[清史民國] 斜風 作者:紫釵恨 (已停更)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1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章 戰果(沖榜求推薦票)

    雲天縱這話一出,鹽梟們還沒有感覺,親兵這邊已經連聲讚好:「龍槍,這個名字好!」

    「比什麼竹針響亮多了!」

    「好名字!好名字,就用這個,龍槍才顯出丈二長槍的威名!」

    「是啊!說不定趙子龍用得的也是這種長槍!」

    「這怎麼可能,這樣的長槍一個人怎麼可能揮得動。」

    「你是揮不動,可人家是趙子龍,檢點,這名字著實響亮。」

    龍槍,這個響亮的名字已經刻在這隊親兵的心底,柳暢雖然覺得這個名字太顯眼,但是眾意難違,點點頭表示贊同。

    龍槍,這個名字也將為歷史銘記。

    「我連組建於虹橋起義期間,並立即參加了虹橋起義武裝攻佔樂清縣城的行動。面對起義武裝少數領導人的嚴重錯誤,我連排除錯誤路線的影響,在柳檢點率領下對其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並在柳檢點率領立即進行熱火朝天的嚴格軍事訓練。

    這一訓練的結晶很快表現在樂清平叛戰鬥中,事實證明我連不但是虹軍歷史上第一個戰鬥連隊,而且還是戰鬥力最強、最忠誠可靠的一個連隊。」

    ----摘自《步兵第一連--龍槍連連史》前言

    「龍槍團」,是由叛軍第一個步兵連「龍槍連」發展而來,雖然在某些方面尚未達到歐洲標準,但在叛軍之中是裝備最好人數最多的一個步兵團,無論軍官還是士兵,幾乎都是柳氏忠實的狂信徒,有著驚人的攻擊精神,往往能在一天之內發起十幾次刺刀衝鋒,步兵與炮兵的協同程度甚好,幾乎參加了叛軍的每一次關健戰鬥,可以當之無愧稱為叛軍戰鬥力的支柱……

    龍槍團在戰鬥上的缺點主要體現在,攻擊精神過盛,守備戰鬥欠沉著,在長期戰鬥傷亡很大,新兵較多,戰術較呆板。」

    ----摘自《廣州領事館對柳叛軍實力的報告》,原英國偽外交部檔案,1857年,現由新加坡敵偽檔案清理組保管

    「我必須指出,所謂龍槍連是我軍第一個連隊這一說法不確切,甚至於龍槍連的稱謂也存在相當問題,本連老人都可以明確指出,本連早在虹橋起義武裝就成形,並自發地參加了溫台人民自發的長期抗清鬥爭。

    虹橋起義爆發以後,我連就立即開往樂清縣城接受柳檢點指揮,迅速接愛了龍槍訓練,並立即參加樂清平叛戰鬥,而戰後正是由我個人提出了龍槍這一聲名赫赫的名字,因此我可以這樣認為,楠溪連才是我軍歷史上第一個連隊,也是真正的龍槍連。」

    --《雲天縱中將在浙南虹軍鬥爭史編寫領導小組的講話》,收入《龍之利刃--龍槍楠溪連連史論集》

    ……

    不過當歷史回到原點的時候,霍虯手下這群鹽梟並沒阻止親兵們直接給自己標上「龍槍」的名頭。

    瞿傑已經當仁不讓地宣佈:「從今天開始,本哨已經有了正式的稱呼,那就是龍槍哨!」

    「龍槍哨!」

    「龍槍哨!」

    「龍槍哨!勝利,勝利,勝利!」

    龍槍哨的士兵情緒一下子變得熱烈起來,初陣的不適應在這瞬間已經化為烏有,他們記住自己是勝利者。

    對此這樣的歡呼,霍虯他們甚至還送上一陣掌聲,對於自己有著這樣的新盟軍,鹽梟們都是樂成其成。

    他們更關心的是怎麼關心自己這群人在柳暢眼中的份量,雲天縱當即又向柳暢請戰:「檢點,把兄弟都散出去吧,剛才逃走的綠營兵都沒走遠,還來得及。」

    在剛才劇烈而短暫的戰鬥中,綠營兵被柳暢率隊以雷霆般的攻擊打跨,丟下了好些屍體和俘虜,但是大部分綠營兵在膽戰心驚中乘著夜色逃跑,霍虯他們雖然追上去,但不過是割了十幾顆首級回來,剩下的綠營兵已經趁著這機會潛入了縣城的角落裡去。

    「讓瞿帥去吧!」柳暢毫不猶豫:「有了今天晚上這個教訓,他知道怎麼收拾綠營兵。」

    瞿振漢和他那位謀主金佩銓都有著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自己一施仁義之舉,這些綠營兵就會拜倒在王霸之氣之下,柳暢已經反覆提醒過了,還是出了今天晚上這檔子事。

    正說著,那邊孫鬍子已經一張笑臉貼了過來:「檢點,孫力行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柳暢見他滿身是血,步伐比瞿振漢還要虛浮些,趕緊叮囑道:「快坐下,坐下!怎麼叫孫把總這般受累,今天晚上若不是把總知會一聲,險些就壞了大事,把總的恩德,柳某銘記在心!」

    柳暢給孫鬍子才一施禮,孫鬍子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裡,嘴裡連聲說道:「檢點,老孫這條命就賣給你了。」

    他是真正的老兵油子,喝兵血,搜刮民脂民膏,應付上司,都是行家裡手,可以說是真正的利已主義者,今天晚上趕來通知柳暢,也是迫於形勢。

    沒想到自己才做了這麼小事,柳暢就如此厚愛,他原來雪白的臉上都變得通紅:「檢點,我這點傷不算什麼,今天都是龍槍哨的兄弟功勞最大,好好好!檢點說得甚是,以後一定盡力盡事替檢點辦事。」

    柳暢卻是春風滿面地說道:「兄弟們,我跟大伙說過話,只要我柳暢能管一天事,便絕不讓吃虧,今天晚上龍槍哨的兄弟功勞最大,霍虯帶來的這群義士雖然和我是第一天見面,也夠給我面子,還有孫把總,只要你對得我,我也絕對得起你!」

    「兄弟們先別急著休息,和我到瞿元帥、金縣令面前走一趟,替今天的功勞討些恩賞!」

    瞿傑一聽這話,當即就笑了:「大家到振海叔面前走一趟,咱們今天晚上立了這麼大的功勞,振海叔總得表示表示。」

    柳暢心裡早有章程:「我知道大家都急著回去換身衣服,洗去征塵,但是大家先把殺敵的數目列出來,我向瞿帥討恩賞也好有個名義,還有我們的戰果不能讓別人爭走。」

    方纔的這一場廝殺,龍槍哨戰功最重,長槍陣壓過去之後,綠營兵留下了二十五具屍體,還有十三名重傷員留在了原地,身上至少有一個碗口粗的傷口,傷口鮮血流個不停,眼見是不行,只求旁人給他們一個痛快。

    而龍槍哨的傷亡幾乎可以突略不計,沒有一人戰死或是重傷,只有兩個倒霉蛋被飛來的短刀擦破了皮,但傷勢都不重,除此之外,還有五根竹製的槍桿在戰鬥被砍成兩段,但是長槍雖然短了一兩尺,在戰鬥仍然發揮恐怖的作用,被削尖的槍桿照樣能鋒利地捅進人的身體。

    而霍虯這邊也沒有人戰死或是負重傷,就切了十二顆腦袋來請功,不過倒有四人掛了彩,算起來今天晚上,孫鬍子是柳暢這邊唯一的重傷員。

    除此之外,還有十七名俘虜在心理崩潰之後跪在地上求饒,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人掛了彩,但看架勢多半能活下來,現在正向柳暢討饒:「檢點開恩,小人迷了心腸,求檢點開恩。」

    「檢點,您饒了小人一命,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您刀口放寬一寸,我家中三代人都記住您的大恩大德!」

    「檢點,檢點,您開恩啊!」

    他們響頭磕蒜一般,就差去舔柳暢的鞋子,柳暢卻是沒回復他們,反而是交代一句:「都給我看緊,若是敢意圖不軌,你們臨機當斷,砍了腦袋便是!」

    柳暢先前已經立威,長槍如林已經成了這些綠營兵的噩夢,現在既便是如此厲害,綠營兵們仍是感恩戴德:「多謝檢點不殺之恩!小人絕無不軌之意!」

    「檢點,我老婆家裡還有個小姨子!檢點,您看?」

    「檢點,我看您未曾婚娶,我家表妹風華正貌……」

    「檢點,我有要事告知!」

    「檢點,您的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盡啊!」

    柳暢在派人守好了屍體和俘虜之後,當即率眾向瞿振漢這位大元帥去請恩賞。

    瞿振漢的酒早醒了,他沒想到今天晚上居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現在仍是餘怒未消:「把人都派出去,裡三層外三層都給我搜!挖地三尺也給我搜!」

    他面子都掛不住,今天晚上他太丟臉了!

    不過是百餘綠營兵倉促起事,卻因為他們幾個主事人喝醉誤事,險些鑄成了九州大錯。

    當場被殺的紅巾軍不過數人,只是面對綠營兵的反水,上下都是全然無備,在倉促之間縣衙失守,瞿振漢帶頭屁滾尿流地逃了出來。

    一想到這丟臉的場景,瞿振漢臉不由又紅了:「綠營兵若是敢於抗拒,一律當場格殺。」

    柳暢趕到現場的時候,正好聽到瞿振漢說這句話,當即讚道:「瞿帥說得甚是,對於這些狼心賊子就是絕不能留情。」

    瞿振漢脫口而出:「沒錯,今天我就是想殺人了!」

    ps:新書榜廝殺得白兵相接,在這關健時刻,紫釵泣求大家的一張推薦票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2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一章 殺人

    柳暢正聲答道:「瞿帥說的甚是,亂世宜用重典。」

    金佩銓的酒也早醒了:「方今群雄逐鹿,本應霸王道雜之,不可用拘泥於周德仁義!」

    「殺!殺!殺!」瞿振漢的嘴裡都是殺氣:「把那些清妖韃子給我帶上來!」

    柳暢卻是向前一步:「瞿帥,還有一件小事!今夜廝殺,我龍槍哨中將士出力不少,柳暢雖為統率,實無寸功,皆是將士用命,為此柳某要向將士們討些恩賞!」

    一聽這話,瞿振漢脫口而出:「今夜全仗了檢點和諸位將士,重賞,自然是重賞了!」

    只是一旁的謀主金佩銓卻是說了一句:「瞿帥,檢點和諸位將士奇功自然是要重賞的,只是如此糧餉皆乏,哪有銀子恩賞。」

    他給瞿振漢打了個眼色,瞿振漢立時明白過來:「檢點,紅巾軍的家底你也是清楚的,今夜又被綠營兵劫走不少,實在有心無力!這樣吧,我多給你幾丈布,給兄弟多少制一件新衣!」

    柳暢身後的親兵們心中都是憤憤不平,他拚死廝殺,難道就是為了幾丈布,柳暢也開口說道:「瞿帥,不可以寒了將士之心啊!多少也要加點,哪怕是改善一下伙食也行!」

    瞿振漢醬園店主出身,當即和柳暢討價還價起來:「檢點,我再給你送去兩頭山羊,你給兄弟們打個牙祭,至於賞銀,等這次南征永嘉有了收穫再作定論!再加兩石大米,一頭大豬,就這麼說了!各色菜蔬我也會派人送過去的!」

    龍槍哨的兄弟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沒想到只撈到一頓牙祭,心中都不滿,只是他們都是虹橋人,倒同瞿振漢有些這樣那樣的關係,才克制住不開口。

    瞿傑是瞿振漢本家的侄子,現在卻是克制不住,他開口說了一句:「振海叔,還有一件事相求!」

    「說吧!」

    瞿傑就給瞿振漢跪下了:「我龍槍哨原有將士百人,都是相親相愛的好弟兄,只是歸入柳檢點時,倪副帥借走了五十人,因此戰力大減,懇請振海叔把副帥借走的那五十名兄弟還給本哨。」

    「龍槍哨?」瞿振漢心中念著這個名字:「龍槍哨!好一個龍槍哨!哼!」

    只是對於本家侄兒討要借走的兵馬,他也不好回絕,畢竟回絕了瞿傑難免生出許多變故:「倪副帥借走的那五十人尚有用處,暫時不能還你!不過既然你哨中有了缺額,那就給你五十個名額,你自行募兵補足一哨便是!」

    他知道霍虯帶了幾十人來投柳暢,既然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那就給柳暢一個面子,承認既成事實,柳暢和這個所謂龍槍哨今夜立下不世奇勳,總得有點表面不是。

    瞿傑心中十分失望:「謝過振海叔了!」

    正說著,外面倪廷模大聲叫道:「振海,我把這些清妖都押來了!大家都來看看這些清妖的下場!」

    瞿振漢不願意和柳暢多糾纏,就說了一句:「大家都看看去!」

    他帶頭,一行人都是魚貫而出,柳暢苦笑一聲,也準備走了出去,卻有人在耳邊說了一聲:「功高不賞,震主身危,檢點有何自處之策?」

    說話正是葛孟晉葛五爺,這個小胖子圓乎乎地貼了過來:「檢點,若是生了什麼意外,可以退往海上!」

    葛五這話說得誅心,柳暢卻是從容地率隊走了出去:「還沒到那個時刻,謝過了五爺提醒了!」

    他沒在意,可是柳暢身邊這些龍槍哨的小軍官都把這話記在心中了。

    倪廷模親自帶隊,捕來了二十幾名綠營兵,他現在顯露了草莽豪強的氣質,就左右開弓,一個耳光一個耳光抽過去:「叫你小子反水,叫你小子反水!」

    這群綠營兵都跪在地上不敢反抗,頭磕得如同搗蒜一般,有人抽泣,還有人小聲求饒,沒有平時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威風。

    瞿振漢臉上帶著寒霜,對著倪廷模說道:「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這些清妖一個也留不得!」

    當即有人一邊跪著一邊朝著瞿振漢爬去:「瞿元帥,今天這事可不關我事,我是張都司,張富文張都司!您千萬饒我一命,我一輩子感恩戴德!」

    他一邊爬一邊磕頭,就差抱住瞿振漢大腿了:「我是張富文,瞿元帥,今夜起事,都是許千總他們壞事,我可是真心誠意跟著紅巾軍了!」

    他這個都司並不是瞿振漢委任的都司,瞿振漢委任的都司叫徐風飛,這張富文原本是綠營兵中的都司,姚副將被殺之後,整個樂清協本部的軍官就以他官職最高。

    他頭磕個不停,一聲說道:「今夜這事,絕對不關我事,不信……」

    他已經看到孫鬍子就站在柳暢身後:「您可以問孫把總,都是許千總壞事!我是真心誠意跟著您干了,我還有大用處了!」

    他說著自己的好處:「這樂清內外軍民情形,我最為熟悉,城外各汛的綠營兵,我可以寫信去勸降,我在樂清協十五年,都是我的故人,只要我書信一到,立會投降,還有……」

    他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您不是要出兵磐石嗎?我在磐石當過都司,那裡我關係最多,只要我嚷幾句,保證拉出幾十個兄弟來!」

    「還有,您不是要籌餉,這事我在行,樂清富戶的家底都記在我心底了,瞿元帥,您饒我一命,我必定感恩戴德!自古成大事者不屈於小節,昔日漢劉邦封雍齒,方能成就大業!」

    瞿振漢大是意動,這張富文確實說動他了:「我不是漢高祖,你也不是雍齒!」

    只是他語氣鬆動,張富文能說會道,是個機靈人,他當即說道:「您若要拿獲潛跑的不肖賊子,也可以用我,他們的底細我清楚著!我可以馬上帶隊前去拿獲……」

    瞿振漢手一揚,兩個親兵抓起了張富文就扔了出去,接著瞿振漢看了一眼張富文,卻是沉吟不語。

    張富文心中大喜,自己這一道難關多半是過去了,他心中暗道:「瞿振漢,你一輩子就是個賣腐乳的料!只要慶大人大兵一到,張爺我裡應外合,一定抄你個滿門!」

    這次綠營兵反水,張富文這個都司早得了慶廉的書信,只是並未親自出信,而是讓許千總帶頭,自己在幕後操縱。

    綠營兵雖然事敗,也沒把他這個都司徹底牽連進去。

    柳暢問了一句孫鬍子:「今夜這事,可有張都司在內?」

    孫鬍子看了一眼張都司,壓低了聲音:「都是許千總出的頭,至於張都司,也許有,也許沒有,不好說!」

    「知道了!」

    張富文正在偷偷地拿眼瞧著眾人,看到孫鬍子就暗生恨意:「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等大清兵一到有你好瞧!」

    至於柳暢,他早已經記清了外貌,知道這是真長毛,據說還是殿前三十六檢點之一,把首級送到慶廉慶大人那少不了幾千兩賞格。

    你這真長毛,就等老子領賞格的那一刻吧!

    瞿振漢仍是雙手交叉在胸前,深思了好一會,眼見就要開口。

    張富文偷瞄了一眼瞿振漢,不由鬆了一口氣,就想磕頭,變故忽生,那邊柳暢突然奪過孫鬍子的快刀,快步向前,就在眾人口瞪目呆之中,快刀揮了出來,嘴裡還說:「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他手起刀落,已經砍下了張都司的腦袋:「借人頭一用!」

    全場都被柳暢的動作給震住了,看著半身是血的柳暢提著張都司的腦袋,誰也不敢發言,最後還是金佩銓說了一句:「柳檢點,殺俘不祥啊!這人已降了!」

    「我只是借他人頭一用!」柳檢點將人頭一扔,雲天縱這鹽梟已經利落地接過了張都司的人頭,接著柳暢又朝孫把總問了一句:「孫鬍子,這些綠營兵裡,哪些可活,哪些當殺!」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2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二章 手段

    孫鬍子當即跪在地上給柳暢磕頭:「檢點開恩,檢點開恩,還望檢點開恩!」

    即便他經歷過許多場面,可是哪有現在這般手上直接握著幾十條人命,只要一句話就能定了別人生死,他又驚又怕,只能磕頭不止。

    柳暢這事做得太過逾越,只是手段太過凌厲,全場皆驚,只有孫鬍子磕頭的聲音,好一會倪廷模才讚道:「痛快!痛快,檢點殺得痛快,我早看這狗官不順眼,殺得甚好!」

    他又補充了一句:「檢點何必太過慈悲,我看不必這般麻煩,只要是參與亂事的綠營兵,一律拉出去殺了便是。」

    金佩銓一聽這話,不由一皺眉頭,今夜被殺的十餘人當中有倪副帥的一個堂弟,也難怪他對此恨得入骨,可這件事由瞿帥來下定論才是。

    只是下一刻卻是滿堂的讚好聲:「柳檢點殺得好,倪副帥說得好!只要參與亂事,一律拉出去殺了便是。」

    「殺得好!殺得好!殺得痛快!」

    「檢點這一刀,真是乾脆利落!痛快啊!」

    「倪副帥說得在理,我們已經饒了他們一回,可是卻害死了這麼多弟兄,難道還要再死一批弟兄們!」

    孫鬍子仍是頭磕得呯呯作響:「請檢點開恩,請檢點開恩,請檢點開恩!」

    二十多個清兵俘虜都是面色蒼白,就長跪在地上,他們稍稍有個動靜,紅巾軍就一頓拳打腳踢,有時候甚至把刀子抽出來,就想當場格殺。

    看到將士都是這般激憤,瞿振漢這才反應過來:「倪副帥說得是,但凡是今夜參與亂事的清妖,一律殺了便是!」

    柳暢和倪廷模雖然是逾越了,但卻是代表著整個紅巾軍上上下下一致的情緒,現今這個人吃人的世界,容不得對敵人的半點溫情。

    柳暢說得沒錯,亂世宜用重典,自己就是太心慈手軟了,才鑄成今天的錯事。那可是十幾名紅巾軍將士的生命,自己若是再遲疑猶豫,說不定這個大元帥的位置都保不住。

    「檢點開恩!檢點開恩!檢點開恩!」

    「殺了!殺了!殺了!」

    柳暢看著頭還呯呯作響的孫鬍子,手一揚:「起來吧!」

    「謝檢點!」

    柳暢已經有了主意:「瞿帥,還有諸位兄弟,給我與孫鬍子一個面子,今天參與亂事的綠營將兵,凡有官身者一律正法,凡有傷害我軍將士者也一律正法,餘下被裹脅者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一律編入敢死隊嚴加管束。」

    有好幾個綠營軍官一聽這話整個人就軟在地上,還有人嚇得尿流不止,又有憤怒的紅巾軍將士將殺傷過紅巾軍的綠營兵都指認出來。

    這二十多名綠營兵只剩下*名屬於裹脅者,柳暢又令人把自己抓來的十七名俘虜領來,又從中指認出五人殺傷過紅巾軍將士,理應就地正法。

    柳暢算了一下數目,朝著這十來名名義上被裹脅參與亂事的綠營兵瞪了過去:「爾等知罪?」

    誰敢不知罪!就看著柳暢手起刀落斬了張都司,又在電石之間定了二十多人死罪,這些綠營兵一面慶幸,一面連聲說道:「我等知罪!我等知罪!請大人開恩!」

    他們覺得瞿振漢好糊弄,可是這位柳檢點卻是真正的狠人,殺人不眨眼,談笑定生死,誰敢開罪:「大人開恩,大人有什麼事要給我等交辦,我等一定盡辦去辦!」

    柳暢手一拍:「那好,孫鬍子,你投效我紅巾軍的時候,是不是遞了一份投名狀?」

    孫鬍子雖然老於世故,但是現在柳暢隨口一言,卻是低下頭來:「檢點說得甚是!」

    「那好,明日清晨就在小校場處刑,你來監斬,他們既然要洗心革面,那麼每人遞上一份投名狀便是!」

    這些綠營兵知道「投名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柳暢是要他們殺自己昔日的上司、同僚,這手段也太毒了!

    到時候紅巾軍肯定會把縣城的民眾趕到法場來,自己殺了自己的上司、同僚,就再也不能回頭,只能死心踏地跟著紅巾軍幹下去。

    雖然想到後果這麼嚴重,但是這些綠營兵卻是給柳宇磕頭:「謝過檢點大恩大德,檢點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一定按檢點吩咐去辦,手起刀落就殺了這些清妖!」

    那邊被宣佈了死刑的另一群綠營將牟卻是咒罵起來,話裡罵得極其狠毒,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只是咒罵的對象不是柳暢,則是瞿振漢和倪廷模等人,還有這些逃得一死的幸運人。

    至於柳暢,這人簡直就是一殺神,誰敢開口罵他?人家直接手起刀落就摘下人頭!

    太兇惡了!

    柳暢這一番處置,倒是讓金佩銓汗顏,他壓低聲音對瞿振漢說道:「柳檢點好手段啊!」

    直到現在他才記起,這位柳檢點年紀雖小,相貌也算俊秀,但是真正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英雄人物,手裡也不知道有多少條冤魂。

    看著他談笑自若,瞿振漢覺得冷汗都出來了,又覺得翻腸倒肚,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

    什麼叫草莽豪傑,這才是真正的草莽豪傑!自己同人家這一比,那真是天差地別,而且人家這手段叫自己挑不出刺來。

    他只能順著柳暢的意思往下說:「甚好甚好!今天上午,便在小校場將這些清妖正法,還有,按檢點的法子去辦!」

    他沒把「投名狀」這三個字說出來,但是下面的官兵都是心知肚明,都在歎服檢點果然好手段。

    只是這幾十個腦袋摘下來之後的,恐怕是沒人敢於在樂清城抗拒紅巾軍了!

    什麼仁義道德,比不上這幾十個腦袋的威力,甚至瞿振漢都覺得腦後涼涼,生怕柳暢又要暴走,又說了一句:「對了,龍槍哨今夜立了奇勳,確實該重賞,金縣令,你想辦法擠五百兩銀子出來!」

    「以後借重檢點的地方還多著!」

    柳暢也不客氣,就直接叫雲天縱帶人提走五百兩銀子出門,臨走還叮囑了孫鬍子一句:「我派幾個幫你盯著,若是不肯遞投名狀的,那就讓他成為投名狀便是!」

    孫鬍子卻是明白,柳暢交代的關健不在什麼投名狀上,而是叫他抓住敢死隊這點實力:「檢點交代的甚是!孫某一定盡心盡力去辦!」

    他是拉著葛五爺一塊走的,葛五爺也是江洋大盜中的大豪了,也被柳暢這連環手段嚇得手腳有些發軟,柳暢要他一塊走,他不敢不走。

    兩個人剛出了縣衙,柳暢突然長笑道:「五爺,知道什麼叫功高不賞,震主身危了吧?」

    葛孟晉訕訕地說道:「檢點,千萬不要圖一時痛快啊!」

    柳暢又是大笑道:「五爺,海上混不下去的話,可以上岸走走!只要我柳某人吃肉,絕不叫五爺喝湯!」

    說著,他手一揚,已經帶著手下一群精銳乘風而去。

    葛孟晉一直看到柳暢消失在夜風之中,才長歎了一口氣:「有這麼一位柳檢點,我別說是吃肉,便是湯都喝不到啊!」

    縣衙之內,瞿振漢已經泡了一壺濃茶,金佩銓就問道:「瞿帥,今晚上您不歇息了!」

    「不歇息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敢象柳檢點那樣拍拍手就走,我是紅巾軍的主心骨,我就讓這些綠營兵知道本帥的厲害!」

    倪廷模心裡也有怨氣:「當初聽孫鬍子的話,就不致於出這樣的亂子了!」

    「明日,我親自去小校場監斬!」瞿振漢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也讓大家看看我瞿振漢的狼狽樣子!」

    金佩銓暗道:「那是讓大家看看砍下的幾十顆腦袋,看看誰才是紅巾軍的主帥,看看瞿帥您的威風!」

    不過他既是瞿振漢的謀主,對這件事自然是支持:「那瞿帥你晚上臨睡就不要喝了,明天要早起監斬,千萬不能鬧笑話。」

    「是啊!我下決心了!你嫂子勸了多少次,我這回終於下決心了!」

    瞿振漢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戒酒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3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三章 葉娘子

    「檢點果然好手段!好手段!」

    「我看到瞿振海臉都白了。」

    「他什麼底細,別人不知道,我這個作侄子難道還不知道啊!咱們不怕他,真金實銀才實在」

    「痛快!檢點,您這一刀真痛快啊!」

    「這一刀可值五百兩銀子啊!真金白銀啊!」

    等一回到自家兵營,龍槍哨的弟兄就沒口誇讚個不停,沒去的聽說柳暢一刀要到了五百兩銀子,也是興致很高地加入了討論。

    雖然理論上,他們與瞿振漢的關係更親近一些,但是在小團體利益上,他們又同柳暢結成了一體,他們毫無顧忌地說著瞿振漢的一些往事,甚至連他因為喝酒誤事被老婆打的事都翻出來了。

    至於柳暢,在他們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檢點,您那一刀好痛快,真是痛快!」

    「不止是那一刀,檢點您有通天手段,那些清妖怎麼玩得過您啊!」

    「檢點,我算是服氣了,霍虯這廝沒別的本領,就是眼光確實不錯,從今天開始,您就是我們的大哥了。」

    柳暢卻是笑了笑,吩咐:「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了!你們到時候過去幫孫鬍子把事情料理好了。」

    他怕自己這些手下不清楚自己的真意,又補充了一句:「是敢死隊的事!」

    瞿振漢不敢放人,那柳暢只能搶人了,雲天縱這鹽梟是個機靈人,當即明白過來:「檢點放心,明天我們一大早就過去,就是搶也要把這點實力搶到手!」

    「不要傷了和氣,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早點歇息吧!今晚就不搞緊急集合了。」

    他一聲令下,七八十號人就各自散了,不過霍虯這二三十人今天剛到,瞿傑作為主人,還得給他們安排好食宿,除此之外,他還得把今天夜裡值勤的哨兵安排好。

    他雖然不是經略之才,幹這些瑣碎事務倒是有板有膽,出不了什麼差錯。

    柳暢的房間在二樓,簡簡單單一間臥房,除了一張高腳床,一套五斗櫃,外加一張公事桌,倒沒有什麼擺設。

    柳暢一進門,關好房門,把蠟燭往公事桌上放好,幽幽歎了一口氣。

    自己離那個電燈電話電視的世界越來越遠,蠟燭的光亮有些太過黯淡,真有些不習慣了!

    下一刻,他整個人彎下腰,心中一陣噁心,想要吐出什麼,卻是什麼也吐不出來。

    今夜那些帶血的場景,又如惡夢般浮現在柳暢的眼前!

    他噁心的感覺越來越重,雙手抓住了公事桌,差點就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但是他還是堅持住了,燭光也變得溫暖起來。

    柳暢抬起來頭來,他看到到鏡子裡的自己,那個自己,已經讓柳暢有些認不出。

    原來的一身西裝已經沾滿了血跡,看來明天得找人制一身新裝,鏡子中的那少年俊秀非凡,面如冠玉,卻是帶著一絲凌厲殺機。

    自己果然是越來越適應這個世界了,這個物竟天擇、弱肉強食的時代,這個流淚不如流血的時代,這個容不下溫情和軟弱的世界。

    他取出包裡的筆記本,抱得緊緊,有一種開機的,卻是知道這裡面的電量有多少寶貴,只是把筆記本抱得緊緊。

    只有這樣,才證明他曾經屬於那個時代。

    那是最好的時代,那也是最壞的時代。

    ……

    咸豐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這個時代的溫州城,事實也是永嘉縣城,算是浙西南最繁華的城市,商旅不絕,人潮湧動,時人都喚作「小杭州」,

    近了年關,市面更是一片景氣之象,往往不等太陽升起,掌櫃已經催促著夥計站好今年的最後幾次崗,年底的分紅絕對不少。

    而早起的農夫也忙著張羅生意,即便這個清晨多了一些霧氣。

    隔江的樂清有人造反,但這事和他們這些老百姓無關,慶廉慶大人已經調了大兵把府城守得嚴嚴實實,甚至連翠微山上都架了幾千斤的大炮,妙果寺也駐了閩勇,絕對能守得萬無一失。

    只是噹一聲撕裂耳膜的呼嘯過後,整個市面都亂了套了,鄉下的農夫提著挑子就往城外跑,掌櫃訓斥夥計關店門的動作太慢,有些地皮無賴也藉著這時侯偷雞摸狗,引得市面更加混亂。

    不是爆竹聲,而是千真萬確的大炮聲,有些眼尖的人甚至看到炮彈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城牆上的景象,驚惶不定地交頭接耳。

    又一聲尖厲的呼嘯,又是炮彈撕破了空氣從江面上砸了過來,在城頭鎮守的綠營兵已經拋下他們的防線狂奔而走,到處叫道:「紅寇來了,紅寇來了!」

    整個溫州府城都變得混亂起來,有些人希望這樣的炮聲只是個意外而已,只是炮聲卻是隔著幾分鐘就轟鳴一聲,許多老人都在說道:「咱們溫州城上一次過兵火,還是康熙爺征耿精忠的事!」

    「是啊,那一次溫處都被康熙爺殺得赤地千里!」

    「莫胡說,莫胡說,康熙爺何等仁德,天朝大兵怎麼會胡亂殺人,那都是耿逆殺的!」

    「那時候耿精忠派曾養性兵出浙江,溫州全鎮皆亂,結果康熙爺怒了,就把溫處兩府都洗了一遍!」

    「可聽說那曾養性也不是什麼好人,縱兵殺戮,咱溫州府有好多家被他滅了滿門了。」

    炮聲越來越頻繁,滿城都是驚惶不定,潰退下來的綠營兵越來越多,最後到處都是哭聲。

    而江面之上,卻是四艘張滿了帆的中國式帆船藉著霧氣正向下游退去,還時不時朝著溫州城內開上一炮。

    一個勁裝女子正掛在桅桿頂上,持著西洋來的望遠鏡仔細了望著岸上的一切:「再放上幾響炮,我們就去昆靈鎖住大江!」

    一個五十出頭的海賊頭目十分不滿地嘀咕道:「葉娘子,何必替那群農夫這般賣力氣!人家雖然許了我們五千兩的賞格,但是只要我們往溫州城開上一炮,就有賞格可拿!你一口氣就下令發了幾十炮,這多費的火藥炮彈我們找誰要去!」

    「海叔!」葉娘子已經十分利索順著帆索滑到甲板:「諸位兄弟,滿帆,我們去靈昆!」

    這頭目叫葛海印,是葛孟晉本家的叔叔,只是他雖然和葛孟晉有親戚關係,卻在粵艇裡抓不到什麼權,見葉娘子滑到甲板上,不滿地說道:「葉娘子,這麼多火藥、鉛子,我們到哪裡去報銷,瞿振海不過是要我們放一炮便是,我們何必圖一時痛快,誤了大事!炮轟郡城,這可是殺官造反的大事!」

    葉娘子初看是個十六七歲的漁家女,是個標準的黑美人,只是在葛海印眼中這個侄媳婦絕對不算什麼賢妻良母,皮膚雖然細膩,卻是個黑珍珠,身體太高挑,臉形倒是玲瓏嬌俏,身子卻是太瘦,一身肉不知道為什麼都長到胸前那兩團去了,偏偏又是個大腳女人。

    屁股還算翹,但是腰卻太纖細,加上腿又太長,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生養的,葛孟晉這兩年在她身上不知道花個多少銀子,卻是連個娃娃的聲響都沒聽到,就是仗著晚上會幾句獨佔葛五爺的恩寵。

    更大的缺點是葉娘子眼睛太尖,太會算賬,把錢管得太死,自打葛孟晉納了她入門,葛海印就少了許多外快,而且葉娘子很會攬權,不但把整個船隊都抓在自己手心,還把自家人都安排了一個好位置,因此葛海印加重了口氣:「這是殺官造反的大禍事啊!這回我們可是要把浙閩總督和兩廣總督都招來了。」

    葉娘子一身紅色勁裝,行動利索,他左手邊插了把短劍,右手邊掛了把燧發手槍,隨時準備上陣廝殺,發話也很火爆:「我們什麼時候干的不是殺官造反的禍事!海叔,五爺不在家,我能當五爺半個家,這事我說了算!」

    你何止是能當半個家,明明是你當了五爺整個家,葛海印很不服氣地問道:「那多耗費的火藥、鉛子、炮彈怎麼辦?」

    葉娘子先支指自家娘家的一個堂兄:「不要著急,溫州城裡的火炮已經打不到我們,我們慢慢走!」

    她回頭對著葛海印一行人喝道:「若是能打下自家的一塊地盤來,這些火藥鉛子算得什麼!」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3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四章 慶廉

    葛海印呸了一聲:「葉娘子,火藥鉛子才是真金實銀,至於什麼地盤,這浙閩洋面都是咱們的地盤!」

    葉娘子突然又躍上帆索,朝著府城瞄了兩眼,卻見在隱隱的呼嚷聲中,兩發炮彈帶著尖嘯而來,卻是綠營兵終於反應過來,開火還擊了。

    只是這兩發炮彈才一出膛,葉娘子又從帆索上跳了下來,重新談起了自己的規劃,她說話又急又快:「當年蔡牽擁從數萬,縱橫四海,可最終還不是身死族滅?張保仔何等人物,一句話就可以召集過百條船,最終還不是投了韃子作個小官!我和孟晉是想替大家謀一條好出路。」

    葛海印插嘴說道:「葉娘子,咱們這點實力就不要與蔡牽爺、張保仔相提並論了吧。」

    葉娘子年紀雖輕,說話卻像是下刀子:「咱們五爺也是浙閩洋面響噹噹的人物,只要有心,二三十條船是召集起來的,現在可不是蔡牽爺、張保仔那個時代,韃子朝廷忙著應付洪秀全手下廣西佬,沒有心思來管這海上的事。」

    「眼下痛快方是要緊!」葛海印說了一句:「管那麼多閒事幹啥!」

    葉娘子說話其是清脆響亮:「方今亂世,只要肯下力氣,即使成不了蔡牽那般英雄偉業,做一個張保仔總是沒問題。當初蔡牽之所以敗亡,完全是飄泊海上,在陸地沒有根基,只要陸上斷了補給就難以為繼,如今瞿振漢起事,正是天賜良機。」

    她說話速度慢了下來,也變得娓娓動聽:「韃子朝廷連洪秀全那群廣西佬都應付不過來,現在浙閩沿海本來就是紅布軍起事,又有了瞿振海,哪有心思來管咱們在沿海佔上一塊地盤!只要有了根基,那咱們就不是沒根基的流寇,可以建一個海上王朝!」

    葉娘子這話才說完,已經有好些掌聲,葛海印抬頭一看,多半是葉娘子的自家人,葉娘子平時最喜歡攬權,把幾條船上的要害位置都換上自家人,不管說什麼,葉娘子的屁都是香的。

    「五娘子,說得好!五爺若是能開國立業,咱們都是開國功臣!」

    「五娘子和五爺深思熟慮,比我們想得深遠。」

    「五娘子,真要開國,可以封我一個大將軍!」

    葛海印哼了一聲:「我們現在是船小好調頭,船大就難調頭,我說過,這是天大的禍事,引來了浙閩總督的關注怎麼樣,他發大兵來攻,咱們怎麼應付。」

    五娘子胸有成竹:「這有什麼怕,瞿振漢若是能成事,韃子朝廷對付他來不及,他若是不能成事,炮打溫州府城這等大事,溫處道忙著壓下去還不及,怎麼會來對付我們!」

    說話間,溫州府城的大炮小炮終於一齊鳴放,隔著一會就能看到炮彈在空中劃過拋物線,然後砸在江面上。

    只是炮雨雖密,但是卻無一發炮彈靠近艦隊,即使離船隊最近的一發炮彈也差了上百丈的距離,連水花都沒濺到一射。

    更多的時候,溫州府城內外這大小數十門大炮就好像在歡送葉娘子的船團一般胡亂施放,倒是放響了一連串爆竹。

    只是下一刻,五娘子的本家表兄突然叫了一句:「這也太扯了吧,這……」

    五娘子也不說話,舉起西洋千里鏡就看了過去,卻是溫州府城內的一輪炮擊濫射準頭差得太遠,幾發炮彈不但沒打到江面上,反而打在沿江靠岸的一排木屋上,轟塌了兩間木屋,又順勢引發火災,惹得那一帶商民發足狂奔,秩序大亂。

    「這也行?」葛海印算是看呆了:「這太誇張了!」

    綠營兵的炮術差到這等程度,他作夢也沒想到,只是下一刻更誇張的場景出現了,只聽得溫州府城內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個山頭算是冒出黑煙。

    葉娘子沒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倒是有老海賊見多識廣:「是城裡的大炮炸膛了!裝的子藥太多,炸膛了!」

    葉娘子用千里鏡仔細一看,果不其然是大炮炸膛了,整個炮台都是一片狼籍。

    她的聲音又清脆又好聽:「海叔,綠營兵就是這般本領,若是咱們船上的大炮,裝雙份的子藥都不會炸膛,他們就是發大兵來打,只要我們能先佔得一塊地盤,那有什麼怕的!」

    她說起了去年發生在溫州的兩件事:「去年四月丁老三炮打靈昆島,綠營兵不敢應戰,最後靈昆鄉民籌了一千兩給丁老三,只是經手人撈得太多,落到丁老三手裡不到一半,還有去年八月在蒲州地方,鄭七爺上陸,居民奔訴溫州鎮軍,鎮軍派都司帶兵三百剿辦,結果綠營兵臨陣逃散,都司被執,鄭七爺實打實地敲了洋銀一千二百圓,這樣的綠營兵到了海上還是任我們收拾?」

    葛海印終於被他說動了:「若是在海上建國,那我豈不是成了皇叔?」

    葉娘子早有章法:「若是孟晉能成就一番事業,諸位都是開國功臣,皇親國戚,若是官兵勢眾,我們也可藉機投誠,官兵要剿長毛,肯定要用得著我們,至少也是一個張保仔的局面,到時候大家也是剿逆的功臣」

    「嫂子真有辦法!」

    「五娘子,你說是甚是。」

    「葉娘子,咱們就只在海上建國?不上陸了?」

    葉娘子胸有成竹地說道:「到時候我們可以學方國珍,不利時退入海中,若有機可圖則圖謀浙閩,鄭成功就是我們一個極好的榜樣。」

    葛海印追問了一句:「這浙閩沿海大大小小的島嶼不計其數,近的有靈昆、黃巖、洞頭,遠的有東山、台灣,還有……」

    他是個大老粗,一時間舉不出多少例子來:「葉娘子你看中哪一塊地盤?」

    葉娘子卻是微微一笑:「這是五爺該管的大事,不是我這麼一個小女子能插手的。」

    只是她心底早已經有了自己的主張。

    溫州城內。窗外炮聲隆隆,兩個白頂子的官員正在棋盤前手談,一群紅頂子官員圍坐在棋盤兩側,議論紛紛,卻是不談圍棋。

    年長的那位突然落下一子:「樹風,你看我這一子如何?」

    「運司高著。」對面的這人正是現任的溫處道道台俞樹風,他是江西廣豐人,本年剛接了浙江分巡溫處海防兵道的職司:「運司這一手著實高明,光看運司這一著棋就知郡城安然無憂,紅寇亂匪,只日可滅。」

    旁邊圍觀的官員都是深為讚許:「運司這一手棋著實高明,城外賊艇施炮濫轟,運司不為所動,自然早有破賊方略。」

    「運司果然有魏晉風度了!」

    「我聽到炮聲先慌了,再看運司這般從容,這心就定下來了。」

    與他手談的這人年紀六十出頭,雖然帶了些富貴氣,談吐卻很文雅,言談間總帶些京味兒,若不是熟悉他的,都以為他是位隱者。

    他便是慶廉,現任的浙江鹽運使,這個鹽運使掌握浙江全省的食鹽專賣,是肥得不肥的肥缺,如果以另一個時空的標準來衡量,那差不多就是分管財政的常務副省長兼省委常委。

    他是滿洲鑲藍旗人,由監生考取內閣中書,題讀侍讀,保送御官史,旋升補國史館提調,道光二十三年京察一等,簡放浙江溫處道,一直到咸豐元年署理浙江按察使之前做了十幾年的溫處道,近年又再升任浙江鹽運使。

    慶廉對眾人的讚譽卻之不恭:「這就過講了,我這個鹽運使,比起林文忠公那就差得遠了。」

    林文忠公就是林則徐,他也任過浙江鹽運使這個位置,不過他提起林則徐,俞樹風這個溫處道就湊趣說道:「運司不可過謙,林文忠公固是先賢,但是運司這般妙著,也不遜色多少!這次紅寇倡亂,天降運司來溫,您在溫處道任上十數載,人地兩宜,運籌帷幄,破賊便在指日之內!」

    慶廉敲了敲手上的玉製棋子:「哪有這般容易。不過瞿振海這廝,我在溫處道任上也見過幾面,一小店主耳,當今聖賢在位,又有諸位賢臣輔佐,必不能成大事。」

    俞樹風卻是落了一子:「運司,如今破賊方略如何?」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3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五章 方略

    慶廉先落一下,然後才說道:「俞道客氣了,我出身監生,走的不是正途,只不過先皇看我世為忠僕,辦事還算得力,才賞我簡放浙江,你是二甲進士出身,胸中才略不知勝我多少倍。」

    俞樹風沒把慶廉的客氣話當一回事:「運司,你常在先皇身邊行走,不但常沐恩澤,而且最曉軍機,我雖然是二甲出身,但是按位次來排卻是倒著數的,差一點就淪落到同進士中去了。」

    他是道光九年的二甲進士,只是位次是倒著數,確實差一點落到第三甲去了,但是在場的眾人也不會把這當俞道台的真心話,位列二甲,賜進士出身這事可是俞樹風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

    「既然俞台要趕鴨子上架,我也在溫處做了十幾年的父母官,也就隨便說說!」慶廉語氣卻變得嚴厲起來:「平賊第一要務,便在募勇!」

    「昔日平定七省教匪,國朝勝在鄉勇土勇,發匪倡亂,亦是鄉勇最為得為,現在現在上上之策,在於多募鄉勇。」

    他這話一句,下面都是連聲稱讚,不在於方略對錯,而在於大有油水可撈。

    如果以額兵來說,溫州鎮總兵下轄綠營兵八千八百,雖多有空額,但是拿來平定紅巾軍這等倉促起事的民變,實在是綽綽有餘,平時又常募有閩勇、土勇若干,理論上的兵力已逾萬人。

    但募勇是一件大在有利可圖的事,誰也不會老老實實足額募勇,大可藉機吃空額撈上一把,昔日在溫處道任上,慶廉算是很有良心的一位,募勇百名,道台衙門只拿走十個空額,剩下的空額由大家分潤便是,只要不要做得太過份,壯勇百名實有五六十名,慶道台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何況除去空額之外,尚有置裝費、制械費、開拔費等諸多名目可以上下其手,在場官員都覺得慶廉果然是老於世故,最懂人心。

    「第二樁要務則在於籌餉,孫子有言,軍無輜重則亡,新募鄉勇每月需數萬金,鎮兵接仗,亦需用銀,因此要多勸捐輸,多設委員,力求糧餉充裕。」

    一聽到這話,俞樹風心中就格外熱切:「運司說得甚是,軍無輜重則亡,籌餉最是緊要。」

    他是今年新上任的溫處道,為了這個道台光了一萬一千兩銀子,上任之前又找晉商借了七千兩銀,雖然是刮了不少地皮,但是撈來的銀子除了付息,只還了三千兩本錢,還倒欠晉商四千兩,更別提為了道台下的一萬一千兩銀子。

    他正想著名目撈錢,慶廉這話簡直是天賜良機,下面的官員也是連聲叫好:「運司果然深謀遠略!」

    籌餉不僅僅是有利可圖,還可以藉機廣設機構,安插故舊鄉親,更可以大設名目,廣開財源,誰不贊同這樣的主張。

    俞樹風又補充了一句:「籌餉緊要,當用良人。」

    什麼是良人,自然是他的貼心人,他一心想要把籌餉這事抓到手,慶廉也不揭破:「第三件要務,在於請兵請餉,福州、杭州、寧波,都要把事辦得周全體面。」

    福州是浙贛總督駐所,杭州則有浙江巡撫、布政使、按察使、學政等諸位老爺,寧波則是統管全省綠營的浙江水陸提督駐地。

    慶廉說的是這三處都要打點周全,請兵請餉的救急奏折絕不能少,平時的冰敬炭敬也不能缺,務求上下一致,齊心陞官發財。

    到時候若能兵餉齊至,則紅寇還是勢大,那實是非戰之罪,而能平定紅寇,則是浙閩齊心,總督以下皆建奇功。

    如果兵餉不至,紅寇成事,那還是非戰之罪,而如果能剿滅紅寇,那是溫處文武官員公忠體國,誓死平賊,皆有奇勳。

    在場諸位都是連連點頭,心道:「難怪慶運司會步步青雲,雖然是監生出身,卻能做到一省大員。」

    在歷史上,這個慶廉也是個陞官發財的能手,咸豐七年升任浙江布政使,咸豐十年更是一步登天,做到河南巡撫。

    但是他雖會撈錢,可既不會打仗,也不會治民,其時捻軍縱橫河南,慶廉身為河南巡撫,卻是措手無策,貽誤軍機,反倒和河南布政使不斷互參,最後被降為江西布政使。

    到了江西布政使任上,他因為兼總辦曾國藩所部湘軍糧台,又成了一位撈錢能手,只是撈得太多,結果被有心人翻出了浙江布政使任上的幾樁貪污案子,被勒令休致強制提前退休了。

    只是他在撈錢之外總是有點水平的,又提到了第四樁要務:「第四樁要務,則是速派大將統兵北渡甌江,平定紅寇!」

    按道理,這件事是俞樹風俞道台的本職,他身為兵備道,得率兵第一時間收復樂城,只是他和大家喜歡陞官發財,卻不愛執銳披銳冒死衝殺,當即他回頭問了一句:「鎮軍以為如何?」

    署理溫州總兵葉炳忠平時恨不得把自己頭銜上「署理」二字摘去,現在是換了一套說辭:「本為親率鎮兵渡江,但是郡城防務最是緊要,不敢擅離,我只是一個護印官,對溫鎮情形一無所知,不敢有失。」

    旁邊的調署溫州知府瑞春雖然是蒙八旗出身,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能作決斷的人,見到運司、道台、鎮軍都藉機推諉,又見大家都盯著自己:「本官也和鎮軍一樣,是護印官,不敢擅離郡城。」

    皮球推來推去,最終還是推回到俞樹風的身上,他只能問了一句:「副將池建功如何?」

    慶廉任溫處道十多年,對溫州鎮的情形極是熟悉:「那是一員老將,當游擊時就曾大破英夷於定海,此次紅寇起事,又自募壯勇百名,可謂我溫鎮的老廉頗啊!」

    「甚好!」俞樹風當即道:「鎮軍,你可在城守營中選一員健將,隨同池副將一同渡江北上!池副將自募壯勇可一齊帶去。」

    一見這要命的差使有人接了,在場官員都是鬆了一口氣,讚聲連連:「運司能謀,道台能斷,紅寇指日可定。」

    只是大伙興致正濃的時候,卻有長隨來知會壞消息:「諸位大人,我兵發炮不慎,誤中東門外民居,延燒店舖民居數十間,現下哭聲震地。」

    大家都覺得難堪,賊船發炮不過斃傷綠營兵數人,而已方這發炮濫射的戰果卻是勝過賊炮數。

    但是慶廉作為在場的最高官員卻是已經下了定論:「胡說!這都是賊炮濫發炮彈所致,不可誤傳。」

    但是不多時,又有壞消息傳來:「資福山炮裂,除營兵死傷數人,尚燒死城上觀者四人,燒傷六人,賊艇聞炮已遁,我軍未中一炮。」

    慶廉早有結論:「不錯,賊艇見我兵大炮轟擊,望風而遁,為避我大炮,賊兵跳江淹死者無數。」

    俞樹風點頭讚好,全場都笑了,慶廉卻在棋盤上又落了一子:「俞道,這盤棋你輸了。」

    樂清城內的紅巾軍對於發生在溫州城內外的這些變故都一無所知,他們只知道在這個早上之後,樂清城的居民對他們多了幾分敬畏。

    那都是幾十顆人頭掛出去的效果,他們不再是東鄉鄉下的泥腿子了。

    只不過大家私下裡都在談論一個名字,那就是:「柳檢點。」

    孫鬍子已經把所謂的一隊「敢死隊」都帶過來了,總共有十七人:「檢點,這都是交了投名狀的,殺頭的時候,滿城父老都在叫好不止!」

    柳暢知道這或許是中國人好圍觀的民族性,不過自己若上了刑場,照樣有無知無畏之徒叫好不止,他瞄了一眼這群戰戰兢兢的前綠營兵:「你們都殺過人了吧?」

    綠營兵立時都給柳暢跪下,呯呯呯頭磕個不停,嘴裡連聲說道:「檢點開恩,檢點開恩,小人等已交了投名狀,不敢再有二心!」

    柳暢卻是對著手下的幹部問道:「這一隊敢死隊,你們覺得該怎麼派上用場?」

    綠營兵的頭磕得更急更響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4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六章 西征

    霍虯作為鹽梟頭目,自有一段馭下手段:「檢點想這麼多幹什麼,敢死隊便是敢死隊,若是遇到了廝殺大場面,隨意發點破銅爛鐵讓他們填上去了!」

    這是把這隊綠營兵當炮灰的主意,孫鬍子臉色一下子變了,而瞿傑也是一樣的主意:「這些綠營兵雖然遞了投名狀,但終究和我們不是一條心,還是霍虯的主意好。」

    雲天縱多讀了點書,知道柳暢必有深意:「檢點有什麼想法,大可對屬下等說出來,屬下也好幫檢點參謀參謀?」

    柳暢細聲說道:「我紅巾軍是仁義之師,驅人填城充當炮灰這等事,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不能用的,可是不用他們當敢死隊,只能讓他們當夫子擔負輜重,看他們都是些弓馬嫻熟的漢子,似乎又大題小作了些。」

    一聽這話,綠營兵中有人搶著出列,給柳暢跪下了:「檢點,檢點,小人不但弓馬嫻熟,而且當年還在松江營當過六七年炮手,檢點如不嫌棄,小人既可為大人鞍前馬後效力,又可操炮殺敵。」

    這次在樂清城內的繳獲倒有各式小炮數門,只是盡數為瞿振漢所獲,柳暢手下並無一門火炮:「我手上並無火炮,你雖能操炮,也是無用武之地。」

    柳暢在這些綠營兵眼中的形象可是雷霆殺神,一聽他好聲好氣地開口,下面的綠營兵就熱烈起來:「小人也會操炮!」

    「小人的鳥槍使得不錯,是全協知名的準頭槍。」

    「小人沒別的長處,就是能賣力氣。」

    「小人曾在營外開過一家飯館,做的飯菜大家都讚好。」

    綠營兵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長處,那個率先出列的炮手又說道:「小人們都遞了投名狀,再不能回清妖那邊,是真心誠意跟著檢點做一番大事。」

    「你叫什麼名字?」

    這炮手當即答道:「小人喚作週一鵬!」

    「也好!」柳暢下了決心:「你跟著我跟著我去一趟永嘉,若是辦事得力,我便給你找一門炮來,還有……」

    他朝霍虯說了一句:「霍兄弟,孫鬍子一個人恐怕鎮不住場面,你先借幾個兄弟給孫鬍子鎮鎮場面。」

    霍虯剛想說話,瞿傑卻是搶著說了一句:「檢點,咱們龍槍哨被倪副帥截走的兄弟中,有好些都很仰慕檢點,一心想著回來,檢點不如讓他們先幫孫鬍子鎮一鎮場面。」

    「也好!時間倉促,最好讓他們今天就過來,明天去永嘉便能派上用場!」

    在證明自己的忠誠之前,這些綠營兵還是擔當徒手夫子的角色,開山造路,劈柴燒水,都是他們的責任,柳暢對他們也不是絕對放心,還是派人幫孫鬍子鎮住局面。

    看到柳暢的安排找不出毛病,這些綠營兵又給柳暢磕頭:「小人一定盡心盡力給檢點辦事。」

    等到了當天晚上,這隊敢死隊已經初具規模,除了孫鬍子和十七個綠營兵,龍槍哨被截走的兄弟有七人回來投效,現在都臨時提拔為隊中小頭目,替孫鬍子管著這些綠營兵。

    咸豐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清晨。樂清縣城。

    小校場已經是一片歡騰,瞿振漢手下有左、中、右三個營頭,每個營頭又分前營與後營,前營老兵多,戰鬥力強,作為機動力量準備出征,後營基本是新兵,負責留守。

    這次瞿振漢下了血本,左軍前營和右軍前營加上中營全部一起出動,共有四個步營,出戰兵力超過兩千,他在校場大聲說道:「諸位兄弟,今天就是我們一飛沖天的日子了!可有信心一戰而勝?」

    將士們的情緒都很高,不為前夜的小插曲而有所波動:「大帥,有信心!」

    「只要勝了,江北就是我們的了!」瞿振漢大聲喝道:「到時候大家都有一場富貴。」

    他情緒調動得很好:「只要這一仗拿下,我親自登台給大家封官,要設左右丞相,將軍守備、永嘉縣令,只要賣力氣,大家都有機會。」

    情緒更熱烈了,大家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參與到紅巾軍中來,固然有官逼民反無路可走的因素在內,但終究還不是為了一場大富大貴。

    丞相、將軍、守備、縣令都是大家在戲文中才聽到的頭銜,他們這輩子至多就見到個典史,有些人甚至沒來過一次縣城,可現在機會就在眼前,誰不心血沸騰。

    「這是我們打下來的江山,當然由我們這些老兄弟來坐,大家說的是不是啊!柳暢柳檢點,你說的是不是啊!」

    柳暢現在在紅巾軍聲望很高,可以說是僅次於瞿振漢這位大元帥,他當即說道:「說的沒錯,我們這次西征,若是能成事,能可封侯拜相,若是不能成事,則是身死族滅,虹軍興亡,在此一役!成龍成蟲,便在今日!」

    「虹軍興亡,在此一役,成龍成日,便在今日!」

    瞿振漢也藉著大家情緒很高的份上,大喝:「大軍西征!隨我來!」

    現在紅巾軍西征的部分,等於建國後分設的永嘉縣,在這個時空只是永嘉縣的江北部分。

    這個時空的永嘉縣是一個超級大縣,等於建國後的溫州市區(鹿城、龍灣、甌海三區,即江南部分)和永嘉縣四個縣級行下區,江南部分可以說是全府精華所在,則江北部分則只能說永嘉縣的郊區了。

    但是出征江北部分也有諸多好處,一來是統治力量的薄弱之處,沒有綠營大兵駐防,只有少數分守各處的汛兵和巡檢司,最多不過三四十名清兵駐守,以兩千大軍可以輕輕鬆鬆碾壓過去。

    二來永嘉江北雖屬郊區,但亦頗富庶,據此足以供給數千大軍。

    三來楠溪山區民風素悍,向有反清民變的傳統,紅巾軍起事之前就曾聯絡楠溪一帶的豪強,不少土豪都願起兵響應,只是未及發動就因紅巾軍在溫州的內應出了問題,未及發動被捕去十餘人,但是只要兵進楠溪,必然一呼百應。

    柳暢和瞿振漢一群人走在一起,就在談論著永嘉分治的問題,這是柳暢昨晚的建議,他提議把永嘉的江北象建國後那樣分割出來以酬有功:「縣治設在哪裡,可以慢慢談,關健是盡快把縣令定下來,這是全縣的主心骨!」

    倪廷模咬了咬嘴唇,他倒是很想拿下這個永嘉縣令的位置,和那些丞相、將軍不同,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一方諸侯,甚至可以說是一字並肩王,但又有些猶豫,一旦做了永嘉縣令,肯定就要暫時離開紅巾軍的核心領導層,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檢點說得好!只要你們立下大功,這個新縣的縣令就是你們的了!」瞿振漢給一群部下打氣:「縣令雖小,卻是百里侯啊。」

    旁邊葛孟晉也為意動,只是這個新縣雖然不錯,卻不靠海,不符合他的預期:「振海,方纔我娘子派來傳來了好消息!」

    「是不是貴兵炮轟府城?」這個消息發生在昨天,瞿振漢也是剛剛才接到:「聽說戰果不錯了,我說話管用,兩千五百兩銀子馬上就給五爺!」

    葛孟晉卻是不急不緩:「不是,不是!當然,我娘子昨天早上確實炮打了一回府城,幾十門大小炮轟了一上午,打了幾百發炮彈,轟毀炮台數十,炸死炸傷兵勇逾百,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

    「我娘子傳話來,她已經在靈昆一帶鎖住大江,又派船炮轟磐石鎮,韃子既不能派一兵一卒過江,也不能從磐石抽出一兵一卒來。」

    瞿振漢自然是鬆了一口氣,這對紅巾軍的西征行動來說確確實實是最好不過的消息了,樂清縣城可以安然無事了:「多謝五娘子了,這是一樁天大的好事。」

    「只是我娘子托我帶句話,瞿元帥說了,只要開一炮就有兩千五百兩銀子好拿,我們開了這麼多炮,又這麼賣力氣,該拿多少?」

    「這個嗎?」瞿振海還真不好回答:「檢點認為五娘子該拿多少?」

    柳暢輕輕鬆鬆地迴避了這個問題:「就看這次西征就拿到多少,虧不了五爺!」

    正說著,前方已經是捷報頻傳。

    「雙溪汛已經拿下,汛兵十七人已降。」

    「巡檢司已破,殺清妖六人,俘獲三十四……」

    「石村豪強石海率二十義兵前來投效……」

    「我兵輕鬆攻破劉雨汛……」

    「丁村鄉紳送來大豬五頭,制錢百貫……」

    「又有義兵前來投效……」

    聽到這麼多好消息,柳暢當即笑道:「我軍收穫越大,五娘子拿得越多。」

    瞿振漢也點點頭,正想說話,卻見前方有人狂奔而來,氣喘吁吁:「瞿帥,前方發現有大隊清兵!」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4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七章 接敵 (沖榜求推薦票)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嘀咕個不停的眾人立時停了下來,都把眼睛集中到柳暢身上。

    沒錯,不是瞿振漢這位紅巾軍大元帥,而是柳暢柳檢點。

    大家都知道瞿振漢在用兵上純屬新手,頂多有一些組織東鄉與西鄉民間械鬥的經驗而已,可是這位柳檢點可不一樣。

    人家是金田團營時就跟隨洪秀全的老人,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屍山血海,年紀雖輕,陣前博殺的經驗恐怕比在場所有人加起來的都多。

    柳暢也為之一驚,原來他兵出永嘉的建議就是首先消滅弱敵,利用這次西征來積聚紅巾軍的實力,同時在戰鬥中鍛煉紅巾軍,只要拿下江北,紅巾軍的戰鬥力就會有質的變化。

    根據他的瞭解,這一帶只有少數清軍駐守,至多是臨時幾個汛地的綠營兵與鄉勇拼湊起來,組織起百人規模的隊伍而已。

    他這一猶豫,葛孟晉這個海賊欺軟怕硬的本性就暴露無貴:「振海老夥計,清軍既然來了大隊人馬,不如從長計議,現在紅巾軍這點實力,可經不起失敗,不由先撤一撤!」

    他一說,倪延模也動搖了:「瞿帥,大軍不可有失,瑾慎無錯。」

    柳暢一聽這話,卻是喝了一聲:「瞿帥,不能退!」

    他腦裡已經電光火石地閃過了無數主意:「永嘉江北絕無大隊清兵,這肯定是從府城北渡而來的清兵,只是五娘子剛剛炮轟府城,清妖豈敢大舉派兵北渡,我可以斷定,此股清妖不過數百人而已,今我有兩千義兵,正可一股作氣,全殲這股清妖!」

    「若能殲滅這股清妖,全溫可定!」柳暢的聲音極是響亮:「這是天賜良機,瞿帥,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一聽到這話,倪廷模已經知趣不言語,可是葛孟晉卻把天地會不敢打硬仗的本色顯露出來:「柳檢點說得有理,只是即使只有幾百清妖,也必是溫府精兵,我兩千新卒,怎敢說一戰而定!何況這股清妖,未必只有幾百之數!」

    瞿振漢也是有些猶豫,他手上有兩千紅巾軍,但都是臨時武裝起來的農民,雖然進樂城之外繳獲了一部分武器裝備,但是投軍的新兵更多,現在和大隊綠營兵結陣野戰,未必能佔據上風。

    葛孟晉又說道:「不如穩妥一些,探清清兵實力再作決斷!」

    柳暢卻是完全不同意:「瞿帥,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兵多清妖數倍,正可一股作氣擊滅這股清妖,若是等清妖緩過氣,想要拿下就要費大力氣了。」

    他和葛孟晉爭執起來,下面紅巾軍的將領大多同意柳暢的意見,但是又覺得葛孟晉的想法也不錯,一時間難以作出決斷。

    瞿振漢也是偏向柳暢,只是他的責任又太重,不能不小心,他眼睛睜大著望著前方,就等著有更新的消息報來,柳暢則是心急如焚:「瞿帥,不能坐失良機,等清妖反應過來!」

    正說著,就有人給瞿振漢跪下:「瞿帥,請聽柳檢點一言,今天是虹軍興廢之日,絕不可坐等。」

    這個正是瞿振漢的謀主金佩銓,他就直接給瞿振漢跪下了:「檢點說是甚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今天正是天命之日。」

    他一直和柳暢一直有著這樣那樣的衝突,但是關健時刻,他卻站在柳暢這邊,瞿振漢當即下來決心:「命令各營,猛衝猛打,力求全殲這股清妖!」

    「還有!拿我的大旗來,我要親臨其陣!」

    瞿振漢親自舉起了大旗,傳令兵從瞿振漢身邊飛奔了出去:「瞿帥親自上來了,瞿帥親自上陣了!」

    「虹軍興亡,在此一役,諸位的身家性命也在此一役,請諸君盡力殺敗清妖。」柳暢也大聲呼喊著:「拜託諸位!」

    只是滿山遍野都是對瞿振漢的歡呼:「瞿大哥親自上來了,瞿大哥親自上來了!」

    瞿振漢山寨了一下柳暢的發言:「虹軍興亡,在此一役,諸位的身家性命也在此一役,請諸君盡力殺敗清妖,今天瞿某就只能拜託諸位!」

    他的嚷聲引來了漫天遍野的歡呼:「虹軍興亡,在此一役,大夥兒奮力殺敗清妖啊!」

    柳暢終於發現自己低估了瞿振漢在紅巾軍的影響力,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外來者,無法與瞿振漢相提並論,就連龍槍哨的親兵都響應著瞿振漢的呼應:「這才是咱們虹橋的瞿大哥,是條漢!」

    瞿振漢親自率領自己的親兵揮動著大旗就衝了過去,大有猛虎下山之勢,漫山遍野都是紅巾軍的身影,一眼望去,竟是赤潮湧動。

    不多時,零星的槍聲已經響起了,又聽到了一兩聲炮聲,那是前哨已經與清軍接上火了,瞿振漢既然下了決心,那就是條無畏無懼的好漢子:「都跟著我上啊!滅了這股清妖,我們一塊過個好年啊!」

    他雖然只是個虹橋鄉下的小土豪,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醬園店主,但是他爆發出來,卻是這支紅巾軍當之無愧的中流砥柱。

    整個紅潮都歡騰起來,前方的槍聲密集起來,喊叫聲越來越響亮,還有隱隱約約的黑煙升起來,戰鬥變得越激烈。

    瞿振漢一邊揮動著黃色的帥旗,一邊焦急得等著回來報訊的親兵。

    即使前鋒有所受挫,他也不懼,現在他手下有兩千大兵,狀態非常好,完全可以組織起一波又波的攻勢,只要對面的清妖真如柳暢所估計的那樣不足千人,他就有一股作氣打跨這股清軍的決心。

    前線的戰鬥越來越激烈,紅巾軍一個又一個步哨投入了戰鬥,現在雙方的戰鬥似乎不僅僅局限於前鋒之間的戰鬥了。

    約莫過了半刻鐘,終於有一個頭上裹著四尺紅巾的傳令兵飛奔而來:「瞿大哥,徐都司派我前來告捷!」

    徐大哥是總領左營的徐鳳飛,同時還兼了樂清都司的職司,一聽這話,瞿振漢大喜:「有多少清妖?打得如何了!」

    這個傳令兵喘著氣地說道:「據探到的消息說,是守備池建功帶了六百綠營兵和一百壯勇從府城渡過來,我們左營和他們接陣了一刻鐘,先是打成了平手,池建功剛想後退佈陣,我們各個營頭就從四面八方殺將過來,池建功支持不住,已經潰下去了!」

    旁邊倪廷模一聽這話,掃了柳暢一眼:「檢點果然神算!」

    而金佩銓先是鬆了一口氣,又很緊張地盯住了柳暢:「檢點真神人也,不知有何教以在下的?」

    ps:又到沖榜關健時候,求大家務必支持紫釵,投紫釵一張推薦票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4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八章逆襲(沖榜關健時刻,求推薦票)

    金佩銓說是向柳暢請教,實際是替瞿振漢問出了這個問題。

    柳暢又成了全場的焦點,他在眾人印象中已經是個多智近妖的角色,只見他不慌不忙念了一句詩:「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好!」瞿振風火火地就走出去:「說得好,不可沽名學霸王!」

    他們越往前走,槍聲越頻繁,顯然是離交戰中的戰場越來越近了。

    向前走了兩百多步,已經有零零星星的傷員送下來了,地上還有兩三具清兵的屍體,瞿振漢不由加快了速度:「加緊點,不過是七百清妖,我們有兩千多人,實力是他們三倍還多!」

    正說著,前面已經押下來六七個穿著號衣的清兵俘虜,葛五爺的老毛病又犯,他提著刀子就上去恐嚇俘虜:「你們這次渡江到底來了多少人?」

    但是瞿振漢沒理會他,就親自揮著黃色大旗帶著眾人和新兵往前奔,那個俘虜倒是說了一句:「七百……我們渡江來了七百人。」

    葛孟晉當即收了刀子,又追了上來:「振海,振海,果然只來了七百!」

    他的心思又嘀咕開了:「渡江的清兵不過七百人,紅巾軍出動了兩千多人,看來這一仗是沒問題了!」

    正說著,前面的紅巾軍都歡呼起來:「瞿大哥上來,瞿大哥上來了!」

    柳暢已經聞到了硝煙的味道,不一會,他已經見到總領前營的徐鳳飛大聲呼喊:「快點!快點,滅了這群清妖,人人都有重賞!」

    戰場上都是紅巾軍的黃色大旗,前營、右營、中營都到了,約莫五六百清兵在紅巾軍潮水般的攻勢下現在退守一座竹林山,時不時朝著這邊施放鳥槍,柳暢心中一寬:「逮住了!」

    眼前是一片混亂景象,一會紅巾軍攻過來,一會又被壓回來,雙方上千桿鳥槍、抬槍對轟,地面上扔下了好些旗幟、屍體、傷號和輜重。

    不過紅巾軍越來越多,一步步地壓得清軍節節後退,清軍兩面主將旗已向後退了好幾步,有眼尖的人已經念了出來:「溫鎮副將沈、城守營都司章……沒錯,這是沈建功的旗,還有一面章誠的旗!那便是沈建功!」

    沈建功是員六十多歲的老將,現下他把蒼白的辮子環在脖子上,用刀背驅趕著膽怯的清兵重新壓上去:「還不給我衝上去,老子養你何用!老子養你何用!」

    在他的驅趕之下,有不少清兵回頭衝了下去和紅巾軍交戰,只是退下來的清兵源源不絕,還有些清兵乾脆抱頭跪在地上。

    一旁的溫州城守營章誠都司看到這情形,氣急敗壞地說道:「協鎮,這樣下去可不行,十停兵已經去了一停多了。」

    沈建功咬牙切齒地罵道:「真是一輩子玩鳥,臨老反被鳥兒啄了眼!」

    他這次渡江北上,帶了六百綠營兵和一百自募壯勇,是實打實的七百兵力,為了安全起見,他倒沒吃一個空額。

    原來應當他應當從下游的甌北渡江直接去樂清,一過江便有磐石營等大股清軍可以相應接應,只是現下葉娘子帶賊艇封鎖大江,甚至還炮轟磐石鎮,大兵從下游渡江安全上的問題太大,因此他安全起見只能選擇從府城渡江。

    渡江以後,最初遇到的幾個綠營汛地都不曾遭到過紅巾軍的攻擊,甚至連紅巾軍的影子也沒看到,幾個把總、外委都說紅巾軍據樂城死守不出。

    他聽到這樣的消息,不由放鬆警戒,隊伍打著大旗鬆鬆散散地一路開進,哪料想突然前面樹起了兩面大旗,裹著紅頭巾的賊兵從大道兩旁衝殺出來,他一時無備就吃了個小虧。

    等他反應過來,正準備集結親兵率隊反擊的時候,紅巾軍蜂擁而來,從四面八方抄襲過來,黃遍地地,行軍隊列拉成到將近一里地的清軍被打得措手不及,幸虧還丟了幾面旗幟,被抓了些俘虜。

    幸虧沈建功還是一員老將,戎馬數十年,趁著紅巾軍還沒有形成包圍圈,率領親兵把主力救了出來,好不容易退到這片竹林。

    只是槍林彈雨之中,沈建功這隊清兵倉促組成一道脆弱的防線,卻是連陣形擺不開,他鬱悶地說道:「真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可恨可恨!」

    嚴格來說,紅巾軍的攻勢毫無章法,但是憑藉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一波接著一波,讓竹林裡的清軍窮於應付,混亂不堪,章誠氣得用刀背驅著退下來的清軍:「把炮架起來,趕緊把炮架起來!」

    一直到現在,清軍隨隊攜帶的幾門劈山炮都沒架起來,炮手抱頭鼠竄個不停,章誠氣得連聲叫道:「協鎮,協鎮,想想辦法,我只要半刻鐘時間,就能把炮架起來!協鎮大人!我只要半刻鐘!」

    有半刻鐘時間,別說是火炮能架起來,就是綠營兵都排成陣形,想必能應付紅巾軍這樣毫無章法的連環攻勢。

    因此沈建功猛得向前扯住一個鄉勇頭目的衣領,刀背就往他身上敲:「快帶鄉勇衝出去,給我殺回去,帶隊殺回去,老夫養你二十年,幫你娶妻生子,助你陞官發財,為的就是今日!」

    這鄉勇頭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沈建功已經勃然大怒:「還不給我帶隊殺回去,本副將滅你滿門!」

    「也罷!」這鄉勇頭目已經下了決心:「知遇之恩不敢忘,老協鎮,我這就上去!」

    他大喝一聲:「諸位鄉勇弟兄,諸位鄉勇弟兄,快到這邊來,快到我這邊來!」

    有人敢起表率作用,他身邊已經聚集五六十號鄉勇,還有些綠營兵也一同聚了過來。

    鄉勇頭目朝著沈建功施了一個大禮:「老協鎮,多謝你二十年知遇之恩,我這就去了,就等著黃泉再見!協鎮,我若是去了,輔兒是你親生骨肉,林娘跟了你二十年,都要蒙你照應。」

    沈建功臉色一下子白了:「這事你早知道了!」

    在場的鄉勇、綠營兵也沒想到居然聽到這麼一個天大的八卦,居然在槍林彈雨交頭接耳:「我二十年前就知道了,老協鎮,我這輩子對得起你!沒有可欠你的,就是她們娘倆托付給你了,老協鎮,咱們再見了!」

    說話間,他大聲喝道:「弟兄們,跟我衝上去殺賊,沖了這一回,賞一千兩!」

    「跟我上啊!紅寇最恨我等鄉勇,抓到都要剝骨抽筋,不如跟我薄樂搏一搏,還能搏回一場富貴來。」

    薄樂作出了表率了,鄉勇貪圖賞格也紛紛都跟著衝上來了,那些綠營兵卻猶豫著沒跟上去,沈建功氣急敗壞把他們趕上去:「別以為我的刀子不殺人,我堂堂二品大員,殺你們幾個綠營兵算什麼。」

    在他的驅趕之上,又有二三十綠營兵跟著殺出來。

    紅巾軍顯然沒料到清軍居然會發起逆襲,最前隊的一哨應對不及,傷了數人退下來,鄉勇又進了數十步。

    ps:現在掛在新書榜第十二位,隨時有可能掉出新書榜,已經到了最關健的時刻了,請大家投我一張寶貴的推薦票,謝謝大家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0 19:45
第一卷 赤潮    第二十九章 龍槍哨!一錘定音!

    比起綠營兵,這些出身於下層的鄉勇困獸猶斗爆發出來的力量更為可怕,又有兩隊二三十人的紅巾軍被他們驅散,竹林山上的綠營兵趁機鳥槍齊射,又將幾路紅巾軍壓了回去。

    現在整個戰場的焦點已經轉變到薄樂這一股拚死反撲的清軍身上,整個紅巾軍連綿不斷攻擊的節奏完全被中斷。

    薄樂揮動手裡的大刀,大聲呼嚷著:「兄弟們,上啊!紅寇最恨我們鄉勇,捉到了都要剝皮抽筋,還不如拚個痛快!我再加五百兩賞格,我再加五百兩賞枚!」

    他作為鄉勇頭目起到了表率作為,手下這群鄉勇也很賣力氣,雖然折損了十來人,仍然是向前衝了過來,後頭池建功又把餘下的二十來名鄉勇全部趕上來給薄樂助戰,嘴裡大叫道:「快點把炮給我架起來,把炮給我架起,守備、千把、把總給老子賣力些,等殺退紅寇,人人都可以搏一場富貴,老子二品大員,說話絕對算數。」

    他還嫌這些刺激不夠,又加了一句:「老子這麼年撈了不少銀子,老子十輩子也花不完,今天若是衝出去,老子就把撈到的金山金銀都拿出來犒賞!」

    在他的激勵之下,綠營兵開始擺開了架勢,而金佩銓也在驚呼:「莫要讓清妖擺開了陣形,那就難沖了,柳檢點……」

    「現下還用不著檢點出手,拿我的大槍來!」瞿振漢將黃色大旗遞給一個親兵,已經接過了一把銀槍,雖然不及龍槍那般殺氣騰騰,卻也是威風凜凜:「檢點給我押陣!」

    「瞿大哥!瞿大哥親自衝上來了!」

    紅巾軍已經是歡聲雷動:「瞿大哥!瞿大哥上耿了!」

    別看瞿振漢四十多歲,已經過了人的黃金年齡,但是銀槍入手,竟是說不出的英勇:「且讓諸位見識瞿某本領!」

    他是草莽出身,自幼就學過南拳功夫,棍棒嫻熟,但是最得意的卻是槍法上的造詣,只見他已經風一般率著一隊親兵壓了上去。

    柳暢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低估這位草莽大豪,只見瞿振漢上一陣就刺翻了一名鄉勇,接著親兵一轟而上,從鄉勇隊形中殺出一個缺口來。

    薄樂心中大急,親自揮著刀就想和瞿振漢決一死戰,只是瞿振漢被親兵護得緊緊,怎麼也衝不過去,而四五隊紅巾軍歡呼著就衝了出來,把這百來名鄉勇和綠營兵的隊形斬成了四五段。

    瞿振漢長槍連刺,果是好武藝,又有親兵護得周全,槍下竟無三合之敵,連繼挑翻了四五名鄉勇,對面薄樂已經怒嚷:「瞿振漢,你敢與薄某決一死戰!」

    兩人已然照過幾面,瞿振漢卻是喝道:「要和我較量,等你兒子認了親爹再說!」

    他是諷刺薄樂家中醜事,薄樂氣得臉色發表,揮刀就衝了過去,只是他才沖了四五步,十幾個紅巾軍已經圍了過來,任是薄樂一身武藝,也被逼回來不說,身上還掛了彩。

    他回頭一看,這一同衝出來的近百鄉勇、綠營兵已經傷亡大半,還有零星幾個長跪在地,高呼投降,不由又氣又急,向著後方竹林怒吼:「老協鎮,照顧好輔兒和林娘,你對不起我啊!你對不起我!」

    說著他提刀率著幾個鄉勇奮死朝著對面的紅巾軍,只是紅巾軍越來越多,沒幾下就把薄樂一行人全殲,薄樂渾身是傷,撲通就倒在地上,嘴裡還低聲念著:「老協鎮,你對不起我……」

    瞿振漢見薄樂這一股鄉勇、綠營已被殲滅,當即喝令道:「諸位兄弟,再一股作氣,把竹林山裡的清妖盡數殲滅!今天是我虹軍興亡之日,一切仰伏諸位了!」

    「好!」左營總領徐鳳飛率先帶隊衝了上去:「我先來,就等著瞿大哥喝我的慶功酒了!」

    只是趁著薄樂衝出來的這段功夫,綠營兵已經排好形勢,雖然又傷亡了些人馬,但是池建功是老軍伍,佈置得十分周全。

    徐鳳飛才沖了二三步,竹林中槍炮齊放,已迫得徐鳳林這隊人彎下腰來,再往前槍炮如雨,被迫退了回來。

    接著紅巾軍又衝了兩次,都被槍林彈雨中被逼了回來,徐鳳飛大聲叫道:「把我們左營的鳥槍、抬槍都拿出來,我們再衝一次!」

    雙方都投入了相當數量的鳥槍、抬槍,槍聲連綿不斷,到處都是黑煙,各個營頭又接著沖了兩回,也讓鳥槍手搶佔了一個墳堆和綠營兵展開對射。

    只是到現在為止,紅巾軍的傷亡不大,進展也不大,瞿振漢站在黃旗望著綠營兵的陣形:「池建功這老匹夫,果然是老軍伍,不可小看,檢點,還是麻煩你的龍槍哨壓陣!就讓這老匹夫試試我的三十六路瞿家槍!」

    旁邊的倪廷模不由說道:「振海,讓我去!」

    金佩銓也說道:「瞿帥,您不得有失!」

    「怕什麼!」瞿振漢已經提槍帶隊殺出去:「我少年時家無隔日之糧,無立錐之地,一點家業都是我一個人赤手空拳拼出來,今天有這麼多好弟兄們,我又有何懼!」

    瞿振漢的黃旗顯然讓紅巾軍士氣大振,幾乎五六路紅巾軍一同發動攻擊,槍炮聲更密集了,綠營兵在竹林山上的防線一度動搖,也有不少紅巾軍衝進了綠營兵的防線,但是池建功很快率隊將紅巾軍趕了出去。

    雙方的廝殺已經到了相當激烈的程度,傷亡都不算小,瞿振漢的黃旗進得很快,眼見就離竹林山不遠,柳暢卻見槍聲中瞿振漢撲通一聲就摔倒在地,接著親兵手上打著的黃旗,也落在地上,不由心中一震。

    只是下一刻,霍振漢已經快點站了起來,扶起黃色大旗,大聲喝道:「池建功老烏龜,你這臭槍法太爛,才擦破了老子一層皮!你得把玩人家老婆的力氣拿來練槍才是正道!」

    池建功當即大罵:「放屁!瞿振海,你這個賣臭腐乳的,有本事就衝上來,老子和你較量一番!」

    「沖就衝!」瞿振漢已經揮動了黃旗:「弟兄們,讓這拉皮條的老烏龜見識我們的厲害!」

    紅巾軍又一次衝進了綠營林的防線,只是池建功和章誠都賣力氣,親自帶隊把紅巾軍又擠了出來,紅巾軍傷亡了二三十人,不得不和瞿振漢一起向後退了退。

    瞿振漢左腿被鳥槍打中,半條褲子都是血,只是他卻鐵人一般地站在黃旗下面,朝著池建功罵道:「老匹夫,你槍法太臭了,打了這麼多槍才擦破了老子一層皮,今天肯定要死在這裡,你放心!老子會讓薄家那龜兒子認你這個親生老爹的!」

    池建功暴跳如雷,和瞿振漢對罵了好一陣。

    只是瞿振漢真正退下來的時候,卻是咧著牙罵道:「老匹夫這槍真狠,真狠啊!快找藥來!」

    旁邊的人都急了:「瞿大哥,你的傷怎麼樣啊!」

    「瞿帥,你何必這樣!」

    「振海,我馬上給你找藥來!」

    只是瞿振漢坐在一塊大石頭,把腿伸直靠在石頭,吸了一口冷氣,卻是轉頭看了一眼柳暢:「檢點,瞿某這身本事還入得眼吧,接下去就一切仰仗檢點了!」

    他竟是咬著牙彎下腰:「只要拿下這匹老夫,不管檢點想要什麼,瞿某有求必應!」

    柳暢熱血沸騰,也不回應瞿振漢,只是高呼一聲:「龍槍哨,集合!」

    他揮動著拳頭:「就看我們一錘定音了!」

    ps:眼看要掉到第十二位去了,大家砸票支持紫釵啊!就看大家的一張推薦票一錘定音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