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天機訣 作者:鍵盤上的煙灰 (已完成)

 
spear_207 2012-8-29 23:3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59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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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打悶棍的技術含量

當下由張福軍在前頭帶路,二人趁著夜色趕往通天派的根據地——清風嶺。

這清風嶺原本是一名散修潛修之所,被鶴仙人看中後強行霸占下來。

那散修被鶴仙人等三個妖人殺害,但清風嶺這名字卻沿用了下來。

對於通天派鳩占鵲巢的舉動,顏輝頗不以為然。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通天派那三個當家的妖人,無一不是嗜血暴虐之徒,斷不會因為其盤踞在名山大川而改變性格半分。

山雞就是山雞,即使飛上了樹梢,也永遠變不成鳳凰。

顏輝隱匿了氣機,隨著張福軍在雲間穿行了約摸兩個時辰,突聽張福軍說道:“老弟,我們快到清風嶺了。”

顏輝聞言點了點頭,運起天視地聽大法向下查探,發現地麵有不少靈力波動聚集在一處,於是隨口問道:“下麵是何地方?”張福軍往雲端下看了一眼,答道:“此處距離清風嶺尚有八百餘裏,屬於黑煞門的地盤,唔,也可以算是通天派的別院。”

顏輝一聽“黑煞門”三字,頓時想起一樁往事:想當年他帶領弟初到修道界,被一個叫穆圖的術士當作“肥羊”,打算誆到南荒熱砂來宰殺。

那廝哪曾想到自己有眼無珠,不僅沒有撈到好處,反倒成了顏輝的手下亡魂。

也正是那次,顏輝從穆圖的意識裏得悉了一幹魔道妖人準備搶奪逍遙派寶貝“七巧玲瓏珠”的訊息,賣了逍遙派一個大大的人情。

思及往事,顏輝略一沉吟,心裏頓時有了計較,當下對張福軍說道:“這黑煞門既是通天派的看門狗,不如我們先下去滅了黑煞門。”

張福軍不解其意,頓住身形奇道:“我們直接去找通天派的晦氣就是,何須在這裏耽擱時間?”言下之意,頗有顏輝多此一舉的意思。

顏輝聽出了張福軍話裏的未竟之意,微微一笑,悠然說道:“都說打狗要看主人麵,嗬嗬,打了狗,還怕主人不出來麽?”張福軍聽顏輝這麽一說,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說道:“敢情老弟你是要調虎離山啊,哈哈……”二人會心一笑,徑直降落到黑煞門的山門之外。

漆黑的夜空,一道銀白色的刀光乍現,十來名值守山門的精怪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在張福軍刀下斃命。

呃,從功力的差距來說,擁有合道期修為的張福軍要斬殺這些僅僅是化神期實力的精怪,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那麽輕鬆。

就在張福軍出刀的同時,顏輝輕而易舉地破去了黑煞門的護山陣法,施施然闖了進去。

黑煞門門主風言昰尚正在大之上和幾個手下飲酒作樂,陡然間感受到了外麵傳來的殺氣,心中一驚,連忙掠出大來看個究竟。

夜色如墨,唯有一道迎麵劈來的刀光奪目耀眼。

總算風言昰反應總不慢,情急之下向一旁閃出了三米,臉麵被刀罡刮得隱隱生痛。

“哢”一聲輕響,黑煞門議事的大殿被一刀劈成了兩半。

“好恐怖的刀罡!”風言昰的心神被這一刀所奪,下意識便想逃遁。

風言昰心中逃命的念頭方起,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飛劍已經悄無聲息地自他後背鑽入,自其前胸鑽出。

附著在飛劍上的一道螺旋氣勁在風言昰體內迸發,在瞬間絞滅了風言昰的所有生機。

可憐風言昰苦修數百年,好不容易修煉到了返虛之境,如今卻連敵人長啥樣都沒看清楚便喪了命。

雖然死得很窩囊,但風言昰死得卻也不冤枉,呃,兩個合道期的高手“伺候”一個返虛修為的人,這樣的事兒,也隻有顏輝、張福軍兩人做得出來。

樹倒猢猻散。

風言昰既已伏誅,一幫嘍囉自然不敢戀戰,哭爹喊娘地四下逃散。

顏輝和張福軍又隨手斬殺了數十名精怪,這才收手,由得他們逃往通天派報信。

顏輝隨手打出一記天機烈火,眼看黑煞門燃起衝天大火,這才招呼張福軍一道抽身離去。

二人在附近繞了一個大圈,重新往清風嶺趕去。

不多時,一座***通明的山寨便出現在二人眼前。

張福軍往那寨一指,傳音說道:“喏,那就是通天派的寨了。”

顏輝定眼望去,恰見一個長相魁梧,手提一條金鞭的漢率領著一隊妖兵從寨衝出,急急往黑煞門方向趕去。

“那廝便是虎仙人,一個不守信用的家夥!”張福軍傳音哼道,顏輝從其話裏感覺到了一股怨念。

顏輝心頭閃過一絲淡淡的悲哀,傳音回道:“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也好不到哪裏去,信用?媽的如今這世道連良心都不值錢了,還要信用做球?”等虎仙人率領那隊妖兵走遠了,顏輝和張福軍悄悄潛到了距離通天派後山門不足十裏之地。

但見山門前人影幢幢,數隊妖兵正在來回巡邏。

“靠,這哪裏是什麽門派,分明就是匪窩啊!”顏輝觀察了約摸半分鍾,轉頭衝張福軍打了一記眼色,然後用手指了自己,又指了指天空。

張福軍會意,當下從藏身之處閃出,一個呼吸間便出現在現在山寨前。

“呔,通天派的孫們,你家爺爺來了,速速出來迎接!”話音剛落,張福軍一刀將通天派那由巨石搭建的山門劈得粉碎。

煙霧彌漫之際,但聽一個尖銳的嗓音響起:“何方狂徒,安敢毀我山門?”但見一人自寨中急速奔出。

顏輝定睛一看,此人身材矮小、尖嘴猴腮,料想此人多半便是通天派的三當家——狐仙人。

果然,張福軍一見此人,立馬駢指怒喝道:“你這頭無恥的狐狸,上次竟敢暗算你家爺爺,吃爺爺一刀!”說罷,手臂一抖,手中長刀頓時化為一片刀網,向那狐仙人卷去。

顏輝心知張福軍長於近戰之術,真要和對方一對一的較量,決計不會輸給那廝,是以並不慌張,隻是好整以暇地躲在雲層中給張福軍掠陣。

張福軍這一刀聲勢駭人,狐仙人臉色微變,身形一閃,隨即左手一揮,空中頓時出現了一片灰蒙蒙的煙塵。

張福軍吃過那虧,知道狐仙人所煉“迷神香”的厲害,也不敢沾染那灰蒙蒙的煙塵,當下身形衝天而起,在空中雙手握刀,狠狠一刀朝狐仙人頭頂斬落。

狐仙人哪肯和張福軍硬拚?身形再次向旁一閃,但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他先前站立之處已被刀罡劈出一條百米長的大縫。

張福軍見狐仙人一味閃躲,出言譏嘲道:“沒種的家夥!”“我道是誰膽敢來我清風嶺搗亂,原來是手下敗將。

嘿嘿,黑大個,真以為狐爺會怕你不成?”狐仙人一跺腳,衝天而起。

顏輝眼尖,發現狐仙人手中已經多出一根手臂粗細,三尺來長的碧玉拐杖。

玉杖朝張福軍一指,狐仙人尖聲譏笑道:“上次讓你僥幸逃脫,這次麽,可別指望再有那等運氣了。”

就在狐仙人說話之時,顏輝突然察覺到山寨裏有一股隱晦的靈力波動衝天而起,僅僅一息間,那股隱晦的靈力波動便一閃而沒。

顏輝窺不破這股靈力波動又和企圖,當下抱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想法,暗暗留上了心。

“哈哈……”張福軍仰天狂笑,猛地收聲喝道:“靠,上次若不是你們三個孫以多欺少,又哪是爺爺我的對手?來來來,爺爺先超度了你,再去尋另外兩個的晦氣。”

話音方落,張福軍手裏丈許長刀再次揮出,在漆黑的夜空拉出一道銀白色的弧線,直斬狐仙人腰部。

那狐仙人也是合道期的高手,自然不懼,一揮杖迎了上去,竟是硬碰硬的招術。

“鏗”,二人各自倒退出七八米遠,相互瞪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怒吼一聲,揉身又戰到了一處。

張福軍此番出手,一改以前的綿密刀法,所用招數無不大開大合,每一刀揮出,都隱隱發出風雷之音,顯是動了真怒,務求一刀斃敵。

而狐仙人也不知從哪裏學了一套杖法,耍得也是滴水不漏,時而撩撥、時而格擋,那碧玉拐杖和張福軍手中的厚背大刀硬碰了無數次,竟未折斷,顯然不是凡品。

二人戰得熱鬧,躲在雲層中掠陣的顏輝卻察覺到那股隱晦靈力波動正緩緩向戰團靠近。

顏輝一向自詡為“悶棍王”,又豈容他人在他眼皮底下做小動作?當下屏住所有氣機,小心翼翼施展瞬移之術往那靈力波動的來源之處摸去。

數息後,顏輝便看到了一個又高又瘦,身形如竹竿一般的背影。

隻見這廝手持一柄飛劍,正躲在雲層裏,賊頭賊腦地向下觀望。

一見此人身影,顏輝便料到此人必是通天派的大當家鶴仙人無疑。

“靠,沒想到這鶴仙人居然也是打悶棍的同行!”顏輝心頭暗罵,旋即又得意起來:“嘿嘿,這廝打悶棍的技術含量不高啊!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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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怒斬天下

顏輝打從心眼裏鄙視鶴仙人,卻也是有道理的。

有人打上門來,通天派卻隻有一人出來應戰。

其他人呢?都上哪兒去了?即使鶴仙人和虎仙人不在,但三當家出戰,一幫嘍囉也該搖旗呐喊助助聲威吧?如果說是前來滋事的人本領低微,狐仙人能輕易將其拿下倒也罷了,可事實是狐仙人施展出渾身解數也奈何不了來人。

“靠,這也太假了吧,即使是演戲也總得要點敬業精神吧?嘿嘿,想打老張的悶棍,得先問問老子同不同意。”

顏輝暗自得意,再次將目光挪向戰團。

張福軍本是好戰之人,兀自殺得興起,狐仙人則是守多攻少,身形有意無意地往鶴仙人藏身的方位退去。

若是換作不知情的旁觀者,多半會以為是狐仙人招架不住,萌生了退意。

顏輝心頭雪亮,狐仙人那廝分明是想將張福軍引到鶴仙人潛伏的下方,方便鶴仙人偷襲。

呃,偷襲之時距離越短,對方應變的時間也就越短,成功的機會才會越大。

即便是在充滿玄幻色彩的修道界,這也是不二真理。

張福軍身在戰局中,渾然不知自己已中了對方算計。

眼見狐仙人一味退卻,不由得暗暗心急,“可不能讓顏輝小瞧了自己。”

此念一生,張福軍突然一改初始大開大合的路子,出刀之時變得輕如柳絮,給人的感覺就如情人的玉手輕輕撫過臉龐,帶著八、九分風情。

狐仙人猝不及防之下,竟似慌了神,身形猛地向後一縱,衝天而起,從那溫柔而又綿密的刀意中脫身出來。

張福軍好容易才搶得先機,哪容對方逃遁?“想跑?沒那麽容易!”冷喝聲中,張福軍刀勢不變,自下而上向狐仙人的雙腳絞去。

就在張福軍向上追擊,準備將狐仙人雙腿絞成肉渣之際,一道森寒刺骨的劍光穿透雲層,直向張福軍頭頂紮下。

張福軍與狐仙人交手時,一直略占上風,加之有顏輝在一旁掠陣,也不虞有人從山寨內竄出來偷襲,所以心神、氣機都鎖定在狐仙人身上。

張福軍萬萬沒想到雲層之中尚隱藏著敵人,此刻陡逢異變,已是避無可避。

“狂徒,去死吧!”鶴仙人話語中透出十足的自信。

無論從出手的狠辣和對時機的把握來看,鶴仙人都堪稱高手中的高手。

他一出劍,便令張福軍陷入避無可避的境地。

可惜,他千算萬算,卻是算漏了一件事:躲在雲層中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就在鶴仙人全力一擊,自忖對方不死也會重傷之時,忽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

那歎息聲雖輕,但落入鶴仙人耳裏卻不啻於平地驚雷,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身後有人?”這念頭才湧上心頭,鶴仙人的腦袋便已經脫離了軀體。

腦袋一搬家,鶴仙人的手臂頓時垂了下來,手中的飛劍也失去了光澤。

原來,顏輝趁鶴仙人全神貫注偷襲張福軍的時候,施展瞬移之術無聲無息地欺身到鶴仙人身後,一劍割下了他頭顱。

眼見鮮血從鶴仙人頸子迸射而出,顏輝喟然發出一聲長歎:“唉,大好頭顱,割之何忍……”歎息歸歎息,顏輝手裏的動作卻一刻不停。

右手一揚,織成一張巨大的劍網,截住了鶴仙人遁出的元神分身,左手則迅捷無比地打出了一道“困魔咒”,將元神分身牢牢製住,扔進了芥子空間。

從割下鶴仙人首級到擒住元神分身,顏輝這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嫻熟無比,及至將鶴仙人的元神分身丟入芥子空間後,鶴仙人的屍體還未跌落到地麵。

狐仙人在誘使張福軍進入圈套之時,便已暗地裏用手勢告知鶴仙人,一旦鶴仙人一出手,他便折返身形,對張福軍構成合擊之勢。

劍光突現,狐仙人便“心有靈犀”地回身全力揮出了一杖。

“叮”的一聲脆響,刀杖相交的一瞬間,鶴仙人的首級和屍體自雲層中跌落,恰好印入狐仙人的眼簾。

“老大死了?”狐仙人的鬥誌在一瞬間潰散,身形閃電般朝一旁掠出。

一有風吹草動就逃竄,這是狐狸的特性。

狐仙人雖然修煉出神通手段,也化成了人形,但骨子裏卻仍然是狐狸的本性。

所以一見勢頭不對,馬上就想遠遁千裏。

他快,顏輝更快。

狐仙人尚未掠出百丈,驟覺眼前一花,前方出現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

若不是狐仙人收勢得早,差點就一頭撞進了劍網。

“滾開!”狐仙人想也不想,揮杖迎著劍網的中心擊去。

漫天的劍影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帶著淡淡甜腥味兒,泛著若有若無綠芒的煙霧。

狐仙人本身就慣使毒物,一見之下臉色突變,張嘴噴出一口先天罡氣,同時身形暴退。

狐仙人退得甚急,卻忘了身後還有一把索命大刀。

當刺骨的刀勁及體時,狐仙人隻來得及將身子一偏,但聽他發出“啊”的一聲痛呼,整條右臂已被張福軍的厚背長刀齊肩卸了下來。

前後皆有敵人,自己又遭重創,在這性命攸關之際,狐仙人終於施展出保命的絕招。

但見狐仙人的身形在血霧中一晃,突然間化為十道虛影,朝不同方向逃逸。

張福軍正欲補上一刀,結果其性命,見此情景也不由得一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擊。

狐仙人本是一隻九尾狐狸修煉**形,這“生死九重天”功法正是他保命的絕招。

十個分身中,有九個是狐尾所化,僅有一個是狐仙人本體。

狐尾被斬,無傷大雅,頂多耗費數十年時間重新修煉而已。

每每遭逢強敵,狐仙人都能仗著“生死九重天”功法化險為夷,所以狐仙人在南荒熱砂也被稱作不死九尾狐。

“先逃離險境,再謀報仇之事……”狐仙人正謀劃下一步的打算,忽聽一聲冷哼,無數的虛影已經截住了他的去路。

漆黑的夜空中,無數道劍芒交織,映亮了半幅蒼穹。

狐仙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本體和九個分身便被斬成無數碎段。

旋即,顏輝照方抓藥,將狐仙人的元神分身擒住,扔進了偷天硯。

“老弟,你方才用的是什麽招數?”張福軍眼睛瞪得老大,一幅難以置信的神情。

顏輝輕描淡寫地應道:“你既然看不出來,給你說了也是白說。”

張福軍原本就是好戰之人,否則也不會整日纏著他那水裏的朋友陪他練手。

此時見到顏輝施展出這等神奇的功法,自然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總得有個名字吧?”見張福軍如此執著,顏輝無奈地聳了聳肩,答道:“天機變!”“天機變?天機變……”張福軍低聲重複了幾遍,一臉茫然地問道:“這是哪門哪派的功法?我咋沒聽說過呢?”顏輝啞然失笑,回道:“天下功法萬萬千,你全都知道的話,豈不是天下第一了?”張福軍比劃了一個中指,正要答話,忽聽地麵傳來一陣嘈雜聲,卻是通天派的嘍囉看見兩個當家的被斬殺,紛紛四下逃竄。

見此情景,張福軍揮刀便欲往下衝,卻被顏輝一把拉住,“算了,這幫小嘍囉也成不了啥氣候,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張福軍猛地掙脫顏輝的手,瞪眼急道:“還不下去,好東西都被那些家夥搬光了。”

張福軍話音剛落,顏輝已經不見了蹤影。

張福軍往下一看,赫然在山寨中發現了顏輝的身影。

“靠!”張福軍怒喝一聲,風風火火地跟著衝下去,唰唰幾刀砍翻了十餘個從一座大殿竄出來,手裏拎著包裹的精怪。

“你這幾個孫子也敢跟爺爺我搶好處,找死!嘎嘎……”在張福軍囂張的笑聲中,兩個功力通玄的家夥肆無忌憚地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一支煙的工夫不到,通天派裏的寶貝便被二人搜刮一空,連鶴仙人的飛劍和狐仙人的拐杖都沒放過。

正當顏輝準備一把火將山寨燒為灰燼時,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出現在了百裏之外。

“漏網之魚自己送上門來了。”

顏輝對張福軍笑道。

張福軍將手裏大刀一揚,哈哈笑道:“來得正好!這一個無論如何得留給我了。”

顏輝拋了拋手裏搶到的一塊極品玉石,施施然地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一起上,快刀斬亂麻。”

卻說那虎仙人氣勢洶洶地帶了一隊妖兵前往黑煞門,不料卻撲了個空,正暴跳如雷之際,突聽手下精怪來報,說有人擅闖通天派,三當家正與來人交手。

虎仙人一聽,馬上喝令道:“小的們,速速回寨!”虎仙人率領著妖兵心急火燎地往回趕,哪知還沒回到清風嶺,便碰上了幾個潰敗逃竄的嘍囉,一問之下,才知鶴仙人和狐仙人已經身亡。

通天派還未建立之時,三個精怪便情同手足,在修道界打下一片天地後,他們哥仨更是共進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此時驟聞噩耗,虎仙人當即悲呼:“大哥,三弟……”半晌,虎仙人衝身後一幫妖兵悲聲呼道:“孩兒們,隨虎爺殺回去,給大當家和三當家的報仇!”在數千妖兵的簇擁下,虎仙人架起雲頭,氣勢洶洶地趕回清風嶺。

還沒進寨,便聽“嗤”的一聲輕響,一柄飛劍突然自左下方襲來。

“何方鼠輩,敢暗算你家虎爺?”虎仙人怒吼一聲,手中金鞭重重一砸,將射來的飛劍磕飛。

就在虎仙人一鞭嗑飛顏輝的飛劍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自他右上方的雲端俯衝而下。

“這次你可沒幫手了,哈哈……”大笑聲中,張福軍的厚背大刀已經挾著一道剛猛無比的刀罡向虎仙人麵門斬去。

虎仙人識得厲害,連忙揮鞭格擋。

二人的功力力原本隻在伯仲之間,當日廝殺多時也未曾分出勝負,但此番虎仙人驚聞兄弟噩耗在先,又被顏輝的飛劍擾了心神,倉促招架時十成功力僅僅發揮出七、八成。

兩件法器相擊,天空中似是響起了一道炸雷,但聽“轟”的一聲巨響,張福軍身形一彈,上升了數米,而虎仙人卻被巨大的力道震得往地麵墮下。

不等虎仙人站穩腳跟,一個巨大的銀色龍頭便已經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來,卻是顏輝再次襲來。

虎仙人怒吼一聲,咬牙祭起金鞭,狠狠朝那龍頭抽下。

金鞭剛一揮出,張福軍的厚背大刀又自後心斬來。

虎仙人腹背受敵,再也顧不得拚殺,猛地一旋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兩記殺著。

虎仙人此番氣勢洶洶地趕回清風嶺,立誓要為鶴仙人和狐仙人報仇。

哪知剛一照麵,便被顏輝和張福軍殺了個手忙腳亂。

接連遇險後,虎仙人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兄弟情誼固然珍貴,可大仇未報反倒容易送了自己性命,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虎仙人外表粗狂,心思卻比較膩,此時冷汗一出,頓時打起了退鼓。

顏輝見虎仙人目光閃爍,心知他萌生了逃跑的念頭。

虎仙人並未像狐仙人逃逸時那樣遭受重創,若虎仙人要逃遁,顏輝和張福軍隻能幹瞪眼。

顏輝當然不想放虎歸山,給自己留下後患,當下祭出白骨幡,迎風一展,鋪天蓋地往虎仙人站立之處卷去。

虎仙人縱不識得白骨幡,但聽得幡中傳來厲鬼呼號之聲,卻也知道這是一件歹毒的法器,哪敢讓它拂中?“長!”在虎仙人的咆哮聲中,金鞭發出耀目的金光,猛地陡漲無數倍,便如一根擎天巨柱,死死將那百骨幡托住。

“這頭老虎精果然有點門道……”顏輝隻覺百骨幡被一股大力托住,竟不能前進半分,心中暗暗稱奇。

若是單打獨鬥,顏輝僅以白骨幡對陣,一時之間還真拿虎仙人沒轍。

不過,虎仙人的對手並不僅僅隻是顏輝一人。

張福軍眼見顏輝施展神通拖住虎仙人,心頭暗忖:“鶴、狐二妖皆為顏輝所殺,若連這頭老虎也被他拿下,我恁也太沒麵子了。

說不得該表現一二,免得被他看低。”

主意一定,張福軍那柄厚背長刀脫手而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向虎仙人前胸射去。

虎仙人冷笑一聲,從容不迫地躲閃開去。

“黑大個,虎爺他日定會將你碎屍萬……”虎仙人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張福軍雷霆般的巨吼打斷:“怒斬天下,殺!”一股霸道淩厲的刀罡自張福軍左手手掌射出,直直命中虎仙人的胸口。

虎仙人連哼都沒哼一聲,肉身和元神就被透體而入的刀罡斬成了無數碎渣。

“乖乖,老張方才使得是什麽功法?竟然這麽厲害?怕是方圓百裏之地的靈力都被這家夥抽空了……”顏輝駭然望向張福軍,見其左手手掌如玉石般光華流轉,臉上猶掛著一股傲視天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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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飛升無望

方才虎仙人急於報仇,心急火燎地趕回清風嶺,卻是將大隊人馬遠遠甩在了身後,所以當他在山寨外遭遇顏輝和張福軍突襲之時,隻能獨自抵禦。

三人從半空中打鬥到地麵,前後短短不過數十息的工夫,那些精怪雖然隨後趕到,可也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半點忙也幫不上。

畢竟,實力差距在那擺著,很可能還未近身,就已經被場中縱橫來去的劍氣刀罡結果了性命。

如今虎仙人一死,那數千妖兵頓時如潮水般退得幹幹淨淨。

這倒不怪小妖們不講義氣,虎仙人修為高深,也沒在兩個瘟神手下走上幾招便喪了命,誰還敢去觸那黴頭?是以妖兵們一個個飛也似地逃竄,隻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張福軍收拾掉虎仙人後心情大好,看到精怪們狼狽逃竄,不由得放聲大笑:“哈哈,一幫膽小鬼,爺爺我……”話未說完,卻見顏輝一臉古怪地望著自己。

“顏老弟,雖然我長得英勇神武,但你也犯不著用不著拿這麽崇拜的眼光看著我吧?低調,咳咳,果然做人要低調。”

顏輝一聽,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有啥好顯擺的?呃,說起來我比你多斬殺了一人,是不是該敲鑼打鼓慶賀一番呢?”張福軍悻悻然地撇了撇嘴,說道:“我方才可沒取巧,是當麵擊殺那廝的。”

“你剛才那招威力大倒是大,可惜卻把那廝的元神都轟成了渣,暴殄天物啊。”

顏輝一邊說,一邊搖頭,顯是心痛不已。

張福軍一時語塞,支吾道:“這個嘛……呃,很久沒用,力道沒控製住,意外,純屬意外。”

“力道沒控製住?”顏輝大奇,隨口問道:“你那招‘怒斬天下’難道還沒練至收發如心?我看威力已經夠嚇人得了。”

張福軍瞄了顏輝一眼,含混嘀咕道:“方才我僅僅隻使出了三成威力,嘖嘖,如果發揮到十成……算了,我可不想賠上一隻手。”

聽他這麽一說,顏輝往張福軍左手看去,卻見光華已經散去,張福軍的手掌已經恢複如常。

微微“咦”了一聲,顏輝接過張福軍的話頭問道:“三成?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張福軍自知說漏了嘴,連忙話鋒一轉:“這一趟收獲不小,該回去分贓了,走吧。”

說話間,張福軍的身形已衝天而起。

顏輝趕緊跟上去,笑罵道:“你這家夥就不能說好聽點?主人掛了,那些東西就是無主之物,唯有德者居之。

我們能拿到,那是因為我們人品好……”顏輝這番說辭甚是無恥,縱是張福軍這等皮厚之人,聽了也自愧不如。

一路無事,二人順利返回張福軍的洞府。

這一次二人下手的時間雖短,但搜刮來的好處卻不少,在地上堆成了近一人高的一座小山。

“喏,東西就這些,還有兩個元神,正好我們一人一個……”顏輝話未說完,便被張福軍打斷:“元神那玩意兒我用不著,如果被那老家夥知道我靠吸納元神來增加功力,非廢了我這身修為不可。

唔,你門人多,拿去給他們補補也好。”

張福軍既這麽說,顏輝自然不再推辭,拱手笑道:“那我不客氣了。”

一招手,顏輝手中多出兩瓶1573。

隨手扔給張福軍一瓶,招呼道:“喝酒喝酒,人生得意須盡歡呐。”

張福軍徑直擰開瓶蓋,哈哈笑道:“我先幹為敬。”

一仰脖子,一瓶52度的1573頃刻間便見了底。

隨手扔掉空酒瓶,張福軍砸吧著大嘴望向顏輝。

“靠,喝酒像喝水一樣……”顏輝的心狠狠痛了一下,索性又從偷天硯裏取出兩件1573,對張福軍說道:“酒我有的是,放開了喝也無妨,不如我們比比酒量如何?”張福軍從箱子裏拎起一瓶酒,笑道:“莫非我還怕你不成?”“不許運功化解。”

張福軍豪爽地答道:“成!”不多時,兩人腳下又多出了幾個空酒瓶,張福軍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眼見時機差不多了,顏輝摸出一支煙自顧點燃,開口問道:“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人能在短短幾十年內培養出像張兄這樣的高手?唔,剛才你那一招‘怒斬天下’應該不是自創的吧?”張福軍喝得盡興,毫不含糊地點了點頭:“你我情同手足,這事原也不該瞞你,隻是當初他老人家不肯收我為徒,我也不願提及……”說到這裏,張福軍看了顏輝一眼,見他一臉失望神色,不由得笑罵道:“你苦著臉幹嘛?”顏輝一愣,脫口說道:“有麽?”張福軍嘿嘿笑道:“你別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呃,他老人家的名諱我就不提了,反正你也不認識。”

顏輝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地說道:“揀你能說的說一點吧。”

灌了一大口酒,張福軍這才說道:“方才那招‘怒斬天下’若是他使出來,威力要大上千倍萬倍!我這點小把戲,跟他完全沒得比啊。”

張福軍一邊說,一邊直搖頭,眼中卻滿是欣羨之色。

顏輝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嘀咕道:“至於這麽誇張麽?”見顏輝不信,張福軍突然肅容問道:“不信?呃,這麽說吧,你見過的人中,誰最厲害?”“我到這邊來也不過二十年光景,所知有限得緊,見過的人中倒是柳青厲害點。”

張福軍狠灌了一口,嗤道:“柳青?那廝不過是在一群矮子中充高個兒罷了。”

顏輝皺著眉頭又仔細想了想,問道:“那昆侖派的玉昡真人怎麽樣?我是聞名已久,可惜沒親眼見過。”

張福軍麵帶不屑地擺了擺手,說道:“老弟,你的見識比起你的修為來可就差遠了啊!昆侖玉昡、滄海無花這些人名頭很盛,卻不過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而已。”

顏輝一驚,他隻道玉昡真人、無花上人修成了大神通,已是金字塔尖般的人物,沒想到還有比他們更為厲害的人物存在。

見顏輝一臉愕然,張福軍緩緩說道:“你有所不知,那些功力通玄的老家夥往往避世不出,以瞞天過海之術躲避天劫。”

“避劫?他們既然那麽厲害,怎會害怕天劫,度劫飛升豈不更好?”顏輝奇道。

“飛升?這兩千年來誰飛升了?”張福軍望了顏輝一眼,長歎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嘿嘿,這兩千年來,度劫的沒一個成功,全都化為了灰灰。”

“怎麽會這樣?”橫豎自己資曆淺,顏輝倒也不怕丟人,執著地追問了一句。

張福軍搖頭答道:“具體原因我也不太知道,聽說似乎和北寒禁地的‘聖域’有關,所以每次聖域開放之日,稍有能耐的都去湊個熱鬧,希圖能覓到機緣。”

顏輝一聽,頓時頭大如鬥。

這二十多年來,他一心求道,就是為了飛升成仙。

到了修道界後,為了生存,更是無不用其極,修煉之途再難,艱險坎坷再多,他都能說服自己勇敢地走下去。

可如今,張福軍寥寥數語就把他多年來的夢想擊得粉碎,仿佛整個心都被掏空了一般。

不能飛升成仙,那還修煉個毛啊!自修道以來,顏輝從未如此失落。

頹然地靠在軟榻上,連手裏的煙燃到了盡頭也渾然未覺。

這次輪到張福軍奇怪了,在他印象中,顏輝可從來沒有這樣沮喪過。

追問之下,顏輝才頹然說道:“辛苦修煉了這麽多年,早知道是這樣,老子當初就不該走這條路啊。”

張福軍一聽,哈哈大笑。

“你這是從一個籠子跳進另一個籠子啊,哈哈,同情啊。”

見張福軍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顏輝狠狠朝他瞪了一眼,不再言語,隻一個勁地往肚子裏灌酒。

幾瓶酒下肚後,顏輝才帶著三分醉意問道:“剛才你說這邊藏著很多厲害人物,那傳你功法的那個人呢,比起其他人如何?”張福軍臉色一正,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最厲害的,隻聽他有一次無意中說過,自他修成大神通後,未嚐一敗。”

“未嚐一敗?”顏輝咋舌驚道:“那豈不是無敵了?操,你居然這麽強大的後台。”

張福軍苦笑道:“當初他老人家授藝後飄然而去,留下一句‘緣分已盡,縱日後相見,當如路人’,唉……”“你也別唉聲歎氣了,好歹你也學到了一身本事不是?”頓了一頓,顏輝複又問道:“照你所說,那‘怒斬天下’的威力巨大,隻怕通天派那三個家夥加起來也不是你對手,怎麽你反倒被那三個家夥攆著打?”張福軍拿看白癡的眼神盯著顏輝足足看了十餘秒,無奈地歎道:“剛才我不是說過麽了,我的功力不夠,強行施展‘怒斬天下’的話隻怕連手都保不住。”

將瓶底最後幾滴酒倒進嘴裏,張福軍用舌頭舔了一下嘴角,繼續說道:“你以為我是他老人家啊,嗬嗬,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顏輝心裏暗暗將《天機訣》上的“一虹貫日”與“怒斬天下”作了一番比較,發現“一虹貫日”勝在快捷變化,不過若是論威力麽,“怒斬天下”則遠遠勝出。

二人邊喝邊聊,地上的空瓶漸漸多了起來,雖說修道之人體質大異常人,但由於二人事先說好不運功驅酒,所以到最後二人俱都在不知不覺間昏然睡去。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4 17:11
第二百零二章 偷天硯的秘密

顏輝醒後,赫然發現自己趴在石桌上睡了一宿。

張福軍喝下肚的酒比他多出至少兩倍,是以仍宿醉未醒,正斜靠在軟榻打著呼嚕酣然大睡。

搖了搖頭,顏輝運功將宿酒自體內逼出,數十丈寬的大內頓時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酒香。

宿醉既去,顏輝的神智也徹底清醒過來。

不過,有時候清醒未必就是好事,顏輝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回響起張福軍昨夜所說的話:“這兩千年來,度劫的沒一個成功,全都化為了灰灰……”昨晚乍聞此話,顏輝心裏是無比震驚,此時再回味這句話,心頭更是百感交集,道不盡的落寞。

“辛辛苦苦修煉圖個啥?不就是想和小靜一起飛升成仙,過上逍遙自在的神仙生活麽?哪曾想到頭來卻是空歡喜一場。

靠,賊老天你也犯不著這樣捉弄老子吧……”生性樂觀的顏輝及至此時才深深體會到,某些事,即使你全力拚搏、抗爭,也不一定能達成所願。

人定勝天?完全是扯淡!連飛升之路都堵死了,再怎麽修煉也是白搭!“唉,古往今來,能稱心快意的究竟有幾人啊!”重重歎息了一聲,顏輝心裏開始萌生了退意。

“既然飛升無望,不如帶著兄弟們回人間界當神仙去,唔,雖然沒修煉成大神通,但以我合道期的修為,在人間界絕對是無敵的存在了……”聯想到一大幫弟子跟隨自己重返人間界的熱鬧情景,顏輝苦悶的心情倒是消減了不少。

以天機門現在的實力,若真是通過偷天硯舉派返回人間界,還不知要鬧出多大動靜來,至少,那些和中國過不去的國家會倒大黴了。

獨自YY了一陣,顏輝又再次心有不甘起來。

辛辛苦苦修煉出了元神,卻隻能用來戲耍普通人,換作誰都會有怨念的。

忽然,顏輝想起張福軍提到的聖域之事,在近乎絕望之中燃起了一絲期望:“那聖域究竟藏著些什麽秘密呢?聽老張的意思,好像和破碎虛空有關。

這事估計昆侖的玉昡知道,那柳青老魔顯然也是心裏有數,可惜他們功力太高,無法進入他們的意識偷窺。

呃,等修成了大神通,少不了要去親自去走上一趟……”顏輝正思量間,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老弟,你在神遊太虛啊?”顏輝扭頭一看,卻見張福軍正睡眼惺忪地望著自己。

顏輝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遊毛!唉,我那些徒弟還指望跟著我飛升成仙,到天界去泡仙女呢,現在可好,仙女是沒指望了,呆在修道界還得整日提防著仇家打上門來。”

張福軍起身下榻,抖了抖身子,全身骨節一陣啪啪作響。

“成仙得道?嘿嘿,不是我打擊你,你那些門人還差得遠呐。

不過,努力修煉到返虛的境界後,能長生不老也不錯啊。

人間界我去過,他們不煉氣吐納,頂多也就百年可活,哪似現在這般容顏不老?”聽張福軍這麽一說,顏輝也覺頗為在理。

雖說當初骨龍他們是被**著走上修道之路的,但這些年來自己也給了他們不少好處,不僅教了他們一身本事,還讓他們可以長生不老,真要計較起來,自己也不算虧待了他們。

張福軍見顏輝沉默不語,隻道他還在懊惱不能飛升之事,當下出言勸道:“你別想那麽多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你也回不去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吧。

有悶棍就打,有好處就撈,圖個自在就行。”

聽張福軍提到“和尚”二字,顏輝心思一動,脫口問道:“你不說我還真沒留意,到這邊二十年了,好像還沒見到過和尚,奇怪!”張福軍隨手抓起石桌上剩下的半瓶1573,就著嘴灌了一口,嘀咕道:“呃,還是酒才能解酒啊!”用手一抹嘴角,對顏輝說道:“你說這事我倒知道一點,和千餘年前發生的一件大事有關。”

顏輝“哦”了一聲,頓時來了精神。

張福軍又喝了一口酒,不緊不慢地開始述說:“據說當年為了爭奪一件從聖域裏流出來的仙器,道魔紛爭之下,鬧了個天翻地覆。

後來不知怎地,那仙器竟被北禪宗一個叫定善的僧人得到。

道、魔爭持日久,眼見佛門占了便宜,那肯罷休?於是一起去找北禪宗的晦氣。”

顏輝大為驚訝,忍不住插嘴問道:“到底那是什麽寶貝,居然能令道、魔聯手?”張福軍眼角微微**了兩下,緩緩吐出三個字:“偷天硯!”顏輝一張嘴張得老大,呆若木雞,直如被天雷擊中一般。

張福軍見顏輝一臉震驚神色,笑著說道:“偷天硯固然是件難得的寶貝,可你也犯不著這麽誇張吧?嘿嘿,當時已經連續數百年無人飛升成功了,所以偷天硯一出,天下高手無不覬覦。

為了這偷天硯,不少練至大神通的人都隕落了哩。”

顏輝努力合攏嘴,澀聲說道:“偷天硯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聽到過,據說有了那玩意兒可以自由穿越人間界和修道界之間的結界通道吧?”張福軍不屑地笑道:“如果單隻如此,卻也算不得神奇。

傳說中,偷天硯能穿越太古洪荒之時大羅金仙布下的禁製,直達天界。”

顏輝一聽此話,但覺“轟”的一聲,又是一道天雷打在頭頂。

半晌,顏輝才回過神來問道:“不用度天劫就能飛升?”張福軍想了想,答道:“應該不用吧。

那偷天硯又喚作‘飛升之匙’……”張福軍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模糊了,顏輝腦子裏嗡嗡直響,翻來覆去隻有一個念頭:“發了,發了……”張福軍卻沒留意到顏輝已經魂不守舍,兀自滔滔不絕地往下敘述:“那定善和尚雖然使計搶到了偷天硯,卻也給北禪宗帶來了滅門之災。

道、魔兩方的高手追到北禪宗,將北禪宗的和尚殺戮殆盡,那定善和尚也沒能善終。

然而道、魔兩方尋遍了北禪宗,卻始終沒能找到偷天硯,於是又遷怒於佛門,見了禿頂的和尚就殺。

到最後,和尚們實在是混不下去了,紛紛遷往極西之地,不敢在東萊平原和南荒熱砂露麵行走。”

“哦,”顏輝此時已經收斂了心神,追問道:“佛門就沒有高手了麽?怎麽任人宰割啊!”張福軍嘿嘿笑道:“佛門高手再多,也架不住道魔聯手啊!不過,兔子被逼急了還要咬人呢,所以佛門西遷後,戰事也就逐漸平息了下來。”

聽到這裏,顏輝笑道:“隻怕是道、魔兩個陣營互不信任,都不想和佛門兩敗俱傷吧?喚作是我,也不會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點了點頭,張福軍繼續說道:“過了數十年,不知從何處又傳出一個消息,說定善和尚得了偷天硯後,自知難容於世,還未逃回北禪宗便悄悄將偷天硯交給門下最親信的一個小沙彌,帶去了人間界。

聽到這個消息後,各大勢力紛紛派出門人前往人間界去查探。

可惜的是,道、魔混戰了無數次,卻沒查探到任何有關偷天硯的訊息。

又過了幾百年,這事才漸漸被淡忘下來。”

顏輝聽完前因後果,心頭雪亮。

“想必那小沙彌到了人間界後便潛居了下來,至於天池老怪麽,多半是那小沙彌隔代門人,所以才會擁有偷天硯。

不過,天池老怪和他的師長顯然並不知道偷天硯的玄妙功用,甚至連偷天硯能自由出入結界通道都不知道,以為偷天硯隻是一個芥子空間而已。

否則,天池老怪又怎會把偷天硯輕易送給我?那小沙彌嘴巴真嚴,連自己的門人都瞞過了。

也幸虧這樣,才讓我撿到一個天大的便宜。

哈哈哈,老子的人品真是太好了!”顏輝這番猜測還真是八九不離十。

那小沙彌的確是跑到長白山潛居下來,天池老怪也的確是他在人間界的隔代傳人。

不過,顏輝有一點錯怪了那小沙彌,那就是定善和尚將偷天硯交給小沙彌時存了私心,對偷天硯的功用隻字未提,隻令小沙彌將偷天硯帶至人間界,蓄發潛修。

定善和尚本打算避過風頭後再派人將小沙彌找回來,哪知道、魔兩方的高手追殺而至,定善一死,再沒人知道小沙彌遵令潛修的地點。

數百年後,長白派的開山祖師,也就是那個蓄發還俗的小沙彌在突破出竅之境時走火入魔,暴斃。

於是,偷天硯的下落在修道界也就成為了千年不解之謎。

“偷天偷天,沒想到這‘偷天’二字竟是這個意思,我以前還以為是指方寸之內另有天地呢。”

思緒如潮之下,顏輝心裏猛地一凜,“偷天硯既然曾在修道界掀起腥風血雨,連整個佛門都差點蕩滌一空,由此可見懷璧其罪的嚴重後果。

我擁有偷天硯的事兒萬萬不能流傳出去,否則,隻怕不光是魔道,就連那些名門正派也不會放過我……”這一日一夜間,顏輝的心情經曆了幾番大起大落,從驚悉飛升無望到驟聞偷天硯之秘喉的狂喜,這等悲喜落差,換了別人恐怕早就抓狂了,虧得顏輝的心理素質不錯,除了最開始有幾分失態之外,基本上還算鎮定。

長吸了一口氣,顏輝收起雜念,對張福軍說道:“還是你說得對,不能飛升就算了,有悶棍就打,有好處就撈,圖個自在就行。”

說罷,又臉色一變,苦著臉哭窮:“最近為了幫弟子們提升修為,把積攢的一點家底都掏空了。

不如我們聯手再幹他幾票大的,我也好給弟子們捎點好處回去。”

張福軍雖覺得顏輝方才的表現有點反常,但做夢也想不到竟是和偷天硯有關。

如今一聽顏輝主動提出要聯手打悶棍,頓時兩眼一亮,忙不迭地應道:“這個主意好!呃,等等,你先陪我去老王八那裏走一遭。”

“去那裏幹啥?你以前不是說他對這種事不感興趣麽?”顏輝奇道。

張福軍衝顏輝笑了笑,說道:“我讓他幫我煉製了一點東西,得去捎上,呃,打悶棍的時候可能會用得著。”

顏輝不解其意,下意識問道:“什麽?”張福軍賊兮兮地答道:“葵水陰雷、冰魄魔煞、九幽九子散……”顏輝愣了一下,旋即對張福軍比劃出一根中指,笑罵道:“你這廝好無恥!”葵水陰雷、冰魄魔煞、九幽九子散這些歹毒之物,原本是不同魔門的慣用之物,張福軍準備在打悶棍之時使用,看來是早有嫁禍他人之心。

“哈哈,我這不是跟著你學麽,莫非你認為自己很無恥?”張福軍嬉笑著答道。

“毛,老子是斯文人!”“滾!你如果算是斯文人,那我就純潔得像一張白紙了。”

顏輝無語,盯著張福軍上上下下看了幾眼,心頭冒出一個念頭:“白紙?這廝要是鑽進煤礦,搞不好會被人當成煤炭給挖出來……”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4 17:12
第二百零三章 兩個選擇

拿到嫁禍他人的“道具”後,張福軍丟下一句“回頭給你些好處”,便和顏輝揚長而去。

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那位被張福軍稱作“老王八”的玄武後裔很無語地搖了搖頭,自回水府潛修去了。

顏輝此番主動提出要打悶棍,自然有他的考慮。

有了偷天硯,固然無須擔心天劫難度,但也總得要有招引天劫的本事才行啊。

天劫不至,天地通道不開,空有偷天硯也派不上用場。

要想早日修成大神通,最快捷也最有效的辦法無疑便是借助奇珍異果增加功力,當然,能弄到元神分身進補更是再好不過。

正道煉氣士大多對奪他人元神為己用的行徑深惡痛絕,即使有這樣的念頭也隻能深埋心底,不敢表露出來。

顏輝則不這樣認為,在他看來,靈丹妙藥也好,元神分身也罷,都隻是增加功力的能量,沒啥好顧忌的。

用顏輝教育骨龍等人的話來說,就是“老子吃的是能量,又不是大活人,怕球!”“老弟,你可有中意的目標?”張福軍這個家夥體內流淌著好戰的血液,眼下萬事俱備,恨不得馬上動手。

顏輝微一沉吟,說道:“老張,你也知道我的徒弟多,要想讓他們快速增長功力,需要借助外力才行。

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先挑有天材地寶的家夥下手,你不沾元神分身,弄點靈丹妙藥來補補總是可以的。”

張福軍大手一揮,想也不想地答道:“我沒意見。”

其實,無論是天材地寶還是奇珍異果,張福軍還真不是很在乎。

他和顏輝都喜好打悶棍,顏輝好打悶棍是希望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而張福軍則是出於其好戰的本性。

換句話說,這兩個人打悶棍,一個看中的是結果,一個享受的卻是過程。

看了看身下的崇山峻嶺,顏輝壓低聲音說道:“這邊是你的地頭,誰窩裏有好東西你應該清楚,還是你來定目標吧。”

張福軍眨巴著眼睛,欣然說道:“要不咱們先到百果瀑,再給那猴子來一個意外‘驚喜’?”百果瀑?顏輝一聽張福軍這建議,立馬就樂了。

“汗,又去打大猿王的悶棍?嘿嘿,果然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呃,老張這廝該不會是惦記著百果瀑的猴兒酒吧?”見顏輝不吭聲,張福軍似有些急了,追問道:“成不成給句話啊?”顏輝搖了搖頭,答道:“不妥。

那猴子的家當上次被我們搬得差不多了,你沒見我們走的時候那家夥哭喪著臉麽?再去也榨不出油水來,浪費時間而已。”

張福軍不好再說什麽,眼神中似有幾分憾意。

顏輝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嘻嘻笑道:“不過麽,等我們在別處得手後,也可以去百果瀑走上一遭。”

張福軍愕然抬頭望著顏輝,奇道:“你剛才不是說那裏沒油水,不去了麽?怎麽這會兒又……嘿嘿,年紀輕輕怎麽說話就顛三倒四的呢?”顏輝嗬嗬一笑:“我這不是怕有人喉嚨裏爬出酒蟲來了麽?不去百果瀑,哪來的猴兒酒?”聽到顏輝這麽一說,張福軍咧嘴樂了:“哈哈哈……還是老弟你了解我啊。”

說完,使勁砸吧咂吧嘴,似是在回味猴兒酒的醇香。

隨後張福軍又提出了幾個目標,但都被顏輝否決,原因很簡單:好處太少,不值得出手。

“哎,南荒熱砂這麽大,就沒有哪個門派富裕點麽?”顏輝接連否決了幾個提議,頗有些鬱悶地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寶貝肯定多。”

張福軍不甘心地說道。

“哦?”顏輝頓時來了精神,連聲追問道:“哪裏?是哪裏?”張福軍眼裏閃過一絲猶豫神色,緩緩說道:“碧海雲天!”“碧海雲天?你是說赤龍神嘉澤住的那個碧海雲天?”顏輝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以往閑聊時,張福軍曾提及過不少洞天福地之名,給顏輝留下深刻記憶的不多,這碧海雲天便是其中之一。

碧海雲天乃是南荒熱砂腹地的一片內海,幅員麵積近萬畝,海上星羅棋布地分布著數十個島嶼,俱是靈力充沛之所。

南荒熱砂幅員雖廣,卻多為窮山惡水,像碧海雲天這等風景秀美且靈力充沛之地,照理說該是修道界人人向往的的洞天福地,然而這麽多年來,卻無人敢打碧海雲天的主意。

無他,蓋因這碧海雲天是赤龍神嘉澤劃下的禁地。

赤龍神原本是一條赤色小蛇,因緣巧合之下,吸納了修道界一處龍脈的天地靈氣,苦修萬年化身為蛟,後又經數萬年修成八爪金龍,自號嘉澤。

因他是赤蛇修成龍身,所以修道界都稱呼他為赤龍神。

在上古傳說中,龍本是通天神獸,有吞雲吐霧、呼風喚雨之能。

龍現於世,必會電閃雷鳴。

那嘉澤數萬年修煉下來,法力和那些修煉出大神通的修道者比起來,隻高不低。

好在嘉澤一心求道,窩在碧海雲天裏潛修,隻要不去觸其逆鱗,倒也不會出來攪風攪雨。

此時聽張福軍提起嘉澤,顏輝不由得想起了被他斬殺的獨角大王。

當日顏輝雖然能在陣前劍斬獨角大王,卻也費了不心思。

如今顏輝的功力較之十年前雖然有所增長,但赤龍神嘉澤又豈是獨角大王能比的?龍是神獸,而蛟隻能算是高級精怪,且不說二者地位不同,單是從法力這一項來看,獨角大王和嘉澤差上了老大一截。

權衡之下,顏輝心頭不免有些躊躇。

的確,按照龍族的習性,顏輝幾可肯定嘉澤的老窩裏有不少寶貝,可是,要打那些寶貝的主意,卻必須先過嘉澤那一關。

正猶豫間,但聽張福軍低聲咕噥道:“其他的東西倒也罷了,可那萬年冰玉魄確實是好東西啊,一滴能……”“你剛才說什麽?”顏輝驟然打斷張福軍的話,一張臉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泛紅。

“我說赤龍神那裏有萬年冰玉魄!”張福軍頗有些不情願地重複了一句。

顏輝的眼神陡然一亮,甩了一個響指沉聲說道:“OK,我們先去碧海雲天碰碰運氣。”

如果說之前顏輝對去碧海雲天還有些猶豫不決的話,這一刻他再沒有半分遲疑。

萬年冰玉魄,冰之精,玉之魄!傳說中服食一滴可以頂百年苦修的萬年冰玉魄!富貴險中求,為了萬年冰玉魄去冒險卻也值了。

見顏輝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張福軍心裏那個悔啊,早知道顏輝會這樣激動,剛才真不該提萬年冰玉魄。

“那萬年冰玉魄是嘉澤的**,如果有人動了萬年冰玉魄,肯定會招致嘉澤瘋狂的報複。

以自己二人的實力,去碧海雲天滋事,隻怕難以全身而退。”

見張福軍苦著臉不吭聲,顏輝馬上就想到了問題的所在,當下嗬嗬一笑,寬慰道:“老張你怕啥,我們又不是打上門去硬搶,更不是去和嘉澤拚命,咱去偷,懂不?隻要咱們不硬拚,嘉澤功力再高,也拿咱哥倆沒辦法。”

頓了一頓,顏輝又繼續說道:“你也不想一想,一滴萬年冰玉魄就抵得上百年苦修,百年呢,要是我們每人來上一碗,怕不是馬上就能進入太虛之境?”顏輝說話那樣子,像足了拿著糖果哄騙小孩子去做壞事的教唆犯。

架不住這樣的“教唆”,張福軍總算是勉強點了點頭,問道:“你可有什麽計劃?”偷和搶,完全是兩個概念。

搶,比得是誰拳頭硬,偷麽,則需要講究技巧。

“據我所知,龍族沒有把寶貝隨身攜帶的習慣,嘉澤多半是把萬年冰玉魄存放在寶庫裏的。

現在問題來了,如果不能把嘉澤引開,就沒法下手。

咱倆兵分兩路,一個去挑釁他,將他引得越遠越好;另一個趁機潛入龍宮盜寶。

唔,這就叫‘引蛇出洞’,哈哈,老子太有才了。”

張福軍白了顏輝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那你說,哪個去引?哪個去盜?”顏輝輕嗤一聲,拿眼斜睨著張福軍,“叫你去引,你幹不幹?”“不幹!”張福軍想也不想便斬釘截鐵地答道,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OK,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

我負責去把嘉澤引開,你伺機潛入龍宮下手。”

張福軍剛要點頭,忽聽顏輝賊笑道:“如果嘉澤追到一半不追了,趕回龍宮,那我就隻能替你默哀了。”

“日!”張福軍衝顏輝豎起一根中指,氣惱地說道:“醜話說到前麵,如果你沒把嘉澤引出五百裏遠,老子絕對不會去冒險。

否則萬一那家夥半路折返回來,老子就完了。”

顏輝油然說道:“五百裏?這個我可不敢保證,百來裏我應該能做到。

嘿嘿,假如我引不開他,不正合了你的心願?或者我們交換一下,你去引,我去偷?”當麵挑釁赤龍神嘉澤,開什麽玩笑?連修成了大神通的煉氣士都不願意和嘉澤交手,張福軍顯然更不願意去揭嘉澤的逆鱗。

左是崖,右是坎,反正都得跳,張福軍悻悻然地嘟囔道:“算了,我還是去見識見識龍宮寶庫的好。”

要想將嘉澤從老窩引開,唯有激怒他,如此一來,交手是難免之事。

而進龍宮盜寶卻不一定能成行,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嘉澤被激怒後就一定會離開自己的老窩。

商議了動手的細節,顏輝、張福軍二人在距離碧海雲天千裏之外的一個山穀止步,各自打坐吐納,調整身心,隻待入夜後動手。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4 17:12
第二百零四章 隻為一句諾言

顏輝再次睜開眼時,天已經完全黑透。

齊腰深的草叢裏,不時傳來幾聲啾啾蟲鳴,數十裏外,一頭不知名的猛獸正悠閑地晃蕩。

“這裏太清靜了,或許,該讓它熱鬧一點。”

顏輝屈指彈出一縷勁風,一隻趴在草葉上打盹的蟲子頓時沒了影兒。

張福軍感受到周遭氣機的變化,猛地睜開眼,對顏輝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一隻小蟲子你也計較?還是積點德吧。”

顏輝順手扯下一片草葉叼在嘴角,懶洋洋地站起身來:“和尚們積德,被道門和魔門逼得差點無處容身,你叫我積德,不是教唆我去當和尚麽?時間差不多了,開工吧!”張福軍抬頭望了一眼黑壓壓的蒼穹,長身而起。

“待會兒我去引開嘉澤,他一走,你就抓緊時間潛下去動手,呃,那萬年冰玉魄記得多弄點兒。”

張福軍嘎嘎笑道:“你以為冰玉魄是野草,隨手一抓一大把麽?”頓了一頓,又肅容說道:“你把嘉澤引得越遠越好,時間太短,我可不敢保證能找到那玩意兒。

如果那廝要返回來,你可得拚命幫我拖延一下時間。”

張福軍這番話卻也是實話。

去激怒嘉澤,表麵看起來很危險,可外麵畢竟天高地闊,戰也好,退也好,選擇餘地很大。

相比之下,倒是深入龍潭盜寶比較被動,危險係數也大。

顏輝之前並沒有想那麽多,這時細細一琢磨,也覺得張福軍的話在理。

微一沉吟,對張福軍說道:“要不你去激怒嘉澤,換我來盜寶?”見張福軍有些愕然,顏輝又再補充道:“待會兒你盡全力拖住那家夥,完事兒後我們在你老窩會合。”

張福軍自然明白盜寶比引開嘉澤更危險一些,但他跟顏輝之間,又哪用計較這麽多?當下擺了擺手,“不用換了,我自己小心一點,你把他引遠點就行。”

顏輝急道:“老張,我仔細想過了,還是換一下比較好。

你也知道我喜歡打悶棍,不耐煩明刀明槍的力戰,再說你的刀不是凡品,也能對嘉澤構成幾分威脅。

對了,你不是還準備了一些歹毒的玩意兒麽?嘿嘿,對著嘉澤一扔,準保能讓他追殺你……”張福軍仔細想了想,覺得顏輝的話也不無道理,於是點頭應允:“若是嘉澤不上鉤,大不了老子跟他拚死纏鬥,盡全力為你創造機會,爭取時間便是。”

當下二人運功幻化了容貌和體形,隱匿起氣機,悄無聲息地潛到海邊的蘆葦叢裏。

對望了一眼,張福軍傳音對顏輝說道:“兄弟,上次鬥酒沒分輸贏,等這事兒完了,咱哥倆再好好比比。”

顏輝傳音笑罵道:“靠,想白喝老子的1573就明說,找那麽多借口幹嘛?”“我出人,你出酒,就這樣定了!”話音剛落,張福軍的身形衝天而起,如大鳥一般向大海中央飛去,眨眼工夫便來到了最大一個島嶼的上空。

“嘉澤老兒,給爺爺我滾出來……”暴喝聲中,但見張福軍手裏長刀一揮,一道淩厲的刀罡擊下,將那海島上的一個山峰劈為兩半。

看張福軍這架勢,顏輝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唔,看來叫老張出麵去挑釁嘉澤還真沒錯,丫簡直就是熟門熟路啊。”

右手一刀揮出,張福軍左手將十餘枚葵水陰雷打入海裏,原本蔚藍色的海水頓時變得漆黑如墨。

但聽海底傳來“轟隆隆”一陣巨響,一時間海麵波濤翻湧,浮起一大片翻著肚皮的死魚。

顏輝看得真切,暗自咋舌不已:“乖乖,葵水陰雷這玩意兒怎麽變得如此歹毒了?難道那老王八在裏麵添了什麽料?”正思量間,猛聽得天上響起兩聲悶雷,一道金光倏地從怒海狂濤中射出,直衝雲端。

顏輝定睛望去,隻見那金光已化作一條百丈長的八爪金龍,一片片金色的鱗甲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那金龍大嘴一張,吐出一句人話來:“何方狂徒,擾我嘉澤清修?”赤龍神的話音雖然不大,但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濃重的威壓自雲層散播開來,令人忍不住產生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龍吐真言,不容忤逆!雖然隔得老遠,顏輝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不由得暗自替張福軍捏了一把汗。

張福軍此時早已運足功力,堪堪抗禦住那股威壓。

他本是來挑釁滋事的,哪肯與赤龍神多說?嘎嘎兩聲怪笑,一揚手,朝著赤龍神的大嘴打出了三枚葵水陰雷。

“找死!”嘉澤發出一聲龍吟,碩大的龍首一晃,但見其嘴角一根十餘丈長的龍須一抽,張福軍全力打出的三枚葵水陰雷便失去了蹤影。

就在葵水陰雷被抽飛的一瞬間,一道剛猛的刀罡直直向那條龍須斬下。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況是一條快要飛升的龍?見對方是存了心上門滋擾,嘉澤的火氣也上來了,張嘴呼出一道粗壯的氣息,將身前的雲霧吹得如漩渦一般翻滾起來。

雨霧翻騰中,一隻巨大的龍爪探出,隻輕輕一捏,便將那道足以開天辟地的剛猛刀罡捏得粉碎。

張福軍色變,身形暴退,左手閃電般撒出一把黝黑發亮的九幽九子散。

這九幽九子散乃是用南荒熱砂特產的魔晶,配以九幽黃泉的戾氣和地心毒炎煉製而成,專破煉氣士的護體真氣,入體後逐寸侵蝕經脈,直至將全身經脈焚成焦肉,乃是一等一的歹毒之物。

不過,嘉澤早已修成了龍身,強度遠非修道煉氣之人可比。

一大把九幽九子散打在其爪上,竟如同打在鋼板上一般,但聽一陣脆響,九幽九子散全部四濺開去。

就在張福軍一愣之時,嘉澤將巨大的龍身一扭,巨大的龍尾突然自雲層中甩出,在一瞬間劃破虛空,狠狠向張福軍抽了過去。

神龍擺尾,天地之威!嘉澤沒施展任何法術,完全憑借肉身的力量,就將四周的空氣抽得一幹二淨,在空中留下一條巨大的黑痕。

顏輝躲在蘆葦叢中,看得是目瞪口呆,自忖若是換作自己,絕對不會硬接這雷霆般的一擊。

張福軍陡見龍尾抽來,猛地一咬牙,功聚雙臂,揮刀迎了上去。

轟!兩股巨大的氣勁交織,將方圓十裏之內的雲霧激蕩的不剩分毫。

夜空中,但見赤龍神金色的身軀微盤,龍首高高揚起。

而張福軍,已不知被龍尾掃落到了何處。

嘉澤昂出一聲龍吟,一團白色氣體自其鼻孔內呼出,化為一片濃密的雲霧,瞬間擴散開來,複又與十幾裏外的雲層連成一體。

“老張該不會就這樣掛了吧?”顏輝隱隱擔憂起來。

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氣機自東南方向十餘裏外傳來,旋即一條人影飛快掠至。

顏輝一看之下,頓時又喜又憂。

喜的是張福軍還活著,憂的是張福軍胸前殷紅一片,顯然是方才硬接嘉澤一擊,負了不輕的傷。

“咦,你這小家夥居然沒死?”嘉澤的話中透著幾分驚奇。

“老子好得很呢,”張福軍一抹嘴角的血漬,裂開大嘴長笑道:“傳聞老泥鰍嘉澤手段通天,今日一見,卻也不過如此。”

張福軍前一句話是說給顏輝聽的,表明他尚有一戰之力,無須替他擔憂。

至於後一句話麽,則完全是在挑戰赤龍神嘉澤的忍耐極限。

顏輝心知張福軍負傷後仍不放棄,反倒出言挑逗嘉澤,隻為在餞行他在行動前許下的那句“拚死也要纏住嘉澤”的諾言。

不知怎的,顏輝突然想起以前在人間界看過的古惑仔影片。

那些古惑仔也是像張福軍一樣,將生死置之度外,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以前看古惑仔影片時,顏輝隻覺熱血衝動,而如今看到張福軍負傷猶戰的情景,顏輝熱血依舊,但心頭卻多了一份感動和敬佩。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此乃丈夫所為!“老張,你要挺住……”就在顏輝默默為張福軍祈福之際,天空中突然傳來密集的悶雷聲。

顏輝抬眼一看,赫然發現赤龍神的身軀不知何時膨脹了百倍,龐大的龍身綿延數裏,八隻巨大的龍爪不時探出雲層,爪上的鱗甲清晰可見。

莊嚴肅穆的吟誦聲自赤龍神嘴裏傳出,空氣裏彌漫著一股來自遠古洪荒的蒼茫氣息,濃厚的雲層中突然出現了千萬道霞光,無數金色的花朵憑空出現,輕盈地打著旋兒,在赤龍神那晦澀而又不可細辨的咒語聲中飄落下來。

“龍語!”見此異象,顏輝差點沒有叫出聲來,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不怕龍抬頭,就怕龍念咒。

顏輝曾“拷貝”過迷霧崖龍語法師的大弟子的意識,知道龍語法師有一門秘技,可以通過誦念龍族古老的咒語,發揮出高於自身數倍的法力。

那龍語法師原本隻是一介法力稀鬆平常的散修,隻因其偶然間得到半篇不完整的龍族法咒,苦修之下才功力大增,一躍成為合道期的高手。

半幅龍族法咒尚且如此厲害,此時赤龍神以真龍之身施展龍族秘術,可想而知其威力有多大。

情況緊急,已容不得顏輝細想,“不行,再這樣下去,老張鐵定要掛。”

正當顏輝準備出聲提醒張福軍不要硬拚,放棄此次行動之時,忽見張福軍發須倒立,一字一頓地吼道:“怒—斬—天—下,殺!”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4 17:13
第二百零五章 冰之精 玉之魄

龍族,是自天地初開便存在的強勢生靈,曾一度統治整個洪荒世界。

後來由於人類煉氣士興起,加上龍族紛紛飛升,龍族才慢慢在下界失去了霸主的地位。

不過縱然如今下界龍族血脈稀薄,一些上古秘技失傳,但成年龍族仍是修道界強大的存在之一。

嘉澤苦修數萬年,曆經千百道波折,才從一條小蛇演化成龍,這在人類煉氣士橫行的修道界,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高貴、神聖、不容小覷的真龍,卻被這不知從哪個旮遝鑽出來的粗俗漢子喚作“老泥鰍”,怎不令赤龍神嘉澤惱羞成怒?真龍發怒,天崩地裂。

嘉澤舍棄了龍族用強橫肉身戰鬥的一貫做法,滿懷怨念地誦念龍族法咒,那是鐵了心要用上古秘法將這個侮辱龍族的煉氣士轟殺成渣。

就在張福軍“殺”字出口的同時,赤龍神昂出了聲震九霄的龍吟,在奪目耀眼的金光中,一隻巨大的龍爪如泰山壓頂般向張福軍拍去。

即使隔得老遠,顏輝也能清晰地看到龍爪上閃爍著的一道道紫色電芒。

“小心!”顏輝再也顧不得什麽盜寶計劃,高聲提醒張福軍。

可惜,他的話剛出口,張福軍的“怒斬天下”已經和嘉澤的龍族秘技正麵硬撼上了。

“哢”的一聲巨響,天空中如同響起一聲炸雷,顏輝的話瞬間被湮沒在巨大的聲浪裏。

霸道的刀罡狠狠斬在龍爪的鱗甲上,迸出一道明豔的火光,兩股不同性質的真元爆裂開來,化為一圈圈淡黃色的氣勁,快速輻散開來。

氣勁中,張福軍弓著身子大口大口嘔著血,身形飛速向後疾退。

原來張福軍眼見赤龍神發怒,心知不易應付過去,於是連忙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怒斬天下”。

七成功力,是張福軍肉體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若是再加一成,他自己也經受不住“怒斬天下”的反噬。

不過饒是如此,張福軍整條右臂也血肉模糊,經脈悉數炸裂。

至於嘔血麽,則是和赤龍神硬拚一記的必然後果。

“還好老子聰明,留了幾分力道自保,否則還不給一掌拍死?”正暗自慶幸之時,張福軍突然聽到赤龍神震天吼的咆哮:“該死,你這個卑微的人類,嗷……”顏輝抬頭望去,隻見赤龍神方才拍出的那隻龍爪五指彎曲,爪上鱗甲剝落了一大片,正汩汩往外趟著金色的血液。

“靠,看來剛才老子是白擔心了。

老張這廝很猛哩,居然能令赤龍神受傷……”看著一滴滴比臉盆還大的金色血液從高空落下,顏輝感到心痛不已,這可是蘊藏著靈力和能量的龍血啊,若是自己的門人都能喝上幾口龍血,且不說能否提升功力,至少肉身的強度會提高不少。

就在顏輝琢磨著怎麽收取一點龍血之時,從遠處傳來張福軍破鑼般的咒罵聲:“卑微你老母,你這個老泥鰍光說不練,老子最看不起這種爬蟲。”

一口氣罵完,張福軍猶不解恨,又朝著嘉澤的方向狠狠吐出了一口濃痰。

嘉澤方才和張福軍硬拚一記,一隻龍爪掉了十餘片鱗甲,破了點兒皮,並無大礙,但嘉澤自化身成龍後,自視甚高,施展龍族秘技後不僅沒轟殺對手,反倒為其所傷,嘉澤本就惱怒,張福軍這番謾罵無異於火上澆油,嘉澤哪經得這般侮辱撩撥?但聽嘉澤發出一聲怒吼,龍尾猛地一擺,龐大的軀體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金色光影,直直向張福軍撲去。

“操,想拚命啊?嘿嘿,爺爺還有要事,不陪你玩了。”

張福軍見嘉澤來勢洶洶,發出一聲怪叫,扭頭就跑,末了不忘對顏輝交代一句:“我先閃人了!”“豎子,留下命來!”嘉澤怒吼連連,緊追過去。

赤龍神嘉澤的功力雖比張福軍高出甚多,但畢竟龍形之軀太過龐大,遠不及張福軍那般靈活。

龍翔天地,如王者出巡,素來重的是威勢,和敏捷、靈巧卻是毫不搭邊。

張福軍雖然功力不及嘉澤,但其逃命功夫卻是久經考驗的,如此一追一逃,數息之後便已飛出近千裏。

一路上,張福軍時而疾衝入雲,時而貼地飛行,刻意將自己與嘉澤間的距離保持在五十裏左右,有時見嘉澤追得近了,便回頭撒出幾樣歹毒的法寶,或者一頭鑽進崇山峻嶺,借助地勢隱匿身形。

而一旦距離拉遠,張福軍便會稍微放緩速度,挑釁嘉澤幾句,刺激他繼續追擊自己。

嘉澤被張福軍的汙言穢語激得暴怒不已,起初還略有顧忌,到後來已是拋開一切念頭全速追趕,往往是龍尾往下一擺,湖泊深澗裏的水便被拍幹見底;龍爪一踏,一座山巒便被其夷為平地。

一時間,天上悶雷滾滾,地下塵煙翻騰,驚擾了無數門派和潛居山野的散修。

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巔,兩個世外散修正肅容端坐,煉氣吐納。

冷不防一道虛影自頭頂疾掠而過,帶起無數飛沙走石,打得二人臉麵隱隱生痛。

其中一個一襲白衫,書生模樣的人謔地站起身來罵道:“來者何人?竟敢擾……”話未說完,一股龐大到無法抵禦的力量自其頭頂壓下,將兩名散修直直壓入堅硬的岩石中。

卻是赤龍神嘉澤追趕張福軍至此,正巧一爪踏在山巔之上,將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生生踏短近百丈。

這兩名散修功力不弱,竟沒被嘉澤踏暈過去。

兩人灰頭灰臉地自碎石中爬出,白衫書生“呸呸”接連吐出幾口帶血的泥沙、石屑,正待再次開罵,忽見自己的好友韋天爵滿臉俱是驚駭之色。

“天爵兄,你為何……”另一個被喚作“韋天爵”的中年儒生心有餘悸地朝空中殘餘的金色光影指了指,壓低了嗓門說道:“噓,葉凡老弟,你可別把那頭暴龍給招惹回來了。”

葉凡聞言一愣,猛地像是想起什麽,脫口驚道:“赤龍神嘉澤?”韋天爵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歎道:“那頭暴龍好不容易安生了幾百年,今天也不知哪個冒失鬼去招惹了他,哎,隻怕又要亂上一陣子了。”

赤龍神嘉澤在修道界是出了名的難纏,法力通玄,即使葉凡和韋天爵聯手,也遠遠不是其對手。

這一點,葉凡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當下低聲嘀咕了幾句,自認倒黴。

這廂被張福軍和嘉澤鬧得雞犬不寧,碧海雲天那邊卻是重新恢複了寧靜。

目送那一人一龍追星趕月般飛走,顏輝在心頭默念了一聲“老兄,保重”,便捏了一道分水訣,一頭紮進海裏。

張福軍冒著生命危險將赤龍神嘉澤調離老巢,給顏輝盜取萬年冰玉魄創造了一個大好契機,若顏輝沒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還真對不住嘔了幾大碗鮮血的張福軍。

數息之後,顏輝便已潛入萬丈海底。

當顏輝尋到赤龍神嘉澤的龍宮時,不由得看呆了。

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綿延不見首尾,巍峨崢嶸,氣勢恢宏。

一階一瓦,一梁一柱,無不是金銀打造。

顏輝以前見識過獨角大王的宮殿,滿以為獨角大王已經達到了奢侈的極至,哪知此時一看之下,才知自己眼界太低。

獨角大王那宮殿和嘉澤的龍宮相比,就宛若茅草棚和摩天大樓的差距。

真龍就是真龍,絕不是獨角大王那等“暴發戶”所能比擬的。

感慨之餘,顏輝猶未忘了本意,放出靈識稍一試探,頓時大喜。

方才張福軍挑釁時下手甚狠,嘉澤暴怒之下迎敵,竟沒有開啟出入龍宮的禁製。

“這廝安生日子過得久了,竟然連最起碼的防範之心都沒有。

哈哈,倒是大大為老子節約時間了。”

顏輝倒沒猜錯,赤龍神潛居碧海雲天,方圓萬畝俱被其劃為禁地。

他人縱知碧海雲天之下藏寶無數,但畏懼嘉澤的神通,又有幾人敢來捋龍須?龍宮之外便已是金碧輝煌,入得其內,更是奇珍遍地,祥瑞萬千。

經過了上萬年的積斂經營,估計就連嘉澤自己也不知道攢下了多少家當。

“這麽多寶貝,要是胖子來了,還不知會抓狂成啥樣?”顏輝雖然心癢,腳下卻不敢稍作停留。

時間寶貴得緊,若張福軍拖不住嘉澤,隻怕他萬年冰玉魄沒取到,便成了甕中之鱉。

運起玄功,顏輝將神識放出,仔細搜索龍宮的各個角落,約摸又過了半支煙的工夫,顏輝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正從龍宮深處的一麵山崖溢出。

待顏輝趕到近前一看,赫然發現那山崖乃是一整塊巨形的天然晶石,崖頂倒生著一支三尺來長的玉筍,筍尖凝著一滴乳白色的粘稠晶體,而在玉筍正下方,有一個突出的石台,石台上端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玉瓶,瓶口恰恰正對著玉筍,想來是用以接住那下滴的晶體。

“冰之精,玉之魄,原來卻是這樣!”顏輝喃喃自語,嘴角掛起了一絲笑容。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4 17:14
第二百零六章 有情有義之友

雖然從沒見過萬年冰玉魄,但一看到那乳白色的粘稠晶體,顏輝便立刻斷定那玩意兒正是自己此行所圖之物。

拿起那晶瑩剔透的羊脂玉瓶,微微晃了晃,顏輝心中頓時竊喜。

這玉瓶看起來雖小,但裏麵所盛的萬年冰玉魄卻約有半瓶左右,若以滴計,少說也有數百滴之多。

“老張說這萬年冰玉魄一百年方能生成一滴,少說也得數萬年時間才能積攢成半瓶。

哈哈,嘉澤那廝居然能忍這麽久,倒是便宜老子了。”

顏輝暗自慶幸,小心翼翼拍出十餘個法訣,將瓶口封禁後丟進了芥子空間。

一抬眼,顏輝見那玉筍之上尚吊著一滴萬年冰玉魄,晶瑩欲滴,煞是誘人,於是忍不住縱身而起,舌頭在筍尖輕輕滑過,輕易地便將那滴萬年冰玉魄卷入口中。

那滴萬年冰玉魄入口即化為一絲冰涼,順著咽喉滑下,抵達肺腑後卻又化作一道暖流,遊走於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顏輝見這萬年冰玉魄果然神奇,當下運起《天機訣》上的紅藍兩線功法,快速將那道暖流在體內搬運了七七四十九個周天,轉化為真元,最後納入到丹田之內存儲起來。

“半支煙功夫便可抵百年苦功,這也太玄幻了吧。”

好一會兒,顏輝才念念不舍地將目光從那玉筍上挪開。

顏輝平素打悶棍、撈好處雖狠,卻也懂得“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的道理,像萬年冰玉魄這等天地奇珍,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這萬丈海底獨特的環境才能滋生,若真要把玉筍搬回長生穀,隻怕靈氣一失,徒剩玉石罷了。

“留下這玩意兒,總好過殺雞取卵。

嗬嗬,俺又日行一善啊。”

顏輝斷了將玉筍搬回長生穀的念頭,實則是為自己考慮。

呃,過得幾百年,這玉筍又能生成數滴萬年冰玉魄不是?嘿嘿,幾百年後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難保屆時這些萬年冰玉魄不姓顏哩。

收拾起心情,顏輝正待閃身離去,目光一掃間,突然發現在山崖對麵一個小水塘裏的水有些異常。

那水塘位於地勢低矮之處,似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一個小水窪。

龍宮位於海洋之下,有水並不奇怪,可那水窪之中的水怎麽看怎麽怪異。

“奇怪,這粘稠的**究竟是啥呢?”顏輝抽了抽鼻子,湊近水窪一看,不由得大喜。

“這龍宮之中果然是處處有寶,隨便一個小水窪裏裝的居然是龍涎!想必赤龍神也常常來此守望萬年冰玉魄,卻又舍不得服用,‘望梅止渴’之下才流下這麽多口水吧!”龍乃洪荒神獸,可謂周身都是寶。

用龍角、龍骨煉製的法器必非凡品;用龍筋、龍鱗製成的鎧甲堅不可摧,等閑飛劍都奈何不得;至於龍血和龍涎麽,乃易筋洗髓、淬煉肉身的佳品。

修道之人練氣吐納,溝通天地,雖然擁有排山倒海的神通,其肉身也比尋常人強健千萬倍,但終是血肉之軀,如果未穿仙衣鎧甲,也擋不住飛劍、法器的攻擊。

所以,煉氣士在鬥法之際,最忌與對手近身相搏,以免一個不小心,落得個肉身被轟殺成齏粉的下場。

和煉氣士相比,龍族的肉身卻是強悍無比,尋常法器難傷其分毫。

上古洪荒末期,煉氣士崛起,龍族大多數飛升天界,留在下界的龍族甚少,僅存的也是極其強大的存在。

無論是道門,還是魔門,都不敢輕易招惹龍族,更別說妄圖強搶龍血、龍涎來淬煉肉身了。

方才赤龍神嘉澤和張福軍打鬥之時,流了幾滴龍血,顏輝怕暴露自己行藏,沒敢出手收取,眼睜睜看著那幾滴龍血散在海裏,心痛不已。

此刻麵對唾手可得的龍涎,顏輝又哪舍得錯過?對於金銀珠寶,顏輝可以視為糞土,但對於可以增強自身實力的東西,顏輝是寧可放手一搏的,否則,他也不會甘冒奇險來招惹嘉澤了。

“這樣就走了,回去就算不被胖子罵死,我自己也會悔死。”

猛一咬牙,顏輝作出決定。

隻見他捏了一個法訣,從芥子空間裏取出一個釀酒廠儲存原酒的大酒罐,隨即一揮手,施法將龍涎悉數裝進了酒罐。

這大酒罐乃是早些年前骨龍他們從人間界運過來的,百來號人吃吃喝喝這些年,早喝光了好幾個罐子,此時用來盛放龍涎卻正合用。

顏輝用法訣封禁了酒罐,重新扔進芥子空間後,急速往宮外遁去。

方才耽擱了不少時間,唯恐赤龍神返回來。

怕什麽,來什麽。

顏輝剛一出宮門,便覺一股肅穆威嚴的強盛氣息撲麵而來。

猛抬頭,隻見碧波蕩漾間,一個巨大的龍頭出現在數裏開外。

“暈,回來得這麽快?”顏輝心裏一沉,連忙捏了一道分水訣,朝海麵疾衝。

“兀那廝,安敢到我龍宮撒野?哼!”嘉澤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那一聲悶哼更是用上了龍族秘法。

聲音入耳,顏輝頓覺被一把大錘擂在胸口,全身血氣翻湧,說不出的煩悶。

顏輝大駭,上竄之勢更急了。

顏輝剛一躍出水麵,一股霸道淩厲的氣勁便破開海水,直直朝顏輝後背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顏輝反手一揮,用飛劍在身後織出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

隻要能抵禦住這一擊,顏輝自忖能憑借身法拉開與赤龍神嘉澤的距離。

屆時,要戰要逃,主動權全在自己手中,端的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不等顏輝細想,罡風帶起的海水撞擊在劍網上,發出叮叮當當一陣脆響。

旋即,一股排山倒海的勁風摧枯拉朽地衝破了顏輝自認為固若金湯的劍網,狠狠地將他撞上了天。

“噗……”顏輝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顧不得檢查傷勢,勉力運起真元,不要命地往張福軍的洞府所在地飛遁。

張福軍和赤龍神嘉澤交手時,顏輝便看出嘉澤的實力很恐怖。

如今甫一交手,顏輝便受了不輕的內傷,這也讓顏輝對嘉澤的實力有了更切身的感受:赤龍神嘉澤肉身強橫,天賦神力,和其硬碰硬,絕對是找死的愚蠢行為。

此時,顏輝對方才張福軍所表現出來的勇氣更是佩服,佩服他在第一次交手負傷的情況下,還能鼓起勇氣與赤龍神嘉澤硬拚第二次。

就在顏輝落荒而逃之時,“嘩啦”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水柱自海裏衝天而起,張牙舞爪的赤龍神立於浪尖之上。

“鼠輩,留下命來!”隻見赤龍神大嘴一張,一道三丈粗細的白光自其嘴裏噴出,如一柄巨大的利刃,直刺顏輝後心。

人煉神,龍修丹。

這道駭人的白光,正是赤龍神修煉內丹蘊積的丹氣。

顏輝此時已逃出數十裏開外,然而赤龍神噴出的丹氣卻打破了虛空,一瞬間便已到了他的後背。

聽到虛空被撕破時發出的嘶嘶之聲,顏輝心道“不好”,猛地運起瞬移之術,堪堪閃了開去。

如實質般的丹氣從顏輝身旁十米處掠過,直直擊在前方幾十裏外的一個山峰之上,但聽“轟”的一聲悶響,那山峰的上半截竟被擊成了碎石泥沙。

“靠,***好生猛!”顏輝打了一個激靈,拚命施展《天機訣》上的遁術逃逸。

狂奔了足有五百餘裏,顏輝才得空從懷中摸出一枚療傷的丹藥服下,運轉真元療傷。

哪知剛一停下,身後就響起轟隆隆的雷鳴之聲,卻是赤龍神追至。

“這廝還真是熱情,‘送客’送出這麽遠也不嫌麻煩?”顏輝苦笑,摸出一把從張福軍處搶來的九幽九子散,胡亂往赤龍神撒去。

“那廝辛苦積攢了數萬年的萬年冰玉魄,卻不想為我作了嫁衣,若是知道冰玉魄被我收刮一空,隻怕真要追得老子亡命天涯了。”

顏輝嘿嘿一笑,再次飛身逃亡。

漸漸地,赤龍神嘉澤憤怒的咆哮聲越來越小,直至再也聽不到。

顏輝擺脫了赤龍神嘉澤的追擊後,尋了一個僻靜所在換下襤褸的衣衫,運功催發藥力壓製住傷勢,這才繼續往張福軍的洞府趕去。

又行了數千裏,前方飆來一個人影。

顏輝定睛望去,正是張福軍。

“張兄,我在這裏。”

顏輝連忙從雲層中閃出,出聲喊住一臉焦慮神色的張福軍。

張福軍一臉喜色迎上前來問道:“得手沒?”“你咋就不問我受傷沒呢?嘿嘿,我要是沒得手,你還不鬱悶死啊?”張福軍哈哈大笑,說道:“你這麽長時間沒回來,我這不是擔心你被甕中捉鱉,趕來救援你麽?”顏輝掃了一眼張福軍血跡斑斑的衣衫和垂著的右臂,心頭頓時浮起一股暖流,暗忖道:“人生在世,當做幾件可喜可賀之事,交幾位有情有義之友。

他自己也負了傷,卻猶自惦記著我的安危,能交上這樣的朋友,實是我的福氣。”

張福軍哪知顏輝此時所想,見他望著自己出神,不由得奇道:“我說,你含情脈脈地望著我幹嘛?被嘉澤那家夥嚇傻了不成?”顏輝收回心思,嗬嗬笑道:“如果姑娘家都長得像你這樣黑,隻怕是一輩子嫁不出去了。”

“滾!”……二人此番盜寶,俱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雖說如今都負了不輕的傷,但性命總算是保住了,所以心情大為放鬆,一路上也有說有笑起來。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4 17:14
第二百零七章 有一種包袱叫責任

潛回洞府後,張福軍開啟了所有陣法禁製,安心和顏輝一道閉關療傷。

一個月時間不到,顏輝的傷勢便痊愈。而張福軍前後和赤龍神硬拚兩記,傷上加傷,竟花費了半年時間才完全複原。

在張福軍運功療傷的時日裏,顏輝沒有邁出洞府半步,就一直待在洞府裏琢磨二人和赤龍神嘉澤交手的細節。之所以挑選赤龍神嘉澤作為打悶棍的對象,一來是因為萬年冰玉魄之故,二來顏輝也是想從嘉澤那裏窺出點門道來。

教訓庸人,可以獲得虐人的快感;和強者交手,也能獲得戰鬥的經驗;但唯有與比自己厲害之人過招,在生死一線間才能有所悟,有所突破。

顏輝短短二十多年便修煉出了元神分身,已是合道初期的修為,但若是想再進一步修成大神通乃至半仙之體,卻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今修道界的局勢,已不容他閉門慢慢修煉,唯有挑戰強者才能尋求新的突破。

“聖域”一開,天下必將大亂數十年。沒有強橫的實力,誰敢保證自己能安然度過這動蕩的數十年?

推敲了幾個月,顏輝結合從龍語法師大弟子意識裏“拷貝”到的功法,大致弄明白了龍族一些秘技的運用法門。隻可惜這些龍族秘技須配合龍語方能發揮出最大威力,那龍語法師所學的龍語法咒是殘篇,轉授給弟子的更是僅有十之一二,所以縱使顏輝弄明白了運用的法門,卻也不能指望這些法門在戰鬥中派上大用場。

不過顏輝也不是蠢笨之人,雖然無法獲知龍語,但通過反複思考,卻也將龍族秘技的運用法門揉合進了“風雲七式”中。

照葫蘆畫瓢,僅是匠人之資。能推陳出新,方有宗師之像。

等張福軍傷愈後,顏輝主動找他試手。張福軍本是好戰之人,一聽之下大喜,連忙拉著顏輝來到洞府外的一個僻靜的山穀。

“嘿嘿,欺負哥哥我重傷初愈?來來來,盡管放馬過來便是。”張福軍一祭出長刀,立馬就與天地融為一體。

顏輝也不答話,腳下微一錯步,便邁過了數十丈的距離,將改良版的“風雲七式”連環使出。

以往顏輝施展“龍威”之時,吞天噬地,聲勢固然驚人,但卻缺乏了幾分圓潤。龍,作為上古神獸,是最具有靈性的生靈之一,龍族秘技至剛至強卻又不乏靈動。所以當顏輝將龍族秘技的運用法門揉合進“風雲七式”的劍訣後,“龍威”等劍招頓時變得剛柔並濟,威力至少提升了三成。

在功力未增長的前提下,即戰力卻大幅飆升,這也正是曆經生死一線後帶來的突破。

張福軍並不知到這些,所以甫一交手便被鬧了個手忙腳亂。後來雖然奮起反擊,卻一直不能搶回先機。猶令張福軍鬱悶的是,顏輝來來去去就那麽幾招,可偏偏自己就是無法破解。

半支煙工夫後,張福軍突然身形暴退,開口喝道:“停!”

顏輝聞言止步,奇道:“啥事?”

“剛才你施展的是歸元派的禦劍術吧?怎麽我感覺不對勁呢?”張福軍收了厚背長刀,走上前來問道。

“什麽地方不對勁?”顏輝反問道。

張福軍遲疑了一下,皺著眉頭說道:“氣勢上多了一種上位者的霸氣,還有……呃,貌似比以前多了很多變化,感覺像是你刻意留了很多後手一樣。”

顏輝淡淡一笑,心知張福軍看出了問題所在。“風雲七式”融合了龍族秘法的運用法門後,更為圓潤,演變出了很多後著。當下顏輝也不隱瞞,將自己把龍族秘技的法門化入“風雲七式”一事說了出來,令張福軍嘖嘖稱奇。

“你什麽時候會龍族的法門了?”

顏輝一愣,旋即無恥地說道:“和我交往這麽久,老張你還不知道我天縱奇才麽?看過一次,自然也就會了。”

張福軍大驚,追問道:“此話當真?”

顏輝自然不能說是通過入夢的異能偷窺到的,於是稍微修改了一下說詞:“這你也信?嗬嗬,騙你的哩。我以前曾和龍語法師的大弟子交過手,讓他吐露了一些龍族秘法。”

反正現在迷霧崖已被道德宗夷為了平地,除龍語法師逃得不知去向之外,其門下弟子悉數被道德宗轟殺,任憑顏輝怎麽說,也是死無對證。

“據傳龍語那廝一身所學和龍族頗有淵源,聽你這麽一說,看來傳聞是真的了。”張福軍恍然大悟,隨即臉上又浮現出狐疑之色,“那家夥吐露了師門秘技,就不怕龍語法師責罰麽?”

顏輝心頭暗笑,繼續圓謊:“那廝被我製住後動彈不得,要宰要殺都是我說了算,由得他做選擇?我有事無事就拿著板磚劈頭蓋臉敲打他一頓,敲掉門牙自然就會透出口風了。嘿嘿,你以為我施展的那些迷霧崖功法是憑空想出來的麽?”

“真有你的,夠狠!”張福軍聽了顏輝的解釋,頓時釋然,豎起大拇指讚道。

顏輝這番解釋倒也合情合理,畢竟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修道界雖然不乏性子剛猛的漢子,卻也有不少貪生怕死之輩,更有各種各樣歹毒陰狠的折磨人的法門。所以張福軍不僅沒有懷疑,反倒懊惱自己以往打悶棍雖多,卻沒有聯想到這一茬,以致於白白錯過很多探知其他門派功法的機會。

言多必失,顏輝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於是轉過了話頭:“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回洞府談談正事吧。”

回到洞府落座後,顏輝取出盛放萬年冰玉魄的羊脂玉瓶,隨手解開封印的咒法,將玉瓶遞給張福軍。“喏,萬年冰玉魄全在這瓶兒裏,正好夠你我一人一口的量。”

張福軍一聽玉瓶裏裝的是萬年冰玉魄,呼吸陡然一下子粗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玉瓶接過手,喜滋滋地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呢,老子的血沒白流啊!”

顏輝翻了一個白眼,鬱悶地說道:“流血的可不止你一個。”

“這不有補品麽?流再多血也值得啊!”張福軍感慨了一番,將玉瓶湊到鼻子前嗅了一口,問道:“沒有味道,該不會變質了吧?”

雖然顏輝知道張福軍數十年前去過人間界,可仍被他這句話給雷住了。天地靈珍也會變質?靠!

顏輝懶得和張福軍計較,徑直問道:“有玉質的酒杯麽?”

張福軍奇道:“幹嘛?”

顏輝沒好氣地回道:“還能幹嘛?分贓!”

張福軍嗬嗬笑道:“哪用這麽麻煩,我們一人一口喝了便是。咱哥倆誰多一點,誰少一點還計較那麽清楚作甚?”

“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我和你不同,門裏還有兩百多號人張著大嘴等著呢。”顏輝無奈地說道。

“哦……”張福軍望向顏輝的神情很古怪,既有震驚,也有佩服,更有幾分同情。一個人證道已是難上加難,顏輝居然還背著這麽大一個包袱求道。

沉吟了一下,張福軍開口說道:“老弟,你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照看著你那些朋友和徒弟,他們也不可能在你身後躲一輩子。”

顏輝點了點頭,直望著張福軍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他們是我帶過來的,我有責任和義務護得他們周全。吃獨食這種事,我顏輝做不出來!”

顏輝這話卻是一句大實話。自眾人跟隨顏輝修道以來,他便兼任了領路人和家長的雙重角色。在人間界是看好自家的門,管好自己的人;到了修道界後則是為生存而打拚。打悶棍撈到了好處,顏輝都是按需分配,鮮有偏私之舉。在他的心目中,既然別人把命都交到自己手裏了,那麽自己也得負責任不是?

腦海中晃過慕容靜、葉楓、李華、骨龍等人的影子,顏輝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假如要我拋下他們獨自證道,那還有什麽意思?”

張福軍怔怔地望著顏輝,突然間覺得自己竟看不懂眼前這個眼神深邃,將包袱當成責任的年輕人。顏輝尚未修煉出大神通,要想在這個充滿殺機與偽善的世界以一人之力護得合派周全,那該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

長長歎了一口氣,張福軍小聲嘀咕出一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

顏輝的古文功底雖然不能和葉楓相提並論,但好歹也是正規大學畢業,知道這句話出自道家典籍《莊子》,乃是說人生是有限的,但學識卻是無限的,用有限的人生去追求無限的學識,是必然會失敗的。

人要量力而行,顏輝何嚐又不明白這個道理?當下淡然笑了笑,說道:“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略微頓了一頓,顏輝複又以篤定的語氣說道:“他們現在或許還不算強大,但我深信總有一天,我會帶著他們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頂端。”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4 17:15
第二百零八章 亂之根源

聽了顏輝擲地有聲的一席話,張福軍眼神陡然一亮。

要站在世界的最頂端傲視天下芸芸眾生,這是何等氣概!修道界藏龍臥虎,高手如雲,要想揚名立萬已屬不易,更何況是一覽眾山小?換作是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張福軍肯定會嗤之以鼻,但此話從顏輝口中說出來,張福軍絲毫不覺顏輝狂妄自大。

因為,他也是那種平素隱忍不發,但骨子裏卻誌在昂揚獨步天下,不懼失足成天誅地滅之人。

二人均有吞吐天地之意,可是際遇卻截然不同,表麵上看起來,天機門除了顏輝之外並無出眾之人,不過假以時日,那些門人卻絕對是顏輝登高的助力。

而張福軍呢?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看似逍遙自在,但一人之力難免有限,在追求天道的漫漫長途中極易迷失本心。

“別人都拉幫結派,可老子卻是孑然一身,唉,哪怕是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不能中通人和,卻也舉步維艱啊!”心中諸般念頭閃過,張福軍的眼神複又黯淡下來。

他卻不知,顏輝之所以會有如此豪情萬丈,乃是因為坐擁“偷天硯”之故。

顏輝見張福軍眉頭微皺,誤以為他不讚同自己的想法,於是繼續說道:“如今修道界的局勢表麵上看起來還算和諧,但實際上暗流奔湧,道魔兩大陣營遲早會有一場大戰。”

“哦?”張福軍奇道:“老弟你為何如此肯定?”“假如煉氣士能順利破空飛升,那麽誰還願意冒著肉身毀滅、元神灰飛的危險去鬥得你死我活?即使有不共戴天之仇,也絕對折騰不出多大的動靜來。

關鍵是現在大家都飛升無望,嘿嘿,不折騰幾下,怎麽打發無聊的日子?”顏輝苦笑著答道。

張福軍想了想,也覺得顏輝之話頗有道理,不由得點頭表示認同。

“天作棋盤,我等為棋子,要想不被別人隨意擺布,就必須想辦法提升功力,做下棋的人。”

顏輝頓了一頓,望著張福軍手中的玉瓶笑道:“不廢話了,提升功力要緊。

瓶裏的萬年冰玉魄你分一半去,剩下的我帶走。”

“行!”張福軍手一招,不知從哪裏弄來一隻玉盤,將呈晶體狀的萬年冰玉魄悉數倒入玉盤中,麻利地分為了一大一小兩堆,約摸四六開的樣子。

“你門人多,多分一點給你。”

顏輝急忙擺手說道:“這哪行?說好五五分的。”

張福軍將銅鈴般的大眼一瞪,不悅道:“我說行就行,你怎麽囉囉嗦嗦像個女人?”一邊說,張福軍一邊快速將約六成的萬年冰玉魄裝入玉瓶,遞給了顏輝。

“我獨占兩個元神分身已經說不過去了,現在又……”顏輝拿著玉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張福軍笑道:“你有所不知,這萬年冰玉魄除了能增長功力,還有一個神妙之處。”

顏輝問道:“有何神妙?”張福軍小心翼翼將自己那份萬年冰玉魄收入一個玉瓶兒,這才緩緩說道:“你那些門人長期靠丹藥提升功力,長此以往,根基難免不牢,體內還易積下丹毒。

這冰精玉魄不僅能解天下萬毒,還有固本培元、清心明神之妙,卻是對你那些門人大有裨益。”

顏輝眼神一亮,“此話當真?”張福軍哈哈大笑:“莫非我還騙你不成?”顏輝喜道:“這樣說來,豈不是吃再多丹藥也不虞道心不穩,走火入魔?”“理論上是這樣,”張福軍點了點頭,複又接著說道:“不過,雖然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但功力陡增後還是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一聽張福軍這話,顏輝頓時打消了讓門人用丹藥當飯吃的念頭,當下將裝有萬年冰玉魄的玉瓶用禁法封印後揣入了懷中,笑道:“既然這玩意兒有這等妙用,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哈。”

“操!”張福軍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嘀咕道:“老子就沒見你丫客氣過。”

顏輝得了天大的好處,渾當未聽見張福軍的嘀咕一般,隻是嗬嗬憨笑不已。

足足花了三天時間,張福軍才將自己那份萬年冰玉魄吸納完畢。

得萬年冰玉魄之助,他的經脈大大強化,體內真元生生不息,功力陡然增長到了一個恐怖的境界。

雖然還未將元神分身修煉至太虛之境,卻也差得不遠了,所欠的,隻是心境的突破和對神識的淬煉而已。

“唔,老子現在應該能發揮出‘怒斬天下’九成的威力了,咱哥倆練練?”張福軍心情大爽,衝斜靠在軟榻上抽煙的顏輝邀戰。

“無恥!”顏輝想也不想,直接對張福軍豎起了一根中指,說道:“你現在功力暴漲,我可沒有主動找虐的嗜好。”

“嘿嘿,怕了?”張福軍激將道。

赤龍神嘉澤肉身強橫,還有鱗甲保護,尚且被張福軍的“怒斬天下”砍傷了龍爪,這是顏輝親眼所見,所以又豈會受激?摁滅了手中的卷煙,顏輝長身而起,說道:“要比劃,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這次出來大半年,也該回去看看了。

呃,你最好把下一個目標找好,等我把門中的事兒忙完了,再來找你一起打悶棍。”

“好!”一聽說打悶棍,張福軍連忙答應下來。

約定一年後在張福軍洞府會麵後,顏輝揮了揮衣袖,帶著擒獲的兩個元神分身和盜來的萬年冰玉魄,心滿意足地飄然離去。

顏輝一路東行,沿途發現天上不時有修道者禦使著法器匆匆掠過,而各個門派、勢力的警戒力度也加大了不少。

“咦,莫非發生了什麽事兒?”顏輝大奇,趁著夜色施展入夢異能四處偷窺了一番,這才弄明白,南荒熱砂發生的這些變故,竟和自己有關。

原來,就在他和張福軍閉關療傷的這半年裏,南荒熱砂可謂熱鬧得緊。

首先是赤龍神嘉澤靈寶被盜後狂性大發,在南荒熱砂瘋了似的找尋盜寶之人。

可惜顏輝和張福軍動手打悶棍之時都運用玄功變幻了容貌與體型,就連嗓音也是刻意掩飾了的,線索全是假的,嘉澤又如何能尋到人?那嘉澤遍尋不見賊蹤跡,先是遷怒於慣使葵水陰雷、冰魄魔煞、九幽九子散這幾樣歹毒法寶的門派,將七、八個實力不俗的魔道門派滅了門。

及至後來,嘉澤見了法器是厚背大刀之人,也不管是正道中人還是魔道妖人,通通轟殺。

由於赤龍神嘉澤功力通玄,其他人也製不住他,所以迫使南荒熱砂諸多擅使長刀的修道者棄用了自己的兵刃。

當然,這還不是令南荒熱砂陷入混亂的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是,顏輝和張福軍打悶棍成功後,令某些人開了竅,竟效仿他們的舉動,幹起了這無本的買賣。

最為誇張的是,一個晚上竟有七個散落於南荒熱砂各地的門派被洗劫一空。

這事兒震驚了整個修道界,也令那些手握奇珍異寶,但實力並不強橫的人睡不安寢。

想這南荒熱砂廣袤無垠,即使以顏輝目前的法力,一日一夜間也不能穿越,更遑論還要花時間打悶棍了。

“看樣子下手打悶棍的絕對不止一夥人。

媽的,居然冒出了這麽多同行,看來打悶棍這碗飯也不好混啊!”顏輝得悉前因後果後,本憤憤不平,不過轉念一想,有人效仿他打悶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至少能撇清他的嫌疑不是?“嘿嘿,孫子們,使勁折騰吧,渾水好摸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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