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聖傳 作者：說夢者 (連載中)

第十一卷 蓋世妖王 第三百八十章 歡樂聚，離別苦

　　李青山也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只是緊緊擁抱著她。

　　玻璃天棚灑下銀色月華，如輕紗般將他們籠罩。

　　「你不怪我冤枉你？」

　　秋海棠撫摸他俊美的臉龐，知道是男人都會在意這個，只是她不能不這麼做，無論倉央王子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總是幫了她許多，豈能恩將仇報，讓他因自己受難。

　　李青山嘿然一笑：「其實你沒冤枉我，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想要教訓他一下，沒想到效果如此之好。摧毀情敵的修行法門，實在人生一大快事！」

　　「你……我就知道！」秋海棠又好氣又好笑，嗔了他一眼，也是風情萬種：「心胸狹隘。」

　　「那又怎樣，我的女人，豈容他人覬覦！」

　　「哼，我鍾情於你，但並不意味著我屬於你……啊！」她義正言辭的宣佈化作一聲媚惑蝕骨的嬌吟。

　　「你就是！」李青山才不跟她廢話，大手突然攀上高峰，恣意揉捏起來。即便隔著幾層衣衫，那豐軟而又充滿彈性的觸覺，也令他受用不已。

　　「你這樣欺負我……就不怕我……移情別戀！」

　　秋海棠斷斷續續的說道，覺得有一團火在胸口燃燒，紅暈滿面，媚眼如絲，越發誘人。

　　「那我就不會在這裡了。」李青山笑道。

　　「是，青山大爺女人多的是，豈會在意我這樣一個醜陋女子。」秋海棠故作幽怨的道。

　　「你若是醜陋。世上哪還有美人。不過，或許有我沒看到的地方很醜很陋，讓我仔細檢查一下吧！」

　　李青山抱著她向床畔走去，秋海棠心神恍惚的望著他，騰雲一般陷入柔軟床鋪。為這一天已經準備了許久，此時仍有一絲慌亂。抓住他解自己腰帶的手，呢喃般的叫他的名字。

　　「青山。」

　　一腔癡情，滿心眷戀，盡在其中。

　　李青山聽這一聲呼喚，感覺心都要醉了，又生出憐惜之情，按捺住欲念，也道自己太心急，彼此多年不見。她又未經人事，一見便要成就好事，未免太過急色了。

　　便放緩了動作，握住她的紅酥手，問道：「海棠，你怎麼會到雷州來？」

　　秋海棠拔下發簪，秀髮如雲，披散下來。依偎在他懷中絮絮說著：

　　「因為小安啊，她在各州大開殺戒。雖然沒到青州來，但我覺得青州實在是太不安穩，還開著一座餓鬼門，而且沒有人氣、已非紅塵，不適合修行，便想換一個安全的地方。雍州雲州自不能去。龍州當然也不行，想來還是得去邊荒之地。」

　　「本來霧州是不錯，可是離那餓鬼門太近，霜州太過荒蕪，那位狼王又是出了名的好色。沒有人可以制衡，最後只得到雷州來。」

　　「這裡雖屬蠻荒，但是民風開放、開朗熱情，風光也是極好，而且盛行密宗佛法，大修士幾乎都是僧王法王，有著嚴格的佛門戒律，便不容易遭人覬覦。倉央王子那樣的『情僧』實屬異類，但也不會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李青山微笑聽著，她的聲音軟糯甜蜜、情意滿滿，就是聽上三天三夜也不會累，更何況嬌軀在懷，憑君採擷。

　　「海棠已經懂得保護自己了，我很欣慰。」

　　「哼，我自然懂得保護自己，我當雲雨樓門主的時候，你還是個野小子。唉…這般保護自己，不過是為了讓你這樣欺負，真是何苦…」秋海棠瞥了一眼他在身上的遊走的大手，忍耐著一陣陣的悸動：「我還沒有問你，你又為何來雷州？」

　　李青山托起她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四目相對：「我感到你在思念我，又感到你有危險，所以就尋來了。」

　　「真的？」

　　李青山笑道：「若有虛言，天打雷劈。」

　　「現在的你，哪裡怕什麼天打雷劈？巴不得降下天劫，白日飛升吧！」

　　秋海棠不以為然的道，眼中卻滿是柔情。她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符，還帶著她的體溫，這是李青山留給她的，遇到危險的時候便可捏碎傳訊。

　　方才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這麼做，他便從人群中走出來，像是從自己的腦海裡跳出來似的，心情難以用言語形容。不由回想起曾經那一次次相逢，一次次拯救她於危難之中。

　　李青山再一次感謝靈龜的預兆，若是等她捏碎玉符再趕來雷州，那情況就很被動了，哪有這樣輕鬆隨意。

　　「修行中人，誰不想飛升？」

　　秋海棠忽然想到，他若是飛升了，自己修為如此之差，怕是再也趕不上了。於這無盡甜蜜之中，又感到深心一陣刺痛，竟是難以自已，兩行清淚，零落如雨。

　　「你怎麼了？」

　　李青山訝然，連忙擦拭她的淚水，卻是越擦越多。

　　秋海棠蹙眉搖頭：「沒什麼，只是想起倉央王子的詩，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我本以為已經看得開，沒想到這樣捨不得，才剛剛相聚便生出離別之苦，你真是，很會壞人修行。」

　　李青山看她這般模樣，很是疼惜：「別聽他胡扯！人也總是要死的，難道因為註定要死，所以就要日日痛苦糾結，那我輩又為何追求長生？因為害怕失去，就不敢得到，甚至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故意貶低那些寶貴之物，那是虛偽的懦夫。」

　　秋海棠眨眨眼睛：「我是寶貴之物嗎？」

　　「你是我珍愛之人，雖然我是三心二意、喜歡美色、很少相思，但是…但是……」

　　李青山說著說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他確實不是那種真愛至上的男人啊！就算是對一見鍾情的顧雁影，也不曾念念不忘。唯有思念小安的時候多些，但小安對他來說猶如身體的一部分，其實無關情愛。

　　秋海棠破涕為笑：「我又沒要你像我一樣，不然我們豈不是要對著哭。正因為是這樣的你，才能夠一直保護我，我可沒那麼貪心。」吐了吐舌頭，有些心虛，她想要做的事，豈非就是這樣貪心。

　　那一縷相思紅線，可是要將心愛之人牢牢綁住。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只如初見

　　李青山瞧她這般可愛模樣，忍不住摸摸她的臉蛋：「真是長不大。」

　　秋海棠只覺他言語如刀，雖然簡單質樸的很，卻將心中亂麻輕易斬斷。

　　唯有那一樁心事，不知該如何處置。瞧他將自己當做孩子般寵溺的模樣，心中越發甜蜜：

　　「我好歹還有許多變化，你明明與當年沒什麼分別，卻將人家當孩子看待。」

　　「是嗎？」

　　李青山摸摸自己的臉頰。憑他的神魔血脈，哪怕待著什麼也不做，壽元也在萬年開外，區區百年光陰，根本不算什麼，這幅容顏當然不會老去。

　　當然，秋海棠說的並非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內心。人心總是在不斷變化成長，乃至蒼老。

　　其實他經歷的事情，遠比秋海棠要多得多，種種畫面如過眼雲煙：

　　被墨海龍王追殺至死，鳳凰涅槃死而復生；

　　在幻海蜃王沈夢蝶營造的幻境中的漂泊尋覓；

　　在小世界中為人夫、為人父、為天下主、為世界神；

　　橫渡億萬里虛空，與滿天星辰為伍；

　　這樁樁件件，任何人經歷一次，都可能會性情大變，至少會『成熟』一些。

　　然而他不曾改變，不曾成熟，不曾蒼老，心田中反倒生出一個活潑快活的猿魔出來，越發的縱情任性。

　　在她耳廓輕輕一吻，笑道：「那不是挺好的嗎？總好過被人棒喝一通就大變，放棄心中所愛，走上另一條道路。」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頑固不化嗎？」秋海棠揚起唇角，眸中充滿了傾慕之情。

　　「有時候越是聰明的人，越是容易迷茫，還好我沒那麼聰明。話說『情僧』是什麼鬼，這大歡喜禪根本就是邪魔外道。既然是和尚，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吃齋念佛，想什麼女人！」

　　「你莫要瞧不起人家，倉央王子號稱『七世情僧』，是無數雷州少女的夢中情人呢！不僅對我一片癡心，而且還會作詩呢，不知道有多好。唉，可惜相遇太晚，偏偏讓我遇到某個妖魔。」

　　秋海棠拿捏著腔調，將左肩的秀髮撩到後面，最後那一聲歎息，充滿了遺憾。

　　李青山挑眉：「作詩？」

　　「是啊，我都留著，有厚厚一疊呢！」秋海棠果然從須彌指環中取出一疊詩稿，一臉玩味的道：「要不要我讀給你聽聽，也讓你長長見識，學學什麼叫做真情。」

　　「好啊！」李青山舔了舔嘴唇，氣息已經有些危險。

　　秋海棠卻是不管不顧，繼續撩撥虎鬚，清了清嗓子，嬌聲讀了起來。果然不愧是情僧的情詩，文辭清麗，韻律雅致，且充滿了對她的傾慕讚歎。

　　她讀了半首，忽然「嗯」一聲，停了下來，感到他灼熱的大手直接探入她小衣中。

　　那柔軟細膩的觸覺再沒有衣物阻隔，李青山只覺指尖陷入一團豐潤，彷彿要融化一般，向她耳中吹了口氣，笑道：「怎麼不讀了？」

　　秋海棠哼了一聲，抓住他作怪的手，賭氣似的繼續讀下去。他手心那一團火透過她的肌膚，攫住了她的心臟，令她呼吸越發急促，臉色越發紅潤，身子如水一般融化在他懷中，又覺到臀下某物的變化，不安的扭動了一下，想要離遠一些。

　　李青山吸了口氣，她竟能如此誘人！左手按住她的小腹，讓她緊緊坐在懷中，陷入一團豐軟。右手採擷那一顆紅豆，輕輕一揉。

　　秋海棠一聲嬌吟，雙手抓住他的手，詩稿散落滿床，再也讀不下去，臉紅的彷彿要滴下水來，豔若桃李，芳華絕代，煥發著前所未有的魅力。

　　這是唯有面對心愛之人，才會綻放的美麗。

　　「你……就會……動手動腳！」秋海棠咬著紅唇，斷斷續續的說道。

　　李青山傲然道：「哼，寫詩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若想寫，百首千首也有。」

　　「真的嗎？」秋海棠一臉不信：「我不要百首千首。」

　　「聽好了。」

　　李青山前世雖不是什麼家，但那些有名的詩詞，還是記得許多的。只不過修行道拼的是拳頭而非才華，抄小說還能彙聚願力，抄詩卻沒什麼用。

　　然而堂堂穿越者，豈能在這種地方認慫。

　　於是朗聲道：「人生若只如初見！」

　　瞥了她一眼，見她微微一怔，似乎很意外，不由心中得意：咱這首詩雖然爛大街，但對付無知文藝女青年，效果堪稱大殺器。

　　「何事秋風悲畫扇！」

　　秋海棠以手支頤，靜靜傾聽。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見。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秋海棠微微歎息：「這詩只是第一句，便勝過我讀過的所有情詩。你的手若是老實些，就更好了。」

　　原來李青山在做抄襲小能手的時候，也不曾停止對她的撫弄。猶如美玉在手，總忍不住要輕輕摩挲。

　　「嘿，這下你總服了吧！」

　　「你是從哪裡抄來的？這種時候，未免太不應景了。」

　　「純屬原創，盜版必究！」

　　李青山沒想到她如此敏銳，自然打死也不會承認：「有什麼不應景的，這是我在想你的時候，擔心你是不是變心，才作的首詩。」

　　「哼，我才不信。」

　　「有本事你也抄啊！」

　　「喲，被我戳穿，惱羞成怒了。」

　　秋海棠嬌笑，忽然隔著衣衫，按住他覆在胸口的手，深深壓下。

　　李青山都不曾如此用力，怕弄痛了她的柔嫩，卻聽她認真的道：「我這顆心不會變，你願意把你的心交給我嗎？」

　　李青山怎能說不願。

　　「你可別後悔。」秋海棠若有所指。

　　「我平生無悔。」

　　秋海棠凝眸的望著他，忽然莞爾一笑。於是下定決心，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這可怪不得我，我這也是為了討你寵愛。

　　眨眨眼睛，紅唇開合，聲音清晰而堅定：「要了我吧！」

　　李青山再不忍耐，吻在她嬌豔如花瓣的紅唇上。

第三百八十二章　相思如夢，明月入懷

　　秋海棠嚶嚀一聲閉上雙眸，這一幕早已在心中預演了無數遍。情動之處，體內那一顆「胭脂心」激蕩起來，魅力更上一層樓。

　　令見慣了世間美色的李青山都覺目眩神迷，明明相識多年，卻有一種大地春回、初見桃花的驚豔。這已不僅僅是憑著絕色容顏、曼妙身姿來吸引異性的青睞，而是佛家所謂的「色相」了。

　　不待李青山有所反應，秋海棠主動摟住他的脖頸，將香舌渡入他口中，熱烈而笨拙，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沉醉與迷亂，幾乎將整個身子纏在他身上。

　　「海棠？」

　　李青山都有些意外，他雖然自認魅力驚人，但應該還達不到人形春藥的程度。修行到了她這一步，縱然再怎麼沉迷情欲，靈台也有一線清明。

　　他卻是不知道，這些年來她修行《胭脂染心法》，將全部心力都放在「相思染紅線」上。

　　想要凝成那一縷相思紅線，所要付出絕不只是處子元紅那麼簡單，還需有一股相思之意，猶如春蠶吐絲般，徐徐纏繞在那一顆胭脂心上，所以才叫做「相思染紅線」。

　　有情無情，騙得過別人，騙不過自己。若無一顆真心，又哪來的相思之意。

　　是以無論成功與否，都得先賠上一顆心，承受漫長的相思之苦，頗有些未傷敵、先傷己的意味。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胭脂染心法》傳承多年，曾有無數女修士修行這門功法，卻很少有人願意修煉這門法訣。

　　有這份心思不如練練功法中的其他法訣，便可將男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將自己變成花癡很好玩嗎？

　　人皆喜歡收穫，而吝於付出，對財物是如此，對感情更是如此，如此方可處於不敗之地。用李青山前世的話來說，一旦認真那可就輸了。

　　她卻不管不顧的付出一切，猶如飛蛾撲火。

　　春蠶到死絲方盡，哪怕李青山被放逐虛空，這份相思之意也不曾有一刻中斷，反而更加純粹，受盡相思之苦，亦無怨無悔。

　　這也是一件異事，但凡能夠煉成這「相思染紅線」的女子，必然不願再受這相思之苦，而男子也不可能抗拒這專為他一人準備的魅術，難免就要水乳交融，牽連紅線。

　　秋海棠本也不能例外，在許多年前，煉成「相思染紅線」那一刻起，就迫不及待的尋找李青山。

　　然而或許是「人面桃花相」確實是命不好，偏偏讓他們天各一方、不能相見。

　　於是秋海棠只得繼續凝練那「相思染紅線」，生生將那一縷「相思紅線」結成一張「相思之網」。這一刻再也無法忍耐，簡直像是被法術反噬，其效果怕是這門功法的創始人都無法想像。

　　李青山並不知道已落入一張相思之網中，滿心柔情與關切，反倒蓋過了欲念。覺得她這樣子像是有些走火入魔，運轉《靈龜鎮海訣》安撫她的心神。

　　秋海棠微微清醒了一些，不禁羞臊到了極點，別過頭去：「你看什麼？」

　　連聲音都變了調，像是帶著哭腔。李青山的心像是被貓抓了一下，真是無比銷魂。若非擔心她，已是獸性大發。

　　秋海棠也感覺「相思染紅線」到了不得不發的地步，心中又急又羞，百般痛苦糾結。若要求他，又怎麼說得出口，咬牙道：「沒用！」

　　「什麼？」李青山愣了一下，這輩子都沒聽過這種評價，腦子根本轉不過來彎。

　　「真沒用。」

　　「我去！」

　　李青山眉毛一挑，再不猶豫，食指在她胸口劃過，衣衫抹胸連帶著百花腰帶，一起裂開兩邊，一雙玉兔騰躍而出，比想像之中更加傲然，偏偏蠻腰修長細緻，形成一條動人的曲線。

　　心跳慢了一拍，食指劃過平滑的小腹，繼續向下，將那鮮紅長裙與其中藕絲褻褲一併分裂，指尖隱約感到一絲濕意，耳畔響起一聲嬌吟。

　　她曼妙的胴體毫無遮掩，白羊般躺在裂開的衣衫與散落的情詩上，染著一層緋紅，散發著驚心動魄的魅力。

　　這時候，李青山忘卻了周遭的一切，抓住她渾圓結實的大腿，分開她緊並的雙腿，欺身而上，叩開蓬門，深入花徑。

　　秋海棠檀口張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緊閉的雙眸陡然睜開，閃過一絲痛楚，眼角落下一滴清淚，猶如從桃花瓣上滑落的露珠。

　　點點落紅，一片相思，染成紅線。

　　一瞬間，李青山被那潮水般的思念之情淹沒，心臟彷彿被一條無形的細線纏住，一輪輪收緊，心神隨之失控。

　　眸中靈光一閃，靈龜本能的便要鎮壓，不允許這種失控。

　　無論《胭脂染心法》有多少神妙，也只是二次天劫的功法。無論她的思念之情有多深，也敵不過那深海的死寂。萬里海波尚且能夠鎮壓，更何況是情緒的波動。

　　這便是修行道，沒有什麼真愛無敵，唯有精神與精神的交鋒，力量與力量的碰撞，勝者為主，敗者為奴。

　　秋海棠若有所覺，眼神有些慌亂，身軀情不自禁的微微顫抖，顯得如此柔弱不堪。如果這是一場戰爭，她已經輸掉了一切。

　　但為何要將這當做一場戰爭呢？

　　李青山笑著放開心神，俯身與她徹底結合，深深吻在她紅唇上。任憑那一絲紅線在心海中激起滔天巨浪，擁抱著她溫暖的身軀，接受了她所有相思，任憑她將自己變成任何模樣。

　　這不是什麼詛咒，而是萬丈紅塵中的極樂。

　　色相或許是空幻，但絕非虛假。

　　李青山感到體內的小世界也被引動，猿魔歡喜的抓耳撓腮，剛剛突破的猿魔變，又再一次運轉起來。

　　忽有一絲明悟，猿魔本就是沉迷於空幻，癡愚的追逐著水中之月，絕不像靈龜那般理智隱忍，全然不管什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大道理，任由自己陷入一場場注定落空的歡喜。

　　不必感到失望，不必害怕失去，我們本就一無所有。

　　若是人生如夢，何妨更加認真投入一些。

　　當撈月成空之時，自有新的明月在水中誕生。

第十一卷 蓋世妖王 第三百八十三章 姒龍之威，眾生之心

    “青山。”

    秋海棠曼聲低吟，有生以來從未感受過如此大歡喜。彷彿魂飛天際，直達極樂世界，所有痛苦忍耐都有了十倍百倍的補償。

    有那一縷相思紅線相連，彼此心意相通，李青山亦感到無盡歡喜，更明白了她全部的想法，亦包括那“相思染紅線”是何物。

    正在這時，懷中嬌軀一陣顫慄，一股陰柔精純的氣息，透過彼此相連之處，湧入他的體內。

    李青山微微驚訝，沒想到她的元陰之力竟會如此精純，而且蘊含著奇異的力量。

    他曾有過與共淵雙修過的經歷，共淵的修為遠在她之上，所得到的益處反倒不及。而且這股力量洶湧而來、源源不絕，彷彿要將她的身子掏空一般。

    她的氣息迅速衰弱下去，白膩肌膚染上一層病態艷紅。

    她卻渾然不覺，或者是故意放任，雪白雙臂緊緊環抱著他，雙腿繞纏著他的腰身，渾然不顧變形的酥胸，彷彿要將整個身子融入他的體內。

    頃刻之間，她將一生修都渡入李青山體內，那不僅僅是一顆金丹，更包含著她全部精氣神。

    李青山心念一轉，毫不客氣的將這元陰之力全部吸納，再經體內小世界吸收、轉化、淬煉，復又吻在她唇上，將一股熾熱氣息渡過去，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雙修！我與共淵只不過是恰好功法相合，我幫她鎮壓心魔，又從她那裡得到歸墟之力。就算不交合也有同樣的效果。而現在她幾乎成了我的鼎爐，可以拿來採陰補陽、取坎填離。而同樣的，我也是她的鼎爐，為她淬煉精氣、採陽補陰。”

    無論佛家還是道家都有雙修之法，可見這雙修之法的神妙，竟是僧人道士也要研究。

    只是這門道法太容易沉迷情慾之中。走火入魔，淪為邪道，所以不受正統佛道待見，甚至斥為邪魔外道。

    但不管待見不待見，這陰陽雙修都是三千大道之一，誰也無法否認。

    雲雨門便屬於道家的雙修流派，亦分為兩個流派：

    一種是廣撒網，將全天下的異性都當做鼎爐來使用，採陰補陽或者採陽補陰。

    這一種修行方式進步極快。只不過採補來的氣息混雜，要花費時間淬煉，容易陷入瓶頸。好處是歷練夠多，不容易墮入情劫。

    修行道中可沒有凡人那種男女觀念，就算是保留童子處子之身，基本也是為了修行，而不是所謂的貞潔，對這種事其實很隨意。

    只是有許多魔道修士。懶得花費那麼多精力培養合適的鼎爐，不惜涸澤而漁。毀傷鼎爐性命根基，甚至將人採補至死，才惹來諸多惡名。不過比起那些殺人屠城煉生魂的魔道修士，也算不上什麼大奸大惡。

    還有一種就是找一個合適的對象結成雙修道侶，這樣對彼此都有好處，氣息也異常精純。

    這樣的對象並不好找。天賦修為都不能太差，否則反成拖累。還得情投意合，不能有一點勉強。還要付出極大心理，很容易陷入情劫，對女修士來說尤為危險。話說也沒有幾個男修士願意走這條路。

    正所謂“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世界，“男人有錢就變壞”都是人間至理，而修行者又豈止是有錢。

    其實無論男女，漫漫修行之路，誰能保證此心不變。一旦雙修伴侶出了問題，或者自己出了問題，那可比離婚慘烈的多，神魂受損都是輕的，從此不相信愛情那是絕對的，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走前一條路。

    “胭脂染紅線”算是為走這條路的女修士提供了一大保障，但《胭脂染心法》也主要是以第一種道路為主，有多種法訣可以將後宮治理的妥妥貼貼，可謂是“做得了蕩婦，當得了烈女”。

    雲雨門的大多數弟子選的都是第一條道路，在來人中挑選合適的鼎爐，還能得到大量資源，自家還能快活一下，可謂是惠而不費。

    秋海棠卻是個異類，不僅天資超凡，而且把一個“情”字看的比什麼都重，這萬丈紅塵只當是磨礪心性，一心一意要等一個如意郎君，否則她的修為當比現在高得多。

    李青山將她抱在懷中，輕撫滑膩背脊上烏黑長髮。

    “真是傻瓜，我若拒絕了你那相思紅線，你不僅修為盡毀，還有性命之危，你就沒想過會失敗嗎？”

    “想過啊，這樣把一切都給你，然後死在你懷裡也不錯。”秋海棠心中毫不在意。

    李青山感到她這念頭純然發自內心，沒有一點虛假，甚至沒什麼恐懼，反而有一種浪漫主義夢幻色彩。

    “白痴，你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然而你並沒有拒絕，秋海棠唇角微揚：“你不怪我嗎？”

    “我都中了你的招，從此對你一心一意、千依百順，還怎麼怪你？你不是都計劃好了嗎？”

    到了這一步，她心裡那些小心思，哪裡還能瞞得過李青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那……有用嗎？”

    秋海棠試探道，她忍受了那麼多痛苦，冒了這麼大風險，就是為了牢牢抓住他的心。從此相依相伴、永不分離。

    “沒用。”李青山毫不客氣的判定，他的心性歷經磨練，而相比於猿魔的痴愚，牛魔的執拗更加深入骨髓，哪那麼容易被牽制。

    “他媽的，什麼破功法，害得老娘受了這麼多年罪，原來都是騙人的！”

    秋海棠大為失望，若只是為了與他結成雙修道侶，哪用這麼麻煩。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她陡然睜大了雙眸，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語氣完全不對。

    “看來還是有用。”

    李青山嘿然一笑，這相思紅線確實讓他們的心意相合，聯繫比尋常雙修道侶更加緊密，他也確實深深迷戀著她。但那與其說是受法訣控制，倒不如說是被她的心意打動。

    而雙修道侶是相互影響的，她只是一條小河，他卻是一片大海。誰影響誰，自然不用多說。

    秋海棠還想說什麼，李青山雙手抓住她的腿彎，又將她壓在身下，將她的身子幾乎對摺，開始大舉征伐。

    熾烈的慾火瞬間將她引燃。再也生不出旁的念頭，與此同時，磅礴的氣息湧入體內，海水開始倒灌。

    秋海棠身上氣息暴漲，充斥四肢百骸，胭脂心閃耀著前所未有的光芒，就連身軀也經受淬煉，不斷強化。

    雖然沒有達到徹底“馴服”李青山的目的。但一個強大的雙修伴侶，對於修為的幫助極大。

    李青山的修為遠高於她。差的不只是一個大境界而已。他體內的小世界幾乎相當於一個超級鼎爐。若非怕她承受不住，讓她渡過三次天劫也不是難事。對於修行者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她個奇葩才會把“馴服”李青山當做第一目標。

    這並非是投機取巧，她為了這一天，準備了一生，付出了一切。堪稱是大毅力、大福緣。那異於常人的想法，則比大智慧更加重要。

    樓中春潮湧動，月華明亮如水，山頂的西梁王府中卻是一片沉寂，李青山的存在。讓所有人都充滿了不安，哪怕他表示並無惡意。然則猛虎臥於榻上，又有誰能睡的安穩。

    西梁王踏入大殿，揮袖關閉殿門，大殿深邃黑暗，唯有大殿中央的紫水晶，煥發著淡淡的光芒。

    西梁王向著水晶恭敬行禮：“道友有何指教？”

    紫水晶上赫然顯現著姒龍的身影，他的力量還不足以干涉雷州這等邊荒之地，然而大夏與各州諸侯王，自然有聯繫的方法。

    西梁王心神繃緊，大夏使團覆滅於萬佛城中，這份責任是逃不掉的。如果姒龍命他攻擊李青山，那該如何是好？牆頭草是比較穩妥，但卻難免兩頭受氣。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姒龍並沒有問姒慶等人，只是問：“他在哪？”

    西梁王老實回答：“還在城中，一個叫雲雨樓的地方，與雲雨門主秋海棠相會。”

    “呵，大難臨頭、猶不自知，還沉迷於那些庸脂俗粉中。”

    姒龍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似乎全然不受使團屠滅的打擊。

    西梁王見過秋海棠許多次，對於“庸脂俗粉”四個字很是不以為然，若非有重重顧慮，他也想將她納入宮中。事實證明他的顧慮是對的，李青山的女人最好看都不要看，以免惹來大禍。

    暗道：“我不知他是否大難臨頭，你若非要讓我幫你興師問罪，我怕是先要大難臨頭。”

    姒龍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心，我不會讓你做以卵擊石的事情，他是我的對手。”

    西梁王鬆了一口氣：“那道友所為何來？”

    姒龍道：“我有一篇檄文，你為我傳遍雷州，使人人得知。”

    “檄文？”

    西梁王訝然，若是檄文有用，要修為做什麼。難道只是為了出一口氣，那未免太過不智了。這樣不僅傷不了那李青山一根毫毛，反倒徹底暴露敵意，還要被他嘲笑。

    “你不必驚訝，將來你自會明白。他以為可以拿毀滅世界來脅迫我，反倒幫我匯聚天下眾生之心。十月十五，大婚之時，我將在龍首山祭天，會盟天下英豪，誅殺此獠。”

    西梁王頓時明白姒龍的意思，一陣悚然，果然不愧是太祖人皇。這樣一來，那李青山凶多吉少。深深低下頭顱：

    “是，陛下！”

第十一卷 蓋世妖王 第三百八十四章 討李檄文，青山蝶夢
       
    澄空萬里，星漢燦爛，命運流轉。

    李青山微微揚眉，側耳傾聽。

    “怎麼了？”秋海棠問道。

    “沒什麼。”

    李青山笑著搖了搖頭，是靈龜傳來警兆。

    從他掀桌那一刻起，天命便開始改移，危機越來越重，方才又更加深刻。想都不用想，必是那姒龍又找到什麼辦法來對付自己。這是他平生遇到過的最強敵手，勝算能有五重，已嫌太多了。

    一旦敗了，絕難生還。

    此時此刻便如看著命運之輪緩緩碾下，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擋。之所以還站在這裡，大概不過是因為逃避是更壞的選擇。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他又豈能例外。但不必多說什麼，令她心憂。

    秋海棠輕輕一嘆，知他不願與女人分享，不，是與任何人分享這些。唯有依偎在她懷中，再多給他一些溫柔。

    李青山擁她入懷，閉上眼睛，片刻之間，氣息就寧靜下來，漸漸入睡。

    與此同時，一篇《討李檄文》傳揚天下：

    “李賊出身微末，悖逆倫常，殺兄欺嫂……”

    一個魁梧黑影撕扯一個美婦的衣服，床邊躺著一個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男人。

    “嗜殺好鬥，所到之處，兵連禍結……”

    魁梧黑影走出血流成河的村莊，踏過死屍遍地的曠野，將一座城池化為廢墟，一雙眼睛越來越紅，身影扭曲獰猙，已非人形。

    “破魔窟，開鬼門。魔民入侵。屍鬼亂舞……”

    扭曲猙獰的黑影高居於屍山堆成的王座上，一雙猩紅的眼睛俯瞰著山下，化為魔窟鬼域的世界，嘴角揚起恐怖的笑容，獠牙森然。

    “屠戮蒼生。毀天滅地……”

    連綿數萬里荒蕪，大地崩裂，火山噴發，岩漿橫流，宛如火河，黑煙衝天。直如烽火。

    “此賊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惡貫滿盈，罪大惡極！”

    一尊雄偉如山恐怖魔王，屹立於這片末日景象中，彎角如月。展翼如雲，張開雙臂，仰天狂笑，彷彿在嘲笑蒼天無力。

    “嗚呼，世之不存，身將焉托。天地崩潰，眾生灰滅。”

    無數生靈恐懼奔走，卻被地火吞噬。被洪水淹沒。

    “吾皇乃大禹之苗裔，真龍之傳人，大夏之祖皇。弔民伐罪，重返九州……”

    天開萬丈光芒，神人乘龍從天而降，劍鋒直指魔王，眾生期盼仰望。

    “一夫奮臂，天下同聲；南連海疆。北盡凍土。氣憤風雲，爰舉龍旗；恭行天罰。肅將王誅……”

    萬丈榮光之下，神人高舉龍旗。眾生呼嘯奮臂，彷彿蒼天之子，世界之王。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暗嗚則山嶽崩頽，叱吒則風雲變色，眾生怒而邪魔滅，龍氣沖而天下平……”

    神人挾天意、踏金龍，率領眾生殺向魔王，真乃救世之主。

    “吾皇言曰，誓誅此賊，如律令！”

    神人的面目陡然清晰，真是大夏祖皇姒龍。

    睡夢中，這一幕幕反覆回放，李青山眉頭緊皺，如陷夢魘。

    真的化身那恐怖魔王，充滿了毀滅一切的恐怖意志，要與姒龍大戰一場，分個勝負高低。然而每一次，夢境在這裡都崩潰，又回到了檄文的開頭，再一次經歷這亦真亦幻的夢境。胸中悶著一口氣，彷彿壓著一座山。

    “李青山，你怕了沒？李青山，你怕了沒？李青山，你怕了沒？”

    一個聲音飄忽不定，反覆迴蕩於夢中。時而是蒼老的老人，時而是稚嫩的孩童。時而是冷酷的質問，時而是輕盈的調笑。

    李青山一瞬間冷靜下來：“那又不是我，有何可怕？”

    一隻蝴蝶翩然飛入夢中，七彩變幻，流光飛舞，笑聲輕揚。

    所有畫面凝住，崩潰瓦解，化作一片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

    他在齊腰深的麥田中，不再是恐怖魔王，又變回那村野少年，一臉怒氣的喝道：“沈夢蝶，是你搞的鬼！”

    難得睡上一覺，竟還有人託夢，托的還是這種噩夢，實在是可惡至極。

    少年忽然一抓，蝴蝶從指間穿過，環繞著他飛舞：“覺得方才那個故事如何？”

    少年問道：“那是姒龍寫的檄文？”

    “你猜猜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我明白了，他要彙集天下人心，助他煉化九州！”

    曾為世界之神、天下之王的他，立刻便明白了姒龍的謀略。

    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哪怕是小世界中，受到天下崇敬的俠王也做不到。人心複雜多變，更何況是眾生之心。

    然而姒龍有機會做到，不僅是有大夏立國五千年的根基，乃至冥冥天命的加持，更重要的是——一個共同的敵人。

    沒有滅世的魔王，便沒有救世主。恐懼與仇恨遠比崇拜與愛慕更能凝聚人心。

    這是無可破解的陽謀，當他決然掀桌那一刻起，便於天下蒼生站到了對立面。

    然而若不這麼做，就更沒有勝算。這一步，既非臭棋，也非妙棋，只是將軍而已。

    姒龍非但沒有妥協，反而決然下了戰書。

    一步步走到這裡，彼此都再無轉圜餘地。

    王見王，死！

    “在這樣的故事中，想來必定是救世英雄打敗了邪惡魔王，真是悲哀啊！”

    “嘿，自說自話，謊話連篇！”

    “愚者永遠比智者多，謊言從來比真實更容易被人接受，沒有那麼複雜的前因後果，沒有糾結不清的是非對錯。而且即便是所謂真相，你也確實是要毀滅這方世界，不是嗎？當然，你是不得已而為之。相比於那個男人，你明明懷有更多俠義與仁慈，明明不曾將眾生視作螻蟻，明明想要保護這方世界。最終卻成了那最恐怖最邪惡的存在，真是諷刺啊！

    “哈，因為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所以用不著自憐自哀！你託夢給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請回頭吧！”

    “你要勸我放棄與姒龍為敵？”

    “你想多了，只是回頭而已。”

    李青山驀然迴首，一個打著紙傘的女子站在咫尺之外，背對著他，傘上開滿了鮮花，不斷盛放凋零，遮蓋了她大半身姿，卻都不及傘下那一抹唇瓣更加引人注目。

    蝴蝶停在她肩頭。

    “沈夢蝶？”

    唇瓣微揚，夢境破碎。

    李青山一下清醒過來，腦海中猶迴蕩著那個聲音：

    “候君良久，十月十五，莫要失約。”

第十一卷 蓋世妖王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魔王與四天王
       
    光陰流轉，白雲蒼狗。十月十五，轉瞬即至。

    “好大雪！”

    讚歎聲中，一個男人登上山巔，凌冽寒風捲著鵝毛大雪，打在他袒露的胸膛上，像是落在一團火裡立刻蒸發，將他都籠罩在朦朧霧氣中，面容模糊不清，挺拔的身姿卻鮮明的像是一桿紅旗插在群山之巔，衣衫獵獵，赤髮飛揚。

    他放眼望去，天地間化作一片冰雪世界，萬物皆白，惟余莽莽，心胸好不開闊。

    此時還不到黎明時分，已是一片雪亮，不過若是凡人在此，怕是看不到十步之外，活不到一刻鐘，就要被凍成冰雕。

    赤眸一凝，穿透漫天大雪，看到群山環繞之間，屹立著一座白色宮闕。

    那不是被大雪覆蓋的緣故，宮闕上沒有沾上一片雪花。那白也不是雪白，而是溫潤柔和的潔白，竟像是整個用白玉雕成。

    宮闕前的牌樓上，印刻著“瓊玉宮”三個大字，筆法極盡婉轉柔媚。

    使人一見這字，就不免要想像寫字的是怎樣一個人。

    必是女子無疑，但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卻要費盡思量，亦難以定論。

    不由又想起那夢中執傘的女子，以及那一抹似笑非笑。

    仍不能確定，那是幻海蜃王沈夢蝶造就的幻象，還是這瓊玉宮的主人九尾狐后呢？

    想到這裡，他從須彌指環中拿出一尊大鼎，其中注滿了水，又將一頭剝了皮的狗丟進水裡，再放入各種蔥姜、桂皮、香葉等各種大料。

    當然，或許有人會說那是狼，而且還是霜州之王——天霜狼王。

    但在他的鼎中。就只是一條狗。

    縱然被掏出了妖丹，骨肉中亦充滿了靈氣，不用怎麼處理，連血都不用放。

    煮肉的湯是歸墟之水，專門向共淵討要的，狗肉落在其中。先凝上一層寒冰。也虧得這狗肉來歷不凡，否則就算是生鐵落在其中也要凍碎成渣。

    鼎是煉丹的法寶，否則也根本煮不熟。這樣的煉丹法寶的價值極高，勝過十件尋常法寶，還是從左國師那裡得來的戰利品。

    就連各色作料都是農家培育出來的靈草，配合著各種珍貴靈藥，已記不清是從哪裡得來的，似乎是大佛山一戰，那位農家大宗師的須彌指環中。

    男人完成一切準備工作後。仰頭望天：“還不給我滾下來！”

    光華一閃，一個青年從天而降，身著七彩玄衣，頭戴精緻王冠，頭髮一絲不苟梳到腦後，越發顯得俊逸不凡，頗有王者之風。

    優雅的向著男人深深一拜：“大老爹。”

    李青山笑問：“你那幫手下沒攔你？”

    李鳳元臉色一紅，當日他受羽人們阻攔。沒有全力救援小安，心中對李青山有些愧疚。一拍胸脯道：“不管別人怎麼說，我也定要助老爹你一臂之力！哪怕你要毀天滅地，我也奉陪到底！”

    羽人們肯定不願參加戰爭，哪怕是非要選一邊，也肯定不是選李青山。畢竟世界毀滅了，飄在天上也是白搭。

    李青山此時真覺得自己有點像是檄文裡的大魔王。原本看各種故事中的魔王各種兇狠殘暴，卻偏偏有一群聰明強大的支持者，還覺得不能理解，現在卻是有些懂了。

    但他並不覺得在小安的事情上，李鳳元有什麼對不起自己的。縱然身為父子也還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判斷和抉擇，用不著像凡人一樣玩什麼父慈子孝，學什麼感恩之心。

    輕輕拍了一下李鳳元腦袋：“誰讓你陪我毀天滅地？快上大火！”

    “啊？！”

    “我要保存力量，這肉不容易煮熟，要用你的鳳凰之火，免得味道不夠好。”李青山認真的解釋。

    李鳳元不能置信的問道：“你召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幫你煮肉？好歹我也是鳳凰神鳥羽人王……”

    “這麼多廢話，你想不想吃？”

    “想。”李鳳元立刻煉化大鼎，催動鳳凰之火，開始煮肉。

    片刻之間，水便煮沸，咕嘟作響，一股奇香瀰散開來。

    “轉小火。”

    “是。”這高貴的鳳凰便老老實實當起狗肉大廚，並眼饞的望著鼎中。

    李青山托著下巴沉思起來，李鳳元不敢打擾，卻聽他喃喃自語：“我身為大魔王，手下豈能沒有四大天王……”

    “有了！”忽然一拍大腿，指著李鳳元道：“我封你為煮肉天王！”

    李鳳元：“……”

    “你有什麼意見？”

    “沒有沒有。”

    “那我是什麼天王？”顧雁影忽然出現在山巔，瀟灑邁步而來。

    李鳳元都被她嚇了一跳，若非親眼所見，真不能相信竟有人能這麼快。

    “你是望風天王。”李青山成竹在胸的道。

    “哦，我負責望風嗎？”顧雁影來到大鼎前，一聲哀嘆：“可憐我那狼叔，被人宰了不說，還要祭五臟廟。”深深嗅了一下：“嗯，好香！”

    李青山笑道：“我若死了，任憑別人將我煎炒烹炸，做成一桌大餐，總好過在地裡腐朽，餵了蟲蟻。”

    “那我一定吃的一乾二淨，連一口湯都不剩下！”

    一個聲音從遠方傳來，說完最後一個字，人已在鼎前坐下，渾身殺氣騰騰，舔著嘴唇打量著李青山，似乎在分辨他身上哪一塊肉比較好吃。

    李鳳元心中一顫，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本能的戒備起來。

    李青山嘿然一笑：“這不是射鳥天王嘛！”

    “別隨便給我起難聽的外號！”

    羅睺小明對李青山怒目而視，殺氣凝住漫天風雪。他已渡過三次天劫，又長高了一截。

    不愧為天生神祇，而且是實實在在做過神明，修行的速度猶如脫了韁的野狗一般。

    李鳳元感覺渾身鮮血凝住，彷彿看到無邊屍山血海。單憑這股氣勢自己便不是這人的對手，九州何時出了這等絕世強者！

    李青山恍若未覺，小指掏掏耳朵：“晚了。你這傢伙，別耽誤煮肉天王的工作，還想不想吃飯了。”

    鈴音清鳴，空靈透徹，貫穿凝滯的殺氣，刺向羅睺小明。

    “總算能吃到點像樣的東西了。”

    羅睺小明瞬間收斂殺氣，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無論是眼前這傢伙，還是那白骨傳人，都不是憑氣勢能夠壓過的。不過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坐在這裡。

    李青山露出溫柔的笑意：“我的最後一位天王來了。”

    小安飄然而至，輕盈落在李青山身旁。

    李鳳元望著這三位天王，忽然覺得自己能做這“煮肉天王”竟是一種榮幸，而且還是走了後門，不拼爹根本沒資格。

第三百八十六章　殺眾生！？

　　想想自己這煮肉天王煮的乃是十方妖王之一的天霜狼王，李鳳元的心情便平順了許多，心中自我安慰：「嗯，不是我的工作太卑微，是大老爹他根本不會取名字，這天霜狼王號稱『狼神』，那我便是『烹神天王』李鳳元！」

　　頓時覺得自己霸氣了好多，不過這念頭是萬萬不敢向李青山提及，只能自己在心裡美一下。

　　香氣愈發濃郁，真是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

　　「時候差不多了吧！」羅睺小明忍不住道，阿修羅可是異常喜歡美酒美食。

　　天色已經開始轉亮，黎明很快就要到來。

　　「嗯，我來嘗嘗。」

　　李青山舉起末路狂花刀，這狂野巨刃顯然並不適合用來切肉，這麼落下去，非把大鼎劈成兩半不可。

　　「乖，我封你做切肉天王。」

　　「誰要做切肉天王！」

　　狂花刀魂怒道，還是將刀身縮小，化成一柄短刃。

　　「開鍋！」

　　李青山一聲令下，李鳳元開啟大鼎，滾滾蒸氣透著濃香，一道靈光直衝雲霄。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料理！」李青山不由握緊末路狂花刀。

　　其實很多珍惜丹藥出爐的時候都會有靈光衝天，畢竟投入了那麼多的靈草，都充滿了靈氣。

　　而這一鼎老湯中投入的原材料，簡直是奢侈之極，有這樣的效果一點都不奇怪。

　　李青山懷著無比既定的心情，切下一塊狗肉。心念一動，肉湯包裹著狗肉飄到面前，張開大口，一口吞下。

　　彷彿有一道靈光穿過太陽穴，鮮美無比的滋味在舌上綻放。一股熱流湧入腹中，狗肉鮮嫩而富有韌性，憑他的口牙也得狠狠咀嚼幾下，才能吞下肚去。

　　他又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壇千年靈酒，深深灌了一口，冰天雪地彷彿化作炎炎盛夏。

　　「痛快！」李青山向李鳳元挑起大拇哥：「不愧是我的煮肉天王。」

　　李鳳元壯著膽子道：「也可以叫烹神天王。」

　　「什麼鬼名字！」

　　李青山不以為然。開始大分酒肉，四大天王人人有份，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李鳳元也顧不得是叫「煮肉天王」還是「烹神天王」，吃的毫無儀態。

　　小安主要負責啃骨頭，其實拿眼睛一看，手中的骨骼就變成三昧白骨火，然後再吸進口中。

　　李青山憐惜的摸摸她的腦袋，修行《朱顏白骨道》的她實在是少了很多人生樂趣，然後將左國師的舍利子交給她：「這個當配菜吧！」

　　顧雁影笑道：「尋常人參加婚禮都要留著肚子好大吃一頓，我們反倒先吃起來了。」

　　「嘿嘿，狗肉上不了筵席，主人家怕是不會歡迎我這惡客，還是吃飽喝足了再上門去吧！」

　　「非去不可？」

　　李青山笑著端起酒樽，與她碰了一下：「非去不可！」

　　「男人要拼殺，女人哪來那麼多廢話！」

　　羅睺小明戰意熊熊，從隕落重生到現在，他終於吃了一頓像樣的美食，卻還沒經歷一場像樣的戰鬥，早已是忍無可忍。

　　阿修羅可以沒有食物，不能沒有戰鬥；可以沒有朋友，但不能沒有敵人。

　　「當我沒說。」

　　顧雁影瀟灑的聳聳肩膀，也就這兩個傢伙，才會把她當女人看，或者把她襯托的比較像是個女人。

　　其實她早已料到這樣的結果，不過在一個團隊中，總要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姒龍發出了百萬份檄文，每一份檄文都堪稱靈器，即使是是不識字的人、非人的異類也能夠讀懂，並且精神會受到蠱惑；再加上那冥冥天意的影響，天下眾生之心，已經倒向姒龍那一邊。

　　這樣下去，拖延的越久，情況就越不利。

　　現在檄文還難以影響修行者的意志，一旦過了今天，姒龍完成天下會盟，便再也難以撼動。

　　唯有趁著今日姒龍遠離龍首山，拼盡全力給予其致命一擊，才有機會取勝。然而這樣簡單的事情，姒龍會想不到嗎？

　　所以這次機會，簡直是明明白白的誘餌。

　　然明知是誘餌，也非吞不可，這便是所謂「陽謀」。

　　只能說，不愧是太祖皇帝。

　　李鳳元吃的不亦樂乎，讚歎道：「真是太美味了！大老爹，這不會是斷頭飯吧！」

　　李青山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著他：「你這個烏鴉嘴，這個嘲諷臉……果然不愧是我兒子，我若是當了皇上，一定封你這小混蛋當太子。來，咱爺倆走一個！」

　　李鳳元臉色一紅，摸著腦袋：「哪裡哪裡，我跟大老爹您比，還差得遠呢！」

　　李青山大笑道：「知道就好。那姒龍縱然有千般手段，還不是被大老爹我逼到這一步，不得不以身犯險跟我對賭。雁影，敵人是很難對付，但也沒有那麼可怕。我家鄉有一個人說過，從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你要學會享受其中的樂趣。」

　　那百萬份靈器檄文是要消耗大量資源的，還要分發到天下，即便是以大夏王朝的積累也絕不輕鬆。

　　誘餌也罷，陷阱也好，都是要冒風險的。

　　姒龍本來根本不用冒險，可以待在皇廷憑大勢碾壓，現在卻不得不擔心等他完成他的大勢之後九州還能否煉成洞天福地，而那時候他想要碾壓的人也絕不會來乖乖送死。

　　最終收穫不過是一個幾近崩潰的世界，還有一個無法預測的強敵。

　　所以他想要阻止世界毀滅，想要徹底解決李青山，就必須露出破綻來，給李青山致命一擊的機會。

　　「這話說的好極了！」羅睺小明兩眼放光：「那人若是到了修羅道，定然是個強大的阿修羅！」

　　「戰鬥的樂趣嗎？有你們體會就夠了。」

　　顧雁影微微一笑，當然明白，兩個男人的戰爭早已經開始。

　　謀略、佈局。

　　交鋒、試探。

　　調動一切資源，運用一切手段，一步步的逼迫對方，也一步步的將自己陷入絕境，雙方都沒有任何猶疑。那是從知道彼此存在那一刻起，都誓要將對方置之死地的決心，中間所有的妥協退讓都是假像。

　　今時今日，正面相抗，必定要分個你死我活！

　　李鳳元在一旁聽著，也覺熱血沸騰，將生死置之度外，忽聽小安說了一聲：「青山，其實，我可以殺了眾生……」

　　殺眾生？！李鳳元一身熱血，頓時冷凝。

第三百八十七章　九尾之謎

　　羅睺小明與顧雁影皆望向小安，見她神色平靜，臉上沒有半分猙獰，身上也沒有一絲殺氣，說的彷彿是吃飯喝水般的平常事，目中只有李青山的存在。

　　李青山也愣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的毀滅世界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他令噬空獸吞噬九州，只是為了逼迫姒龍露出破綻。雖然造成了許多破壞，但基本都是荒蕪之地，幾乎沒有任何生靈存在。

　　若能在此擊敗姒龍，那麼一切也就到此為止，他縱然有殺伐決斷，也在儘量避免著無謂的殺戮。

　　「我不同意，這樣太過分了！」

　　李鳳元顧不得對小安的恐懼，霍然站起身來，鳳凰終歸是仁鳥。

　　李青山不理會他，笑問道：「你們怎麼看？」

　　羅睺小明灌了口酒，瞥了李青山一眼，不作回答。

　　顧雁影纖長五指把玩著酒盞：「我們就算支持，難道你今天就會退走？不妨等過了今天，若你沒能拿下姒龍，又能活下來，我們再來討論吧！」

　　「知我者雁影也！」

　　李青山哈哈大笑，聲震群山。

　　棋走到這一步，若再退避，氣勢必衰，不如乾脆離開九州，何必再拉上眾生陪葬。

　　小安低下頭來，有些失落。

　　「我知道，你關心我的安危，不願我去冒險。所以明知我的決定，還是要說出來。」

　　李青山展臂將她攬在懷中，在她嬌嫩的小臉上重重親了一下。

　　小安展顏一笑，微帶嫣紅。猶如冰山溶解，春花燦爛。

　　「這麼說……只有我是傻子？」李鳳元指著自己的鼻子，不能置信的問道。

　　「我愚蠢的兒子啊。老實煮你的肉吧！」

　　李鳳元垂頭喪氣的坐下來，再一次覺得自己這「煮肉天王」有點名不副實。

　　李青山一揮手，以靈龜玄甲撐起一個結界，正色道：

　　「今天確實是個好機會，幻海蜃王在飛升之時，專門留下了一個分身，就是為了對付姒龍。多年前便去了龍州，我本以為她要將大夏皇廷鬧個天翻地覆，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恐怕就是在等那姒龍本尊降臨。前些日子她托夢給我，特意提醒我今天一定要來……」

　　仔細描述了夢中的種種，特別是夢境最後那一幕。

　　「難怪你如此堅決。不過我卻有些疑惑，那瓊玉宮畢竟是九尾狐後的地盤，區區一個幻海蜃王分身，真能在那裡設下什麼厲害埋伏？就算是真的想對付姒龍，也不算是多麼強大的助力，天霜狼王可是連你一招都接不下。所以，這會不會是專門引你前來的陷阱呢？

　　顧雁影鷹目微凝，望向遠方的瓊玉宮，又道：

　　「你夢中最後所見的那執傘之人，八成便是九尾狐后，據說她長年打著那樣一柄傘。」

　　李青山聳聳肩膀，一臉輕鬆：「說不定她說服了九尾狐后助我們一臂之力。」舔了舔嘴唇：「你可曾見過那九尾狐后，聽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不知是真是假？」

　　顧雁影沒好氣的道：「姒龍認識九尾狐后的時候，你八十輩祖宗都還沒出生呢！她雖然沒和姒龍舉行大婚，但早已是實質上的大夏皇后，這五千年來一直享受著大夏王朝的供奉，有何道理反水來幫你。幻海蜃王若真有籌謀，為何不把事情說清楚，好讓我們進行配合。」

　　李青山道：「或許是怕姒龍有所感應，所以不能明說，免得洩露天機。話說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也可能是為了怕你有所感應，你不會是被魅惑了吧！」顧雁影鷹目如電，審視著李青山：「我哪有激動？」

　　「小安你說，她激動了嗎？」

　　「嗯。」小安認真點頭。

　　「看吧，還不承認。」李青山得意一笑。

　　「喂，這是討論我情緒的時候嗎？李青山，現在我很懷疑你的精神狀態。」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

　　李青山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片金色麥田中，傘下那回眸一笑，明明沒瞧見她完整的身姿容貌，偏偏那一幕是如此清晰，難道我真中了魅惑，搖搖頭將這念頭甩出腦海：

　　「再說幻海蜃王又憑什麼幫姒龍對付我？」

　　羅睺小明道：「等等，我有一個問題，你們所說的九尾狐后，是普通妖狐的自吹自擂，還是真的出自青丘之國的九尾狐？」

　　李青山道：「這……有什麼區別嗎？反正不就是狐狸精嘛！」

　　「區別很大，猶如蛇與龍。若是真正九尾狐，那麼你被魅惑，一點都不奇怪；就連你們所說的幻海蜃王，很可能也被魅惑了。」

　　李青山挑眉：「這麼厲害？」

　　「九尾狐是比龍鳳更加珍稀的族類，生來鍾天地之靈秀，得萬物之大美，其魅力神仙難擋，甚至能作用於有情眾生之外。傳說九尾狐施展法術都是憑藉魅力而非法力。」

　　「禹王之妻塗山氏便是九尾狐，那姒龍自稱大禹之苗裔，可能就是附會這一段故事，定然也被魅惑。難怪要將這方世界分為九州，建立什麼大夏，想來便是為了取悅她。」

　　顧雁影道：「這就是我所擔心的，一隻普通狐妖豈能讓姒龍如此念念不忘，他們夫妻聯起手來，我不覺得某人能夠抵擋。不然我們還是去殺眾生吧！」

　　羅睺小明道：「不過，若真是九尾狐，那未免太奇怪了。這一族不同於龍鳳，大都集中於青丘之國，很少流落在外。而且據你們所說，她五千年前就已渡過三次天劫，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有飛升？」

　　這方世界本也有許多神獸異獸，乃至被龍族統治過很長時間，但這些天賦異稟的族類，修行速度極快，無論是飛升還是葬身劫雷，都不是這樣一個世界所能容納的，九尾狐也是如此。

　　顧雁影道：「想來是不想飛升到妖獸道去，一直在等姒龍歸來。」

　　「九尾狐雖會主動選擇伴侶，但並不以忠誠著稱，會為了區區一個姒龍，在這種地方浪費五千年時間？」

　　是陷阱還是機會，一切疑惑都集中在那九尾狐后身上，關係著這一戰的勝敗。就算是以顧雁影的眼光、羅睺小明的見識，一時間也難以做出判斷。

　　李青山眸中精光一閃：「很好，九尾狐后是我的了！」

　　顧雁影扶額長歎：「喂，青山小弟，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

　　「當然有聽，看來那九尾狐后還真是九州第一美人！哼，小小姒龍，敢招惹本大爺，看我吃你的狗，殺你全家，睡你老婆！」

　　李青山一臉的不懷好意，已經開始想像勝利果實的味道了。

　　「小安，這混蛋一定是被魅惑了吧，一定是被魅惑了吧！」

　　「嗯！」小安認真點頭。

　　東方欲曉，李青山起身眺望：「感謝幾位的精彩分析，讓我又對局面有了一番全新的認識。不過到底還是得做選擇，要麼恐懼退避去屠戮蒼生，要麼奮力一搏來斬殺姒龍，我選擇後一個。被魅惑了又怎麼樣，是陷阱又怎麼樣，姒龍本來就不會乖乖洗乾淨脖子等死，反正我覺得可以一戰！」

　　羅睺小明抱起大鼎，將湯一飲而盡：「那就戰吧！」

　　「好吧，真不知道你這一路是怎麼闖過來的。」

　　顧雁影一臉無奈，凡事深謀遠慮的她也就為了鯤鵬之羽衝動了一回，實在是不習慣他這樣的無腦衝鋒。

　　「一直有小安幫我出謀劃策，當然，還有我敏銳的直覺——來了！」

　　李青山目光一閃，東方太陽升起，一條巨龍飛躍地平線，金色龍頭劈開雲海。

　　仔細望去，那不是真龍，而是一支艦隊，為首的旗艦前所未見的巨大。

　　姒龍負手立於艦首，身披霞光萬丈。

　　「是大夏的『皇龍王』！」

第十一卷 蓋世妖王 第三百八十八章 千年之約，有蘇之狐
       
    “這名字真土！”

    李青山不屑，可惜噬空獸一進入龍州，便受天地法則強力壓制，否則豈將這幾艘破船放在眼中。

    一聲鷹唳劃破長空，雄鷹展翅、盤旋於群山之上。銳利鷹眸注視著那尊煮肉大鼎上，縱然與天霜狼王的關係並不好，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又是一聲長鳴。

    李青山仰天長嘯，壯懷激烈，肅殺之氣不禁蓋過鷹唳，更籠罩飛馳而來的艦隊。

    “皇龍王”上隨姒龍來迎親的三公九卿、滿朝文武，聽著這嘯聲，皆是神色凝重。早在龍首山上已見識過他的恐怖，如今左國師等人之死，又為他添了一份凶名，令人膽顫心驚。

    姒龍俯瞰無垠大地，正對上一雙熾烈如火的赤眸，視線在空中激烈碰撞，他笑了笑回過頭去：“眾位愛卿，且看我今日如何擒殺此賊！”

    將這些愛卿們的表現盡收眼底，畢竟只是個中世界，縱然有不少人才，也難免有天然的侷限性。不過今日本就沒打算依賴他們，等回到了人間道，他們將成為自己最核心的班底，自要表現出明君應有的氣度來。

    右國師出班作了一揖：“祝吾皇一戰功成，以此賊頭顱會盟祭天！”

    眾卿皆道：“祝吾皇一戰功成，以此賊頭顱會盟祭天！”

    姒龍臉上笑容更勝：“今日乃是我大喜之日，倒也不必有那麼大殺氣。他若肯成為我的坐騎，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贖罪，倒也不是不能放他一條生路，且看他如何選擇吧！”

    “吾皇仁德，然那妖孽狂悖，怕不是那麼容易收服。”

    “那便只有施雷霆手段了。”

    談笑間。那不可一世的恐怖妖王，似乎已成了囊中之物，隨手可滅。

    這些言語清晰傳來，李鳳元眸中閃過怒意，這該死的姒龍，竟想讓大老爹做他的坐騎。真是痴心妄想！

    顧雁影托腮的望著天空中翱翔的雄鷹，心思彷彿已經到了遙遠的虛空之外。

    羅睺小明神色如常，摸著自己的肚子，打了個飽嗝。

    李青山磐手而立，宛如一尊雕像，更像是一桿大旗，臉上笑容凌冽。

    艦隊衝破雲海飛馳而來，東方日出西邊雪，璀璨陽光將片片雪花染成金黃。宛如金箔飄灑天地之間，美輪美奐，更為瓊玉宮更添了幾分夢幻色彩。

    艦隊終於停駐在半空中，姒龍率領眾卿走下“皇龍王”，步行來到瓊玉宮前，縱然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卻顯出十足的誠意與尊重，臉上掛滿笑容。似乎已將李青山拋諸腦後，完全沉浸在大婚的喜悅中。

    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氤氳。她獨自走上香階，叩響白玉宮門。

    鏘鏘鏘！

    即便是他的心性，這一刻也隱隱有些激動，那窈窕的身姿曾無數次出現在夢中，她的容顏卻始終變幻不定，宛如那傘上綻放凋零的萬花。令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見過這樣一個女子，心中默默：“迷嬈，我回來了！”

    縱然不是為了煉化九州，他也一定會回來，只為了那個約定。

    ……

    “你想娶我做你的皇后？可你明明不是皇帝。自稱的可不算。”

    紙傘旋轉不已，女子臉上的驚訝似真似假，嘴角的嘲笑若有若無。

    “我發誓，一定會成為真正的皇帝，讓你做真正的皇后！”

    男子一臉鄭重，滿心愛慕。身為天下至尊，這一刻卻似凡人向心中女神表白，表示一定能讓對方過上好日子。

    “為什麼是我？你的女人不是很多嗎？比如那白小娥，一定想給你當皇后，想的簡直恨不得吃了我。”

    女子舔了舔嘴唇，越發艷麗紅潤，微露雪白獠牙。

    “迷嬈，在我心中，縱然世上女子加起來，也及不上你一根毫毛，只要你點點頭，我便只屬於你。”

    男子怦然心動，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女子的衣袖，紙傘擋在面前。

    “唉，可是，你飛昇去了人間道，我卻去妖獸道，如何能夠結為夫妻？”

    女子一聲嘆息，眉頭輕蹙。

    男子只覺得心都要碎了，恨不能將她摟在懷中，好生撫慰一番，高聲道：“我能帶你去人間道！”

    “那恐怕會給你召來大禍。”女子的笑容有些苦澀：“我們這一族總是這樣。”

    男子神色一黯，他在這方世界，雖已是天下至尊，但在人間道中卻不算什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娶她為妻簡直像是小兒持金於鬧市。

    曾有眾多神明因她們這一族而隕落，他相信自己傾慕的女子，比那傳說中的女子更加美麗。

    “你說的沒錯，我的力量還遠遠不夠，但是我絕不會放棄！等我回到人間道，擁有更強的力量，想到更好的辦法，我會回來尋你。你……你願意留在這方世界等我嗎？”

    男子猶豫了一下，也覺得自己這要求有些過分，她的天資遠在自己之上，怎麼可能長久的留在這樣一方世界。

    “我不願意！”

    女子毫不遲疑的拒絕。

    “是啊，是我痴心妄想了，我姒龍何德何能……”

    男子如遭雷擊，慘然一笑，垂下頭顱，充滿了不甘。

    “但我會等。”

    女子仰頭望天，有些無奈，但更多是一種決然。

    “真，真的嗎？”

    男子好似一下從地獄升至天堂，不能置信的望著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情感，張臂抱上去。

    女子食指點在他額頭，輕笑道：“好色之徒，休得無禮，我可不是你的妻子。”

    “在我心中，你已經是了。”

    ……

    宮門開啟的聲音，將姒龍從回憶中喚醒，望著門後那一道白色麗影，笑容微微一僵。

    遠山之上，李青山也全神貫注的望著那宮門，暫將與姒龍的恩怨拋開一旁，期待這那天下第一美人的模樣。

    心中嘀咕：“可惡，混蛋，讓開一點！”

    羅睺小明沉吟道：“青丘之國有三大氏族，分別是涂山氏、純狐氏、有蘇氏，不知這九尾狐后是哪一族？”

    顧雁影道：“應當是有蘇氏，我聽說她姓蘇，蘇迷嬈。”

    “這還真是麻煩了，青山，你收收心思吧！”

    “怎麼了？”

    “三大氏族各有所長，涂山氏賢良淑德、能知人心、能宜家室。純狐氏冰雪聰明、通曉幻術、變化無常。都算是不錯的對象。唯有蘇氏狡詐詭譎、最擅魅惑，盡出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子，常為人召來大禍，這九尾狐的惡名大都由她們所造，就算是我也不願意沾染。”

第三百八十九章　踏龍州，入玉門

　　「知道了。」

　　李青山應了一聲，眼中的興趣反而愈發濃厚。

　　羅睺小明暗道失策，他若會接受這種警告，那就不是李青山了，若說唯恐天下不亂，他又能好到哪去。

　　砰！

　　瓊玉宮的白玉大門完全開啟，一個絕色清麗的女子站在門中，白髮如雪，白衣如仙。

　　衣襟袖口綴飾著白色雪絨，在風中微微顫動。雪花在她周身飛舞縈繞，彷彿落入凡間的冰雪精靈，

　　素手中卻握著一柄大斧，晶瑩剔透，兇暴猙獰，一雙純白眼瞳注視著門外姒龍，將萬千思緒凍結成冰。

　　「小娥！」

　　姒龍神色變幻，萬沒想到在這裡竟會遇到她。

　　「寒羽蛾王！」

　　李青山訝然，那白髮女子正是他從冰劍崖下救出的寒羽蛾王。

　　她不是與九尾狐后有仇嗎？

　　昔年將弦月託付給她，便是不願弦月再與大夏扯上關係，沒想到她會在這瓊玉宮中。

　　風雪呼號，愈發猛烈，寒意刺骨。

　　寒羽蛾王展開一雙白色羽衣，滿頭白髮亂舞，雙手揮起玄冰神斧，漫天暴雪以冰斧為中心急速飛旋，冰雪所化的龍卷宛如一條白色怒龍直衝天際。

　　「姒龍！」

　　寒羽蛾王聲音帶著凝水成冰的徹骨恨意，抓住姒龍因情緒波動露出的破綻，將玄冰神斧猛然劈下。

　　雪龍卷隨之傾斜，猶如天柱傾倒，勢不可擋。

　　眾卿趕上來，高喊著「護駕！」或是「小心後面那妖孽偷襲。」

　　「難道幻海蜃王讓我過來，是要裡應外合對付姒龍。這一斧雖然威力很強，斧法亦足夠精妙。看來她已恢復了力量，並掌控了斧中兵魂，天下間怕沒有幾個人能正面擋下。不過，想要擊敗姒龍，這還遠遠不夠啊！」

　　李青山搖了搖頭，並不看好寒羽蛾王這一擊，亦沒有衝上去配合的意思。

　　姒龍神態恢復如常，右手大袖一揮，命眾卿退後。

　　左手駢指如劍，刹那間刺穿風雪，點在寒羽蛾王眉心。

　　畫面彷彿凝滯，眾卿神色各異的停住腳步。玄冰神斧停在姒龍頭頂，無法再降落分毫。

　　轟！

　　傾倒的雪龍卷霎時潰散，凝聚的冰雪猶如一場大雪崩，在大地上砸出一道長達千丈的深溝。「皇龍王」本也在攻擊範圍內，升起一層淡金色護罩，輕而易舉的擋下所有攻勢。

　　「小娥，好久不見！」

　　姒龍徐徐收回劍指，對於頭頂的玄冰神斧視而不見，直望著寒羽蛾王，眼神溫柔。

　　「姒龍，你終於敢直接向我出手，我還以為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呢！」

　　寒羽蛾王唇角揚起一抹冷笑，又恢復那冰冷無情的模樣。

　　退後一步，讓開大門，揚起手臂：「既然過了我這一關，就請進吧！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莫要誤了時辰。」

　　李青山心中反復推演著姒龍那一擊劍指，判斷著姒龍的實力：「果然，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並不是一件兵器就能彌補的！」

　　對顧雁影等人道：「你們在外面接應，我去喝杯喜酒，順便砸個場子！」

　　姒龍點點頭：「嗯，今日確實不是敘舊的時候！過去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都會盡力彌補，請你原諒我！」

　　眼神向後瞥了一眼，一股龐大氣息闖入龍州，他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隨即邁入瓊玉宮中。

　　身後眾卿緊隨其後魚貫而入，手中捧著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上面蓋著紅綢，那是姒龍精心準備的聘禮。

　　寒羽蛾王眼神微微有些茫然。忽然間，一個驚喜交加的聲音響起：「小娥，真的是你！」

　　赤髮飛揚，穿越風雪，最後一個邁入瓊玉宮中。將白小娥緊緊抱在懷中，熾烈的彷彿一團火焰。

　　「是那妖孽！」「諸位道友小心。」

　　大夏眾卿大驚失色，沒想到他來的這樣急、這麼快，一個個如臨大敵。在如此近的距離面對他，簡直是命懸一線，容不得絲毫大意。

　　姒龍眉頭一皺，不知是為屬下的不堪表現，還是為李青山懷中的白小娥。

　　李青山輕易壓制了白小娥的所有抵抗，笑道：「你們這群廢物，少做這幅鬼樣，我可是堂堂正正受到邀請的！」又款款深情的對懷中的白小娥道：「小娥，那負心漢不要你，我卻不嫌棄你，你就從了我吧！」

　　白小娥不由望向姒龍，隱含某種期許。

　　姒龍眉頭舒展，拱手道：「原來是李道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既然來了，便隨我一起迎親，再回龍首山喝杯喜酒吧！」

　　迷嬈將小娥安排迎客，定然是為了試探我的心意，現在必定正在宮中看著。我若是對她過分親近，迷嬈定要不高興，以為我餘情未了。

　　罷了，小不忍則亂大謀！李青山，今日之後，我要讓你所有的女人都變成玩物。

　　李青山清晰的感受到這股惡意：「好啊，我正有此意，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就來好好談談吧！」

　　對方越是忍耐，越是證明其殺意，真是個虛偽的混蛋！

　　感覺懷中白小娥不再掙扎，反而放開了她，道了一聲：「離開這裡吧！」大步走向姒龍。

　　一步，兩步，三步……

　　妖氣不斷升騰，如猛虎踱步，雙方迅速接近。

　　姒龍似笑非笑，眾卿嚴陣以待，似巨龍盤踞。

　　大戰一觸即發。

　　白小娥忽然飄然上前，玄冰神斧揮落在姒龍與李青山之間，「蘇姐姐請二位一起到宮中做客。」

　　「我怕李道友不敢答應。」姒龍笑道，不願違逆那「蘇姐姐」的意思。

　　李青山揚眉道：「我正要看看新娘子的模樣，好好勸說一番，免得所托非人。」

　　白小娥問了一句：「若是新娘不肯回心轉意呢？」

　　「說不得只能將新郎宰了。」

　　「若是新娘不肯呢？」

　　「那也只有一併殺了，讓他們做個同命鴛鴦！」

　　姒龍眼中怒意一閃而逝，李青山說要殺他，他可以一笑置之，但卻容不得旁人威脅到她。

　　白小娥眨了眨眼，深深望了一眼李青山，忽然道：「李青山，我白小娥對天發誓，你若能做到，我便委身於你，報答你昔日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