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重生之紅星傳奇 作者:豫西山人 (連載中)

 
爽就好ㄌ 2012-8-25 09:23: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1 49143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48
第七三二章 喋血贛江(四)

    第七三二章 喋血贛江(四)

    蔣介石此時也正關注著南昌戰局。

    上官雲相請求處死段朗如的電報到後,蔣介石氣憤之極,段朗如什麼時候變得畏敵怯戰了呢?廬山戰役榮立一等功就給授予了中將軍銜,前程一片大好,為什麼會自毀前程呢?

    要是擱在平時,蔣介石不但不會制裁段朗如,還會發電把上官雲相訓斥一頓。開玩笑,黃埔軍校、陸軍大學畢業,又是中將,是你上官雲相想槍斃就槍斃的麼?不想要79師的話,可以將79師調離32集團軍甚至第三戰區序列麼!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南昌戰事不順,主要原因就是一些部隊一味保存實力、對命令敷衍塞責,拖了整個戰役的後腿。

    象第一集團軍,讓他們對奉新、安義、靖安一帶的日軍第一六師團發起牽制攻擊,吸引日軍注意並截斷交通。只要他們攻勢猛烈一點、把戲演像一點,絆住第一0六師團的腿,讓他們不能側擊第十九集團軍,任務就完成了。這群王八蛋,竟然在奉新城外挖陣地與日軍對峙,說什麼遭到日軍中隊、大隊規模兵力逆襲,需要鞏固陣地。結果到現在為止,奉新還在日軍手中,導致第19集團軍主力被敵一0六師團所阻,不能與三十二集團軍形成夾擊南昌之勢。

    還有第三十集團軍,軍委會知道他們只有兩個軍四個新編師,但是日軍攻佔南昌時只是把他們的陣地打凹進去了一塊,和第19集團軍、湘鄂贛邊去游擊總指揮樊崧甫部的第八軍、第七十三軍比起來損失相對較小。因此考慮到損失慘重的第八軍、第七十三軍調離贛北整補後,第三十集團軍還得保持防線,軍委會給他們的指令是攻佔武寧、截斷德安敵後交通線。武寧只有日軍第六師團一個聯隊駐守,堂堂一個集團軍竟然攻不下來。娘希匹,不是攻不下來,是壓根就沒認真攻。就連截斷德安敵後交通這種八路軍一個連、一個營都敢幹的事,第三是集團軍也做不好,到現在日軍依然在依靠交通線調動部隊。

    南昌反攻作戰主力第三十二集團軍本身的攻擊佈置,非常靈活。以第七十九師、預五師及第一二師組成南昌攻城部隊,全集團軍中戰力最強的第七十九師為攻擊軍主力,預定單師突進突襲南昌東南角,預五師主力則以團營為單位潛入南昌城廂襲擊敵軍,並抽出一個團換穿便衣,混入南昌城中,準備在第七十九師突襲時起而策應,一鼓作氣、攻佔南昌。第一二師則作為攻擊軍的預備隊,並負責在撫河及南昌城郊各支流上搭建浮橋。集團軍以第二十六師為總預備隊,隨第七十九師之後向撫河推進。第十六師及預十師則在撫河、贛江之間自南向北攻擊,截斷日軍沿公路建布的各據點,切斷鐵公路交通。第四十師則控制為預備隊駐守撫河陣地。

    在反攻南昌戰役打響後,把日軍第一0一師團主力關進南昌城裡非常關鍵。奇怪的是擔任截斷南潯線和向塘公路的第十六師師長何平,違背繞過沙埠潭據點的命令,竟然將全師展開,置截斷南潯線和向塘公路的命令於不顧,打開了沙埠潭攻堅戰。娘希匹,一個主力師攻打一個日軍大隊據守的據點,打了幾天,日軍據點竟然好好的還在那裡。羅卓英、薛岳幾次電令不讓他打沙埠潭都不行,非打!娘希匹!這哪裡是攻擊,分明是保存實力、消極避戰!娘希匹!

    好好的一盤棋,就是因為有了心存私心雜念的臭棋簍子給徹底弄砸了!

    蔣介石恨不得把第一集團軍代總司令高蔭槐抓起來槍斃,但是現在情況特殊,滇軍統帥龍雲掩護汪精衛逃往河內,雖然龍雲迫於中央武力和社會輿論壓力,發表聲明擁護中央開除汪精衛夫婦黨籍決定,但是人心隔肚皮,這傢伙態度還是非常曖昧。看來,小不忍則亂大謀,對於第一集團軍,還得小心處置,慰勉為主。

    蔣介石想到劉一民說的4月27日是時間節點,過了4月27日還奪不回南昌就必須撤兵一事,心裡就猶豫,眼見戰役不順利,再打下去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戰果,是不是撤兵呢?

    就在這個時候,上官雲相請求槍斃段朗如的電報到了。蔣介石思考一會兒後,認為應該答應上官雲相的請求,槍斃自己的黃埔嫡系段朗如,殺一儆百,這樣說不定可以激勵各部隊士氣,一鼓作氣拿下南昌。

    可憐的段朗如哪裡會知道,他為之效忠的校長為會在轉念間決定犧牲他呢?

    5月1日下午,蔣介石下令:「第七十九師師長段朗如謊報軍情,貽誤戰機,著即軍前正法。第十六師作戰不力,應飭戴罪圖功。並令上官總司令親到前方督戰。各軍如作戰不力,應共同負責,限五月五日前攻克南昌。」

    南昌前線戰事風雲再起!

    蔣介石下令槍斃段朗如,對參戰各部隊震動很大。

    第三戰區司令官顧祝同下令將段朗如軍前槍決,責令上官雲相立即趕赴前線坐鎮指揮,再攻南昌。

    上官雲相趕到前線後,命令第79師張副師長指揮部隊,戴罪立功,強攻南昌。

    上官雲相明知十六師已經不可能完成截斷南潯路任務,為了懲戒何平和十六師,將預十師與第一二師第三四團調歸何平指揮,依然命令他強攻沙潭埠。

    到了5月2日,鑑於79師傷亡過大,久戰疲憊,師長段朗如又被上官雲相枉殺,軍心渙散,上官雲相調整部署,命令79師調撫河防線接替第二十六師守備任務,二十九軍軍長陳安寶統一指揮已渡過撫河的第二十六師、預五師與第七十九師第二三七團再次正面強攻南昌。

    十六師師長何平,嚇得尿了褲子,再也不敢敷衍塞責了。他知道再表現不好的話,可能就要步段朗如的後塵了。不同的是,段朗如是廟裡的屈死鬼,戰後還會有人為他鳴不平。何平萬一被槍斃,恐怕大家會說他罪有應得。

    何平決心以第四十六團截擊日軍援軍,第四十七團與第四十八團正面攻堅。

    機槍在響,步槍在響。擔任主攻任務的第四十七團與第四十八團,吶喊著,一波接一波,前赴後繼向著沙潭埠日軍陣地發起了一次又一次衝鋒。得到了補充的日軍從容迎敵,輕重機槍組成了一道火網,步槍實施精準射擊,陣地前密密麻麻地躺滿了士兵的屍體。

    何平看著一次又一次攻擊被日軍擊退,正在暴跳如雷,就傳來了側翼預十師因為受到日軍側擊攻擊停頓的消息,氣得提著手槍就去了負責截擊日軍援軍的第四十六團陣地,二話不說,對著四十六團前衛營長彭立衡的腦袋就是一槍。打完,何平才殺氣騰騰地喊道:「媽,再截不住日軍援軍,委員長要老子的命,老子要你們的命!」

    可惜此時已經晚了,截斷南潯路的任務已告失敗,日軍援軍與補給均已進入南昌,第一一師團得以分兵鞏固城郊陣地,並以主力逆襲。何平注定是要自食惡果的。

    這個時候薛岳長征路上假借追擊紅軍入黔改編的王家烈部柏輝章的102師抓住何平16師與日軍惡戰的機會,果斷出擊,竟然收復了向塘,接著又攻克了市汊街,日軍頓時慌作一團,慌忙分兵救援。

    何平雖然前期消極應戰,耽誤了大計,但他能當上16師師長就不簡單。要知道這個16師就是劉一民穿越後初戰小水消滅的章亮基湘16師,原來是三旅九團編制。後來劉一民讓何建交錢贖人把湘16師師長章亮基等軍官釋放後,何建為了保存實力,在第一時間抽調地方保安部隊和軍校學生,加上他從劉一民手裡贖回來的俘虜,迅速恢復了建制,拉到湘中整訓。何建垮台後,湘軍全部中央化,湘16師編成了16師。淞滬戰場上打的不好,部隊傷亡過大,章亮基被調到軍事參議院當了參議,前幾天,也就是4月24日晉陞18軍副軍長。南嶽軍事會議後,16師整編成了三團制師。

    何平一見日軍抽兵增援向塘,抓住機會猛攻,把部隊全部壓了上去。這一下見功了,竟然攻進了沙潭埠。

    何平激動的大喊:「參謀長,向上官雲相總司令報捷,我師攻佔沙潭埠!」

    喊完,何平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邊哭邊喊:「不是我何平敷衍塞責不執行命令啊,是我怕切斷向塘公路和南潯線後,16師會成為日軍重點攻擊目標,弟兄們都死光光啊!」

    何平這是惺惺作態,如果第十六師能確實執行任務切斷日軍交通線,固然會遭到第一一師團全力攻擊,但是也能達成中斷日軍補給與分散第一一師團守城兵力的雙重目標。他這一不切斷日軍交通線,日軍一個旅團的海軍陸戰隊就從九江經水路到了鄱陽湖,從容加入南昌戰局。這不,何平的哭聲還沒結束,日軍的援兵就到了,十六師又被從沙潭埠裡趕了出來。

    何平的眼都黑了,但日軍援軍已到,他已經不可能攻佔沙潭埠了。

    5月2日這天中午,秀水河邊的張公渡,警衛渡口的日軍中隊長吃過飯後,牽著狼狗站在浮橋邊,認真檢查哨兵的站姿。

    這張公渡是日軍南下攻擊南昌的一個輔助渡口,駐了一個中隊負責防守。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中隊從山路上衝了出來,撲向了渡口。霎時間,安靜的渡口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手榴彈爆炸聲和喊殺聲。

    偷襲張公渡的是國民革命軍第三十集團軍第七十八軍新十六師第三團先頭營的兩個連。原來,第九戰區代司令官薛岳知道川軍戰力不足以正面攻堅,而且第三十集團軍也得顧及本身防務,蔣介石要求第三十集團軍攻佔有日軍第六師團一個聯隊守備的武寧城的命令根本不可能實現,就給王陵基去電,要求他「確實截斷南昌德安間交通,牽制武寧之敵」。意思就是不必強攻武寧,主要任務在截斷交通與牽制第六師團。第三十集團軍總司令王陵基接到反攻南昌的作戰命令後,就以七十二軍攻擊當面武寧的第六師團第二十三聯隊,以第七十八軍執行敵後截斷德安至南昌間交通線任務。

    第七十八軍則以新十六師越過德安向敵後挺進。可惜的是,新十六師遭到日軍阻擊,遲遲沒有進展。

    王陵基這人,在四川軍閥混戰中打仗打老了的,平時笑呵呵的,其實是個人精。讓他去強攻武寧,他絕對會想法拖延,但是讓他繞到敵後切斷交通,這事他願意幹,而且也是拿手好戲。說白了,這不就是紅軍那一套麼?因此,接到新十六師沒有進展的報告後,王陵基當時就罵一群瓜娃,腦殼都讓驢踢球了。為什麼非要從日軍防線上穿過呢?全師給老子找山路,饒山路穿過日軍防線到小鬼子的屁股後面去。

    現在,走山路從山裡繞出來的川軍弟兄成了下山猛虎,撲向了目瞪口呆的日軍。

    要是打陣地戰,兩個連的川軍哪裡會是一個中隊日軍的對手。但這不是陣地戰,是偷襲。沒有了日軍飛機大炮坦克毒氣的肆虐,川軍士兵人人都是老虎,手榴彈投的准了,槍也打得準了,連喊叫的聲音都變得威武雄壯起來,充滿了精氣神。

    驚慌失措的日軍來不及反應,在川軍的打擊下死的死、傷的傷。最後,日軍中隊長竟然又施展開了豬突戰術,領著殘餘的小鬼子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衝了上來,要和川軍較量拼刺術。

    在山裡鑽了幾天的川軍弟兄又餓又累,哪裡有心情去和小鬼子較量拼刺水平,急著消滅完鬼子好去飽飽的吃一頓,舒舒服服睡個覺,見鬼子撲上來,統統用子彈和手榴彈招呼。

    這次戰鬥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川軍弟兄們消滅完鬼子後,興高采烈地燃起了火把,放火燒掉了日軍的浮橋和渡船,在日軍據點裡熱熱呵呵吃了頓飯,這才向團部、師部報告了戰果。

    誰都想不到,這場小小的敵後游擊戰例,引起了蔣介石和薛岳的極大興趣。因為八路軍最擅長敵後游擊偷襲,部隊傷亡小、繳獲大,而從來都是打正正規規的攻防戰。這個小戰鬥說明大部隊也可以在敵後挺進游擊。蔣介石也不再罵三十集團軍攻擊武寧不力了,專門給王陵基去電,詳細指示作戰原則:「查敵軍對我戰法,習用包圍迂迴,使我軍因側背威脅而撤退,我全軍將士所蒙教訓既深且大。今後對策應以迂迴鑽隙戰術轉制敵人,切勿假連繫之名追隨友軍撤退。又我軍往往昧於服從之真意,事事仰賴命令方敢行丅動,貽誤戰機莫此為甚,此皆缺乏獨斷專行能力之故。」

    薛岳傳令嘉獎新16師,頒發了獎金,並要求王陵基將修水河南北兩岸各二十公里以內的公路橋樑與電話電報完全破壞。三十集團軍另一個軍第七十二軍見七十八軍因為剪電線、燒浮橋受獎,也開始在武寧周圍刨公路,剪電線。這樣一來,還真起到了破壞日軍交通聯絡的作用。

    這種事情在華北八路軍游擊區,一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起。要是八路軍主力部隊來打南昌,首先干的就是這種事,把小鬼子變成盲人瞎馬。這是初嘗甜頭,所以才大驚小怪逐級嘉獎。

    陳安寶1891年出生於浙江黃岩縣橫街鄉馬院村,這年48歲,濃眉大眼,嘴唇上留著一綹短鬚。要是脫下軍裝走在街上,很多人都會認為他是慈眉善目的鄰家大叔。

    接到上官雲相要他統一指揮第二十六師、預五師與第七十九師第二三七團再次正面強攻南昌、務必於5日攻克的命令後,陳安寶心急如焚,未等部隊全部調齊,就先行帶領幕僚奔赴荏港指揮。

    在荏港,陳安寶見到了預五師師長曾戛初。

    預五師是江西保安團隊改編的,是江西省主席熊式輝細心培養的勁旅,又熟悉贛北的山丘湖沼地形。日軍攻佔南昌時預五師在警備鄱陽湖區水面與南昌後方要點,不在修水正面陣地,沒有損失,這個時候拉上來,正是好鋼用到刀刃上。

    時間緊迫,陳安國也不和曾戛初多囉嗦,讓參謀們鋪開地圖,蹲子,直接用手比劃開了:「曾師長,你們迅速集合,從瑤湖經過紅門橋突入南昌。渡河後,避開正面日軍堅強設防據點,一直向南昌城突擊,並搶搭浮橋便利後續部隊跟進。記住,無論如何要在本月5日突入南昌。我率26師抓緊渡河。渡河後,兵分兩路,其中七十八旅越過瑤湖據點直撲南昌飛機場,軍部和26師師部隨七十六旅和二三七團行動,從正面攻擊南昌。」

    曾戛初兼任鄱陽湖警備司令,日軍佔領南昌就是侵佔他的防區,對反攻南昌非常積極。79師第一次攻南昌的時候,預五師便衣團就成功混進了南昌城內,並在城內縱火,突擊日軍兵營,把小鬼子打得迷三道四。可惜79師沒有重炮,無法突破南昌城防工事,被日軍反撲趕出了城外,便衣團寡不敵眾,只好突圍出城。

    聽了陳安寶的命令,曾戛初「啪」地一個敬禮:「請陳軍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陳安國站起身回了禮,兩眼注視著曾戛初,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曾師長,攻開南昌在此一舉。告訴弟兄們,不成功便成仁,祝你們成功!」

    曾戛初說了聲謝謝陳軍長,轉身就去集合隊伍了。

    5月3日夜,曾戛初率領預五師渡過撫河。

    渡河後,曾戛初指揮部隊經瑤湖從南昌東面向南昌城撲去。

    日軍的防禦重點是南昌南面和東南,正東方向只有日軍的出城搜索警戒部隊。預五師是生力軍,這一全面發動,小鬼子就吃不住勁了。

    曾戛初殺得興起,連指揮部都不設了,命令師部警衛部隊擔任督戰隊,由自己親自率領,跟在各部隊後面,督促進攻。

    這個時候,從成都起飛的中國空軍一個轟炸機中隊飛到了南昌,開始對日軍陣地進行轟炸。可惜,空地協調不好,要是轟炸機晚來一陣,能為預五師開路就好了。等預五師攻到南昌城防工事的鐵絲網前時,中國空軍的轟炸機已扔完炸彈返航了。

    一見預五師攻到了工事前,守城的日軍急了,不停地呼叫航空兵前來支援,又利用工事發揚火力,炮火也實施阻截炮擊,硬是把預五師擋在了城防工事前。

    陳安寶和曾戛初都不知道,此時我軍已經失去了攻佔南昌的機會。南昌城內的日軍得到了增援,兵力已經達到一萬五千人了。以沒有重炮的預五師和26師,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攻佔南昌了。

    曾戛初見日軍火力過猛,下令把所有的輕重機槍集中起來,掩護部隊衝鋒。

    衝鋒號想起來了,弟兄們端著槍朝日軍工事撲去。近點,再近點,只要能到鐵絲網跟前,就可以用手榴彈炸開鐵絲網,衝進南昌城。

    日軍的轟炸機趕到了,五個轟炸機中隊輪番上陣,你方炸罷我登場,在預五師衝鋒隊伍上方拚命投彈、掃射。

    一見飛機趕到,守在工事裡的小鬼子狂起來了,嗷嗷叫著,機槍打得更歡了,編織了一張密集的火力網,不停地有預五師的弟兄們被打倒在地。

    血,在南昌城外汩汩流淌。

    看著倒在敵人城防工事前的弟兄們,曾戛初的眼都紅了,罵了聲「狗日的小鬼子,老子給你們拼了」,舉著手槍就衝了上去,要親自帶隊衝鋒。

    參謀長趕緊拉住了他:「師座,鬼子火力太猛。我們沒有炮,光是小鬼子的鐵絲網就擋住了我們。下命令停止攻擊吧,弟兄們不能給鬼子當靶子啊!」

    曾戛初不得不下令暫停攻擊,等待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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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三章 喋血贛江(六)

    第七三三章 喋血贛江(六)

    就在曾戛初率預五師在南昌城東面的日軍城防工事前浴血拚殺的時候,5月4日晚上,陳安寶帶著第七十九師二三七團和二十六師主力在荏港渡撫河。

    預五師是3日晚上渡河,4日向南昌發動攻擊。但是由於日軍航空兵的肆虐,白天部隊不能渡河,只能在晚上依靠渡船渡河。而且不光是渡撫河,撫河好辦,把被日軍炸斷的浮橋接上,部隊本身就沒有重炮、戰車之類的裝備,可以快速通過。但撫河以西的撫河支流就沒有浮橋了,只能用船擺渡。這樣一來,限制了投入戰場的兵力。這就是中日兩軍作戰的不對稱如果中國軍隊有制空權,有足夠的工兵部隊,多搭幾條浮橋,二十六師、預五師和79師7團一起渡河,一起殺向南昌城,戰局可能還會有所改變。現在成了標準的添油戰術,守城日軍完全可以先擊退預五師,再迎戰後來的二十六師。

    這個時候,我軍實際上已經錯過了攻佔南昌的機會,也失去了急需發起攻擊的意義。但是作為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上峰沒有下達停止攻擊的命令,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往上撲。

    5月5日凌晨,二十六師第一批渡河部隊七十八旅渡過撫河支流後,兜頭遇上了日軍搜索警戒部隊的阻擊。

    七十八旅旅長王克俊是四川廣安岳池人,典型的行武出身,原來是楊森部隊。後來王克俊的頂頭上司郭汝棟、也就是鼎鼎大名的郭汝瑰的堂兄,與楊森分家,投向中央懷抱,王克俊就成了中央軍了,而且還到中央軍校第六期高等教育班學習過。

    王克俊的目標是南昌城,iǎ鬼子擋住去路怎麼能行?

    好一個王克俊,把全旅的機槍集中到一起,自己起一ǐng捷克式輕機槍帶頭,對著日軍一點猛揍。密集的子彈潑向日軍陣地,打得iǎ鬼子根本抬不起頭。弟兄們一見壓制住了日軍火力,排山倒海一樣網上直撲,手榴彈很快就扔進了iǎ鬼子頭上。這是夜裡,iǎ鬼子搞不清中國軍隊到底有多少兵力,竟然退一樣向後潰退了。

    王克俊收起機槍,哈哈大笑:「iǎ鬼子也是欺軟怕硬的孬種!」

    擊退鬼子阻擊的步兵大隊後,王克俊率領七十八旅一路急行,越過瑤湖後,直撲日軍老機場。

    鬼子機場幾天前被段朗如帶著79師的弟兄們攻擊過一次,好不容易101師團打退了中國軍隊,機場恢復使用,iǎ鬼子們做夢都想不到,中國軍隊捲土重來,再次瞄向了他們。

    凌晨五點15分,王克俊率領七十八旅到了老機場。

    看著機場停機坪上影影瞳瞳的日機,王克俊大喜,命令部隊兵分幾路,突破日軍警衛部隊陣地,直搗機場,炸掉會屙炸彈的日機。

    日軍機場警衛部隊一見中國軍隊大舉來攻,一邊向城內101師團求援,一邊拚命抵抗。機場上也拉響了戰鬥警報,飛行員們奔向了停機坪,很快機場上就是馬達齊鳴,日機準備緊急起飛了。

    王克俊一見日機要溜,急了,命令吹響衝鋒號,全旅自旅長一下,人人上陣,衝進機場,炸燬敵機。

    鬼子的警衛部隊畢竟人數有限,兵力分散在機場周圍的陣地上,每一塊陣地的火力都顯得單薄,又是毫無徵兆地遭到突然攻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何況日軍第101師團本身就是四流部隊,士兵們都是三十多歲的預備役人員,糟蹋老百姓數第一,但戰鬥意志距離警備師團有差距,距離常設師團更沒法比。這一見中國軍隊馬上要突破陣地,就只好邊打邊撤,陣地被七十八旅突破了。

    七十八旅衝進機場的時候,大部分日機已經騰空而起,只剩下來不及起飛的三架日機,弟兄們撲上去,揮起槍托、手榴彈就干上了。

    王克俊見攻佔日軍機場,馬上派一五五團去攻佔汽車總站站,其餘部隊抓緊構築工事,準備對付鬼子反撲。

    第七十八旅確實是打了鬼子一個冷不防,因為白天曾戛初率預五師已經猛攻一陣,把城外的iǎ鬼子都壓進了城裡,最後被iǎ鬼子擊退。鬼子以為中國軍隊要打也是在城正東方向打,想不到七十八旅轉向機場、車站方向開火了。

    七十八旅攻佔汽車總站時,天已經亮了。101師團師團長齊藤彌平太中將接到飛機場和汽車總站丟失報告後大怒,馬上下令參謀長國武三千雄大佐指揮師團主力第101旅團、野炮兵第101聯隊和增援來的海軍陸戰隊迎擊中國軍隊,務必全殲攻城的中國軍隊。

    日軍不但有一個聯隊的野炮,各聯隊、大隊還有步兵炮、速炮,中隊、iǎ隊有擲彈筒,火力比七十八旅強大的多。加上日軍轟炸機中隊趕來增援,一時間,機場、汽車總站甚至東方向預五師的陣地都遭到了瘋狂炮擊和轟炸。緊接著,日軍步兵在坦克、裝甲車引導下,開始了大規模的反擊,攻擊重點就是七十八旅攻佔的飛機場和火車站。

    王克俊的任務是攻進南昌城去,因此,他一邊給二十六師師長劉雨卿發報請求緊急增援,一邊指揮部隊死戰不退,用血之軀硬抗日軍的反撲。

    陳安寶、劉雨卿率領79師王團也就是二三七團和二十六師周志群七十六旅5月4日半夜才抵達撫河以西的支流,由於渡船太少,加上躲避敵機偵察轟炸,到5日上午11時才潛渡完畢。王克俊請求增援的時候,陳安國他們距離戰場還有很遠的路程呢。

    日軍的飛機在瘋狂的投彈掃大炮在瘋狂地炮擊,唯一讓人放心的是風向不對,iǎ鬼子不能施放毒氣。但是,就這七十六旅都承受不住了,再不撤退的話,不要說佔領南昌城了,恐怕弟兄們全部得死在這裡。王克俊不得不下令部隊撤退,向蓮塘方向轉移。

    七十八旅撤退後,日軍轉向曾戛初的預五師。

    曾戛初率預五師從5月4日與敵jī戰到現在,盼援兵盼的眼都快瞎了。七十八旅打響的時候,曾戛初指揮部隊再次向日軍城防工事發起攻擊,希望能突破鬼子防線,衝進南昌城去。

    日軍昨日擊退預五師後,並沒有乘勝追擊,最主要的原因是預五師是南昌土生土長的部隊,對這裡的江河湖泊、iǎ溝iǎ岔、山頭丘陵太熟悉,非常善於利用地形隱蔽自己。等iǎ鬼子增援上來的時候,預五師已經失去了蹤影。現在預五師捲土重來,iǎ鬼子就不客氣了,依託城防工事與預五師對抗,日機也來回盤旋,瘋狂轟炸掃

    曾戛初心裡好恨!這仗打得真他媽的窩囊,從頭到尾各部隊間就沒有協調好、銜接好。79師攻進南昌車站和機場時,自己的便衣團在城裡開火,iǎ鬼子是多麼被動。結果79師身後沒有增援部隊,硬是被iǎ鬼子趕了出去。現在還是這樣,自己打了一天,七十八旅才趕到,七十八旅身後的增援部隊也還在幾十里以外,恐怕夜裡才能趕到。最氣憤的是贛江以西的部隊,第一集團軍、第19集團軍、第74軍三路大軍,竟然攻不到贛江邊!這麼大的戰役行動,幾十萬大軍,竟然牛拉驢不拉的!末了,還把最先攻到南昌城的段朗如槍斃,往還沒有修成的南嶽英烈祠先送了一個屈死鬼。他娘的!

    曾戛初來不及再多想,因為飛機場、汽車總站那邊的槍聲向南轉移了,不用說,七十八旅又是扔了一地弟兄們的遺體後不得不撤退了。

    時間不長,日軍野炮聯隊轉向了預五師,炮彈落下來的時候,曾戛初就知道日軍開始向自己反撲了。嚴令各部隊收縮,建立防線,堅決打退iǎ鬼子的反撲。

    從5月4日打到現在,預五師傷亡不iǎ。但是曾戛初有信心,他的弟兄們雖說是保安團出身,但都經過嚴格訓練,又是為保衛家鄉而戰,打退iǎ鬼子的攻擊沒問題。

    曾戛初低估了日軍的決心。

    熱氣球早已高高昇起,上面坐著日軍的炮兵觀測員,不停地報告著數據,引導炮兵對預五師實施精確打擊。

    炮彈一顆顆落下,曾戛初在望遠鏡裡清楚地看到,一個弟兄剛剛起機槍打了一梭子,腦袋就被日軍的彈片削掉,在陣地上咕嚕嚕滾。

    炮擊剛一停止,iǎ鬼子的坦克、裝甲車就引導著步兵開始攻擊了。這次日軍下了狠心,傾巢而出,海軍陸戰隊在東,101旅團兵分兩路,一路由西向東迂迴,一路正面突擊。日軍飛機更是肆無忌憚地在預五師沉底上空盤旋,哪裡有中國軍隊抵抗,就向哪裡投彈掃

    雖然曾戛初不停地派通信兵向各部隊傳令堅決頂住,但陣地還是被iǎ鬼子突破了。眼看著再遲延的話,全師都要被日軍包餃子了,曾戛初望著南昌城長嘆一聲,下令部隊快速收縮,jiā替掩護,撤向瑤湖一線。

    預五師和七十八旅損失雖然大,但畢竟到了南昌,而且還從容撤退。陳安國、劉雨卿率領的後續部隊就沒有這種幸運了,悲劇發生在接下來的戰鬥中。

    5日上午11點,陳安寶、劉雨卿率領後續部隊渡過撫河支流後,立即命令部隊從敵據點間曲折的田徑上跑步前進,準備從鐵道西邊向南昌ǐng進。

    5日下午2時許,部隊通過公路、鐵路抵達沙窩章村,先頭部隊周團遭到敵人襲擊,很快就在桐樹廟西北高地被敵軍粘住。同時,在軍、師部後面的通信連,輜重排和王、謝兩團也被高坊的敵人攔腰截斷,形勢一下子就嚴峻起來。

    這個時候,不要說聯繫曾戛初的預五師和王克俊的七十八旅了,連七十六旅的謝團和79師的二三七團也聯繫不上了,只聽得四周都是槍聲。

    陳安寶判斷,襲擊周團的應該不是日軍主力,因此,他當機立斷,命令周團迅速擊潰正面的敵人,支援二三七團和一五三團謝團作戰,恢復各部隊聯繫,一起擊敗高坊的敵人。

    到了4時30分,因為敵軍盤踞的各個據點工事堅固,配屬二十九軍指揮的兩個山炮連至今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二十六師和79師二三七團都沒有重炮,對敵人據點沒有攻擊手段,導致前面和後面的戰鬥都沒有進展,部隊與敵人膠著於高坊北端的夏莊、吳莊、沙窩章村和西北高地山裡姚、龍裡張一線。

    這個位置北距蓮塘不超過10里地,南距向塘也就20里左右,而且都在一條直線上。但是這個時候國軍的通訊聯絡水平太差,加上陳安寶奉有嚴令,務必於5月5日攻佔南昌,因此,陳安國沒有下令部隊掉頭南下,去與向塘一線的16師、102師部隊匯合,夾擊向塘附近日軍,而是繼續命令部隊相互靠攏、建立聯繫、打退日軍後向南昌攻擊前進。

    如果這個時候陳安寶能夠下令部隊撤退,那就沒有後來的悲劇了。但是陳安寶一心想攻進南昌城,完成委員長jiā給的任務,而且還不知道南昌城的日軍兵力已經達到了15000人,根本就不可能攻進去。更不知道贛江以西部隊由於第一集團軍只有魯道源新11師在奉新、靖安、安義前奮勇ǐng進,主力無視各級長官命令,逡巡不前,遇敵即挖掘自守,把滇軍在徐州會戰中掙來的榮譽丟了個一乾二淨。十六師的何平又一心一意地攻打沙潭埠,這兩支承擔截斷南潯線任務的部隊,到現在連南潯線的邊都還沒有摸到呢!第三十集團軍雖然派了一支部隊偷襲了張公渡日軍輔助渡口,但主力並沒有切斷德安至南昌之間日軍jiā通。這樣一來,南昌地區的數萬日軍就可以在內線自由調動,集中力量用於任何一個方向。陳安國還想著我軍動用了四個集團軍外加一個王牌74軍,兵力佔絕對優勢,日軍一定是被動防守,哪裡會知道日軍一一師團在擊退預五師及第七十八旅之後,傾盡全力向陳安寶率領的後續部隊反撲,局勢已經非常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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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49
第七三四章 喋血贛江(七)

    天很快就黑了。打了這麼長時間,日軍已經知道攻擊南昌的中**隊沒有大炮,各據點都亮起了探照燈,也和26師打起了夜戰。

    26師師長劉雨卿原來是川軍,是他和郭汝棟聯手締造了川軍43軍系統。淞滬抗戰時,劉雨卿率領26師堅守大廠陣地七天七夜,日軍每天都要向26師陣地衝鋒四次到六次,並且動用坦克瘋狂衝鋒。劉雨卿率領26師巧用地形,以集束手榴彈對付日軍坦克,以大刀近戰夜戰與敵拚殺。雖然陣地幾次被日軍攻佔,但都被26師奪回。那個時候的26師,雖然每連只有三挺輕機槍,士兵都拿的是漢陽造,但都是軍閥混戰中殺出來的老兵,官兵大多數都會武術,近戰能力極強。就這,移交陣地時,6師4個團僅名團長生還,1名營長和300餘名連排長陣亡,僅存官兵600餘人,等於是全軍覆沒。鮮血凝聚成了川軍的形象、重塑了中**隊的尊嚴,是淞滬戰場上打得最好的五個師之一。

    淞滬會戰結束後,鑑於26師的戰功,蔣介石並沒有取消這支流落華中的老川軍,親自下令在武寧重建26師,完成補充整訓後,直接開上了湖口前線,在激戰中再次傷亡三分之一,再度被視為作戰努力的主力部隊。

    由於有淞滬會戰、堅守湖口的戰績,劉雨卿對自己部隊的戰鬥力很有信心。現在的問題是部隊被日軍粘住,並且被分割。七十八旅又聯繫不上,只能靠七十六旅和二三七團殺向南昌了。

    這一夜高坊一帶徹夜激戰,槍炮聲震天。

    第二天也就是5月6日拂曉,日軍開始對七十六旅和二三七團發動大規模攻擊,六架日機不間斷地在陣地上空轟炸掃射,部隊傷亡直線上升。

    敵情不明的陳安寶,還在一心想著攻進南昌城,嚴令各部隊沉著應戰,準備在天黑後衝破敵人的包圍圈繼續向南昌挺進。

    最先被日軍擊垮的是79師二三七團。

    由於沒有防空火力,日機可以低空俯衝投彈掃射。二三七團在日機和炮火的雙重打擊下,被日軍徹底分割包圍打散。

    到了這個時候,久歷戰陣的陳安寶和劉雨卿已經意識到了不妙,但是大白天是不可能突圍的,只能期望著支撐到天黑再組織部隊突圍。

    中午一點,日軍一部在飛機大炮掩護下向戰場制高點桐樹廟西北高地發起猛烈攻擊。

    堅守桐樹廟西北高地的是七十六旅一五三團部隊。一五三團團長謝北亭知道制高點對整個戰場的重要意義,帶著參謀和警衛上了陣地。

    日軍衝上來被打下去,衝上來被打下去,已經反覆三次了。陣地前面鋪滿了鬼子和自己弟兄們的屍體,有的互相糾纏在一起,已經分不開了。

    從昨天夜裡渡河到現在,連眼都沒合一下,謝北亭已經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趁著小鬼子被壓下去,謝北亭留下監視哨,帶著弟兄們轉到了高地的另一邊,坐在地上,喊副官把所有的香菸都拿出來,分給弟兄們,死就死球了,好歹讓弟兄們過過菸癮。

    一根菸抽完,謝北亭感覺有勁了,就擺開了龍門陣。張口說的就是楊森:「瓜娃們,你們那裡咯曉得,楊軍長的老婆多得連他自己都管不過來了,只好讓警衛隊負責管理。每天早上起床跑步,哪個跑得慢了,皮帶就抽上來了。跑操結束後,挨打了的姨太太還得讓副官幫著上藥。瓜娃,我告訴你噻,那可都是天仙一樣的妹子噻,白花花的屁股喲,晃得人眼花!」

    26師是屬於川軍43軍一脈的,首任軍長郭汝棟和楊森鬧翻了,才投向了中央。謝北亭是26師老人,擺龍門陣首先就是白話楊森。

    話還沒說完,就傳來了炮彈飛行時的聲音,謝北亭張嘴就罵:「狗日的小鬼子,著急去投胎噻?老子擺個龍門陣都不行!弟兄們,操傢伙,揍它狗日的!」

    這頓炮擊比前三次都猛,持續時間也長,等謝北亭帶著弟兄們進入陣地的時候,小鬼子已經摸上來了。

    謝北亭大吼一聲「打」,手槍就開火了,把一個小鬼子打得咕嚕嚕滾下了山。

    陣地上的機槍、步槍都開火了。

    謝北亭一看日軍勢大,眼看就要用上陣地,操起一把大刀就跳出了散兵坑,直奔一個鬼子殺去。就在此時,遠處一個鬼子狙擊手瞄準了他,一顆子彈飛來,謝北亭罵了一句「狗日的」,就向後摔倒。

    陳安寶從望遠鏡裡看到日軍沖上制高點,直接威脅到整個部隊的安全,馬上就下令預備隊出擊。

    參謀長徐志勖報告說沒有預備隊了。

    陳安寶吼道:「軍部特務排、所有拿槍的人跟我上,把鬼子打下去!」

    吼完,陳安寶掏出手槍就向制高點撲去。參謀長徐志勖、26師師長劉雨卿一見軍長沖上去了,帶著軍部特務排撲了上去。

    日軍剛剛攻上制高點,來不及擴大缺口,陳安寶他們衝上來的正是時候,特務排一頓手榴彈齊投,把沖上陣地的小鬼子炸的哭爹叫娘,退了下去,陣地暫時鞏固了。不幸的是,繼謝北亭殉國後,26師師長劉雨卿也負了傷,腿部中彈。

    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到下午五點,左翼龍裡張一線敵我格鬥陷入混戰,部隊隨時又被日寇全殲危險。

    預備隊早已上了戰場,再沒有可調之兵了,陳安寶一急,不顧參謀長徐志勖的勸阻,帶著隨從就趕往龍裡張督戰,期望把日軍壓下去,把部隊救出來。

    一行人在田壟間奔跑,小鬼子馬上就發現了,特別是陳安國和參謀長徐志勖的將官軍裝,成了明顯的標誌。跑到姚莊的似乎,小鬼子的炮彈落了下來。

    陳安寶邊跑邊喊:「快跑!衝過去就安全了!」

    一顆炮彈落下來,把陳安寶高高拋起又摔倒了地下。

    參謀長參謀長徐志勖喊了聲「保護軍長」,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抱住了摔在地上的陳安國,略一查看,就見一塊彈片插進了陳安寶的心臟部位,鮮血向外噴湧。再一試鼻息,已經沒有氣息了。

    徐志勖和幾個隨從人員背起陳安國的遺體就跑,好不容易衝過日軍的炮火攔截帶,這才將陳安國安防在地上,脫帽致哀。

    陳安國的犧牲,宣佈了29軍攻佔南昌行動的失敗。等七十六旅旅長周志群率領部隊掩護29軍參謀長徐志勖、26師師長劉雨卿和陳安國的遺體突圍出來時,七十六旅、二三七團只剩下一千來人了。

    羅卓英接到陳安寶殉國的報告,已經是5月7日上午了。

    望著窗外的一片春色,羅卓英眼角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滴落。從20日74軍渡錦江向高安之敵發起攻擊到現在,血戰半個月,打殘了29軍,犧牲了陳安寶,槍斃了段朗如,南昌城卻依然在日軍手中。好好的作戰計畫,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呢?

    羅卓英哽嚥著下達命令,29軍撤回撫河一線佈防。第十六師師長何平違背軍令,未按作戰計畫截斷南潯線和向塘公路,影響戰局進展。責成該師長督率所部完成沙端口潭的攻擊任務。

    接到羅卓英的電令,第三十二集團軍司令官上官雲相知道反攻南昌的作戰行動結束了,自己的主力29軍損失慘重。心灰意冷之下,上官雲相更進一步,下令全集團軍停止攻勢,第二十九軍、第一○二師與預十師封鎖撫河各渡口,在撫河一線展開,第十六師也停止沙埠潭方面攻勢,原地待命。

    到了這個時候,配屬29軍擔任攻城火力支援任務的兩個山炮連才克服重重險阻、一往無前地趕到了撫河一線,向29軍報導。

    29軍參謀長徐志勖看著帶隊的炮兵營長和兩個連長,兩眼噴火,煽了幾耳光、踹了幾腳後,告訴他們,29軍軍長都戰死了,部隊都快打光了,要炮兵沒用了。讓他們拉上炮,跑步向上官雲相總司令報到。

    薛岳早在5月5日七十八旅、預五師攻城失敗時就已明白,在沒有重炮兵支持的條件下強攻日軍既設陣地,純粹是開玩笑。但是他又不敢冒犯蔣介石,只好給陳誠去電,請陳誠向蔣介石報告,攻佔南昌任務很難完成。

    桂林行營主任白崇禧在瞭解反攻南昌作戰情況後,向蔣委員長電陳意見,婉轉陳請撤退:「竊維我軍對敵軍之攻擊,必需出其不意始能奏效。今南昌之敵既已有備,且我軍兼旬攻擊,亦已盡其努力,為顧慮士氣與高戰略原則計,擬請此後於南昌方面以兵力之一繼續圍攻,三分之二分別整理,對外仍宣傳積極攻掠,而實際則變換攻擊目標。」

    陳誠接到薛岳電報後,對部隊慘重損失悲痛不已,直接電請蔣介石停止南昌攻勢:「今後之作戰指導,似仍本持久戰消耗戰之方針,采以攻為守以進為退的原則,力求機動。或勝或敗,或得或失,均應勿犯過去死守笨攻之覆輒。」

    5月7日上午,接到羅卓英報告陳安寶殉國的電報後,薛岳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後悔自己膽小,沒有早點想蔣介石堅決請求停止南昌反攻作戰,明知道事不可為,還在優柔寡斷,導致喪失良將。

    薛岳淚眼模糊,似乎看到了南昌城下的屍山血海,看到了陳安寶率領特務排向日軍發起反擊,看到了陳安國臨死前奔跑在田壟上的身影。

    悲傷不已的薛岳,決心主動承擔南昌失守責任,向蔣介石去電:「安寶南潯苦戰,迭挫凶鋒。今安寶壯烈殉國,傷悼已深,敬請重恤。岳指揮無方,南昌未克,而喪我忠良,敬請重罰,以慰英烈。」

    接到薛岳電報,蔣介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煞白,慌得宋美齡趕緊喊人叫醫生。

    蔣介石對南昌城下的戰況應該說是清楚的。他之所以嚴令第三十二集團軍在不利情況下對南昌發起進攻,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12年前,蔣介石率領北伐軍以革命軍大無畏的英雄氣概在南昌擊垮了孫傳芳的五省聯軍,他期待著三十二集團軍能夠發揚北伐軍的革命精神,壓倒日軍,創造奇蹟。現在奇蹟沒有出現,勞師日久,損兵折將,他能不氣暈麼?

    醫生未到,蔣介石自己已經恢復了平靜,翻出劉一民的兩封電報,又仔細地一句一字看了半天,這才喊來機要參謀,給桂林行營主任白崇禧發去電報:「**對南昌之攻擊兼旬,師久無功,屯兵堅城之下,敵已有備難以奏效。令第三、第九兩戰區停止對南昌之攻擊。」

    就在蔣介石下令結束反攻南昌戰役行動的當天,19集團軍在敵後游擊的終於打到了贛江邊,攻佔牛行車站。

    這一下南昌城內的日軍慌了,以為中**隊又發起攻擊了,急忙由城內開炮轟擊牛行,並以一個大隊渡江逆襲。

    預九師師長張言傳雖然已經衝到南昌城前,但是眼見後續無援,而第三十二集團軍此時也已經放棄進攻,第一○一師團可以自由轉移兵力,只有忍痛撤退。預九師派往贛江沿岸游擊的挺進部隊也被日軍第一○三聯隊一個大隊追擊,不得不向師主力靠攏。

    南昌反攻作戰歷史半個多月,終於以我軍失敗結束。

    整個南昌會戰,我軍傷亡53178人,犧牲軍長以下官兵242人,付出了沉重代價。

    薛岳戰後總結得失,認為劉一民分析正確,南昌反攻作戰本來就不應該這個時候打,就是打也應以奇襲為主。到了4月27日,79師襲城失敗,就應該果斷停止戰役行動。薛岳由此聯想南昌保衛戰,痛批一線式防禦戰法,反覆琢磨劉一民提出的後退決戰,並給劉一民發報,對後退決戰進行進一步探討。兩個長征路上的冤家為了抗日竟然研討開了軍事問題。還別說,在以後的抗戰歷程中,薛岳把後退決戰運用的爐火純青,比原來歷史上的後退決戰戰法還要成熟的多!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49
第七三五章 軍事論壇

    第七三五章 軍事論壇

    在反攻南昌的同時,日軍第11軍於5月1日調集第三師團、第十三師團、第十六師團和騎兵第二、第四旅團等部,向第五戰區防區發動進攻,企圖解除武漢北部的威脅。第五戰區部隊在司令官李宗仁的指揮下,將所屬部隊編為左、右兩集團軍和江防軍。制定了依託桐柏山、大洪山山區,據守重要城鎮,持久消耗日軍,伺機反擊的方針,與日軍展開了隨棗會戰。戰至5月12日,日軍攻佔南陽地區唐河縣,我軍轉守為攻,將日軍主力一部包圍於襄陽東部平原地區,日軍紛紛撤退。至5月24日,除了隨縣縣城,日軍各部被迫退回出發陣地。

    南昌會戰槍聲未停,隨棗會戰硝煙剛起,關東軍與蘇蒙軍隊在諾門檻地區就發生了衝突,諾門檻戰役的序幕拉開了。

    這段時間,劉一民兩眼緊緊盯著南昌會戰、隨棗會戰和關東軍的動態,他要檢驗一下,自己想把日軍重新拉回到原來的歷史軌道上的努力到底能不能實現。

    這段時間,日軍第十二軍為了補充訓練部隊和積蓄物資,暫停攻勢,各部隊糜集於膠濟路、宿縣以北津浦路、商丘以東隴海路,把三大交通幹線變成了兵營,嚴防死守,八路軍也沒有大的作戰機會。劉一民乾脆靜下心來,指揮各部隊埋頭髮展根據地,把基礎夯紮實。只有南下部隊、冀魯邊部隊按照劉一民的指令,不打大隊及大隊以上規模的殲滅戰,不成建制地消滅鬼子,以小部隊分散展開游擊戰,通過游擊戰壓縮鬼子的佔領區,組織發展地方武裝。

    接到結束反攻南昌作戰和段朗如被槍斃、陳安寶殉國的通報後,劉一民氣得臉色都變成了青色,感覺自己兩次發電報提醒蔣介石,結果竟然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簡直是豈有此理!

    想想就覺得這反攻南昌作戰打得實在是窩囊,一味地命令部隊攻擊,攻城部隊卻連基本的步炮協同都沒有,簡直是拿士兵的生命當兒戲!各部隊協同也是一塌糊塗,充分體現了內部派系林立、抗命不尊的劣根性!

    但是,想想南昌城下端著步槍、舉著手榴彈向小鬼子陣地發起衝鋒的勇士們,劉一民心情激盪,不能自己,下令教導師各根據地舉行悼念陳安寶將軍活動,自己也提筆寫下了《血染贛江別樣紅悼念陳安寶將軍》一文。

    文中,劉一民寫道:「我不認識陳安寶將軍,更不熟悉他的人生經歷。按說,我是沒有資格寫這篇悼念文章的。但是,知道陳將軍犧牲於南昌城下的消息後,我心裡就浮起一個不畏強敵、冒著炮火勇猛進擊的勇士的形象。這形象和川軍122師師長王銘章將軍、第十八集團軍教導師政治部副主任黃蘇將軍、第十八集團軍炮兵旅長李亦默將軍、堅持魯西抗戰的范築先將軍等無數犧牲的烈士們一起,構成了中人面對日寇的飛機坦克大炮無所畏懼、前赴後繼、拋灑一腔熱血的英雄浮雕。

    陳安寶將軍在明知道我軍第一次攻擊南昌失敗、日軍援軍已至的情況下,沒有退縮,沒有找任何藉口,沒有一絲猶豫,抱定革命軍人犧牲之決心,義無反顧地執行命令,硬著鬼子的槍口依然率領部隊攻擊前進。這不是不識時務,不是盲從,不是愚蠢,而是一種雖千難萬險勇赴國難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愛國主義精神、不怕犧牲的精神,是每一個中人都應該學習的精神。有了這種精神,無論是何黨派,無論是軍人還是民眾,無論是中央軍還是地方游擊武裝,都能站在團結抗日的大旗下,與日寇作殊死搏鬥,直到取得抗日戰爭的全面而偉大的勝利。

    和陳安國將軍相比,那些心存私心雜念、甚至意圖步汪精衛後塵、與汪精衛之流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人,應該捫心自問,應該羞愧汗顏,應該幡然悔悟。否則,何以對英烈?何以對生於斯、長於斯的鄉關故土?何以對史冊?

    無論是中央軍、八路軍、桂軍、川軍、晉綏軍、滇軍,都是中隊。凡是中隊為抗日犧牲的勇士們,都是中華民族的英烈,是應當入我們的英烈祠、上我們的紀念碑的,是應噹噹之無愧地享受中華民族後世萬代永遠急死供享的。其精神將千秋萬代永遠護佑我中華民族綿延不息、發展壯大!」

    劉一民的文章比較長,這裡只節選一部分。

    寫完後,劉一民叫來晶晶,讓他把文章拿去在山東、蘇皖地區根據地發表,並要以通稿形式向全國播發。

    倪華走後這段時間,劉一民忙的昏天黑地的,天天都在拚命的工作。除了關注正面戰場形勢、指揮教導師的軍事鬥爭外,集中精力指導各根據地的生產自救運動,要求、膠東、魯西、魯東南、泰沂中心根據地的部隊、機關、學校大規模開荒,養豬養雞養牛養羊,力爭實現自給自足。要求清河根據地集中開發黃河墾區,要求膠萊、魯中、魯東地區在根據地腹地搞好糧食生產和經濟作物生產。要求各根據地恢復和發展集市貿易,促進根據地商業流通。這是教導師東進後第一次動員部隊大規模發展生產,按劉一民的話說,就是要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堅持敵後抗戰的物質基礎。

    唐星櫻性格倔強。在一般人想來,她一定會來照顧劉一民,讓他回家去和兩個兒子團聚。不料,倪華走後唐星櫻似乎也在避嫌,連單獨來找劉一民一次都沒有。倒是岳母李韻還每天帶著孩子過來看看劉一民,讓他逗逗孩子們,放鬆一下心情。

    晶晶來時,劉一民可能是剛寫完文章,胸中的激憤之情沒有完全洩盡,緊繃著臉,好像誰欠他二斗黑豆錢似的。

    晶晶接過劉一民的稿子,認真看了一遍,裝進自己的皮包,然後就讓劉一民把軍裝換下來讓她拿回去洗洗。

    劉一民滿腦子都是大事,想都沒想,進屋脫下軍裝就交給了晶晶。

    晶晶這丫頭是玩筆桿子的,心思多,見劉一民毫不猶豫地把衣服交給自己去洗,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臉色也變得紅撲撲的,拿起衣服胡亂包了一下就跑了。

    晶晶走後,劉一民腦子又回到了戰事上面。後來想想也釋然了,世界上的事情都有個發展過程,象,雖然在南昌會戰中吃了虧,但是也得到了教訓,以後不會再犯這種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攻擊日軍堅固設防城市了。接下來,就輪到名將薛岳真正登場了,後退決戰在薛岳手上會散發出驚人的魅力的。上高會戰、三次長沙會戰,怕是要把小鬼子打得滿地找牙的。等到將來陸續換裝美式裝備,小鬼子就要吃大苦頭了。

    至於隨棗會戰,劉一民原本想插上一槓,幫李宗仁擴大戰果,但是想一想以李宗仁之能和第五戰區、第一戰區聯手之力,日軍必定討不到好去。

    唯一的變數就在諾門檻戰役,怎麼樣才能讓日軍與蘇聯紅軍大打一場,讓蘇軍的飛機坦克大炮把小鬼子送回更多一點呢?

    八路軍公審谷壽夫後,黃薇一直醉心於《戰地通訊》的寫作,跑了好幾支部隊,跟著戰士們去夜襲鬼子據點,去打伏擊,人變得結實了,膽量也變大了。有這麼多豐富的素材,下筆如有神助,一片片真實生動的稿件通過電波飛回大後方的文匯報,飛向世界各地。

    有一次,黃薇隨部隊去夜襲日偽軍一個據點,回來後住在老房東家,房東大娘給她烙煎餅吃。吃著吃著,大娘就問:「閨女,我看隊伍上的女兵都穿著八路軍軍裝,你怎麼沒穿啊?」

    黃薇說是她想當八路軍,八路軍不要。

    大娘一臉不相信,八路軍啥時候不要參軍的戰士啊?幹部們天天都挨家挨戶動員年輕人參軍打老日,她的兒子就參加了區小隊。

    大娘就說,村裡就駐有區上的幹部,要不她去找他們說說,這麼漂亮的閨女,又有文化,天天跟著隊伍跑來跑去,憑啥不讓參加八路軍?

    黃薇攔住大娘,笑著說她要參軍不用找區上的幹部,得找劉一民、羅政委、蔡主任他們才行。

    羅政委、蔡主任大娘都不熟悉,一聽劉一民三個字,大娘馬上不烙煎餅了,用圍裙擦擦手,雙手合十,嘴裡說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劉師長多殺小鬼子,保佑劉師長的媳婦多生幾個胖娃娃。

    黃薇看的直笑,問大娘見過劉一民沒有?

    大娘說見過,不但見過劉一民,還見過他的兩個媳婦,都漂亮得和畫上的人物一樣。一個穿軍裝,別小手槍,是全山東女人們最大的官,教女人們讀書識字、自由戀愛,還能騎馬上陣,殺小鬼子就像莊戶人去菜地裡割小蔥一樣,麻利的很。一個是個醫生,醫術高明得賽過華佗,八路軍戰士都喊她紅菩薩。

    黃薇一聽,心裡有點氣苦,想都沒想,張口就是一句,:「大娘,你看我比劉一民的妻子漂亮麼?」

    大娘是農村婦女,沒有文化,但有生活閱歷,聽黃薇這樣說,心裡登時瓦亮,保不準這漂亮女記者想找婆家了!大娘忍不住就眯著眼朝黃薇看了一眼,笑著說:「憨閨女唉,你不就是天上的仙女麼?還不知道哪個小夥子有福氣,能把你娶回去呢!要不大娘留心給你瞅瞅,給你找一個長的英俊的、唸過書的、有本事的八路軍幹部?」

    黃薇咯咯直笑。

    大娘也笑了:「傻妮子,有啥好笑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現在八路軍不行包辦婚姻,要不然你家的門檻都會被媒人踢斷。你要是有主意,就自己找一個。省得將來你爹媽等不及了,把你嫁給一個斗大字不識幾個的又黑又蠢的男人,還吃喝嫖賭,天天回家打老婆,教你哭都來不及。」

    黃薇不笑了,眼睛也變得霧濛濛的,聲音也變得可憐起來:「我就是衝著喜歡的人來山東的,可惜我喜歡的人根本不理我。」

    大娘一聽就惱了:「閨女,告訴大娘,是哪一個背良心的?我去找他算賬去。」

    黃薇搖搖頭,再也沒心思吃煎餅了,轉身進屋寫她的稿子去了。

    接到南下皖東北採訪的邀請後,黃薇心裡歡喜得就像這春天的花兒一樣,趕忙收拾一番,在八路軍護送下,從大店一路南下,穿過日軍隴海路線,繼續南行,到了雙溝鎮。

    劉一民正在思考如何利用諾門檻戰役、讓小鬼子在蘇聯紅軍手裡吃虧更大,李小帥就在門口喊報告,說是文匯報記者黃薇小姐到了。

    見黃薇來了,劉一民就問路上遇到危險沒有?坐車、騎馬習慣不習慣?吃飯了沒有?

    黃薇天天盼、夜夜想,好不容易見到了劉一民,早都激動得不能自己了。劉一民態度又是這麼好,噓寒問暖的,把個小妮子的心徹底溶化在了春光裡,兩眼撲撲閃閃直往劉一民臉上瞅,嗯嗯啊啊地回答了劉一民的問話。

    劉一民問完後,就讓李小帥給黃薇安排住宿,讓她去吃飯洗澡,完了有事要和她談。

    等黃薇吃好飯、洗好澡回來,劉一民已在辦公室裡煮好了咖啡,在等著她呢。

    劉一民找黃薇,主要是建議她豐富戰地通訊內容,或者和文匯報老闆商量一下,能否開一個軍事評論欄目,鼓勵愛好軍事的人發表對戰爭的看法。

    劉一民舉例說,武漢會戰時,蔣百里先生就曾幾次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評論中日戰爭。據說文章一出,報紙當日就能多賣一萬份,可見民眾是多麼喜歡看軍事評論了。

    黃薇品著咖啡,聽著劉一民輕言細語地漫談,覺得非常享受。等劉一民說完,黃薇眼波往劉一民臉上一轉,說道:「你這個提議是好,但是蔣百里先生已經去世,很難再有那麼高的軍事理論家為報紙撰文。沒有好文章,這軍事評論欄目就很難支撐起來。文匯報是要賺錢的,老闆都是生意人,不一定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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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49
第七三六章 軍事論壇(續)

    第七三六章 軍事論壇(續)

    屋子裡瀰漫著濃濃的咖啡香。

    劉一民看著黃薇,這丫頭剛洗完澡,頭髮還沒幹透,披在肩膀上,膚色白裡透紅,眉眼盈盈;喝咖啡的姿勢也蠻優雅的,一手端著咖啡杯,一手拿著小勺輕輕攪動,時不時地輕嘬一口。

    劉一民心裡暗嘆,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要是放在和平年代,說不定就會到大媒體去當金牌主持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會給觀眾帶來美的享受。都是這該死的日本人,一場侵華戰爭,讓多少優秀兒女中斷正常的事業,投身到抗日戰場上來。不過這也好,可以讓人在戰火中得到淬煉,變得更加的堅強。

    見劉一民打量自己,黃薇手一哆嗦,咖啡杯差一點灑了,抬起頭,眼睛挑釁似的向著劉一民的目光迎去。

    劉一民轉過頭,點上一根菸,吸了一口,目光看著窗外,說道:「蔣百里確實了得,是實實在在的軍事理論家。但是他平生沒有親自指揮過部隊鏖戰沙場,理論大於實踐。不過,他提出的對日作戰原則,經過將近兩年的實踐,證明確實是對的。要說起軍事造詣,我們的毛主席那才是真正的既有理論又有實踐的大家。中國是世界軍事理論的發源地,從古到今誕生了多少偉人巨著,象孫子兵法等。就是一部《三國演義》,讀懂了,讀透了,指揮打仗那也是有如神助。你可能不知道,滿清的時候,他們的很多將領不識字,也沒有上過什麼軍事學院,指揮打仗的本事都是從《三國演義》裡學來的。乾隆朝名將海蘭察征戰大小金川、西藏、台灣,一生事蹟四次繪像紫光閣,憑的就是一部兵書。後來人們才發現,海蘭察奉為至寶的兵書,原來就是一本《三國演義》。」

    黃薇雖說現在已經是非常有名的記者了,但她從小在南洋長大,又在美國留學,雖然是從小打好的國文底子,但是對這裡歷史掌故哪裡會有劉一民知道的多。聽劉一民言之鑿鑿地說海蘭察打仗靠的是《三國演義》,忍不住驚呼一聲,兩眼睜的溜圓。

    劉一民接著說道:「蔣百里先生雖然已經去世,但中國不缺軍事理論家,也不缺能審時度勢、指揮部隊打勝仗的將領和忠勇的軍人,缺的是打仗必須的武器裝備和後勤物資。我的意思是讓《文匯報》開個欄目,名字可以叫軍事論壇,也可以叫軍事大家談,通過這個欄目,進一步喚醒民眾關注戰事,討論制勝方法。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群策群力總是比一個人運籌帷幄要好的多。」

    黃薇想了想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得選好題,不然的話,還是有難度。這種欄目搞不好就會洩露軍事機密,很容易讓日本特務盯上,要是給我隊造成損失,那就得不償失了。」

    劉一民轉回頭來,又一次打量開了黃薇。

    黃薇臉色微紅,趕緊低下頭去喝咖啡。

    劉一民笑著說:「不錯,確實有進步,知道保守軍事機密了。我給你說,這個軍事論壇的題目我已經想好了,眼下就以日軍和蘇軍發生的諾門檻事件為題,以刊登讀者來信為主,讓讀者們針對諾門檻事件日蘇雙方兵力部署、實力對比、戰場走向、結局發表看法。這樣一來,就不存在洩露我軍軍事機密問題。至於讀者來信的觀點是否正確、判斷是否準確都無所謂,只要能調動讀者參與戰事討論的積極性就行。將來,世界局勢發生變化,還可以討論其它國家戰事。搞的好的話,這個欄目會成為中國報紙中最受讀者喜歡的欄目。」

    這一說,黃薇來了精神,抬起頭問道:「那要萬一沒有讀者來信怎麼辦?」

    劉一民笑道:「這能難住你們報社?有讀者來信刊登讀者來信,沒有讀者來信就約稿。那麼多長官,又是評論日蘇戰事,他們一定會發表自己的看法的。」

    黃薇接著問道:「這個事情可以在根據地的報紙上辦麼,還可以擴大根據地報紙的影響。」

    劉一民覺得這丫頭越來越精明了,就說:「根據地報紙影響面小。而且由於日軍隨時可能掃蕩,報紙不能保證每期都出。《文匯報》是一家民辦報紙,地處大後方,影響又大,比較合適。這也是擴大報紙銷量的一個辦法,你和你們老闆商量商量,如果不行,就當我沒說。」

    黃薇攪動著手裡的小勺,想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確實是個好主意,我覺得報社可能會比較感興趣。要不,我先發封電報,報告一下?」

    劉一民點點頭,交待黃薇要抓緊,不過不要說是劉一民的建議,就說在採訪中發現開辦軍事論壇可以開闊我事將領的眼界,才萌生了創辦軍事論壇的想法。如果有回話,告訴他一聲就行。

    說完,劉一民就交待黃薇先去休息,一路上辛苦了,得養養精神。

    黃薇有點失望,看著劉一民說道:「你讓我千里迢迢地趕來,就為了這事?」

    劉一民說當然不是,主要是為了讓她來皖東北、蘇北、蘇中採訪,因為《戰地通訊》影響越來越大,想多給她提供點素材。這只是其中的一件小事。

    黃薇提出讓劉一民陪她到雙溝街上走走,欣賞欣賞淮上春光。

    劉一民說他還有事,讓黃薇去找晶晶、趙小曼她們,一起配合工作,閒暇的時候可以到外面看看,但是要注意安全。

    黃薇一臉不願意地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劉一民心裡有點內疚,覺得自己欺騙了這美麗的姑娘,有點小人行徑。他很想把自己的本意告訴黃薇,但是仔細考慮過後知道絕對不能告訴,那樣反而會害了她。反正是為了抗日,沒有什麼欺騙不欺騙的。等抗戰勝利了,能告訴她的時候再告訴她不遲。

    劉一民的目的只是想讓日軍在諾門罕死的人更多一點,本來可以通過諜報手段來處理此事,但是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辦一個軍事專欄、讓大家公開討論好。他相信蘇聯人、日本人都會注意到這個論壇的。不用自己做任何事,諾門罕戰役都會往大發裡發展,直到小日本主動求和為止。

    黃薇回到住處後,把劉一民的建議整理了一下,當即就發給了報社。到了第二天,文匯報社明確回覆,同意開辦《軍事論壇》欄目,並要求黃薇負責聯繫八路軍將領,進行約稿。

    到隨棗會戰結束的時候,文匯報就刊登了開辦《軍事論壇》欄目和敬請讀者朋友來信來稿的啟示,把開辦《軍事論壇》的宗旨、討論題目、投稿辦法一一說明。

    接下來幾天,文匯報《軍事論壇》就開始介紹清朝時期中國領土範圍,民國東北、蒙古地理、日本地理,重新刊登蔣百里的文章。

    直到諾門罕事件成了新聞,《軍事論壇》風向一轉,開始討論起日蘇衝突,登的全部是讀者來信。

    有一封讀者來信是這樣寫的:「我是一個學生,日本鬼子佔領華中後到了大後方。我認為日本鬼子是人類有史以來最野蠻的侵略者,他們人人都應該下地獄。因此,我期盼蘇聯紅軍能夠狠狠地教訓小鬼子,幫助我們把小鬼子趕回日本去,讓我能夠重回學校讀書。」

    還有一封讀者來信寫的就不一樣了:「蒙古是中國的固有領土,徐樹錚1919年任西北籌邊使兼西北邊防軍總司令時,蒙古於當年11月17日正式取消自治回歸中國。孫中山先生曾電賀徐樹錚成就堪比符介子、班超。徐樹錚還在外蒙引種蔬菜、修建公路、開辦邊業銀行、創刊日報、註銷外蒙官府欠中央政府的舊債、加強中華文化教育,徹底統一了外蒙。今日蘇在我國領土交戰,宛如日俄戰爭故事,純粹是兩個侵略者為爭搶一塊肥肉打架,無任何正義可言。我民國政府應申明對外蒙主權,抗議蘇日在我國領土上交戰。」

    這些口水戰的讀者來信始終夾雜在每一天的讀者來信中,倒是那些分析預測類的來信,雖然都是紙上談兵,倒也抗議充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比如有一封讀者來信就寫到:「拋開政治立場,單從軍事角度來看,此戰蘇聯紅軍必勝。原因有三,一是日軍陷入關內戰場,無法集中全力投入戰爭。二是日軍本身就不是蘇聯紅軍對手,從民國二十五年到去年七月,日軍一直和蘇聯紅軍發生衝突,都已失敗而告終。張鼓峰事件就是明證。三是日軍狂妄,經常以大隊、聯隊、旅團、師團規模的部隊發動戰爭。當年九一八事變就是這樣,盧溝橋事變也是這樣。殊不知蘇聯不是中國,蘇聯紅軍也不是東北軍和平津地區的29軍,小鬼子這次是死定了。」

    有讀者就反駁了,說是但從軍事角度看,日軍未必沒有勝算,理由是日軍可以擴大戰爭規模,從其它方向動手。比如向海參崴發起攻擊,可以讓蘇軍窮於應付,等等。

    到後來,中國一些在大後方賦閒的將領也加入了討論,他們的觀點就有點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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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49
第七三七章 槍下留人

    第七三七章 槍下留人

    對於《文匯報》軍事論壇上刊登的讀者來信和約稿,劉一民暫時看不到,原因是《文匯報》遠在重慶,一時半會兒送不到皖東北。不過,劉一民不用看也知道,只要把火燒起來就行了,中國這麼大,那麼多的能人異士,還怕沒人添柴?等著吧,鍋會被燒開的。

    這件事剛剛辦妥,另一件大事又牽動了劉一民的神經。

    去年2月,中共中央發出了關於擴大剷除托匪漢奸運動的決定,開始肅託運動。這個事情劉一民是知道的,只不過他以為這是蘇聯斯大林與托洛茨基鬥爭在中國內的反應,是按照共產國際的要求開展的。以現在中央領導的智慧,那也只是一種對斯大林和蘇聯的一種響應而已,不可能再像歷史上那樣製造許多冤假錯案了。歷史上肅托比較厲害的冀中根據地,經過自己對冀中部隊的整編和對冀中區領導人的談話,應該已經不存在肅托的基礎了。加上山東我軍戰鬥任務繁重,劉一民並沒有過分關注這個事情,反正山東局和教導師各部隊沒有搞什麼肅托。

    等到六屆六中全會清算了張國燾在鄂豫皖蘇區和川陝根據地搞肅反擴大化的錯誤,王明、康生由於小組討論時對劉一民發難,遭到會議批評,康生也調任黨校副校長了,不再擔任社會部部長了,劉一民更不把肅托當以回事兒了。

    這也是劉一民年輕,政治鬥爭經驗不夠豐富。世界上的事情啊,有的可以略加改變就更發展軌道,有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曾中生、蔡中給劉一民發來了電報,報告說攻佔滄縣時,冀中我軍沒能及時配合。經瞭解,冀中區正在搞肅托。請示劉一民,是不是以劉、羅首長名義制止冀中區的肅托。

    緊接著,曾中生、蔡中又轉來了冀中軍區政委孟慶山的電報,稱冀中肅托異常嚴厲,採取發動軍中相互揭發的辦法,揪托派分子,牽涉到部隊,要槍斃段士增、楊萬林、崔樹凱。請劉一民務必設法救救這三個人。

    這三個人原來是河北遊擊軍第二師的師長、參謀長、團長,劉一民在南宮時都見過,冀中部隊整編時還特意安排了段士增的職務,而且還把孟慶山由原來方案中的冀中軍區副司令調整成了政委,怎麼現在又出現了肅托呢?冀中能肅托,其他地方呢?

    在劉一民原來生活的那個時代,經過對建國後社會主義建設經驗教訓的總結,政治生活趨於正常,很多歷史問題都有了正確結論。象斯大林和托洛茨基,淘盡歷史塵埃後,人們對他們都有了比較客觀公正的認識。托派問題也是這樣,充其量也不過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一個左翼派別。直到劉一民穿越前,托洛茨基創立的第四國際仍然在比利時召開世界大會,而強大的蘇聯早已經隨著蘇東劇變煙消雲散了。

    但是這個時候不同,由於托洛茨基在和斯大林的政治鬥爭失敗,國外,並被蘇聯三次缺席判決死刑,托洛茨基的主張被冠以托洛茨基主義,成了反動派的代名詞。

    由於托洛茨基和他的主張,有了一個專有名詞「托派」, 是蘇聯內托洛茨基派的簡稱。中國也有托派,也是斯大林和托洛茨基權利鬥爭的產物,根源在於如何指導中國革命。1928年12月,一些因在蘇聯留學時擁護托洛茨基被驅逐回國的中員,在上海成立了第一個托派組織「中國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反對派」,選舉產生了中央機構「全國總幹事會」,出版了雜誌《我們的話》,這是中國第一個托派組織。後來,又陸續成立了三個托派組織。到了1931年5月1日,在陳獨秀的號召下4個托派組織在上海召開了統一大會,成立了統一後的托派中央,陳獨秀為總。再後來,到了1932年10月15日,由於托派叛徒的出賣,陳獨秀被特務捕獲。1937年8月日出獄後他公開宣佈:「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已不隸屬於任何黨派。」以此撇清與托派的關係。失去了「老頭子」陳獨秀的影響,「中國托派」呈現樹倒猢猻散的局面,一部分人瘐死獄中,一部分人投靠特務機關,還有一部分為了生存流落社會,只有極少部分成員還掙紮著進行托派事業。

    王明、康生從蘇聯回來時,正是斯大林以反托洛茨基主義為名搞大清洗的最後階段。深受斯大林肅托影響的王明、康生,一回國就按照共產國際作出的《關於與法西斯主義的奸細托洛茨基分子作鬥爭的決議》精神,炮製了肅托論,組織領導肅托工作。

    此時陳獨秀已經出獄,思想發生了變化,兩次到八路軍武漢辦事處見葉劍英、博古,提出願與合作抗日。

    王明聽說要與陳獨秀合作,在一次政治局會議上就說,我們和什麼人都可以合作,只有托派是例外。在國際上我們可以和資產階級的政客軍閥甚至劊子手合作,但不能與托洛茨基的信徒們合作。在中國我們可以與蔣介石及其屬下的特務等合作,但不能與陳獨秀合作,並誣指「陳獨秀是每月拿三百元津貼的日本間諜」。 陳獨秀即使不是日本間諜也應該說成是日本間諜。

    王明這個說法原則上是照抄蘇聯對托派的政策,說陳獨秀是每月拿300元津貼的日本間諜則事出有因。主要是因為托派成立後即反對的獨裁也反對的主張,觀點極左,很容易為國共雙方所不容。托派的中央委員陳仲山給魯迅去了封信,還郵寄了宣傳品。此時魯迅已經重病,無法回信,就由魯迅口授、馮雪峰代筆寫了《答托洛茨基派的信》,在上海的《期刊》和《現實》同時發表。這封信中,有這樣一段指斥托派的話:「你們高超的理論為日本所歡迎……在大眾面前,倘若有人造一個攻擊你們的謠,說日本人出錢叫你們辦報,你們能夠洗刷得很清楚麼?」

    魯迅的這封信本來是當時左翼文人中論戰慣用筆法,就好比有人說魯迅是領盧布的一樣,罵過了就算了。但有人就利用了這一點,當時正是蘇聯反托洛茨基派的高潮時期,編輯部設在莫斯科、印刷廠和發行部設在巴黎的《救國時報》第39期第一版,發表一則署名伍平的長篇報導,題為《我們要嚴防日寇奸細破壞我國人民團結救國運動,請看托陳派甘作日寇奸細的真面目》。為加強這篇報導的政治張力和新聞導向,報紙還在頭版頭條配發題為《甘作日寇奸細的托洛茨基派》的社論,在國際上把陳獨秀和托派說成了日寇奸細。

    王明是從莫斯科回來的,他說陳獨秀是漢奸就是從這裡來的。

    康生這人最大的特長就是緊跟領導。他和王明一起從蘇聯回來,王明又處處以共產國際代表自居,康生不聽他的聽誰的?於是,康生寫了一篇文章,名字叫《剷除日本帝國主義的走狗托洛斯基匪徒》。文中說:「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日本帝國主義佔領了我們的東三省,同時,上海的日本偵探機關,經過親日派唐有壬的介紹,與陳獨秀、彭述之、羅漢所組織的托匪中央進行了共同合作的談判。當時唐有壬代表日本偵探機關,陳獨秀、羅漢代表托匪的組織。談判的結果是:托洛茨基匪徒不阻礙日本侵略中國,而日本給陳獨秀的托匪中央每月三百元的津貼,待有成效後再增加之。這一的談判確定了,日本津貼由陳獨秀托匪中央的組織部長羅漢領取了,於是中國的托匪和托洛茨基匪首,在日寇的指導下,在各方面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就大唱其幫助日本侵略中國的雙簧戲。」

    康生在國內公開誣陷中國最主要的創始人、現在的中國托派領導人陳獨秀是漢奸。

    這篇文章發表後,影響非常惡劣。原因是陳獨秀此時剛從的監獄裡出來,雖然他在中史上犯過錯誤,但並不等於他的人品有問題。康生的文章在《解放》雜誌上一發表,很多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認為是中央的精神,紛紛發表文章,要中共拿出陳獨秀是漢奸的證據。康生本身就是信口雌黃,哪裡會有什麼證據?但就這麼奇怪,還真的是形成了一種托派即漢奸的奇怪論調。

    這些東西劉一民穿越前就知道,百度上輕輕一點就能搜索出來。有些東西是黨史研究的成果,也能在學術雜誌和網絡上看到。象誣陷陳獨秀是漢奸的問題,就是政治環境穩定後的研究成果。

    自從六屆六中全會上康生受了王明的蠱惑、走錯一步後,黨內地位大大下降。康生是什麼人?他怎麼能夠甘心呢?

    康生等待的機會來了。

    去年9月,托派在法國召開了國際性大會,成立了第四國際,宣佈建立世界社會主義革命黨。這個消息傳到國內很晚,已經是六中全會以後的事情了。加上八路軍在山西作戰時,繳獲了一份日本特務機關的文件,上面說要與中國的其它勢力合作,共同對付國民政府和八路軍。

    康生得到這些情報後,如獲至寶,拉著二胡在音樂的旋律中冥思暢想後,在中央黨校就大講特講托派的危害,講肅托的重要性,講共產國際對開展肅託運動的要求,講六中全會政治報告對肅託運動的部署。

    托派最有特色的主張就是在更加民主的氛圍下討論革命問題,也正是因為他們過於強調民主,導致內部分裂。要是在和平時期,要求黨內民主是正常的。但是現在是戰爭時期,只有全黨統一思想、統一步調才能贏得戰爭的勝利。中共中央的領導和八路軍的領導對托派都不感興趣,原因是托派一直攻擊我黨搞統一戰線的政策。這樣一來,康生煽動的肅託運動在個別地方又開展起來了。

    劉一民穿越以來最大的心願就是跟著黨盡快打敗日本侵略者、建立新中國。為了減少內耗損失,沒有少做工作。但是現在一看曾中生、蔡中的電報,就知道戰爭年代太殘酷了,為了保持隊伍的純潔性,有些政治運動想避免都避免不了。加上有心人從中攛掇,事情就更複雜了。

    以劉一民的性格,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但是凡事都得講技巧。歷史上冀中肅托最後是被賀老總制止的,但是現在由於日軍對冀中的重兵掃蕩,120師還沒有到冀中來,他們正全力向北發展。看來,還必須得劉一民來出手制止冀中肅托。

    劉一民當即以山東局、山東軍區、教導師首長名義,給冀中區黨委、集中軍區發報,以中央授權其關鍵時候統一指揮山東、冀中、冀南我軍的名義,責令冀中立即停止肅託運動,釋放所有被抓人員,責成冀中軍區政委孟慶山、司令員呂正操保護段士增、楊萬林、崔樹凱,責令組織發動肅託人員向晉察冀軍區、北方局檢查。命令蔡中代表山東局、山東軍區、教導師到冀中巡視工作,責成冀中軍區政委孟慶山、司令員呂正操保護蔡中安全。

    發完電報,劉一民又給主席、周副主席、朱老總發去了密電,報告說肅托是蘇聯黨內鬥爭的產物,鬥爭雙方誰對誰錯,都有歷史評說。顯而易見的是,通過肅托,蘇聯黨在統一思想的同時,清洗了大批骨幹幹部,包括共產國際首任執行季諾維耶夫,損失及其慘重。這個苦果很快就會顯現,而且是要用蘇聯紅軍大清洗後戰鬥力急劇下降來表現。托洛茨基畢竟是蘇聯黨、國家、軍隊的重要創始人之一,黨內爭端完全可以通過溫和一點的辦法解決。就像我們對張國燾辦法。像現在這樣把托洛茨基流放國外、又三次缺席判決死刑,只能讓那些白俄殘餘看笑話。我黨是中國的馬克思主義政黨,與蘇共是兄弟黨的關係,對蘇共內部的爭鬥以不建議、不發言、不參與為好。至於中國的托派,骨幹是我黨派到蘇聯留學受託洛茨基影響的那部分人。這部分人應該說是共產主義陣營內持不同政見的革命者,說他們不顧大局可以,說他們觀點極端可以,說他們過於理想化、幼稚也可以,但不能污衊他們是漢奸。這些多數都是文人革命者,骨幹人員都是鐵骨錚錚,生活都極其困難,哪裡會和日本人有牽連。此事找馮雪峰和《救國時報》編輯即可調查清楚。陳獨秀是我黨一大到五大的領導人,是我黨最主要的創始人之一,往他身上潑髒水等於是往身上潑髒水。雖然他被開除出黨,雖然他的主張和我黨現在路線有差距,但全社會都公認陳獨秀是我黨創始人,而且陳獨秀也一直主張抗日。他的兩個兒子陳延年、陳喬年都是我黨著名烈士。烈士九泉之下,如果知道他們的老父被污為漢奸,作何感想?國人又如何評價我黨?說陳獨秀是漢奸,證據何在?建議中央調查,找馮雪峰即可瞭解他代筆以魯迅先生名義發表的《答托洛茨基派的信》的來歷,找魯迅夫人許廣平就能找到陳仲山前後給魯迅的信,找《救國時報》編輯可以弄清楚是誰、依什麼證據說陳獨秀是漢奸。這個問題不難調查清楚。

    劉一民在電報中還報告了冀中肅托要槍斃段士增、楊萬林、崔樹凱的事情,並報告了自己的處置。而且還說,等蔡中到冀中瞭解清楚後,會向中央詳細報告。

    考慮到冀中黨委受北方局領導,集中軍區受晉察冀軍區領導,劉一民誠懇地向主席、周副主席和朱老總檢查,說是人頭掉了不會長出來,事急從權,請首長們批評越權之錯。

    劉一民不知道,此時的冀中肅托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

    孟慶山給曾中生、蔡中發完電報後,急的如坐針氈,眼巴巴地盼著劉一民回電。

    這段時間,冀中來了肅托指導組,領導冀中肅托。冀中我軍又得和日軍作戰,還得肅托,壓力越來越大。

    對於什麼是托派,孟慶山並不清楚,全冀中黨政軍沒有幾個人能說清楚。世界上的事情就這麼奇妙,越是大多數人說不清楚的事情越神秘,越不可捉摸,只能按照肅托指導組的指示去執行。

    孟慶山畢竟上過紅軍大學,見識過蘇區肅反的可怕。因此,看著許多人莫名其妙地被抓、被殺,他馬上意識到不對,提出了反對意見。但是,肅反指導組的同志們告訴他,他是老紅軍幹部,要和中央保持一致。中央讓肅托就肅托,否則的話要考慮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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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八章 槍下留人(續)

    第七三八章 槍下留人(續)

    如果放在原來的歷史,孟慶山只能退縮,但是現在與歷史不同,孟慶山是冀中軍區政委,不是原來的副司令。加上上紅軍大學時劉一民灌輸的思想,讓孟慶山變得堅強起來,堅決抵制肅托擴大化。

    這年ūn天,由於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制定了防共、限共、反共、溶共的政策,國共合作驟然變得緊張起來。山東地區由於我黨我軍佔有絕對優勢,還不太明顯,其它地方已經有了山雨y來風滿樓之勢。在這種情況下,各根據地陸續成立了鋤奸部,任務就是開展清洗漢奸特務的鋤奸運動。冀中地區由於肅托和鋤奸湊到了一起,形勢變得格外緊張。

    對於某些人來說,搞內部清洗那是輕車熟路,在行的很。找不出托派分子、找不到特務,就發動群眾檢舉揭發,只要有人檢舉揭發就開始bī供,直到被抓的人受刑不過開始胡攀咬,供的人越多,肅托指導組、鋤奸部的成績就越大。

    肅托的矛頭最先對準的是原河北遊擊軍整編的部隊。原因是河北遊擊軍的幹部戰士原來都是冀中地區的農民,雖然編成了八路軍正規軍,但當農民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掉,愛發個牢ā、給領導提個意見,肅托一開始,讓互相揭發,看誰有托派言論。這下套了,本來都是戰友,一起和小鬼子拚命,但是互相揭發,你說我、我說你,越說問題越大,竟然揪出了一大批托派。

    冀中部隊都是新編部隊,沒有見識過肅反的可怕,因此,有些部隊在找不出托派的情況下,就以近乎玩笑的形式報個人湊數,結果可想而知,玩笑變成了血淋淋的人頭。到後來,連呂正的入黨介紹人李曉初、原河北遊擊軍政治部主任侯平、第8路軍總指揮劉可忠、第5路軍副總指揮張靜明、第二師師長段士增、參謀長楊萬林都被抓了起來。

    第二師是河北遊擊軍主力,冀中部隊整編後,第二師編入了四分區。1937年剛拉隊伍時,根據有錢出錢、有糧出糧、有槍出槍的原則,動員出各村地主的槍支,武裝了抗日隊伍,同時部隊駐防到哪個村,就有哪個村的地主出糧食。在這種情況下,引起各村反動地主對第2師的仇恨。1937年底,他們聯名告到人民自衛軍司令部,誣衊第2師搶劫,幸有保東特委翟家駿在人民自衛軍政治部工作,使該陰謀未得逞。後來,由於八路軍的發展,吸納了一部分地主子弟。這些人有文化,在部隊中提升很快。而冀中我軍屬於新編部隊,政治教育與主力部隊有明顯差距。這些地主子弟中的一些人思想沒有轉變過來,當了八路軍幹部後開始算老賬,正好遇到了肅托,他們就告段士增等人強搶民糧,是典型的土匪作風,並誣告段士增在家裡蓋起了二層樓。

    呂正入黨晚,對黨內鬥爭不熟悉,當八路軍時間不是很長,又擔任了冀中軍區司令員,執行紀律很嚴。一見有人聯名舉報原河北遊擊軍第二師搶民糧,就馬上要求召開冀中軍區黨委會討論處理。一位主要領導提出:「段士增他們開糧店,搶糧食,是土匪行為,應該處決」,孟慶山極力反對,說是部隊成立初期,要打仗、行軍,緊急情況下,從地主的糧店借些糧食是正常的,不能說是土匪行為。他們幾個人是老黨員,在發展抗日隊伍中有貢獻。錯誤可以批評,不能處決。馬上就有人反駁:「這不是有聯名告狀信嗎!說他家蓋起了小樓。國難時期,他借籌備給養髮財,應該嚴懲」。 孟慶山說,告狀信說他家蓋了小樓,那也得調查核實啊!會議開了幾次,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後來,隨著肅託運動的深入,段士增他們就被抓了起來。由於孟慶山的反對,暫時沒有處決。

    孟慶山有個習慣,睡覺喜歡枕著電話機,便於掌握緊急情況。昨天晚上,由於電話串線,孟慶山在電話中偷聽到了肅托指導組和冀中一個主要領導的通話,說的是孟慶山再扯後uǐ就把他抓了,一併處決。

    孟慶山徹夜未眠,思考再三,覺得自己已經無力制止肅托擴大化了,考慮到肅托指導組是晉察冀軍區派來的,孟慶山只好向正在魯西的曾中生、蔡中發報,請他們向劉一民報告,請劉一民救救冀中那些被抓的同志們。要是劉一民不回電,孟慶山就只好處決段士增他們了。

    孟慶山想不到自己剛發完電報時間不長,就接到了劉一民的回電,而且指示非常清楚,命令冀中區黨委、冀中軍區立即停止肅托,立即釋放所有被關押人員;責成孟慶山、呂正保護被抓的段士增等人,責成肅托指導組向晉察冀軍區和北方局寫檢查,派山東局常委、山東軍區政治部主任、教導師政治部主任、八路軍教導師北線指揮部政委蔡中巡視冀中。

    這下,孟慶山拿到尚方寶劍了,拿著電報就直接去找呂正告訴他劉一民師長電令到了,冀中區黨委、冀中軍區應該無條件的執行中共中央委員、山東局書記、山東軍區司令、教導師師長劉一民同志命令,立即停止肅托,釋放所有被抓的同志。而且要做好準備,迎接蔡中主任前來巡視。

    呂正接過電報仔細看了幾遍,疑地問孟慶山:「老孟,怎麼劉師長的命令與中央肅托的文件精神不符啊?」

    孟慶山耐心地說:「呂司令,你參加革命時間短,對劉師長不太瞭解。他敢這樣命令我們,那他一定給中央發了電報。我琢磨,要不了多久,中央停止肅托的文件就會下來。什麼都不要說,中央授權劉師長在緊急情況下統一指揮山東、冀中、冀南我軍作戰,前兩次我們遭遇日軍重兵圍剿,都是在劉師長指揮下進行的。他的命令,冀中我軍必須無條件執行。否則,是要犯大錯誤的。」

    呂正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老孟,是不是應該和冀中區黨委、肅托指導組報告一聲,或者向林、羅首長報告一聲,畢竟冀中軍區屬於晉察冀軍區領導麼。」

    有了劉一民的電令,孟慶山腰桿硬了,說話聲音也大了:「肅托指導組這種搞法,明顯是不對的,劉師長電報上說的清楚,責成他們向北方局和晉察冀軍區做檢查。現在先執行劉師長命令,停止冀中我軍的肅託運動,把人放了。至於向誰報告,那是接下來的事情。遲一分鐘,就可能又有人被冤殺。劉師長說過,人頭不是韭菜,殺了就長不出來了。等蔡主任到來時,有什麼異議,可以向他報告,由他組織調查處理。」

    呂正問道:「老孟,劉師長電報上為什麼說責成我們兩個負責保護蔡主任安全啊?」

    孟慶山對這一節沒有多想,呂正這一說,他也回過味來,字斟句酌地說道:「劉師長這是充分估計冀中敵我鬥爭的複雜信任我們兩個,要我們對蔡主任的安全向他和教導師負責。」

    呂正咧嘴一笑:「劉師長還是沒有把我們當主力看啊!我同意按劉師長指示執行,放人!」

    一道道命令由冀中軍區發出,一邊打游擊一邊肅托的冀中我軍,嘎然停止了肅託運動。

    接到劉一民電令後,蔡中和曾中生商量,帶警衛三營一個連馬上動身到冀中去。

    曾中生經歷過鄂豫皖肅反和川陝根據地肅反,提起這些東西登時就骨悚然。一聽蔡中只帶一個連去,頭搖的跟撥鼓一樣,說是一個連無法保證安全穿過封鎖線,應該帶教六旅騎兵營和教四團去,順路幫助冀中我軍收拾一下小鬼子,改善一下冀中的敵我態勢。

    蔡中自從遇到劉一民後,就沒有想過什麼是危險。聽曾中生話裡話外的意思,那是不光要防著小鬼子,還要防著冀中的肅託運動把自己也整肅了,讓全教導師數一數二的教二旅教四團去給自己保駕。

    蔡中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只帶教六旅騎兵營去。因為教四團是魯西我軍頭等主力,萬一師長有新的作戰部署,需要魯西我軍投入戰鬥,少了教四團會影響作戰效果的。再說了,部隊規模小一點,容易悄無聲息地穿越鬼子封鎖線。至於會不會被冀中肅託運動給整肅掉,蔡中不怕。現在不是中央蘇區的時候,而且冀中我軍是在冀南完成的整編,幹部配備、部隊編組都是在教導師政治部組織下完成的,那是標標準准的八路軍正規軍,蔡中相信有劉一民的電令,到冀中巡視在安全上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等蔡中率領教六旅趕到冀中的時候,冀中的肅托已經停止了。

    夏之jiā的時候,冀中平原是美麗的。樹木是綠的,青紗帳是綠的,田野裡的麥子、穀子也是綠的,把個美麗富饒的冀中平原變成了綠的海洋。

    這個時候正是游擊健兒逞英豪的時候,有青紗帳掩護,八路軍、民兵東一槍、西一炮,打的公路邊大村鎮據點裡的小鬼子和漢奸恨不得放把火把青紗帳燒了。

    肅寧縣東灣裡位於肅寧、獻縣、饒陽縣三縣jiā界處,原來有老唐河從這裡經過,再次繞了個彎,邊有了東灣裡、西灣裡這樣的村子。後來,老唐河逐漸乾涸,河岸上、河道里都種上了梨樹,形成龐大的梨樹林,便於隱蔽部隊,能守能退,冀中行署、軍區現在就設在東灣裡。

    清晨,冀中區黨委書記黃敬、副書記魯賁、冀中軍區政委孟慶山、司令員呂正陪著蔡中在梨樹林裡散步。

    自從北上抗日以來,蔡中一直和劉一民、羅榮桓、曾中生指揮教導師作戰,難得能在景如此美麗的大平原樹林中漫步,心情很好,笑著對幾個人說道:「你們選這個地方不錯,有梨樹林掩護,再加上地道,小鬼子來了絕對討不到好去。」

    黃敬這年27歲,顯得風華正茂。聽蔡中這樣說,就接到:「蔡主任,這冀中可是個好地方。大平原一望無際,人口稠密,物產豐富。可惜讓小鬼子兩次重兵掃糟蹋的不成樣子。小鬼子他娘的,掃的時候見人就殺,多虧劉師長要求挖地道、路壕,保護了冀中老百姓。不然的話,冀中怕是比現在還要慘的多。」

    蔡中說道:「第一次日軍重兵掃冀中時,冀中抗日武裝不得不向冀南轉移,損失很大。等到日軍第二次重兵掃冀中,我軍憑藉地道掩護,竟然在敵後生存下來。這不能不說是戰爭史上的奇蹟啊!」

    呂正感嘆道:「我們是生存下來了,但是也付出了重大犧牲,多少人死在了鬼子的刺刀下。冀中部隊要想恢復元氣,還得一段時間努力。要是教導師主力能打回冀中就好了,只要趕走了冀中的小鬼子,讓老百姓能正常生產生活,冀中就是我們八路軍的糧倉,可以源源不斷地向太行山輸送糧食和兵員。」

    蔡中笑道:「等趕走冀中平原的小鬼子,太行山上的我軍主力早就下山了,用不著向山區運糧了。不要著急,慢慢來,小鬼子暫時是強大,但他們不可能一直這樣強大下去,要不了幾年功夫,他們的精銳部隊消耗完,也就快滅亡了。」

    幾個人正在邊走邊聊,就見一隊戰士押著一群人向東灣裡走來。

    蔡中大喝一聲:「站住,你們是干什麼的!」

    一見是幾個首長,帶隊的幹部就跑來報告,說是這些人都是軍區供給部的漢奸,押到軍區來審訊的。

    蔡中一聽就往隊伍跟前走,還沒走到跟前,那些被押的犯人們看見有首長過來,馬上就喊開了冤枉、救命。

    等蔡中走到跟前一看,這些人都被繩子綁成了一串,身上血跡斑斑的,走路一瘸一拐,明顯是受刑了。

    蔡中眉頭緊皺,轉向孟慶山和呂正問道:「怎麼搞的?劉一民同志不是命令冀中肅托立即停止、釋放所有人員麼?難道你們還敢違抗劉師長的軍令?」

    不等呂正孟慶山回答,帶隊的幹部就敬禮報告到:「報告首長,這些人不是托派,是漢奸。我們是晉察冀軍區鋤奸部的,抓住漢奸頭子熊大正後,查出供給部有一百多個漢奸。我們現在押解他們到冀中軍區鋤奸部繼續審訊。」

    蔡中一聽,眼睛往那幹部臉上瞄了一會兒,一下就笑了:「老秦,怎麼是你?我說老夥計,你原來不是中央保衛部的麼?什麼時候調到晉察冀來了?」

    姓秦的幹部見蔡中認出了他,也仔細看了看蔡中,趕緊說道:「原來是教導師的蔡主任啊!是這樣的,八路軍改編時我就到了115師,還干老本行。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你,怎麼樣,還好吧!」

    蔡中可沒有那麼熱乎,眼睛象刀鋒一樣,直盯著老秦:「我說老秦,在蘇區的時候你抓右派、b團,殺了那麼多人,還不過癮?怎麼,又跑到冀中來肅托來了?」

    黃敬、魯賁、孟慶山、呂正都想不到蔡中說話這麼不客氣,都一聲不吭。

    老秦也沒想到蔡中會這麼說話,臉一下就紅了:「蔡主任,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們的保衛工作?抓右派、b團都是按照中央的指示辦的,就是錯了也有人承擔責任。我看你的思想很危險,需要好好學習保衛工作制度。」

    蔡中是老紅軍,而且是老紅軍政工幹部,要是擱在以前,他絕對不會這樣說話。自從上次劉一民趕走兩個要審查倪華的社會部工作人員後,蔡中思想深處認識到劉一民要求總結蘇區肅反擴大化的教訓、增強黨內民主氣氛、健全黨內安全保衛制度、建立黨內控告申訴制度、規範社會部的工作是長治久安之策,再聽說冀中肅托擴大化從頭髮梢到腳趾頭就是反感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聽話了。

    蔡中眉頭上的猴又開始抖動了:「老秦,需要學習的不是我,而是你。不但要學習保衛制度,還要學習六中全會精神。我不和你囉嗦了,我問你,冀中軍區供給部總共有多少人,你就敢抓這麼多漢奸?你都不會動腦子想一想,這麼多漢奸符合事實麼?日軍會派這麼多漢奸來給我們造槍造炮、造地雷造炸麼?世界上有這麼愚蠢的行為麼?我看你的腦袋是讓驢踢了。我問你,哪個是熊大正?」

    老秦脖子一揚:「熊大正是漢奸,已經被處決了!」

    這一說,孟慶山和呂正都是大吃一驚,因為熊大正是冀中軍區供給部長,是清華大學理學院長兼物理系主任葉企孫先生的高足,放棄了去德國留學和回大後方結婚的機會,來冀中參加抗戰的。冀中部隊軍民之所以能夠開展地雷戰與他有直接關係。

    呂正氣得脖子上青筋直蹦,手指著老秦吼道:「你,你們怎麼能不通報一聲就處決熊大正呢?我要到林師長、聶政委那裡控告你們!」

    各位書友大大:一上班就窮忙,對不起大家。請多包涵!謝謝!RA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0
第七三九章 論黨內民主

    第七三九章 論黨內民主

    有蔡中在,熊大正的事情很快就清楚了。

    這熊大正是南昌縣岡上鄉月池村人,1913年生於上海新閘路。其父熊正琦是光緒二十八年舉人,擔任過滿清度支部主事一職。民國初期,曾任吉林省財政廳長、國會議員、眾議院議員。

    熊大正在清華大學物理繫上學期間,就曾經開過一家小照相館,掙了錢。後來寫畢業論文的時候,導師葉企孫建議他選了紅外攝影研究,這是高度保密的軍事技術。熊大正在沒有資料的情況下,利用物理系光譜實驗室和線衍對膠捲進行研究,竟然拍出了我國第一張紅外照片,引起了轟動。

    到冀中後,熊大正和供給部的戰友們一起研製地雷,解決了黑火威力小的問題,還研製了烈炸四十公斤烈炸都能把日軍火車頭炸燬。後來,熊大正擔任了冀中軍區供給部長。

    晉察冀軍區鋤奸部認定熊大正是漢奸的主要依據有兩點,一個是又一次熊大正和供給部一個幹部、也是他的一個同學因一件小事吵架,吵到不可開jiā的時候,那幹部罵熊大正是漢奸。另一個是一封密信。密信是1938年8月通過平津保jiā通站順子牙河從天津給供給部送來的一批皂」(n)裡夾帶的。內容是:「你派來的人我們已經見了,你們需要的東西,已送了幾批。急需的物資,最好在秋收之前,由河運較方便」。信尾署名是:天津黨政軍聯合辦事處。晉察冀軍區鋤奸部認定天津黨政軍聯合辦事處是國民黨在天津的特務機關,熊大正就是國民黨特務。

    第一個問題很好落實,找到和熊大正吵架的那個幹部一調查都清楚了,原來因為兩個人是同學,關係比較近,吵架時口無遮攔,隨嘴說的「你是漢奸」,這也是罵仗時常喊的。熊大正的同學知道這是導致熊大正被處決的一個原因後,直接就拿頭往牆上撞,被蔡中拉住了。

    第二個問題也不難。原因是教導師攻佔過天津,天津城裡由錢壯飛布下的聯絡站,而且天津市委書記姚依林後來又返回天津開展工作,找他一問就清楚了。原來,確實有個天津黨政軍聯合辦事處,不過不是什麼國民黨特務機關,而是一個國共合作的統一戰線組織。

    事情是查清楚了,但滿腹才華的熊大正卻死在了自己人手裡,而且死的很慘。誰都想不到,並不是鋤奸部正式決定處死熊大正,而是一個叫史建勳的負責押送的戰士ī自處死了熊大正。

    熊大正自從被抓後,刑訊bī供受了傷,轉移路上走不快,落在了後面,見路邊有塊石頭,就一屁股坐下要歇歇再走。

    史建勳見熊大正坐下不走,就去拉熊大正起來快走。熊大正實在走不動了,懇求歇一會兒。

    史建勳急著追上部隊,見拉不起熊大正,就用槍托打熊大正,嘴裡還不停地罵狗漢奸、狗特務,耍什麼死狗,快點走!

    熊大正滿腹奇冤無處申訴,一見史建勳罵自己是漢奸,就忍不住分辨說自己是集中軍區供給部長,不是漢奸,更不是特務。

    史建勳見熊大正還敢犟嘴,惱了,馬上說道:「你坐著不走,是不是想讓小鬼子追上來救你?起來走,不然我槍斃你!」

    熊大正雖然被關押審查,但他腦海裡總覺得自己能夠伸冤。別人不瞭解自己,呂司令、孟政委他們應該瞭解自己。只要見到他們,再大的冤屈都能洗刷清楚。這一聽史建勳說要槍斃自己,還以為他是造槍造炮造地雷造炸的集中軍區供給部長呢!就輕蔑地說:「你沒那權力」。

    戰爭年代,殺一個人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何況現在敵我鬥爭形勢這麼嚴峻、而熊大正又是鋤奸部認定的漢奸特務呢?史建勳一聽熊大正說他沒有槍斃他的權力,火氣上湧,手裡的步槍槍口就指向了熊大正。

    熊大正想不到史建勳真的想槍斃他,看著黑的槍口,突然意識到了危險。馬上聲嘶力竭地喊道:「我冤枉,我是八路軍,不是漢奸特務。我要見呂司令、孟政委,你不能這樣!」

    史建勳此時滿腔怒火轉化成了一臉殺氣,呵斥到:「閉嘴!狗漢奸,老子讓你死個明白,我一家都是死在小鬼子手裡,老子今天就為他們報仇!」

    熊大正耳聽推彈上膛的清脆的響聲,又見史建勳把槍口頂上了自己的額頭,霎時間腦海裡轉過無數念頭,父母、未婚妻、恩師的形象閃電一樣閃過。最後,熊大正說道:「你手裡的步槍和子彈都是我造的,你要真殺我,就節約子彈去打鬼子,用石頭砸死我吧!」

    說完,熊大正轉過身去,一動不動,山一樣矗在那裡。

    史建勳此時怒火滿iōng膛,哪裡會想到他要處死的是一個冀中抗日的有功之臣,只是朝熊大正瞄了幾眼,就放下步槍,去找了塊石頭,朝熊大正驕傲的頭顱狠狠地砸了下去。

    血,在冀中的天空上飛起一絲紅霞。

    查清事實後,蔡中不由打了個冷戰,想想社會部的兩個同志要對騎二團團長陳存義執行紀律和要審查倪華的事情,就覺得要不是劉一民斷然制止,這砸向熊大正頭上的石頭,很可能早就砸在了陳存義和倪華的頭上。

    蔡中不知道,這還是由於他來的及時,而且調查的細緻,及時跟熊大正平反昭雪。歷史上可不是這種情況,冀中肅托被冤殺的烈士們直到八十年代才得以平反昭雪,熊大正一案還連累了他的恩師葉企孫先生。

    蔡中悲憤之下,教訓開了黃敬、魯賁、孟慶山、呂正說是熊大正就不應該來冀中,他要是去了教導師,不但不會死,還會能配合曾照他們為我軍研製新武器出力。教導師後勤司令部那麼多的外國專家、技師、知識分子,哪一個不是劉師長、羅政委的心頭哪一個不是干部戰士心目中打勝仗的依靠?誰要是敢碰他們一指頭試試?

    就這還不算,蔡中批評黃敬缺乏真槍實彈的戰火考驗,既然發現肅托有擴大化傾向,就應該斷然制止。現在搞成這樣的局面,應該向中央、北方局寫檢查。接著又批評魯賁忘記了陝北紅軍內鬥造成的損失,忘記了劉一民師長說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說著說著,蔡中的火氣就上來了,指著幾個人的鼻子咆哮開了:「你們幾個都是懦夫,明知道這麼多同志被抓,裡面必定大部分是冤屈的,為什麼不敢向晉察冀軍區報告?為什麼不敢提出建議?呂司令,李曉初是你的入黨介紹人,當過你的政治部主任,他的經歷難道你不瞭解?怎麼一讓保衛部審查就成了托匪?他要是托匪,會鼓動你、引導你留在冀中抗戰麼?你難道就不能向林師長、聶政委報告實情麼?」

    蔡中這話說的有點主觀,肅托的時候人人自危,就算是報告給了林彪、聶榮臻,他們難道就敢違背中央的肅托決定麼?要知道,蔡中是跟著劉一民時間長了,受劉一民的熏陶多了,眼界和iōng懷也跟著開闊了。八路軍其它部隊的幹部可不一樣。要是按照蔡中的說法,左權也不用白天指揮打仗、晚上爬在煤油燈下給中央寫申訴信了。

    發作完呂正蔡中又轉向了孟慶山:「虧你還是政委,還是上過紅軍大學的老紅軍幹部,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早點報告?為什麼不果斷制止?」

    孟慶山委屈地說:「蔡主任,我要是硬頂的話,可能你都見不到我了。」

    這一說,蔡中總算是不再吼了。半天才說:「我到現在才明白,劉師長對於教導師來說是多麼重要。全軍可能也只有教導師設立了軍事法庭,幹部戰士除了戰場臨陣脫逃和叛變投敵,都可以在軍事法庭上申訴,根據所犯錯誤危害程度大小量刑。我說了你們可能不信,從紅十八團到今天的教導師,我們從沒有殺過一個幹部戰士,教導師的保衛部主要任務是防止敵特滲透破壞。幹部戰士只管一心殺敵,從不擔心來自自己人的殺招。你們也不想想,托派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冀中的戰士都是放下鋤頭的農民,他想當托派人家也未必要他,簡直是彈琴」。

    呂正也很委屈,忍不住分辨道:「蔡主任,我沒有那麼高的理論水平。一聽說誰是托派、誰是漢奸、誰是特務,腦袋登時就懵了。就想著得趕緊抓起來,審查清楚再說。就像李曉初,他的哥哥被定為托匪,把他抓起來審訊後,他也承認自己是托派。我還怕他把我也說成是托派呢!還有熊大正,鋤奸部有了證據後就秘密抓捕了,一聽說他是特務,而且證據確鑿,誰還敢去替他鳴冤叫屈啊!」

    這說的都是實話!

    蔡中無語。

    等把冀中肅托的情況徹底瞭解清楚後,蔡中給劉一民發去了電報,詳細報告了冀中肅托採取的方法措施以及造成的重大損失。

    接到蔡中的報告,劉一民不由聯想起了歷史上的湖西肅託事件,那場八路軍殺八路軍的慘劇。聯想起了蘇區抓b團和鄂豫皖、洪湖肅反擴大化。

    憤怒之下,劉一民給蔡中回電,下令逮捕ī自處死熊大正的八路軍戰士史建勳,逮捕製造冤案的晉察冀軍區鋤奸部有關責任人,逮捕晉察冀軍區肅托指導組成員,押回魯西接受軍事法庭審判。

    電報發出後,劉一民霍然而驚,知道自己這樣處置不但越權,還容易造成誤解,搞不好就會成為康生之流手裡的罪證。

    劉一民馬上又給蔡中發電,命令將上述人員押送晉察冀軍區,jiā晉察冀軍區黨委處理,追究他們在冀中搞肅托擴大化、迫害致死許多干部戰士的的罪責。

    下完命令,劉一民繞室徬徨,反思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肅反、肅托這類事情。

    一上午,劉一民都在指揮部裡深思。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李小帥去給他打了飯,劉一民心不在焉地劃拉了幾口,就放下飯碗,再次坐到桌前,準備寫一篇探討黨內民主機制建設的文章。

    寫好題目,劉一民卻無從下筆,原因是腦子不淨。要知道,托洛茨基最大的主張就是在民主的前提下討論革命問題,現在可是全黨開展肅託運動時期,雖說冀中出現了肅托擴大化傾向,也被自己制止了,但是其它地方很可能沒有冀中這麼嚴重,自己冒冒失失地撰寫這樣一篇文章,搞不好還會惹出大麻煩。領導和同志們會不會誤解呢?

    劉一民寫幾行,劃掉。再寫,再劃。把兩張紙都劃完了,都起不了頭。最後,乾脆不寫了。起身向唐星櫻居住的院子走去。

    唐星櫻不在,和兒一見劉一民到來,跑過來就要他抱。

    劉一民抱著兒子進了屋子,放下和兒,從李韻手裡接過平兒,又是刮鼻子,又是親臉蛋,把平兒逗得咯咯直笑。

    逗完平兒,劉一民拿過了和兒的書本,檢查了一下兒子的功課,好好給兒子鼓勵了鼓勵,這才又回到了指揮部。

    坐定後,劉一民心想自己是ī心重了,瞻前顧後。那麼多人都死在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肅反、肅托中,自己反而連寫篇文章闡述觀點都這麼小心翼翼的,說白了還不是想明哲保身麼?

    劉一民不再猶豫,提起筆,寫下了「論黨內民主」五個大字。

    按照劉一民的說法,自從列寧明確提出民主集中制後,這一制度已經成了共產黨的根本組織原則。它規定了領導和群眾、上級和下級、部分和整體、組織和個人的正確關係,是勝利推進革命和建設事業的重要保證。但是,在實際執行過程中,存在兩方面問題,一方面是過度強調民主,如托洛茨基的主張;另一方面是過度強調集中,結果成了家長制、一言堂。我黨正處於領導人民進行抗日戰爭的關鍵時期,如何處理民主與集中的關係、在充分發揚民主的基礎上實施戰時的高度集中,以保證戰爭的勝利,是值得每一個同志深思的問題。

    各位書友大大:明日繼續更新,請朋友們欣賞。RA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0
第七四0章 論黨內民主(續)

    第七四0章 論黨內民主(續)

    劉一民這篇文章,是第一篇專論述黨內民主的文章,寫的很用心。整整一晚上時間,劉一民都坐在桌前奮筆疾書。到天明的時候,劉一民放下筆,起身眼睛,洗把臉,到外面去舒展了下筋骨,回來又一屁股坐下來繼續爬格子。

    連續兩天,劉一民足不出戶,閉寫作,把從後世學到的、現在看到的,進行總結概括。

    在劉一民看來,科學、民主精神是真正的現代精神。只有高舉抗日旗幟,弘揚科學、民主精神,才能把抗戰變成全民族、全國走向現代化的鳳凰涅槃之旅。通過抗戰,不但要淬煉出天下無敵的軍隊和催生出體系健全的軍事工業民族工業,還要在人民思想意識上、社會制度上、生產生活上實現整體大解放、大跨越,把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變成現代化的強大的、獨立自由、民主富強的新中國。這樣的抗戰,才是我們需要的抗戰。

    劉一民uā了很大篇幅論述科學、民主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精髓。他寫道,當馬克思從工業化中發現科學技術對社會進步的巨大貢獻的時候,當馬克思從剩餘價值理論中發現資本家剝削秘密的時候,當馬克思宣傳無產階級革命的時候,他的理論中自始自終都體現出了科學民主精神。實現共產主義的前提就是生產力高度發達,能夠保證人們按需分配。而要讓生產力高度發達,離開了科學精神、科學技術發展,就都是空話。至於民主,劉一民認為無產階級革命,從本質上講就是爭自由、爭民主,爭參與國家政治經濟生活決策的權利。

    劉一民條分縷析,把馬克思主義是一種科學理論體系的觀點闡述得非常明晰。

    在論及民主與集中的關係時,劉一民強調民主是基礎,集中必須建立在充分發揚民主的基礎上。沒有充分發揚民主,就不應該有集中。因為這樣的集中往往會淪為個別人把自己意志強加給團體的藉口,從而造成慘重後果。

    這裡,劉一民不客氣了,他重提蘇區故事,把三人團的問題又提了出來,詳細分析三人團產生的原因、造成的危害,認為這是假借集中破壞黨內民主的典型案例。就這還不算,劉一民把鄂豫皖肅反擴大化和川陝根據地肅反的事情又拿出來作分析。指出,張國燾之所以能在鄂豫皖和川陝搞肅反擴大化,把自己凌駕於組織之上,不是他有多麼大的貢獻,也不是他有多麼大的戰功,更不是他的能力有多強、水平有多高,除了他個人思想問題和道德品質外,最重要的一點是制度有缺陷,讓他能夠鑽空子。

    劉一民認為,政治民主是一個政黨生存和發展的基礎,只有在政治民主的基礎上,我黨才能接納四方英才,不斷發展壯大。但是,最容易破壞政治民主的不是普通黨員和基層組織,而是決策層。因為大到一黨一國,小到一個班、一個村,民主和專制都是天敵。發揚民主的目的,最根本的就是要限制決策者不能濫用職權,誰惹事追究誰。比如誰發動肅反擴大化,就應該接受黨紀處罰,給全黨全軍一個jiā待。等將來我們贏得戰爭勝利建立了新中國,制定了完備的法律體系,對那些無視實際情況、一味獨斷專行、造成重大損失的,就要依法判決。就像這次集中肅托擴大化問題,一些人不調查、不研究,照抄照搬,套用蘇聯做法,根本無視中國托派只有不到500人的實際情況,順嘴誣陷,隨意誇大托派的危害程度,在根據地和部隊中採取bī供信的做法肅托,致使許多小鬼子想殺都殺不了的英雄屈打成招冤犧牲,造成慘重損失。這些人就算現在不審判,將來也是要被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

    當然,現在是戰爭年代,打贏是最根本的目的,還必須強化集中。如果事事都充分發揚民主,等大家思想統一起來的時候,日軍早已摸到司令部了,頭都沒有了,還說什麼民主呢?這是一個矛盾,解決矛盾的辦法只能從監督機制上尋找。

    鑑於我黨我軍目前的狀況,劉一民認為隨著根據地不斷擴大、部隊規模不斷擴大,必須以黨紀軍法來約束。各根據地、各一級軍區,都應該建立法院和軍事法院,對犯錯誤造成損失的幹部戰士進行公正審判,判決應當讓犯錯的人心服口服,讓其他人心服口服。

    對於肅反、肅托這一點政治運動,劉一民認為不但是弊大於利,而且是簡直壞透了。每搞一次,都讓部隊傷筋動骨,損耗的都是骨幹,有些損失根本就無法彌補。因此,他認真剖析了肅反、肅托的本質,提出搞此類運動,純粹是去莫斯科留學的人員沒有掌握馬克思主義理論精髓,把專制等同於民主集中制,回來後用來指導革命,換來的是無數忠誠的革命者人頭落地,起到了敵人幫手的作用。因此,劉一民提出,除了思想教育活動,黨內不應再搞大規模政治運動,避免被野心家所利用。

    劉一民寫了兩天兩夜,文章寫的很長,有理論有事實,提出了加強黨內民主、保障黨內民主的一些辦法和措施。比如他提出戰爭年代需要堅強的領導核心,黨的最高領導人不存在任期問題,犯重大錯誤、造成重大損失應該隨時下台。但領導有力,方向正確,率領全黨全軍不斷走向勝利的領袖,應該連選連任,直至贏得戰爭勝利。但是,戰爭勝利,建立了新中國,黨和國家領導人就應當實行任期制,規定每屆任期年限,一般兩屆,到期退休榮養。這樣才能保證政權更迭民主化、科學化,保證事業發展的連續穩定再比如,他提出除了軍事指揮由軍事主官、政治主管共同負責外,重大決策都應該實行常委票決制,以票決結果決定是否執行。

    在文章中,劉一民詳細介紹了山東根據地實施三三制政權選舉模式和村級政權直接選舉模式,介紹了教導師建立軍事法庭的情況,介紹了山東軍區和教導師在鋤奸反特方面的具體做法。

    劉一民寫了這麼多,有些東西很超前,很可能會造成一些誤解。因此,劉一民專寫了發揚黨內民主也是為了保障黨員權益、體現黨員意志。他舉例說,一個人來到世界上,除了有為國家服務、為黨服務的義務,也有追求個人自由、享受生活的權利。比如他,劉一民,最大的願望就是早日打敗小鬼子,建立新中國。但是他還有別的人生追求,比如到世界各國旅遊,品嚐美食,寫書作畫等。如果他能僥倖在戰場上活下來,活到戰爭勝利、建立新中國,能親眼目睹國家建設走上正軌,就決意退休,帶著妻兒到世界各國去旅遊、講學。如果這一點實現不了,他願意帶著妻兒到海邊去,建一所房子,種地養魚寫回憶錄,把戰爭中那些英烈的事蹟都寫出來,用以教育後代。

    唐星櫻晚上回家後聽說劉一民回去看兒子,也沒在意。倒是母親不依,非要她去看看劉一民,說是萬一有什麼事情呢?

    唐星櫻只好洗洗臉,收拾了一下,去看劉一民。結果到劉一民那裡一看,見他伏案疾書,心無旁騖,不敢打擾,jiā待李小帥他們別忘了燒水和送飯,就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唐星櫻出去辦事前,又來看劉一民,想提醒他不要考慮一個問題考慮得太深了。結果,看到的還是劉一民在伏案疾書,把個唐星櫻心疼的不得了。有心去拉他出來歇一會兒,又想著自己已經和他離婚了,得避嫌。再說,她知道劉一民的習慣,考慮問題、指揮打仗、寫作,都不讓人打擾。唐星櫻只好心裡輕嘆一聲,轉身走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唐星櫻放心不下,又來看劉一民。走到口,見劉一民總算放下筆了,就喊了報告。

    劉一民辛苦兩天兩夜,總算寫完了《論黨內民主》。聽到報告聲,見是唐星櫻來了,就直接喊唐星櫻去給他沖杯濃茶過來,他累了、渴了,也餓了。

    飯是現成的,茶也是現成的,李小帥早已準備好了。見劉一民終於寫完,要吃要喝了,李小帥慌忙把飯菜和茶都端了過來,還不忘對唐星櫻嘀咕,一號一工作起來不要命,一天都不吃飯,請唐主任多勸勸他,不要落下病來。

    坐在劉一民對面,看著劉一民狼吞虎嚥地又吃又喝,唐星櫻忍不住說道:「你怎麼這麼不顧惜自己?倪華才走幾天,沒人管你了是不是?怎麼能整天整天的不吃飯?」

    劉一民笑笑,說他身體好得很,少吃一頓飯算什麼。

    劉一民三下五除二吃完飯,喝了茶,這才問唐星櫻最近蘇中、蘇北和皖東北的工作開展的怎麼樣?

    一說起工作,唐星櫻臉上生動了,馬上就把自己的工作報告了一遍。

    按照唐星櫻的說法,蘇北、蘇中、皖東北,包括冀南、和山東,人煙都比陝西根據地稠密,受教育程度也相對較高,加上日本鬼子燒殺搶掠jī起的仇恨,工作好開展。現在,皖東北、蘇北、蘇中,凡是我軍所到之處都被組織起來了,成立救會,當女民兵,除了做軍鞋、照顧傷員外,還能上前線支前。

    這些情況劉一民都知道,八路軍四個步兵旅、一個騎兵旅在皖東北、蘇北、蘇中展開,加上蘇北支隊,那是一支很強大的武裝力量了。有這樣強大的部隊,地方工作自然好做的多。

    劉一民問唐星櫻存在問題主要都有哪些?

    唐星櫻回答說第一個問題主要是由於不能實行土改,就只能執行減租減息政策。這樣一來,有的地主不願意,認為侵犯了他們的利益,總是想法搗鬼,出現了明減暗不減的現象。一些貧僱農出身的黨員也不樂意,認為減租減息是向地主妥協。第二個問題是有些地方勢力很強大,象上次趙勇剛率戰士們在夾溝東南被日軍特戰隊追擊,就是因為路過一個土圍子時遭到鄉丁們阻止,暴l了位置,才被日軍追上,導致10個戰士犧牲。這樣的土圍子在皖東北、蘇北、蘇中為數不少,原來都是為了對付土匪而修建堅固的土圍子,現在這些土圍子一般都是聚族而居、聚眾防守,水潑不進針ā不入,名義上是八路軍、國軍、日軍都不得罪,也都不支持,實際上日軍大軍掃時,他們很難保全,有的就不得不與日軍暗通款曲,時間長了就會成為根據地的隱患。三是應該加強地方武裝的軍事訓練。現在各地方武裝發展很快,往往是給個番號就能拉起一支隊伍。這些地方武裝沒有經過正規軍事訓練,很多戰士槍都打不準,如果遇到小鬼子非吃大虧不行。

    劉一民問的是工作存在的問題,唐星櫻回答的是根據地和部隊建設上存在的問題,應該說是文不對題。但是劉一民聽的有滋有味,還表揚唐星櫻進步了,知道站到全局考慮問題了。

    表揚完,劉一民告訴唐星櫻工作還要抓緊,要動員力量,多半乾部培訓班,還要舉辦軍訓班,讓們危機關頭有能同鬼子拚命的能力,最起碼要訓練打槍和扔手榴彈。因為每次鬼子掃受傷害最大的就是女人們。

    唐星櫻提出需要ōu調部分部隊用於訓練那些新成立的民兵隊和地方武裝。

    劉一民滿口答應,然後就告訴唐星櫻,部隊要有行動了。在雙溝住這麼久,也該找小鬼子鬆鬆筋骨了。要她回去後抓緊準備,一定要保證母親和孩子們的安全。

    送走唐星櫻,劉一民靜下心來,把《論黨內民主》一文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琢磨著再修改修改,然後寄回大店,讓羅榮桓斟酌斟酌,再考慮發表。

    各位書友大大:請多多訂閱、多多投票、多多打賞。山人在此感謝各位大大的關心和支持。謝謝!RA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0
第七四一章 風波

    第七四一章 風bō

    劉一民可能沒有想到,他下令逮捕晉察冀軍區冀中肅托督導組成員、製造熊大正冤案的晉察冀軍區鋤奸部人員和ī自處死熊大正的八路軍戰士史建勳,竟然掀起了滔天巨

    自從蘇區肅反以來,不管抓的對不對、殺的對不對,保衛部向來都是抓就抓了、殺就殺了,從沒有人追究過他們的責任。現在劉一民竟然敢下令抓負責保衛和鋤奸部的人員,這事兒,動靜有點大了。想想吧,要是按照劉一民這樣搞法發展下去,豈不是要把當年殺人的人都提溜出來算賬麼?

    其實,劉一民也不是和保衛部過不去,他只是痛恨極左運動草菅人命,那麼多優秀的人才非常悲慘地死在了肅反的旗號下,長期得不到平反,而那些製造冤假錯案的人,卻始終高高在上,絲毫沒有愧疚之心,對搞政治運動樂此不疲。如果不加以制止,恐怕將來很多悲劇還會沿著歷史慣發展。

    劉一民不同於其它八路軍將領的,就是他是穿越者,有很多事情歷史上後來已經有了定論,出手就能打到關鍵點上。嚴格說,冀中是河北地面,屬於北方局和晉察冀軍區領導,劉一民無權下令逮捕晉察冀軍區保衛部人員,就算他下完命令後向中央和八路軍總部、八路軍總政治部報告並且通報了115師,就算他下令把這些被捕人員移jiā晉察冀軍區處理,但總是說是越權了。按照常理,這樣的越權行為是要受中央和八路軍總部批評的,也會引起北方局和晉察冀軍區的不滿。但事情就這麼奇怪,中央、八路軍總部、總政治部、北方局、晉察冀軍區都沒有什麼意見,好像這事沒有發生一樣。

    等到劉一民的《論黨內民主》在報紙上公開發表,教導師系統各部隊、山東各根據地首先組織學習,緊接著陝西根據地、山西根據地也都相繼轉載。不光那些煽動發動肅托的人坐不住了,那些親人戰友冤死在肅反運動中的幹部戰士也坐不住了。中組部、八路軍總政治部開始陸續接到要求為冤死烈士平反的信件。

    這樣一來,中央就不得不認真研究了。

    康生重新煽起肅托之風後,一心想著怎麼樣重新得到中央的信任和重視,結果劉一民竟然直截了當地一個悶棍打了下來,把冀中的肅託運動直接叫停了。就這還不算,劉一民竟敢下令逮捕晉察冀軍區派往冀中的肅托指導組成員,讓整個肅託運動還怎麼開展麼!

    康生覺得有必要向澤東認真匯報一次,劉一民這樣做,不但是越權,而且是公然違背中央關於開展肅託運動的決定,這問題太嚴重了。

    不等康生去找澤東,中央關於停止肅託運動的指示就下達了。康生也不用去找澤東了,他知道此時去找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康生靜下心來,開始蒐集劉一民的一系列講話、文章,他要認真研究劉一民,想搞清楚劉一民的思想脈絡,看看到底是自己錯了還是劉一民的觀點、行為真的有錯。

    康生這個人,出身於書香第,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是黨內最大的藝術權威。他的書法,行草篆隸樣樣來得,國畫也畫得非常好。要是不從事政治,康生在書法、國畫甚至考據學上的成就一定會非常高主席雖然書法水平很高,但是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書法家,而且從不臨帖,只是讀帖、看帖,只不過他天縱奇才,能夠一眼看透真諦,吸取古人精華為己所用,草書自成一家。

    康生研究來研究去,覺得劉一民確實是個大才,軍事、政治、經濟都來得,不說別的,光看他在西安時起草的陝西抗日根據地發展規劃,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搞出來的。又是開礦辦企業,又是吸引民族工商業到陝西辦廠,又是建銀行發行人民幣,又是推廣一年兩熟耕作法,每一項措施都是那麼超前實用。特別是他指揮打仗,簡直匪夷所思,太原、天津、青島、濟南,那麼大的城市,他怎麼就敢就攻打呢?而且還是以較小傷亡代價攻下來的。

    感嘆之餘,康生把目光牢牢地盯住了劉一民的政治觀點。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似乎沒有什麼錯,但是肅托是經過實踐檢驗的,蘇聯的經驗放在那裡,通過肅托,清除了一大批隱藏在黨內的托派分子,保證了黨的純潔也保證了蘇聯的團結統一。為什麼劉一民就想不通這個道理,橫ā一槓,制止肅托呢?是不是這個同志還太年輕,不瞭解敵我鬥爭的殘酷只看到了流血犧牲而忽略了肅反、肅托對於保證黨和八路軍純潔、統一的重大作用呢?

    再看劉一民提出的弘揚科學、民主精神問題,康生覺得一時半會兒確實挑不出病,五四運動喊出的口號就是民主與科學麼,那還能有錯?問題是劉一民在文章中連篇累牘地論述擴大黨內民主,和托洛茨基的主張怎麼那麼象呢?

    有了這個看法,康生打起精神,把劉一民的《論黨內民主》看了個滾瓜爛熟,最後得出結論,劉一民這個人的思想極其危險,他的《論黨內民主》打著堅持民主集中制的的幌子,實際上和托派遙相呼應,矛頭直對斯大林同志的權威。

    康生很想馬上派人把劉一民抓起來審查,但想了想就算了。原因不言自明,他現在不是社會部長,無權審查劉一民。而且以劉一民越權下令逮捕晉察冀軍區冀中肅托指導組的舉動看,他對保衛部成見很深,就算派人去抓,他也不會束手就擒的。搞不好人沒抓來,抓人的人反而被抓了。再說了,以劉一民的貢獻和他在澤東、周恩來、朱德心目中的地位,想審查他只能是痴人說夢。

    康生想來想去,覺得一是必須改變澤東對他的不好印象,重新當社會部長。二是找機會把劉一民的情況向澤東報告,讓他對劉一民提高警惕,必要時果斷採取措施。

    對於如何改變澤東對他的看法,康生是有信心的。因為他覺得自己有恩於澤東。1936年,地下黨組織找到了澤東的兩個兒子岸英、岸青,設法買了上海去法國的船票,是康生專程從蘇聯到法國馬賽港把岸英、岸青兄弟接到莫斯科的。這個事情康生從蘇聯回國後已經向澤東報告過,他覺得澤東應該記得這件事情。

    康生摘下別在上衣口袋裡的鋼筆,打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用小楷工工整整地寫道:「劉一民同志有關問題:

    一、托派言行

    1、民主是基礎,集中必須建立在充分發揚民主的上。沒有充分發揚民主,就不應該有集中。

    2、黨和國家最高領導人應該實行任期制。一般不得超過兩屆。註:按照劉一民的觀點,斯大林同志現在已經應該退休了。另外,他想限制誰的權力?黨的領袖的主席,劉一民的用心極其險惡。

    3、政治民主是一個政黨生存和發展的基礎。最容易破壞政治民主的不是普通黨員和基層組織,而是決策層。發揚民主的目的,最根本的就是要限制決策者不能濫用職權。

    4、冀中肅托,照抄照搬蘇聯做法,誇大托派的危害程度。

    5、肅托弊大於利,簡直壞透了,純粹是去莫斯科留學的人員沒有掌握馬克思主義理論精髓,把專制等同於民主集中制。

    6、越權下令逮捕肅托工作人員。

    二、親美

    1、其妻倪華曾在美國讀博士,見過美國總統羅斯福。

    2、授予羅斯福青島榮譽市民稱號。

    3、在記者會上公開表達對美國好感。

    4、教導師聚集了許多美國工程技術人員。八路軍航空隊有美國教官。

    三、親國民黨

    1、與蔣介石派往教導師的臥底特務陳瑤光ī通,陳犧牲後,劉一民寫文章紀念,稱為愛妻並撰寫《白蓮uā盛開在ūn天的魯南》。墮入女特務陷阱而不自知,竟然恬不知恥地公開稱其為愛妻,還寫文章紀念,敗壞八路軍形象。

    2、與紅軍出身女戰士唐星櫻離婚,娶蔣介石夫人宋美齡親表妹倪華為妻。註:倪華會不會是美國特務?

    3、到徐州面見蔣介石,為蔣介石出謀劃。註:劉一民背上抗日後,回西安一次,去徐州一次,持平。

    4、劉一民部有蔣介石派來的通訊聯絡組,可以隨時與蔣介石聯繫。註:劉一民能逮捕晉察冀軍區保衛部人員,為什麼不能趕走或殺掉蔣介石派來的特務?

    5、國軍將領陳安寶戰敗陣亡,劉一民撰寫聲情並茂悼念文章,粉飾陳安寶和國軍戰績。」

    康生還要再寫,警衛員報告說有客人,康生只好合起筆記本。想了想,又把剛才寫的劉一民罪證撕下來,劃著火柴點燃。直到看著那張紙化為灰燼,康生才站起身開了房

    拉開房一看,才發現是他的山東小老鄉江青來了。

    各位書友:今天一個群的網友聚會,瘋的時間有點長,回來晚了。對不起大家!明日繼續更新!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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