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重生之紅星傳奇 作者:豫西山人 (連載中)

 
爽就好ㄌ 2012-8-25 09:23: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1 49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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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二章 湖匪(再續)

    第七五二章  湖匪(再續)

    1939年7月3日,正是農曆五月十七。這天晚上,月明星稀,半城鎮掩映在月中,顯得安詳寧靜,大有辛棄疾詞作「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的意境。

    突然間,鎮子裡歡騰起來,原來是居民們為了歡迎八路軍的到來,請了洪湖漁鼓班子,在鎮子中間表演開了。

    這洪湖漁鼓的發源地就在半城鎮,前身的流傳於北方的太平鼓,由北方逃荒難民傳入半城地區,最早主要用於乞討時說唱伴奏工具,後來當地漁民用來請神驅鬼、歡慶豐收。到了康熙年間,漁鼓成了跳大神的伴奏工具,鼓面上也被蒙上了紅的鯉魚,寓示歲歲平安、年年有餘。這個時候,洪湖漁鼓已經和蘇皖一帶流行的肘鼓子、快板說唱、民間舞蹈結合了起來,形成了富有濃郁洪澤湖地方特的漁鼓舞。

    表演開始前,山東局婦委會主任唐星櫻代表八路軍首長作了簡短的講話。

    明亮的月光下,唐星櫻站在一張桌子上面,身穿灰的八路軍軍裝,腰裡別著小手槍,長發梳成兩根長長的辮子壓在軍帽下面,越發顯得面如明月、眼似星辰,看得圍觀的鄉親們鴉雀無聲。

    唐星櫻和劉一民生活那麼長時間,早已跟著劉一民學會了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聲音在這靜夜裡傳出去,簡直就像天籟之音一樣。就聽唐星櫻說道:「湖區的鄉親們:我們八路軍是人民的子弟兵,到半城來是打日本鬼子的。為什麼說我們是人民子弟兵呢?因為我們的幹部戰士都是來自於老百姓的子弟,是保護老百姓生命財產不受損害、為老百姓打天下的。用老鄉們的話說,八路軍戰士就是老百姓的兒子,我們和老百姓的關係就像洪澤湖裡的魚兒和水的關係。魚兒是離不開水的,八路軍離不開老百姓的支持和擁護。八路軍既能打鬼子、打漢奸,也能幫助老鄉們種地捕魚,住在老鄉家裡還能幫老鄉挑水掃院子,我們是一家人。」

    唐星櫻越說越有勁,最後揮動著手臂帶領老鄉們一遍遍高喊「打到日本帝國主義」、「把小鬼子趕出中國去」、「不抗日毋寧死」、「守土抗戰、人人有責」、「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槍的出槍」、「團結抗日」等口號,把老鄉們的情緒一下子調動起來了。

    唐星櫻講完,趙小曼領著野戰醫院的醫護人員上台合唱了《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十送紅軍》、《八路軍拉大栓》、《八路軍軍歌》,把現場氣氛再次推向高接下來,洪湖漁鼓班子的漁鼓舞表演開始了。

    唐星櫻講完後,回到劉一民的身邊坐下,小臉還是紅撲撲的,看上去異常嬌媚。劉一民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剛想鼓勵兩句,耳邊就傳來了警衛一營教導員黃文虎的嘀咕聲:「要想會,跟師傅睡。唐主任的宣傳鼓動水平都快趕上師長了。」

    劉一民鼻腔裡冷哼一聲,轉身低聲說道:「黃文虎,回到你的作戰位置上去。」

    黃文虎伸手就朝自己的嘴上打了一巴掌,又嘀咕了一句「叫你多嘴,看不成了吧」,就起身悄悄地走了。

    見黃文虎走了,劉一民這才聚精會神地觀看漁鼓舞表演,這一看就看出了道。

    原來這洪湖漁鼓舞的主要道具就是外形為圓形的漁鼓,看上去象蒲扇一樣,邊框是鐵製的,直徑約35公分左右,沿圓邊框蒙上一層羊皮,鼓上有柄,柄長20公分左右,柄尾有一直徑15公分的圓形鐵環,環周有四個鐵環,每環再串系兩三個小鐵環,柄尾圓環上繫上大紅絲帶。表演者都是男扮女裝,服裝五顏六十分麗。表演時,演員左手持鼓,右手執鍵,動作基本上是前後游、左右搖等舞姿,模擬撒網、下籪、搖船的打魚動作,邊跳邊唱,或搖動漁鼓,或用竹鍵有節奏地擊打漁鼓,形成鼓聲咚咚、環聲叮鐺的音響效果。

    看了一會兒,劉一民喊過趙小曼,告訴她這洪湖漁鼓可以在藝術上提高一下,增加觀賞最好能成立個專業的劇團,給鄉親們和部隊演出,鼓勵團結抗戰和發展生產。

    趙小曼告訴劉一民,這兩天她已經問過老鄉們了,洪湖漁鼓在這一帶很流行,從事表演的人差不多有1000多人,漁民們遇到出湖捕魚或滿載而歸時都請漁鼓班子表演,燒大紙祭祀、舉行家譜會、大王會也請漁鼓班子表演。她正在考慮怎麼樣把洪湖漁鼓和宣傳抗戰結合起來呢!

    劉一民告訴她,不光是洪湖漁鼓,蘇北、皖北的地方戲劇團都要發動起來,像在山東一樣,在上演傳統劇目的同時,多演抗戰節目,真正把老百姓發動起來,支持抗戰。

    趙小曼答應一聲,又接著看表演。

    兩個人正在邊看邊聊,羅延過來低聲報告:「來了」。

    劉一民點點頭,繼續觀看漁鼓舞表演。

    漁鼓舞表演告一段落的時候,趙小曼手持古箏翩然上台,演奏了《ūn江花月夜》和《十面埋伏》,聽得老鄉們如醉如痴。最後,趙小曼引吭高歌,以一曲優美的《清清駱馬湖》,把漁鼓表演推向了高

    唱完,趙小曼大聲說道:「老鄉們,今天夜裡洪澤湖上的土匪勾結日軍前來偷襲半城鎮,老鄉們回家後不要害怕,不要跑,靜等英雄的八路軍消滅日偽軍,還鄉親們一個平安祥和的洪澤湖!」

    趙小曼這一說,圍觀的老鄉們才發現,剛才還坐的整整齊齊和他們一起看漁鼓表演的八路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這一帶常鬧湖匪,老鄉們一聽湖匪要來,一下就炸了場,呼兒喚女的,嚇得大哭的,登時就了。

    這要擱在剛參軍那會兒,趙小曼非急哭不行。說不定又是邊哭邊喊劉一民。現在不同了,趙小曼也算是久經考驗的老紅軍、老八路了,臨變不驚,趕緊叫剛才參加合唱的野戰醫院的同志們負責維持秩序,護送老鄉們撤退。

    畢竟半城鎮的居民人數不是很多,混也只是暫時的,老鄉們在野戰醫院醫護人員的勸導下,慢慢地安靜下來,開始回家。

    這個時候,半城鎮外面的湖匪發動攻擊了。

    高鑄九發出信號後,洪澤湖的湖匪來了個總動員。這年頭當湖匪也不容易,老百姓被日軍的掃得家破人亡,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有錢人家要麼跑了,要麼投靠了皇軍尋求庇護,想找隻羊難得很。成天打劫窮bāng子,能有多大油水?這一聽說半城鎮來了只大羊,湖匪們的眼睛都變得綠幽幽的,活像餓狼。

    最先趕到成子窪的,自然是溧河窪的老位三魏友三和安河窪的匪首孫乃香,這兩個傢伙,手下都有幾百人,劃著鋼板划子和大船,揚著帆,看上去氣勢洶洶的。隨後,王乃漢、張文博、劉四子、劉清揚等部也先後趕到,連劉五練子的匪幫也趕到了。整個成子窪的蘆葦裡,佈滿了戰船,日造的、國造的、土造的,五花八啥樣的武器都有,連打野鴨子的土炮、鴨槍和大刀、魚叉都上陣了。

    匪徒們聚齊後,傳來了好消息,駐防盱眙縣城、泗陽縣城、淮安縣城的日軍各ōu調兩個中隊共六個步兵中隊、一個炮中隊參戰,將準時抵達戰場。

    這下,高鑄九張狂起來了,把搶來的好酒拿了出來,就在成子窪的蘆葦裡大辦酒席,美酒加湖鮮,讓湖匪們好好的過了把癮。

    酒足飯飽,湖匪頭子們竟然也召開了軍事會議,當然,他們不叫軍事會議,是議事。

    高鑄九興致勃勃地講到:「劉五練子瓢把子親自把風,這股八路軍是一支運輸部隊,汽車、大車上拉的都是武器彈白米洋面品和白花花的銀元,隊伍裡還有幾百個會唱歌跳舞的洋學生女兵,細皮嫩的,掐一把都流水,嫩的很。只要夜裡攻進半城鎮,老子們就發了。大米洋面不說了,弟兄們隨便搬。武器彈按人頭均分,銀元、日元、法幣按人頭分。女人麼,誰搶到是誰的,弟兄們扛回家去隨便折騰,誰先生娃就先請客。怎麼樣,我姓高的夠意思吧!都是道上的,有啥好事我能忘了弟兄們麼?」

    高鑄九這狗賊,就是成子窪高嘴人,曾經當過鄉長,是個標標準准的地頭蛇,有點小智謀。這傢伙原來是幫會人物,利用他在安清幫中的地位,廣收徒,拉起了隊伍。要不是日軍兩次重兵掃高鑄九應該像歷史上那樣,被韓德勤加委,既和韓德勤部聯繫,又與日軍聯繫,既當婊子又立牌坊。現在,為了欺騙這些湖匪和他一起殺進半城鎮,竟然把劉五練子報告的四個美女說成了幾百個美女,一下子就把湖匪首領們的胃口吊起來了。

    高鑄九的話音剛落,老位三魏友三就跳了出來,說是他的隊伍人馬多,打仗狠,應該多分一點。

    這些湖匪並不是鐵板一塊,為了爭地盤經常大打出手。不等魏友三話音落地,陳佩華就陰陰地說道:「魏大瓢把子說的不對,這是打仗,不是吃飯。人馬多不等於戰鬥力強。老子的隊伍原來就是江蘇省洪澤湖水警隊,一的國造武器,還有三九里錐大炮,三挺輕重機槍。主力幾百人,加上跟老子吃飯的兄弟伙,少說也有1000多人。論火力、論戰鬥力、論兵力,哪一樣不比你魏大瓢把子強?你要多分,其它弟兄們願意不?」

    劉五練子更坐不住了,眼見各路湖匪大集結,他的人馬在這中間屬於規模較小的一路,搞不好攻進半城鎮後四個八路軍美女他一個也撈不上。一聽魏友三仗著人多勢眾要多分,劉五練子眼睛瞪的象牛蛋一樣,梗著脖子嚷嚷,說這票生意是他瞄上的,大傢伙都應該感謝他,最應該多分的是他。

    孫乃香的名字聽著很有詩意,他原來就是半城的商會會長,歷史上曾經參加我軍,當過淮北專署機關警衛營二連連長,後來在拜把子高鑄九的鼓動下叛變,當了偽軍。現在,歷史發生了變化,孫乃香在日軍重兵集團的重壓下早早投降,成了湖匪加偽軍的雙料貨連加入我軍的機會都沒有了。

    攻擊半城是高鑄九的決定,高鑄九又是洪澤湖西岸地區安清幫的老大、孫乃香的拜把子,加上魏友三是個慣匪,習慣於搶劫殺人為生,孫乃香對此人很是不齒。一見魏友三要多分,孫乃香也不樂意了,開溝說道:「魏大當家的也不睜開眼看看,現在是啥時候了。老子們現在都歸皇軍指揮,是正規部隊,不要光想著搶劫,光想著大碗喝酒、大口吃論秤分金銀。老子們現在是正規軍,正規軍就得有正規軍的樣子。打半城鎮並不是為了分贓,而是為了效忠皇軍,打敗八路軍,確保從兩淮到皖東北的通道。張口閉口瓜分戰利品和女人,檔次太低。」

    見孫乃香說的道貌岸然的,魏友三就惱了,破口大罵:「哪個龜孫子淨放閒屁?老子們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了啥?不就是為了錢、女人麼?講那麼多大道理有個屌用,老子還就是要多分了。有種你把老子的球咬了!」

    這樣一來,議事變成了吵仗,各路湖匪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慣匪,一派是投降日軍的原國軍地方勢力,吵吵嚷嚷,半天說不到一塊。最後,還是高鑄九一錘定音,規定凡是衝進半城鎮的弟兄,錢、槍、女人人人有份。貪生怕死、抗命不前的什麼都沒有。

    大事一定,剩下的事情就好說了,比如如何放探子,進攻路線如何劃分等等,就迎刃而解了。

    這些湖匪,雖然沒有上過正規軍校,但常年干的都是刀頭iǎn血的活兒,又狠又猾,最擅長打家劫舍。今晚,他們要宰的羊是八路軍,高鑄九等人知道這活技術難度高,就格外小心,不停地與鎮子裡的眼線聯繫,瞭解八路軍動態。

    當鎮子裡漁鼓舞表演開始時,日軍也乘坐巡邏艇、汽艇陸續趕到了,這下高鑄九的膽量徹底壯了,他知道韓德勤的部隊是正規軍,但是幾萬人也不敢和日軍硬抗,到處轉移。現在來了這麼多皇軍,高鑄九覺得拿下半城鎮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因此,等和負責指揮作戰日軍聯隊附矢野見面後,高鑄九就指揮著湖匪在前開路,日軍隨後跟進,向半城鎮殺來。

    眼線的報告也送出來了,八路軍在鎮子裡舉行洪湖漁鼓舞表演,士兵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坐在地上觀看表演。確實有絕頂美貌的女八路,長得就像湖裡的荷花一樣,聲音就像黃鸝一樣。

    高鑄九說了聲天助我也,就下令湖匪們跑步前進,趁著八路軍正在看戲的當口,一舉殺進鎮去。

    距離鎮子還有二里地的時候,高鑄九聽到了鎮子裡傳來的歌聲,骨頭登時就酥了,覺得劉五練子沒有騙他,這一趟來的他娘的太值了!

    湖匪打仗,講究的也是偷襲。高鑄九和各路匪首都深諳此道,對半城鎮的地形又熟悉,接近鎮子的時候,高鑄九把手指伸到嘴裡打個口哨,湖匪們就利用夜掩護,分成數路,向半城鎮偷偷摸去。

    高鑄九哪裡知道,他有眼線,八路軍更有眼線。從他上岸的那刻起,他的隊伍的行蹤就落盡了八路軍偵察英雄們的眼裡,也落盡了八路軍的掌握之中。包括他在半城鎮裡的眼線報告的洪湖漁鼓表演,那也是劉一民有意為之,目的就是要他上當。

    1000米,800米,500米,300米,200米,眼見已經可以發起衝鋒了,半城鎮裡的八路軍的錢啊、彈啊、鈔票啊、美女啊都要成為他的戰利品了,高鑄九下令全線攻擊,衝進半城鎮去。

    這個時候,似乎是八路軍警戒哨發現了湖匪,喊口令聲、拉槍栓聲陸續傳來。高鑄九再也不敢多等了,命令執法隊敲響漁鼓,命令各路部隊發起全線攻擊。

    隨著八路軍警戒哨的槍聲響起,湖匪們突然發狂了,呼喊著向半城鎮衝去,那樣子像極了草原上狼群發現獵物時的情景。

    湖匪和跟在後面的日軍各中隊的輕重機槍、炮中隊的四步兵炮都開火了,掩護著湖匪向半城鎮發起攻擊。

    劉一民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陣地上,正冷眼看著湖匪們的進攻陣勢。

    負責指揮守衛半城鎮的,是參謀處副處長張林風。此刻,見湖匪們兵分幾路,成密集隊形向半城鎮衝鋒,張林風微微一笑,說了聲「傻bī」,就下令警衛一營、狙擊三中隊實施精準擊,輕重機槍暫不開火,吸引湖匪和鬼子進一步糜集,好讓我軍發揚火力。

    各位書友大大:山人非常期待書友們的評論、訂閱和投票,經朋友們不吝賜教。謝謝大家了!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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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三章 戰地柔情

    第七五三章 戰地柔情

    半城鎮並不大,警衛一營和狙擊三中隊加上隨劉一民南下的偵察兵和野戰醫院警衛連,防線還是很嚴密的。最關鍵的是有狙擊三中隊在,瘋狂進攻的湖匪在狙擊手們的眼裡都是獵物,就像獵人打兔子一樣,設好了套再用槍去打,自然是十拿九穩,一槍一個。

    這個時候八路軍的重火力沒有開火,狙擊三中隊大部分戰士使用的都是上了消音器的狙擊步槍,響槍的主要是警衛一營戰士們的單發射擊,讓湖匪聽起來感覺槍聲並不激烈,越發地認為鎮子裡的八路軍是運輸兵,火力密度不大。相反,掩護湖匪衝鋒的日軍的炮中隊打的很好,炮彈接二連三地在鎮子南門一帶的城牆上爆炸,眼見就要把城牆炸塌了,湖匪們沖的更帶勁了。

    張林風見鎮子四周幾個大門前的湖匪隊伍越來越密集,不由自主地向劉一民望去。

    劉一民有意放手讓張林風指揮,沉聲說道:「臨戰之際,要沉著果斷。」

    張林風當即下令重火力開火。霎時間,隱蔽在鎮內的警衛一營的火力支援連開火了。首先發言的是火力支援連的兩個迫擊炮排,剛才日軍的炮兵中隊開火已經暴露了他們的陣地位置,八路軍的炮兵一開火,日軍的炮兵陣地就成了靶子,炮彈劃過天空,在日軍炮兵驚呆的目光中,砸向日軍的炮陣地,慌得日軍的炮兵中隊趕緊轉移陣地,向後撤退。緊接著,火力支援連的重機槍排和各連的輕重機槍同時開火,噴吐的火舌捲向了正在衝鋒的湖匪衝鋒隊伍。

    這下熱鬧了。湖匪總歸是土匪,幹一些打家劫舍、綁票勒索的活兒是本行,像這樣的正規軍作戰,他們哪裡是對手。攻擊的湖匪隊伍就像洪澤湖起風浪時一樣,嘩,嘩,捲向了石塊砌成的堤岸,然後又倒退回去。

    湖匪留下一地屍體扭頭狂奔,八路軍的子彈在後面急追,不停地收割著湖匪的生命。

    高鑄九剛才還咋呼著要衝進半城鎮去,這時算是徹底變傻了。他想不到好好的偷襲怎麼會被八路軍發覺,而且守城的八路軍火力竟然這麼強,一上來就給自己的弟兄們來了個兜頭一擊。

    這一看勢頭不對,高鑄九就想下令撤退。但是,他捨不得城裡成車成車的彈藥、銀元、糧食和絕色美女,一咬牙,抬起手裡的手槍,「砰」、「砰」兩聲,把兩個向他所在方向逃來的小嘍囉打翻在地,跳腳大罵:「狗日的,都是一群沒蛋子的貨,一遇八路軍阻擊就撤。娘的,誰敢再跑,老子斃了他!歸滾回去,統統地給老子沖,誰先衝進半城鎮獎大洋10塊!」

    高鑄九是偽軍兼湖匪,老位三魏友三是湖匪兼偽軍,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打仗有股狠勁。高鑄九槍斃了兩個逃兵,魏友三砰砰砰砰砰,一口氣槍斃了五個逃兵,高鑄九說是誰先衝進城獎勵10塊大洋,魏友三說是20塊大洋外加一個娘們。劉五練子更不含糊,他眼裡只有八路軍美女,哪裡還顧得上小嘍囉們眼裡的驚恐之色,完全忘記了風緊扯呼的規矩,目露凶光,連續槍斃了幾個匪兵後,竟然一把扯上的短褂,一手持槍,一手舉著大刀,帶領匪徒又開始衝鋒。這樣一來,剛剛還在狼狽逃竄的湖匪,又重新發動了衝鋒。

    張林風正要下令部署在外圍的輜重團發動反擊,包抄追擊湖匪,就見湖匪們掉頭衝來,這一下不光是張林風笑了,旁邊的劉一民、李凌風、王同生都笑了。

    劉一民開口說道:「張林風的運氣真好,竟然遇到這樣一群。好,減輕火力壓力,把鬼子也吸引上來,命令輜重團準備出擊,命令新三旅新七團迅速進擊,一定要繳獲日偽軍的船隻,關門打狗!」

    隨著張林風的命令發出,警衛一營火力支援連的迫擊炮首先停止了炮擊,緊接著是重機槍也停止了歡唱,只剩下輕機槍和步槍在開火。這樣一來,正在衝鋒的湖匪和跟在湖匪後面的日軍壓力驟然一輕。

    高鑄九一見,馬上就大喊:「八路軍沒有炮彈了,弟兄們快衝啊,半城鎮裡白花花的大洋、水靈靈的娘們就在眼前,誰也搶到是誰的!」

    一旁的陳佩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心裡罵道:「憨貨,八路軍會沒有炮彈?騙人都不會騙。」

    話雖這麼說,陳佩華也沒有意識到危險就在眼前,因為八路軍剛才雖然火力很猛,但沒有乘勝出城追擊,按照常識,這說明守衛半城鎮的八路軍實力有限,不敢離開陣地。再說了,還有六個中隊的皇軍沒有投入攻擊呢,那可是真正的日軍,一個中隊就可以對抗一個團呢!

    可能是被剛才的打擊嚇怕了,這一次,無論匪首們在後面如何咋呼,匪徒們都變得謹慎起來,攻擊的速度放慢了。

    劉一民看的乏味,轉身對李凌風和王同生說道:「我們三個比比槍法吧!」

    李凌風一聽就說:「好,站在掩蔽部裡觀戰最沒意思了。」

    王同生話少,一手抓起自己的狙擊步槍,一手抓起八一自動步槍,走出掩蔽部上陣地去了。劉一民和李凌風兩個一見,都是哈哈一笑,抓起自己的槍上陣地去了。

    高鑄九沒有那麼傻,一見八路軍守城部隊火力猛,就把自己的隊伍撤下來充當督戰隊,轉身去找日軍指揮官矢野中佐去了。

    見了矢野,高鑄九還像模像樣地敬了禮,然後就報告說請皇軍發起攻擊,一鼓作氣衝進半城鎮。

    矢野的作戰經驗豐富多了,他已經看出偷襲是徹底失敗了,現在只能強攻了。但是,守城的八路軍兵力並不是很多,從槍聲中可以看出,也就是一個加強營的兵力。矢野有信心。

    高鑄九來找矢野的時候,矢野已經下令轉移陣地的炮中隊全力炮擊,壓制八路軍的迫擊炮陣地,掩護湖匪攻擊。同時命令兩個步兵中隊從東、北兩個方向加入攻擊,另個中隊同時投入南門攻擊,自己率兩個中隊作預備隊。

    高鑄九話剛說完,矢野就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高司令,你的士兵戰術的不懂,攻擊隊形太密集了,容易成為八路軍的靶子。你要好好地向皇軍學習,看看皇軍是怎麼發動攻擊的。」

    高鑄九連忙低頭哈腰地喊了幾聲哈伊,然後湊到矢野面前小聲地報告說,鎮裡的八路軍花姑娘的大大的有,而且是絕頂漂亮的花姑娘,都是洋學生出身的記者、演員。

    這一說,矢野也來勁了,直接叫來了負責攻擊南門的兩個中隊長,告訴他們,要和士兵們講清楚,鎮子裡金票大大的,花姑娘大大的。攻進鎮裡,放假一天。

    兩個鬼子中隊長一聽金票大大的,花姑娘大大的,而且要放假一天,也都來了勁兒,昂首挺胸地走回自己的隊伍,高舉指揮刀,指揮各自的中隊配合湖匪發起了衝鋒。

    小鬼子一發動進攻,高鑄九就開了眼界,只見那些小鬼子貓著腰,跟在自己的弟兄們身後迅速奔跑。跑一陣就臥倒,直接把槍架在地上的屍體上面開火。然後就是輕重機槍和擲彈筒跟進,建立陣地,掩護步兵衝鋒。

    高鑄九心想,這小日本就是他媽的狡猾,有自己的弟兄們給他們擋子彈,他們自然可以從容射擊了,準頭自然就會大了許多。

    劉一民上到陣地上,就見唐星櫻爬在城牆的一個垛口上,帶著自己的警衛班正在對著日偽軍的衝鋒隊伍射擊,一顆子彈打來,把身姿有點高的唐星櫻的軍帽打飛了,一頭秀髮登時就披散開了。

    劉一民一個箭步過去,一把把唐星櫻拉爬到地上,黑著臉低聲吼道:「誰讓你上來的?身子露那麼高幹什麼?不要命了?」

    一看是劉一民,打響前還在台上代表八路軍首長講話的唐星櫻把臉一揚,恨聲說道:「我早就活夠了!死在戰場上更好,我就想當烈士!你管得著麼?」

    劉一民把唐星櫻拉到身邊,把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胳膊下面,迅速架好槍,推彈上膛,砰的一聲,把一個舉著指揮刀正在指揮機槍射擊的鬼子軍官打了個腦漿迸裂,緊接著又連開兩槍,把小鬼子的兩個機槍手擊斃,這才扭頭呵斥唐星櫻道:「說什麼傻話?想想父母,想想兒子。再敢胡說,我把你關禁閉。」

    唐星櫻明亮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薄霧,痴痴地看著劉一民。

    劉一民低聲說道:「你乖乖的別動,晚上我回去住。」

    唐星櫻把頭一扭:「誰稀罕!」說完不自覺地就把身子往劉一民懷裡拱。

    劉一民伸手輕輕地刮了一下唐星櫻的鼻子,又一次低聲說道:「乖乖的」,然後不再理她,目光再一次投向戰場。

    一個光著膀子的傢伙進入了劉一民的視野。那傢伙,一手揮著手槍,一手舉著把大刀,吆吆喝喝的,不用說,是湖匪的小頭目。劉一民嘴角漾起一絲微笑,準星就瞄向了那傢伙的頭部。

    劉五練子滿腦子都是在湖邊偷窺到的游泳的四個八路軍女戰士,恨不得馬上衝進鎮子裡去,一逞,把危險忘了個一乾二淨,哪裡會想到殺神就在他頭頂上懸著呢!這個時候,他邊跑邊喊:「弟兄們,殺進鎮子去,八路軍運輸隊裡有的是黃橙橙的金條、白花花的光洋,還有細皮嫩肉的娘們,誰搶到是誰的。跟著老子衝啊!」

    話音未落,一顆子彈飛來,端端正正地從劉五練子的嘴裡鑽了進去,一股血箭從劉五練子的後腦勺飛出,衝擊力把他帶的仰面而倒。

    一見瓢把子死了,幾個狡猾的湖匪就喊開了:「大當家的死球了!大當家的死球了!」邊喊邊開始屁股向後逃跑了。他們幾個一跑不是啥,捎帶著劉五練子匪幫都開始向後逃跑了。這一次,他們的運氣不好,兩個中隊的鬼子已經發起了攻擊,豈能讓他們擾亂進攻隊伍?一陣清脆的歪把子機槍聲響過,劉五練子匪幫殘餘的湖匪都成了鬼子的槍下鬼。

    這一幕落進了站在矢野身邊觀戰的高鑄九的眼裡,他趕緊對矢野說道:「太君,那都是我們的弟兄,對皇軍大大的忠誠。朝天開槍嚇唬嚇唬他們就行了,可別再真的殺了。這樣下去,我的弟兄們就完了,不死在八路軍的槍下就得死在皇軍的槍下,沒有活路了!」

    等翻譯官把高鑄九的話翻譯完,矢野就惱了,指揮刀直接就架到了高鑄九的脖子上,一臉猙獰,大聲咆哮到:「臨陣脫逃,統統死了死了的!你的,帶頭衝鋒。膽敢違令,一樣死了死了的!」

    高鑄九嚇得尿了一褲子,哆哆嗦嗦逃離了矢野身邊,趕緊回去組織進攻。

    到了這時,高鑄九把腸子都悔青了,知道這票買賣徹底做砸了,吃不上麩子挨一磨桿,別說守城的八路軍火力那麼強攻不進去,就算攻進去了,恐怕自己的弟兄們也要死光光了,白白便宜小鬼子。搞不好還得把吃飯的傢伙丟在這裡,那可就虧大發了。

    心生怯意的高鑄九回到陳佩華身邊後,拉著陳佩華爬在地上,低聲嘀咕開了。陳佩華很快就朝身邊的傳令兵比劃開了手勢,時間不長,正在進攻的高鑄九、陳佩華部湖匪就開始耍奸使滑了,擔任督戰隊的高鑄九部不用說了,他們本身就在後邊。陳佩華部殘餘的湖匪開始紛紛倒地裝死狗了,而且開始慢慢向四處摸爬,那架勢分明是要溜了。

    這個時候想溜,就已經太晚了。隨著張林風的命令,部署在半城鎮外面的八路軍輜重一團發動了,得到加強的輜重一團火力支援營兩個連的步兵炮開炮了,炮彈砸向了剛剛重新建立陣地的日軍炮兵,一上來是一發試射,接著就是五發齊射,一下就摧毀了日軍的炮兵陣地。

    日軍指揮官矢野中佐直到此時才霍然而驚,知道他們是碰到了石頭上,眼前的八路軍可不單單是什麼運輸隊,他們是擁有炮兵的野戰部隊。看情況八路軍這是在利用半城鎮做誘餌,準備誘殲自己的部隊。

    矢野中佐不敢怠慢,下令向旅團部報告,請求批准撤退。

    鬼子旅團部的回電還沒有到,半城鎮守軍的火力突然又變得強大起來,輕重機槍、迫擊炮、擲彈筒全部亮相了。八路軍甚至打出了照明彈,照亮戰場,為重火力指明攻擊方向。緊接著,半城鎮兩邊突然殺出了八路軍預先設伏的部隊,朝著攻城的日偽軍殺來。更為可怕的是,留在成子窪看護船隻的小隊發出了緊急求援信號彈,不用說他們是遭到了八路軍的攻擊。

    到了此時,矢野不敢再猶豫了,馬上下令日軍向成子窪撤退,務必打退偷襲的八路軍,奪回船隻。

    隨著日軍撤退,戰場形勢逆轉,各路湖匪在重大傷亡面前早已腿肚轉筋了,原來還指望著日軍能夠攻擊得手、殺進城去,這下算是徹底絕望了,再也不想到半城鎮裡去燒殺了,直接就變成了潰逃。

    到了此時,張林風果斷下令吹響衝鋒號,警衛一營、狙擊三中隊從半城鎮內殺出,輜重一團從兩翼包抄,對日偽軍參與部隊發起了追擊。

    矢野手頭有兩個中隊的預備隊,在他想來,有這兩個中隊在,奪回船隻應該沒有問題。因此,他下令撤退後就帶著兩個中隊向成子窪方向奔去。

    令矢野想不到的是,成子窪此時已經落入八路軍手中,新三旅主力新七團解決完看守船隻的日軍小隊和湖匪後,迅速轉向,呈扇形攻擊陣勢,開始包抄合擊潰逃的日偽軍。矢野連成子窪都沒有跑到,半路上兜頭就遇上了新七團。

    一方是驚魂失措、狼狽潰逃,一方是早有準備、張網以待,這場戰鬥的結局早已注定了。

    劉一民沒有參加追擊作戰,他返回了指揮部,直接給新三旅、新七旅發報,通報了日軍抽調兵力參加攻擊半城鎮的情況,命令他們抓住盱眙縣城、泗陽縣城、淮安縣城日軍兵力空虛的良機,迅速奔襲,奪取這三個縣城。

    高鑄九和陳佩華到底也沒有逃掉,只不過讓劉一民感到驚奇的是,這兩個匪首是被唐星櫻、趙小曼、晶晶帶著各自的警衛班抓獲的。

    原來,高鑄九和陳佩華混在潰兵中朝成子窪老巢逃去。他們知道,只要逃進蘆葦蕩,八路軍就算有日天本事,也休想抓到他們。可惜,八路軍不給他們機會。從半城鎮殺出的八路軍警衛一營、狙擊三中隊和兩邊包抄的輜重一團,竟然全部騎馬追擊,湖匪們的兩條腿無論如何是逃不過四條腿的戰馬的,高鑄九和陳佩華情急之下,跳進了一個荷花塘,躲在了荷葉下面。

    唐星櫻知道劉一民要回去看她,心裡高興,隨劉一民走下城牆後,看見趙小曼和晶晶帶著警衛班騎馬出城追擊,起了爭勝心,馬上也帶著警衛班牽出戰馬,躍馬追去。

    這一追,竟然捕捉到了大魚。

    高鑄九這傢伙就是個色鬼,本來八路軍大部隊急於追殲潰逃的日偽軍,他躲在荷塘裡完全可以逃條狗命。不料他看見隨後追來的趙小曼、晶晶和唐星櫻後,竟然色迷心竅,忍不住想看仔細一點,這樣一來,晃動的荷葉就暴露了他的身影。

    唐星櫻是什麼人?那是在長征路上兩次俘虜敵軍先頭部隊帶隊軍官的紅軍英雄。高鑄九這種土鱉,哪裡能逃出她的法眼。一見路過的荷塘有響動,馬上就拍馬而回,指揮警衛戰士將小小的荷塘為主,先是喊話,接著就是開槍射擊。這一打,高鑄九和陳佩華就受傷了,飄在水面上的鮮血徹底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兩個殺人上癮的湖匪頭子,不得不舉手投降了。

    老位三魏友三和孫乃香、王乃漢、張文博、劉四亂子、劉清揚等人就沒有被俘虜的幸運了。這些傢伙都是亡命之徒,打敗了就像賭紅了眼的賭徒一樣,還不服輸,八路軍追上來時還敢負隅頑抗,想賣弄槍法。豈不知他們的槍法雖好,但是在李凌風、王同生率領的狙擊三中隊戰士的眼裡,那都是小娃不算球,根本就不堪一擊,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凌風親自審問了高鑄九和陳佩華,這一審問,才知道這場半城鎮保衛戰的緣由。李凌風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向劉一民做了報告。這下,唐星櫻、趙小曼、晶晶、黃薇四個人倒霉了,一個個被劉一民訓得灰頭土臉的,連抓獲高鑄九和陳佩華的戰功都被抵消了。

    劉一民當即發佈命令,成立八路軍洪澤湖管理局,任命警衛一營教導員黃文虎擔任局長,以警衛一營三連、輜重一團一營三連、二營三連為基礎,吸收洪澤湖地區青年漁民,組建洪澤湖水上警備團,負責徹底清剿湖上殘匪,保衛洪澤湖。

    聽說八路軍打了大勝仗,全殲了偷襲半城鎮的日偽軍,活捉了高鑄九和陳佩華,半城鎮和周圍村子沸騰了,老百姓們全部舉著火把湧了出來,幫助八路軍打掃戰場,抬傷員。

    等劉一民處理完公務,院門外已經是人聲鼎沸了。新上任的洪澤湖管理局長黃文虎報告說,老鄉們聽說抓住了高鑄九和陳佩華,都在門外等著,要求八路軍首長批准槍斃這兩個天殺的。要是八路軍不想浪費子彈,就請首長批準把這兩個天殺的交給老鄉們,老鄉們要用魚叉捅死他們。

    劉一民原來在榆林北邊的錦界鎮消滅韓桑傑匪幫時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知道土匪罪大惡極,交給老鄉們很可能就是碎屍萬段。劉一民自己內心裡覺得巨匪大惡怎麼死都不過分,但是八路軍是人民軍隊,是要打出一個紅彤彤的天下來的,什麼事情都必須按照抗日民主政府的法令來。因此,他交待黃文虎,要以洪澤湖管理局的名義召開公審大會,讓老鄉們訴苦,然後依照國民政府的法律和陝西抗日民主特區政府懲處漢奸、土匪的法令進行審判,公審槍斃。目的是要通過鎮壓這兩個巨匪震懾洪澤湖區漏網的殘匪,喚起群眾起來抗日。

    黃文虎聽後,就去做老鄉們的工作了。

    各位書友大大:請多多訂閱支持。謝謝大家!RO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4
第七五四章 重合

    第七五四章 重合

    消滅了洪澤湖湖匪和配合湖匪偷襲半城鎮的六個中隊的日軍,整個洪澤湖等於是全部解放了。擁有了洪澤湖控制權,就可以利用洪澤湖上通淮河、下通運河、長江的水路交通優勢,機動運送部隊,大大提高八路軍在蘇皖邊區的作戰能力。因此,半城鎮保衛戰雖然規模比不上教導師歷次大的戰役行動,但是主席和八路軍總部都發來了嘉獎電,表揚半城鎮保衛戰抓住了戰略關鍵點,為我軍經略蘇皖邊區奠定了基礎。

    劉一民自己也是心情激盪,想不到長期禍害洪澤湖區的匪患竟然一朝解決。要是這樣的話,蘇皖邊區的形勢就將提前改觀,依託洪澤湖區,八路軍也好,新四軍也罷,就可以在湖區建立堅固的根據地,將來一旦時機成熟,奪回徐州,僅憑一條運河就可以把山東、蘇皖和華北平原連為一體,我軍主力完全可以依託水路北進南下,實施大規模機動作戰。到那時候,恐怕小鬼子的末日就要到了。

    欣喜之下,劉一民很想發報問問主席,看是否收到了蘇聯紅軍和日本關東軍諾門罕戰役的進展情況。轉念一想,這個時代可不同於自己原來生活的信息時代,日軍與蘇軍在諾門罕發生的衝突除了他們兩家自己報導外,具體內情其他人是無法知道的。如果主席他們能夠得到蘇聯方面的通報,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告訴自己的。再一想,蘇聯方面是不可能向中共方面通報諾門罕戰役的情況的,因為這個時候的斯大林很可能對中共是不是能保持無產階級政黨性質和工人階級先進性都持懷疑態度,至於八路軍的戰鬥力,恐怕也很難入斯大林的法眼。雖然現在與歷史上相比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但是以蘇聯的國力和斯大林全力援助國民政府的事實,想來斯大林對中共和八路軍還不夠瞭解,勝券在握的他是不會向中共方面通報諾門罕戰役情況的。除非日軍改變歷史上諾門罕戰役的打法,奇兵突出,打疼了蘇聯。

    想明白了的劉一民,收拾起心情,交待張林風他們組織部隊宿營、救護傷員,自己去了指揮部隔壁的唐星櫻和孩子們的住處。唐星櫻在城牆上說的話讓劉一民很震驚,他想不到這堅強的女人心裡竟然這麼苦,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半城鎮保衛戰的槍聲已經徹底結束,唐星櫻也回到了住處,正在哄平兒入睡。小傢伙可能是受了槍炮聲的驚嚇,拱在唐星櫻懷裡,咋哄都不睡覺。

    李韻畢竟經歷的戰陣少,這個時候還有點緊張,牽著和兒的手站在院子裡,兩眼緊張地盯著門外,似乎生怕有土匪突然闖進來,危機她的寶貝孫子的安全。和兒畢竟大點,倒是看不出害怕,跟在外婆身邊,小眼虎靈靈地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戰士們、老鄉們。

    一見劉一民進院,和兒歡呼一聲,就撲了上來,劉一民順手把兒子抱起來,親了又親,然後就抱歉地對岳母說:「對不起,讓你擔驚受怕了。」

    看到劉一民,李韻一顆心總算放下了,說了句「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就去忙著拿茶缸倒水,想讓劉一民喝一口。

    劉一民牽著和兒的手,走到唐星櫻身邊,從唐星櫻懷裡抱過平兒,在小臉上親了兩下,然後抱著平兒刮下鼻子、親下額頭,邊親邊逗著孩子看天上的月亮:「月亮,亮亮;星星,星星」。逗著逗著,劉一民就順嘴哼開了童謠:「牽牛花,會牽牛,牽著牛兒到處游。一遊游到銀河邊,洗個澡兒樂悠悠」、「 小蜻蜓,大眼睛,兩隻翅膀大又明,飛東飛西忙不停,消滅害蟲有本領」、「 太陽大,地球小,地球繞著太陽跑。地球大,月亮小,月亮繞著地球跑」、「 小花狗真奇怪,反穿皮襖毛朝外,見了熟人它不叫,碰到生人耍厲害」、「拉大鋸,扯大鋸,姥姥家,唱大戲。接姑娘,請女婿,小外孫,你也去」。

    平兒剛滿週歲,已經會走了,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經過劉一民的逗弄,平兒總算是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兩隻虎靈靈的眼睛開始跟著劉一民的手勢往天上亂瞅。

    劉一民逗的興起,把平兒舉起來,一上一下拋開了,把孩子逗的嘎嘎直笑。

    爺倆正逗的起興,和兒在一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慌得李韻、唐星櫻都跑了過來,連問怎麼了。

    令劉一民啼笑皆非的是,和兒竟然手指著劉一民向外婆和媽媽告狀,說是爸爸要弟弟不要他了。

    看著和兒哭的聲嘶力竭的,劉一民有點哭笑不得,這小小娃家都知道嫉妒,何況大人呢?

    把情緒恢復正常的平兒交給李韻去哄著入睡,劉一民抱過和兒,把兒子臉上的淚珠擦掉,又去端了盆水,把兒子衣服脫了,從上到下細細緻致地擦洗一邊。換了水,用肥皂給和兒洗了頭,聞了聞,兒子從上到下都是一股清香味。劉一民這才讓兒子穿上衣服,去把寫字本拿來,讓他看看。

    和兒好像是打了勝仗一樣,蹦蹦跳跳地跑去把自己的寫字本、算術本拿了過來,讓父親看。

    劉一民看了看,覺得很滿意。兒子啟蒙早,還不到四歲,就能認識這麼多字,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也算的可以。這種程度比自己小時候也絲毫不差,擱在這個時代,就可以算神童了。只是兒子畢竟都是由李韻和唐星櫻教育,字的筆畫架構有點柔。

    劉一民當即讓和兒坐下來,手把手教兒子寫字,重點糾正和兒的用筆力度。

    這一寫就一下子寫了兩個多小時,看看兒子坐不住了,小屁股在凳子上亂扭,劉一民這才停手。告訴兒子以後只要爸爸在指揮部,每天吃過晚飯就必須去找爸爸,拿上寫字本和算術本,爸爸一定抽最少兩個小時指導和兒學習。爸爸還要教和兒學英語、學日語、學畫畫、學製作小飛機、小坦克、小軍艦模型,指導和兒練功。爸爸有一支很小很小的小手槍,爸爸要教和兒學射擊,讓和兒象爸爸一樣,當一個無敵神槍手,把和兒培養成世界上能文能武、最有本事的小夥子。

    這話一說,不光和兒高興,連唐星櫻都是一臉喜氣,走過來收起兒子的寫字本、算術本,把兒子抱起來在小臉上親了幾下,抱著走向母親住的房間。

    等唐星櫻忙乎完,夜已經很深了。

    唐星櫻看了劉一民一眼,低著頭想了一會兒,這才抬頭說道:「謝謝你來看我們母子。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說完,唐星櫻不再理劉一民,快步走回自己的住室,關上了門。

    劉一民看著窗戶上燈光映出的唐星櫻的剪影,心裡五味雜陳,想想倪華,想想唐星櫻,只覺得都是自己不好,讓兩個美麗的女子陷入情愛之中不能自拔,心裡都是那麼苦。要是自己此時進到唐星櫻屋裡,倪華日後知道了恐怕心都冷了;要是自己今晚就這樣走了,說不定下次戰鬥自己兩個兒子的母親就會變成烈士。

    劉一民在院子裡躑躅,最後他似乎下了決心,毅然決然地走向了唐星櫻的房間。時間不長,李韻就聽到女兒的房間裡傳來了呼喊聲,似乎閨女正在把女婿往外推,邊推邊喊著「你走、你走,我不想見你這背良心的負心漢。我就是個可憐的女人,被你拋棄的女人。你個負心賊,沒良心的!你讓我死了算了!我不想活了,我活夠了。」

    李韻停了一會兒,嫌吵得慌,就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到女兒房間門口輕聲說道:「星櫻,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你還要忙呢。別把孩子吵醒了,嚇著他們。」

    說完,順手把房門關上,自己回房間休息了。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時間不長,傳出了唐星櫻低低的啜泣聲。再下來,哭聲停止了,慢慢的,房間裡傳出了年輕夫妻的偶偶細語。

    唐星櫻說劉一民心裡沒有自己和孩子。按理說,不管劉一民和倪華如何相愛,那也是先認識唐星櫻後認識倪華,是唐星櫻先愛劉一民在先,倪華等於是橫刀奪愛,唐星櫻沒有半點對不起倪華的。退一萬步說,就算自己不是紅軍戰士、八路軍幹部,就當自己是這個時代的普通婦女,就當劉一民是普通男人,就當劉一民有兩個妻子,那自己咋說也是先進門的,倪華應該主動給自己端茶倒水才行。拋開這些封建的觀念不說,唐星櫻也是為了不讓同志們說閒話,為了維護劉一民,才主動離婚的。劉一民要是有良心,就不應該那麼快和倪華結婚。就算和倪華結婚了,就算是唐星櫻主動拒絕劉一民上門,劉一民心裡就沒半點愧疚?就想不到她孤兒寡母的艱難?就不能悄悄地回家來看看?人家那些偷偷相好的咋活了?說到底,都是劉一民寡情薄意,不愛自己,不愛兩個聰明可愛的兒子。

    說到恨處,唐星櫻委屈的不停地小聲啼哭,說是自己瞎了眼,愛上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人前頭同志們都喊自己是唐主任、唐政委,哪裡會知道自己天天晚上以淚洗面,過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看著劉一民和倪華出雙入對,就想著自己的男人成了倪華的男人,天天晚上鴛鴦並臥,幸福的象盛開的花兒一樣,心裡難受的就像刀扎一樣。有心想向上級報告調到陝西或山西去工作,離開這傷心地,可恨自己沒有出息,整天怕劉一民出事兒,捨不得離開,只盼著天天呆在劉一民身邊,看著,護著,槍林彈雨的,子彈又不長眼睛,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辦?同志們知道的,說自己對劉一民一往情深,不知道的說自己死皮賴臉,恐怕倪華就是這種心思。這讓自己咋活人麼?唐星櫻是那種沒有骨氣的人麼?想想這種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還不如死了好。要不是想著兩個兒子小,早就站在陣地上讓小鬼子飛機炸死、炮彈崩死、子彈打死、刺刀捅死了,讓劉一民一輩子心裡難受。

    到最後,唐星櫻哭著說自己好後悔,當初光想著為了救劉一民,憋著一口氣象中央打了離婚報告。想著離了劉一民,天塌不下來,她照樣能帶著孩子過。誰知道這一離婚,沒有了丈夫,還真是天塌了。現在才算是知道啥叫孤兒寡母了,啥叫孤苦無依了,啥叫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想想自己真悲慘,逃婚出來當紅軍,跟著劉一民南征北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頭來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就算自己不懂事,貿然打了離婚報告,中央難道就不會不批准?不會派人做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劉一民就不會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向中央報告不同意離婚?說到底,劉一民還算貪圖倪華漂亮、學識高、氣質好,把自己當成了一塊破抹布給扔了。有些領導說不定也是看中了倪華的家世背景,一心想著和蔣介石搞,想通過倪華爭取美國援助,把自己和兒子當成了犧牲品。

    唐星櫻邊哭邊訴說,眼淚把劉一民的胸膛都打濕了。

    劉一民這才知道唐星櫻的心裡是這樣苦。這女子,唉,實在是一個金不換的好女子,都是自己不好,辜負了她。

    愧疚不已的劉一民,早已把那些清規戒律忘到了腦後面,摟著唐星櫻,低聲下氣地賠不是,好言好語勸解,一再給唐星櫻保證,自己心裡這輩子都不可能沒有她,不可能沒有和兒、平兒,一定會保護妻兒幸福安康,把孩子培養成可造之材。要不是打小鬼子,他就帶著唐星櫻、倪華和孩子們遠走國外,找一個風景優美的歐洲小鎮、美洲小鎮或者是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把家安下來,憑自己的能力養活老婆孩子,一家人過富足安寧的日子。可惜現在不行,小鬼子殺人放火,必須得把小鬼子趕出中國去。不然的話,自己就枉活一世了。

    唐星櫻這個時候哪裡能挺清楚劉一民說的是對的還是不對的,只是蜷曲在劉一民懷裡哀哀地哭。劉一民看看不是辦法,就說干脆自己帶著唐星櫻和兒子回西安去,向中央報告,不當教導師長了,就留在西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等候中央的批評和同志們的批判算了。

    這一說,唐星櫻驚醒了,捂著劉一民的嘴不讓他胡說,說要真是那樣,她就成紅顏禍水了,小鬼子巴不得劉一民不當教導師長呢,那樣子他們就少了一個可怕的對手,再也不用天天懼怕打敗仗了。她就是死了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中國又多了一個願意為國家戰死的烈士。要是劉一民為了女人和孩子退出戰場,那位成為民族罪人的。

    看看唐星櫻的情緒好轉,劉一民趁熱打鐵,情話說了一籮筐,說是只要兩個人相愛,有沒有婚姻形式不要緊。兩個胖小子在那裡站著,誰能割斷這種血脈相連的關係?說不定將來唐星櫻還會再給自己生幾個小子或姑娘呢!

    唐星櫻害羞了,照著劉一民胸脯上打了幾下,說他還嫌自己不夠丟人,真要是再生孩子出來,見了同志們恐怕都要羞得捂著臉了。

    劉一民嘿嘿直笑,說是現在是戰爭年代,誰會在乎這些。要真是唐星櫻再生幾個孩子,恐怕大家都會高高興興地來喝喜酒、吃喜蛋,祝福的話兒多的弄幾個籮筐都裝不下。

    說著說著,劉一民就不老實了,雙手開始不安分了,弄得唐星櫻鼻息沉重、臉紅心跳,像一條光滑潔白的美人魚,在劉一民懷裡扭來扭去。直到一聲聲曼吟聲起,和那遠處傳來的夏夜的蛙鳴混合成了小夜曲,劉一民才安然入夢。

    第二天早上起來,劉一民一看表,已經上午10點了。再一看,唐星櫻還在海棠春睡,長長的秀髮堆在枕邊,白裡透紅的鵝蛋形臉上一臉的恬適,酒窩裡、眉眼裡都是說不出的一汪春意,看上去要多美有多美。

    事情已經是這樣了,劉一民沒有半點後悔,反而有一種自裡到外的舒暢感。雖然他知道自己可能又把事情辦砸了,再一次欠下情債,但唐星櫻本來就是他的愛人,帶著兒子千山萬水地跟著他征戰,應該得到她應該得到的。至於倪華知道了會怎麼樣,劉一民現在顧不上想那麼多,他不能讓唐星櫻解不開心結而去故意撞小鬼子的槍口。那樣子的話,不說他自己不會原諒自己,兒子們長大後不會原諒他,恐怕就是倪華知道了也不會原諒他。

    劉一民沒有再打擾唐星櫻,輕手輕腳地下床穿衣。

    走出屋子洗臉的時候,岳母李韻已經把早飯收拾好了,看著劉一民狼吞虎嚥地吃完,交待他有空就回家吃飯。和兒天天吵著要爸爸,別讓孩子失望。

    回到指揮部後,張林風一眼就從劉一民的臉上看到了喜氣,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勃勃生機。只不過沒有問這喜氣從何而來,只是忙著向他報告,葉挺軍長要到半城鎮來看劉師長,估計夜裡趕到。RO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4
第七五五章 葉挺軍長

    第七五五章 葉挺軍長

    一聽說葉挺軍長要到半城鎮來,劉一民趕緊交代張林風給高原發報,要他務必派出精銳部隊護送葉挺軍長。又要張林風通知李凌風和王同生,率領狙擊三中隊乘坐繳獲日軍的巡邏艇前去迎接,保持與葉軍長的電台聯繫,確保沿途安全。

    交代完,劉一民又喊來李小帥,要他告訴黃文虎,多打點湖鮮回來,準備款待葉挺軍長。

    劉一民不知道,就在他因為高敬亭被冤殺一事愁思的時候,項英給葉挺發了電報,詢問高敬亭事件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商量就以葉項名義處決高敬亭?

    到了這個時候,葉挺也意識到了事情辦的草率了。劉一民和中央的電報,一個說建議調高敬亭到教導師任旅長或旅政委,一個說調高敬亭到中央黨校學習、另行安排工作,說明他們都很看重高敬亭。特別是劉一民,在給中央的電報中直言不諱地說自己糊塗、張雲逸和鄧子恢糊塗,並說自己要拿高敬亭的人頭去巴結蔣介石,這話說的太過分了吧?劉一民為什麼敢這樣說呢?他不知道這是一種武斷指摘麼?扯他娘的蛋,老子搞南昌起義、廣州起義的時候,劉一民還是一個穿開襠褲的小娃呢,他就敢這樣說自己?

    這個時候和歷史上不一樣了。歷史上由於項英在皖南事變中被叛徒殺害,葉挺被扣押審判,新四軍軍部許多檔案資料散失,加上高敬亭原四支隊一批幹部受到打壓清洗,高敬亭之死成了迷案,既搞不清到底殺的對不對,也搞不清是誰下令處死的。加上處死高敬亭的佈告和向中央的報告都是以葉項名義發的,直到去世時,他還懷疑是項英錯殺了高敬亭。現在由於劉一民的插手,事件的真相已經大白。特別是劉一民題寫的「紅軍驍將、抗日英雄,高敬亭烈士英靈永存」在山東《大眾日報》上發表後,八路軍各部首長都給新四軍發來唁電,悼念高敬亭。這樣一來,不但制止了歷史上那種對四支隊幹部的繼續審查,也給新四軍領導造成了很大的壓力。項英連續給葉挺和江北指揮部發來電報,要求他們向中央如實報告高敬亭事件情況,等候中央派人調查。

    葉挺負氣之下,就給發了封電報,說是高敬亭事件可能確實有處置不當的地方,但是他無愧於心,新四軍必須統一指揮。否則,只能是一盤散沙。

    在電報中,葉挺提出自己不當這個新四軍軍長了,誰願意受這窩囊氣就讓誰來當。要是劉一民想來當,就請派劉一民來當好了,他葉希夷被黨委屈的次數多了,不在乎多這一次。

    在回電中沒有客氣,對葉挺提出了嚴厲的批評。指出,無論高敬亭是否被冤殺,葉挺都不應該在沒有徵得中央同意的情況下,下令處決高敬亭這樣級別的幹部。這個事情早在遵義會議時候劉一民同志就提出過,除非發生叛逃,對團以上幹部執行死刑必須報中央批准後方能執行。雖然中央沒有就此下過明確命令,但經過長征到達陝西的紅軍部隊後來都按照劉一民的這個建議執行。因此,從到西安至今,幾年時間沒有發生過冤殺骨幹幹部的事情。新四軍沒有經過長征,對這個問題認識上沒有八路軍那樣清晰,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中央軍,不經過蔣介石批准,軍長、集團軍司令官、戰區司令官也沒有權力槍斃師長一級的幹部。日軍也是這樣,師團長直屬天皇,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就沒有權力處分師團長。特別是拿著蔣介石的批准命令處決紅軍將領,簡直是匪夷所思!劉一民同志救護高敬亭,是為了避免出現不應該有的損失,並不是他想當新四軍軍長。以教導師的實力,頂住幾個新四軍。要是劉一民同志真的原意出任新四軍軍長的話,以他的戰功,相信蔣介石也無話可說。葉挺同志是八一南昌起義的主要指揮者之一,資歷深,戰功大,現在又是新四軍軍長,胸懷要寬廣,意志要堅定,不要動不動就說辭職的話,更不應隨意離隊出走。特別是一氣之下就離隊出走,極為不妥,要是擱在、劉伯承、劉一民等人身上,是要受嚴肅處分的。現在劉一民同志正在蘇皖邊區指揮作戰,目的就是要為新四軍主力北上打基礎,建議葉挺同志主動去見見他,與他敞開心扉好好談一談,相信會有所助益。

    讀完電報,葉挺的脾氣沒有了,把自己關在住處,一個人深思了整整一天,決定去見見劉一民,聽聽他的批評意見。這才有了葉挺軍長的半城鎮之行。

    洪澤湖的夏夜,風是涼爽的,吹的人身上的毛孔都是涼爽的。

    由於消滅了湖匪,剛剛成立的八路軍洪澤湖管理局和洪澤湖水上警備團把繳獲的日軍的巡邏艇、汽艇和湖匪的鋼板划子、大木船全部用了上來,已經開始邊擴軍邊訓練了。

    湖匪被消滅了,洪澤湖安靜了,再也不怕有湖匪帶著鬼子來燒殺搶掠了,湖區老百姓的抗戰積極性一下子就調動了起來。一天之內,要求參軍的青年把八路軍各個招兵點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些剛參軍的新戰士們熱情高,又都是本地的漁民,水上功夫了得,纏著老戰士們學習射擊、投彈,老戰士們也讓新戰士教他們學習游泳。雖然已經是夜裡了,碼頭附近的湖邊還是熱鬧非凡。

    劉一民站在湖邊,靜靜地看著遠處駛來的船隊。他知道,那是李凌風、王同生率領的狙擊三中隊護衛的葉挺軍長的船隊。

    自從穿越以來,劉一民見了多少開國元勛,早已經沒有了剛穿越時那種激動了。現在,他自己也是從長征路上走來,成了八路軍一支強大的主力部隊的首長,這要是將來寫在歷史上,那也是赫赫威名。

    張林風一臉渴望,對劉一民說道:「師長,葉軍長可是北伐名將,南昌起義的前敵指揮,想不到能在這裡見到他。」

    劉一民一下就笑了,說張林風怎麼象上海灘上崇拜明星的小青年一樣,可以當葉軍長的影迷了。

    說的張林風不好意思,摘下軍帽,撓撓頭,又趕緊戴好,不停地朝遠處駛來的船隊張望。

    船隊就要靠岸了,一身戎裝的葉挺站在甲板上,也正朝著岸邊火把簇擁下的劉一民觀望。

    劉一民整整軍裝,快步迎了上去,大聲喊道:「葉軍長,歡迎你!」

    葉挺想不到劉一民這麼熱情,沉重的心情稍有緩解,也揮手喊道:「劉師長,你好!」

    船靠岸後,葉挺飛步上岸,和劉一民兩個又是敬禮、又是握手,然後飛身上馬,在劉一民引領下,向半城鎮的指揮部趕去。

    這天晚上,葉挺就住在半城鎮。考慮到葉挺一路急趕,劉一民沒有和他連夜交談,安排好食宿後,就讓葉挺一行休息。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劉一民陪著葉挺視察了隨師部行動的師野戰醫院,視察了唐星櫻創辦的蘇皖地區婦女幹部培訓班,視察了新成立的洪澤湖水上警備團,在湖邊和戰士們一起座談,吃了午飯。

    下午,劉一民在指揮部和葉挺進行了深入交談。

    劉一民先請葉挺將軍談南昌起義和廣州起義的情況。這個切入點選的很好,人麼,都對自己一生中的得意之筆唸唸不忘,特別是劉一民這個被譽為抗日英雄、無敵戰將的後輩問起,葉挺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講開了南昌起義、廣州起義的經過,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這些內容,劉一民在後世的電影、電視、書刊和網上資料中看了很多,周副主席、朱老總、賀老總也都給他談過,現在由葉挺再一次親口說出來,聽的劉一民還是血脈噴張。

    葉挺打開了話匣子,不但講了南昌起義、廣州起義,連去蘇聯療養和歐洲的事情也都講了出來。

    看看天要黑了,到了吃飯時候,劉一民乾脆把葉挺請到了唐星櫻住的院子,就在院裡支起桌子,親自下廚,叮叮咣咣操弄開了,蒸螃蟹,燉甲魚,燒龍蝦,溜魚片,只聽得廚房裡哧哧溜溜直響,忙活了好長一陣子,滿滿兩桌子菜總算齊整了。

    劉一民、葉挺和隨葉挺來的張雲逸、鄧子恢坐了一桌,陪同的是李凌風、王同生、張林風和率領輜重一團的輜重旅政委吳文非。唐星櫻領著和兒和母親陪著趙小曼、晶晶、黃薇坐了一桌。

    都是戰友,劉一民沒有那麼多客套,上完菜洗完手,劉一民端起酒杯就說:「葉軍長、張參謀長、鄧主任,我的手藝不好,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來,我們幾個喝一個,祝賀一下。」

    張雲逸和劉一民比較熟悉,他當過中革軍委副參謀長、作戰局局長,又是白色起義的主要領導人之一,長征路上在遵義、成都就和劉一民認識,到西安後更是熟悉,也是日後歷史上的開國大將。鄧子恢沒有參加過長征,沒有見過劉一民,但是他是歷史上新中國的副總理,聲名赫赫的開國元勛,劉一民對他的事蹟很熟悉。

    經過這一天的交往,葉挺和鄧子恢對劉一民已經有了一定瞭解。這一聽劉一民的開場白,鄧子恢就笑著說:「劉一民同志啊,你有三個讓我想不到。」

    劉一民馬上說:「鄧主任,來,喝了再說。這可是好酒,是雙溝鎮有名的賀氏糟坊出產的大曲,要不是你們幾個來,我都舍不得喝呢!」

    說的葉挺等人都是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還不住聲地說好酒、好酒。

    鄧子恢開始說了,他是福建人,說話難懂,語速自然就慢:「劉師長啊,我的三個想不到是:第一個想不到你竟然有這麼好的廚藝,你看這菜做的,說色香味俱佳一點都不過分。第二個想不到的是,你竟然如此隨和,根本看不出是大軍統帥。要是不穿軍裝的話,說你是個秀才、是個教書先生、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一點都不過分。第三個想不到的是你讓岳母、夫人、兒子和同志們同桌吃飯。說你作風民主、思想新潮、家庭觀念濃厚一點都不過分。」

    劉一民拿起一隻螃蟹,邊剝邊說:「鄧主任,你可是說了三個想不到和三個一點都不過分,我受寵若驚。來,趕緊動手。你不知道,這螃蟹是大閘蟹,名字叫絨螯蟹。個大,蟹殼就像鴨蛋殼一樣是青色的,肚白如玉,營養極為豐富,比豬肉、牛肉強多了。常說的蟹肉上宴百味淡,就是說的這種蟹。也只有洪澤湖這種活水流動的淡水湖,才能養出這樣好的螃蟹。加上洪澤湖水草豐美,螃蟹在蘆葦蕩裡遊走,被水草刷的乾乾淨淨,這螃蟹啊,肉質出奇的細嫩。大文豪李漁說過,蟹之鮮而肥、甘而膩、白似玉而黃如金,已造色、香、味三者之極,更無一物可以上之。《紅樓夢》裡有首詩寫得好,持螯更喜桂陰涼,潑醋擂姜興欲旺。臍間積冷饞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來,來,不能只吃不喝酒,葉軍長、張參謀長、鄧主任,我敬大家一杯,都得喝乾啊!」

    幾個人忙舉杯而飲,放下酒杯就夾菜吃菜。可能是劉一民做的確實好,也可能是新四軍在皖東地區生活困難,幾個人都吃的有滋有味。

    這邊正吃著,那邊和兒就來纏劉一民,原因是小傢伙嫌外婆剝龍蝦和螃蟹剝的慢,吃不到嘴裡,急的直流口水。

    劉一民給兒子連剝幾個龍蝦,又剝了一隻大螃蟹,喂兒子吃了,才讓兒子找媽媽去,還自嘲到:「徹底混回去了,把兒子慣的嘴刁了,將來長大了說媳婦,別的什麼都不說,廚藝一定得好,得喂好兒子的胃,不能讓兒子受委屈。」

    這一說,逗得幾個人都是哈哈大笑。

    和兒不願意了,跑過來拉著劉一民的手說爸爸欺負人,欺負媽媽,讓媽媽天天哭,現在又來欺負和兒。

    小孩的話雖然當不得真,但是劉一民的事情被戴笠的特務和日偽軍的報紙、電台先後宣傳的沸沸揚揚的,在座的人心裡都有數,聽在耳朵裡,自然都不做聲了。

    唐星櫻大大方方地走過來,先是給各位首長敬禮,然後端起酒杯說:「葉軍長、張參謀長、鄧主任:讓你們見笑了。孩子的話當不得真,我叫唐星櫻,是山東局婦委會主任,也是劉一民同志的前妻。劉一民同志的夫人倪華同志去向中央報告工作,暫時不在這裡,我替她招待首長們。來,我敬各位首長一杯,先乾為敬。」說完,唐星櫻一揚脖,一杯酒就下去了。

    劉一民直罵自己臭嘴,本想活躍氣氛,讓葉挺他們有一種一家人的感覺,結果自己一句話沒說對,引出了是非。葉挺、張雲逸、鄧子恢可都是元勛級的人物,這下好了,讓同志們看笑話了。

    葉挺喝了酒後,慢悠悠地說道:「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好男人、好女人、好兒子。好,我再喝一杯!」說完,自己又倒了一杯,咕咚一下就喝了下去。

    張雲逸也是長征過來的,劉一民和唐星櫻的事、劉一民和倪華的事風風雨雨的,他自然是清楚的,心裡也有自己的看法。

    張雲逸端起杯和唐星櫻碰了一下,說道:「來,我敬我們的紅軍女英雄一杯。紅軍戰士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前妻後妻都是妻,打折胳膊連著筋。何況還有兩個這麼好的兒子呢?來,喝酒,祝小唐同志為革命再立新功!」

    這話明顯帶了觀點,一旁的劉一民坐不住了,趕緊使眼色讓唐星櫻回去。

    鄧子恢在南方堅持游擊戰爭,吃盡了苦頭。這一路上因為要來見劉一民,張雲逸也大致給他介紹了劉一民的情況,除了劉一民的戰績和主張外,也大致介紹了劉一民的親屬情況。加上日偽的宣傳,鄧子恢對劉一民的感情問題也算瞭解了。饒是他生性嚴謹,也忍不住站起來說道:「唐主任,我和你喝個酒。我和你說啊,我和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總結出了一句話,就是寧可相信老母豬上樹,都不能相信蔣介石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幫人,根本就靠不住。來,我先喝了。」

    這話就只差說劉一民不應該和唐星櫻離婚娶倪華了。

    再搞一會兒,還不定說出些什麼話呢。劉一民趕緊說道:「葉軍長,來,嘗嘗這個,這是有名的地鍋三鮮,是飯菜合一的做法,下面是鱔魚段、野雞肉、野鴨肉,鍋邊是麵餅。同志們,來,都嘗嘗!」

    由於有這段插曲,無論劉一民再怎麼勸,酒桌上的氣氛再也恢復不到開始時候了,弄得劉一民心裡直懊喪,可惜了自己的辛苦了。

    各位書友大大:不是山人懶惰,是因為事情太多,影響了精力。今天三更求訂閱,請大家多多支持!謝謝大家!RO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4
第七五六章 葉挺軍長(續)

    第七五六章 葉挺軍長(續)

    吃過晚飯,劉一民把葉挺、張雲逸、鄧子恢約到指揮部,就著地圖,分析了長江沿岸的敵我態勢和下一步日軍有可能採取的行動。

    按照劉一民的分析,日軍結束南昌會戰、隨棗會戰後,關東軍在諾門罕地區與蘇聯紅軍製造衝突;華北方面軍下半年一定會集中兵力對我八路軍根據地實施瘋狂掃蕩;華中日軍下一重點進攻目標必然是長沙,以消滅第九戰區主力、壓迫國民政府投降為目的;華南日軍很可能會針對我國的國際補給線做文章,不排除發動大規模攻擊的可能。這個時候,正是建立蘇皖邊區的大好時間。八路軍南下部隊一個騎兵旅、四個步兵旅已在皖東北、蘇北展開,下一攻擊矛頭直指蘇中。但是考慮到大規模戰役會吸引日軍注意,導致日軍瘋狂報復,八路軍在蘇中將重點攻擊交通線以外的城鎮和鄉村,創建根據地。

    分析完這些情況,劉一民讓三個人坐下,喊李小帥倒上水,這才說道:「葉軍長、張參謀長、鄧主任:你們都是我軍的創始人之一,特別是葉軍長,是我軍的主要創始人之一,南昌起義輝同日月。但是,我不得不說,你們在高敬亭事件中確實做的不對。」

    葉挺心道來了,茶也不喝了,正襟危坐,聽劉一民接下來怎麼說。

    劉一民的目光在葉挺、張雲逸、鄧子恢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半晌才接著說道:「我和高敬亭同志見過一面,和他做了深入的交談。這個同志在堅持大別山鬥爭中犯了肅反擴大化的錯誤,但是他的錯誤比起其它鄂豫皖領導人來說,危害要小得多。我指出了他的錯誤和缺點,要他率軍東進,遇到什麼問題及時向葉、項首長請示。最後,我還給四支隊補充了武器彈藥和藥品,甚至把從桂軍中解救出來的桂東遊擊隊的老紅軍戰士都撥給了高敬亭。分別時,我告訴他要牢記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證明,高敬亭堅守大別山,紅旗不倒,拉起了紅28軍,為中國革命建立了不朽功勛。這些事情葉軍長、項副軍長應該都清楚。你們想麼,如果高敬亭真有投靠的嫌疑,我會給他補充麼?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高敬亭同志的革命經歷在那裡放著,他的父母、妻子被殺害,兒子失蹤,對的仇恨比海還深,死也不會投降的。

    第三個,新四軍四支隊第七團團長楊克志、副團長曹玉福叛逃一事,性質確實惡劣。但是你們得清楚,這個事情高敬亭要承擔的只是領導責任。我們紅軍歷史上不是沒有發生過叛逃事件麼,你葉軍長南昌起義時帶出的三個師不是一個叛逃、一個團以上軍官離隊,只有朱老總率領一部分人堅持了下來麼?要是因為這兩個人叛逃就槍斃高敬亭,那你葉軍長該怎麼處理?以此類推的話,毛主席、朱老總、彭老總恐怕早就被處理了。革命麼,就是大浪淘沙。個別意志不堅定的人脫離革命隊伍不可怕,也是正常的,避免不了的。不能因為別人叛逃了,就拿我們自己的同志頂缸麼!

    第四個,高敬亭同志如果有反對中央、叛逃的動機,你們幾個人還能活到現在?他會接到命令就往指定地點去?而且是毫無防備地去見你葉軍長、張參謀長、鄧主任?怎麼連一點常識都不考慮了呢?

    第五個,你們抓捕高敬亭的手段不光明,上不得檯面。對於這樣一個級別的領導人,在沒有確鑿證據前,就算要處分他,也應該由葉軍長、項副軍長代表新四軍、東南局光明正大地和他談話,指出缺點和努力方向。實在不行可以調離、免職,如果他拒不執行命令,再考慮採取強制措施。你們這樣搞算什麼?符合黨的紀律麼?退一步講,既然設套抓捕了高敬亭,最起碼也要押回軍部,仔細審查。為什麼會在高敬亭死不認罪的情況下倉促處決呢?你們想過沒有,高敬亭死不認罪,等於你們是在製造冤假錯案,將來中央是會給他平反的。到那時候你們怎麼說清楚這個事情?就算現在是戰爭年代,沒有精力調查處理高敬亭事件真相,將來等我們勝利了,會沒有人向中央申訴麼?到那個時候寫你們的歷史的時候,遇到高敬亭之死,怎麼寫?是寫你們在高敬亭沒有承認有罪且你們也沒有真憑實據就殺了他呢,還是迴避這個事情、隻字不提呢?你們都知道項副軍長是東南局、新四軍軍委會主席,是新四軍實際上的政委,槍斃高敬亭這麼大的事情,你們就敢背著他幹?你們的組織原則呢?那要是換成別人設套抓捕你們幾個,你們又會做何感想?

    第六個,你們組建江北指揮部是中央批准的,當然是正確的。但是你們上報中央的江北指揮部組成人員有問題。江北指揮部主要力量是四支隊,但你們卻沒有考慮讓高敬亭參加江北指揮部。這是你們沒有考慮到呢還是你們故意這麼做?要知道,這是犯大忌的,是明顯的拉山頭,排斥大別山區的紅28軍編成的四支隊。高敬亭有意見是情有可原的。我們都是紅軍出身的八路軍、新四軍,干革命要搞五湖四海,不能搞派性。我告訴你們,教導師就是幾個方面軍支援骨幹部隊發展起來的,這支部隊最集中地體現了五湖四海。要是我也在肚子裡打小算盤,拉一幫、打一幫,隊伍還能有今天這樣的規模麼?中央還會讓我統帥這支大軍麼?要知道現在新四軍的實力根本無法和教導師比,差得很遠很遠。我要是也有私心雜念,中央恐怕一秒都不會讓我再幹下去。當然,這個話我說的重了,可能你們沒有想那麼多。但是造成的客觀事實在那裡放著,只要是個人都能看的清楚。只不過囿於你們在黨內、軍內的地位不敢說或不願意說而已。

    第七個,當初長江局和新四軍讓四支隊離開大別山東進,是為了擴大我黨我軍的影響,到敵後去發展壯大。這沒有錯,高敬亭應該奉令而行。但是,從軍事戰略的角度講,高敬亭堅持依託大別山建立抗日根據地的想法也沒有錯。日軍機械化程度高,我軍又打慣了山地游擊戰,依託大別山逐步向東擴展,也是可行的。大別山南壓江漢、北雄中原,我不說你們也知道戰略地位的重要。四支隊這一撤出,大別山就成了桂系的地盤,我黨我軍再想佔領大別山,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大的犧牲才行啊!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長江局和安微工委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動員那麼多的革命青年和黨員去幫助桂系鞏固大別山根據地。你們看著吧,要不了多長時間,當初做這個決定的同志們就會後悔的,會想法從大別山桂系力量中撤退的,只不過他們後悔也晚了,撤不出多少人來了。要是把這部分力量加強到四支隊去,今日的大別山必然有我軍一席之地。我軍分成四、五兩個支隊,一個以大別山為依託,發展皖西,一個出皖中、皖東,進可攻、退可守,豈不是比現在這樣只能堅持平原游擊戰要好麼?

    第八個,你們最不該的是向蔣介石請示處決高敬亭。高敬亭就算是有天大的錯誤,那也應該有中央來處分,他是紅軍幹部,是堅持大別山的一面旗幟,以蔣介石的命令來處決他,是親者痛仇者快。不但高敬亭不服,四支隊的幹部戰士不服,我劉一民也不服,絕大多數的紅軍戰士也不服!要是當年衛立煌圍剿大別山時你們這樣做,我估計衛立煌會給你們發勛章、發賞金。你們還別不信,我估計等葉軍長回到軍部,蔣介石的嘉獎電報就到達了。老蔣高興啊,他捉不住殺不了的人由你們幾個幫他殺了,他能不給你們發嘉獎電報麼?另外,蔣介石明令嘉獎你們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要告訴我黨,人是你們自己殺的,帳不要算到我老蔣頭上。要報仇,你們自己內部去鬥去,不礙我老蔣什麼事情!

    第九個,你們不該偏聽偏信。戴季英他們是經過了長征,打仗也很勇敢。但是你們得瞭解鄂豫皖的鬥爭史,瞭解每一個人在鄂豫皖肅反擴大化中的表現。戴季英這個同志打仗很勇敢,搞肅反也很瘋狂。在西安紅二十五軍和紅七軍團會師後,我就很嚴厲地批評過他,責令他寫檢查。想不到他又被派回了四支隊,你們想麼,以他搞肅反的作為,高敬亭他們能不對他心存顧忌麼?這個事情你們應該多聽聽鄭位三同志的意見,可是你們沒有,竟然以解決高敬亭和戴季英的矛盾為突破口,處決高敬亭。這是典型的偏聽偏信、拉偏架。我說你們糊塗,你們還別不服氣,那是客氣的。將來的歷史發展會證明我說的不錯的。」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等於是對三個人進行口誅筆伐了。劉一民的怒氣也發洩完了,端起水咕咕咚咚喝了一大碗,抹抹嘴,最後說道:「葉軍長、張參謀長、鄧主任,可能我的話說的重了,有些東西也是我自己考慮的,可能與事實不符,很可能還誤解了你們,請你們原諒。」

    葉挺嘆了口氣,懊喪地說道:「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現在看來事情確實是辦錯了,光想著怕再發生叛逃事件,得趕緊採取措施,控制部隊,挽回損失,就沒有想過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向中央做檢討也挽不回損失了。唉,這事辦的!」

    劉一民一聽,就知道還需要再往深裡挖一挖,就說:「葉軍長,我很尊敬你,但是實事求是地說,這件事情沒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如果不從思想深處解決問題,將來新四軍還會吃大虧。說不定要比殺一個高敬亭的損失大的多得多。大家想麼,新四軍四個主力支隊,三個是中央紅軍改編的,都屬於三戰區序列。只有四支隊是鄂豫皖紅軍改編的,是張國燾的部下,屬於五戰區序列。張國燾現在又臭不可聞,拿下高敬亭,豈不是就可以徹底改造四支隊了麼?還有一條,高敬亭曾經和王明在長江局軍事會議上吵架,在有些人看來,這種正常的關於戰略問題的爭論就是以下犯上,這樣的幹部不懲戒他懲戒誰?你們別說我說的尖刻,也別說都沒有這種想法。我得告訴大家,張國燾是張國燾,王明是王明,我們的幹部戰士是干部戰士,不能完全混為一談。派性鬥爭和肅反擴大化同樣可怕。同志哥啊,可能我說的是嚴重了,你們接受不了。但是請你們仔細地想一想,多想一想,這個事情的發生是偶然的麼?吃一塹長一智,我們得長點記性了。」

    張雲逸和鄧子恢出發前看中央和劉一民的電報時,心裡都已經後悔的不得了了,現在被劉一民這麼嚴肅深刻的一剖析,兩個人都後悔的不行,悶著頭不停地吸菸,一聲不吭。

    話既然說到這裡了,劉一民就想著把事情幹脆說透,免得再發生皖南事變,讓幾千名英雄為決策失誤喪命。

    劉一民就又說道:「還有個問題,那就是新四軍軍部的團結問題。本來,我參加革命時間短,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對葉軍長和項說三道四,但是我們是同志,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如果我們一起遇到危險,中央很可能會命令我斷後掩護你們兩個突圍,我們自己也可能會義無反顧地為對方擋子彈,替對方去死。既然是這樣,我也就無所顧忌了,斗膽說幾句。葉軍長,你和項都是我黨我軍的重要領導,在黨內軍內的地位、聲望都非常高,提起葉、項二人的大名,多少幹部戰士都會自覺地立正敬禮。你們兩個一個是游擊戰大專家,一個是正規戰大專家,本來應該珠聯璧合、相得益彰的。但是現在情況很不妙,主席幾封電報新四軍執行的都不是很得力,勞動周副主席、董必武同志親自到新四軍去,做你們的工作。這種事情在我軍可是奇觀。大家看看,教導師不說了,我和羅政委猶如一人。115師的林、聶,120師的賀、關,129師的劉、鄧,獨立師的徐、楊,哪一個不是配合的很好?叫我說,什麼事情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葉軍長,你和項兩個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交交心,都是為了革命可以犧牲一切的勇士,奮鬥目標一致,有什麼事情不能商量著解決呢?項今天不在,我不能背後說人,葉軍長,當著你的面,我給你提點建議。不要經常宴請那些軍官,不要經常穿西裝牽狼狗,不要走到哪裡都前呼後擁,這樣很容易暴露目標的。項可能有許多缺點,但是最起碼他和戰士們穿一樣軍裝吃一樣飯,能給戰士們補軍裝,戰士們都把他當成貼心人。這一點就值得葉軍長學習。我琢磨了一下,葉軍長主要是廣州起義後離開了我軍,缺了我軍紅軍時期奮鬥這一課,身上還保留有將領的一些作風,容易讓同志們誤會和反感,不自覺地就疏遠你。象葉軍長一生氣就離隊出走這種事,那也只是你葉挺,要是換在我劉一民身上,只要敢有一次,恐怕早就被免去一切職務、調回西安審查去了。別看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吃飯搞的很隆重,其實那些湖鮮都是戰士們打的,沒花一分錢。我和羅政委平時都是和警衛團的戰士一起吃飯,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還要去給戰士們站崗、一起包餃子。我不是吹自己,我的許多時間都用在了給戰士們批改學習本上面,教導師有幾個團的戰士我都能叫出名字。這就是官兵一體,一起為打敗小鬼子、建設新中國而奮鬥。我說的多了,過了,主要是想給葉軍長提供點參考意見,請葉軍長多多包涵。」

    這劉一民也真是膽大,竟然敢對著葉挺這樣久負盛名的將領說出這麼一段話,聽得張雲逸和鄧子恢心裡都是一陣心驚,生怕葉挺接受不了拍案而起,和劉一民理論。

    葉挺確實接受不了,臉上青筋直蹦,看樣子馬上就要暴怒了。

    劉一民不理他,點起一支菸,走到地圖跟前去研究地圖去了。

    一支菸吸完,身後才傳來了葉挺的聲音:「劉師長,劉老弟,葉挺今日受教了。請受我一拜!」

    慌得劉一民趕緊轉過身來,雙手攙著葉挺,不讓他下拜。

    兩個人相顧半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同時哈哈大笑。

    笑完,兩個人拉著手走到桌子前坐下,劉一民笑道:「葉軍長,想通了?不怪我孟浪了?」

    葉挺也在笑,不過是苦笑:「唉,小老弟啊,聽君一席話,茅塞頓開。要是早些年遇到你,恐怕我也不會到歐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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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4
第七五七章 葉挺軍長(再續)

    第七五七章 葉挺軍長(再續)

    葉挺的話音剛落,劉一民就蹦了起來:「好你個葉軍長,那個時候我才多大?就是見了你,也是毛孩子一個。能說出什麼道理來啊?這些道理也都是我參加紅軍後慢慢琢磨出來的。今天是魯班門前弄斧子,關公面前耍大刀,惹人笑話,惹人笑話啊!」

    鄧子恢沉默了這麼久,現在才開口說道:「劉師長名不虛傳,確實是厲害。我雖然挨了批,心裡反而很痛快。很久沒有遇到領導對我進行這樣毫不留情面、又是一心為公、一心為了幫助我的批評了。請劉師長放心,我會深刻檢討自己的錯誤的。」

    劉一民一聽,就說到:「光是檢討可不行,還要輕裝上陣,沒有絲毫思想包袱地上陣。這蘇皖地區就是你鄧子恢的大舞台,我還等著看你演出一幕幕讓日偽軍哭爹叫娘的好戲呢!」

    鄧子恢沉重地說:「連續三天批判高敬亭同志的大會都是我主持的,我也沒有能及時提醒葉軍長槍下留人,這個錯誤我要向中央深刻檢討,聽候處分。」

    劉一民搖搖頭:「檢討是必須的,吃了這麼大的虧總得找出吃虧的原因吧!按理說,你們冤殺了高敬亭,就得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還高敬亭同志一個公道。但是,現在是殘酷的戰爭年代,人才難得。我們損失了一個高敬亭,總不能再損失一個葉挺、張雲逸、鄧子恢吧?處分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寫檢討是為了總結教訓,避免以後再犯。高敬亭死了,他的殺敵抗日的任務就落到了我們肩上,我們得替他完成遺願,不能讓烈士的鮮血白流。」

    說道這裡,劉一民喊幾個人一起到地圖前,指著地圖說道:「按照主席和我商定的計畫,淮河以北由彭雪楓坐鎮指揮,建立淮北根據地。淮河以南,由張雲逸坐鎮指揮,新四軍四支隊、五支隊建立淮南根據地。蘇北由黃克誠坐鎮指揮,建立蘇北根據地。蘇中由新四軍江南部隊渡江發展。現在,我八路軍教導師南下部隊一個騎兵旅、四個步兵旅已經在皖東北、蘇北展開,但是因為需要考慮日軍重兵集團報復掃蕩的因素,主席命令我部儘量不部署攻擊日軍重點設防城市,把重心放在掃清日偽在這些地區農村和偏離主要交通幹線的城鎮。根據主席的指示,我南下主力將迅速掃清皖東北、蘇北大部分地區的日偽勢力,進而揮兵南下蘇中,迎接新四軍主力渡江北上。葉軍長,要是你和項將軍部移到蘇北,我計畫佔領淮安、淮陰、清江後,就把未來的蘇皖邊區領導機關設在淮陰或清江。我在這裡等候少奇同志。主席給我的電報上指示的很清楚,未來的蘇皖邊區政治上由少奇同志負責,軍事上由葉、項負責。在少奇同志和新四軍葉項首長渡江前,由我統一負責山東、蘇皖邊區的政治軍事工作。如果新四軍軍部不過江,就請迅速命令陳毅、粟裕率部過江,由陳毅接替我負責軍事指揮,粟裕協助之。葉軍長啊,日軍主力集中在華北,山東和華北平原隨時都可能有大的戰事發生,我不可能在這裡停留時間太長。你和項英同志商量一下,盡快執行中央決策,可不能讓我在這裡等的太久。當然,我走之前會留下兩個旅的主力,一個歸黃克誠指揮,一個歸彭雪楓指揮,加強我軍在蘇皖邊區的力量。」

    張雲逸心裡讚歎,這才是我軍的百戰英雄,胸懷全局,要是讓劉一民留在蘇皖邊區,很多事情恐怕就好辦的多了。

    心裡感嘆之餘,張雲逸開口說道:「劉師長,你能不能給我的江北指揮部補充點武器彈藥,最好能多補充點藥品。糧食也需要,錢也需要。總之是什麼都需要。」

    劉一民看了看張雲逸:「部隊擴充快是好事,但必須有久經戰陣的骨幹部隊。四支隊、五支隊的前身都是老紅軍,骨幹多,戰鬥力強。可不能因為快速擴軍而稀釋部隊戰鬥力,那樣子遇到戰鬥傷亡就大。需要的東西你開個單子,現在有的馬上補給,現在不足的,等在蘇中打完仗後追加補給。另外,我再告訴你們一點,可不許再幹拿著我們的骨幹去補充的傻事了,要把優秀人才吸引到我軍來。」

    張雲逸說:「這一點請你放心,我老張才不會幹那種傻事呢!」

    劉一民哈哈一笑:「就是,張雲逸是什麼人,百色起義的主要領導人之一,紅七軍、紅八軍的創始人,豈會如此糊塗?」

    張雲逸不好意思了,趕緊搖著手說:「劉師長,你別在刺溜我了。我都被你罵成糊塗蛋了,犯大錯誤了。」

    葉挺想了一會兒,對劉一民說道:「劉師長,說實話,新四軍軍部暫時遷到江北難度很大。主要有幾個因素,一個是新四軍屬於三戰區序列,承擔三戰區的作戰任務,要想遷往江北,得報顧祝同和蔣委員長批准,很麻煩,不是說遷就能遷的。第二個因素是,皖南軍部集中了一批機關,需要在那裡繼續擴軍訓練。這軍餉、補給之類的,還需要三戰區撥付。要是離開了那裡,可能三戰區就停撥軍餉了。第三個因素是項副軍長一直想建立以茅山為中心的根據地,這事和他好好商量。」

    劉一民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暫時沒有發動高潮,讓新四軍軍部北遷,很多同志都不一定樂意。思想問題解決不了,中央也不好辦。思來想去,劉一民還是說道:「葉軍長,你告訴項,對三戰區顧祝同部一定要提高警惕,皖南軍部不宜留過多部隊,訓練合格一個團,就開拔一個團。皖南軍部留的部隊越少越安全。萬一發生什麼意外,軍部精幹的話,隨時可以進山打游擊,等待時機過江。要是兵力龐大,引起三戰區的猜忌,那就危險了。總之得提高警惕,睡覺都要睜隻眼。可不能以為現在是統一戰線,就不會打我們,那就大錯特錯,非吃大虧不可!」

    葉挺有點不相信:「劉師長,事情不會嚴重到那種地步吧!新四軍畢竟是正式番號,都屬序列,現在又是大敵當前,不會發生骨肉相殘的悲劇吧!」

    劉一民看看葉挺,心道這種心理不光項英有、葉挺有,恐怕大多數人都有,這才是導致歷史上皖南事變悲劇的根本原因。這個問題不解決,悲劇將無可避免。

    劉一民說道:「葉軍長,想想當年南昌起義時你是怎麼從陣營裡殺出來的,就應該知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江抗已經和忠義救起摩擦了,接下來山西我軍、冀南我軍很可能也會和起摩擦。我軍向蘇中進軍,很可能也會和地方武裝起摩擦。時間一長,蔣介石必然會調集部隊發動高潮。華北戰場不說了,八路軍主力全部集中在那裡,蔣介石搞摩擦就算吃了虧,估計也不會拿八路軍怎麼樣。畢竟團結抗戰是國共兩黨和全國民眾的共識,蔣介石不會徹底和我們撕破臉的。蘇皖地區和江南就不好說了,一旦在江北吃了虧,他們要報復的話,就一定會是皖南的新四軍。這點你們心裡得有數。」

    葉挺這才聽了進去,拉著劉一民在地圖前琢磨開了。

    研究來研究去,結論還是江南部隊早日過江好,可以背靠山東主力,互相支援。

    最後,葉挺離開地圖,在屋子裡轉了一會兒,抬頭說道:「劉老弟,我想借你這裡再住一天,給中央寫檢討,請你幫助看看。」

    劉一民知道此時葉挺的心結已經基本解開了,就說:「可以,歡迎之至。」

    葉挺看劉一民臉上笑眯眯地,不願讓他過於高興,就開口說道:「劉師長,我葉挺這次是犯了大錯誤,對不起高敬亭,也對不起黨。和你相比,我雖然痴長幾歲,多吃了幾斤鹽巴,但確實是受了你的教益。不過,我有一點比你好。」

    這一說,幾個人全都支楞起了耳朵,想聽聽葉挺哪一點比劉一民好。

    就聽葉挺慢悠悠地說道:「這一點就是我沒有你那麼花心。」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葉挺本來是想給劉一民開玩笑,不料確是說到了劉一民的痛處,讓劉一民臉憋的通紅,半天都回答不上來。

    三個人中,張雲逸對劉一民的情事最瞭解了,知道這中間的是非曲直不是一句話兩句話都說清楚的,毛主席在西安都已經說過不准大家議論這事,葉挺不知道,竟拿這事打趣劉一民,恐怕劉一民臉上掛不住,就趕緊轉移話題:「劉師長,葉軍長,我們來看看江北指揮部如何配合教一旅和新一旅作戰吧!」

    劉一民哪裡不知道張雲逸的用意,不過他不願意葉挺和鄧子恢誤會,憋了半天還是說道:「葉軍長可能不瞭解情況,我其實是結了兩次婚。唐星櫻是我的前妻,倪華是我現在的妻子。還有一個沒有結婚就犧牲了的陳瑤光。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也只是和這三個女人有愛情經歷。都是該死的戰爭,如果沒有戰爭,這三個女人可能都不會走進我的生活,我連一個也娶不到,很可能會在老家娶個媳婦,做生意或教書,過平淡的日子。現在倪華回中央報告工作,唐星櫻帶著兩個孩子隨我南下。這不是說我一夫二妻、風流成性,而是我有一點私心,總是想把唐星櫻母子帶在身邊,好保護。這事,不像同志們想的那樣。」

    葉挺那麼精明,這時早已知道自己問的問題不對,就打趣到:「我只是開個玩笑,看把你緊張的,還一五一十地交代開了。看來,劉老弟也是怕寫檢查,和我葉挺差不多。哈哈!不過,我給你坦白,不是我不花心,是除了你嫂子外沒有第二個女人愛上我,我沒有機會。以後有機會,你到新四軍軍部去看我,我讓你嫂子趕到軍部去,給你做地道的粵菜,包你吃的過癮。」

    不管葉挺說的再好,劉一民的心情都已經不好了。不過,現在的他早已不是毛頭小夥了,心情再不好也不願意表現出來了。

    劉一民安排葉挺、張雲逸、鄧子恢他們休息,自己一個人呆在住室裡發愣。

    第二天,葉挺等人吃過早飯,還真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一字一句地寫開了檢查。

    劉一民後來看了葉挺遞過來的檢查,見裡面有高敬亭事件經過的報告,也有深刻的檢討。其中兩段話讓劉一民印象很深刻,一段話是說自己動不動都要辭職、離開軍部,從小裡說是性格不穩定,往大處說是缺乏黨性鍛鍊,意志不堅強。另一段說的是自己很早就投身革命,在廣州起義後曾經被同志們無端指責,受了委屈,這才造成脫黨並到歐洲。現在自己卻又委屈了高敬亭同志,並下令警衛班處決了高敬亭同志,歷史上曾受委屈的人反過來又委屈別的同志,教訓極其深刻。

    鄧子恢在檢討中說,聽了劉一民同志的批評後,思想上震撼很大,很深。原本是一些簡單的常識,可是自己竟然不加深究。當時,同志們討論後要求對高敬亭予以教育,這本來是符合四支隊幹部戰士心願的,但由於自己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反而認為高敬亭確實有違反紀律現象,因此,在葉軍長提出槍斃高敬亭時沒有及時制止,造成了悲劇。從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自己對六屆六中全會精神領會不透,需要到西安進抗大或中央黨校學習。

    劉一民看完,也沒有多提修改意見,讓葉挺他們直接拍發中央。

    到了晚上,葉挺一行要離開半城鎮了,劉一民一直送到碼頭上,還是派李凌風帶隊護送。

    分別的時候,劉一民握著葉挺的手說:「葉軍長,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請多保重。」

    葉挺對著劉一民的耳朵低聲說道:「我知道說錯話了,讓你不高興了。都是我不好,給你賠禮了。」

    劉一民連忙搖頭,說是葉軍長多心了,他絕對沒有不高興,期待著再次與葉軍長、項重逢。

    葉挺一行登船了,看著船隊遠去的身影,劉一民心裡默默祝願,希望葉項二人能儘早移師北上,避免皖南事變的悲劇。

    各位書友大大:今天就寫到這裡。山人要休息了,請大家多多批評指正。謝謝大家!RO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5
第七五八章 無名之火

    第七五八章 無名之火

    接到葉挺、張雲逸、鄧子恢發來的檢討報告和劉一民發來的與新四軍軍長葉挺同志及參謀長張雲逸同志、政治部副主任鄧子恢同志談話記錄,一連看了幾遍,邊看便用鉛筆在上面批註。看完後,喊來陳雲、張聞天,要他們拿去仔細研究,提出自己的看法。

    陳雲、張聞天看後,建議將三人檢討和劉一民的談話記錄以及主席的批註發給所有的政治局委員、八路軍各主力師、新四軍軍部,供大家學習。同時,應在西安、皖南新四軍軍部、江北指揮部、四支隊分別召開高敬亭同志追悼會,悼念英烈,吸取教訓。

    的目光看著窗外,慢悠悠地說道:「自從恩來去新四軍軍部傳達中央向南鞏固、向東作戰、向北發展的決策後,新四軍各支隊在敵後展開,取得了一系列戰績,鍛鍊了部隊,擴大了武裝。象陳毅收編管文蔚部,搞的就很好。前一段,我們屢次電令新四軍軍部率主力渡江北進,但項英同志向中央的報告中一直認為日軍會大舉進攻浙贛地區,會再次發生大範圍潰退,他可以以皖南為支點,向天目山區、仙霞山區進軍,建立根據地。為此,他把陳毅指揮的一支隊主力調回皖南。這個觀點現在看來是不正確的,日軍暫時間沒有餘力大規模攻擊浙贛地區,新四軍軍部留在皖南一無戰略價值,而且還非常危險。現在山東我軍主力南下,橫掃淮北、蘇北,兵鋒直指蘇中,等於是為新四軍主力北進奠定了基礎。這次應該說各方面條件都成熟了,項英再堅持南進就行不通了。看了劉一民與葉挺的談話記錄,我才知道,項英考慮的是南進戰略,葉挺考慮的是如果新四軍軍部渡江北進,就得和三戰區、蔣介石擺龍門陣,搞不好他們不但不同意新四軍軍部北進,還會以不服從命令、擅離防區為名,取消軍餉,甚至採取更加激烈的行動。看來,要想讓新四軍軍部北進,不但要做通項英的工作,還需要恩來在重慶和蔣介石多溝通才行。」

    張聞天、陳雲都不是軍事幹部,但大的戰略他們也能看清楚。聽了的話,陳雲就說:「主席,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逼新四軍軍部北進。」

    眼睛落在陳雲臉上:「說說看。」

    陳雲說道:「我從劉一民幾次給中央的電報和這次同葉挺的談話記錄中看出,劉一民之所以一直催促中央下令新四軍軍部北移,一是擔心軍部安全,二是想讓新四軍全力發展蘇皖地區。從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看,陳毅他們向東作戰已引起了方面的反彈。江南是的傳統統治區,陳毅他們在那裡不但受日軍掃蕩,也受擠壓,隨時可能發生摩擦。第三戰區不會讓新四軍長期在江南活動的,到一定時候,他們就會向我們提出,要新四軍北撤的。」

    說道:「問題是等到逼新四軍北撤時,恐怕就危險了啊。」

    張聞天接道:「辦法已經有了,劉一民不是給葉挺說了麼,編訓成一個團就開拔一個團,軍部留人越少越安全。」

    陳雲一聽,就說:「劉一民只是對葉挺說了,得和葉項一起說才行。目前的事實是葉挺在江北殺了高敬亭,項英在江南把陳毅的主力調回了皖南。這兩個人根本就搞不到一起。我看,主席還是給葉、項再發個電報,陳述利害,要他們提高警惕,早日過江是根本。什麼軍餉不軍餉啊?教導師沒要過的軍餉,也沒要過中央一分錢經費,不是照樣打出了那麼大的根據地、發展成了幾十萬大軍麼?不要有那麼多顧慮,放手發展才是最關鍵的」。

    點點頭,說陳雲說的有道理,放手發展才是最根本的。

    談話到這裡本來就結束了,也交待張聞天去起草給新四軍葉挺、項英的電報了,這個時候一個身穿八路軍軍裝的女人走了進來,開始給三個人倒水。

    張聞天仔細看了看,就說:「這不是魯藝的同志麼?怎麼,今天沒有上課任務了?」

    羞澀地一笑,說道:「報告首長,今天沒有任務,我來看看主席,想請教一個關於馬列主義觀點的問題。」

    張聞天這人書生氣十足,馬上就說:「沒有事不要老往這裡跑,他很忙。學習上的問題請教你們的政治教員,也可以多看看報紙雜誌。」

    答應一聲,就去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一件褂子放進臉盆裡準備去洗。

    張聞天又來了:「放下,放下。我說同志啊,的衣服由子珍同志洗,就是子珍同志忙,也還有警衛員和參謀、秘書幫忙洗麼,你洗什麼呢?趕緊走吧,沒見我們正忙著麼?」

    登時下不來台了,訕訕地放下臉盆,臉憋的通紅,很不情願地告辭走了。

    抽著煙,臉朝著窗外,對張聞天和的對話充耳不聞。

    看著走出了院子,張聞天才回頭對說道:「魯藝的領導是怎麼管理的,怎麼能讓一個女同志動不動就跑到黨的主席住處呢?對了,,我還想起一個事,黨校那邊是不是在組織討論批判劉一民同志的《論黨內民主》啊?那篇文章我看了,寫的很好啊,是探索從制度上保證長治久安的良策的,是出主意想辦法的。黨校這麼搞不合適吧?要是讓劉一民同志知道了,恐怕就顧不上指揮打仗了,反而得集中精力寫文章辯駁。搞不好還會演化成嘴皮官司,得不償失啊!」

    煙抽完了,摁滅了菸頭,高聲說道:「好你個張聞天,管的也太寬了吧?同志只是來求教個問題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值得你大動肝火趕人走麼?」

    張聞天沒有想到會發火,驚異地看看:「,我是關心你啊!一個青年女子總往領導人住處跑,總得注意影響吧!劉英告訴我說,子珍同志最近心情很不好,你要多關心關心她。」

    個性極強,聽張聞天這樣說,無名之火上來了,聲音也就更高了:「什麼叫一個青年女子總往領導人住處跑?總共才來了幾次?一個追求進步的青年向領導人請教個學習上的問題有什麼錯?怎麼就和注意影響扯到一塊去了?」

    張聞天想不到一會兒功夫就吵開了,馬上擺擺手:「好了,,你別衝我發火。算我說錯了還不行?」

    有點心煩,揮揮手:「算了,不說這個事情了。至於你說的黨校討論劉一民的《論黨內民主》的事情,談不上批判,只是理論探討,各抒己見麼!這個事情康生和我說過,主要是說劉一民的文章裡提出一個觀點,就是領導人任期制。按照劉一民的看法,和平年代每屆任期兩屆,要是這樣的話,斯大林同志早就該辭職了。考慮到蘇聯同志如果看到這篇文章的反應,康生認為有必要讓大家討論討論,在理論上澄清一些糊塗看法。我已經給劉一民發了電報,批評他不應該公開發表這篇文章,可以作為內部參閱的理論探討文章對待。劉一民這個人,論胸懷、論眼光、論才能,那都是一等一的。你們看看,他和葉挺談了一次,語言還那麼激烈,竟然收到了奇效,葉挺、張雲逸、鄧子恢都向中央寫了檢討,承認了錯誤。了不得啊!可惜項英遠在皖南,要是能讓劉一民和他深入談談,說不定也會有效果的。不過,年輕人心高氣傲,容易滋生驕傲情緒,那是絕對要不得的。他還年輕,得經常敲打敲打,對他有好處。」

    陳雲半天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插了一句:「主席,康生上次給王明敲邊鼓整劉一民,這次劉一民製止了冀中肅反擴大化,康生現在又在黨校搞這麼個名為探討、實為批判的理論研討,矛頭又一次對準了劉一民同志。我看,這個情況很不好。還是劉一民同志說的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證明肅反擴大化那一套不得人心,干的都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冤殺了多少好同志。建議中央認真研究,制定文件,明確制止肅反擴大化問題。並且要當作一項制度讓全黨遵守。」

    轉向陳云:「劉一民滿腦子道理,一肚子學問,是那麼好整的?整劉一民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要碰的頭破血流的,康生不會那麼笨的。我不是說了麼,劉一民年輕,需要錘煉。放心,康生他們搞些理論探討也是必要的麼,影響不了大局。不過,這個肅反擴大化確實要不得,是得認真研究研究,拿出一些硬辦法來。」

    張聞天和陳雲想不通劉一民什麼地方驕傲了,為什麼非得敲打敲打不可。但是顯然現在心情不太好,不是深談的時候,就只好告辭了。

    張聞天和陳雲走後,想了想,坐下來親自起草了給新四軍的指示電。

    在電文中,寫到:「此次高敬亭事件,暴露出了新四軍各部隊學習貫徹六屆六中全會精神不夠問題。六屆六中全會對長江局在執行統一戰線政策上的錯誤進行了批判,並且撤銷了長江局。在這種情況下仍然出現冤殺高敬亭事件,說明葉挺及江北指揮部諸成員沒有學習過六屆六中全會精神,至少是沒有深入學習過。針對這種情況,請葉、項考慮:一、務必將六屆六中全會精神傳達至團以上部隊,在指導思想上確立全力經營江北的思路,放棄南進戰略。二、認真分析三戰區對我之態度,隨時掌握動向,避免被動。三、軍部應及早部署過江問題,愈早愈好。四、在軍部尚未過江之時,應速令陳毅過江,接替劉一民指揮蘇皖地區軍事鬥爭。」

    寫到這裡,抬起頭思索了半天,又寫道:「此次劉一民同志和葉挺同志談話記錄,中央轉發你們,請認真研究。一個參軍、入黨時間都不算太長的同志都有如此胸懷,值得我們每個人深思。」

    接到的電報和中央轉來的葉挺等人的檢討以及劉一民與葉挺等人的談話記錄,項英有兩個想不通,一個是想不通劉一民怎麼知道他和戰士們打成一片的事情,對他評價竟然那麼高。第二個是想不通他們為什麼斷定南進戰略不行,難道日本鬼子會放著浙贛地區而不進攻麼?只要日軍進攻,以的作戰風格,必然是一敗塗地、失地千里。我軍此時在江南建立根據地,豈不是正當其時?

    想不通歸想不通,項英還是雷厲風行,組織了高敬亭追悼會,在軍部再次組織學習六屆六中全會精神。同時通知陳毅,盡快過江與劉一民接頭。

    劉一民送走葉挺一行後,回到指揮部就給羅榮桓發報,指出新四軍目前勢力太弱,短期內只能打游擊戰,南下部隊經略蘇皖邊區攻勢作戰結束後,必須得按照中央和主席要求,留下兩個旅作為主力部隊堅守蘇北和皖東北地區。否則,一旦日偽軍大舉掃蕩,根據地就會淪為游擊區。針對這種情況,劉一民要求羅榮桓以劉、羅名義發報山東各軍區、各主力旅,在小部隊出擊保護夏收的同時,捨得拿出主力部隊去擴編地方武裝。象膠東地區,僅憑一個教八旅和膠東警備旅是遠遠不夠的,根據地那麼穩定,應該大規模擴軍。編練司令部可以移駐膠東,集中力量為膠東訓練新兵。魯西、魯東南、魯中、魯西南都是如此。各旅要重建新兵團、補充團,工兵營、輜重營都可以升格成團,邊擴軍邊訓練。南下各旅在隱蔽休整期間,都已經建起了新兵團和補充團,大量招收新兵入伍。現在已經組建洪澤湖管理局和洪澤湖水上警備團,待我軍控制皖東北和蘇北形勢後,考慮抽調部隊組建皖東北警備旅、蘇北警備旅,其中皖東北警備旅歸彭雪楓指揮,蘇北警備旅和蘇北支隊歸黃克誠指揮,承擔堅守蘇北、皖東北任務。

    剛剛寫完,就收到了蘇北支隊的電報,報告說與韓德勤部發生摩擦,蘇北支隊東(海)灌(雲)沭(陽)獨立團團長湯曙紅犧牲。

    這湯曙紅是灌雲縣湯溝鎮人,在東海、灌雲、沭陽一帶很有名氣。1933年在湯溝小學任教時就創辦了抗日讀書會,盧溝橋事變後,他創辦了湯溝劇團,排演過《宛平戰鬥》、《血戰蘆溝橋》、《古城怒吼》、《放下你的鞭子》等抗日劇目,宣傳抗日。去年春天,他在家鄉創辦了湯溝鄉民眾抗日武裝自衛隊,還當了鄉長。第一次實施牽牛戰術後返回山東時,劉一民還見了他,動員他入黨,並把他的隊伍編進了蘇北支隊。想不到他隻身去和沭陽縣常備大隊長王緒五談判,竟然被王緒五手下的小隊長周發乾殺害。

    蘇北支隊司令員張經武、政委李聰敏在電報中說,韓德勤部抗日不力,卻到處擴充武裝,亂發委任狀,一些土匪和地主武裝搖身一變,都成了韓部的各類司令、大隊長。請求師長批准,調集主力消滅韓德勤部,為烈士報仇。

    劉一民納悶,這都什麼時候了,八路軍幾個旅在蘇北展開,日偽軍都在緊急收縮、躲避打擊呢,一個小小的沭陽縣常備大隊長就敢指示手下槍殺八路軍獨立團團長,簡直是利令智昏、膽大包天!

    惱上來,劉一民真想組織部隊解決韓德勤部。

    歷史上韓德勤就是一個摩擦專家,多次向新四軍發動進攻,被陳老總打成了光桿司令。後世有學者研究,正是由於新四軍和韓德勤部的頻繁作戰,在系統內形成了一種新四軍目無軍紀、不服從指揮、專打友軍的錯誤觀念,導致了第三戰區處於報複目的圍殲皖南新四軍軍部,造成了舉世震驚的皖南事變。當然,劉一民並不完全認同這些學者的觀點,但無論怎麼樣說,大敵當前,中隊內部互相攻伐,那都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劉一民畢竟是劉一民,不會憑意氣辦事。現在可是國共合作時期,明知道五屆五中全會提出了限共、溶共、政策,年內就有可能出現高潮,自己還一心想法化解矛盾、減少內耗,加快抗日戰爭進程呢,怎麼能火上澆油、先開第一槍呢?要打也得讓韓德勤先動手。只要韓德勤大規模,解決他就名正言順。

    再一想,此事韓德勤未必知道,王緒五充其量是個地頭蛇,上不了檯面。但是此事還必須得處理,烈士的血不能白流,必須有理有節開展鬥爭。

    劉一民當即給羅榮桓發報,要他派人與蘇魯戰區司令於學忠交涉,要求督責韓德勤交出殺人凶手,以破壞抗日罪論處。

    發完電報,劉一民想來想去,覺得有必要見一下韓德勤,給他好好談談,有本事去打鬼子,不要搞摩擦。RO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5
第七五九章 惡人先告狀

    第七五九章 惡人先告狀

    劉一民判斷的對也不對,韓德勤是確實沒有授意王緒五部殺害湯曙紅。不過,由於八路軍蘇北支隊在蘇北地區堅持抗戰,影響越來越大,韓德勤曾授意正在灌雲縣與沭陽縣、漣水縣邊界駐紮的第三十三師師長兼徐海行署主任的賈蘊山重點限制八路軍蘇北支隊的活動範圍。因此,接到於學忠轉來的八路軍教導師長劉一民要求他交出殺人凶手的電報後,偏安興化的韓德勤坐不住了。

    這個韓德勤是中的另類,他不是黃埔嫡系,卻深受蔣介石重用。主要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沾了他的叔父韓恢的光。韓恢是與蔣介石同輩的元老,深受孫中山器重,陳炯明叛變時,孫中山急招韓恢到廣州,授以討賊軍總司令職務。後來韓恢到江蘇圖謀建立革據地,被江蘇軍閥齊燮元抓捕殺害於南京。孫中山下令追認韓恢為陸軍上將。二是沾了顧祝同的光,他與顧祝同是保定軍官學校第六期同期、同科、同隊的同學,又是老鄉,這種關係就是放在後世和平年代,那也是鐵的不能再鐵的關係。顧祝同是蔣介石的紅人和骨幹,韓德勤又是隨著顧祝同一升再升,這關係自然是親近的不得了。有這兩個因素,韓德勤再無能,也不耽誤他青雲直上。

    歷史上,這個時候韓德勤已經按照五屆五中全會精神要求,下達了「各縣務必採取非常措施,消滅領導的抗日隊伍」的命令,露出了他頑固的真面目。現在和歷史上略有不同,曾經見過劉一民並知道八路軍教導師厲害的韓德勤,暫時還不敢下達這樣極端反動的命令,還停留在限制八路軍活動範圍的層面上。

    韓德勤自從去年在清江浦見過劉一民一面後,匆匆部署省政府機關和部隊撤退,躲避鬼子重兵集團鋒芒。還好,小鬼子重兵集團被八路軍牽著鼻子往南而去,韓德勤部主力損失雖然大但還說不上慘重。後來,日軍急於發動武漢會戰,相繼撤離東台、鹽城、阜寧,韓復渠率軍趁勢收復這三個縣城,總算有了個窩。到了今年二、三月份,日軍重新攻佔東台、鹽城、阜寧和蘇北各重鎮,韓德勤率部退守興化。這裡水網縱橫,不利於日軍機械化部隊運動,韓德勤總算是把江蘇省政府和蘇魯戰區副總司令部安在了興化。

    此時,原來配屬韓德勤指揮的繆征流五十七軍調歸蘇魯戰區司令長官於學忠指揮,北上山東。韓德勤能夠指揮的也就一個八十九軍和在日軍重兵掃蕩中倖存下來的地方保安部隊。這些保安部隊除了獨六旅由韓德勤直轄外,還有十個保安旅,不過都分散於蘇北、蘇中各地,有的鞭長莫及,已經暗中投靠了日軍。韓德勤正在努力整編地方武裝,擴大部隊,恢復戰鬥力。除了韓德勤主力侷促於興化外,李明揚的魯蘇皖邊區游擊總指揮部駐守泰州,陳泰運的兩淮稅警總團駐守海安曲塘一帶,其它地區都被日軍佔領。

    韓德勤雖然呆在興化,但是有他的省特工指揮部的情報系統的支持,消息還是靈通的,知道八路軍南下後一直隱蔽在皖東北地區,也知道蘇北支隊在蘇北的鹽城、灌雲、沭陽、海州一帶游擊。

    在韓德勤想來,八路軍這次南下後還會向上次一樣,揍鬼子一頓就撤回山東。再說,皖東北屬於五戰區防區,不歸他管,用不著他對八路軍指手畫腳。他所要做的,是限制八路軍蘇北支隊活動,把他們趕回山東去。最起碼也要讓蘇北支隊服從他韓副總司令的命令、配合作戰。因此,韓德勤幾次派人給蘇北支隊司令員張經武、政委李聰敏送信,要他們策應韓部作戰。結果,蘇北支隊確實配合很好,牽制了日軍兵力,使其不能全力追剿興化的韓部,讓韓德勤有了喘息之機。

    這一接到於學忠轉來的劉一民的電報,韓德勤登時就急了,他媽的王緒五,簡直就是個惹禍精,老子讓你們限制蘇北支隊活動,你們怎麼就把他們的團長給殺了?就算你要殺人,好歹把手腳搞搞乾淨啊,怎麼一出手就讓八路軍揪住了?蘇北支隊可是消滅了幾個日軍常設師團的八路軍教導師的部隊,要是能惹起的話,老子早就收拾他們了,還用得著你去殺一個八路軍的團長?現在好了,劉一民找上門了,老子該怎麼辦呢?

    拿著電報看了又看,韓德勤覺得劉一民的語氣非常不善,電報上白字黑字寫的清楚,立即交出破壞團結抗日之罪犯王緒五、周發乾,否則,八路軍將武力解決沭陽縣常備大隊,並向軍委會和國民政府控告韓德勤三大罪行:一是擁兵數萬卻苟安興化,不向日軍開一槍,坐視日軍進攻南昌和隨棗地區。二是縱容部下破壞團結抗日,殺害剛剛與日軍激戰過的八路軍有功將領,罪惡極大。三是亂發委任狀,收編土匪游雜武裝,讓他們打著的旗號魚肉百姓,與日偽軍勾結,敗壞和國民政府聲譽。

    韓德勤心裡又驚又恨,驚的是王緒五沒眼色,招惹了劉一民這個厲害角色。恨的是劉一民得理不饒人,竟然威脅要到委員長跟前告他三宗大罪,簡直是欺人太甚!

    這要是別的人威脅要到蔣介石那裡告韓德勤,估計韓德勤回報一個嗤之以鼻就行了。告唄,隨便!但是劉一民這樣威脅,韓德勤就坐不住了。這倒不是說劉一民的夫人是倪華,和蔣介石有親戚關係,而是劉一民此人聲名太盛,對付敵人的手段十分可怕。光看他對付日酋谷壽夫和馬良等漢奸的手段就知道了。這要是萬一被劉一民認定是破壞團結抗日的罪魁禍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韓德勤真的是心裡沒底。

    韓德勤想不通,原來在清江浦見到的劉一民不但英邁絕倫,而且度量如海,連日軍進軍線路都告訴了他,還指點他如何躲避日軍重兵集團,怎麼現在的劉一民變得如此欺人呢?

    韓德勤哪裡知道,劉一民這是要殺雞給猴看,讓那些想搞摩擦的人看清楚不打鬼子打八路軍、新四軍的下場。而他韓德勤,就成了被劉一民槍口瞄準的出頭鳥,不威脅他威脅誰?

    韓德勤驚怒之下,給賈蘊山發了封電報,要他馬上報告湯曙紅被殺的詳細情況。

    賈蘊山的報告很快就上來了,韓德勤看後越發的擔憂了。

    原來,這王緒五是湯曙紅的妹夫,還是個一身武藝的高手,他的沭陽縣常備大隊,就是以他的徒弟、土匪為主組建的。殺害湯曙紅也是出自沭陽縣長、復興社特務夏鑄禹的指使。是夏鑄禹把王緒五、湯溝的湯三猴子召集到徐海行署密謀、命令王緒五部署執行的。當然,三十三師師長、徐海行署主任賈蘊山也脫不了干係。

    賈蘊山的三十三師六月份剛剛以翁達旅為主力反攻漣水,部隊從東門攻入,守城日軍人數太少,從西門逃竄。可惜的是,三十三師的弟兄們打游擊時間長 ,苦日子過夠了,一進漣水城就放羊了,開始打點五臟廟了。結果日軍援兵一到,弟兄們軍心渙散,長官約束不住,不得不落荒而逃,殿後的弟兄都犧牲在了日軍增援部隊的炮火和飛機轟炸下面。可能是軍紀不好,當地老百姓就給三十三師起了個外號,叫「三十三溜」。這個時候,賈蘊山部撤到了沭陽和灌雲南部交界處,把對日軍的憤怒轉向了游擊戰打得風生水起的八路軍,心生嫉恨,自然是做了夏鑄禹、王緒五的靠山。

    王緒五之所以對妻兄下手,主要是認為湯曙紅率領八路軍蘇北支隊東灌沭獨立團發展迅速,佔了他的地盤。這年頭,地盤就意味著糧餉稅銀和兵源,沒有地盤喝西北風去啊?於是,王緒五派周法乾帶一個小隊故意到東灌沭獨立團的後方根據地湯溝的連五莊催糧逼款,製造事端。結果,連五莊的老鄉們不知道是計,奮起反抗,周法乾就開始鎮壓,抓走了許多群眾,然後就讓湯三猴子去給正在前線與日軍作戰的湯曙紅送信,要他回來談判解決連五莊抗糧問題。等湯曙紅趕回家,就被周法乾殺害了。周法乾還趁勢扣押了東灌沭獨立團在湯溝的青訓班及宣傳隊共61人。

    要是擱在以前,韓德勤看了賈蘊山的報告一定會拍案叫絕,為夏鑄禹、王緒五的計畫周密、行動迅速鼓掌。、紅軍、紅屬他殺的多了,而且是殺的越多功勞越大。現在他不敢鼓掌了,劉一民找上門來了,這個事情還必須得妥善處理不可,否則的話,劉一民一旦向他動手,他可是沒有法子的。

    韓德勤應該慶幸,由於事出突然,東灌沭獨立團還不掌握湯曙紅被殺的詳細情況,只是向蘇北支隊報告湯曙紅被王緒五和周法乾殺害,連青訓班和宣傳隊被扣的事情都沒有報告,劉一民也就不知道詳細情況了。要是劉一民知道王緒五等人是如此卑鄙的誘殺湯曙紅,恐怕就會採取其它行動了。不過,紙裡包不住火,劉一民很快就會知道詳情,事情怎麼發展,現在還不知道。

    韓德勤正在琢磨如何處理此事,省府秘書長馬振邦和參謀長呂漢勁急匆匆地趕來了,一進門,一個喊韓主席、一個喊副總座,都是一臉惶急的樣子。

    韓德勤見二人來得急,暫時放下於學忠轉來的劉一民的電報,大刺刺地坐下,喊衛兵倒茶,然後端起精美的茶碗啜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地詢問有什麼事情。

    看韓德勤一臉淡定,馬振邦和呂漢勁也不那麼惶急了,落座後開始慢慢報告。

    這兩個人不報告還好,一報告,韓德勤就驚呆了。原來,省特工指揮部綜合各地情報,判明八路軍主力大舉進入蘇北,不但在半城鎮一戰消滅了上千鬼子和幾千洪澤湖湖匪、偽軍,還攻佔了幾座縣城。從目前態勢看,八路軍的攻擊箭頭正向淮安地區射來。

    韓德勤驚的手一抖,茶碗就掉在了地上,哐噹一聲,摔的粉碎。

    一見韓德勤情急失態,參謀長呂漢勁趕緊站起來說道:「副總座,劉一民來勢不小,是不是給蔣委員長發個電報,要軍委會嚴令劉一民部撤回山東。這蘇北是我們的防區,不敢勞動八路軍大駕。」

    韓德勤一聽,就忙不迭地說:「對,對,馬上去起草電報,以江蘇省政府和蘇魯戰區副總部的名義,向蔣委員長報告,要他嚴令劉一民撤出蘇北。一定要向委員長報告清楚,劉一民進駐蘇北,蘇北就赤化了。」

    省府秘書長馬振邦也看過於學忠轉來的劉一民的電報,見呂漢勁要去發報,就補了一句:「還得向委員長報告,八路軍蘇北支隊對日軍游而不擊,煽動民眾,擅自成立地方政權,籌糧籌款,損害江蘇省政府稅源,危害極大。日前,徐海專區行署已將製造湯溝連五莊抗糧事件的八路軍東灌沭獨立團團長湯曙紅明正典刑。」

    韓德勤這個時候有點驚慌失措,聽了馬振邦的話,這才想起劉一民威脅他要向國民政府和軍委會控告王緒五等殘殺八路軍將領的事來,心裡豁然開朗,馬上就讓呂漢勁快去起草電報,拿來讓他過目。

    呂漢勁走後,韓德勤心有餘悸地對馬振邦說道:「這劉一民不好惹,他的部隊戰鬥力很強,我們這樣在委員長跟前告他,會不會讓他惱羞成怒啊?萬一他和我們動手,我們可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了,他的夫人是蔣夫人的親表妹,蔣委員長會聽我們的麼?」

    馬振邦哈哈一笑,然後說到:「韓主席是當局者迷。劉一民雖然是蔣委員長的親戚,但他是,是敵人。你說蔣委員長是聽我們的還是聽他的?這是其一。其二,縱觀抗戰以來劉一民的作戰歷程,雖然戰績輝煌,對日寇和漢奸狠上加狠,但是從沒有聽說他殺過一個系統的官員或士兵。山東的情況在那裡放著,要是換做其他部隊,沈主席和於總座怕是早就被掃地出門了。倒是每逢大戰,他都會奇兵突出,支援作戰。這個人了不得,胸懷寬著呢。依我看,他是真正的抗日將領,而且是胸懷全局的抗日將領。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會主動攻擊我們的,除非我們先攻擊他。」

    韓德勤聽後,思索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恨聲說道:「賈蘊山和夏鑄禹都是瞎子,八路軍主力進軍蘇北這麼大的動靜,他們竟然一點風聲都不知道,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這個時候動手,萬一劉一民硬逼著要我們交出凶手,我們交是不交啊?」

    馬振邦狡黠地一笑,說道:「交也行,不交也行。要交就把王緒五手下的周法乾交出去。要不交,我看劉一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到沭陽縣常備大隊去抓人,反正我們已經向委員長報告了,劉一民膽敢採取武力行動,那就有蔣委員長和他說話了,輪不到我們和他打嘴皮官司。」

    韓德勤想想也是這道理,精神好了,腦子也清醒了,又恢復了江蘇省主席和蘇魯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八十九軍軍長的派頭,喊衛兵把茶續上,這才字斟句酌地對馬振邦說:「一會兒,你在文字上好好把把關。這劉一民不同於普通的將領,他和恩怨纏繞,長征路上傷了我們那麼多部隊,抗日戰場上又立了那麼大的功勞,就是蔣委員長,也不好把他怎麼樣。萬一他執意要和我們過不去,恐怕還是要丟卒保車的。」

    馬振邦一聽,眼珠子轉了幾轉,還是說道:「韓主席,賈蘊山和夏鑄禹這次行動,可是為主席臉上貼金了。蔣委員長和國民政府、軍委會的大員們知道了,恐怕都會在心裡為韓主席叫好。這個時候,我們如果自己低頭服小,不但會讓八路軍看不起我們,讓出力的弟兄們寒心,恐怕蔣委員長知道了心裡也會小瞧我們的。」

    馬振邦說的確實有理,但是韓德勤見過劉一民,知道劉一民當時就沒有把他看在眼裡,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如果出力不妥當,以劉一民的性格,恐怕在蔣委員長給他發電令前,就會想法設法把沭陽縣常備大隊給繳械了。萬一再捎帶上夏鑄禹,那損失就大了。

    韓德勤思索半天,這才下了決斷,要馬振邦馬上通知賈蘊山,立即把周法乾控制起來,如果劉一民逼的急了,就把周法乾交給劉一民處理,也可以讓周法乾脫離隊伍,自謀出路,暫時避避風頭。

    各位書友大大:山人實在想不到,工作這麼忙,還能把紅星寫到今天。捫心自問,都是書友大大鼓勵支持的結果。山人決心不辜負各位的期望,塑造出有血有肉、有情有恨的人物形象來,報答各位書友對山人、對紅星的支持!謝謝大家!。RO
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5
第七六0章 搞摩擦者死

    第七六0章 搞摩擦者死

    民國時候的蘇北農村,幾乎所有的村子都有泥土夯起來的圍牆,當地人把圍牆叫圩子。這主要原因是因為匪患熾烈,村民為了防止土匪搶劫,築圍牆、購買槍械以自保。但是,土匪太多了,小的圩子頂不住土匪的攻擊,往往是被洗劫一空。後來,農民被迫按照姓氏宗族等因素集中到大的圩子居住當地又稱為集,這就是蘇北有許多帶「圩」字、帶「集」字的地名的由來。並不是說,叫什麼什麼集的就是商業集市。

    說起蘇北的匪患,和山東的響馬、東北的鬍子、河南的刀客不同。山東的響馬、東北的鬍子、河南的刀客大部分都是職業土匪,嘯聚山林,有的甚至是人老幾代都是土匪。這蘇北,由於是大平原,不具備讓土匪安營紮寨、世襲罔替的條件。加上自古以來蘇北都是魚米之鄉,是統治者的重點統治地區,舟楫往來。交通便利,只要不遇戰亂年代,就沒有土匪生存的基礎。

    民國初年,正是改朝換代的時候,蘇北農村的土匪開始多了起來。最初當土匪的是沒有活路的赤貧農民,開始的手段也是綁架勒索自己村裡和附近村裡的人。慢慢地,一些地痞無賴竟然把當土匪看成是發財的好辦法,土匪也就多了起來。特別是到了軍閥混戰時期,土匪特別多,逼得普通老百姓不得不築圩子自保。北伐時期,發動暴動,也發動暴動,軍閥大規模鎮壓暴動,殺的血流成河。等到北伐結束,鞏固了在蘇北的統治,開始剿匪了。這樣一來,土匪搖身一變,成了各村各鄉的保安團,和土豪劣紳組織的帶黑社會性質的幫派組織逐漸合流,白天是人,晚上做鬼,搶劫別的村鎮就是他們公開的職業。到後來,可能是打來打去打煩了,這些傢伙們干脆劃地盤、收保護費,慢慢地把持了鄉鎮政權。城裡的國民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是就一律裝不知道。蘇北地區就形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特的政治架構城裡是的天下,城外是地方黑惡勢力的天下。

    蘇北還有個特點,就是交通發達。淮北鹽佔全國食鹽產量的百分之三十二還強,北洋軍閥時期鹽稅就高達兩千萬兩至三千萬兩白銀。為了運銷淮北鹽,加上距離大上海較近,民國年間,北洋政府、國民政府都曾大規模疏通鹽河等運鹽河道,修築江北的公路,使得蘇北地區形成了國道、省道、縣道相配套的交通網。

    國道有從連雲港墟溝到鄭州的海鄭線、南京到濟南的京魯線從境內十字交叉通過,省道有鎮江到沭陽的鎮沭線、南通到贛榆的通榆線、淮陰到灌雲境內陳家港的淮陳線、泗陽到邳州的泗邳線、瓜州到山東魚台的瓜魚線、揚州到清江浦的運河大堤改修的揚清線等。縣道是各縣都通汽車。到抗戰爆發前,蘇北已經有了一個公營汽車運輸公司、十幾傢俬營長途汽車運輸公司。這一切都因為抗戰而嘎然中止。

    徐州會戰結束後,日軍攻佔了蘇北幾乎所有的重要城鎮,控制了蘇北的交通線。隨著韓德勤率領省政府和蘇魯戰區副總部撤守興化,蘇北基本上處於淪陷狀態。那些鄉村間的地方保安團出現了分化,有的成了抗日遊擊隊,有的編入了韓德勤的保安部隊,有的就成了偽軍。

    殺害湯曙紅的王緒五沭陽縣常備大隊,就是一支由土匪和土豪劣紳勢力組成的地方保安團隊,此刻,他們接受了韓德勤的整編,成了打著抗日旗號的地方武裝。

    劉一民想不到,他不但沒有等到韓德勤交出殺人凶手,反而等來了蔣介石命令教導師南下部隊返回山東的電報。

    電報共兩封,一封是八路軍總部轉來的,一封是羅榮桓轉來的,不用說是蔣介石是雙管齊下,既向八路軍總部發報,又通過駐教導師通訊聯絡組轉交。

    蔣介石在電報中說的很不客氣,用半文半白的話,申斥劉一民不尊軍令,擅自脫離防區,開往蘇北和皖東北。前次開往蘇北是為了誘敵南下,還情有可原。此次誘敵南下後長期滯留不歸,近日又向蘇北進軍,是打鬼子還是搶地盤?劉師長一民還是否?還遵守軍委會戰區劃分規定否?

    蔣介石在電報中還說,由於劉一民肆意違背軍紀、軍令,第五戰區、蘇魯戰區都向軍委會報告,要求嚴令劉一民部撤回山東。前有新四軍第四支隊司令高敬亭不尊軍令被軍委會批准由新四軍執行槍決,今有八路軍蘇北支隊團長湯曙紅煽動抗糧被誅殺,劉師長難道不能從中吸取點教訓麼?

    蔣介石諷刺劉一民,山東集中了日軍華北方面軍大批精銳部隊,劉一民被國人譽為我國抗日無敵戰將,前一段還發表談話、信誓旦旦地保證年內再消滅日軍師團建制部隊,查蘇北日軍主力都是旅團建制,難道劉師長想打到長江邊收復上海不成?

    看完電報,劉一民馬上就想到了這是韓德勤懼怕自己問罪,搶先玩了一招惡人先告狀。正好,蔣介石要限制我黨我軍發展,就把一口惡氣出到了自己身上。

    說別的劉一民倒不是很在乎,他是穿越者,知道國共兩黨歷史發展的進程和結果,從來就沒有把蔣介石的命令看的多麼重要。但是,蔣介石警告劉一民吸取高敬亭、湯曙紅被殺的教訓,算是把劉一民氣壞了。這真是顛倒黑白,殺了英勇抗戰的將領,還要往他們的英名上潑污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一民當即給蔣介石去電,指出八路軍南下皖東北、蘇北是為了抗日。蔣委員長早就說過地無分南北,也就是說哪裡有鬼子哪裡就是抗日殺敵的戰場。況且八路軍教導師東進山東是蔣委員長為挽救徐州戰場而命令執行的,山東又劃歸蘇魯戰區,教導師在山東作戰也好,在蘇皖邊區作戰也罷,都是在蘇魯戰區作戰,何來違背軍紀軍令之說?軍委會設置蘇魯戰區、任命於學忠、韓德勤、沈鴻烈為正副司令,本身就是對抗日有功的八路軍教導師的歧視。試問天下人,誰人能服?如果不是為了團結抗戰,為了服從蔣委員長政令軍令,於學忠、沈鴻烈能進入山東麼?教導師本是沒有一分錢軍餉的陝西抗日特區政府地方部隊,如果不是為了抗日,為了配合中央主力作戰,教導師早就回師陝西了。委員長請都請不到蘇皖邊區。沒有軍餉的教導師向蘇皖邊區日軍發起攻擊,享有國民政府全額軍餉的韓德勤部偏安興化,誰好誰壞、誰對誰錯,天下人有目共睹。為何蔣委員長神目如炬卻偏偏是非不分呢?第五戰區自顧不暇,哪裡會有餘力關注蘇皖地區,又如何會誣告教導師?只有蘇魯戰區副總司令韓德勤部卑鄙誘殺正在前線與日軍交戰的八路軍蘇北支隊東灌沭獨立團團長湯曙紅,製造摩擦,破壞團結抗日,懼怕八路軍教導師興師問罪,才會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矇蔽蔣委員長,誣告八路軍教導師。

    劉一民接著寫道:「蔣委員長是所有中隊的統帥,包括八路軍、新四軍在內的所有中隊都受蔣委員長領導。作為統帥,最關鍵的是要處事公道、賞罰嚴明。新四軍四支隊司令員高敬亭,抗戰以來接受整編,出大別山抗日,在紛紛喪師失地、紛紛轉進之際,迎著日軍攻擊鋒芒向皖中、皖東挺進,打伏擊,炸軍車,殺得小鬼子屁滾尿流。如此英雄,竟然被安徽省保安司令部污衊為擾亂皖省。試問向日軍進攻的抗日英雄是擾亂皖省,在鬼子攻擊面前退縮進大別山的安徽省保安司令部又該當何罪?是高敬亭有罪還是喪失安徽大部分國土的保安司令部有罪?可惜蔣委員長心中自有尺度,不追究喪師失地之輩責任,反而聽信誣告,大筆輕輕一揮,將有功之高敬亭判為處決。天理何在?高敬亭冤案未雪,韓德勤部又製造新的冤案。湯曙紅本是沭陽湯溝一小學教師,抗戰軍興,湯曙紅脫下長衫,組建武裝,與日寇誓死拚殺,本應受到蔣委員長和國民政府嘉獎褒揚,不意竟被韓德勤部王緒五沭陽縣常備大隊以談判解決抗糧事件為名誘往湯溝殘殺。身為統帥的蔣委員長不但不下令韓德勤處置殺人凶手,告慰忠魂,反而聽信讒言,污指湯曙紅烈士違犯軍紀,煽動抗糧,往烈士英名上潑污水。如此決斷,讓人何以信服?」

    寫到激憤處,劉一筆如飛,接著說道:「八路軍教導師北上抗日以來,取得的戰績全國人民有目共睹,日寇聞我之名,顫慄如篩糠。韓德勤畏敵如虎,置蘇北沃野淪陷敵手於不顧,偏安興化一隅。撮爾小丑,竟敢懷摩擦之心,行摩擦之實,在強搶民糧、敗壞形象之後,誘殺我教導師蘇北支隊東沭灌獨立團長湯曙紅,撮爾小丑,欺人過甚!教導師威名豈容製造摩擦之人輕視?抗日英雄豈容撮爾小丑誘殺?搞摩擦者,死!職代表八路軍教導師數萬精銳向蔣委員長保證,如韓德勤在兩日內不交出殺人凶手王緒五、周法乾並幕後真兇,職將親率精銳,將沭陽縣常備大隊予以繳械,活捉王緒五及周法乾,公審處決,並緝拿幕後真兇,替剔除垃圾,告慰烈士英靈。韓部如膽敢抗拒,以破壞團結抗日、製造摩擦論處」。

    可能是激憤過度,劉一民連用幾個撮爾小丑來形容韓德勤。公平的說,這對韓德勤也不公正。但劉一民激憤之下,哪裡還顧那麼多?

    電報發出後,劉一民當即下令隨騎兵旅行動的王老虎特戰一中隊前往湯溝,逮捕王緒五、周法乾,解除沭陽縣常備大隊武裝,將王、週二人押送半城鎮公審。

    蔣介石也好,、朱德也罷,誰都沒有想到劉一民竟敢給蔣介石發出這樣一封電報。

    蔣介石的回電還沒有到,主席和總部的電報就到了。主席的電報上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怕摩擦,敢於制止摩擦,才是我軍本色。但應注意鬥爭策略,不要擴大事態,迫使韓德勤交出凶手即可。大敵當前,應當積極維護和推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不能挑起事端。事實證明,劉一民同志不愧是經得住考驗的我黨高級幹部、我軍高級將領。

    朱老總的電報表揚劉一民立場堅定,但又批評劉一民年少氣盛,對蔣介石言辭過於激烈,不留面子。嚴令劉一民冷靜處理,莫被仇恨沖昏頭腦,使事態擴大。最大限度,在韓德勤拒不交出凶手後,可以對沭陽縣常備大隊實施繳械處理,但不得對韓德勤部發起攻擊,除非韓部主動攻擊我軍。

    蔣介石可能是氣過頭了,沒有給劉一民回電。倒是宋美齡、何應欽、李宗仁、陳誠、張治中的回電雪片一樣飛來。

    宋美齡的電報很有講究,先是詢問劉一民身體好不好,接著就說倪華在重慶很好,由她和大姐、二姐照顧,劉一民盡可放心。然後,宋美齡筆鋒一轉,就罵劉一民愣頭青,說話不知道輕重,辜負了她和蔣委員長的一片苦心。湯曙紅事件真相如何,可以調查。但劉一民作為蔣委員長信任的將領和倪華表妹的愛人,對蔣委員長竟敢如此言語不敬,是以下犯上,論私是泯滅親情。讓人失望之極。

    宋美齡要劉一民向蔣介石賠禮道歉,說是劉一民的電報言語無禮,態度蠻橫,出言威脅,而且膽大妄為,竟然指責委員長用人不當,暴露出想要當蘇魯戰區司令長官的野心,已經成了天下笑柄。倪家女兒和宋家姐妹的臉都讓他丟完了!如果劉一民膽敢不道歉,倪家就沒有這個女婿、宋家就沒有這門親戚,劉一民這輩子休想再見到倪華。

    何應欽的電報很強硬,命令劉一民立即執行委員長命令,迅速撤回山東。否則,將以違抗軍令論處。

    李宗仁的電報就像是和事老了,上來先問他的桂林老鄉唐星櫻女士母子平安,接著又問美女記者黃薇工作好吧,然後解釋說自己忙於指揮隨棗會戰,精力有限,對廖磊的安徽省政府和保安司令部的工作過問較少,高敬亭一事實屬意外,是新四軍軍部要對高敬亭執行紀律,第五戰區只不過是代轉蔣委員長而已,請劉老弟見諒、包涵。再接下來就是敘舊了,竟然在電報上回憶開了和劉一民在徐州相見的往事,為陳瑤光壯烈犧牲唏噓不已。

    說了這麼多虛話,李宗仁才切入正題,說是韓德勤對湯曙紅事件並不清楚,確實是怕劉一民問罪,才向委員長報告,希望委員長能讓劉一民撤軍會山東。這也是韓德勤不願意因為湯曙紅事件影響友軍團結的無奈之舉,並不是要誣告劉一民。以劉一民在蔣委員長心目中的地位和倪華在蔣夫人心目中的地位,天下又有誰能誣告得了劉一民?蔣委員長嚴詞申飭,也是愛之深責之切,劉老弟年輕,還摸不住委員長的心思,急怒攻心之下,對委員長出言無狀,惹委員長生氣。其實,這事大可不必意氣用事,完全可以向於學忠報告,要於學忠責令韓德勤調查事實真相,還湯曙紅一個公道。如果實在不願意和於學忠、韓德勤說話,他可以居中調解,先讓韓德勤把王緒五和周法乾關起來,待查明事實真相後再作處理。

    最後,李宗仁懇切地勸說劉一民,韓德勤部處於蘇北敵後,外物援兵內無糧草,獨立支撐蘇北抗戰局面,實屬不易,不能因為一個偶然事故就以偏概全,更不能以武力威脅友軍,擴大事態。那樣只能讓日軍看笑話。以劉一民的胸懷和眼光,不會看不清這一點。

    陳誠的電報別樹一格,他先是說自從在西安認識劉一民後,以後中國總算是出了個沒有黨派成見的一心抗日的英雄,今日拜讀劉一民給領袖的電報,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劉一民原來也不過是個囿於黨派之見、擁兵自重的凡夫俗子而已。與過去中原大戰諸公相比,實屬以五十步笑百步。對領袖不敬就是對國家民族不忠,這樣的人,戰績再大,也不值得學習和效仿。接著,陳誠話頭一轉,說他代表所有中央軍將領,質問劉一民意欲何為?是友是敵,單憑劉一民一言決之!八路軍教導師縱然是戰鬥力再強悍,二百萬中央軍也要誓死捍衛領袖尊嚴!

    張治中是中和劉一民相交最深的將領了,他的電報和李宗仁的電報差不多,都是勸解。只不過張治中為人更加忠厚一點,責備劉一民這封電報過於草率,無論怎麼說,都不能以這種口氣和蔣委員長說話。要是這封電報被日軍偵知,必然會成為日軍攻擊我軍的把柄,徒惹人笑話。無論怎麼樣,都要克制克制再克制,萬萬不能槍口指向韓德勤部。那樣,後果十分嚴重。輕則,軍委會將對劉一民予以撤職處分,重則取消教導師番號,宣佈為叛軍。請劉一民務必三思。

    張治中最後告訴劉一民,他將向蔣委員長報告,請求批准派他來蘇北調查處理湯曙紅事件。在他抵達蘇北之前,請劉一民務必約束部隊,萬不可輕舉妄動。

    看完宋美齡等人的電報,劉一民嘴角一撇,說了聲「切」,就隨手撂到了一邊。

    這次,劉一民下定決心,非要王緒五、周法乾的人頭不可。因為他知道,按照現在的發展趨勢,到年底必然會爆發高潮,中隊會陷入內耗。國共雙方爭鬥不休,哪裡還能顧上打小鬼子。只有以雷霆手段取王緒五、周法乾項上人頭,才能震懾那些想搞摩擦的傢伙,讓他們老實一點。就這,還不知道有效果沒有呢!

    至於宋美齡威脅的讓他一輩子見不到倪華的話,劉一民哪裡會害怕。倪華在八路軍辦事處,可能很快就去美國了,宋美齡能拿倪華怎麼樣?

    想起倪華,劉一民就覺得這丫頭傻,怎麼剛到重慶就被宋美齡知道了。後來想想就笑了,八路軍重慶辦事處四周都是特務,倪華那麼出色,根本隱瞞不住。再說她到重慶必然要設法和美國大使館的人接觸,說不定還得利用宋美齡的招牌呢!

    可能是見劉一民概不回電,擔心劉一民對韓德勤動武,於學忠給劉一民也發來了電報,說是到山東後沒有見到劉一民,甚為遺憾,時刻盼望著劉師長早日凱旋,共商山東抗日大計。

    於學忠通報說,他已經命令韓副總司令捉拿王緒五、周法乾,押送山東蘇魯戰區司令長官部,由長官部軍法處依法審訊,弄清事實真相。如果確實是王緒五、周法乾陷害抗日將領,必定嚴懲不貸。

    於學忠最後說,他剛到山東,諸事都不熟悉,需要向劉一民請教的問題很多。本戰區的事情最好由本戰區解決,同屬一個作戰序列,以後還要配合作戰,最好能夠坐下來冷靜商量,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能搞不團結。

    可能是確實擔心韓德勤部的安全,後來,何應欽又發了個電報。這次,何應欽除了重申必須執行蔣委員長軍令外,告訴劉一民,蔣委員長已派張治中親自來蘇北處理湯曙紅事件,要劉一民稍安勿躁。但是,湯曙紅事件處理完後,八路軍教導師務必撤回山東,鞏固山東防區。所遺留的蘇皖地區防務,交由第五戰區和蘇魯戰區韓德勤部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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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 21:55
第七六一章 湯溝擒頑

    第七六一章 湯溝擒頑

    這場電報往來、沒有硝煙的戰鬥,比的是政治智慧和意志力。

    劉一民雖然是急怒之下給蔣介石發的電報,但並沒有胡攪蠻纏,說的話都在理,只不過情緒激動了點而已。

    劉一民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電報是發給蔣介石的,搞不懂蔣介石出於什麼考慮,竟然讓這麼多人知道了電報內容。中央和八路軍總部不用說了,劉一民的電報雖然是通過駐教導師通訊聯絡組發的,但都同時抄報了中央和總部,他們自然是看了電報,知道的很清楚。劉一民想不懂的是,蔣介石為什麼要把電報轉發李宗仁、何應欽、陳誠、張治中,並讓他們給自己發報。

    劉一民現在不是剛穿越時候的熱血青年了,那個時候,他別的不考慮,只考慮打勝仗就行了。現在不一樣了,作為一個戰略區的主要領導,軍事鬥爭只是他要考慮的一個方面,根據地的政治、經濟、文化以及方方面面的關係他都得考慮。按理說他是逐步成熟了,但是在這殘酷的戰爭年代,又處於國共合作時期,他考慮問題就不得不講策略了。

    抗戰時期國共雙方摩擦與反摩擦鬥了幾個回合,基本上把抗戰結束後國共決戰進行了預演。八路軍、新四軍抗戰時期犧牲的團以上幹部,很大比例都是死於搞摩擦的部隊手中。毛選中就曾點了幾個摩擦專家的名。現在由於劉一民的橫空出現,不但多出了個兵力龐大、戰鬥力強大的教導師,而且劉一民還和倪華結婚,這樣一來,國共之間的團結和鬥爭就顯得更為微妙。劉一民激憤之下,給蔣介石的電報中喊出了搞摩擦者死,那可不單單是要取王緒五、周法乾項上人頭,更是一種鮮明的政治態度。這才有了宋美齡連罵帶勸帶威脅的電報,才有了主席電報中說的實踐證明劉一民同志是我黨經得起考驗的高級領導幹部和經得起考驗的我軍高級將領。

    正是因為這種原因,劉一民知道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成了國共雙方矚目的焦點。既然他要利用湯曙紅事件因勢利導,盡力化解國共摩擦,自然在具體處理上感情用事。因此,他給王老虎的命令是活捉王緒五和周法乾,押回半城鎮公審,而不是格殺勿論。加入韓德勤真的把王緒五和周法乾抓了起來,公正處理,劉一民恐怕也不會再說什麼。

    現在,劉一民根本不會給宋美齡、何應欽他們回電,他一邊靜觀韓德勤的反應,等候王老虎的行動結果,一邊嚴令山東各部隊加大多交通線日軍的襲擾,嚴令南下各部隊加快行動步伐,盡快完成作戰計畫,控制蘇北和皖東北。

    湯溝鎮位於漣水、灌雲、沭陽三縣交界之處,戰前屬於沭陽縣第五區。

    據史料記載,湯溝是歷史上的地震陷落地帶,秦時曾發生過一次強烈地震,這裡遂陷落成一片汪洋。宋朝以前稱「大三湖」、「碩獲湖」,宋元時期將其東南改稱「碩項湖」,西北改稱「桑墟湖」。湯溝當時就形成於兩湖交界之處。後因黃河多次改道入海,泥沙在此屯積,地勢逐漸增高,宋代以後,原來的大湖漸成水陸相交、溝湖密佈、水甜土香、物產豐富之地。當年,這裡湖窪相連,野草叢生,湖魚聚集,燕鶯爭相在此棲息繁殖,世人稱湯溝為「燕鶯窩」。

    古時這裡有一條通往古碩項湖東西走向的天然無名大溝,當時居於溝北側的移民多以湯姓為主,因稱之為「湯溝」、 湯家寨、「湯家溝」, 以盛產馳名中外的「湯溝酒」著稱於世。

    由於水陸交通便利,加上宋朝時湯溝就開始釀酒,到明朝末年湯溝大曲經當時的濱海縣殷福商號遠銷日本和東南亞一帶,名聲大振。清代戲劇家洪升北上曲阜尋訪孔尚任時,途徑湯溝,酒酣之際,寫下了「南國湯溝酒,開壇十里香」的佳句。抗戰爆發前,由於義苑糟坊釀造的湯溝大曲榮獲萊比錫國際博覽會銀質獎,國民政府實業部把義苑糟坊命名為義苑永記酒廠,湯溝鎮就更加熱鬧了。十三家釀酒作坊爭奇鬥豔,南來北往的客商運來外地商品,拉走湯溝美酒,把湯溝古鎮裝點得豪情風流,繁華無限。

    抗戰爆發後,湯曙紅走出湯溝鎮,拉起了抗日武裝,後來發展成了八路軍教導師蘇北支隊東沭灌獨立團,湯溝就是他的大後方。前幾天,湯曙紅還率領部隊在五丈河伏擊日軍運送給養的船隊,把小鬼子的汽艇都打翻了,大張了湯溝人的志氣。留在湯溝的東沭灌獨立團青訓班、宣傳隊趁勢擴大宣傳,又是演講,又是張貼標語、演出節目,把昔日的商業重鎮渲染成了抗日基地。不料,沭陽縣常備大隊突下殺手,將湯曙紅誘殺在湯溝家中,連八路軍的青訓班和宣傳隊都被抓了起來。鎮子裡瀰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天一黑,雙溝鎮鎮公所的院子裡早早就掛起了燈籠,明幽幽的燭光把房間裡照的若明若暗的。沭陽縣常備大隊大隊長王緒五和鎮長湯大猴讓伙房弄了兩桌子菜,開了幾罈酒,叫來了王緒五手下的中隊長、小隊長和湯大猴的弟弟湯三猴,準備好好喝一頓。

    王緒五這個時候的興致很高。這傢伙,本是湯曙紅的妹夫,竟然參與設計誘殺妻哥,而且還親自部署執行,簡直是沒有人性。

    桌子上除了酒菜,還放著一個木托盤,托盤上摞了兩摞明晃晃的銀元,放著一把帶皮槍套的勃朗寧手槍。

    就聽王緒五開言說道:「弟兄們,前天周法乾小隊長擊斃了土八路的東沭灌獨立團團長湯曙紅,抓了61個獨立團的人,立了大功。夏鑄禹夏縣長說了,徐淮行署主任、三十三師師長賈蘊山將軍傳下話來,說我們幹的好,打出了我們沭陽縣常備大隊的威風。今兒晚上,我們喝慶功酒,獎勵有功之臣。周法乾!」

    坐在第二桌的周法乾喊了聲「有」,就站了起來,朝著坐在第一桌上席的王緒五一抱拳,大聲問道:「師傅,有什麼吩咐?」

    一看這不倫不類的架勢,就知道沭陽縣常備大隊都是一群什麼貨色了。

    就聽王緒五咳嗽一聲,故作威嚴地說道:「弟兄們,大傢伙都看到了吧,這托盤裡明晃晃的銀元可都是夏縣長發的賞金,哪個想要,就得聽老子的話,老子讓打誰就打誰,老子讓抓誰就搶誰,老子讓抓誰就抓誰,老子讓殺誰就殺誰。都聽清楚了沒有?」

    聽著手下參差不齊的回答聲,王緒五倒也不覺得缺少軍人的雄壯之氣。他也沒見過真正的精銳部隊是什麼樣子,覺得回答成這樣就很好。

    王緒五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喊周法乾近前,拿起桌上的托盤,又說道:「弟兄們都知道,湯曙紅是我老婆的哥哥,但是我還是執行命令下令殺了他。為什麼呢?這裡面有兩個講究,一個是咱弟兄們現在是常備大隊了,不是練把式的了,也不是綁票的了,得執行上峰命令。另一個麼,那就是湯曙紅鬧的太厲害了,搶了老子的地盤,斷了老子的財路。就衝著這一點,別說是我老婆的哥哥,就算是老子的親爹,老子也照殺不誤。大家都看清楚了,這槍是湯曙紅的佩槍,聽說是八路軍教導師長劉一民送的,嶄新的勃朗寧,槍身的烤藍藍汪汪的,看著讓人眼饞。銀元總共兩摞,足夠蓋房子娶媳婦了。今兒個我就當著大夥的面兒,獎給周法乾。」

    說完,王緒五就把托盤遞到了周法乾的手裡。

    周法乾看都不看同夥們射來的貪婪的目光,端著托盤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激動的大喊:「師傅,徒弟的命是你的。只要你說一聲,風裡來雨裡去,上刀山下火海,徒弟絕不皺眉。就是你想要劉一民的人頭,徒弟也去把他擰下來給你老當夜壺。」

    周法乾這小毛賊,從王緒五嘴裡聽了個八路軍教導師長劉一民,就想著劉一民是八路軍最大的官了,也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竟然口出狂言,要把劉一民的頭擰下來給王緒五當夜壺,還真是無知無畏!

    王緒五也比周法乾強不了多少,對八路軍、對劉一民基本上知道的很少,誘殺了湯曙紅,就覺得八路軍也不過如此,有點飄飄然了,趕緊讓周法乾起來,把銀元和手槍收好,然後得意的說:「八路軍也就那兩下子,沒什麼了不起的。老子殺了湯曙紅,抓了他們的人,東沭灌獨立團獨立團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連個屁都不敢放,悄悄地朝沭西轉移了。這年頭,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我看啊,這以後,土八路再也不敢來湯溝了。」

    屋子裡響起了一陣笑聲。

    湯三猴不願意了,站起來喊道:「王大隊長,殺湯曙紅俺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俺去送信,湯曙紅會一個人跑回來?這賞錢應該給俺,周法乾只是二拇指頭動了動,那活好幹,遠沒有俺辛苦。」

    湯大猴趕緊把湯三猴拉坐下,讓他別胡說,回頭去家裡找他嫂子要點錢就是了。

    王緒五似乎早就知道湯三猴會不願意,告訴他有獎金,在夏鑄禹那裡,回頭夏鑄禹要親自給他發。湯三猴這才不再多話。

    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王緒五和湯大猴就招呼弟兄們喝酒了。很快,屋子裡就響起了吆三喝四的猜枚聲。

    周法乾喝到得意處,忍不住吹噓開了。據他說,他帶著十幾個弟兄早就埋伏好了,湯曙紅一回家,他們就一擁而入。看樣子,湯曙紅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們是要他的命的,手槍放在桌子上,周法乾說了聲「湯糰長,聽說你有支勃朗寧?讓我看看」,就順手拿起了湯曙紅的手槍,然後就讓湯曙紅到大隊部來。湯曙紅似乎一點都不害怕,起身就走。走到院子裡,跟在後面的周法乾就開槍了,一梭子駁殼槍子彈,全部打在了湯曙紅的背上。

    聽周法乾吹的厲害,有個中隊長可能是還認識幾個字,就說殺湯曙紅怕是不妥,昨天東湯圩的教書先兒湯銳老頭,跑到萬公河堤上,仰天大叫「曙紅這樣的抗日團長被殺,世道太黑暗了」!喊完就跳了萬公河。還有,把湯曙紅埋葬後,昨天夜裡就有人去燒紙哭墳。鎮上有名的湯慕廬老先生還寫了輓聯,說是什麼「鄉校從余讀,滬濱從余游,師生情篤,叔侄情深,遍地才狼成底事;同志為汝哀,社會為汝泣,殺賊無功,抗敵有罪,彌天風雨哭斯人」。

    這個中隊長還沒有說完,王緒五就不願意了,把桌子一拍,罵道:「媽!好酒好肉還佔不住你這張臭嘴,淨他媽的滿嘴噴糞,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找死不是?」

    吆三喝四的猜枚聲戛然而止。

    王緒五還要再罵,護兵跑了進來,報告說夏鑄禹縣長來了。

    王緒五停止了叫罵,趕緊出門迎接。

    不等王緒五走出屋門,沭陽縣縣長夏鑄禹就走了進來,一見酒桌上好酒好肉剛剛動開,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主位上,吩咐王緒五給隨他來的弟兄們安排飯菜,自己順手拿起酒碗就喝了一口,然後就開始拿起筷子倒騰開了。

    王緒五安排好後,回到桌上坐定,先給夏鑄禹敬酒,然後就詢問縣長這個時候來有什麼急事沒有。

    夏鑄禹是接到了賈蘊山的命令,來抓周法乾的。說是此事驚動了八路軍教導師長劉一民,他給韓主席打電報,要韓主席交出殺人凶手,否則就要將沭陽縣常備大隊繳械,公審處決王緒五和周法乾以及幕後凶手。

    夏鑄禹對賈蘊山大發牢騷,說韓主席太軟弱,劉一民一封電報就把他嚇成那樣,周法乾殺湯曙紅有功,抓了會讓弟兄們寒心。

    賈蘊山的官比夏鑄禹大,見識的事情也多,直截了當告訴夏鑄禹,不抓周法乾的話,等劉一民率領精銳部隊趕到,就得把王緒五和周法乾一起抓,說不定還會牽涉到夏鑄禹和他自己。夏鑄禹這才匆忙趕到了湯溝鎮。

    當然,夏鑄禹是藍衣社的人,城府很深,這個時候又是酒桌上,他是不會和王緒五說他的真實來意的。事情再急,也得等吃飽喝足再說不是?

    王緒五聽夏鑄禹說沒什麼急事,只是來看看部隊,也就放心了,陪著夏鑄禹喝開了。

    喝著喝著,王緒五的情緒就又上來了,離開酒桌,走到空場耍了一套拳,然後站在那裡牛皮哄哄地吆喝道:「弟兄們,這年頭啥都不重要,有槍是最重要的。八路軍算個球,一窩軟蛋,老子殺了他們的團長,他們就知道老子的厲害了,跑的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以後這湯溝就是夏縣長和老子的,夏縣長說打八路,老子就打八路。夏縣長說殺,老子就殺。夏縣長說抓抗糧的刁民,老子就抓刁民。法乾剛才不是說了麼?要把八路軍教導師長劉一民的人頭擰下來給老子當夜壺,好,有志氣。老子還真的缺一把人頭夜壺,就等著土八路來送死了!」

    夏鑄禹是藍衣社的人,滿腦子都是思想,王緒五這話算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忍不住站了起來,端起酒碗,擺出一副壯懷激烈的樣子,大聲說道:「說的好!鬼子是要打的,也是要防的。小鬼子再厲害,也不可能把中國給滅了,要是讓得了勢,中國就完了,完全赤化了。因此,當務之急,是要把八路軍趕出沭陽,趕出淮海地區,趕出整個蘇皖地區。八路軍一日不走,我們就收不到稅,弟兄們就發不下軍餉。」

    還要接著胡說,就聽房頂上傳來一聲哈哈長笑,就聽有人說道:「一個吹牛皮,一個胡說八道。牛皮是能吹破的,胡說八道是要付出代價的!」

    聲音剛落,就聽門口的警衛啊了一聲,發出了倒地的聲音。緊接著,門就被打開了,一個長得象小人書上的《三國演義》裡的典韋一樣的人,穿著八路軍軍裝,站在了門口,正笑吟吟地看著夏鑄禹和王緒五。與此同時,房頂上跳下了幾道身影,很快就從幾扇窗戶外伸進了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屋子裡目瞪口呆的傢伙們。

    夏鑄禹是特務出身,經過嚴格訓練,感覺不對,伸手就要去掏手槍。

    王緒五一身武功,比夏鑄禹反應更快,長身而起,抓起椅子就朝門口扔去。

    只聽咔嚓一聲,飛向門口的椅子迎上了來人的拳頭,竟然變成了碎木快,散落一地。

    來人鐵塔一樣的身子出現在了屋子裡,聲音也充滿了戲謔:「牛皮吹的山響,功夫卻稀鬆平常。告訴你們,老子是八路軍教導師特務營副營長王老虎,都給老子乖乖地站著,誰敢動一下,就把他打成馬蜂窩!」

    各位書友大大:山人很感激,大大們訂閱、都很給力。謝謝大家了!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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