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東漢末年立志傳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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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8-9 23:49:0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418408
w23164598 發表於 2012-10-10 13:01

第二卷 第四章 首戰(二)

    命格,它並不是多麼玄妙的存在,其實可以看作是某個人注定命運的影射,即真實寫照,關于它的由來,有三種說法。

    第一種是民間說法,民間流傳,但凡天下豪杰皆是天上星宿下凡,只不過有的是福星,有的是煞星,雖說言辭中有過多被神話的地方,但是用這種說法來理解命格,倒不失是一個極好的解釋。

    或許世上當真有命運這個說法,但凡賢臣良將,他們所顯現的命格多半是能夠輔佐主君的瑞獸、神獸,倘若是大奸大惡之輩,那麼他們所顯現的命格,便是禍國殃民的凶獸。

    當然了,這也不能一概而論,本命命格為凶獸的人若是得到極好的制約,也能造福天下,而相反的,倘若某個殺戮過重,即便是神獸命格,照樣會淪為凶獸,所以說,命格,也就是一個人最真實的體現,無論是性格、野心,亦或是他那所注定的命運。

    當然,這都是建立在道家學術上所得出的結論。

    第二種說法,命格其實就是人類結束了茹毛飲血生活後所舍棄的那部分,[野性]與[本能],儒家士人甚至將命格認為是人內心說壓抑的慾望與野心。

    而至于最後一種說法,命格其實就是隱藏在人類血脈中的一部分原本並不屬於人類的力量。

    相傳在夏商時期,尤其在商紂年間朝歌,國內有諸多妖獸橫行,給後人留下了不少神鬼怪談,據說那些妖獸都是汲取天地精華而蛻變成人的精怪,看上去與普通人一般無二,卻擁有著普通人所無法想象的力量。

    隨後商朝被西周攻滅,那些妖獸便從此銷聲匿跡,或許是死在戰亂之中,或許是隱於山林湖泊,從此未再出現。

    然而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妖獸、精怪的妖血混入了人類血脈之中,傳承至今。

    而命格,即便是人類血脈中所混淆的那幾絲妖血被激發所致。

    至於命格究竟是源于那一種說法,至今未能得出一個準確的結論,畢竟關于夏商時期的記載實在是太少,無法找到確實的根據。

    但是不管怎麼說,從一個人的命格上,確實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乃至命運。

    就拿孫堅來說,他的命格是【白虎】,是主殺伐的神獸,是百獸之王,由這命格便可以看出,孫堅是一員猛將,一生殺戮極多,而且是一方之主,但絕非是天下之主,畢竟天下之主,是龍!

    再看陳驀,命格【貪狼】,乃是古時星圖中北斗第一星,天樞星,陷桃花,主禍福,要知道在古時有種說法,[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換句話說,北斗七星皆是凶星,而貪狼理所當然,是凶星中的凶星,一生殺伐不止,又陷情感糾紛。

    其實道家口中的面相,指的也許就是命格。

    言規正傳,撇開所有玄奇怪誕的說法,命格對于武將所起到的幫助,確實是舉足輕重。

    當陳驀與孫堅相繼顯露本命之後,整個戰場仿佛平地刮起一股寒風,叫人從心底泛起陣陣涼意。

    偌大戰場,但見戰馬匍匐低嘶、兩軍士卒惶惶不知所措,即便是徐榮這樣的上將,也被那兩股驚濤駭浪般的氣勢逼地連連後退不止,尤其是孫堅所展示出的強大實力,單單看對方僅憑借一柄黑刀便能斬開地面,若是沒有陳驀,徐榮一點也不懷疑孫堅能夠毫不費力地殺死自己。

    命格化的孫堅,仿佛隱隱有種虎嘯山林、勢如破竹的氣勢,他所揮出的刀勁,當真是無所匹敵的鋒利,普通士卒別說被斬到,哪怕就是被稍稍擦到也會身受重傷。

    而在孫堅那強勢如澎湃巨浪的攻勢前,陳驀卻如同一葉搖曳不止的輕舟,雖說看上去凶險異常,但是卻一次又一次地避開了孫堅致命的攻擊。

    “鐺!鐺!”

    “鐺鐺!鐺!”

    僅僅幾個眨眼的工夫,兩人身影飄忽,手中兵刃揮舞不止,猶如亂蝶飛舞,一時間,不曾見到兩人兵刃相撞,卻瞧見無數火星迸出。

    誰都沒有料到,方才馬戰極為蹩腳、被孫堅三下兩下就打下馬的陳驀,一旦雙腳沾地,竟然有著如此凶悍的進攻能力。

    “好厲害……”徐榮副將孫祖直看得目瞪口呆,眼望著陳驀與孫堅交戰的場面,喃喃說道,“對方是江東猛虎孫堅啊,陳校尉竟然跟得上他的速度……”

    話音剛落,就見徐榮微微搖了搖頭,眯著眼楮低聲說道,“還不止,陳校尉的速度……要比孫文台還要快!”

    正如徐榮所言,在他與副將孫祖嘆為觀止的注視下,陳驀雙手反握短劍,竟然在避開孫堅攻勢的同時欺身上前,一柄短劍如毒龍般直刺孫堅腰間。

    “好膽!”孫堅虎目怒睜,左手順勢抽出腰間寶劍,千鈞一發之際擋下陳驀一招,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卻見陳驀右手一抬,心中暗叫一聲不妙。

    果然,就在陳驀右手抬起的一瞬間,他手中的短劍仿佛一道寒光般直直飛向孫堅面門,幸虧孫堅及時撇開頭,否則後果難以設想,畢竟如今的陳驀,已不再是當初那弱小的黃巾的小卒了。

    然而,即便是手中短劍射偏,但是陳驀的攻勢卻仍然停止,只見側身一轉,用左手的短劍卸掉孫堅黑刀,欺身埋入孫堅肋下,還沒等孫堅躲避,他的拳頭早已緊貼孫堅腰部。

    【正拳‧虎炮!】

    “唔!”孫堅忍不住悶哼一聲,身形搖晃,險些一個踉蹌,看得出來,即便是他在吃了陳驀一記蓄力已久的招數後也不好受,但是他卻在身形搖晃的一瞬間回了陳驀一拳。

    “……”被孫堅一拳擊中,陳驀一手撐著地面滑行了足足數丈遠,用理所當然卻又難以置信地望著孫堅,畢竟他的對手是江東猛虎孫堅,可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但是對于孫堅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反擊,陳驀仍然感到很不可思議。

    “噗!”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陳驀胸腹間那反復的感覺才漸漸退去。

    怎麼回事?

    他應該無法計算到自己真實位置的,但是為什麼可以打中自己?

    陳驀心下十分納悶,畢竟他的命格【貪狼】有著隱藏自己真實身形、並制造假象迷惑對手的能力,若是孫堅像董卓那樣用攻擊範圍比較廣的招數反擊,那麼陳驀也沒有話說,但是對方剛才用的,僅僅是手肘,這……

    直覺!

    陳驀的腦海中突然躍出一個字眼。

    武人的直覺!

    孫堅這家伙,有著不遜色野獸般的直覺!

    抹了抹嘴邊的血跡,陳驀默默從腰後又抽出一柄短劍,其實他並不知道,就在他忌憚孫堅的同時,孫堅也對他的能力感到十分頭疼。

    這小子偷學自己的招數,雖然看上去怪模怪樣,但是……還真疼啊!

    孫堅不經意地望了一眼腰間,因為剛才他幾乎硬生生承受了陳驀貼身的一記虎炮,即便有剛體強化身體,他仍然感到腰間隱隱作用。

    然而比起身上的痛意,孫堅顯然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這小子的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明看得到他,卻無法打到他……

    即便是提前預判他的位置,他仿佛也能避開……

    真是古怪的命格!

    望著陳驀再一次從腰後抽出一柄短劍,孫堅兩道虎眉不由顫了一顫。

    如果說陳驀最忌憚的是孫堅那無比強大的腕力,那麼孫堅最忌憚的,便是陳驀那一手[飛石]絕技,畢竟當初無論是在長社戰場,還是在芒碭山,他都不止一次地見過,簡直就是指哪打哪,例不虛發。

    更要命的是,那小子現在用的可不是普通的石子,而是灌注了濃厚戾氣的短劍,而且用的又是【斬鐵】一類的招數,【橫貫】,這要是被打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既然這小子擅長遠距離擊殺,那麼就用近身肉搏對付他!

    想罷,孫堅猛吸一口氣,手中黑刀一轉,在揮出一道刀勁的同時沖向陳驀,因為他逐漸瞧出了陳驀的弱點。

    在方才的比拼中,孫堅瞧得真切,陳驀幾乎將所有的戾氣都灌注在上半身,尤其是雙手那兩柄利刃中,這也是孫堅忌憚陳驀使用投擲之技的原因所在。

    進攻有餘、防守不足。

    孫堅想得不錯,比起防御,陳驀更擅長攻擊,尤其是遠距離的擊殺,如果對手不是孫堅這樣的猛將,陳驀單憑腰後八柄短劍就能叫對方欲生欲死。

    但是孫堅顯然算漏了一點,那就是陳驀在洛陽還有一個身份,精通《墨子劍法》的洛陽劍師王越。

    “鐺!”在孫堅驚驚訝的目光中,陳驀右手短劍一轉,竟然用正握的方式擋住了孫堅的黑刀,要知道在此之前,陳驀用的都是反握的手法。

    反握是刺客慣用的手法,因為更能體現出短兵器的精巧之處,原以為陳驀不擅長刀劍的孫堅僅一瞧陳驀手法,便看出了幾分不對。

    因為陳驀所展示出的劍技,顯然不是一個生手應有的動作。

    “鏘!”

    “鏘!鏘!”

    左手反握、右手正握,手持兩把短劍的陳驀在孫堅猝然變得凶猛的攻勢下竟然越打越穩,不但令徐榮等人看傻了眼,就連孫堅心中也是驚愕不已。

    其實也難怪,畢竟《墨子劍法》原本就是注重防守的劍法,講究以守代攻、尋找對手破綻,用來防守顯然要比剛體實用地多,畢竟孫堅是精通崩勁的對手,剛體這個招式在他面前,用與不用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還精通劍術?呵,方才招式如此凶悍凌厲,招招置人于死地,這會兒劍招卻固守不攻,怪哉怪哉……不過無論如何,你這一年還是沒有荒廢啊,想必是苦練許久吧?”

    “還是比不上孫將軍……”

    “嘿!少來這套!”輕笑一聲,孫堅表情一正,低聲喝道,“接招!”

    “唔……”硬擋一招,陳驀悶哼一聲,抽身退後,勉強卸開孫堅刀勁。

    陳驀從來沒有見過孫堅這樣的武人,幾乎不注重防守,以攻擊為主,哪怕受傷流血也是毫不在意,或許對孫堅來說傷痕即是武人的榮耀吧。

    然而這樣一來,陳驀的壓力便顯得更加沉重,尤其是孫堅的重劈,當真是氣勢十足,黑刀尚未至,強烈的刀勁卻讓陳驀仿佛感覺整個身體都變重了許多,難以邁開腳步,只能提劍硬抗。

    “鐺!”火星迸射間,硬生生擋下這一擊的陳驀就仿佛被人敲了一悶棍,只感覺眼冒金星,胸口沉悶難以呼吸,不但雙手虎口麻木,就連雙腿顫抖不已。

    “好小子,竟然有此等腕力!”孫堅哈哈一笑,又增添了幾分力,他也沒有料到,天賦異稟的自己,沒想到有一天竟然在腕力上無法徹底壓制對方,而且對方還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鬼。

    說實話,全身骨頭重新長成的陳驀在腕力方面確實不弱,然而還是不如天賦異稟的孫堅,畢竟孫堅此刻還能開口說話,但是陳驀顯然是在咬牙苦撐,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畢竟他所擅長的,並不在於力氣的比拼。

    “鐺!”

    陳驀用盡自己全身力氣彈開了孫堅死死壓制的黑刀,向後躍了一步,與孫堅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因為隨著交手的時間,陳驀越來越感覺到,眼前的對手是那樣的難以應付。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陳驀陸陸續續也見過不少武人,但是孫堅在他心中卻仍然是所有見過的武人中最強大的幾位之一,與董卓、呂布同列。

    甚至,陳驀隱約認為孫堅要比現在的呂布更強,當然了,這是他的猜測,畢竟陳驀還未真正見識過呂布的實力。

    孫堅的強大,並不是體現在命格上,就拿董卓來說,董卓的強勢幾乎完全體現在命格上,如果不是他的九嬰命格太過於玄奇、太過於詭異,或許他早已被呂布殺死,但是孫堅不同,即便是命格化後的孫家,一樣會受傷,一樣的流血,但問題是,你根本無法抵擋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他回氣所需要的時間與陳驀相比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簡直就是一個不知疲倦的怪物!

    就拿陳驀來說,最初好似能和孫堅打個不相上下,但是打了一段時間後,陳驀累地不行,而孫堅卻如同一開始那樣精神奕奕,越打越勇,這你受得了麼?

    更要命的是,那根本就不是白虎命格的能力,而是因為孫堅自幼習武、二十多年不曾拉下一日所得到了強健體魄,畢竟白虎的能力是[銳金],能讓孫堅的攻勢更加凶猛、能讓他揮出的刀勁更有殺傷力,在此刻的孫堅面前,所謂的剛體不過是形同虛設,只要被他的黑刀或刀勁斬到,即便是陳驀,照樣一刀兩斷。

    很顯然,孫堅手下留情了,雖然他同樣施展出了本命命格,但是他卻並沒有依靠白虎命格那[銳金]的能力來對付陳驀,或許是因為他對陳驀這個小輩很有好感,或許是因為他認為那樣勝之不武。

    打不過!

    真心打不過!

    舔了舔嘴唇,陳驀心中泛起陣陣無力感。

    或許在徐榮等人眼中,他儼然與孫堅打得十分激烈,雖說小小落於下風,但至少是有驚無險、不相上下。

    但是身為當事人的陳驀卻很清楚,孫堅分明和自己喂招。

    何為喂招?

    古時師傅教授徒弟時,為了能讓徒弟更好地理解,師傅選擇性地陪徒弟練習,並使出一些簡單的招式讓徒弟破解,這就叫喂招!

    孫堅的刻意放水,讓陳驀沮喪之余感到有些難堪。

    當然,孫堅其實並沒有任何看不起陳驀的意思,相反的,他對這個年僅十六歲左右的小子頗有好感,尤其是看到陳驀僅僅憑借一年的時間便有如此巨大的成長,孫堅驚訝之余,心中更加喜歡。

    因此,孫堅多次透露出讓陳驀棄暗投明的心意,即便是陳驀一口拒絕,他也沒有狠下殺手,就仿佛當初在芒碭山,說到底,還是陳驀力盡而死……唔,是力盡倒地。

    或許是因為陳驀與孫堅長子孫策年紀相仿吧,以至于孫堅下意識地手下留情。

    短短年余就想挑戰萬人敵的孫堅,自己還真是狂妄!

    自嘲一笑,陳驀轉頭望了一眼徐榮,因為他已經徹底了解到了他與孫堅的差距,再打下去也無非是打擊自己的信心,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幫助。

    而至于要走脫的話,陳驀還是有這個自信的,畢竟他眼下傷勢不重,憑借貪狼命格的[魅影]能力,如果他想要走,即便是孫堅,也攔不住他。

    其實早在陳驀示意之前,徐榮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別看他在單打獨斗上還不如陳驀,但是在統軍方面,他卻是陳驀萬萬不及的,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將渙散的士卒組織起來,重新陣型。

    “撤!”徐榮高喝一聲,將五千士卒分為兩隊,一隊撤離、一隊殿後,循環往復,帶著戰死的將士屍骸,謹慎撤退。

    轉頭復雜地望了一眼孫堅,陳驀躍上戰馬,隨著徐榮撤回汜水關。

    “將軍!”程普策馬來到孫堅身旁抱了抱拳,方才便是他率領著麾下士卒與徐榮交戰,只可惜徐榮用兵太過於謹慎,只叫麾下士卒龜縮防守,待陳驀抽身後退便下令撤退,使得程普沒能撈到半點好處。

    “別追了!”孫堅擺了擺手。

    程普點點頭,其實他也沒有追的意思,畢竟前方不遠處就是華雄的營寨,即便能將徐榮五千兵馬留在這里又能怎樣?倘若被華雄察覺,反而是孫堅一方有麻煩,畢竟華雄麾下有五萬精兵,而孫堅此刻麾下,僅僅兩、三千人罷了,而且方才還折了數百。

    說實話,假如沒有陳驀的出現,或許孫堅便能夠將徐榮強殺,雖說在方才的交手中,孫堅顯然是對陳驀手下留情,但是歸根到底,如果陳驀一味與孫堅游斗,憑借他命格的能力,即便無法取勝,至少走是沒有問題的,即便是孤身一人,陳驀照樣能從孫堅麾下三千士卒中安然逃離。

    來去自如,這便是貪狼的強勢之處!

    “將軍好似對此子頗為照顧?”顯然程普也看出了。

    “呵,”孫堅微微一笑,搖頭嘆道,“此子雖年幼,卻不失是一位豪杰,只可惜明珠暗投……方才我本有心將他擒獲,卻沒想到他竟然已經掌握命格顯現之術,而且能力諸多詭異之處,罷了罷了,今日時辰不多,且放他歸去!”說著,他頓了頓,摸了摸下巴,輕笑說道,“孫某有預感,或許日後還會踫到此子……到時候,定要將其擒獲!”

    “嘿!”程普無奈一笑。

    “走吧,德謀,華雄那廝想必已發現此處不對,用不了多久便會率軍趕來,久戰無益,更兼我等兵少,暫且退去,以待來日!”

    “唔!”程普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畢竟他這點兵馬只適合伏擊,哪里有資格與華雄五萬精兵正面沖突。

    正說著,忽然遠處有數名斥候快馬趕來,其中一名雙手抱拳厲聲說道,“啟稟將軍,西北七里處發現敵軍蹤跡,人數量約有五千上下……”

    “來的還挺快啊!”孫堅嗤笑一聲,隨即表情一正,大聲喊道,“全軍聽令,攜上戰死同澤之屍骸,撤軍!”

    “諾!”

    一盞茶工夫,當華雄率五千精兵趕到時,孫堅早已撤軍。

    望著地上的旗幟、血跡,華雄哪里還會不明白,尤其是一想到有一支敵軍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動,而自己卻絲毫未曾發覺,這無疑令他倍感羞憤。

    因此,華雄帶著那五千士卒急追了十余里,而孫堅顯然也沒料到華雄竟然窮追不舍,只好倉促應戰,雖說在武藝上孫堅勝華雄一籌,但即便如此,短時間內孫堅也無法拿下華雄,又兼兵力相差一倍,無奈之下,孫堅只好撤回梁東,以免麾下士卒損失過重。

    孫堅這一敗,不但給華雄挽回了不少面子,還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畢竟孫堅是何等人物?是盛名已久的猛將!

    尤其是得到了董卓的嘉獎後,華雄更是得意,絲毫不理徐榮善意叮囑,時而到關東聯軍大營挑釁,言語張狂,諸多奚落、嘲諷之詞,令各路諸侯心怒不已。

    尤其是曹操與袁紹,殺徐榮攻取汜水關已是其次,為了聯軍的士氣著想,他們迫切要除掉華雄,以振士氣……

    “誓殺此獠!”
w23164598 發表於 2012-10-10 13:02

第二卷 第五章 驕兵

--初平元年十一月末,汜水關--

    作為汜水關守將,徐榮每日很早便起身,因為此刻汜水關外有近三十萬諸侯聯軍虎視眈眈,容不得他有半點疏忽。

    就在徐榮對照行軍圖琢磨對付關外大軍的對策時,有一名士卒匆匆跑了進來,單膝叩地,口述捷報。

    “報,華將軍處發來捷報……”

    “……”徐榮默然地望了一眼那報訊的士卒,雖說捷報二字他聽得清清楚楚,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十分難以琢磨。

    稍稍停頓了片刻,徐榮猶豫問道,“今日?”

    “啟稟將軍,是昨日之事!”

    “昨日?”徐榮愣了愣,隨即眼中隱隱露出幾分怒容,揮了揮手,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諾!”將手中捷報恭敬放在徐榮文案之上,那士卒躬身而退。

    而這時,門外卻走出一位身穿鎧甲的將領,正是徐榮副將,牙門將軍孫祖。

    望了一眼那士卒離開的背影,以及徐榮那滿臉的愁容,孫祖好奇問道,“將軍,難道是關外敵軍有何異動?”

    徐榮搖了搖頭,嘆息說道,“關外大軍倒是無任何異動,只是……”說著,他指了指著擺在文案上的捷報。

    孫祖頓時會意,拿起案上那卷竹策粗粗一看,隨即面露喜色說道,“華將軍又添勝跡?唔唔,大破敵軍,令賊子喪膽……龜縮而不敢出……這是喜事啊,為何將軍如此悶悶不樂!”

    “你可知此事發生在何時?”

    “唔?”

    “乃是昨日!身為此地主將,本將軍卻未曾得到半點消息!”徐榮強忍著怒氣拍了拍桌子。

    “這……”孫祖不知所措地望著徐榮,悄悄將那卷捷報放置桌上,幾次欲言又止,看上去似乎顧慮著什麼。

    似乎是瞧出了孫祖的心思,徐榮平靜了一下心神,輕哼說道,“你莫非是認為徐某妒忌他功勞?”

    見徐榮仿佛有些生氣,孫祖連忙告罪。

    “末將不敢!”

    “唉,”徐榮重重嘆了口氣,來回踱步在房中,搖頭說道,“徐某不過是中人之資,然而相國卻將汜水關大小事物皆托付於我,如此信任,徐榮倍感涕零,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相國知遇之恩……如今華雄身為援軍,卻目中無人,本將軍也不與他一般見識,他若要功勞,本將軍即便將大小功勞都予了他也無妨,他若要對關外大軍用兵,本將軍便為他造勢、善後,若袁紹、曹操等輩強攻於他,本將軍便出兵支援,徐某只求合二人之力,保汜水關之周全……他華雄即便獲再多功勞,徐某不會有丁點嫉妒之心,但是,那匹夫竟然不通報於我,擅自與關外大軍開戰,勝則罷了,倘若萬一敗陣,本將軍即便有心支援也趕不及啊!”

    孫祖為之動容,重重一抱拳,恭敬說道,“將軍高義,末將心中慚愧!”

    徐榮擺了擺手,搖頭嘆息說道,“徐某並沒有要與他搶功的意思,盼望那華雄能夠明白才好!”說著,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抬頭說道,“罷了,不提此事,你且替我將陳校尉請來!”

    “是!”孫祖愣了愣,隨即轉身走向屋外去請陳驀,按理來說,他的官職與陳驀平級,一個牙門將軍,一個奮威校尉,根本不需要屈身親自前去,但是看他表情,卻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

    論其緣由,無非是前日陳驀與孫堅的那一戰。

    但是沒過多久,孫祖卻又一個人回來了……

    “陳校尉不曾起身?”徐榮皺了皺眉。

    “呃……”孫祖猶豫一下,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回事!”徐榮有些不耐煩了。

    “這……將軍您親自去一趟便明白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孫祖滿臉的古怪神色,令徐榮感到莫名其妙。

    徐榮對陳驀的印象非常好,更別說陳驀在前幾日曾救了他一命,以至于孫祖這麼一說,徐榮便立馬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想去探個究竟。

    陳驀居住的武邸離徐榮並不遠,不到半柱香工夫徐榮便到了,然而還沒等他踏入庭院,他卻猛然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意如潮水般向他涌來,驚得徐榮後背出了一陣冷汗。

    “這……”徐榮神魂不定地瞧了瞧左右。

    沒有什麼不對勁啊……

    想了想,徐榮看到門外站著幾名士卒,隨手喚來一名,問道,“陳校尉可在?”

    那幾名士卒正是陳驀麾下五千三河騎兵其中之一,因為陳驀沒有侍衛,便暫時作為守門的護衛,瞧見徐榮招呼,連忙走了過去,抱拳說道,“啟稟將軍,我家校尉在呢,在院內練武……”

    “練武?”徐榮滿臉詫異之色。

    練武那麼重殺意?

    回頭一看副將孫祖,見他表情尷尬,徐榮登時就明白了,這家伙分明是不敢進去。

    倒不是徐榮的副將孫祖膽小,畢竟他也是久經沙場的人物,區區殺意豈能嚇地住他?要怪就怪此刻院內的殺意實在是太過沉重。

    深深吸了口氣,徐榮大步邁了進去。

    而與此同時,陳驀正如那名三河騎兵所言,在院內練武,因為汜水關這兩日十分平靜,以至于陳驀將所有的時間就投入在武藝上。

    雖說與孫堅交手已是前日之事,但是那交手時的一幕幕卻始終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憑心而論,在向徐榮邀命之時,陳驀心中是信心十足,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年前在孫堅面前沒有任何還手余地的他,在一年後,仍然是這樣一番情景。

    對,陳驀確實是全身而退,但是要知道,他那是依靠了貪狼命格的能力,而孫堅,則從未對陳驀動用過白虎的能力,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一個人苦思冥想的時候,很容易就鑽入牛角尖,陳驀也是如此,孫堅的強勁實力,極大地打擊了陳驀的自信心,使得他對自己這一年來的成就產生了質疑。

    即便明白孫堅似乎對自己頗有好感,想說降自己,故而刻意放水,但是陳驀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因為在去之前,他滿心想和孫堅來一次堂堂正正的較量,但是結果……

    【正拳‧虎炮!】

    “轟!”院內偌大的石柱,竟然被陳驀一拳打地粉碎,但是當事人卻似乎顯得十分不滿意,望著地上那堆大小不一的碎石皺了皺眉。

    就在這時,不遠的遠門處響起一陣掌聲。

    “好!”

    “唔?”陳驀懵然抬頭,意外地看到徐榮與副將孫祖正翹首站在那里,幾步走了過去,抱拳見禮。

    “徐將軍,孫副將!”

    “不必多禮,”徐榮笑著揮了揮手,打量著那塊被一圈打碎的石柱,眼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撫掌贊道,“好勁道,當真是好勁道,徐某統兵十餘年,從未見過陳校尉這樣的少年英杰……”

    “徐將軍過獎了……”

    “豈是過獎,”徐榮微微一笑,隨即好似想到什麼,皺眉說道,“只是……不知陳校尉有否發現,你身上殺意……”

    “殺意?”陳驀滿臉疑惑地望著徐榮,因為他並非感覺到自己透露出多少殺意。

    徐榮與副將孫祖對視了一眼,因為他們發現,雖然此刻陳驀身上殺意仍然很沉,但是比起方才,顯然是無法相提並論。

    更令徐榮感到有些疑惑不解的是,就在他方才喊陳驀的一剎那,那股簡直能嚇死人的殺意竟然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而陳驀自己卻仿佛茫然不知。

    當然了,不解歸不解,既然陳驀自己沒有察覺,徐榮也不好細細追問,和陳驀一道進了屋內,道出了此行目的。

    “陳校尉想必也聽說了,這幾日華雄每日前去關東聯軍大營之外搦戰,斬殺敵將,小勝得返……”

    陳驀點了點頭,說道,“粗知大概,徐將軍為何提起此事?”

    “徐某是心有顧慮,按理說來,偌大天下,人才濟濟,尤其是中原、冀北二地,盛行俠士、豪杰,如今關東諸軍聚兵三十萬,豈會沒有比肩華雄的猛將?”

    “將軍的意思是……”

    “我恐此事乃叛軍驕兵之計,屢次詐敗蒙蔽華雄,以驕其心,待他松懈之時,猝然用兵……”

    陳驀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是故,徐某有意讓陳校尉前往華雄北營,替徐某多多提醒他,叫他小心謹慎,免得中叛軍詭計!若是關外叛軍有任何風吹草動,還請陳校尉派人火速通知徐某,徐某當派援軍相助,不知陳校尉意下如何?”

    陳驀猶豫了片刻,抱拳領命,說實話,他對華雄也沒有多少好感,尤其是到了汜水關後,每日看到他下捷報到徐榮處炫耀,但是既然徐榮都這麼說了,陳驀也只有接令,一來徐榮是此地主將,二來,徐榮這些日子確實待他不薄,客客氣氣,沒有任何指派,有時連陳驀自己有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商議完畢之後,陳驀便立即動身,麾下五千三河騎兵,有三千留在汜水關以防不測,只帶著兩千兵馬前往華雄北營,畢竟北營屯有五萬精兵,就防守而言,顯然已經足夠了。

    因為皆是輕騎,陳驀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到了北營,澄明身份後進入營內,與華雄述說此事。

    派陳驀來北營助華雄一臂之力,這本是出於徐榮好心,但是在華雄眼中卻仿佛不是那麼一回事。

    “哦,既然這樣,留下吧,你那點兵馬……就屯扎在後營吧,華某倒是還缺一些守糧的兵……還請陳校尉上點心,若是後營糧草出了什麼差錯,可別怪華某翻臉不認人!”或許是見陳驀平日與呂布走的挺近,以至于華雄對陳驀言語中諸多嘲諷、奚落之詞。

--與此同時,關東聯軍大營--

    偌大帥帳之內,聯軍盟主袁紹環視帳內諸侯,沉聲說道,“驕兵之計實行已有數日,那華雄日漸張狂,不將我關東諸多豪杰放在眼里,此刻正是除掉此獠的大好時機,不知諸君誰能擔當此任?”

    話音剛落,長沙太守孫堅起身抱拳說道,“前日伏擊不成反被那廝掠了一陣,孫某心有不甘,願擔當此任,為諸君除掉此獠!”

    帳內眾刺史一聽,紛紛點頭,畢竟論起勇武擅戰,誰也沒有孫堅有能耐。

    正當帳內眾人一致認定時,曹操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孫將軍確實是極好人選,只是奈何將軍虎威太甚,若是孫將軍前去,即便華雄驕心難掩,亦會心生警惕,如此驕兵之計豈不是徒勞無功?”

    帳內眾人一聽,紛紛點頭附和。

    “唔,”點了點頭,袁紹思忖說道,“但,倘若孫將軍不能去,那何人……”

    話音剛落,就聽曹操微微一笑,戲謔說道,“我去!”

    “孟德?”袁紹愣了愣,摸了摸下巴胡須驚訝說道,“我知孟德武藝,如何是華雄對手?亦或是孟德麾下有能夠比肩華雄的豪杰?”

    曹操神秘一笑,輕聲說道,“是故,曹某需要一個幫手!”

    “誰?”袁紹下意識詢問,卻見曹操轉頭望向帳內一角。

    那人不是……

    袁紹的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神色,指著帳角那人含糊問道,“你……可願意?”

    見身為盟主的袁紹親自詢問,帳角那人慌忙從座位中站了起來,走到帳中,拱手大拜。

    “劉備願意助曹將軍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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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驕兵(二)

    --華雄屯兵之處北大營,後營--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

    “竟讓我三河精騎為他華雄守糧,豈有此理!”

    在一間小帳中,王思、王充、李揚、吳昭四位三河騎兵中的將領彙聚在陳驀帳中,述說著心中對於華雄的憤慨。

    看他們怒氣衝衝的模樣,簡直就恨不得去找華雄拼命,尤其是四人脾氣最烈的王充,竟一怒之下把出寶劍將燭臺攔腰砍斷。

    “快住手,擺著將軍在此,竟能如此放肆?”年齡最大、性子也最沉穩的副將王思一把奪過王充手中寶劍,對他使了一個眼色,要知道身為三河騎兵主將的陳驀此刻就在帳內挑燈看。

    被王思提醒的王充這才驚覺過來,連忙向陳驀告罪,抱拳說道,“末將一時失態,還請將軍恕罪!”

    “唔!”陳驀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不渝表情,他也不看王充,伸手翻了一眼卷,顯得十分鎮定。

    他此刻所看的卷,乃是與他關係不錯的汜水關守將徐榮贈送給他的兵,雖說陳驀本身對於兵法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既然他如今已經是一支五千人騎兵的主將,那麼自然要為部下的安危考慮。

    不得不說,潁川黃巾渠帥波才給陳驀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都被侮辱到這份上了,將軍您倒是說句話呀!”王充有些氣急地說道。

    也不知道怎麼著,自從那日與孫堅交手之後,陳驀的身份仿佛一時間提升了許多,不但徐榮對他格外看重,就連他麾下的部將也對他更為尊敬,有時候就連陳驀自己都感覺有些好笑,當初讓自己吃盡苦頭的三河騎兵,眼下竟然會成為自己的麾下曲部。

    “說什麼呢?”陳驀放下手中卷,望著猶自帶著幾分憤憤之意的部將,輕聲說道,“錢糧軍餉,人家華將軍未克扣我們半分,甚至將糧草輜重交予我等守衛,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王充氣結,張了張嘴,啞然無語,身旁李揚抱拳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是將軍,那華雄把將軍安置在後營,未必是出於好意……”

    “唔,”陳驀點了點頭,望著案上卷搖頭說道,“徐將軍曾說,華雄此人,貪功趨利,剛愎自負,但也不是個傻瓜,徐將軍為何將我派來這裡,我想華雄應該也清楚,所以呢,為了避免我去煩他,就將我等安置在後營……”

    “正是如此,”副將王思抱了抱拳,低頭說道,“那將軍您的意思是……”

    見幾名部下似乎還想說什麼,陳驀擺了擺手,說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們都下去歇息,明日一早,隨我去營中帥帳……”

    王思等部將一聽,頓時意會,對視一眼,笑容滿臉地抱拳而退。

    第二天,王思等將早早等便來到了陳驀處,隨陳驀前往營內主帥之帳。

    當看到陳驀以及麾下四將從帳外走入,不請自來時,坐在主位的華雄表情顯然愣了一愣,他也沒料到陳驀竟然如此不識趣,見陳驀一聲不吭走入帳內,站到下首,帳內的氣氛一時間滯住了。

    見陳驀不顧帳外護衛阻攔,強行闖入帳內,華雄的眼中隱隱浮現出幾分怒容,或許是見陳驀年幼,亦或是此刻帳內猶有李肅、胡軫、趙岑旁觀,華雄也不想和陳驀一般見識,咳嗽一聲,回顧左右說道,“那就這麼辦,有勞胡、趙兩位將軍隨本將走一遭,滅滅叛軍氣焰!”說著,便開始分派任務,帳內諸將,皆有分派,唯獨漏下了陳驀。

    就當一切準備就緒,華雄準備離座時,站在陳驀絲毫不顧帳內氣氛,抱拳說道,“末將奉徐將軍之令前來背影,還請華將軍出營時讓末將隨同!”

    一句話說得帳內氣氛尷尬無比,其實別說華雄,就連胡軫、李肅、趙岑心中也知道陳驀為何會來北營,無非是受徐榮之托,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陳驀竟然敢當著帳內十余位將軍的面說出來,這不是當眾打華雄臉麼?

    當時,華雄的臉猛地沉了下來,死死盯著陳驀,冷笑說道,“陳校尉,本將軍出營可是上陣殺敵,沙場險地,你亦欲隨同?”

    “將令所驅!”陳驀說道。

    “你……”華雄冷哼一聲,起身嘲諷說道,“陳校尉,你那區區兩千輕騎守衛後營尚且不足,亦欲遂本將軍一同趕赴沙場?這樣,你且安心留在營內,待本將軍大破叛軍得返之際,分你一份功勞可好?”

    一句話說得陳驀背後四將氣憤不已。

    在李肅詫異的目光中,陳驀抱了抱拳,淡淡說道,“將軍好意,末將心領!末將奉徐將軍之命,但凡將軍出營,一要派人向徐將軍通報此事,二要隨同將軍一同前往!”

    話音剛落,就見華雄猛地一拍桌案,隱隱帶著幾分怒意,沉聲說道,“陳校尉可是要抗令不遵?”

    見華雄用將令威脅,王思等將也有些不知所措,卻見陳驀從容一抱拳,淡淡說道,“末將來時,相國曾言,此來汜水關,期間末將麾下大小事務,皆由末將一人處置!”言下之意,他並非徐榮麾下,更非華雄麾下。

    換句話說,徐榮與華雄的將令,陳驀聽也可,不聽也可!

    “放肆!”華雄低吼一聲,帳內他麾下諸將紛紛拔劍,怒視陳驀,陳驀身後王思、王充四將亦拔劍,一時間帳內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唯有李肅、胡軫、趙岑等董卓麾下大將不動聲色,暗自觀望,其實他們心中也很驚訝,很驚訝陳驀區區一個奮威校尉竟然當眾駁華雄臉面。

    “陳校尉可是擺明瞭要與本將軍作對?”怒視陳驀,華雄沉著臉威脅道。

    卻見陳驀雙手抱拳,不亢不卑說道,“作對不敢,末將只是奉命行事!”

    “好膽!給我將這以下犯上之人拿下!”

    華雄話音剛落,帳內他麾下諸將一湧湧向陳驀,就在這時,陳驀身上爆發出一股無比強烈的殺意,冷眼望著那些將領,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寶劍,那滲人的抽鞘聲,愣地唬地那些將軍不敢上前。

    畢竟眼下陳驀與他們同帳為將,他們哪裡會不清楚陳驀的身份,潁川黃巾陳驀,那可是一個響噹噹的名號,腰後八柄短劍不知殺了多少勇武之將,就連盧植的副將悍將宗員也死在陳驀手中,能是一個好對付的人物麼?

    “住手,都住手!”見情況似乎有些一發不可收拾,李肅趕緊站出來打了個圓場,畢竟他很清楚,陳驀可不是一般的奮威校尉,他可是呂布的副將,別說傷不到此人,就算傷到了他,一旦呂布日後問起,就連他也要受到牽連,要知道呂布何許人?

    再說了,李肅可是不止一次地見到董卓親自與陳驀問話,說一些外人聽不懂的話,即便是不明白內中緣由,但是善於察言觀色的李肅也看得出來其中蹊蹺之處,至少董卓任命陳驀時的那番話,李肅是聽得清清楚楚,就像陳驀所說的,他前來汜水關,並非徐榮麾下,更非華雄麾下,乃是獨自領兵。

    不過,這小子確實好膽氣啊!

    望了一眼華雄,又望了一眼陳驀,李肅心中倍感驚訝,揮揮手將帳內那些站在陳驀面前進退兩難的諸將將寶劍收了回去,一轉身對陳驀抱了抱拳,指著陳驀身後王思等將手中的寶劍,微笑說道,“皆是為相國效力,何必大動干戈呢?陳校尉,你看這……”

    見李肅笑臉待人,陳驀也不好落人家面子,回頭望了一眼王思等人,低聲說道,“收回去!”

    “諾!”副將王思等人當即收劍入鞘,別看帳內氣氛猶是緊張不已,但是四將心中卻隱隱有幾分驕傲,在來之前,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主將竟然是這般的硬氣,即便是面對西涼悍將華雄,亦不落下半分氣勢。

    畢竟當部將的最怕自己主將窩囊,正所謂同在一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主將窩囊,連帶著他們三河騎兵也是丟盡臉面。

    雖說前些日子他們與主將陳驀之間還有些許摩擦,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對自己的主將相當滿意,滿意之極!

    想了想,李肅勸道,“陳校尉勇武過人,沙場廝殺,豈可將他落下?只是陳校尉來北營時兵少,僅有兩千之眾,又有把守後營糧草職務……這樣,且委屈陳校尉為胡將軍側翼副將,可好?”說著,他對胡軫使了一個眼色。

    胡軫與李肅關係不錯,當即心領神會,笑著說道,“能與陳校尉一同戰場殺敵,胡某是榮幸之至啊!”

    要知道胡軫也是董卓麾下大將之一,見他對自己如此客氣,陳驀也不好過多冒犯,抱拳說道,“胡將軍抬愛,陳驀愧不敢當!”

    “哪裡哪裡,陳老弟客氣了!”都是有資格進董卓居所內廳的大將,胡軫哪裡會不清楚陳驀的底蘊。

    好歹是一場風波平息,見胡軫與李肅都那麼說,華雄也沒好再說什麼,黑著臉走出了帥帳。

    期間,陳驀低聲問胡軫道,“敢問胡將軍,不知今日與哪路刺史諸侯交戰?”

    只見胡軫神色古怪地瞧了一眼陳驀,摸了摸下巴鬍鬚,低聲說道,“曹阿瞞!”

    “唔?”陳驀登時就愣住了。

    陳驀這一愣,胡軫會錯了意,低聲說道,“便是舊時騎都尉曹操、曹孟德,陳老弟應該認得此人才對!”說著,他古怪一笑。

    其實不但是他,好多董卓麾下大將都知道,陳驀當初與曹操一同刺殺董卓,失敗被擒,沒想到不但沒有死,反而被董卓委以重任,幾乎視為心腹,這也是他們、尤其是華雄暗自忌憚陳驀的原因所在,因為他們不清楚董卓為何要姑息陳驀這膽大包天的傢伙。

    曹操……

    陳驀總算是明白了胡軫臉上那古怪笑容的原因所在,搖搖頭歎了口氣,回頭對部將王充說道,“速速派人快馬至汜水關,向徐將軍稟告此事!”

    “諾!”王充抱拳而去。

    胡軫一直在旁瞧著,見陳驀吩咐完畢,笑著說道,“就知道是老徐那傢伙,論起用兵?,天下間不會有誰能比他更謹慎,有老徐把守汜水關?,別人不說,我胡軫心裡就安當!”

    “徐將軍善於用兵!”

    “呵呵……哦,我麾下兵馬且都在左營,陳老弟且跟我來!”

    “胡將軍請!”

    “請!”

    估摸一個時辰後,華雄留下李肅守衛北營,親率兩萬大軍趕赴曹操之約,期間,陳驀讓副將王思守衛後營糧草,自己未帶一兵一卒,與部將王充、李揚、吳昭三人,策馬在側翼大將胡軫左右,徐徐而行。

    一路無事,一直到了征伐戰場、兩軍約戰之處。

    陳驀遠遠便瞧見有支兵馬一字擺開,估摸有萬餘之眾,中陣為刀盾手與槍兵混編,左側翼為騎兵,右側翼為弓弩手,鼓聲雷動,?喊震天。

    軍中豎立兩杆大旗,白底金字,一面上【討逆】,一面上【除奸】,正是關東諸路討董聯軍兵馬。

    正中央有三杆帥旗,黑底白字,寫得分明。

    【曹】、【劉】、【鮑】,經過胡軫的一番解釋,陳驀這才知道,眼前萬余大軍,正是濟南相、陳留太守曹操,兗州刺史劉岱,以及濟北相鮑信的兵馬,但是令陳驀頗為疑惑的是,除了這三杆軍旗外,旁邊還有一面綠碎邊的小旗,上面也寫著一個【劉】字。

    “除了劉岱之外,叛軍之中還有劉姓的刺史諸侯麼?”胡軫感到有些納悶,小聲嘀咕著。

    陳驀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遠處的大軍,心下一動,一個人名猛地浮現在他腦海中。

    平原令劉備!

    即便他對於這段歷史不甚了了,然而劉備、關羽、張飛這三位豪傑,陳驀顯然是爛熟於心。

    確實,但凡對這段歷史稍有瞭解的人,哪裡會不瞭解這三位呢?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對面大軍中當真有劉備、關羽、張飛三人,那麼今日顯然要有一番血戰。

    誰都知道,劉備尚在其次,他那兩位結義兄弟關羽、張飛,那可是絲毫不遜色孫堅的猛將,是萬人敵。

    想著想著,陳驀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他分明瞧見,遠處的曹操身旁,有一人素服青綸,眼神炯炯、一臉正氣,左手扶韁,右手虛扣腰間寶劍,嘴旁兩撇細須,一副儒將模樣,在他身後立著二將,有一人著綠袍,右手橫握一把長柄戰刀,微閉半目、赤面長髯;有一人身披鎧甲,手握鋼矛,長相粗獷、目光懾人,令人不敢直視。

    看到這裡,陳驀心中咯?一下。

    “怎麼了,陳老弟?”

    或許是看到了陳驀的表情,胡軫心中有些詫異,在他看來,這顯然是極為輕鬆的一戰,畢竟在整個聯盟軍中,也只有孫堅能夠讓胡軫、華雄這些西涼大將心生忌憚,除此之外,曹操也好、袁紹也罷,何足輕重?

    當看到對面軍中沒有孫堅旗幟時,胡軫自認為已經勝了一半,不單是他,其餘將領心中亦是如此,尤其是華雄,一副趾高氣揚模樣,根本就不把曹操、劉岱等人放在眼裡。

    就在劉岱與華雄相互罵陣之際,曹操觀望西涼大軍良久,點頭與身邊三人贊道,“不愧是董賊麾下精銳,當真是雄偉之極!”

    正如陳驀所料,此刻在曹操身旁三人,正是劉備、關羽、張飛。

    “曹將軍何必長賊子氣焰、滅我軍威風,”只見關羽提刀一撫長髯,傲氣說道,“待關某觀來,賊軍雖眾,亦不過是土雞瓦狗耳,不值一提!”

    曹操愣了愣,輕笑一聲,凝聲說道,“雲長可莫要心存輕視,董賊麾下西涼軍不比尋常兵馬,悍勇異常,再者,此戰首惡,華雄也!只要能誅殺此人,其餘碌碌之輩不足為慮……”

    “插標賣首之輩,何勞曹將軍屢次提及?待兩軍交鋒,關某彈指間陣斬此人,如同探囊取物!”

    話音剛落,就聽張飛大聲說道,“何須二哥動手,老張我殺此人,如屠豬狗!”

    “雲長,翼德!”見自己兩位兄弟言語傲氣,越說越不是那麼回事,劉備急忙止住,咳嗽一聲,帶著幾分歉意對曹操說道,“承蒙曹將軍看重,邀我等一同討賊,即便是千險萬險,備兄弟三人亦要殺了那華雄,為聯軍叩開汜水關大門!”

    “好,好,”曹操倒是不以為意,哈哈一笑,回顧三人說道,“玄德兄,今日我等一鼓作氣,待誅殺此獠之後,推兵北營!其後袁盟主、袁將軍、孫將軍亦會出兵,乘勝追擊,擒殺徐榮,拿下汜水關……”正說著,他忽然瞧見關羽眉頭一皺,心中詫異,疑惑問道,“雲長,怎地?”

    只見關羽輕撩長髯,望著遠處皺眉說道,“賊軍之中有一賊將,自方才便一直盯著我等,不知為何!”

    “莫不是我等熟人?”曹操小小開了一個玩笑,順著關羽視線望去,待細細一瞧之後,臉上表情登時一愣。

    一時間,曹操的目光有些複雜。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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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敗!

    “曹大人認得此人?”

    見曹操目不轉睛望著敵陣中一名校將,劉備心中很是詫異。

    “認得……自然是認得,”曹操點點頭歎了口氣,望向敵陣的眼神難以琢磨。

    旁邊張飛一見曹操目光,會錯了意,右手拍胸說道,“莫不是此人有些本事?曹大人莫慌,待時老張出馬將他首級摘下予你便是!”

    “翼德!”劉備皺眉呵斥一聲,卻見曹操連連擺手,輕笑說道,“非也非也,此人並非大惡之輩,相反有情有義,敢作敢當,雖年幼卻不失是一位豪傑,曹某方才失態,只是心中忽生感慨……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陷身董賊,若是較真,反倒是曹某欠他人情!”

    “這……此話怎講?”劉備一臉詫異表情。

    曹操搖了搖頭,沒有再過多解釋,畢竟真說起來,陳驀已經履行了他的承諾,助曹操刺殺董卓,而曹操卻未能按約定那樣,將唐馨兒護送出宮。

    當然了,其實那並不怪曹操,只能說唐馨兒擔憂陳驀,不忍獨自逃離皇宮,不過總的說來,曹操還是丟下了陳驀獨自逃命,這種事說出來並不光彩。

    就在曹操與劉備等人低聲談論的時候,華雄顯然已經厭倦了與鮑信等人胡扯,只見他大喝一聲,提刀策馬來到陣前,右手一指敵陣,厲聲喝道,“曹阿瞞,前些日子本將軍殺地你們屁滾尿流如鼠蟻般逃竄,不想今日又來送死,莫不是嫌命長?”

    在此之前,華雄已經仔細打量過敵軍陣中大小大將,見其中沒有長沙太守孫堅,華雄自認為此戰已經勝了一半,因為氣焰更為囂張,想來關東諸侯十余路兵馬中,也只有孫堅能夠讓華雄暗生戒心,除此之外,華雄顯然是不放在眼裡。

    而對於曹操來說,華雄越是自大囂張,他便越是高興,畢竟華雄也是一位萬人敵,要在戰場上誅殺此人極為不易,而如今華雄一副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裡的囂張模樣,顯然是大大增加了待會陣斬此人的機會。

    為此,曹操故意裝出一副憤怒難當的表情,指著華雄大罵,頗有幾分被撞到醜處時惱羞成怒的意思。

    “華雄匹夫休要倡狂,數日前我軍小敗,只因我軍中將士遠來此地,水土不服,故而被你得逞,今日曹某又攬得一員虎將,定要將你斬落馬下!華雄,你可敢出戰?”

    曹操這邊話音剛落,陳驀分明看到曹操身旁關羽雙腿一夾馬腹,徐徐來到陣前。

    關羽,歷史中蜀國五虎上將之首,跟隨劉備南征北戰十餘年,立下赫赫戰功,揚名天下,坐鎮荊州時,曾以少敵多擊潰曹魏大軍,保荊州毫髮無傷,即便是在萬人敵中,也是首屈一指的猛將。

    但是在此時此刻,這位豪傑卻仍未創出多大名頭,以至於當他手握偃月刀、身披舊袍,策馬徐徐來到陣前時,華雄中陣處爆發一陣哄堂大笑。

    “就憑他?!”

    華雄冷哼一聲,氣焰囂張地指著關羽喝道,“咄!居何職?”

    關羽一撩長髯,淡然說道,“馬弓手!”

    “馬弓手?”

    華雄與麾下諸將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就連站在陳驀身旁不遠處的大將胡軫也搖頭暗笑不已。

    “曹阿瞞,你麾下無人乎,竟叫一馬弓手出來送死?!”

    “區區馬弓手,亦配虎將之號乎?”

    此時的華雄臉上更為得意,面對曹操諸多嘲諷、奚落,一時間,西涼軍士氣大振,反觀曹操關東聯軍士卒,卻是一臉惶惶之色。

    然而即便如此,策馬站立在陣前的關羽卻無絲毫異樣,一手扶韁握刀,一手輕撩長髯,半閉雙目,面對著眾人的嘲諷之詞不為所動。

    “真是不知死活啊!”胡軫微微搖了搖頭,雖說他對於華雄日益囂張的乖張模樣也是心中暗生芥蒂,不過就大局來說,他顯然傾向于華雄這邊。

    然而話音剛落,卻聽到身旁陳驀低沉說道,“胡將軍,末將以為,既然此人有此膽量,必定有所持仗,還是提醒華將軍小心為好!而且,末將以為,此人不好對付……”

    胡軫詫異地望了一眼陳驀,倘若這句話是別人說的,他想來會嗤之以鼻,但當這句話從陳驀口中說出時,胡軫的眼中便露出了濃濃的疑惑。

    “不好對付?此人?區區一個馬弓手?”

    “是!”

    “當真?”

    “當真!”

    胡軫看上去似乎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深深望了一眼陳驀,見他眼神無絲毫玩笑之色,隨點點頭,喚過一心腹護衛來,細言幾句,只見那名護衛愣了半響,這才點點頭朝著華雄所在飛奔而去。

    區區一個馬弓手會有如此能耐?

    別說胡軫不信,就連華雄也不信。

    還沒等胡軫派出的護衛趕到,華雄已經提著刀徐徐上了陣前,望著不遠處的關羽,心裡暗暗琢磨著。

    究竟是一刀斬了此人叫關東聯軍倉皇逃竄好呢?還是戲弄戲弄這膽大包天的傢伙,好好奚落一下那曹阿瞞,聽說董相對曹阿瞞行刺他一事十分震怒……

    華雄正想著,突然聽到身前傳來一陣馬蹄聲,抬起頭一看,卻愕然看到一柄大刀高懸,正朝著自己急速斬下。

    要說華雄是董卓麾下西涼軍第一猛將,果然不同凡響,雖說方才一時失神以至於被關羽搶先進攻,然而臉上卻未有半分驚慌,雙手持刀,不慌不忙地擋住了關羽的一記劈砍,隨即奚落道,“呵,區區一個馬弓手,倒是還有幾分氣力……”

    但是話還沒說完,華雄胸口突然裂開一道血痕,傷口極長,從左肩一直延續到右跨,鮮血澎湃迸出。

    怎……怎麼回事?!

    自己何時受的傷?

    華雄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傷口,要知道,對方的刀已經被自己架住了啊,如何能傷到自己?

    就在華雄心神大亂之際,關羽冷哼一聲,反手又是一記重劈。

    這次別說華雄,西涼軍中大小校官將軍都看得真切,他們分明看到,關羽的偃月刀分明是被華雄擋住了,然而華雄的胸口,卻仍舊出現了一道刀痕。

    “陳校尉,這……怎麼會這樣?”胡軫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急聲說道,“明明擋住了,為何會受傷?”

    “是風……”陳驀皺了皺眉,凝神望著遠處的關羽,沉聲說道,“割傷華將軍的,並不是對方的刀,而是對方揮刀時劈出的破空之勁,恐怕,是命格之力……”

    “命……”胡軫整個人震了一震,下意識地回頭望向關羽,卻見關羽左手撫髯,右手握刀猛劈,每揮出一刀,華雄身上便多一道血痕,再看華雄,雖說每次都將關羽的刀擋下,但是身上的傷勢卻愈來愈多。

    終於,關羽首次雙手持刀,將手中偃月刀高高舉起,似乎是想給華雄最後一擊。

    而這時的華雄早已心神大亂,眼看著那口明晃晃的大刀離自己越來越近,他下意識地舉起了戰刀……

    在包括陳驀在內所有西涼軍官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關羽的偃月刀竟然仿佛空氣、仿佛幻影般,詭異地穿過了華雄的刀,狠狠一刀劈在華雄胸腹部。

    “噗!”鮮血四濺。

    “怎麼……可能?”在說完這句話後,華雄砰地一聲掉落馬下,一動不動。

    整個戰場鴉雀無聲,因為無論是誰都無法理解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事物。

    死了?華雄死了?

    陳驀皺了皺眉,他分明感覺到華雄的氣正在急速減弱,隨即消失無影。

    要知道華雄雖說性格乖張,但好歹也是接近萬人敵等級的猛將,但是在那關羽面前,卻如同孩童般毫無還手餘地……

    更糟糕的是,關羽所展示出的能力,讓陳驀無法理解。

    關羽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如果說前幾次他是破空之力割傷了華雄,那麼最後一刀呢?

    那時候關羽的偃月刀仿佛是穿過了華雄的戰刀,這……這到底算是什麼?如果說是幻覺,那華雄分明是被這一刀劈中方才斃命,但是精鐵所制的兵刃,如何能被穿過?

    陳驀暗暗惱怒自己方才看得不夠真切。

    就在這時,陣中的關羽右手一揮,將刀上鮮血震落,隨即左手撫髯,望著地上華雄屍首,一臉傲然神色。

    “哼,無知莽夫!關某的刀,天下無人能擋!”

    說話間,即便是隔得老遠的陳驀,亦能感覺到關羽身上爆發出一股極其強烈大氣息,只見那戾氣翻滾,隱隱有一頭猛獸凝聚成形,頭如雲雀,嘴如鳥喙,身如麋鹿,頭上生角三對,身有豹紋,尾巴呈蛇狀,端的氣勢逼人,那分明是傳說中能操縱大風的上古神獸,【飛廉】!

    “將軍?將軍?!”足足過了半響,西涼軍士卒才反應過來,驚呼著要搶回華雄屍體,而在此期間,關羽一動未動,或許是不屑與這些小兵小卒交手。

    “華……華雄那匹夫被斬殺?”望著那些西涼軍大呼小叫的模樣,胡軫咽了咽唾沫,一副惶惶不知所措。

    其實不止是他,一旦聽說華雄被殺,數萬西涼軍的士氣頓時大跌,而曹操顯然是瞧出了內中門道,揚鞭一指,大舉進攻。

    “殺啊!”萬余關東聯軍士卒大吼著殺向西涼軍,反觀西涼軍,卻是一幕群龍無首的景象。

    幾乎在一個照面的工夫,即便是驍勇過人的西涼軍,也是節節敗退。

    見情況緊急,陳驀也顧不得什麼,猛地一推胡軫,喝道,“將軍!”

    幸虧陳驀這一喊,胡軫頓時從失神中醒悟過來,望瞭望左右,厲聲喊道,“不要慌,不要慌!列陣殺敵……趙岑!趙岑!”

    或許是聽到了胡軫的大喊,另外一位董卓麾下大將趙岑也急忙過來重組陣型,總算是擋住了關東聯軍的衝擊。

    但是還沒等胡軫、趙岑喘口氣,他們卻瞧見斬殺了華雄的關羽帶著士卒殺了過來,這會他們可不敢再小看這位僅僅是馬弓手職位的豪傑,連忙派出麾下得力戰將前去阻截。

    說得好聽是去阻截,說的難聽點,充其量只是在去送死同時儘量拖延關羽衝殺的時間,僅此而已。

    但是,關羽值得胡軫、趙岑那麼做,因為他是萬人敵。

    萬人敵之所以是萬人敵,那是因為他們有著左右戰場的能力,他們甚至可以顛覆一場戰鬥的勝敗,有些時候,驍將一員勝於千軍萬馬。

    但是不管怎麼說,人數上的優勢總算是稍稍延長了西涼軍潰敗的時間,即便是關羽,也無法在一群西涼武夫的包圍下沖到胡軫、趙岑等人所在中軍,當然了,期間的戰鬥那根本不叫戰鬥,僅僅是單方面的屠殺而已。

    但是胡軫、趙岑萬萬想不到,曹操軍中不僅僅只有一個關羽……

    “我乃燕人張翼德,何人敢與我一戰?!”

    別說胡軫、趙岑,就連陳驀一時間也有些愣神,他沒想到張飛竟然獨自一人殺入了西涼軍腹地,要知道此時的西涼軍雖然因為失去主帥士氣大喪,不過在胡軫與趙岑的指揮下重新組成了陣型,簡單地說,此時的西涼軍,還是有一戰之力。

    雖說張飛的武藝比之與關羽有過之而無不及,但若是陷在千軍萬馬之中,那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畢竟曹操兵少,倘若麾下士卒盡數戰死,即便是他軍中有關羽、張飛,也無法阻擋數萬西涼軍。

    以一敵萬,終究只是神話。

    萬人敵的猛將,充其量只是扭轉戰局、左右戰場,而恒定一場戰鬥勝敗的關鍵,仍然在於他們麾下那不計其數的士卒。

    所以說,即便是萬人敵,孤身一人闖入千軍萬馬中,那仍然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但幸運的是,胡軫、趙岑等西涼軍大將的注意力都放在關羽、還有就是曹操、鮑信等關東諸侯身上,他們並沒有意識到,眼前的這位莽漢,也是一位武藝超群的萬人敵,直到他連續斬殺了十餘名西涼軍校官……

    “該死!”

    屋漏偏逢下雨天,見好不容易重組的陣型被一個不知所謂的莽夫攪地混亂,趙岑大罵一句,與胡軫帶著幾員麾下驍將殺了過去,而這時的陳驀正忙著重組側翼,哪裡顧得上其他的事,等到他發現不對勁時,趙岑與胡軫已經率領中軍殺到了張飛跟前。

    要知道戰場廝殺與陣前鬥將不同,不必通名自報身份,更沒有一對一的規矩,因此,趙岑麾下五六名驍將呼啦啦一下全部湧向了張飛,策馬圍著他一陣砍殺。

    但是令這些西涼校官無比震驚的是,他們發現自己的攻擊竟然無法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甚至一刀砍在那莽漢身上,還能聽到類似金屬擊打的聲響,這是何等的【剛體】?!

    要知道這些西涼校官可不是普通士卒,個個都是懂得戰氣的將軍,在他們面前,就連陳驀也做不到毫髮無傷,但是張飛做到了,面對著數名敵將的劈砍,別說閃避,他甚至連眉毛都不皺一下。

    “哈哈,痛快痛快,再使些力氣!”

    在張飛的暢快的笑聲中,趙岑與他麾下幾名驍將被唬地面如土色。

    終於,有一名西涼軍官惱羞成怒地狠狠一刀劈在張飛肩膀,只聽叮地一聲,刀刃崩斷,虎口流血,反觀張飛,卻仍然一副暢快大笑的模樣。

    這是何等的【剛體】!

    就連急急忙忙趕來此處的陳驀也是一臉難以置信,雖說他至今為止陸陸續續也見過不少武將,但是他從未見過有人像張飛那樣將剛體練到如此極致。

    “輪到我老張了!”松了松筋骨,張飛單手握矛,看似輕飄飄的一擊,卻竟然在打彎了一名西涼校官手中長槍的同時,將他整個人從馬上打了下來,足足在地上倒滑了十餘丈,被一波亂軍踐踏而死。

    隨後,張飛右手一揮,用蛇矛打向另外一名西涼校官,那名西涼校官下意識地提槍便擋,只聽一陣哢嚓聲響,那西涼校官雙臂骨骼寸寸斷裂。

    隨後,張飛再複一矛,不但當即將那西涼校官擊斃,甚至將他胯下戰馬四肢骨骼盡數打斷,癱倒在地,哀叫不已。

    這是何等神力?

    陳驀隱約感覺背後泛起陣陣涼意,雖說董卓、呂布、孫堅也是天生神力之輩,但是眼前的張飛卻更勝他們一籌,簡直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胡將軍,且退後!”陳驀終於趕到了胡軫身旁,迎面對上了張飛,說實話,陳驀一點也不想和這樣的怪物交手,因為他非常肯定,即便是他,也無法傷到張飛絲毫,因為對方對於【剛體】純熟,簡直就是超出陳驀的想像。

    不過,陳驀發現了張飛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速度!

    張飛的腕力,是陳驀見過的武將中最強的一位,沒有之一,但是他的速度卻很慢,他的動作甚至比平時的董卓還要遲鈍,出招收招都要用很長時間,而速度,正是陳驀的強勢所在。

    然而就在這時,在陳驀的眼前發生了一件讓他難以置信的事,徹底打破了他原本的那一絲僥倖……

    那張飛,竟然在一個眨眼的時間內殺死了趙岑!

    不說其他人,陳驀根本就沒有看到那一眨眼的工夫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前一秒張飛還在距離趙岑幾丈遠的地方,但是下一秒,陳驀卻愕然看到趙岑的頭顱被挑上半空,隨即掉落在地,滾了幾滾。

    再看張飛,卻不知他何時到了方才趙岑的位置,整個過程,陳驀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即便是【貪狼】的速度,也無法達到這種程度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隱約間,陳驀看到張飛那翻滾的戾氣中,隱隱浮現出一頭凶獸的模樣,身形如猿猴,頭上白毛如雪,四肢赤紅如同火焰,身體呈棕紅色,一條尾巴如同鋼鞭;只見它齜牙咧嘴,上躥下跳,一副暴躁模樣。

    那分明是上古凶獸,【朱厭】!
w23164598 發表於 2012-10-13 15:29

第八章 敗!(二)

    自從領悟命格之後,陳驀多少也有些沾沾自喜,尤其是當他從呂布口中得知【貪狼】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命格之力後。

    他之所以敢再次前去與孫堅較量,無非就是仗持著貪狼的命格之力,但是結果,他被打擊地十分慘重。

    就好比霧天登山,原以為自己已經登上了一個了不得的高度,但是當霧氣退散,他卻愕然發現,自己僅僅只是站在半山腰徘徊,那種患得患失的滋味,十分的不好受。

    繼華雄之後,趙岑也被張飛所斬殺,這意味著西涼軍又失去了一位大將,倘若胡軫再死於此地,不難想像整支西涼軍會因此一敗塗地。

    “胡將軍,撤軍!”陳驀提著劍戟擋在了胡軫面前,以免軍中最後一位大將被張飛所殺,因為直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張飛方才究竟是怎麼殺死了趙岑。

    “陳校尉……”說實話,胡軫也被張飛方才那一手嚇到了,他也清楚己方這一戰必敗無疑,再打下去,無非是多增傷亡,討不到任何便宜,為此,他稍稍一停頓,低聲對陳驀說道,“此處且交與陳校尉,我當即去下令退兵!”說著,他望了一眼張飛,低聲說道,“不要死啊,陳兄弟,老哥我還想與你喝幾杯……”

    “唔!”陳驀點了點頭,手中劍戟一轉,策馬擋在張飛面前,其實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做。

    “撤!撤!”

    沒過多久,在胡軫的指揮下,西涼軍徐徐而退,在連接戰死兩員軍中大將之後,即便是驍勇異常的西涼軍,士氣方面也是跌到低谷,再也沒有任何鬥志。

    數萬西涼軍留下了數千人殿后,其餘倉皇而退,而陳驀,顯然是屬於殿后軍隊中的一員。

    說來也好笑,從長社戰役至今,陳驀一方的勢力好似從未迎來一次勝利,而每一次戰敗之後,他總是作為殿后的一員,芒碭山時為張素素殿后,汜水關外為徐榮殿后,而如今,華雄戰死,他又得為胡軫殿后,每每想到此處,連他自己都暗自苦笑不已。

    “是你?”

    見其他人都倉皇而退,但陳驀卻依然提戟擋在自己面前,張飛心中亦有陣陣驚訝,細細一看,卻認出陳驀就是方才盯著他們的西涼軍校官,想起方才曹操的話語,好奇問道,“你與曹大人相識?”

    “是!”因為震驚于方才張飛所展示的力量,陳驀絲毫不敢大意,死死盯著對方,點了點頭,他知道張飛口中的曹大人指的就是曹操。

    “曹大人方才言你雖年幼卻不失是一位豪傑,有情有義,敢作敢當,既如此,卻為何要投身董賊,助紂為虐?又為何要為賊軍殿后?不若借此投向我軍,除奸討逆,豈不是一件美事?”

    陳驀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一震槍戟,沉聲說道,“張將軍,請!”

    張飛愣了愣,因為在戰場之上、武人之間,請代表著交手的意思,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孩童竟然要與自己交手。

    “你當真要為那董將殿后?”張飛指的是胡軫,因為他並不知曉胡軫姓名。

    說實話,陳驀與胡軫的交情,並沒有到需要陳驀忘命為胡軫殿后的地步,充其量胡軫只是替陳驀解過圍而已。

    若要說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如今乃是董卓麾下奮威校尉,雖然他一點也不稀罕這個職位……

    “看戟!”低吼一聲,陳驀決定率先強攻,雙腿一夾馬腹沖向張飛,雙手持戟,直劈而下。

    “鏘!”

    不出意外,就如陳驀方才所猜想的那樣,張飛甚至連避都不避,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抗住了陳驀的劍戟。

    按理說,骨頭重長後的陳驀在腕力方面也是不弱,至少在西涼軍中,除了董卓、呂布、華雄等寥寥數人外,很少有人能在腕力上勝陳驀一籌,但即便如此,陳驀依然無法對張飛造成任何傷害。

    相反的,陳驀手中那柄劍戟的刀刃處竟然折了一個缺口。

    “好力氣!”望著那一小塊刀刃崩口從眼前飛過,張飛哈哈一笑,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陳驀劍戟的刀刃處,隨即輕輕一抽。

    猛然間,陳驀只感覺到一股巨力從劍戟前方傳來,張飛那看似輕巧的一抽,竟然將陳驀手中劍戟抽走。

    “……”望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望著那通紅一片的掌心,感受著手心處的陣陣刺痛,陳驀又驚又駭,他萬萬沒有想到,張飛的神力竟然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小小年紀氣力還真不弱,比方才那些什麼將軍強多了……還給你!”哈哈一笑,張飛將奪去的劍戟又丟還給了陳驀,隨即沉下臉說道,“方才老張我已饒你一次,倘若你再冥頑不靈,擋我去路,就算你與曹大人相識,老張我也不會再手下留情!”說話間,張飛右拳一握,手臂上那鼓起的肌肉,看上去硬地就像是石塊。

    話音剛落,見陳驀還是不退,張飛振臂一揮,猛然間平地生起一股勁風朝著陳驀而去,吹地陳驀胯下戰馬左右搖擺,要知道那可是單純的拳風啊,難以想像張飛的拳勁究竟強到什麼程度。

    “小子,看矛!”張飛縱馬而來,與陳驀兵戈相向,僅僅一交手,陳驀就猛然感覺到對方的鐵矛中有一股無比剛猛的勁道傳來,壓地陳驀咬緊牙關勉強支撐。

    突然間,陳驀只感覺胯下戰馬一沉,抽眼看去,心中大駭,自己跨下黑馬的四蹄竟然深深埋入了土中。

    何等怪力!

    “咄!”心中一急,陳驀使出渾身力氣,這才將張飛鐵矛彈開,駕馭著胯下戰馬黑風退後數丈,望向張飛的眼中充滿了驚駭。

    要知道陳驀胯下的黑馬,那也是一等一的良駒,生性剛烈,力氣比起一般駑馬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但即便如此,也險些在張飛的巨力下折斷四肢。

    按理來說,人類根本無法達到這種地步,唯一的解釋就是,張飛的命格之力【朱厭】,能夠數倍地增強腕力!

    肉搏並不明智!

    陳驀皺了皺眉,深深吸了口氣,將周身戾氣催化到極限,一時間,陳驀身上黑色戾氣纏繞,猶如颶風一般,就連張飛也是為之動容。

    隨後,在張飛驚訝的目光中,陳驀將所有的戾氣都灌注在手中劍戟之上,以至於那柄普普通通的長戟竟然散發出懾人的詭異幽光。

    戰氣附武!

    “……”隱隱地,張飛的眼中露出了幾分凝重。

    “看戟!”

    這一次,張飛沒有選擇用身體硬抗,手中鐵矛一震,彈開了陳驀的劍戟,只瞧見陳驀的那柄劍戟劍鋒一轉,在堅硬的泥石地面上留了一道極深的劃痕,期間所遇到的大小石塊,皆被劍鋒化成兩半,斷口光滑無比。

    “鏘!”

    “鏘!鏘!”

    連續十幾招,陳驀的劍戟每每招呼在張飛必救之處,因為陳驀很清楚,兩人的實力差距非常巨大,一旦被張飛施展開來,那陳驀就只有落敗的份,為此,陳驀唯有卯足了勁道強攻。

    終於,“刺啦”一聲,張飛的手臂處被劃了一道,陳驀那灌注戾氣後鋒利劍戟不但劃斷了張飛的鎧甲,甚至傷到了他的皮肉,雖然只是淺淺的傷口。

    “好傢伙……”望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張飛駕馭著胯下戰馬稍稍退了幾步,就連他也震駭於眼前這名小將那驚人的戾氣,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眼前那看上去僅僅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將,身上戾氣竟然比征戰沙場幾十年的老將還要沉厚!

    “有意思……”張飛咧嘴笑了笑,舔了舔嘴唇,雙手持矛死死盯著陳驀,沉聲說道,“小子,小心了……”

    僅僅一句話,陳驀沒來由地感到心中一陣發怵,尤其潛意識中,極其強烈的危機感正陸續不停地湧上心頭。

    那一秒鐘,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一般,陳驀眼睜睜望見眼前的張飛突然消失地無影無蹤,隨即,他感覺胸口仿佛有濕潤的液體流出,低頭一看,身上的掛甲早已不翼而飛,內襯的素衣上,暗紅色的血漬正一圈一圈地擴大著,再回頭一看,卻見張飛提著長矛策馬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噗!”陳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一手捂著胸前傷口,一手握著馬韁,神色凝重地望著張飛。

    剛才那一瞬間……

    原來如此……

    仿佛明白了什麼,陳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深深吸了口氣,望著張飛沉聲說道,“我明白了,張將軍的命格之力!”

    “哦?”原本還想再勸陳驀退下的張飛愣了愣,一臉古怪說道,“莫要信口開河!”

    “將軍試試便知!”

    張飛皺了皺眉,猶豫一下,隨即哈哈一笑,說道,“好,就如你所願!”說著,他再度雙手持矛擺開架勢。

    而與此同時,陳驀空出左手來,從腰後摸出一柄短劍,隨即緩緩閉上眼睛……

    一眨眼的工夫後,當張飛再次消失在原地,隨即重新出現在陳驀身後某處時,他的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因為他感覺到自己方才打空了,並且,他發現自己的手背上竟然插著一柄短劍,刀刃貫穿皮肉……

    “……”張飛將信將疑地將手背上的短劍拔了下來,抬起頭望向陳驀,沉聲說道,“你方才……做了什麼?”

    “咳咳,”或許是傷到了氣門,陳驀咳嗽了兩聲,舉起兩根手指,低聲說道,“張將軍的命格之力,分兩種,一種是腕力上的增強,還有一種,是速度!”

    “速度?”張飛微微一笑,但是笑地卻明顯有些不自然。

    “對,準確地說,應該是直線上的瞬間加速,但這卻是無法控制的,在瞬間加速的同時,就連張將軍你也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在施展之前,張將軍提前準備……就拿張將軍殺我軍趙岑將軍來說,張將軍你需要提前估算你與趙岑將軍的距離,在心中默算什麼出矛收矛,期間的種種,張將軍只能憑藉氣來感知……所以方才,我只需稍稍挪開位置,張將軍便無法像前一次那樣傷到我,並且,張將軍也並沒有注意到,我在挪開身位的同時,甩出了一柄短劍……無法控制的直線加速,這可是一柄雙刃劍啊,那柄短劍方才我並沒有灌注戾氣,但是卻可以貫穿將軍的【剛體】,可想而知,將軍方才的速度究竟是多麼的驚人……”

    正說著,張飛一臉急躁地打斷了陳驀的話,沒好氣說道,“行了行了,鼓噪一大堆,老張我一句都沒聽懂,總之被你看穿了!”說著,他饒有興致地打量陳驀,哈哈笑道,“自我跟大哥出來闖蕩,除了二哥外,你還是第一個能看破老張命格之力的傢伙!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而這時,戰場上西涼軍敗局已定,胡軫在撤軍的同時,也沒忘記替他殿后的陳驀,派了一支近衛前來營救陳驀。

    陳驀倒是想走,但是顧及張飛,這才不敢轉身離開,畢竟在張飛面前轉身逃離,無疑是自尋死路。

    就在陳驀暗自顧慮的同時,張飛也瞧見了陳驀胸口傷勢愈加嚴重,收了矛,揮揮手,興致缺缺地說道,“即便是能看破老張我的命格之力,但是在極端的時間內不但能躲開,還能反過來傷到我,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今日你西涼軍敗局已定,即便單打獨鬥能勝你,老張我亦勝之不武……你走,待下次你我再公平較量一番,倒時,老張再領教一下足下命格之力!”

    “……”見張飛如此輕易放自己走,陳驀有些驚愕,猶豫一下,見張飛似乎不像是開玩笑,遂一抱拳,沉聲說道,“既如此,多謝將軍好意!”

    說著正要走,卻見張飛扯開嗓子喊道,“等等!”

    吼聲雷動,直唬地陳驀心中一驚,畢竟他眼下已是強弩之末,即便能看破張飛的命格之力,也無力再次破解,他生怕張飛改變主意。

    但事實上,張飛顯然是一位類似孫堅那樣講究武德的武人。

    “等等,你姓甚名誰,待他日相見,好有個通名!”

    陳驀暗暗松了口氣,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抱拳沉聲說道,“西涼軍奮威校尉,陳驀!”

    初平元年十二月二日,董卓麾下西涼驍將華雄與關東諸侯戰于汜水關外,大敗。

    主帥華雄戰死,大將趙岑戰死,胡軫重傷,出戰前三萬西涼軍折損大半。

    隨後,關東聯軍一路掩殺,直至北營附近,北營守將李肅率軍出戰,聯軍方才徐徐而退。

    期間,汜水關主帥徐榮得報,欲出關相助華雄,兩面夾擊,卻不想中途遭到袁紹、袁術、孫堅等數路諸侯兵馬伏擊,損兵折將,無奈之下率軍返回關中。

    十二月三日,以曹操為首關東諸侯聯軍分兵兩路,一支兵馬猛攻北營,一路兵馬強攻汜水關,曾數次險些破關。

    汜水關守將徐榮無奈之下,唯有再次向洛陽求援……
w23164598 發表於 2012-10-13 15:30

第九章 人中呂布!

    呂布來地很快,短短兩日之間,他便率領著一萬飛熊軍從雒陽趕到了汜水關。

    飛熊軍,是董卓從西涼軍中抽調精英所組成精銳鐵騎,軍中旗幟上繪有肋生雙翅的飛熊圖案,是董卓麾下真正的精銳。

    飛熊軍總共編制為五萬,分為五個曲部,由最受董卓信任的五位心腹大將統領,分別為呂布、李傕、郭汜、張濟和樊稠五人,除此之外,就連汜水關守將徐榮、西涼驍將華雄也沒有這個榮幸。

    呂布花了兩天時間趕到汜水關,隨即將麾下一萬飛熊軍交予徐榮暫領,僅帶著幾名貼身護衛飛馬來到北營,以至於當陳驀看到呂布的時候,表情很是吃驚。

    “傷地不輕啊!”

    撩帥而入的呂布一眼就看到陳驀在幾名士卒的幫助下換包紮的布條,畢竟前幾日他在與張飛的單打獨鬥中受了不輕的傷,甚至略微傷到了氣門,使得陳驀不時感覺胸口氣悶難以喘息。

    “溫侯?”坐在帳內榻邊陳驀下意識地抬起頭來,見到呂布吃了一驚,抱拳見禮。

    “坐著,”呂布揮了揮手叫帳內幾名小卒退下,走到陳驀面前打量了一下他的傷勢,點頭說道,“不過是皮外之傷,休養幾日便會痊癒。”說著,他伸手拾起榻上素衣丟給陳驀,畢竟陳驀方才正在包紮傷口,赤著上身,有傷文化。

    隨意地打量了一眼陳驀所居住的小帳,呂布徑直走到帳角,拿起陳驀那柄崩了幾處刀刃的劍戟掂了掂,皺眉說道,“我原以為有你與華雄那匹夫在汜水關,可以暫保汜水關無恙,卻沒想到短短幾日之間……”說著,他伸手捏了捏崩口的刀刃,問道,“華雄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可是被孫堅斬了?”

    陳驀那時正在穿衣,聞言搖頭說道,“不是,是關羽,孫文台從始至終不曾出現!”

    “……”呂布愕然地轉過頭來望著陳驀,一頭霧水地問道,“關羽?關羽何許人?華雄那匹夫雖說好高騖遠,但一身武藝也是西涼軍中佼佼之輩,尋常人不能近身,如何會輕易被他人所殺?”

    “因為關羽並非尋常人!”說著,陳驀便將戰場上關羽陣斬華雄的那一幕細細說與呂布,包括關羽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命格之力,直聽地呂布臉上露出濃濃不解之色。

    “穿過兵刃斬殺華雄……天下間竟有此事?”呂布皺了皺眉,在帳內多了幾步,忽然好似想到什麼,回頭問道,“你身上傷勢,亦是被那關羽所傷?”

    “那倒不是,”陳驀搖了搖頭,說道,“傷我的人,是張飛,張翼德!”

    呂布愣了愣,詫異問道,“那張飛又是何許人?”

    見呂布對此絲毫不解,陳驀便簡單向他解釋了一下劉備、關羽、張飛三人之間的關係,並將自己那時與張飛交手的情況如實對呂布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呂布點了點頭,隨手將手中劍戟擱在一旁,沉聲說道,“能將你傷到這種地步,看來那什麼張飛也並非尋常人物……我原來還道他們當中只有一個孫堅還是個人物,如今看來,關東叛軍內是豪傑輩出啊!”說著,他轉過身來望向陳驀,問道,“那關羽、張飛,比你如何?”

    陳驀苦笑一聲,帶著幾分心灰意冷說道,“如何能相提並論?若不是張翼德注重武德,不欲在我軍敗北之際趁人之危,恐怕我早死在沙場,這等人物,若能不遇到,還是遠遠避開的好……”

    還沒說完,就聽呂布重哼一聲,呵斥道,“沒出息!不過是小小失利,便作如此女兒態,這豈是大丈夫所為?倘若你當真因此折志,不需那張飛動手,呂某先殺了你!”

    “……”

    那一瞬間,陳驀沒來由地感到自己一陣心悸,因為他很清楚地感覺到,在那零點幾秒的瞬間,呂布眼中所露出的殺意,那的確是切切實實的殺意,殺意之濃烈,令人心驚膽戰。

    “是!”陳驀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抱拳而立,因為他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呂布當初是為何從董卓手中救下了他。

    不知為何,在足足望了幾眼陳驀後,呂布略帶失望地搖了搖頭,隨即心平氣和地說道,“陳驀,你知道我為何當時會救你麼?”

    “這……”陳驀猶豫一下,如實說道,“因為末將的本命是貪狼,能助將軍誅殺董卓……”

    “說的不錯,但那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呂布拍了拍陳驀的肩膀,隨即壓低聲音說道,“或許董卓那廝也看出來了,但是不如本將軍看得真切,董卓遲早會為自己當初不殺你而後悔莫及,因為你和本將軍一樣,你天生就是一頭猛虎,而且是一頭不容易被掌握的猛虎,正所謂群狼孤虎,你我即便是孤身一人,照樣能令天下人膽寒!”說著,呂布頓了頓,招呼陳驀在榻上坐下,回憶說道,“記得本將軍幼年在並州牧馬時,曾險些為一群馬賊所害……呵,怨不得他人,只怪自己學藝不精,數年之後,本將軍以一人之力掃平並州馬賊,致使強盜之流聽聞本將軍之名便聞風喪膽!本將軍之所以看重你,並非原因你的命格乃是貪狼,而是因為你有一種其他凡夫俗子所沒有的才能,你能夠在不斷的戰鬥中迅速成長,想想半年前你行刺董卓之時,再想想如今?”

    陳驀茫然地張了張嘴,確實,在這短短半年內,他確實成長了許多,但是他想不明白,呂布為何會這樣語重心長地勸解他,想來想去,陳驀只得將原因歸諸于呂布需要自己一同擊殺董卓。

    “對我等武人而言,謙虛是一件好事,但謙遜並不等於懦弱,妄自菲薄,不足取!你說那張飛敗你敗地輕鬆,但你可曾想過,你看破了他命格之力,對於我等武人而言,命格乃是存生之根本,一旦被他人看穿,便等於將自己頭顱懸掛於他人馬腹之上,何其兇險?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才是,本將軍為何如此忌憚董卓?無非是不知曉他最後一處命門所在;董卓為何如此忌憚本將軍?無非也是因為他並不清楚本將軍命格之力!今日你雖敗于那張飛,但這不過是一時失利,你還年幼,沉浸武道的時日那比他人,敗也在所難免,而且在本將軍看來,那一仗,輸的是那張飛,而不是你!你可明白?”

    陳驀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胸中被張飛所擊敗的沮喪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見陳驀眼中沮喪之意盡退,呂布這才站了起來,說道,“我去營內視察,你且稍作歇息,一個時辰後,到帥營議事!”

    “是!”陳驀抱了抱拳,目送呂布離開,當看到呂布正要邁出帳門時,他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抱拳問道,“溫侯,為何要對末將說這些?”

    呂布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回頭望了一眼陳驀,帶著幾分深意,淡淡說道,“誰知道呢!”說完,他大步邁出了帳外。

    是啊,誰知道呢!

    走出帳外的呂布心中感慨萬千,自雒陽接到徐榮的求援戰報,期間又聽說華雄、趙岑戰死,胡軫、陳驀重傷,他幾乎是日夜兼程趕到了汜水關,隨後又將麾下曲部隨手丟給徐榮,馬不停蹄趕往北營。

    到了北營之後,呂布甚至沒有馬上去見營內大將李肅、以及重傷的胡軫,反而是來探望傷勢較為輕微的陳驀,其中的原因,就連他自己也並不清楚。

    呂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陳驀,酷似幼年的他,沉默寡言、看似溫順,但是骨子裡卻是如同猛虎般桀驁難馴。

    走著走著,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呂布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陳驀的營帳,神色複雜地說道,“當真是養虎為患?!——初次交手便能看穿對手的命格之力,真是可怕!”

    說著,呂布微微歎了口氣,轉身朝營中帥帳走去,此刻的他,心情很是複雜。

    “或許,我正在培養一名日後比董卓還要強勁的對手……”

    初平元年十二月六日,因為呂布率軍的趕到,汜水關與北營迎來了短暫的和平,關東聯軍不但撤退了威逼北營的兵馬,更全軍拔營後撤十裡,可想而知,呂布對於關東諸侯的震懾力。

    在天寒地凍的十二月上旬,呂布接過了北營了統帥權,將營內三萬餘西涼殘兵再行整編,提李肅、胡軫為副將,提陳驀為牙門將,並且全軍拔營進入汜水關防守。

    退守汜水關,這一步有利有弊,說到好處,如今汜水關關內已有不下八萬兵馬,又兼汜水關關防堅固,又有天險作為壁壘,即便關東聯軍猛攻,短時間內也無法拿下;但是說到壞處,無疑是兵馬活動的範圍大大減少,倘若關東聯軍在關下立營,步步緊逼,汜水關一方也只能被動防守,很少能有主動出擊的機會,畢竟活動範圍的減少,意味著軍中的斥候無法及時地獲得敵軍情報,意味著無法確實瞭解關東聯軍的一舉一動。

    但是不管這麼說,進入汜水關後,陳驀那一顆懸了十餘日的心,總算是穩穩落了下來,畢竟在北營時,他即便在夜裡歇息時也是摟著佩劍,生怕關東軍趁夜襲營,當然了,這個習慣與他前一年的經歷也有所關係。

    “呵呵,溫侯,李將軍,末將在此恭候多時了!”

    剛進關門,汜水關守將徐榮便主動下來迎接呂布,按理說他身為汜水關的主帥是不需屈身迎接呂布的,但從另一個角度說,呂布在董卓麾下確實有著無人能及的威信與震懾力。

    “徐將軍禮重了,呂布不敢當!”呂布抱了抱拳,揮揮手叫李肅去領那三萬西涼殘兵陸續入關,隨即對徐榮說道,“胡將軍重傷不起,且勞煩徐將軍為他準備一處住所……”

    “應當的,應當的!”徐榮連連點頭,看得出來,雖然他眼眶深陷,肯定是有些日子沒有好好歇息,但是當他看到呂布時,心情顯然是比之前要舒心地多,畢竟呂布是董卓麾下第一悍將,那可遠不是華雄能夠相提並論的。

    “陳校尉!”徐榮也看到了呂布身旁的陳驀,見他沒有置甲,胸口纏著白布裹上,似乎很是內疚,一臉歉意說道,“那一日聽聞陳校尉差人來報,請求援軍,徐某當即點了五千精銳趕去相助,卻不想中途被袁紹等輩伏擊,故而退回汜水關,還望陳校尉見諒!”

    身為汜水關主帥,徐榮說的十分客氣,一來是他與陳驀關係不錯;二來確實是因為他的調令從而導致陳驀身受重傷,為此他于心難安;至於三嘛,或許是想借陳驀拉近他與呂布之間的關係,畢竟陳驀是呂布的副將,而呂布為人又極為桀驁,有多時候表現地客氣但其實並不代表什麼。

    “徐將軍言重了,末將之所以受傷,無非是學藝不精,如何會心怨將軍?”陳驀正說著,便聽走在前面的呂布回頭過來,頗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行了,客套話留著日後再說……徐將軍,本將軍想與你商議一下應對之策,且不知何處商議!”

    “哦哦,”徐榮這才醒悟過來,抬手說道,“當日溫侯來時急切,徐榮不曾為溫侯接風,昨日得聞溫侯今日舉北營兵馬歸來汜水關,徐榮已命人粗備一些酒水,還望溫侯莫要嫌棄,請!”

    “唔!”呂布點了點頭。

    “陳校尉請!”

    “不敢不敢,徐將軍請!”

    一番客氣之後,徐榮領著呂布、陳驀來到了關內官邸,沒過多久李肅亦登上關樓來,徐榮便使喚幾名小卒奉上酒水,款待呂布、李肅、陳驀三人。

    期間,那些小卒見陳驀區區一個校尉卻與那三位將軍一同用飯感到十分詫異,畢竟漢時等級觀念相當森嚴,按理說陳驀只是奮威校尉、領牙門將職務,確實沒有資格與呂布、徐榮等大將一同用飯,但誰叫他是呂布的副將呢,誰叫他與這三位將軍關係不淺呢。

    淺酌數盞,呂布一面飲酒,一面問起關東聯軍情況,徐榮一一作為解答,有些不甚明瞭的地方,便由李肅、陳驀補充,如此大約半個時辰,呂布總算是明白了眼下的情況。

    而對於華雄之事,徐榮也做出了解釋。

    “叛軍二十余萬,數倍于我汜水關,徐榮再三相勸華將軍死守汜水關,莫要輕出,只可惜……唉,可惜了華將軍一員猛將!”

    話音未落,就見呂布輕哼一聲,淡淡說道,“華雄匹夫,有勇無謀,死便死耳,何惜之有?”一句話唬地徐榮面露驚愕之色。

    陳驀倒是不意外,畢竟他很清楚呂布在雒陽時便非常厭惡華雄,就算華雄還活著,或許呂布也會借著出師不利罪名將其處斬祭旗。

    而李肅顯然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物,見呂布的副將陳驀悶頭吃喝一聲不吭,又回想起前些日子的種種,當即開始數落華雄罪狀,在為徐榮開罪的同時博得呂布歡心。

    可憐華雄一員猛將,被李肅數落成不尊將令、貪功冒進、致使遭受大敗、損兵折將的罪魁禍首。

    不過說實話,華雄確實是難辭其咎。

    隨便擬了一份戰報送到雒陽去糊弄董卓,呂布著手開始處理關東聯軍的事宜,畢竟關東大軍一日不退,他與陳驀便一日不能回雒陽,汜水關寒苦倒是其次,關鍵在於呂布不想給董卓任何輕鬆的時間,當然了,如果能借此鍛煉一下陳驀,呂布顯然也是十分樂意的。

    雖說是呂布要比華雄尊重徐榮,但是在出戰事宜方面,呂布也顯得有些剛愎自用,他並沒有採用徐榮的建議,因為比起徐榮、李肅、陳驀的述說,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為此,他要出關去見識一下關東軍的軍容,順便會一會陳驀口中的關羽、張飛。

    徐榮本欲勸說,但是回頭一想,見呂布只打算帶數千兵馬出關,也就應了下來,畢竟呂布選擇的戰場就在汜水關下、諸侯聯軍大營之外,即便有什麼閃失,他徐榮也能當即出關援助,再說了,呂布可是董卓麾下第一悍將!

    時間選擇在十二月十六日,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在那一天,陳驀身上的傷勢基本痊癒。

    那一日,寒風陣陣,呂布提三千飛熊軍並諸多麾下曲部將軍為中軍,叫陳驀領兩千三河騎兵為側翼作為掩護,又著李肅率四千步兵在後掠陣,擺在陣勢浩浩蕩蕩朝著關東聯軍大營而去,而徐榮則在汜水關登高眺望戰況,一旦有稍許差池,便率軍出關相助。

    而關東聯軍一方,袁紹等人也應戰而來,麾下兵馬比之呂布何止多了數倍,除袁紹之外,還有河內太守王匡、東郡太守喬瑁、濟北相鮑信、山陽太守袁遺、上党太守張揚、徐州刺史陶謙等人,又叫孫融、曹操兩人引軍救應各部,粗粗一算,竟然有七八萬兵馬。

    以近十萬兵馬去迎戰區區不到一萬的西涼軍,不難想像這些諸侯對於呂布的忌憚。

    雙方人馬在相距兩箭之地擺開陣型,那滯重壓抑的氣氛,就連上過幾次戰場的陳驀也感到呼吸不暢。

    感受著雙方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陳驀不由想到了長社城下的那一場慘烈戰鬥……

    就在陳驀思緒恍惚之際,他忽然感覺有人好似在輕輕推自己,下意識轉過頭,見自己副將王思咳嗽一聲,隱晦地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將軍,溫侯召將軍過去說話!”言語間,透露著諸多羡慕與自豪。

    “唔?”陳驀愣了愣,轉頭望向呂布,見他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尷尬一笑,一勒馬韁來到呂布身旁。

    “沙場分神,武人大忌,你可是要找死?!”呂布低聲呵斥一句,隨即微微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待會,你曲部三河騎兵便跟隨我飛熊精騎一同進退,我會派我麾下將官郝萌前去指揮,至於你,就跟隨在本將軍身旁!”

    對於呂布臨陣免除了自己軍職,陳驀很不理解,但是回頭一想,他便頓時明白了過來,呂布,多半是要借沙場廝殺向自己傳授一些平日無法傳授的東西。

    “諾!”

    陳驀抱拳應命,心情隱隱有些激動亢奮,因為他從未見呂布展示過自己的實力,即便是兩人切磋的時候。

    對於董卓、關羽、張飛等人的強大,陳驀好歹有個頭緒,但是對於呂布,陳驀一無所知,他只知道,即便自己使盡全力,也無法迫使呂布認真,更別說動用命格之力,即便陳驀從董卓口中得知呂布的命格是上古凶獸【窮奇】。

    “擂鼓!”輕喝一聲,呂布徐徐來到陣前搦戰,只見他頭戴紫金冠、身披連環鎧,體掛百花袍,手提方天畫戟,坐跨嘶風赤兔,揚手一指關東諸侯,雖然從始至終不曾說話,但卻更顯出非凡氣勢。

    面對著呂布的挑釁,關東聯軍出現了小小的騷亂,足足半響時間不見有人出戰。

    終於,也不知過了多久,關東聯軍有一員將領提槍出戰,乃是上党太守張揚部將穆順。

    “來!”呂布倒提畫戟,對著穆順勾了勾手指。

    雖然言語間沒有任何挑釁、奚落,但是在關東諸侯眼中,呂布顯然要比華雄更加張狂。

    不出意外,穆順被激怒了,從很遠處便開始衝刺,手中長槍舞地飛快,反觀呂布,卻見他仍然保持著單手倒提畫戟的姿勢,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那越來越近的敵將。

    俗話說藝高人膽大,但是呂布的膽大顯然是出乎了陳驀的意料,即便那穆順已近在咫尺,呂布依然沒有任何行動,那時,就連陳驀也隱隱為呂布捏一把汗。

    “狂徒受死!”

    穆順大吼著提槍刺向呂布,那時候,他的槍尖已經險險觸及呂布面門,但結果是,他手中的槍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了,因為呂布的畫戟比他更快。

    那一戟,陳驀看地清清楚楚,呂布仿佛是洞察了穆順的行動,很輕易、很輕鬆地一挑畫戟,在穆准脖子處劃了一道,伴隨著飛濺的鮮血,一顆頭顱被挑上半空,待落下時,被呂布一手拎住。

    回頭再看穆順,卻見那無頭的屍體仍然還保持著提槍的姿勢從呂布身旁掠過,隨即撲通落下馬背。

    望著不遠處那匹戰馬低下頭舔著自己那毫無生息的主人,陳驀驚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呂布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看地十分清楚,正因為他看得十分清楚,以至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因為出手動作快?不是,呂布的動作並不是很快,至少要比陳驀還要慢上一些。

    既然如此,為何能如此輕易地斬殺穆順?

    陳驀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說那便是呂布的命格之力,陳驀或許還能理解,但是憑藉著氣息的感應,他發現呂布根本就沒有動用一絲一毫的命格之力。

    是廝殺多年的經驗?

    還是作為武將的直覺?

    想到這裡,陳驀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不僅是因為呂布方才那精彩的一瞬間,更為他刀刃懸頭卻面不改色的從容。

    陳驀甚至在那一瞬間從呂布的眼神中看到了輕蔑,這是何等的自信?

    要知道穆順即便不是萬人敵,但至少是上党太守張揚麾下拿得出手的驍勇之將,但即便如此,穆順還是死了,非但沒有傷到呂布毫髮,甚至連迫使呂布移動跨下赤兔馬也辦不到。

    兩者間的距離相差太遠了。

    “撲通!”

    呂布將提在手上的頭顱隨手丟在地上,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它一眼,隨即,他左手倒提著畫戟,右手徐徐抬起,對著關東諸侯並近十萬聯軍兵馬,再一次勾了勾手指。

    整個戰場,鴉雀無聲……
w23164598 發表於 2012-10-13 15:30

第十章 人中呂布!(二)

    短短一炷香的時辰,在雙軍尚未交鋒之前,呂布手中的方天畫戟,已經飽飲了關東諸侯數員大將的鮮血。

    繼上党太守張揚部將穆順之後,冀州刺史韓馥部將吳刈、豫州刺史孔?部將馮闊、河內太守王匡部將毛珞、東郡太守喬瑁部將許垠、兗州刺史劉岱部將章次、後將軍南陽太守袁術部將齊顧等相繼死于呂布手中。

    其實這也沒什麼,畢竟沙場廝殺哪有不死人的,但關鍵是,這些位將軍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迫使呂布挪動哪怕一步。

    換句話說,呂布不必借助馬力、甚至不必移動身位便將諸侯那些位將軍盡數斬落馬下,這著實令人費解。

    眾所周知,騎兵之所以比步兵強悍,其中有大部分原因應該歸宿於他們胯下的戰馬,對於武將也是如此。

    戰場之上,武將分騎將與步將兩種,有些武將騎術相當高超,只要給他一匹戰馬、一把銀槍,即便千軍萬馬也只能任憑他馳騁,但是這類武將一旦失去了戰馬,戰鬥力會變大打折扣,因為他們早已習慣了在戰馬上作戰;反過來說,也有些武將因為體格、或是其他的原因無法騎乘戰馬,常年與麾下士卒憑藉一雙腿浴血奮戰,若是有朝一日這類武將騎馬作戰,他們的實力或許還不如在平地。

    就拿陳驀來說,如今的他便無法稱為一名騎將,因為陳驀在平地上所能發揮出的實力,要比他在馬背上強勁地多,但是,出身並州的呂布顯然是一位騎將。

    作為一名騎將,殺敵憑藉的是高超的騎術與精湛的武藝,但是事實上,呂布根本就沒有動用胯下的嘶風赤兔,從始至終都沒有。

    當呂布又一次地朝著那各路諸侯的大軍勾動手指時,關東聯軍近十萬兵馬、上百部將已經沒有一個人再敢出陣與呂布單打獨鬥,因為先前的犧牲的讓他們徹底明白,兩者間的武藝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即便逞強出陣,也無非是送死而已。

    在眾人矚目之下,呂布獨自一人策馬在陣前,傲視眼前各路諸侯大軍,靜靜感受著偌大戰場的鴉雀無聲,那是何等的威風,別說其他人,就連陳驀也被呂布那股豪情所震懾。

    當然了,最令陳驀震驚的,還是呂布那份對於自己的自信。

    不,應該是自負!

    武藝高低尚在其次,兵刃懸頭猶面不改色,至少陳驀辦不到,畢竟關東諸侯派出的將軍,都是各地的驍勇之將,即便有些武將或許尚未感悟命格之力,但是論起陣前鬥將,就算是陳驀恐怕也難以應付。

    而呂布不同,他對自己的武藝相當自負,偌大天下,只有一個人能讓他認真對付,那個人叫董卓!

    “關東武夫,不過爾爾!”

    這是呂布出陣以來所說的第一句話,語氣中沒有任何的嘲諷、也沒有任何的奚落,平淡地仿佛是在陳述即成的事實,甚至於還稍稍帶著幾分失望。

    但是這句話對於關東武人耳中,卻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一柄鋒利的鋼刀紮入他們的口中,一個個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什麼,大軍掩殺?

    要知道漢朝尊崇儒術,推崇禮法,文人有文人的禮節,武人有武人的規矩,分毫也亂不得。

    但凡兩軍交鋒,多半要陣前鬥將,一員猛將單槍匹馬在前,麾下士卒?喊助威在後,這是一種振奮士氣的手段。

    當然了,這只是武人之間慣用的手段,對於儒將、謀士而言可用可不用,畢竟,誰也沒見過兩支軍隊中的謀士提著寶劍拼死搏鬥的。

    鬥將之前必須通名,需要報上官職、軍職、姓甚名誰,然後再行開打,雖說看著迂腐,但確實有這麼一個規矩。

    即便在廝殺當中也有規矩,但凡舉槍射箭,當要叫號提醒對方,所謂的“敵將看槍”、“賊子看箭”指的便是這個,應著[為人光明磊落]、[明人不做暗事]的規矩,但凡注重武德的武將,沒有一個人會在沒有提醒對方的前提下,對著人家後背放冷箭,哪怕對方是逆臣、亂黨。

    這都是規矩。

    除此之外,就算在打掃戰場、收割戰果的時候也有規矩,最常見的就是割首級換取軍功,畢竟古時也曾發生過虛報戰功的種種事蹟。

    但是要知道,那些被割下的頭顱在上報戰功之後可不是隨處丟了了事,除了罪大惡極之輩外,最後還得讓人縫到那具屍體上,安土下葬,這都是武人所謂的[死者為大]。

    但凡鞭撻屍體、戳棺掘屍等事,在世人眼中簡直就是慘無人道,也難怪張素素如此痛恨皇甫嵩,畢竟這位戰果赫赫的老將軍在某些方面確實做地太過了一點。

    言規正傳,眼瞅著呂布輕而易舉將己方派出的大將一一斬殺,各路諸侯又氣又怒、心急如焚,近十萬兵馬被呂布區區一人震懾住,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讓天下人恥笑?

    但是要讓他們仗著己方兵馬遠超對方當即揮軍掩殺,這種沒臉沒皮的事他們也做不出來,畢竟都是一方刺史、一地太守,誰叫大漢朝是禮儀之邦呢?

    這種時候,即便是明知道送死,也要繼續派人上去,保不定有人能打贏呂布呢?

    其實他們也知道這個希望十分渺茫,但是至少可以消耗一下呂布的體力啊,若是體力耗盡,管他千人敵、萬人敵,一名士卒就能輕輕鬆松將他腦袋割下來。

    當然了,這種可能性比之前的還要渺茫。

    但是不管怎麼說,關東諸侯心中也是憋著一口氣,他們不信偌大天下會找不出一個能與呂布分庭抗衡的猛將!

    可問題是,即便各路諸侯有這個心思,但是他們麾下的部將可不是那麼想的,一個個都把頭埋低,縮著腦袋不敢出聲,生怕主公叫自己上去送死。

    反過來說,諸侯們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誰會願意叫自己的部將上去送死,讓其他人坐觀成敗呢?袁紹不就是有句名言麼,[可惜我上將顏良、文醜二人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懼來將!]

    但說實在的,誰知道他麾下顏良、文醜二將此刻在不在軍中?

    最終,還是北海太守孔融派出了自己僅有、也是北海城中僅有的一員猛將,武安國。

    孔融是朝野聞名的儒士,早年間多少也受到過黨錮牽連,又因性格剛烈、脾氣耿直,以至於官途十分坎坷,何進權傾朝野時,他因彈劾官僚、外戚貪污一事被何進嫉恨,故而辭官,待去年董卓把持朝綱時,又因廢帝一事與董卓言辭激辯,先行貶職、隨後被調派到北海一帶,擔任北海郡守。

    眾所周知,北海在青州境內,自從張素素在青州放出豪言後起,此處黃巾死灰復燃,董卓將孔融這一位文人墨客派到北海,分明是不安好心。

    當然了,也幸虧孔融只是位文人,又有名望,否則早已被董卓所殺,畢竟對於剷除異己之事,董卓向來不會手下留情。

    別看党人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抨擊朝政,但是當國家危難時,率先站出來的,也是這些曾經飽受甘苦、坎坷的党人,孔融、陶謙、韓馥便是其中之一,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們,單靠袁紹、曹操二人,是無法讓聯軍達到如此聲勢的。

    說實在話,聯軍這十余路諸侯中,恐怕沒有幾個是真心為漢室社稷著想的,他們當中有些人多半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若要說只為大義毫無私心,孔融算一個,陶謙算一個,眼下的曹操和孫堅算一個,除此之外,其他諸侯究竟為公為私,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武安國,恐怕多半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到了呂布面前,這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得出來,至少陳驀對此非常瞭解,因為曾經在芒碭山時,陳驀望向孫堅的眼神,便如同現在的武安國一樣。

    但是,呂布並不是孫堅……

    “北海武安國,請!”提著兩柄鐵錘,武安國抱拳行了一禮。

    “唔!”呂布微微一點頭,算是還了禮,雖看似張狂,但是以他來說,他確實給了武安國足夠的尊重,至少這份尊重在此之前的武將一個都沒有享受過。

    “鐺!”

    “鐺!”

    武安國力氣不弱,揮舞著兩柄鐵錘卻不見有任何吃力,只聽風聲呼呼,不難想像這鐵錘若是落在人身上,那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景象,雖說陳驀在腕力上也不弱,但是卻無法做到像他那樣。

    “鐺!”

    武安國憋足了勁道的一錘,被呂布擋住了,胯下赤兔馬微微一晃,再次站穩了腳跟。

    “僅此而已?”呂布淡淡說了句。

    ?那間,武安國面色漲紅,咬緊牙關輪圈鐵錘,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呂布,看得出來,他的武藝確實要比之前的穆順等人更甚一籌,就連一身戾氣也比他們濃厚,那灌注戾氣的鐵錘,就連陳驀感到一陣心怵。

    但是很奇怪地,呂布卻沒有向之前那樣一招解決對手,反而一味地防守著。

    當真是滴水不漏!

    很難想像當呂布的畫戟與武安國的鐵錘相撞時,被彈開的竟然是後者。

    足足揮舞了半柱香,武安國額頭頻頻冒汗,顯然是有些吃不消了,就在這時,呂布畫戟一轉,“嗤啦”一聲挑飛了武安國的一隻手,隨即淡淡說道,“念你心存一死與呂某交手,呂某不欲殺你。方才我已手下留情,你卻不明好歹,還欲與呂某糾纏,故而取你一臂,作為教訓,回去!”

    一句話說得武安國面紅耳赤,捂著左臂傷口,神色複雜望著呂布,期間眼神頻頻變換,似乎是想與呂布拼命,但是最後,他還是撿起自己的斷臂黯然撥馬回頭,因為他很清楚,他與呂布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整個戰場沒有任何取笑武安國,其一是因為他已經盡到了自己的本分,盡自己全力去挑戰呂布的極限;其二,他的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僥倖,又如何強求其他?

    而繼武安國之後,已經沒有人敢再次出陣應戰呂布,雖說武安國是活著回到了軍中,但是對武人而言,那樣的活著,與死去幾乎沒有多大差別,失去了一隻手臂的他如何再征戰沙場?充其量他一家老小或許會感到幾分僥倖與慶倖,不必再日夜惦掛出陣的丈夫、兒子或是父親。

    袁紹、袁術、王匡、張揚,這些位諸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人派出自己得力的部將,連帶著他們軍中士卒的士氣也是大減。

    望著那些諸侯懦弱的模樣,呂布輕蔑地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十萬兵甲,男兒僅一人乎?”眼下之意,聯軍內除武安國外,其餘都是怕事女流之輩,這句話在地位、階級分明的大漢朝,絕對是最惡毒的奚落,沒有之一。

    話音剛落,呂布突然聽到聯軍後陣傳來一聲震天般怒吼。

    “待我老張前來殺你!”

    吼聲震天、中氣十足,就連呂布也微微露出了幾分凝重,細細瞧去,見對面軍隊一陣騷亂,隨即有一員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的大漢策馬從軍中竄了出來,手持長矛,急速沖向呂布,走身戾氣濃厚仿佛鬼撒一般。

    這種程度的戾氣,呂布只在自己的副將陳驀身上看到過。

    “來將通名!”呂布抬手喝道,因為他第一時間意識到,對方並非善與之輩。

    “我乃燕人張……翼……德!”

    來將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大吼通名,來勢洶洶,馬速何其之快?第一個字時還在對面陣前,到最後一個字落下時,那將手中長矛早已狠狠壓向呂布。

    正是前些日子把陳驀打地重傷的張飛!

    “鐺!”

    一聲巨響,面對著張飛的天生神力,即便是呂布胯下的良駒嘶風赤兔也不禁後腿一屈,險些跪倒。

    “吱嘎,吱嘎……”

    張飛的蛇矛與呂布的畫戟死死頂在一起,這是純粹的腕力比拼,就連二人手中精鐵打造的兵刃也在這兩股力道的比拼下逐漸彎曲。

    “閣下便是張飛?!”呂布咬牙沉聲問道,期間,他的雙手青筋繃緊,即便是他也感到了幾分吃力。

    看得出來,單論臂力,張飛要穩勝呂布一籌。

    “便是老張我!”大吼一聲,如同響雷,張飛猛地一震蛇矛攤彈開呂布畫戟,雙手持矛再一次狠狠劈下。

    蛇矛還沒落下,那巨大的勁道如同疾風般吹地呂布發束淩亂無比。

    “鏘鏘鏘!”

    繼續數擊碰撞,二人各逞所能,但是二人四周的地面卻遭了秧,一時間,黑色勁氣亂竄,在堅硬的泥石地面上留下了道道劃痕,攪地面目全非。

    在二人身旁,一深一淺兩股戾氣互相碰撞,糾纏在一起,仿佛隱隱間有兩頭兇惡的猛獸正撕咬在一處,一頭正是張飛本命命格,【朱厭】;還有一頭,毫無意外便是呂布的命格,【窮奇】。

    雖說與呂布不長不短的相處了一段日子,但是陳驀從未見過呂布的本命命格,當然了,武人的命格,那是命根子,本來就不是可以隨意炫耀的玩意,要知道一旦被人獲悉你的命格秘密,就意味你的性命有一半被捏在別人手中,何其兇險?

    正如董卓對呂布的描述那樣,呂布的命格【窮奇】,那是一頭似虎又似牛的凶獸,通體火紅,仿佛赤焰,頸後有黑色鬃毛,直至背部,肋生雙翅,眼神兇惡不似善類,蓄勢待發、擇人而噬,極具攻擊性,可以說是陳驀見過的所有命格中最兇惡的命格,身上的狂暴氣息甚至比九嬰還要兇殘。

    當然了,那是陳驀沒有見過自己刺殺董卓那晚所展現出的貪狼魂獸,因為那時他一度失去了意識……

    或許,只有像張飛這樣的萬人敵,還能迫使呂佈施展出真正的實力,那會整個戰場十萬人馬仿佛都看傻了眼,愣愣地盯著陣前那兩人走馬戰成一團。

    矛來戟往,張飛與呂布之間的戰鬥,顯然不是方才那些可以相提並論,畫戟蛇矛揮舞間,那道道黑色氣流仿佛群蛇般亂竄。

    突然,張飛一頓蛇矛重重頓在地面,只聽轟地一聲,數丈之內地面盡數龜裂崩壞,隨即下陷。

    【裂地!】

    “嘶!”呂布胯下赤兔馬果然不愧是良駒,不需主人指示,當即踏著飛濺的泥土碎塊騰空而起,落到坑外。

    “哪裡走!”張飛大吼一聲,手中蛇矛一揮,竟然劈出一道清晰可見的半月形黑色氣浪,隨即策馬趕上,手中蛇矛重重掃向呂布。

    眼看著呂布即將被那道黑色氣浪斬中,卻見他眼神一凜,竟然伸出左手,握拳迎上那道氣浪,竟然硬生生將它擋下,只見那道黑色氣浪停滯在呂布左手手背前方震動不停,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撕開呂布【剛體】。

    一時間,那如同鋸鋼般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令人倍感牙酸。

    隨即,只聽呂布一聲低喝,那道黑色氣浪竟然被他強行折轉方向,而且速度更快,去勢更凶,朝著張飛迎面而去,而此刻的張飛提著蛇矛早已沖到呂布不遠處,哪有提防,被打地正著,幸虧他剛體純熟,但是不管怎樣,硬生生受到了自己奮力一記也不禁讓他一陣頭暈目眩。

    等到張飛恢復知覺時,呂布的畫戟早已近在咫尺,就在張飛暗叫不妙之際,忽然間,呂布的表情一變,在正要攻擊張飛的瞬間收住身形,勒馬側身一閃。

    千鈞一髮之際,仿佛有一股無比狂野的疾風從呂布身邊襲過,險險擦過他的身體,割斷了幾絲頭髮。

    “……”呂布皺眉轉頭過來,神情複雜地望著地上一道極長極細的劃痕,仿佛是一柄巨刀留下的痕跡,順著這道痕跡,他看到在諸侯聯軍陣前,策馬立著一位身旁綠袍、赤面長髯的武人。

    方才便是這個傢伙揮刀阻止了自己?在那麼遠的地方?

    呂布的眉頭再次皺起,感受著湧動在那將四周的滯住氣息,眼中的凝重之色越來越濃。

    “閣下何人?”

    只見那將表情冷漠倨傲,微眯雙目,一撫長髯,手提青龍偃月刀目視呂布,眼神中帶著幾分意氣,似乎對呂布心存不滿。

    “河東男兒,關羽、關雲長!”
w23164598 發表於 2012-10-13 20:01

第十一章 顧慮

    關羽、張飛的出現,呂布雖說有所預料,但是當真正見到二人時,他也未免感到了幾分意外。

    那是一種感覺,一種只有遇到同等級對手時才會出現的感覺,尤其是當看到見識到關羽、張飛的過人之處時,武人的本能促使呂布體內的血液逐漸沸騰起來。

    “男兒?”聽到了關羽的通名,呂布意識到顯然是自己方才的挑釁激怒了二人,不過對他而言,或許反而期待著這種局面的出現。

    呂布回頭望了一眼陳驀,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方向,遂轉過對關羽、張飛說道,“聽說你二人前些日子斬了我軍中兩員大將?”

    話音剛落,便聽張飛提著長矛一臉暴躁吼道,“是又如何?不但如此,今日老張我還要斬你!”

    “斬我?”呂布微微一笑,打量了一眼張飛,搖搖頭,平聲靜氣地說道,“單打獨鬥,你非我敵手!”那平淡的語氣,仿佛陳述事實。

    “你!”張飛勃然大怒,正要提槍再度廝殺,卻被策馬趕上前來的關羽一把拉住。

    “二哥?”張飛愣了愣,疑惑地望向關羽,卻見關羽一臉凝重地望了一眼呂布,搖頭示意,很顯然,他已經看出呂布並非一般的猛將可比。

    其實就連在中軍觀陣的陳驀也看出來了,在方才的戰鬥中,張飛致力於強攻,每每占得先機,為此幾乎施展出所有實力,然而反觀呂布,卻仍然顯得遊刃有餘,不難看出,呂布在實力上要略勝張飛一籌。

    正因為如此,當陳驀看到關羽、張飛二人策馬並肩立于呂布面前時,心中不免也有些緊張,或許是為呂布擔憂,畢竟關羽、張飛都是萬人敵,屬於那種[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的猛將,若是他們聯手,天下間可勝這二人者,寥寥無幾。

    但是很奇怪的,當看到關羽、張飛同時有著出手的意思時,呂布的臉上卻浮現幾抹古怪的笑容。

    “喝!”在張飛的一聲怒吼下,戰鬥再次打響。

    呂布以一人之力應戰兩員萬人敵,場面何其兇險,那刀光劍影,罡風颯颯,就連遠遠觀望的陳驀也感覺到無邊壓力,但是令他極其驚訝的是,方才與張飛單打獨鬥時仿佛還感到幾分吃力的呂布,如今在同時與關羽、張飛二人交手時卻竟然反而變得輕鬆起來。

    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陳驀滿心疑竇,細細觀望,越看便越發感到不可思議。

    方才雖說張飛幾乎使盡了全力,但是他好歹能憑藉自己的天生神力暫時壓制呂布,以至於呂布防守居多、進攻極少,但是這會兒,場上的局勢分明是呂布以一人之力壓制著關羽、張飛二人。

    這怎麼回事?莫不是呂布方才留手了?

    抱著心中的疑惑,陳驀慢慢地看出了門道。

    “哈!”

    “喝!”

    關羽、張飛不愧萬人敵之名,出招剛猛異常,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但詭異的是,他二人的攻擊每每都能被呂布輕易化解。

    在陳驀驚愕的目光中,呂布面含輕笑,雙手持戟,舉戟擋住張飛蛇矛,借力一甩,連帶著關羽的偃月刀也被重重彈開,反過來也是一樣,很難想像,關羽、張飛合力戰呂布的局面反而要比剛才張飛獨自一人不利得多。

    “溫侯!溫侯!溫侯!”

    “天下無雙!天下無雙!天下無雙!”

    陳驀身旁五千士卒舉槍為呂布?喊助威,神情亢奮,士氣大振,反觀關東聯軍一方,士氣卻愈加低落。

    或許誰都沒有想到,前幾日大出風頭的關羽、張飛二人,竟然以二打一都無法戰勝呂布。

    緊接著,或許是看出了兩位兄弟戰況不利,平原令劉備也揮舞著雙股劍加入了戰局。

    要知道劉備也是討黃巾出身的豪傑之一,一身武藝雖說遠遠不如自己兩位兄弟,但也不是一般人可比,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劉備加入之後,呂布卻愈加強勢起來,憑藉手中方天畫戟力戰劉備、關羽、張飛三人,壓得三人喘不過氣來。

    呂布呂奉先,這傢伙是怪物麼?!

    在眾人都被呂布那匪夷所思實力所震驚的同時,陳驀稍稍看出了幾分門道。

    借力打力?

    在陳驀眼中,呂布力戰三人的手法顯然有著[以巧破力、借力打力]的意思,尤其是擋住張飛一矛後,呂布回身一戟,竟然能將關羽手中偃月刀重重彈開,更別說劉備那兩柄寶劍。

    不對,不對……

    單憑任何技巧都無法做到這種地步,是命格之力麼?

    但那究竟又是怎樣的命格之力呢?

    就在陳驀暗自琢磨的時候,他隱隱發現有件事十分蹊蹺。

    因為劉備與他兩位兄弟關羽、張飛的武藝差距很大,以至於這場較量中,他多次被呂布逼出戰圈,幸虧得到關羽、張飛的及時支援才轉危為安,而陳驀感到十分納悶的是,當劉備加入戰局時,關羽、張飛幾乎完全以防守為主,但是當劉備被迫退開時,二人卻有多次出手的跡象。

    是因為關羽、張飛時刻顧及著大哥劉備的安危故而施展不出全部實力麼?

    陳驀不那麼認為!

    而最令陳驀感到意外的是,以少打多的呂布,竟然在腕力上完全不輸張飛……

    陳驀很肯定自己沒有看錯,在他的印象中,呂布的腕力並不強,與陳驀相差無幾,要遠遜張飛,在陳驀所有遇到過的武將中,論臂力,張飛首屈一指,其次應該是孫堅、然後便是關羽、呂布以及陳驀自己,但是為什麼……

    等等,難道說……

    原來如此……

    怪不得……

    凝神望著呂布的戰鬥,望著他越戰越顯輕鬆,陳驀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心中若有所得。

    呂布的命格窮奇,那是上古時期極為罕見的凶獸,性格琢磨不定,兇狠、好鬥,喜歡吸食他人的怒氣,當他所吸食的憤怒達到極限時,全身的皮毛會泛起酷似火焰的紅色,每當這個時候,其他凶獸都會遠遠繞開,哪怕是平時能與他一較高下的凶獸。

    據說在上古時期,與其他大多數凶獸一樣,窮奇一生也是獨來獨往,不與任何凶獸結伴,但是卻很少有其他凶獸去挑戰他,尤其是群居的野獸,他們不敢,因為數量上的差距發激起窮奇潛在的凶性,會激怒他,而窮奇本身就是怒氣愈強便愈發兇狠的凶獸。

    但是一旦耗盡了怒氣,亦或是提不起怒氣,那麼窮奇的實力便在大打折扣,是一種很怪異的凶獸。

    當然了,延續了窮奇命格之力的呂布並沒有像傳說中那樣可怕,但論起難纏之處,卻絲毫不遜色董卓、陳驀,人數上的優勢是無法將呂布擊敗的,擊敗他的唯一辦法,便是以一對一,堂堂正正地將他打敗,若是反其道而行,想著借人數的優勢應戰呂布,那麼最後的結局,無非是損兵折將。

    當然了,若是用不計其數的士卒去消耗呂布的體力,呂布也一樣會被耗死,但是這個代價實在是太過沉重。

    換句話說,擁有窮奇命格的呂布,或許才是世間唯一的、真正的萬人敵!

    “汰!”

    就在陳驀若有所思的時候,呂布面對著劉備、關羽、張飛三人愈戰愈勇,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後,竟然完全處於壓制局面。

    山崩地裂,神鬼亂舞,呂布出手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的速度甚至一度超過了陳驀,反觀對面三人,動作卻愈加遲鈍,仿佛承受著某種無法言喻的壓力。

    尤其是張飛,感覺最為深刻,因為他漸漸發現,每一次他蓄力揮舞的蛇矛,最終卻無一不是被呂布輕易卸開,不是彈開了二哥關羽的偃月刀,便是打落了大哥劉備的雙股劍,反過來也是一樣,也不知那呂布使的什麼法子,總能將二哥的偃月刀、大哥的雙股劍打向自己方向,讓張飛進攻也不是、防守也不是。

    這種感覺讓張飛感到十分憋屈,以三打一,還不及他一人單打獨鬥來得痛快。

    但是他說又不好說,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攻擊呂布,但是結果,卻反而是大哥、二哥那邊要時刻顧及自己力道剛猛的蛇矛。

    而這一點,關羽顯然很早就察覺到了,所以早早地便只守不攻,兼顧著自己兄弟三人的安危。

    能看出這一點的,除了身為當事人的呂布以及劉備、關羽、張飛三人外,整個戰場之內或許也只有陳驀了,因為他對呂布的實力多少有些認識,若是呂布堪堪敵過關羽、張飛,或許陳驀還會相信,但是像眼前這樣壓著對方三人打,陳驀顯然能夠發現其中蹊蹺之處。

    呂布確實很強,但是還沒有強到這份上。

    而在關東諸侯們的眼中卻顯然不是那麼一回事,方才四將的那一番惡戰讓他們看得精神緊張,患得患失,非常劉備三人能夠戰勝呂布,但是當他們發現前些日子斬殺了華雄、趙岑的關羽、張飛再加上他們的兄長劉備,合三人之力都無法戰勝呂布,反而落于下風時,心中又驚又駭,下意識地將呂布的實力無限放大。

    駭然之下,關東諸侯們也顧不得面皮,揮軍大舉進攻。

    說實話,合關羽、張飛二人之力,確實要勝呂布數籌,但無奈呂布的命格之力實在是太過詭異,以至於他們根本就發揮不出自己應有的實力,尤其是當劉備加入戰局之後,關羽、張飛顧及大哥安危,分心之下,如何能打得過全神貫注的呂布?

    “砰!”

    呂布全力彈開了劉備、關羽、張飛的合力一擊,側耳聽到關東大軍軍中戰鼓雷動,仿佛有出兵跡象,遂一臉嘲諷地瞥了一眼遠處,抽身撥馬回到自己軍中。

    望著呂布撥馬離開,劉備、關羽、張飛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無奈之下,只好也暫時回到軍中,隨軍大舉進攻西涼軍。

    以一萬敵十萬,在兵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或許就連自大的華雄也不敢與之交戰,但是呂布敢,一方面是因為此刻兩軍的士氣,另一方面無疑便是他對於自己的自信。

    “嗚嗚,嗚嗚!”

    “咚咚咚!”

    號角吹響,戰鼓震天,呂布揚戟一指前方,麾下飛熊軍、三河騎兵,這五千騎兵當即開始衝鋒。

    一時間,戰場的氣氛驟然變得異常緊張,尤其是當兩支兵馬即將碰撞的那一?那,那無形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陳驀!”呂布大喊一聲。

    正震驚於戰場壓抑氣氛的陳驀心中一凜,當即會意,一夾馬腹,策馬而出,緊跟呂布左右。

    自從長社之戰後,陳驀還從未經歷過如此大規模的戰爭,再者,當初僅僅是一名小卒的他,如何能充分體會戰場的慘烈。

    兩支兵馬終於撞到了一處,僅僅一個交鋒,雙方損失便何其慘重,數千關東聯軍步卒或被戰馬撞死、或被亂軍踐踏,慘不忍睹,即便是呂布一方近萬的騎兵也有重大傷亡,面對著敵方眾多手持長矛、長槍的士卒,近萬騎兵忘乎生死地沖了上去,有的順利撕裂對方陣型,收割敵軍性命,有的卻因為無法控制戰馬衝鋒速度,飛離馬背,落於敵軍陣中,被亂刀戳死。

    戰場,那是一個充斥著鮮血與殺戮的地方,弱肉強食,沒有任何僥倖,要想在這裡活下去,唯有將敵軍全部殺死。

    “殺!”

    陳驀麾下三河騎兵在呂布麾下大將郝萌的率領下向關東聯軍的側翼發起進攻,而擔當戰場主力的,仍然是那五千飛熊軍,而李肅那五千步卒則固守本陣,絲毫未動。

    戰場,那是一個能激起人心中暴戾一面的地方,當聽到耳邊那震天的喊殺聲,當看到眼前那**裸的殺戮時,即便是並不願意傷人性命的陳驀,他空白一片的腦海中也只浮現出一個字,殺!

    如今的陳驀可遠不是當初的黃巾小卒可比,即便是他不擅長馬上作戰,但也很少有人是他幾招之敵。

    近戰則用劍戟,距離遠則用短劍,短短半個時辰之內,死在他手中的都伯、牙將,已不下三十餘人,這還沒算上什長、伍長、士卒一流,就連呂布也暗暗驚心于陳驀的擊殺之技,尤其是他那手短劍取人性命的絕技,普通武官的剛體根本無法阻擋陳驀那灌注強勁戾氣的短劍。

    這小子是天生的悍將……

    看著陳驀浴血奮戰,呂布的心情十分複雜,他越發肯定自己正在培養一名了不得的虎狼之將,也越發不安自己日後是否能震懾地了他,因為這名虎狼之將的進步實在是太過神速,尤其是他那詭異的命格之力,若是在同等的實力下,就連呂布也沒有把握是否能憑藉窮奇命格將其擊敗。

    畢竟【窮奇】命格的強勢之處並不在於單打獨鬥,而【貪狼】命格,無疑是一柄精於擊殺的利器。

    而最令呂布感到不安的是,他發現陳驀在用戟方面無時無刻模仿著自己。

    其實不止是用戟,陳驀在很多方面都下意識地模仿著呂布,因為呂布的武藝,是他所見過的武人中最強的一個,而且他幾乎時刻跟隨在呂布左右,以至於不知不覺地開始模仿呂布的舉動。

    而這一點,令呂布愈發感到不安,他甚至隱隱有著預感,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小子,或許有朝一日會超過自己,將自己的一切奪走,包括性命……

    “……”呂布下意識地甩了甩腦袋,將那些胡思亂想拋之腦後,其實說實話,他並沒有教授陳驀比較高深的技巧,但是陳驀的成長卻一次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這讓呂布感到了幾分壓力。

    當聽說陳驀被一個叫張飛的無名之輩打成重傷時,呂布在好笑之餘心中隱隱松了口氣,但是當領教過那個叫張飛的莽夫實力後,呂布鬆懈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因為他意識到,張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猛將,他是萬人敵!

    而陳驀不是,相反地他還差得很多,但是正因為如此,呂布才感到壓力,尤其是眼下,看著陳驀大殺四方,將敵軍都伯、牙將一流輕而易舉擊殺時,這股壓力尤其顯得沉重。

    因為陳驀幾乎每時每刻跟隨呂布左右,以至於呂布一直都沒有察覺,如今的陳驀,與他當初刺殺董卓時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若是再放任他成長下去……

    不由地,呂布勒住了馬韁,目光凝重地望著不遠處的陳驀隻身殺入敵軍陣中,雖說看上去還略顯狼狽,但卻隱隱有了幾分萬夫莫敵的氣勢。

    不行……

    不能再拖了,要趁早解決董卓!

    否則……

    就在呂布暗中注意陳驀的時候,戰場上的局面發生了改變,關東聯軍開始撤退,因為汜水關守將徐榮及時率領數千步弓、騎兵出關相助,與李肅合兵一處,對關東聯軍展開攻擊。

    雖說在兵力上遠勝呂布、徐榮,但是因為麾下將士士氣低落,袁紹見討不到便宜,遂一面叫人鳴金後撤,一面傳令曹操等部上前殿后。

    按理來說,西涼軍一方可以乘勝追擊一番,但是不知怎麼,呂布卻似乎並沒有多少興致去追擊袁紹,早早便下令收兵,看他眼中神情,似乎隱隱有些心事。

    見自己一方也鳴金收兵,陳驀停住戰馬,抹了抹臉上的血跡,不知怎麼,他總感覺袁紹等人退地有些蹊蹺,畢竟,即便是徐榮出關相助,但是袁紹等諸侯麾下有近十萬兵馬,就算再怎麼士氣低落,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但是事實上,袁紹十分乾脆地撤兵了。

    “將軍!”見呂布勒馬立在一處,好似看著自己,陳驀有些疑惑,策馬過去喚了一聲。

    只見呂布上下打量了陳驀幾眼,望著他身上血跡,若有深意地說道,“方才我力戰三將,你可看得真切?”

    陳驀一臉愕然,點點頭說道,“末將看得真真切切……”

    “那好,”呂布點了點頭,沉聲問道,“我且問你,他三人輸在何處?”

    “這……”陳驀想了想,臉上露出幾分難色,畢竟那事關呂布的命格詭秘,要知道武人的命格,那可不是能隨便說的事。

    仿佛是看穿了陳驀的心思,呂布的眼中隱隱泛起幾絲精光,盯著他看了半響,忽然玩味一笑,叫人難以琢磨地說道,“要擊敗本將軍,唯有單打獨鬥勝過本將軍!”說著,他拍了拍陳驀肩膀,撥轉馬頭朝汜水關而去。

    “……是!”望著呂布離開的背影,陳驀一頭霧水地抱拳應了一聲,他自然沒有瞧見呂布轉身時的眼神中的複雜神色,以及深藏其中的那一絲殺意。

    不行!

    一定要儘快解決董卓!

    獨自策馬向汜水關而行,呂布暗暗對自己說道,因為太注重於自己的心事,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徐榮向他抱拳行禮。

    見呂布仿佛沒有看到自己一樣,徐榮一臉詫異地對陳驀說道,“陳兄弟,溫侯這是?”

    陳驀聳了聳肩,他哪裡能猜到呂布此刻心中那既複雜又矛盾的想法。

    令人打掃戰場之後,徐榮便隨同陳驀等人返回汜水關,準備犒賞三軍事宜,雖說今日只是一場小勝,但畢竟是繼華雄戰死以來的第一場勝戰,身為汜水關守將,徐榮需要借此掃除前些日子關內將士的萎靡不振。

    但是在慶功酒宴之上,正當徐榮舉杯慶賀今日得勝之時,忽然廳外匆匆闖入一名斥候,叩地行禮之後,在徐榮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那間,徐榮面色大變,失聲說道,“竟有此事?這……這絕無可能!”

    堂內頓時靜了下來,李肅詫異問道,“究竟發生何事?”

    只見徐榮揮手讓那名斥候退下,微微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方才得斥候回報,關後發現一支敵軍蹤跡,好似是長沙太守孫堅人馬!”

    “什麼?”

    “那孫文台竟能越過汜水天險?”

    “怪不得這些日子不曾看到那孫文台……”堂內諸將面色愕然,原本的興致頓時蕩然無存,議論紛紛。

    就連在酒宴中一直獨自飲酒悶不吭聲的呂布也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自己下首的陳驀,神色不定地把玩著手中酒盞,隨即,舉盞一飲而盡,仿佛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w23164598 發表於 2012-10-13 20:06

第十二章 顧慮(二)

    汜水關,是天下少有的幾處天險雄關,因傳聞周穆王曾將進獻的猛虎圈養於此,所以又稱為虎牢關。

    汜水關南連嵩嶽,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是雒陽的京防屏障,關係著大漢朝京師的興盛安危,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得汜水關,則必得雒陽,一年前張角之所以處心積慮地想聯合潁川黃巾、南陽黃巾攻破汜水關,無非因為這個原因,只可惜天意難測,波才敗北,導致黃巾軍的勢力被攔腰截斷,隨後又因張角病逝,黃巾軍奪汜水關、破雒陽城的美好計畫隨之告吹。

    而如今徐榮之所以能憑藉數萬士卒抵禦關東聯軍數十萬兵馬,也無非是憑藉虎牢堅固、汜水天險,但是徐榮萬萬想不到的是,孫堅竟然率軍跨越了這道天險,到達了汜水關後,畢竟天險並不代表無法跨越。

    中計了!

    在得知此事後,徐榮懊惱萬分,他萬萬沒有料到關東諸侯竟然效仿漢高祖,用了一招[明修驛棧道、暗度陳倉],一面做出猛攻汜水關舉動,一面卻讓孫堅攀山越嶺,悄然無息地摸到了汜水關背後。

    其實也怪不得徐榮,畢竟汜水天險實在太過於深入人心,誰會想到有人會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去挑戰嵩山險峻的極限呢?

    想到這裡,徐榮不禁暗暗歎了口氣,在房內來回踱了幾步。

    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再多懊惱也是於事無補,不如想想如何補救,這個道理徐榮顯然不會不懂。

    “既然是攀山越嶺而來,孫堅所率必然是步卒,而且人數應當不會太多……”

    身為汜水關守將,徐榮不會不清楚那所謂的天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華雄那日僥倖擊敗孫文台,至今不過半月,滿打滿算,孫堅跨越汜水天險應當在十日左右,再者,嵩山險峻之上,朝則雲霧障目,夕則夜幕難行,可用于行軍的時辰,不過寥寥,這樣算來,十日光景看似緊迫,唔……如此看來,孫文台啟程時麾下士卒不會太多,至多兩千人左右,而能安然無恙到達關後的,恐怕僅有寥寥三、四百人……”

    撫摸著下巴上的那一縷鬍鬚,徐榮肯定地點了點頭。

    區區三、四百人,若在平日那顯然是無足輕重,但關鍵在於此刻有數十萬聯軍兵臨關下,若是關前強攻之時,孫堅引人從關後殺入,就算區區三、四百人,也足以攪得汜水關雞犬不安,畢竟汜水關是一座對外的關隘,換句話說,它對於來自雒陽方向、也就是汜水關後的進攻,防禦能力比較薄弱。

    尤其是王莽篡位之後,京師對了加強對汜水雄關的控制,將汜水關關後方向偌大一片城關拆除,以便於一旦此關陷落可以再次奪回,畢竟汜水關是京防重地,關係十分重大。

    足足想了半宿,第二天起來後,徐榮一面力請呂布再次去關東聯軍營外搦戰,一面派出整整三千騎兵去搜尋孫堅曲部蹤跡。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高掛免戰牌,避免與關東諸侯交戰才是,但是要知道,昨日呂布才小勝一場,今日卻高掛免戰牌,任誰都會感到驚疑,更別說那些正等待著孫堅成功消息的諸侯們。

    為此,徐榮便反其道而行,極力為自己一方造勢,讓關東諸侯難辨關內虛實。

    但令徐榮頗為失望的是,孫堅好似遁入了山林,即便派出三千騎兵也無法探到他下落,這讓徐榮感到十分頭疼,如同鋒芒在背,畢竟三、四百人說多不說,說少也不少,關鍵時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更要命的是,率領這支奇兵的統帥正是關東聯軍首屈一指的猛將孫堅。

    唯一能讓徐榮感到安心的,無疑是天下無雙的呂布此刻正在關中,但是他卻不知,這位天下無雙的溫侯,這段日子也是心事重重。

    而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所在,無疑就是陳驀。

    說實話,呂布與陳驀的關係並不親密,當初之所以救他也只是看中了陳驀的潛力,想利用他一同擊殺董卓,兩人間談不上有什麼交情。

    就算呂布當初在雒陽當差,身前身後有陳驀跟隨,兩人之間也很少交流,畢竟呂布性子冷淡,陳驀為人木訥,兩人都不是善於交流的主。

    哪怕呂布親自教授陳驀武藝,教的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僅是一些皮毛,以及他自身的經驗之談,但是陳驀的成長卻叫呂布感到了壓力。

    陳驀是天生的悍將,性格剛毅堅韌,學以致用方面要明顯強於普通人,而且十分善於模仿,前年與孫堅一戰中,陳驀從孫堅身上學會到了虎咆,並加以修改成為自己的絕技,而如今,又時刻模仿著呂布的運戟技巧,這一切都讓呂布感到十分不安。

    倘若是單純的模仿,呂布或許不會在意,畢竟天下豪傑沒有一個是靠著模仿他人出類拔萃的,但是陳驀卻能將偷學的技藝結合自身,這才是呂布暗暗忌憚的原因所在。

    這樣的人物,只要給予他一定的成長時間,日後必定能成為令天下震驚、嘆服的豪傑,這一點,呂布毫不懷疑。

    在慶功宴後的某一日,呂布正在房中草擬送往雒陽的戰報,擬著擬著,他麾下心腹大將郝萌捧著一卷竹策走了進來。

    “溫侯,徐將軍叫末將拿這些予你!”

    “何物?”呂布頭也不抬地說道。

    “乃是叛軍近幾日的動靜呈報!”

    “唔,放下,你先出去!”

    “諾!”郝萌抱了抱拳正要退下,忽然呂布好似想到什麼,擲筆於一旁,問道,“郝萌,依你之見,陳驀此人如何?”

    “陳驀?”沒走幾步的郝萌轉過頭來,疑惑地望了一眼呂布。

    陳驀是呂布的副將,而且是相國董卓親口任命的,這一切郝萌都知道,但是說實話,郝萌對於陳驀並沒有多大好感,一來是交情不深,二來,陳驀從前的身份是個刺客,但凡武人都為之詬病的刺客。

    不過話說回來,郝萌對於陳驀也沒有什麼惡意,畢竟陳驀一不貪功、二不貪權,除了性子冷淡一些外,也沒有做出什麼叫郝萌感到不滿的事,簡單地說,陳驀與呂布麾下大將之間好比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郝萌也沒有理由去詆毀陳驀,想了想,如是說道,“陳校尉此人……唔,還算是忠義之士!”

    “忠義之士麼?”呂布雙手拄著下巴點了點頭,隨即低頭思忖了半響,揮揮手叫郝萌退下。

    此後的幾天,陳驀總感覺呂布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詭異,時而冷漠不近人情,時而又顯得親熱好似心腹,他哪裡會瞭解此刻呂布心中的矛盾。

    其實也難怪,天下間,任何一個師傅發現自己徒弟或許有朝一日會超過自己的跡象,總會感到壓力倍增,呂布也是如此。

    尤其是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交情,任誰都不希望自己教出一個日後能夠比肩自己、甚至超越自己的學生與自己作對。

    當然了,呂布從未認為自己是陳驀的師傅。

    但是不管如何,呂布還是想儘早地將董卓除掉,為此,他迫切希望能夠儘快鏟平關外那些叛軍,凱旋回京,但問題是,關外聯軍數十萬,哪裡是那般輕易便能解決的?

    就在這時,雒陽發生了一場變故……

    那是初平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漢太傅袁隗聽聞侄兒袁紹、袁術聯合十余路刺史太守啟稟反董卓,猛攻汜水關,心中又喜又憂。

    喜的是自己兩位侄兒果然是人上之資,看得出如今天下局勢,不但聯合了十余路諸侯,更叫袁家子弟擔任盟軍首領,若能成功攻破汜水關,誅殺董卓,袁家四門三公的聲勢與名望必定能更勝一籌;憂的是自己兩位侄兒順天應起兵,自己一家恐怕要有不測。

    也不知是幸與不幸,袁隗與起髮妻、大儒馬融之女馬氏一生無兒無女,如此一來,倒也免了後顧之憂。

    袁隗平生最喜愛長侄袁紹,見袁紹起兵,他有心要助他一把,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或許是天意使然,那日袁隗早朝議事完畢,忽然看到有一騎兵斥候匆匆從城門方向駛入,待經過袁隗馬車之時,不及轉彎勒馬,竟然一頭撞在袁隗馬車之上,昏迷過去。

    袁隗也是有德之人,見有人因自己馬車而受傷,心中也是內疚,但是當他下了馬車後,卻驚愕發現那名騎兵胸中有一卷竹策掉落了下來,拾起一看,竟然是徐榮呈報董卓的軍情,其中記載著孫堅越天險繞到汜水關的事,叫雒陽提高警惕。

    袁隗又驚又喜,孫堅何許人物?長沙太守,忠義之士,一身武藝冠絕江東。

    此刻正是清晨,街上百姓、行人並不多,袁隗便叫家僕將那名騎兵抬上馬車,連人帶馬回到了自己家中。

    這可是一個極好的機會的!

    若是能聯合長沙太守孫堅,保不定能將雒陽從惡賊董卓手中奪回來……

    想到這裡,袁隗當即遣盡家財,雇傭了一些重承諾、重信義的浪人、俠客,許下金銀細軟,養在家中,等待孫堅臨近雒陽時來個裡應外合。

    他原以為截獲一份徐榮的戰報並無干係,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向董卓呈戰報的並不只有徐榮,還有呂布。

    待兩日後,董卓收到了呂布的戰報,而徐榮的戰報卻遲遲未到,董卓感到十分疑惑,一問城門守將,卻道兩日前已有徐榮派出的斥侯入得城中,董卓又驚又疑,當即下令全城搜查,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其中必有蹊蹺。

    首當其衝,董卓便想到了朝中那些先帝遺老、帝党老臣。

    本來董卓也沒想著和那些老頑固有什麼衝突,畢竟此時劉辨已死、劉協繼位,而他又是真心想輔助傾近董家的劉協,沒理由為了一些小事鬧地不可開交,但是遺失了一份戰報,卻讓董卓想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事,尤其是當他也知道孫堅已經跨越汜水關時。

    另一方面,見董卓滿城尋找那名被自己軟禁的斥候,袁隗就意識到失態不妙,眼看著那些西涼軍絲毫不顧國家禮法,不顧一切沖入朝中大臣府邸搜查,袁隗又怒又懼,情急之下,唯有孤注一擲,一面叫家中的浪人、俠客在城內放火,期待孫堅能夠看到;一面又叫他們刺殺雒陽四處城門的守將,畢竟那些都是董卓的心腹之將。

    在此之前,袁隗已經暗中聯絡了一些朝中老臣,太尉楊彪、司徒王允等等,這些老臣見夜裡城中火起,還以為是袁隗的謀劃之一,當即派出心腹家僕加入了製造混亂的行列,以至於到最後人員越來越多,一發不可收拾,就連一些平日裡對董卓不滿的禁軍、御林軍、執金衛也相繼反戈造亂,最後就連一些百姓也出來鬧事,整個雒陽一片混亂。

    勃然大怒的董卓連夜召心腹大將樊稠率一萬飛熊軍殺入雒陽,不管百姓、官宦,見人就殺,一直殺到天明,殺到城中屍骸遍地這才甘休。

    事後董卓一查,愕然發現滿朝文武竟然有大半參與了昨夜的造亂,勃然大怒的他真恨不得將那些朝中大臣全部誅殺,但經過李儒的勸說,董卓勉強是平息的怒氣,僅僅將袁隗一門老小斬首示眾。

    雖說董卓不曾追究其他人,但是憋在他心中的那一口惡氣,卻直接導致雒陽城即將迎來的一場浩劫。

    隨後十餘日,汜水關戰況仍然膠持,朝中也見得多少平靜,滿朝文武都希望聯軍能夠攻破汜水關。

    為此,李儒向董卓建議遷都……

    “長安?”

    “正是!相國明鑒,雖說西涼軍驍勇無雙,然此時外有叛軍兵臨汜水,內有逆臣禍亂朝綱,致使人心思變,長安臨近西涼,相國兵力大半在西涼,倘若遷都長安,無疑能使朝中逆臣絕了投敵心思;再者,我觀叛軍亦非鐵壁一塊,袁紹薄情重利,袁術貪婪反復,其餘刺史、太守,有幾人是真心為漢室而來?寥寥無幾!無非是利益所驅。

    再次,依我之見,袁紹等人糾集數十萬叛軍也依然無法攻克汜水關,此刻想必也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只是心恐被天下人笑話是故強攻汜水關不止,若相國主動讓出雒陽、汜水,這幫叛黨必定就此罷手,再不敢撩相國虎須!”

    “本相會懼他們?”董卓冷笑一聲。

    “相國自是不懼,但是相國可曾想過,您本意乃是為助幼帝治理天下,何必與那些驅利之輩一般見識?給他們一些好處,他們自然退卻!”

    “這……”董卓思忖一下,猶豫問道,“倘若他們不依不饒,又當如何?”

    “呵呵,”李儒陰陰一笑,低聲說道,“相國明鑒,我敢斷言,諸侯一旦得了雒陽,必定四分五裂!”

    董卓狐疑地望了一眼李儒,猶豫一下,點頭說道,“好,就依你!”

    李儒恭恭敬敬行了一記大禮,拱手說道,“既如此,相國宜即刻傳汜水關,召溫侯回雒陽,叫徐榮死守汜水關十日,待遷都之事畢,獻關於袁紹……”

    “召我兒回京?”董卓遲疑了一下。

    “溫侯武藝冠絕天下,召溫侯回雒陽,有何不妥?”李儒疑惑問道。

    董卓默然不語,緩緩點了點頭。

    沒過幾日,董卓的命令傳至了汜水關,聽聞雒陽變故,徐榮大為驚愕,待看到遷都事宜,更是驚駭不止,不過細細一想,感覺這倒也不失是一個好注意。

    初平二年一月,呂布率一萬飛熊軍,並陳驀五千三河騎兵返回雒陽,畢竟遷都之事事關重大,為了避免橫生枝節,董卓盡可能地召回可用兵馬。

    那一日,在行軍途中,呂布很意外地主動與陳驀搭話。

    “陳驀,你平生可曾立下志向?”

    “志向?”陳驀想了想,搖頭說道,“不曾立下!”

    呂布皺眉望了一眼陳驀,見陳驀神情坦蕩,不像是說假,搖頭一笑,哂笑說道,“大丈夫活這一世,當轟轟烈烈,名揚天下、兵權在握,成就一番事業!”

    “或許末將並不適合……”

    “哦?那什麼才是你想要的,說來聽聽?”說話間,呂布的眼神閃爍不定。

    陳驀並沒有注意呂布眼神的不對勁,苦笑說道,“末將只希望早日能履行與溫侯的承諾,攜馨兒遠離是非之地,從此再無征戰、殺戮,平平淡淡,了卻一生……”

    “馨兒?”呂布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陳驀說的是劉辨未娶的妻室唐妃,搖搖頭,神情難測地說道,“天下何其大,為了區區一個婦人,你甘願就此埋沒一身武藝?”說完,他緊盯著陳驀表情。

    “末將的志向,恐怕就是與心愛的女人廝守一生……待末將履行與溫侯的約定後,末將便會舍去這一身戎裝,與她離開雒陽,這是末將承諾她的!”

    呂布微微有些動容,沉聲說道,“你不後悔?”

    “如何會後悔?”陳驀搖了搖頭,苦笑說道,“但願到時一切順利……”

    呂布沉默了,過了許久,低聲說道,“若董卓一死,天下必生動盪,若你願意跟隨我,我可保你一生榮華……”

    “多謝溫侯美意,末將實在不是這塊料……”

    呂布轉頭望了一眼陳驀,他第一次感覺到其實陳驀與自己並不相似,至少,他沒有像自己那樣的野心。

    說實話,他今日與陳驀交談的目的,就是想試探一下陳驀的性格,而陳驀的表現令他很放心,但放心之余,呂布卻有隱隱感到有些可惜,畢竟陳驀年紀雖小,但性格穩重,處事周密又不失武人血性,又兼武藝也是不弱,實在是不可多得的部將。

    前些日子呂布還為陳驀的成長迅速而感到不安,但是今日,他又為陳驀的淡薄功利感到可惜,人?,有時就是這麼矛盾。

    當然了,呂布並沒有完全相信的陳驀的話,畢竟那只是一面之詞,但隨後發生的一件事,卻是堅信了他對於陳驀性格的把握。

    那是率軍進入雒陽之時,遠遠地,呂布與陳驀就聽到城中哭喊聲陣陣,進入城中一看,卻愕然看到無數西涼軍正在搶掠、驅趕城中百姓,當真是滿城哭嚎。

    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是董卓下令舉雒陽全城百姓遷移長安,雖然董卓應了李儒的建議將雒陽讓給袁紹等諸侯,但是董卓可沒打算將雒陽的百姓也送給他們,於是調集西涼軍驅趕百姓趕赴長安,期間又縱容西涼軍奪百姓財物、糧食,淫人妻女,但凡有反抗者,當即格殺,當真是慘無人道。

    那情景,別說陳驀,就連呂布也看不下去。

    忽然間,呂布隱隱感到身旁的陳驀有些不對勁,轉頭一看,卻見他死死捏著馬韁,眼神兇狠如同虎狼,那懾人的戾氣滲透而出,就連呂布也感到陣陣涼意。

    好濃重的殺意!

    “陳驀!”瞥了一眼那些作惡的西涼士卒,呂布按住了陳驀的右臂,低聲說道,“那是郭汜、李傕麾下飛熊軍,別惹事!”

    郭汜、李傕,對於二人陳驀多少也有些瞭解,他二人那可是董卓真正的心腹部將,一身武藝雖說比不過呂布但至少也是西涼佼佼者,甚至還有人傳言,他郭汜、李傕才是董卓麾下除呂布外首屈一指的猛將。

    聽到了呂布的警告,陳驀勉強遏制心中的憤慨,駕馭著戰馬黑風隨呂布進入城中,但是沒過多久,他忽然看到幾名西涼軍大笑著拋擲一名嬰孩取樂,嬰兒的母親幾次想沖過去奪回孩子,卻被一腳踢開,甚至有一名西涼士卒見那婦女長地標緻,欲上前施暴。

    那時候,呂布猛然感覺到身旁陳驀戾氣暴漲,心中暗道不妙,還沒來得及伸手阻止,便見陳驀一夾馬腹沖上前去,手持劍戟將一招將那名正拋擲嬰孩的西涼士卒頭顱斬下,一手將那嬰孩接在手中。

    那幾名西涼軍一愣,隨即拔劍大怒沖向陳驀,卻被陳驀一一斬殺,見陳驀如此勇武,有一名西涼軍慌忙向後逃去,卻被逃不過陳驀一柄短劍,深入背心,當即斃命。

    整條街道鴉雀無聲,放眼望去,百姓停下了哭嚎,連帶著街上其餘數百西涼軍也是一臉驚駭地望著陳驀,想不通明明穿著西涼軍款式鎧甲的陳驀為何要對自己人出手。

    “你是何人?!”一名飛熊軍校官或許發現這裡的狀況,趕了過來大聲喝問。

    只見陳驀一震劍戟上鮮血,狠聲說道,“奮威校尉,陳驀!”說話間,他一身戾氣澎湃迸出,那摻雜著絲絲血色的煞氣,唬地街上數百西涼士卒不敢做聲,就連那位飛熊軍校官也迫于陳驀氣勢,稍稍退了一步,怒不敢言。

    當然了,那位飛熊軍校官更多地是顧及呂布與陳驀身後的飛熊軍士卒,畢竟董卓麾下有五支飛熊軍,或許他也怕惹到不好惹的傢伙。

    怒視了一眼周遭,陳驀翻身下馬,將手中的嬰孩還給了那名婦人,在那名婦人萬分感謝的目光中,不聲不吭地回到了呂布身旁。

    “駕!”呂布一抖馬韁,面色不改穿街過巷,畢竟陳驀是他的副將,在他人面前,他自然要為陳驀幫襯一些,更別說呂布並不認為陳驀剛才的舉動有何不對之處。

    期間,呂布淡淡說道,“你剛才的舉動,已經得罪了郭汜、李傕……”

    陳驀悶不吭聲。

    瞥了一眼陳驀,呂布又說道,“此刻城內,西涼軍數萬,雒陽之民數百萬,你區區一人,即便是救下一個,又能如何?再者,你以為你救了那婦人與她孩兒?哼,西涼士卒蠻橫兇狠,待你走後,那婦人必定被折磨至死!”

    一句話說得陳驀身上戾氣一滯,望著呂布欲言又止。

    望著陳驀那後悔沮喪的模樣,呂布輕哼一聲,嘲諷說道,“又不能救下那婦人,又為此與郭汜、李傕結怨,真是幼稚!”

    “那若是溫侯呢?”第一次,陳驀對呂布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忿。

    望著陳驀眼中的不忿,呂布笑了,哈哈大笑,隨即面容一正,語氣冷漠地說道,“若是本將軍,便要殺到他們膽寒,一人不夠就一百人,一百人不夠就一萬人,即便是郭汜、李傕,能奈我何?”說著,他瞥了一眼陳驀,一抖馬韁,淡淡說道,“若是做不到這一點,那就什麼也別做!——走!”

    “……諾!”

    此後前往城內的途中,陳驀陸續見到了無數慘絕人寰的慘劇,正如呂布所言。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出手,因為他已經瞭解到,自己根本就不能徹底地救下那些城中百姓,他只能盡可能地不去看那些慘劇,不去聽那些慘叫。

    望著陳驀低著頭,死死抓著馬韁,一聲不吭策馬在自己身旁,呂布微微搖了搖頭,在感歎陳驀想法幼稚的同時,呂布首次對陳驀有了好感,往日對陳驀進步神速而產生的壓力頓時煙消雲散,因為他已經徹底把握了陳驀的性格。

    陳驀,重德重義之士!

    “陳驀!”

    “溫侯?”

    “你方才斬殺那些士卒所用戟法,學自何處?”

    “這……是學自溫侯……”

    “胡說八道!本將軍戟法,如何會那般糟糕?待向董卓覆命之後,你且隨我去校場……”

    “是!”
w23164598 發表於 2012-10-13 20:09

第十三章 蓄謀

    人生不如意十有**,有些事並不是你不願意看到就不會發生。

    即便是回到了雒陽皇宮之內,陳驀仍然可以聽到皇宮外那來自雒陽百姓的哭喊叫嚎,但是呂布說的對,他陳驀區區一人,根本無法解救整個雒陽數百萬的百姓。

    “轟!”苑內一座假山在陳驀霸道的虎炮下轟然炸裂,塊塊碎石四濺,彈地滿苑都是。

    “蹬蹬!”

    或許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一隊西園禁衛匆匆趕來,定睛一瞧陳驀面帶怒色、一臉煞氣地站在苑內,都不敢上前搭話,招呼同僚悄然離開。

    望著腳下的青石,隨即又望了一眼自己拽緊的拳頭,陳驀長長歎了口氣。

    忽然身後一陣幽香傳來,陳驀轉過身去,卻見唐馨兒顰眉望著自己,不解說道,“我郎為何如此動怒?”說罷,她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頭望了一眼城中方向,幽幽一歎,碎步走到陳驀身旁,輕輕攀著他手臂,低聲寬慰道,“我郎仁義,然世間之事大多不順,非是我郎鐵石心腸,乃是力有不逮……只盼那西涼軍念著幾分人心,休要禍害城內無辜百姓……”

    “但願如此!”陳驀歎了口氣,見唐馨兒眼中不忍之色,遂握著她潔白滑嫩的小手輕輕拍了拍。

    唐馨兒頓時滿臉羞紅,一番掙扎卻又無法掙脫,低著頭羞澀說道,“快快放開妾身,若是被外人看到……”

    望著她滿臉羞澀的模樣,陳驀勉強露出幾分笑意,輕輕鬆開手,說道,“差不多時辰了,我且先去當差,待日落時分便回……”

    “嗯!”通情達理唐馨兒順從地點了點頭。

    告別了唐馨兒,陳驀朝著皇宮西苑走去,因為前幾日那一場變故,董卓罷黜了好些朝中大臣,在一些緊要的職位上安置了自己的人手,就好比呂布,他如今就兼著執金吾的職權,而作為呂布的副將,陳驀負責守衛皇宮西門苑。

    如今的他,與呂布的關係顯然要比從前好地多,甚至呂布還將他戟法毫無保留地教授給了陳驀,因為呂布已經確信,陳驀並不會做出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事。

    雖說是把守皇宮西門苑,但是陳驀要做的事並不多,也就是清點進出皇宮的人數,有權杖者放行,無權杖者黜退,若有人鬧事,視情節嚴重,或拘捕、或格殺,僅此而已,算是一個閒職。

    畢竟這時候眾人、包括董卓在內都忙著遷都長安一事,而陳驀又不願帶著麾下曲部去逼迫百姓遠遷長安,於是呂布就讓他暫時在宮門口當差,免得陳驀又鬧出什麼。

    要知道前幾日陳驀曾因看不慣那些西涼飛熊軍士卒脅迫百姓,當街斬殺了數名士卒,這事可大可小,當天晚上郭汜、李傕就派人到呂布那質問,結果被呂布三言兩句轟回去了,事情雖然算是了結了,但是呂布也不希望陳驀因為衝動攪壞了他誅殺董卓的大計。

    當然了,至於郭汜、李傕二人記恨陳驀,那自然是免不了的,只是礙著呂布威望不敢對陳驀動手而已。

    在前往宮門的途中,陳驀看到了不少宮女,望著那些年方妙齡的少女滿臉愁容,陳驀心中唏噓不已,不單是她們,那數百萬的雒陽百姓,最後究竟會有多少活著抵達長安?

    這個時代,人命賤如草芥!

    而這一點,陳驀絲毫幫不了他們,他既沒有多少權利、也沒有什麼地位,即便能擁有像呂布那樣萬夫莫敵的實力,難道就能解救這些無辜的人命麼?

    在數萬驍勇的西涼軍面前,就算是萬人敵的猛將也只有黯然敗退。

    心事重重的陳驀正走著,忽然廊庭對面走來一人,陳驀也沒注意,只看到一雙繡花鞋,還道是宮內宮女,遂側身讓開路,沒想到那雙繡花鞋徑直在陳驀身邊站住了。

    陳驀莫名其妙地抬起頭,隨即,他的眼中充滿了驚愕。

    張素素?!

    站在陳驀身前的竟然是張素素?!

    “陳校尉……”穿著一身宮女衣飾的張素素對陳驀盈盈施了一禮,笑吟吟地望著陳驀那滿臉的驚愕。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說話間,陳驀有些驚慌地望瞭望四周,畢竟張素素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朝廷懸賞千兩黃金要她的人頭,那可是千兩黃金啊,就算是正人君子恐怕也會心生歹意。

    望著陳驀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張素素樂不可支,咯咯一笑,上前摟著陳驀脖子,不滿說道,“誰叫你那麼狠心,丟下我不管……”

    陳驀又尷尬又著急,掙開張素素,一把握住她手臂將她帶到苑內偏僻之處,急聲說道,“你怎麼能來這裡?”

    “我為何不能來?”張素素哼哼著甩開陳驀手臂,一臉氣鼓鼓地說道,“我不似你那般心狠,聽聞你從汜水關回到雒陽,進宮瞧瞧你……”說著,她話鋒一變,似譏似諷地說道,“順便嘛,也瞧瞧宮內那位,看看她究竟生地如何絕美豔麗,以至於小驀將我丟在一旁,與她雙宿雙飛,嘖嘖,真是郎情妾意,羨煞旁人呀……”

    “什……什麼啊,”望著張素素那捉狹的模樣,陳驀沒來由地看到異常尷尬,咳嗽一聲,岔開話題說道,“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張素素悠然自得地說道,“自然是從宮門處進來的咯!”

    “宮門?”陳驀愣住了,詫異問道,“他們……那些禁衛放你進來的?”

    “自然,”張素素咯咯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只對他們說了幾句,他們就放我進來了……”

    “說的什麼?”

    “這個嘛,”張素素故意賣了個關子,直到陳驀第二次詢問時這才笑嘻嘻地說道,“我就對他們說呀,我是奮威校尉陳驀的髮妻……”

    “什……什麼?”陳驀滿臉愕然。

    “你那是什麼表情呀,”張素素不滿地瞪了一眼陳驀。

    “不……不是,我只是……”

    望著陳驀辯解時那緊張的模樣,張素素噗嗤一笑,樂不可支。

    “好啦好啦,騙你的,”風情萬種地望了一眼陳驀,張素素咯咯笑道,“皇宮又如何?守衛森嚴又如何?只需一道障眼符咒,我張素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誰能拿我怎樣?”

    陳驀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要知道張素素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通曉妖術,即便是被朝廷通緝了整整一年多,也沒見有人發現她的蹤跡,只要張素素自己不願意,即便是站在她面前,依然無法將她認出來。

    望著張素素那仿佛被情郎稱讚般自得的模樣,陳驀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望瞭望四周,低聲說道,“不管怎樣,皇宮始終不是久留之地,你先回去……”

    “我不!”張素素仿佛賭氣般拒絕了陳驀的建議,從一旁的樹上攀下一根細枝,回頭望著陳驀似笑非笑地說道,“今日呀,我非要瞧瞧劉辨生前未曾迎娶的太子妃……唐姬的模樣,看看她究竟是怎麼的花容面貌,將我的小驀迷地神魂顛倒……”很顯然,她已經摸透在唐馨兒的身份。

    “你……你在說什麼啊……”

    “不承認?”張素素咯咯一笑,折著細枝笑嘻嘻說道,“我可是聽說那唐姬一顆芳心都放在你身上,嘖嘖!”雖說她的語氣中帶著諸多笑意,但是眼中卻隱隱閃過幾絲妒意,只可惜陳驀此刻尷尬難當,沒有發覺。

    說實話,提起那唐姬,張素素心中是又嫉又恨。

    其實也怪不得張素素,畢竟自從親人陸續慘死之後,陳驀已經成為她唯一的依靠,但是突然出現一個女人將她從自己身邊奪走,也難怪張素素會如此嫉恨唐馨兒。

    但是這會見陳驀愧疚地望著自己,張素素心中一軟,暗暗歎了口氣,岔開話題說道,“好啦,不和你說笑了,你道我真為那女人而來?”

    “那你是……”

    張素素將手中細枝隨手拋置在旁,低聲說道,“我記得小驀你上次說過,你與呂布約定,聯手誅殺董卓,為何遲遲不下手?”

    陳驀愣了愣也不隱瞞,將他與呂布的約定、以及董卓命格之事如實告訴了張素素。

    “原來如此,”張素素點點頭恍然大悟,思忖說道,“我也曾聽聞過上古有一凶獸喚作九嬰,卻不想董卓正是應了那凶獸命格……”

    “唔,呂布說,只有找到董卓全身九處命門,才能將他誅殺,但是,我與呂布每日監視董卓,卻還是沒有發現那最後一處命門……”

    “想來是在隱蔽之處,”張素素思忖半響,忽然抬起頭望著陳驀笑道,“這樣,這件事就交給我,由我去探明董卓最後一處命門所在……”

    “你?”陳驀愣住了,正要說話,卻見張素素好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出食指擋在陳驀嘴上,咯咯笑道,“有些事呀,我們這些女流之輩要比你們這些大男兒更適合,自古英雄難過難沒人關,我的小驀不也是被那唐姬勾去的魂魄麼?”

    “我……不是……這……”

    張素素用手指在陳驀嘴上點了幾點,咯咯笑道,“好啦,這件事就交給我,放心,董卓即便如何也不過凡夫俗子,如何及地上我張素素通曉仙術?我只需略施魅惑,便要叫他口吐真實,到時候你誅殺董卓,攜唐姬遠離京師,豈不是美事?”

    望著張素素捉狹的模樣,陳驀張了張嘴,低聲說道,“為什麼要幫我們……”

    “是你,不是你們!”伸手在陳驀胸口點了點,張素素表情嚴肅地糾正了陳驀的話,“那女人是死是活,與我分毫無關……對!對於你隱瞞她的存在,我很生氣,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小驀有任何不測,如果有一件事能夠增加我的小驀存活的機會,我會去做,無論什麼事,而且不折手段,再者……”

    “再者?”

    張素素低頭猶豫了一下,隨即忽然抬起頭,幽幽說道,“誅殺董卓實對我黃巾有利,如今天下,雒陽以西,董卓獨大,雒陽以東,諸侯聯合,我黃巾如履薄冰,難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倘若董卓一死,大漢必定崩折,到時那些深藏私心的關東諸侯必定自相殺伐,導致天下大亂,若正當如此,我黃巾便可借此紛亂局面重整旗鼓……”

    一番話直說地陳驀啞口無言,他哪裡想得到張素素竟然想地如此深遠。

    猶豫一下,陳驀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張素素微微一笑,伸手撫摸著陳驀臉龐,輕聲說道,“我不想騙你……素素永遠不會欺騙小驀……我回去安排一下,等我消息!”說著,她踮起腳尖在陳驀嘴角輕輕一吻,繼而望著他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望著張素素離開的背影,陳驀茫然伸手摸了摸嘴角,心情很是複雜。

    然而就在這時,陳驀忽然瞧見呂布一身戎裝從廊庭盡頭走來,瞧見陳驀時似乎有些憤怒,老遠便大喊陳驀名字。

    “陳驀,為何不去當差?宮門處尋不著你,還道你又與招惹那些飛熊軍給我惹事,你……”呂布正說著,忽然瞧見面前走來一女子,低著頭,碎步輕盈,片刻間從自己身旁走過,驚鴻一瞥間,呂布的眼中露出幾分異色。

    “溫……溫侯!”陳驀幾步跑了過去,抱拳說道,“末將失職,還請溫侯恕罪!”

    說實話,此刻陳驀心中異常緊張,生怕溫侯認出張素素的身份。

    “陳驀……”

    “末將在!”

    “那女子何許人?”

    “這……”聽聞呂布開口問話,陳驀心中一驚,緊張地額頭冒汗,緊聲說道,“末……末將也不知,或許是宮內宮女……”

    “哦……”

    見呂布語氣有些怪異,陳驀有些詫異,偷偷抬頭一瞧呂布,卻愕然他一臉失神地望著廊庭遠處,久久不曾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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