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聖傳 作者：說夢者 (連載中)

第三百九十章　女妖王，賀新郎

　　姒龍腳步微微一頓，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李青山摸摸下巴，真是好深的怨念啊！

　　笑著衝白小娥眨眨眼睛：「想來憑我的魅力，那狐狸精決計不能抵擋。你就做好共侍一夫的準備吧！」

　　一聲長笑，大步走向瓊玉宮深處。

　　白小娥愕然望著他的背影，只見赤髮飛揚，宛如一團烈火，充滿熾烈的熱情，即便這冰天雪地也不能熄滅。不像是野獸踏入陷阱，倒像是王者走向寶座，那樣的不可一世，意氣昂揚！

　　這樣的他，或許真的能戰勝姒龍嗎？然而若論魅力……魅力……

　　剛剛生出一絲希望，又籠上一層厚厚的陰霾。一雙青碧色的眼眸，彷彿正在高空之上注視著這一切，令她不寒而慄，下意識抱了抱手臂。

　　白小娥啊白小娥，她仍是在玩弄你罷了，方才的誓言大概又為她添了一份笑料。她絕不會怪你，等下反倒會誇你幾句呢！

　　今時今日，除了她之外，誰也不可能得償所願，只會失去更多，乃至一切。

　　姒龍是如此，李青山也是如此……

　　忽然感覺一隻手撫過臉頰，輕柔的像是一陣迷霧，耳畔響起滿含笑意的低吟：「你這飛蛾撲火的樣子，簡直比那只蝴蝶還美，每一次都如此令我心動！乖乖在這等著，我去享用大餐了，我要再一次向你證明，男人有多不可靠。」

　　迷霧消散，那聲音、那觸覺，恍然如夢。

　　李青山與姒龍並肩，穿越道道宮門、層層回廊，彼此僅僅相隔數步，既不快一步，也不慢一步，簡直像是來當伴郎的。

　　他們皆注意到，周遭景色已經重複了數十次。縱然他們步伐不快，也早該來到正宮主殿。然則抬眼望去，宮闕仍在遠處，沒有接近分毫。

　　一路上，風雪迷離，暗香頻送，不知是什麼花，使人心生迷醉。而身後逶迤的眾卿，早已消失不見。

　　漫天風雪之中，瓊樓玉宇之間，只剩下他們二人。

　　「迷嬈她又在惡作劇了，今日我就陪她玩玩好了。」姒龍微微搖頭。瞥了一眼身旁的李青山，笑問道：「知道怕了嗎？」

　　「真無聊啊！」

　　李青山舒展了一下手臂，差點打到姒龍的肩膀，雙目一凝，深邃如海——玄光盡照！

　　煙雲迷霧激蕩，然而，瓊玉宮卻變得更遠，遠的好似在地平線上，幾乎迷失在風雪中。

　　李青山眉頭一皺，這有蘇氏不是以魅惑著稱嗎？怎麼連幻術也如此了得。等下若跟姒龍鬥起來，她在一旁作梗，那可是大大的不利，只要讓我錯判幾次，便有性命之危。

　　這狐狸洞果然不好闖！

　　似乎就是在等他這個念頭，瓊玉宮猛然拉近，從地平線上一下闖到面前。就算是他也不禁心中一凜，停住了腳步。

　　雕欄玉砌的宮闕中，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綢彩帶喜氣洋洋。

　　還有一股暖洋洋的熱氣從大門湧出來，春風一般令人陶醉。

　　那不知何時消失的眾卿，竟已在門中等著他們了，臉上皆有驚愕之色。搞不明白他們怎麼會落在後面，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到這宮闕中的。

　　李青山眉頭皺的更深，他雖不將這些傢伙放在眼中，但好歹也都是大修士，在這九尾狐後的瓊玉宮中，竟是被玩弄於鼓掌之間。

　　「李道友，現在想走，怕已經太遲了。」姒龍回望著他，面帶嘲弄之色。

　　李青山正欲開口反駁，一大群女子從門中湧出來，「姐妹們，新郎官來了！」

　　李青山愣住了。

　　這些女子皆是人間絕色，各有一番麗色風情。當然，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的人，單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他如此失態。

　　然而這些女子都不是人，而是妖。他這輩子見過的女妖怪，都沒這一眼多。而且每一個都是妖王，許多都已是三次天劫巔峰，類似於金蟬靈王的存在。

　　想到這裡，又想起一樁怪事，他在九州似乎沒見過幾個女性妖王，哪怕是在昔日群妖聚集的參天城中。

　　按理說妖族中的雌性要比人類中的女修士的比例要高得多。

　　人類女性相比男性有諸多先天不足，體型明顯小得多，在群落中就處於劣勢地位，且容易為情所困，比男性更加情緒化，大大不利於心性修為，還要受到種種道德約束。

　　妖族就沒那麼多講究，就算是雄性佔據優勢的群落裡，雌性數目上往往有很大優勢，比如獅群。而許多族類的體型甚至是雌性強於雄性，比如蜘蛛。

　　他已看到羅絲蛛后的身影，不過憑她的修為，尚不足以越過那一群強大妖王靠近她，實力是妖族中最明確的階級。

　　眼前這一幕，簡直像是全天下的女妖王一起冒出來。若論勢力的話，恐怕足以比擬大夏王朝。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也不過是奮力一戰。

　　可這些女妖王都湧上來為他披紅掛彩，卻將姒龍冷落在一邊，不知是要鬧哪樣！

　　李青山渾身緊繃，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自信，但被這麼多妖王聯手也不是說笑。然而那一雙雙手從身上撫過，卻沒有攻擊的意思，反而上揉下捏，充滿了挑逗，一個個嬉笑怒駡，渾沒有半分人類女性的矜持。

　　片刻之間，他兩腿之間已經不知過了多少手，連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蘿莉精，都擠上來狠狠捏了一把，都有點麻木了。

　　而那一身新郎裝扮也沒有任何問題，只是普通的綢緞布料，他也就索性不反抗，看她們要耍什麼花樣。

　　這下子，就連姒龍表情也僵住了，再也笑不出來。

　　一會兒工夫，新郎官新鮮出爐，李青山張開手臂站在原地，還覺得今日的遭遇真是匪夷所思，單看看姒龍的表情，竟然覺得很愉快。

　　女妖們嬉笑著散開一旁，忽然間，一個拳頭破空，轟向他兩腿之間。

　　李青山伸手抓住那蘿莉精的粉拳：「喂，摸摸就行了！你這樣打我多疼啊！」

　　別看模樣只是個小女孩，化為原形少說有幾百丈高，這一拳怕是連山都能轟塌。

　　那蘿莉精白了他一眼，乖乖退開一旁。

　　禮部尚書道：「你們搞錯了，來求婚的是我們陛下。」

　　「沒錯啊，宮主說新郎官就是他。」沈夢蝶施施然從後堂走出來：「至於大夏皇帝……」認真思考了一下：「那是什麼狗？」

　　李青山看著臉色發綠的姒龍，暗歎今天真是不虛此行。

第三百九十一章　所待何人

　　「是你！幻海蜃王，是你搞的鬼！」

　　姒龍怒髮衝冠，戟指沈夢蝶，一道金光瞬間貫穿沈夢蝶的頭顱，銳利耀眼的彷彿能割裂視線，流出鮮血來。

　　李青山想要救援，也慢了一步。再看其他人，無論是人是妖，竟無一人能反應過來。

　　女妖王們皆臉色劇變，這一指若是指自己，恐怕有當場隕落的危險。

　　然而沈夢蝶的身軀蕩漾了一下，彷彿不是真實存在，而只是水中倒影，頭上空洞漸漸彌合，仍就笑容不改：

　　「哦，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小子！你也是來為這位李道友賀喜的嗎？」

　　「我當初饒你一命，你不知感恩便也罷了，竟敢來此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

　　姒龍冷笑了一下，一步步向沈夢蝶走去，一雙眼眸化作金色龍睛，牢牢鎖定沈夢蝶。沈夢蝶蕩漾的身軀為之一定，彷彿連所在的空間也被鎖住。

　　「道友，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你這樣不合適吧！」

　　李青山擋在沈夢蝶面前，雄偉的身軀彷彿一座大山，隔斷了姒龍的氣機鎖定，承擔了全部壓力，眼睛向後瞥了一眼，扯起嘴角：「幹得漂亮！」

　　「李青山！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臣服於我，其他事情我既往不咎，還可以將你引到人間道，成為萬象宗的客卿！」

　　姒龍停下腳步，今日能逼他停步的，只有面前這個深沉難測的男人。態度仍就好似高高在上的君王，想要詔安一個逆賊。

　　「姒龍，都到了這一步，還玩這種小伎倆，不覺得可笑嗎？」

　　李青山昂起頭顱，赤眸如火，睥睨姒龍。

　　高手相爭，不只是鬥法力、比神通，更是精神意志的碰撞。他但凡存一絲僥倖之心，想要通過「詔安」避免這一戰，立刻弱了氣勢，勝算大減。

　　而且現在借著沈夢蝶這一番施為，他的精氣神更勝一籌。給人戴綠帽子，總比被人戴綠帽子心情愉快那麼一點點。

　　「不如你再等一會兒，等喝了我的喜酒，我們再來比過。聽說那位蘇道友，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嘖嘖，沒想到俺今日竟有這樣的豔福！你若等得及，乾脆等我入了洞房、度了蜜月，再戰也不遲。」

　　「你……找……死！」

　　姒龍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一身氣勢狂飆，如龍騰九霄，咆哮怒吼。

　　周遭無論是大修士還是女妖王，全都連連後退，不能靠近他十步之內，更生不出一絲與之對抗的念頭。

　　李青山一頭赤髮向後飛揚，衣衫獵獵作響，仍舊不動如山。只是身軀微微下伏，好似猛虎撲食的前奏。

　　刹那間，殺氣衝霄。

　　轟隆隆隆，一連串悶雷作響，震得宮中所有人胸口發悶、直欲嘔血，卻只是他們氣息碰撞。

　　大修士們恍然驚覺，這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戰鬥，他們能夠起到的作用，或許只是分了一分李青山的神，逼李青山攻擊自己。雖然勝負可能就在這分毫之間，但很可能要付出生命代價。

　　正在這時，沈夢蝶從李青山背後盈盈轉出：「喂，二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

　　「迷嬈在哪？你都做了什麼？」姒龍隱隱感覺今日之事有些不對，仍舊關切著那位九尾狐后的安危。

　　「嘿，還不快讓我的新娘子出來！」李青山舔了舔嘴唇，卻是一心要把這個綠帽子給姒龍帶瓷實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們都那麼急切，那麼……吉時已到！」

　　沈夢蝶一聲高呼，四周萬花綻放，開滿了整個宮殿，不斷飛旋著，繽紛奪目，喜氣洋洋。

　　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從殿后走出來，一步一頓，珠簾蕩漾，流蘇輕揚，好似舞步，每一步都踩在眾人心上。

　　她頭上披著大紅蓋頭，看不清楚真容，卻煥發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魅力，在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甚至直接化解了李青山與姒龍之間一觸即發的大戰，因他們都無法再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面前強敵身上。

　　即便如此，她仍舊打著傘，傘兵斜倚在肩頭，在手中輕輕旋轉，懷中還抱著一隻貓兒。若非那一身裝扮，簡直不像是來成親，倒像是大家閨秀出來踏青。

　　李青山在第一時間確實，這女子定是那傳說中的九尾狐后，絕沒有其他人能夠展現出這樣的魅力來。

　　一時間，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是要借自己考驗姒龍，還是她真的要與自己成婚？反正這一切絕不可能是姒龍的陰謀，沒有男人會拿這種事耍陰謀，憑姒龍的實力也用不著。

　　哼，管他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我就來個假戲真做！

　　「大黑！」貓兒驚喜高呼，撲向李青山，在半空中化作少女，緊緊抱住李青山。

　　「弦月。」李青山摟住她的腰身，笑道：「你是陪嫁丫鬟嗎？」

　　「我是你的主人，主人！」弦月拿指頭狠狠點著他的腦門。

　　「你家主人馬上就要變成我媳婦了。」李青山意味深長的道，無論這其中有何陰謀，現在都到了揭曉的時刻了。

　　「迷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在開玩笑嗎？那這玩笑也未免太過分了，實在是令我難以接受。」姒龍眉頭緊皺，臉上本來充滿了憤怒與困惑，到最後卻化作微微苦笑。

　　「嘻！」女子素手探到蓋頭下掩口輕笑。

　　李青山心中一蕩，感到渾身有些輕飄飄的，幾乎忍不住要上前揭下她的蓋頭來，看看她到底長的是何模樣。

　　「我若說這是玩笑，你能原諒我嗎？」動人的聲音從大紅蓋頭下飄出，彷彿是由一個個美妙的音符組成。

　　姒龍歎道：「我又怎能說一個『不』字，我知道我讓你等的好苦，你才會這樣捉弄我。罷了罷了，待我解決了這李青山，再來向你賠罪。」

　　若未曾親眼見到她，李青山定會覺得姒龍是個慫貨。此時卻不禁有些理解，覺得就算是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去，這女子簡直是怪物。不由深為警惕，同時防備著她與姒龍。

　　女子一聲歎息：「這不是玩笑。」

　　姒龍渾身一震，睜大眼睛：「你說什麼？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什麼約定？」

　　「你說你會等……」

　　「是啊，可是我要等的那個人，並不是你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緣人

　　李青山就算隔著大紅蓋頭，彷彿都能看到她一臉無辜的模樣，竟還感到無比可愛，從而懷疑自己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

　　姒龍如遭雷擊，後退了一步，滿臉不能置信：「不，這不是真的！迷嬈，你定是在與我開玩笑，你怪我沾染了太多女子。我答應你，從今之後我心中只有你一個。」

　　神情中幾乎含著懇求，令李青山都有幾分憐憫，這一幕簡直是屌絲跪求女神莫分手，女神卻說：「我們之間根本什麼就沒有，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覺！」

　　簡直是人間慘劇，慘到沒朋友。於是便笑了起來，心說：「姒龍啊姒龍，你也有今天！這九尾狐后是到底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若是認真的，那麼等的又是誰，難不成是我？」

　　雖然明知道九尾狐后在這方世界已經等了至少五千年，那時候他祖宗八輩都還沒出生，直到現在根本連九尾狐后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但仍就忍不住生出幾分期盼來。

　　哪怕在理智上已經有了推測：九尾狐后之所以遲遲不飛升、留在九州，多半像是小安在九州等待他一樣，是為了等候某人歸來。而那個人並不是姒龍，當然，也不會是自己，多半是要借自己徹底打消姒龍的妄念。

　　九尾狐后道：「小龍，我若願意與你結成連理，早在五千年前就嫁給你了，是你一直都不明白。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娶了我只會給你帶來無窮禍患。」

　　「為了我好？」

　　姒龍故作平靜，想要反諷嘲笑，但那笑容更像是慘笑。

　　「是啊，因為你根本配不上我。」

　　九尾狐后理所當然的道，彷彿在說著「太陽是圓的」這類顯而易見的事實。

　　好狠的一刀！

　　李青山打了個寒顫，從尾巴骨直顫到天靈蓋。哪怕是在一旁旁觀，都覺得無比兇險，簡直是一刀斷魂。沒想到竟能親耳聽到這種話，而且還是在姒龍奮鬥了許多年，自以為功成名就，衣錦還鄉的時刻，將他一下從天堂打入地獄，簡直充滿了慘烈之氣。

　　他費盡手段、想盡辦法，對姒龍造成的傷害，都比不上這短短一句話。今天真是來的太值了，哪怕被當做道具、冒充新郎，也是無比痛快，就在這片刻之間，對九尾狐后已是充滿好感，果然是又高貴又美麗又強大！

　　姒龍臉色大變：「我、我配不上你？」

　　禮部尚書忍不住喝道：「蘇道友，你在胡說什麼，吾皇乃是天下之主，渡過五次天劫，煉成陽神，號稱人皇。而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妖王罷了，我看是你配不上吾皇才對。」

　　隨著姒龍來迎親的眾卿們，都覺得受了奇恥大辱，簡直不敢想像姒龍如今的感受，這九尾狐后莫不是瘋了？

　　九尾狐后根本不理會旁人，言辭懇切的道：「小龍，你在人間道待了那麼多年，冷靜下來想一想，你煉成陽神、成為人皇就有資格娶我了嗎？」

　　李青山都感到不忍卒聽，這簡直往死裡補刀！

　　不由握緊了雙拳，準備迎戰。如果是自己站在姒龍的位置，定要惱羞成怒、怒發如狂，將在場所有人都宰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姒龍沉默了一下，竟然平靜了下來，長歎道：「是，你說的沒錯，區區人皇，還不夠資格！恐怕只有真仙，才有資格擁有你。所以你擔心害了我，才不肯接受我的求婚，不願隨我到人間道去，想要用這種狠心的辦法與我了斷。」

　　「但是我不能再讓你在這裡苦等下去，也絕不會放棄你，只是要委屈你遮掩容光。終有一日，我會成為人仙，乃至真仙，讓你光明正大的陪伴在我左右……」

　　李青山頓時露出古怪的表情，這姒龍真是病的不輕，什麼「只有真仙才有資格擁有」，情人眼裡出西施也沒這麼誇張的。

　　不過，難不成真如姒龍所說，九尾狐后其實還是為了他考慮，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這麼一想，心中就覺得煩悶，好似被人秀了恩愛。

　　他卻不知，姒龍的話雖然有動情誇張的成分，但其實並非虛言。

　　九尾狐族得天地之大美，生來便有無窮魅力，受到眾生青睞，無論在哪裡都必要引發爭奪。有蘇氏則是九尾狐中魅力第一，更是紅顏禍水、傾國傾城，曾使神仙隕落。而這位九尾狐后蘇迷嬈則是從青丘之國有蘇氏中特意挑選出來的佼佼者。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使姒龍如此失態，更不可能動搖李青山的心性。要知道他們可都不是沒見過世面沒見過女人的初哥，單論壽命都算是歷盡滄桑了。

　　「很抱歉，我已經等到我要等的人了。」

　　就在姒龍大表真心的時候，九尾狐后一句話斬斷了他所有幻念。

　　姒龍咆哮道：「我不信！你說，那人到底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就是他。」

　　九尾狐后的芊芊素手輕輕抓住李青山的衣袖，聲音中似乎有一絲羞澀甜蜜。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李青山心神欲醉，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早已沉淪九尾狐后編制的幻境，所見所感全都是假的。然而他早已經確認過了，眼前的一切絕非幻境。

　　這等幻境從理論上說都是不可能存在的：無論九尾狐后隱藏的實力有多強，血統有多麼特殊，在九州世界施展的法術威力是有極限的。姒龍憑著天意人心、人皇九鼎，才能突破這個極限；即便如此，也將李青山視作大敵，豈能如此玩弄於鼓掌之中。

　　如果不是幻覺，那麼難道我真的是她要等的人……

　　李青山狠狠咬破舌尖，催動《靈龜鎮海訣》，努力維持靈台清明。

　　不，不能輕信，縱然這一切不是幻覺，也可能是這狐狸精的謊話，為了讓我們狠狠鬥上一場。不過我若勝了，卻是絕不會放過她。

　　而有一個人，比他更加不願相信，姒龍怒道：「你騙我，五千年前他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是轉世輪回，也足夠輪回上百次，你又怎麼知道他會生在這裡？若他真是你要等的人，又為何不早早與他相見，非要等到今天才說出口。蘇迷嬈，你到底想怎麼樣？」

　　九尾狐后微微搖頭：「這一切皆是國主大人的安排，我有什麼辦法呢？」

　　「這怎麼可能？」

　　姒龍心中一震，青丘國主，必是妖仙無疑，至少渡過七次天劫。萬沒想到這小小的九州世界，竟有那樣一位的參與。

　　雖然他方才說要成為人仙、真仙，讓她光明正大的陪伴在他身旁，卻深知這個過程有多麼艱難，成功的機會有多麼微渺。

　　修行之道，越往上走就越困難，三千世界、無量眾生，能夠成仙的不過寥寥，整個萬象宗在百萬年來也就出了一位真仙，那可是人間道的百萬年。

　　在這個過程中，有無數星辰誕生、世界毀滅。像他這樣的人皇猶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哪個不是驚才絕豔，終究難以跳出六道輪回。

　　真仙跳出六道外，不在五行中，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同輝。跟他這個人皇的差距，簡直比他跟凡人的差距還大。

　　至於那些大修士、女妖王，根本連成仙的門都沒邁進去，反而不太能夠體會姒龍心中的震驚。

　　李青山赤眉微壓，陷入沉思。

　　這樣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一條擁有絕世天資的九尾之狐，會在九州浪費五千年時間，只會是因為上位者的命令，而不是什麼一片癡情。

　　「國主大人將我置於這方世界，讓我在此等候一位有緣人，說那人不需要我去尋找，總有一天會自己送上門來。讓我與他結成伉儷，做他的賢內助，助他實現心中所願，到九天之上。」

　　李青山陡然揚眉，赤眸如火。

　　九天之上這四個字真是久違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狐魅

　　宮外飛雪漫天，寒意刺骨；宮中萬花綻放，香氣馥鬱。

　　渾然兩重世界。

　　「青山，我是專門來接引你的，數千年的等候，全都是為了你。你是被選中的人，而我將成為你的妻子。等到離開這方世界，我會告訴你該如何去向九天之上……」

　　九尾狐后呢喃低語，如夢似幻。

　　李青山的呼吸微微急促，眼睛盯著九尾狐后，瞳孔微微擴散，眸中煙雲流轉：臥牛崗上、青牛開口，教他喝酒、吃肉、殺人，傳他摘星拿月、移山填海的大神通……

　　一切追求，一切夢幻，全都指向那九天之上。這四個字彷彿一個魔咒，從出現那一刻，就烙印在他的命運中，百折不撓、九死不悔，是他心中最為深沉的執念。

　　不知不覺間，靈龜也無法再鎮壓心海起伏，忍不住向九尾狐后伸出手去，想要揭開她的蓋頭。

　　大紅蓋頭下，九尾狐后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使得整個瓊玉宮都明麗起來，將所謂「魅惑」演繹到了極致。

　　殿堂中氤氳著奇異的香味，若有若無；流轉著奇妙的音樂，斷斷續續。

　　兩者融合在一起，令人心神如醉，卻並不是真實的香味與音樂，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受。而這份虛幻的感受，卻比任何氣味聲音都要更加真實。

　　弦月一臉迷醉的道：「大黑，我早說過，狐后大人又喵麗又高貴又強大，現在你終於肯信了吧！」

　　羅絲蛛后咬了咬嘴唇，她進入瓊玉宮不久，而且天性殘忍無情，受到的魅惑卻還沒那麼深，心情頗有些複雜。這個用暴力征服她，並讓她誕下孩子的男人，正逐漸沉淪於另外一個女人的魅力之下。

　　而更加可悲的是，她自己也是如此。九尾狐后早已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她卻失去了離開這裡的意志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不斷沉溺，彷彿那些落入她蛛網中的獵物，蛛絲已經纏緊，毒素已經注入，所有一切都開始消融。

　　姒龍面若死灰，氣息不斷衰減，陷入混亂之中。望著李青山揭開新娘的蓋頭，卻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只覺得一切都沒了意義，成了一個可悲的笑話，一場醜陋的鬧劇。

　　一時間，二人皆是心魔大熾！

　　「陛下，陛下，你沒事吧！」

　　呼喚聲似從極遠之處傳來，一張張面孔在周遭徘徊，都充滿了鄙夷嘲笑。他的身軀一陣陣扭曲，忽明忽暗，彷彿隨時都會潰散。

　　兩個雄視九州的男人，心中的感受猶如冰火兩重天，一個升上九天，一個墮入深淵。但在旁人看來。他們都像是著了魔一般，被一個女人玩終於鼓掌之間，無法自拔。

　　冰峰上，小安忽然開口：「太安靜了。」

　　顧雁影道：「是啊！」

　　方才姒龍氣勢如龍，本以為將有一場大戰，但是不知為何，忽然又復歸平靜。

　　按理說，將兩頭猛獸塞進一個籠子裡，經過短暫的對峙後，馬上就是慘烈的廝殺，現在竟然沒有任何動靜，實在是詭異之極。

　　「不會是真的在喝喜酒吧！或許，是被那狐狸精給迷住了。」羅睺小明把玩著酒盞，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去看看。」小安握緊劍柄，便要攻入瓊玉宮。

　　「進去幹什麼？他若連開戰的能力都沒有，我們便就此散夥吧！」

　　羅睺小明不以為然的仰起頭，將酒盞中冰雪飲盡。

　　顧雁影笑道：「我同意。不過大概是出了別的問題，諒那九尾狐后不過是妖王，縱然有再多心機手段，難道一個照面就能控制青山，那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羅睺小明反問：「真的只是妖王嗎？」

　　顧雁影怔了一下，露出思索的神情。

　　小安已破空而去，無聲無息的落在瓊玉宮前，一劍破開宮門，飛掠過門檻，面前卻只有一片荒蕪的雪原，整個瓊玉宮都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李青山揭開了大紅蓋頭。

　　刹那間，一種無形無影的力量抓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女妖王們一個個陶醉沉迷且不必說，就連大修士們都呆呆站在原地，癡癡的望著她，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唯有姒龍如遭雷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在半空中化為金霧，氣機越發混亂不堪。

　　而她的眼中卻只有李青山，那凝碧般的狐瞳，彷彿直抵黃泉的深潭，將他的心神皆吸引進來。

　　李青山的小指上，陡然顯現出一輪纏繞紅線，收緊，崩斷！

　　那正是秋海棠種下的「相思染紅線」，他曾放開心神讓紅線纏繞，此時卻被生生破去。

　　李青山心中一痛，眨了眨眼，彷彿要清醒過來。

　　蘇迷嬈抓住他的手，一聲嬌呼：「郎君。」

　　李青山眼神又迷茫了起來。

　　忽然間，一隻蝴蝶從他面前翩然飛過，煥發著夢幻般的光彩，於瞬息間遮掩了蘇迷嬈的容顏。

　　沈夢蝶笑道：「李青山啊李青山，大夢一場，還不清醒。」

　　「小蝶，你這是做什麼？」蘇迷嬈淡淡道，探手向空中翩然飛舞的彩蝶抓去。

　　沈夢蝶彷彿早已料到，翩然避開這一抓：「嘻嘻，做夢就是要光怪陸離才比較有趣，而且他可是主角。」

　　「你在胡說些什麼？」

　　蘇迷嬈蹙了蹙眉，這女人當年就腦子有病，無法以魅惑控制，才專門設計對付。被她的問題困了幾千年，竟沒有走火入魔而死，反而更加瘋瘋癲癲，也實在是出乎預料。

　　「蘇迷嬈，你當一切都能如你所願嗎？卻不知道，天上地下，主角最大，我當然要跟著他混，跟你有什麼前途？」沈夢蝶義正言辭的宣佈。

　　紅影一閃，蘇迷嬈飄然而至，霞帔翻飛，流蘇飛揚，一雙素手幻化出無數殘影，猶如鮮花綻放，將蝴蝶困在其中。

　　沈夢蝶旋轉飛騰，蝴蝶幻化無數，每每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從蘇迷嬈指間穿過。

　　萬花綻放，千蝶飛舞。她們一進一退，一追一逃，衣裙飄然，哪裡像是女妖，分明是天女下凡。

　　在狹小的空間內相爭，沒有一絲氣機洩露，更沒有造成絲毫破壞，彷彿配合默契的曼妙舞步，反而有著如夢似幻的美感。

　　恍惚間，彷彿看到一隻華美的白狐，正在撲擊一隻彩蝶。

　　狐步輕捷，蝶舞飄舞，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注目，就連姒龍都看的忘形，即便在人間道中也從未見過如此舞蹈。

　　「哼！」蘇迷嬈冷哼一聲，動了真怒。裙下忽然探出一條雪白狐尾，將空中飛舞的蝴蝶狠狠拍下。

　　「誒？難道……你才是主角！好慘好慘，我才不要活在女主角的世界中，太瘋狂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緣由

　　沈夢蝶神經兮兮的碎碎念，令蘇迷嬈也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冷笑道：「小蝶，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身，但別以為這樣我就奈何不得你，等到離了這方世界，我一樣有辦法追溯你的本尊所在！」

　　「不，這才是我的真身！」沈夢蝶卻一口否定，七彩瀲灩的眸子透著異乎尋常的堅定：「迷嬈，你可以毀滅我，但卻不能否定我的存在，我是一隻……美麗的……蝴蝶……」

　　說到最後，眼神飄忽，哀婉絕美，又有著孩子般的執著。

　　那種顏色，令蘇迷嬈也有些不忍下手，反正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分身罷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將這場婚禮繼續下去，徹底將那李青山馴服。

　　於是她一邊揣測著瘋子的想法，一邊循循善誘的道：「你既然明白我才是真正的……主角，那麼就別再與我為敵了，好嗎？」

　　沈夢蝶忽然五體投地，虔誠向天禱告：「偉大的夢境之主啊，請原諒我無知的傲慢，不該揣度您無常的意志……」

　　蘇迷嬈愣了一下，她見過不少瘋子，像她瘋的那麼厲害，真是絕無僅有。因為別的傢伙瘋到一定程度就走火入魔死掉了，難道她真的參透了某些東西。

　　猛的回過身來，不，我不能受她影響！

　　在那裡，當沈夢蝶仰起頭來，望向蘇迷嬈的身後，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李青山還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甚至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哪怕在她們交手的時候——癡癡望著前方，彷彿蘇迷嬈還站在那裡。

　　而這時候，一個高挑身影悄然來到他的背後。

　　「與其讓你變成別人的奴隸，還不如讓我親手殺了你！」

　　羅絲蛛后揚起紅唇，露出尖利毒牙，狠狠咬在他的脖頸上，將全部毒素注入他體內。

　　縱然受到魅惑，無法離開九尾狐后。但是並不妨礙她在嫉妒的驅使下，貫徹一直以來的願望——殺死李青山！

　　「住手！」

　　蘇迷嬈驚怒交集，強烈的生命威脅很可能使得李青山恢復清醒，從魅惑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而且李青山絕對不能因她而死。

　　「是，宮主。」

　　羅絲蛛后眼神一陣迷茫，鬆開了口，後退幾步，完全無法抗拒她的命令。

　　然而大量的毒素還是注入李青山體內，縱然他體魄異常強悍，但在失神的狀態下，完全沒有鎮壓毒素，臉色頓時發青變黑，顯然已是中了劇毒。

　　「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蘇迷嬈回頭狠狠瞪了沈夢蝶一眼，立刻回想起來，羅絲蛛后正是被她引來瓊玉宮中，因為與李青山的關係特殊，還受到她的另眼相看，但因為相處的時日尚短，並不能徹底魅惑她，沒想到竟會出這樣的變故。

　　沈夢蝶一陣竊笑：「迷嬈，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是你借姒龍的手來對付我。我一直在海上漂泊，除了你這位好姐妹之外，又有誰能這麼瞭解我的弱點，這筆賬自然要算在你的頭上，他這個幫兇只是順帶的。」

　　「你一直都在裝瘋賣傻？」蘇迷嬈喝道，不能相信自己也會被假像所欺騙。

　　沈夢蝶眨眨眼睛，一臉無辜：「什麼裝瘋賣傻？這位李青山李大爺，可是咱的老友，就算你是天命主角，我也不會站在你那一邊。」忽然向天叫囂：「你個廢物白癡蠢貨，有本事你就滅了我啊！」

　　卻不是在對任何人說話，而是對那所謂的「夢境之主」。

　　罵完就緊閉雙眼，一副引頸待戮的模樣。過了一會兒，張開左邊一隻，再張開右邊一隻：「哈哈哈，我沒事！」

　　「我受夠你了！」

　　蘇迷嬈氣得渾身發抖，終於確認了，她是真瘋！自己竟被一個瘋子算計了，簡直不能容忍，再這麼下去，感覺自己都要腦袋不正常了。

　　素手閃電一般貫穿沈夢蝶的胸膛，抓出一隻掙扎的蝴蝶，便要徹底碾碎，忽然凝住不動。

　　蘇迷嬈緩緩回過頭來，正對上一雙熾烈如火的眼眸。

　　李青山大手虛籠，施展出天賦神通——猿魔攝空，開口道：「蘇道友，請放開我的朋友！」

　　相思紅線崩斷的那一刻起，他的靈台便恢復一線清明，而羅絲蛛后的猛毒攻心，更激起靈龜的警兆，逼迫他做出求生的本能反應，又恢復了幾分清醒。

　　面上還算平靜，心中的驚怖震怒，無法用言語形容。他並不怕死，但被人操控心神，變成奴隸傀儡，那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平生遭遇無數險惡，今日若非是沈夢蝶，差點陰溝裡翻船。

　　如今回想起來，從進入宮闕那一刻起，九尾狐后就已經開始在對付他了。

　　先是通過狠狠打擊姒龍，來引動他的歡喜之情，並放鬆他的警惕。到最後更是用「九天之上」製造破綻，一舉侵入他的心神，幾乎將他這百煉鋼化作了繞指柔，任憑她揉捏。

　　蘇迷嬈輕籲一口氣，柔聲道：「郎君，你難道有了我，還不夠嗎？」

　　若是硬下殺手，沈夢蝶絕對難逃一死，但那必將引發李青山暴怒，徹底從魅惑中清醒，破壞她數千年的籌謀。

　　至少有一點她沒有說謊，她停留在這方世界，確實是為了等待李青山，還曾為此發下「冥河血誓」，換取了那位國主大人許多好處。

　　但她若肯乖乖受人安排，那便不是蘇迷嬈了。從來到九州那一刻起，便開始考慮該如何吞下香餌、吐出釣鉤，姒龍便是她準備好的工具，同時，也是不錯的玩具。

　　其實她早已確認李青山便是她要等的人，那曾在冰劍崖上出現的恐怖氣息，瞞得過那些見識淺薄、修為不足的大修士，卻瞞不過她。

　　也正是因為那股氣息的存在，令她始終不敢輕舉妄動，更懷著幾分僥倖心理，想要鑽一鑽誓言的漏洞。反正只要李青山不主動來找她，任憑他被人宰了也好，飛升了也好，都不算她違背誓言，再熬些年就可以解除冥河血誓，從容離開這方世界。

　　卻萬萬沒想到，當年準備的工具，反倒成為李青山來見她的契機。一切機緣巧合，因緣際會，終究沒能讓她脫身而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龍虎鬥

　　蘇迷嬈一雙青碧狐瞳滴溜溜的轉動，心中暗道：「國主她出身塗山氏，通曉天機、最擅卜算，怕是早就算計到這一步。可恨她與人做小也就罷了，還要欺我年幼無知，將我困在這裡受苦。莫說這李青山想要到九天之上，有千難萬險，縱然真的成仙成聖，與我又有什麼好處？不小心還要捲進一場大殺劫裡去，一命嗚呼。」

　　若是旁人遇到這般情況，怕是心灰氣沮、索性認命，但她性子可沒那麼柔順，否則也不會設下這場埋伏。

　　銀牙一咬：「哼，既然你假作大方，不禁我與他動手，那就休怪我欺負他年少了。壞了你的計畫，需怪不得我！」

　　於是越發施展神通、施展魅力，龐龐九尾從裙下探出，舒展在她身後，彷彿將她簇擁在寶座中，更似孔雀開屏一般，滾滾靈氣向她彙聚，匯成肉眼可見的靈光，似乎就連這方天地，都對她起了鐘愛之意。

　　至於殿中諸人更不必提，右國師乃是修道之人，至今保持著童子之身，心性修為自不必多言，此時也是目眩神迷、不能自已。將道家的清靜自然拋諸腦後，忽然覺得她若能正眼看自己一眼，便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姒龍本就中毒已深，望著她的身姿，癡癡的想：「迷嬈她並不是真心要和李青山成婚，反倒是要對付這李青山，卻是將我害苦了。唉，她若早和我說清楚，難道我會不幫她嗎？」。

　　這麼想著，心神反倒平靜了不少，走火入魔的沒那麼厲害了。

　　而李青山聽聞那聲「郎君」、如飲美酒，心中便是一蕩，剛剛恢復幾分清醒，便又迷醉起來。竭力保持靈台一線清明，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厲害的魅惑之術。昔日被捆上了相思紅線，也只當多了一絲牽掛，哪能這樣影響他的心神。

　　「海棠的《胭脂染心法》再怎麼玄妙，終歸不過是金丹級的功法。這妖狐的實力絕非妖王，否則就算是九尾狐族也不至於這樣厲害，我身上好歹也有四五種強大血脈。」

　　「她說專門在此等候接引我，恐怕並不全是假話，倒是不好與她翻臉。噫，我有這樣的想法，莫非也是受了魅惑影響，否則她設下這等毒計，我怎會生不出一絲殺意來。若是不能儘快解決。怕是要再次沉淪下去。」

　　於是心中一橫，將體內毒素逼入眼耳口鼻、周身肌膚，將雙目毒瞎、雙耳毒聾，徹底封閉了五感，心神才稍稍凝定。

　　「蘇道友，既然這姒龍不是你的姘頭，那麼你我便是無冤無仇，莫要逼我出手！我數罷三聲。你若再不放人，我就……」

　　蘇迷嬈將蝴蝶擒在指間，笑道：「又要數數，你這真是『一招鮮、吃遍天』。我才不信你捨得傷害人家，不如我們接著拜堂成親吧！之後你要怎樣，人家都聽你的。」

　　就算是沒有人質再手，也不信李青山能向她出手。如果她魅惑是封閉五感，咬咬牙就能挺過去，世上早就沒了有蘇之狐了。

　　有蘇氏之所以如此惡名昭彰，除了紅顏禍水之外，更有「因為可愛，所以做什麼壞事都能被原諒」的緣由。

　　「一！」

　　李青山雖然目不能見、耳不能停。但她的音容笑貌分明就印在心裡，攥緊拳頭，一步上前。

　　「郎君，你就這麼怕看見人家嗎？」。蘇迷嬈笑語嫣然，輕移蓮步，迎身上前。

　　「二！」

　　李青山狠狠提起拳頭，卻彷彿泡在溫水中，渾身酥軟，連妖氣都無法凝聚，更別說施展神通。雖然還不曾真的交手，但其中兇險之處，卻不下去他面對的任何強敵。

　　「哎呀，你打呀，打死人家，看誰來與你做媳婦。」

　　蘇迷嬈挺起胸膛，一臉嬌嗔，像是對愛侶撒嬌的少女，一條蓬鬆柔滑的狐尾悄悄纏上了李青山的腰肢。

　　姒龍看在眼中，再一次心魔大熾，恨不能將李青山生吞活剝，卻又不敢擅自出手，怕惹她不快。

　　「三！」

　　李青山吐出最後一個數，一拳轟出。

　　蘇迷嬈笑容不改，看著那鐵拳從她面前穿過，又忽然露出愕然之色。

　　李青山手臂暴長，一拳轟在姒龍臉上。

　　姒龍神智昏昏，哪裡反映的過來，面孔狠狠塌陷，整個腦袋都潰散開來。

　　李青山咧嘴一笑：「好媳婦，等我宰了這個綠帽皇帝，再來與你拜堂成親！」

　　「你！」蘇迷嬈咬牙切齒，李青山受她魅惑，不能向她出手，但卻可以向旁人出手。

　　霎時間，狂怒的龍吟聲，響徹瓊玉宮，姒龍無頭之軀急劇收縮，顯出其中一枚金龍盤繞的玉璽，化作一條五爪金龍，將李青山撲倒，緊緊纏繞，狠狠撕咬。

　　所有仇恨在這一刻全部釋放出來，將李青山咬的鮮血淋漓，皮開肉綻。

　　「來得好！」

　　李青山一聲長嘯，滾身化作一頭猛虎，反口咬在脖頸背上。虎爪如刀，在金龍背上抓出一道道痕跡。

　　李青山身形暴漲，如山如嶽。赤毛倒豎，戾氣衝天，

　　金龍也跟著變大，如江如河。金鱗閃閃，龍角崢嶸。

　　轟隆隆隆！

　　兩個龐然巨物，以最原始的方式搏殺。殿柱傾折，玉璧倒塌，將瓊玉宮毀成廢墟，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虎嘯天地動，龍吟鬼神驚。

　　虎嘯龍吟充斥天地間，將那女妖王、大修士們都唬的面色大變、如夢方醒，四散閃避。

　　龍爭虎鬥，把這溫柔鄉變作殺場，虛空中出現一道道裂縫。

　　原來這座瓊玉宮同五絕秘塚一樣，是建在開闢出的界域中，平時顯現出來的乃是幻象倒影，才讓小安撲了一個空。

　　然而他們的力量早已超越九州所能容納的極限，更何況這方小小的界域，頓時便有崩潰的跡象。

　　蘇迷嬈臉色數變，情知李青山是要借這場廝殺激發胸中鬥志，來抵抗她的魅惑。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亦有大勇氣、大決心。

　　「你們都給我住手！姒龍，你毀了我的瓊玉宮，我可要生氣了。李青山，你若不住手，我就殺了這瘋蝴蝶。」又提溜起弦月來：「還有這隻貓！」

　　龍虎搏殺之勢為之一頓。

　　正在這時，一道曲折劍光撕裂虛空，小安左手仙棄，右手弑佛，弑佛劍毫不留情的刺向蘇迷嬈胸口。

第三百九十六章　惡言

　　蘇迷嬈黛眉輕揚，這白骨傳人卻不好對付，單看那雙空靈的眼眸，便覺得心中不快，魅惑之術更是起不到半點作用，簡直是她天生的剋星。

　　望著刺來的劍鋒，抓起弦月擋在身前，弦月迷迷糊糊的道：「小白？」

　　劍鋒毫無遲滯，一劍將她貫穿，弦月大大的眼眸，立刻黯淡下去，失去了神采。

　　劍鋒筆直向前，穿過她的身軀，刺破蘇迷嬈的衣襟。

　　蘇迷嬈眉頭一蹙，沒料到她竟這麼狠，簡直像是刺穿一塊朽木，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反倒使她失了先機。

　　可惜這貓兒也是她喜愛的寵物，此番怕是活不成了，被這柄劍捅一下可不是好玩的。

　　她旋身避過劍鋒，裙擺的流蘇，手中的花傘，也隨之旋轉。

　　一時間，流蘇飛轉，萬花綻放。幻化出重重殘影，使人無法把握其所在。

　　一個幻影出現在小安身後，附耳道：「你這白骨魔，以為不受魅惑，就能為所欲為了嗎？」一個眼色飛出去。

　　「殺了她，保衛宮主！」

　　諸多女妖王們一起撲向小安，像是一群狂熱信徒，不顧一起的出手。其中還夾雜著幾位大修士的身影。

　　小安左手一揮，骷骨念珠滿天飛散，化作一頭頭骷骨魔，在她的控制下配合默契、嚴陣以待，擋下所有攻勢。

　　右手一甩弑佛劍，將弦月的「屍體」從虛空裂縫中甩出去。

　　弦月嬌柔冰冷的身軀，跌落在雪原上。

　　忽然眨了眨眼，雙眸又恢復了神采，胸口的劍傷癒合，望著漫天大雪。迷迷糊糊：「喵？」

　　小安左手撫過劍鋒，斂去上面一層金色佛光。

　　弑佛劍並未直接傷到弦月，雖然也足以殺死一個小小妖帥，但是記得她有著復活神通，只要妖丹未失，自能保得一命。

　　而且看起來。隨著她修為大進、晉升妖帥，這天賦神通的實用性倒是變強了不少，很快就復活過來，更解除了魅惑的影響。

　　雪原上空，縱橫交錯著一道道裂縫，龍的鱗爪、虎的斑紋，從裂縫中一閃而過，虎嘯龍吟激蕩漫天風雪，山林瑟瑟發抖。散逸的氣勁厚厚的積雪刮下一層又一層。露出黑黃的土地。

　　妖王們與骷骨魔戰做一團，一道道炫目的天賦神通，在虛空中撕裂出更多的裂縫，呼嘯的靈光或是將大地轟的千瘡百孔，震顫不已。或是飛逝天空，衝破低沉的雲冪，劃出千萬道溝壑。

　　弦月縮了縮脖子，本能的感到畏懼。白衣飄然出現在身旁，她驚訝抬頭：「顧……顧……」

　　「噓！」顧雁影笑著將摺扇豎在唇上。忽然露出兇狠之色，身後展開一雙蒼青色羽翼，右手彎曲如鷹爪，猛然向她抓去。

　　弦月一聲驚呼，身形連閃，遠遠逃去。

　　顧雁影微微一笑。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

　　李青山渾身鮮血淋漓，即便是在他最擅長的近身搏殺，也絲毫無法佔據上風。而姒龍的氣勢正變得越來越強，不斷的突破極限，而且縱然受傷也不過剝落龍鱗。卻不見一絲血跡，那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軀。

　　「這是……陽神！」

　　在漫漫虛空中，她沒少向羅睺小明修行之法，而為了這一戰，更是做足了準備，一眼便看出那條金龍的本質。

　　元嬰在渡過四次天劫後化為「陰神」，正式邁入仙道。

　　從此可以出竅離體，超脫人類修士脆弱的肉身，不僅大大延長壽命，更有諸多玄妙變化：散則成氣，聚則成形；陰風夜渡，匿跡藏形；天人合一，飛遁萬里。

　　平添了無窮變化，而且種種法術都將威力大增。不過仍受天雷地火等諸多克制，在鬥法之時容易受損。需要煉成一件本命法寶，在出竅離體的時候，將陰神寄託其中，便可殺敵於千里之外。

　　而等到渡過五次天劫化為「陽神」，非但不受天雷地火的克制，更可以採集天地煞氣，煉化於陽神之中，陽神本身就相當於一件堅不可摧的法寶。

　　所以姒龍被李青山一拳轟暴了腦袋，看起來受到重創，其實受到的損傷其實微乎其微。反倒是蘇迷嬈那一番言語，令姒龍幾乎走火入魔，受到的創傷更大，才會在一開始陷入被動，沒能避開那一拳。

　　而這條金龍，其實是被陽神驅使的本命法寶。所以無論受多麼嚴重的傷害，都不會流下一滴血來。就算是小安的弑佛劍，恐怕都難以一擊必殺，這樣的敵人委實難以對付。

　　畢竟是渡過五次天劫的存在啊！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與之為敵，大境界的差距不是那麼容易超越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實力難測的九尾狐后。

　　蘇迷嬈道：「李青山，我數三聲，你再不停手，我就殺了沈夢蝶。哼，讓你也嘗嘗這一招的滋味，一！二！」

　　她數的極快，根本不給李青山考慮的時間。還輕蔑瞥了小安一眼，有本事你再從我手中奪下一個人質。

　　小安始終無法判斷蘇迷嬈的真身所在，是以凝立不動，此時忽開檀口：「賤人。」

　　「你說什麼？」蘇迷嬈瞳孔驟縮。

　　「賤人。」小安又重複了一遍，還接著道：「不要臉的騷狐狸，千人騎萬人跨的臭婊子，除了勾引男人什麼都不會……」

　　她依舊是面無表情，聲音中更無一絲情緒波動，淡粉色的唇瓣不斷開闔，彷彿是拿著稿子捧讀。但若是沒有人阻止，她就可以不帶重複的永遠讀下去。

　　骷骨魔們在激戰之中，亦發出嘎嘎怪笑，是最忠實的聽眾。

　　女妖王們都愣了一下，似乎不知該作何反應，又像是不能置信。

　　李青山與姒龍縱然在激戰中，也都關注著這邊的情況，因為這裡有著他們在這世上最關心的人。

　　李青山聽的幾乎呆了，有一種心碎的感覺，喃喃道：「我的小安……」

　　「住口！」姒龍暴怒，若非與李青山激戰糾纏，幾乎要捨了李青山，向小安撲去。

　　蘇迷嬈胸口起伏了幾下，憑著天生的魅力，她連重話都沒聽過一句，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冷笑道：「好，很好，我今日非宰了你不可，誰也救不了你！」

　　李青山聞聽此言，勃然大怒：「賤人！你敢？」

　　蘇迷嬈愣了一下，不能置信：「你也……罵我？」

　　小安唇角閃過一抹笑容。


PS：賤人就是矯情！

第十一卷 蓋世妖王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不懂

    李青山體內妖氣鼓蕩，猶如岩漿沸騰，在金龍的束縛下，一點點昂起頭顱，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

    霎時間，猶如火山猛烈噴發，更似暴風過境。一輪輪沖刷著整個界域，捲起億萬頓土石，變成一片混沌世界。

    妖王們俱都驚慌失措，狂熱漸漸消退，恐懼湧上心頭，回想起還是野獸的時候，一旦聽到這樣的聲音，便該四處奔逃。

    這是萬獸之王！

    這一刻，姒龍也只是陪襯，不可思議的仰望。

    遠山之上，羅睺小明如同聽到戰鼓隆隆的戰士，一躍而起，笑道：“這才像樣！小丫，你也忍耐了許久，再隨我一戰吧！”捻出一枚石子，拉開彈弓，蓄勢待發。

    蘇迷嬈將傘低低壓下，神情一陣變幻：“本以為只是個好運氣的鄉巴佬罷了……”忽又凝眸審視小安：“你同他是什麼關係？”

    “與你無關。”小安弒佛劍斜指蘇迷嬈。

    “是嘛，真令人不甘心啊！不過這樣值得嗎？犧牲了一切，只為贏得一個男人的心，而且他從未真正屬於你。”蘇迷嬈有些感嘆：“憑你的才智，又得到白骨傳承，若是沒有他的束縛，早就燒盡這方世界飛昇六道了。”

    “你不懂。”

    小安鬆開左手，仙棄劍脫手穿入虛空，在蘇迷嬈傘外穿梭徘徊，凌厲劍芒若隱若現。又將手一揚，骷骨魔呼嘯而回，結成骷骨魔陣，將蘇迷嬈困在其中。

    蘇迷嬈訝然，不是因為這陣法與劍鋒的威脅，而是這樣一來。她身後空門大開，幾乎是自陷絕地。

    果然，妖王們沒了骷骨魔阻擋，又見蘇迷嬈受到威脅，立刻運轉天賦神通，排山倒海一般向她殺來。

    一個身形矯健、神情冷傲的黑衣女子化作一頭黑豹。四爪踏著雷霆，加速到了極點，口中電閃雷鳴，凝成一片雷池，蘊含著恐怖的破壞力。

    雷影豹王——昔年七十二路妖王之一，身懷雷獸血脈，早就到達三次天劫巔峰，只是不捨九尾狐后，才一直滯留九州。

    這一招“雷咬”乃是她威力最強的天賦神通。配合著加速神通的“電擊”，不知撲殺了多少修行者，多半都是一擊必殺。

    小安的白骨之軀縱然堅固，硬受這樣一擊，也必要受傷不可。而緊隨其後還有那麼多妖王的攻勢，更有性命之危。

    正在此時，一頭赤虎橫空躍出，將雷影豹王撲到。身負三千丈風神羽翼，轉頭一聲咆哮。

    “吼！”

    妖王們驚惶後退、不敢上前。明明有著絕對的數目優勢，卻都感覺是在獨自面對這頭獸王。

    蘇迷嬈睜大了雙眼，心中覺得不可思議：“他怎麼可能掙脫姒龍？”又見赤虎渾身浴血：“原來是用了那一招，他的天賦神通恢復了。”

    風神羽翼、虎魔嘯殺、虎魔狂怒——正是虎魔變三大神通，在虎魔的姿態下，更是發揮到了極致。方能掙脫金龍束縛，撲倒雷影豹王、一吼震懾群妖。

    又對上小安那雙空靈的眼眸，她這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賭博，李青山若是反應稍慢一絲，甚至無法掙脫姒龍。她很可能當場隕落。

    不，就算是賭輸了，也一樣能夠徹底喚醒李青山的鬥志，擺脫魅惑的影響。

    蘇迷嬈本打算繼續用手中的沈夢蝶繼續威脅李青山，在這一刻竟無法出口。

    仙棄劍陡然從虛空中射出，劃出一道曲折玄奧的軌跡，一百三十九柄白骨小劍縱橫交錯，劍鋒籠罩她全身上下。骷骨魔陣同時收縮壓下，噴湧出滾滾三昧白骨火。

    “哼！”

    蘇迷嬈頭也不回的扣指一彈，正中仙棄劍劍身，鏘然一聲，彈飛出去。手中紙傘飛旋，白骨小劍紛紛落地，滾滾火焰無法接近她三丈之內。竟是遊刃有餘，渾然不懼。她真正忌憚的，只有那一柄弒佛劍。

    鈴音一響，弒佛劍動。

    小安踏著骷髏頭，揮劍而起。

    蘇迷嬈揚起紙傘，等著她來，心中下定決心：“我要給你一個慘痛的教訓，讓你明白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讓你親眼看著這個男人戰死，相比於殺了你，這樣才能讓你感到痛苦吧！沒有人能侮辱我卻不付出代價，在這‘混元萬花傘’下，你將明白我真正的恐怖！”

    正在她全神貫注之際，一隻玉手從虛空中探出來，從她手中輕輕捻過了沈夢蝶。

    蘇迷嬈心中一驚，不敢分神。

    然而小安卻收劍而回，竟不再瞧她一眼，回身幫李青山去了，連骷骨念珠、仙棄劍陣也一併收回。

    李青山在撲到雷影豹王、喝退群妖之後，立刻收了全部虎魔神通，變作靈龜，縮進殻中。姒龍暴怒的攻擊，幾乎在同時傾瀉而下，爪牙在龜甲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李青山深知，姒龍這樣的對手，絕非憑著虎魔一次爆發就能幹掉。選擇化身虎魔，是為了激發鬥志，趁著姒龍走火入魔，給予其最大的傷害。

    一場廝殺下來，真正認識了姒龍的實力，雖沒占到什麼便宜，卻也逼出了全身毒素，消除了魅惑的影響。

    然而姒龍也在迅速恢復過來，因為他不僅僅是人皇，更代表了冥冥天意、天下蒼生，來誅殺李青山這個魔王。逼的李青山頭一次在戰鬥中化身靈龜，只能被動挨打。

    這一戰的關鍵，就在這實力難測、敵友不明蘇迷嬈身上。

    “狐后大人，久仰大名，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個美人，連我見了也要心動。”

    顧雁影放飛了沈夢蝶，從虛空中走出來。她不似小安那般無情無性，也受到魅惑的影響，一雙銳利的鷹眼也變得溫柔起來。

    但她的性情亦非比尋常，在得到了鯤鵬之羽後，那份瀟灑逍遙愈發深入骨髓。同時還修行著《地獄經變圖》，地獄熱風沖刷神魂，以強烈的痛苦來抵禦魅惑。

    最後，身為女子，總不像男子那般，天然就受魅惑剋制。想要在片刻之間控制她的心神，絕沒有半分可能。

    “哈哈哈，我自由了！”沈夢蝶開心的撲扇著翅膀：“我明白了，我才是主角，天大地大我最大，我是不死之身！ ”

    蘇迷嬈明白又被小安給唬了，心中暗恨：“這李青山怎麼認識這麼多瘋女人！”

第三百九十八章　良言退敵

　　「顧雁影，你以為僥倖得到了一根雜毛，就能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嗎？」

　　那一片混天之羽落入九州的時候，蘇迷嬈可謂是第一個發現者，不過她並非羽族，就算是得到了也沒多大價值，說不定還要沾染到一場殺劫中，實在是太不值當。

　　顧雁影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我不是您的對手？」

　　蘇迷嬈充滿惡意的道：「若是我想，你倒要叫我一聲娘親呢！」

　　護國鷹神猶如一片羽毛，在混沌之中身不由己的上下翻騰。縱然沒有衝上來為她兩肋插刀，也不過是因為她不曾真的將心思放在他身上。

　　那無形無影的魅惑，同樣是絕對實力的碾壓，人皇姒龍也不能掙脫，李青山也差點著了道，更何況是一個雄性妖王。

　　只需一聲令下，便可叫他們來一個父女相殘。

　　顧雁影微笑著道：「若是您能看上我那不成器的父親，那自然是我的榮幸，稱您一聲『母后大人』也是理所應當，左右不過是換了一個字而已。」

　　蘇迷嬈彷彿一拳打在空處，胸中一陣氣悶。

　　她非常瞭解顧雁影的曾經，因為她曾是她內定的收藏品，只等她渡過三次天劫後便準備下手。結果半路殺出個李青山，他們之間的糾葛漸深，那時候她還不願與李青山扯上關係，才索性放棄。

　　顧雁影最重視、最懷念的人莫過於她的娘親。本以為拿住這個軟肋，必然能夠激怒她，從而加深魅惑的影響。沒料到竟得到這樣一番回答，反倒感覺像是自家吃了虧。

　　冷笑道：「沒想到連你這樣的性情，也會淪落到這一步，為了一個男人拼死拼活。」

　　顧雁影道：「唉。難道在您的眼中，就只有男歡女愛那點事嗎？」

　　蘇迷嬈質問道：「你敢說自己未曾動情？」

　　「唰」的一聲，顧雁影展開摺扇。擋住半張臉龐，明明是女子害羞的姿態。卻依舊瀟灑無比，笑語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蘇迷嬈眸中閃過一道異彩：「好，難怪那李青山會對你一見鍾情，卻又一直不能得手。你將是我最好的收藏品之一。來吧！」

　　顧雁影笑著搖了搖頭：「我可不想做什麼收藏品，也不願與您交手，而是有一番良言相勸。」

　　「哦？」

　　「堂堂有蘇之狐，魅惑萬物眾生。鬧到親自下場打打殺殺，您不覺得有些難看嗎？」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那些臭男人這般不聽話。還有你這般聰慧的女子，偏偏執迷不悟。」

　　蘇迷嬈無奈歎息，還無辜的眨了眨眼，幾乎令顧雁影信了她，全憑地獄熱風來維持一線清明。

　　「這一戰您縱然得償所願，可是這瓊玉宮中的女子，怕都要魂飛魄散了。」

　　顧雁影將手中摺扇向混沌中一指。龍捲風劈開一條通道，只見五爪金龍正漸漸撕裂靈龜的龜甲。

　　然而在靈龜身下，卻是那雷影豹王在苦苦支撐。

　　李青山從虎魔化作靈龜也沒有放過她。反倒全力將她鎮壓在身下，準備與蘇迷嬈交換沈夢蝶。結果沈夢蝶被顧雁影所救，他便索性將她當做個肉墊，分擔一些金龍的壓力。

　　可憐這雷影豹王也是聲名赫赫的大妖王，卻怎能與如今的李青山相提並論，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靈龜的鎮壓，上面還有一條五爪金龍。直被壓的五臟俱碎、七竅流血，虧是她體魄強悍，才沒有被活活壓死。但這樣下去。眼看也支撐不了太久了。

　　而小安在一旁掠陣，抵禦其他妖王的圍攻。方才只憑一串骷骨念珠就能夠抵擋，現在親自出手。將亂魂鈴、血海幡都施展開來，已經擒下了好幾個妖王。

　　「顧雁影，你以為我會受這種威脅？她們每一個都願意為我而死。」蘇迷嬈眯起眼睛，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沒有人會懷疑她們對您的一片深情，可您若是不顧她們的死活，又與那些臭男人有什麼分別呢？就算是那個卑鄙下流、浪蕩無情的李青山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顧雁影深深望著蘇迷嬈，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又有一絲憂慮。

　　蘇迷嬈一時啞口無言，銀牙緊咬：「真是巧言令色，聽你這一番話，我若不肯認輸，簡直就成了醜陋愚蠢、卑鄙無情，連臭男人也不如的下流女子！」

　　「您自然不是這樣的女子。」顧雁影一臉誠懇，絕無做作。

　　蘇迷嬈猶疑了一下：「好吧！李青山，我命你立刻放了我的影兒，我不會再與你為敵。」

　　「迷嬈，不必理會我，你儘管做你想做的事！」

　　雷影豹王強撐著道，無論最初是否因為受到魅惑，如今已是她真正的心意，只要能夠博她一笑，哪怕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影兒！」

　　蘇迷嬈心中一歎，想起顧雁影方才那一句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就算她真是鐵石心腸，數千年的陪伴，無怨無悔的付出，也足以留下深刻的印記。與她們的相識相知，全都歷歷在目，難道真的忍心她們全都喪命於此？

　　不由仰望蒼穹：『國主大人，這裡實在是太寂寞了，莫非這也是你的陰謀？』

　　「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嗎？迷嬈，這裡實在太過喧囂，不如我們到東海邊去走走，我對青丘之國很是好奇，男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顧雁影向蘇迷嬈伸出手去，從這裡到東海要跨越三大州，足有二十萬里路，她受到天地法則的束縛，絕無法在短時間內趕回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蘇迷嬈心知她不離開，李青山是絕不會放心，或許從他掙脫魅惑那一刻起，她便已經輸了，再糾纏下去也確實無趣，但又實在是不甘心。

　　「姒龍，你莫要怪我狠心，我受冥河血誓所困，非要嫁給這個男人不可，我本想親自出手解決，沒想到最終功虧一簣，只盼你能夠助我解脫，我們方能再續前緣！」

　　姒龍聞聽此言、氣勢大振，像所有討伐魔王的英雄一樣，感受到了「真愛」的鼓舞，金龍狠狠啃下了一片龜甲。

　　李青山破口大駡：「這個傻叉綠帽皇帝！」心中卻鬆了口氣。

　　蘇迷嬈狡黠一笑，抓住顧雁影的手：「雁影，你可要好好陪陪我！」

　　刹那間，鯤鵬展翅，飛騰萬里。

第三百九十九章　陽神

　　轟！

　　在蘇迷嬈離去的瞬間，整座界域徹底崩毀，積蓄已久的狂暴能量，歇斯底里的宣洩開來。

　　一輪氣浪蕩開漫天風雪、千里層雲，碧空澄淨如洗，太陽明媚的耀眼。

　　緊接著，被攪成一片混沌的億萬頓土石，向四面八方激射，將萬頃山林撕碎，黃沙彌漫，昏天暗地。

　　一片深達百丈的天坑中，一道土黃色的蘑菇雲衝天而起，直達雲天深處，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震動。

　　一道電光從天坑中射出，化做雷影豹王的模樣。在界域崩毀的瞬間，她也從重重鎮壓下發現一絲鬆懈，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沒有半點報仇雪恨的念頭，心有餘悸的回望戰場，這還是她熟悉的那個九州嗎？

　　再回望東方，鯤鵬展翅萬里，已然落入地平線，這速度同樣超乎想像。不敢再做停留，化作電光直追而去。

　　小安一抖血海幡，幾個妖王從中滾出來，群妖四散奔逃，大都向東方飛去。

　　而姒龍帶來的那些大修士，一直竭力抵抗魅惑，根本顧不得身外之事，受到這番衝擊，幾乎全都受到重創。

　　那幾個意志不堅，向小安出手的大修士，在蘇迷嬈離開之後，個個神情恍惚、如夢方醒，被小安抓住機會、雙劍齊出，全都做了劍下亡魂。

　　李青山心道：「此番真是多虧了雁影！總算暫時解除了這個大患！」否則雷影豹王自爆妖丹，他也不可能毫髮無損，那畢竟是五千年前就名聲赫赫的大妖王。

　　現在敵人只有一個，終於到了反擊的時候。

　　「羅睺明，你還在等什麼？！」

　　姒龍心中一動，昂起金色龍頭。向著遠方山峰望去，正看到羅睺小明手持彈弓的身影，長髮繚繞如火，俊美的面容異常猙獰，恍如魔神降臨。

　　「羅睺？難道是！」

　　猛然張開龍口，金芒迅速彙集，向著羅睺小明噴出而出。

　　羅睺小明眸中衝出籠罩一切黑暗，令天地為之一暗，彷彿黑色帷幕從天而降，蒙蔽了姒龍所有感知，甚至遮斷了天機感應，射出超乎這方世界極限的一擊。

　　刹那間，金光消失，龍頭粉碎。

　　「好！」

　　李青山渾身一松，靈龜放射五彩光芒，化作身高千丈的魔神之軀，烏雲般的大手狠狠擒住金龍。

　　小安從天而降，雙手反握弑佛劍，劍鋒籠罩層層佛光，狠狠刺向金龍背脊，劍芒粉碎金鱗，劍鋒沒入龍軀。

　　李青山心中一震：「贏了？」

　　在以往的爭殺中，小安的弑佛劍堪稱分勝負、定生死的頭號利器，無論什麼樣的對手，挨她一劍，不死也殘。

　　果不其然，無頭金龍的身軀急劇收縮，又化作一枚玉璽。四角有些殘缺，上面盤繞的金龍，更是殘鱗斷爪，還沒了龍頭。

　　忽然間，一隻手將這玉璽撿起來。

　　……

　　碧空之上，鯤鵬挾持萬里罡風，向著東海飛騰而起。

　　「放心，不必握的這麼緊，我不會再回去了。」蘇迷嬈笑眯眯的道：「你以為沒有我，他就能獲勝？」

　　「總算多點勝算！」

　　顧雁影絲毫不敢大意，在她身邊甚至比面對姒龍更危險。憑她現在的速度，姒龍很難傷到她，而魅惑卻是無形無影的。

　　「你錯了，我才是他唯一的生機；若不是我，他現在說不定已經戰死了。其實我一直在幫他，可惜他卻不領情，非要去走那條死路。」蘇迷嬈頗為遺憾的搖搖頭。

　　「是嗎？」顧雁影不置可否。

　　「你不信？這也難怪，誰讓你境界不夠，縱然得到混天大聖的傳承，也還沒完全轉化為自身的力量，也從未見識過人皇的厲害。」

　　「混天大聖！」

　　顧雁影於是想到，憑她的修為，恐怕早就知道那片鯤鵬之羽，若是她出手的話，怎麼會落入羽人王白辰的手中呢？

　　問道：「你為什麼不取，就算你不需要，你的瓊玉宮中也有不少羽族吧！」

　　「因為我不想讓她們去白白送死。」蘇迷嬈神情有些唏噓。

　　「這麼說來，迷嬈果然如我想像的那般溫柔慈愛，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善意嘍！」

　　「呵，不必諷刺。我受冥河血誓的約束，所以不得不幫李青山。」

　　「幫他成為你的奴隸？」

　　「誰讓人家天生就這麼有魅力，他自己把持不住，可怨不得我。但是你想過沒有，在與他成婚的時候，我只需要將他拉到這混元萬花傘下，他豈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是我讓姒龍走火入魔，令他一直無法施展全力，不得不以最愚蠢的方式和那李青山肉搏。」

　　「真的，我其實很不願意讓李青山死在這裡。不過既然是他自己選的路，須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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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羅睺一族，聽聞修羅道中有一位神子隕落出走，號稱是修羅道誕生以來，僅次於『羅睺羅』的曠世奇才，能夠重新統一阿修羅各部的天命之子，莫非就是你？難怪能夠擊碎我的真龍玉璽。」

　　「此物是我從九州帶到人間道的唯一一件本命法寶，彙集了九州龍氣，又在人間道中採集五行精金，端的是堅固無比，竟然差點被你一擊損毀，真是厲害！」

　　那隻手的主人，赫然便是人皇姒龍，一身龍袍上纖塵不染，把玩著殘破的真龍玉璽，將它的來歷娓娓道來，臉上沒有半點灰心喪氣，甚至還帶著一抹笑意。

　　「廢話少說！」

　　李青山一拳轟下，大地崩裂，震顫不已。

　　然而金光一閃，姒龍消失不見，聲音又從高空傳來。

　　「好險的一劍，不愧是白骨傳人，還好我並非佛門中人，否則這件本命法寶，幾乎要被你毀去。」

　　姒龍凝視著小安，陽神不同於血肉之軀，有著無窮變化，在弑佛劍刺入金龍之前，他已將陽神重新凝聚，沒有被傷到一絲一毫。除非是本命法寶直接被毀，才會傷及他的陽神，然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他不帶肉身來此的一大緣由。

　　李青山仰望姒龍，他的身影幾乎與太陽重疊，高高在上，不可捉摸，彷彿神祗。

　　這就是人修之道的「陽神」，超脫了肉身極限，足以與妖皇相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