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天機訣 作者:鍵盤上的煙灰 (已完成)

 
spear_207 2012-8-29 23:3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59996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8 20:33
第二百四十九章 晴天霹靂

在見識了顏輝的恐怖實力之後,寶華天尊本打算固守風雲嶺,恭候祖師爺幽冥魔尊出手鏟除天機門。可如今顏輝一而在,再而三地欺上門來,若再不予以還擊,隻怕剛剛與一眾魔頭達成的同盟頃刻間便會瓦解。

被人欺負上門了,還忍氣吞聲地當縮頭烏龜,誰會服你?

人爭一口氣,佛還要爭一炷香呢,更何況是寶華天尊、吳老狼這些惡名昭著的魔道凶人?雖然顏輝的功力明顯高出一籌,但寶華天尊他們人多,殊死一搏之下,卻也未免沒有打殺顏輝的可能。

十幾個魔頭齊齊望向寶華天尊,那意思很明白:你是主事的人,要打要逃你總得拿個主意吧?

寶華天尊騎虎難下,唯有怒喝一聲:“欺人太甚,本尊和那廝拚了!”

說罷,寶華天尊祭出護身法寶縱身躍上了天空,一眾魔頭連忙率領手下跟了上去。

如今僅剩下四名修成大神通之人,若寶華天尊再有個三長兩短,叫吳老狼、海澄等魔頭如何抵禦得住顏輝?再說了,萬一幽冥魔尊事後清查此事,得知他們見死不救的話,暴怒之下肯定會擊殺相關之人。

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事態早已超出吳老狼、海澄等魔頭的掌控範圍,由不得他們選擇。

不過令寶華天尊等魔頭大感意外的是,顏輝此次竟是獨自一人前來,而且一見寶華天尊等人衝上高空,顏輝扭頭便逃,兩三個呼吸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寶華天尊見顏輝逃遁,緊繃的心弦心中頓時一寬,故作豪邁地說道:“哼,那廝膽小如鼠,定是見我們要拚命,所以倉惶逃遁。”

一眾魔頭嘴上不說,心裏可都雪亮。以顏輝的實力和性格,絕對不會擅罷幹休。

果然,吳老狼、海澄等人的擔憂成為了現實。在接下來兩天之內,風雲嶺竟被天機門偷襲了數十餘次。有時候幾個時辰都不來一次,有時候一個時辰之內反複數次,把一眾魔頭折騰得肝火大盛,偏又無計可施。不理會吧,天機門的人一到便動手殺人,短短兩天時間,魔道修士就又折損了數千人;蹲點守候吧,可天機門的人精明得很,偷襲一下就跑,簡直防不勝防。再說了,有顏輝殿後,即使追上了又能怎麽樣?

一眾魔頭哀聲連連,顏輝等人卻是越發興奮。由於在風雲嶺盤踞的魔道修士眾多,所以顏輝才不得以采取了零敲碎打的法子。沒曾想如此一來,竟收到了奇效。

“輝哥,你看現在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了,我們是不是該去一趟了?”骨龍等人這兩天玩偷襲玩上了癮,每次都是主動請纓。

顏輝正坐在一棵大樹下抽煙,剛要答話,冷不防李華插話說道:“阿輝,現在那幫家夥完全不敢出門了,再這樣下去,兄弟們就沒得玩了。”

瞄了一眼仰躺在草地上的李華,顏輝嗤笑道:“玩不玩可由不得他們,待會兒我一個人先去破了他們的護山大陣,等他們修複的時候你們再動手偷襲。”

李華坐起身來懶洋洋地說道:“幹脆你一鼓作氣把他們的護山大陣全破了吧。”

“你說得到輕巧,你以為別人的護山大陣是紙糊的?”顏輝撇了撇嘴,不滿地繼續說道:“風雲嶺的最後那三重護山大陣大概是用了寶物做陣眼,我試過一次,很難攻破。”

李華“哦”了一聲,正要詢問何時動身,忽聽顏輝輕聲喝道:“有人來了。”話音方落,顏輝便不見了蹤影,樹下隻留了一個尚未熄滅的煙頭。

天機門眾人聽到顏輝出言提醒,紛紛祭出兵刃,迅捷無比地在山穀中布下了一個殺陣。

半支煙的工夫不到,顏輝提著一個身穿黑衣的人自天而降。

隨手將那已經昏死過去的人扔到地上,顏輝朝骨龍努了努嘴,“這家夥嘴角還長著兩條觸須,估計不是什麽好路數,你拷問一下,看看是什麽來頭?”

骨龍招呼了兩個混混,拎起精怪到山穀後的密林拷問去了。

方才顏輝察覺到一股靈力波動自山穀上方掠過,直往風雲嶺方向而去,心中覺得蹊蹺,當下便追上去用“縛神訣”將其製住。

那精怪僅有返虛期的實力,所以顏輝也未在意,將其丟給骨龍後便與李華等人繼續談論方才的話題。哪知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骨龍跌跌撞撞地自密林中衝了出來,“輝哥,不……不好了。”

顏輝眉頭一挑,沉聲問道:“那精怪自殺了?”

“不是,”骨龍神色驚慌地說道:“血神宮攻打長生穀,兄弟們死傷慘重。”

“啊?”眾人一聽此話,陡然大驚。

顏輝搶上前去,一把抓住骨龍的肩膀喝道:“怎麽回事?快說!”

骨龍的肩膀被顏輝抓得生痛,卻強自忍著說道:“那家夥是一頭烏魚精,原本是獨角大王的手下,後來投靠了血神宮……”

“說重點!”顏輝暴喝一聲,手上的勁道又加重了幾分,直痛得骨龍眉心緊皺,裂開大嘴說不出話來。

“阿輝,把手拿開。骨龍,你挑重點說,眼鏡他們怎麽了?”

顏輝得李華這麽一提醒,連忙鬆開手。

“幾天前,柳青老魔突然率眾攻打我們長生穀,昨天將護山大陣給破了……”

“不是有老張在穀中鎮守嗎?怎麽會這樣?小靜、眼鏡他們呢?”長生穀的護山大陣乃是顏輝親手布置,即便是十餘個大神通境界的修道者聯手也未必能攻破,除非對方陣營中有地仙一級的高手。一念至此,顏輝心神大亂。

“我不知道,那頭烏魚精說……說……”

眾人心急如焚,但骨龍眼中噙著淚花,喉頭蠕動,竟說不出話來。

李華使勁一跺腳,衝顏輝吼道:“還問毛?我們趕緊回去啊。”

“等等,跟我來。”顏輝拉著李華隨風般衝進密林,卻見那烏魚精被綁在一株大樹上,腦袋聳拉著,不知是死是活。兩名天機門的弟子則木然站在一旁,臉上俱是悲憤之色。

“那家夥被你們弄死了?”顏輝向其中一人問道。

“沒有,昏過去了。”那弟子抬頭見是顏輝,張嘴悲聲道:“輝哥,兄弟們……”

顏輝一擺手,製止那弟子說下去,強忍悲痛對李華叮囑道:“胖子,你替我護法,任何人不得驚擾我,也不準將那精怪弄醒。”

說罷,顏輝閉上了雙眼,盤膝而坐。

李華雖然不明就裏,但聽顏輝語氣凝重,當下也不多問,將隨後趕進密林的眾人攔住,吩咐眾人噤聲。

傷悲寫在每一個人臉上,整個密林鴉雀無聲,眾人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顏輝緩緩睜開了雙眼。

在眾目睽睽之下,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顏輝哽咽著對李華說道:“阿楓死了。”

聞聽此言,李華如遭重擊,蹬蹬蹬倒退了兩步,澀聲問道:“怎麽會這樣?眼鏡他怎麽會死?你……你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顏輝看著李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如刀割。葉楓與李華情同手足,同樣也是他顏輝最鐵的哥們,對於李華現在的心境,顏輝是感同身受。

“輝哥,到底是什麽狀況?”

“護山大陣被攻破了?裏麵的兄弟呢?”

“小麗她們不知道跑脫沒有……”

對在場的這些一、二代弟子而言,長生穀是他們在修道界的“家”,如今家已破,連功力高深的葉楓也遭逢不測,那其他人豈不是更危險?眾人擔憂穀中其他人的安危,搶著七嘴八舌地詢問。

顏輝很想出言安慰眾人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就在這時,忽聽李華大聲叫道:“眼鏡身上不是帶著一枚九轉還魂丹嗎,怎麽會死?”

“老張出門迎戰,受了極重的傷,那枚九轉還魂丹應該是用來救治老張了。”顏輝抬頭望向李華,落寞地說道:“阿楓自爆了元神!”

“啊?”李華隻覺眼前一黑,雙腳發軟,若不是雷老虎見機得快,一把將他攙扶住,隻怕已跌坐在地。

骨龍聽顏輝的口氣,竟像親曆了那場廝殺一般,不由得大感奇怪,“輝哥,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天機訣》上有一門秘法,可以進入他人識海查探意識。”顏輝不欲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當下便把從烏魚精意識裏看到的場麵悉數描繪了出來。

當顏輝說到葉楓帶著十餘名一代弟子守在山洞門口,拚死與魔道修士周旋,最終不惜自爆元神掩護門人撤離之時,早已泣不成聲。

骨龍、雷老虎等人直聽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自己能馬上飛回長生穀,與一幹魔頭拚個你死我活。

“阿楓自爆元神,毀掉了大半個長生穀,山洞裏的密道想必已經不存在了,其他人應該能逃出生天。”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顏輝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如今局勢詭異危急,稍微不小心便會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小靜姑娘她們會不會去歸元派避難了?”段箭插話問道。

“歸元派?”顏輝長歎一聲,苦著臉說道:“歸元派和逍遙派早在長生穀被攻破之前,便已經被滅門了。”

“滅門?誰做的?不怕昆侖派插手麽?”段弦駭然問道。

“指望昆侖派?”顏輝冷哼一聲,扭頭望了猶自昏迷不醒的烏魚精一眼,補充道:“據說是柳青的祖師嗜血魔尊幹的,那老家夥可是連昆侖派都招惹不起的大魔頭。這次算計我們的,不單是嗜血老魔,還有元化、幽冥兩個老魔頭。這三個老家夥,其中任何一個,我都不是對手。”

骨龍一聽此話,大駭,急道:“那水心她們去歸元派求援的話,豈不是更危險?輝哥,我們快回去支援她們吧,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我們這樣大搖大擺回去,隻有死路一條。”顏輝掃了眾人一眼,神色凝重地說道。

“你不去我去!”李華突然間大吼一聲,掙脫了雷老虎的攙扶。

顏輝一驚,一晃身抓住李華的胳膊,“胖子,別衝動。你知道小靜她們在哪裏?”

“不找怎麽知道?總不可能白白讓她們送死吧?”李華運勁想掙脫顏輝的手,卻又哪裏掙得開?

“不用找,我知道。”顏輝鬆開了李華的胳膊,沉聲喝道:“我老早就和小靜商量好了,如果萬一發生了變故,就帶著大家返回人間界避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靜她們此時應該在傳送陣等候我們。”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8 20:34
第二百五十章 永不放棄

“那些魔道妖人圖謀已久,發現有人漏網後肯定會大肆搜索,我們還是及早趕去與小靜姑娘她們會合為好,遲恐生變。”段弦麵帶憂色地分析道。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趕過去。”說罷,顏輝一揮手打出一個掌心雷,將那猶自昏迷不醒的烏魚精轟成了肉泥。

當下一行人匿了氣機,在顏輝的帶領下心急火燎地趕往位於東萊平原與南荒熱砂交界處的傳送陣。離開長生穀之時眾人有說有笑,而此時個個臉上卻都寫滿了憂愁與憤怒,短短數日,竟是天與地的兩重心境。

以顏輝此時的法力,若脫離大部隊獨行,完全能在數個時辰之內趕到目的地。不過,他卻不敢冒這個險。現在慕容靜她們生死未卜,假如李華等人在半途再遭遇截殺,豈不是要令他悔恨一輩子?

好在一路無事,一日之後,顏輝率領眾人平安抵達傳送陣。

“怎麽沒人?”李華看著下方空蕩蕩的荒野,不安地問道。

“我找找看。”顏輝一邊說一邊運起天視地聽大法搜索,可惜,方圓千裏之內沒有任何異常的靈力波動。片刻之後,顏輝搖著頭對李華說:“奇怪,怎麽查探不到她們的靈力波動呢?小靜她們應該就在這附近的。”

骨龍湊上前來問道:“會不會是她們隱匿了氣機和靈力波動?”

顏輝正擔憂慕容靜等人的安危呢,一聽骨龍這話,心頭頓時一寬,說道:“試一下就知道了。”說罷,顏輝一縱身到了高空,高聲呼喊慕容靜的名字。

顏輝功力深厚,又是運足了真元,“慕…容…靜”如同響雷一般傳揚出去,把李華等人嚇了一大跳。李華連忙飛到顏輝身旁製止:“你這麽大聲,當心沒找到小靜她們,反倒把敵人給引來了。”

“兩界通道有功力限製,平時就人跡罕至,那些魔道妖人應該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裏會合。萬一真把敵人引來了,正好給阿楓報仇。”顏輝眼中寒芒一閃而過,顯然是憤怒了極點。

李華聽顏輝提及葉楓,嘴唇翕動了兩下,卻未說話。

顏輝吼了不到半支煙的工夫,兩個人影至遠方急速飛來。顏輝定睛一看,頓時大喜。

“胖子,快看,是小靜和老張。”

李華運足目力看去,卻不是慕容靜和張福軍又是誰?

數息後,慕容靜和張福軍便飛至顏輝身前。還沒等顏輝出言相問,慕容靜就一下撲上前來,緊緊抱著顏輝啜泣:“阿輝,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輕輕撫摸著慕容靜因激動而輕微**的香肩,顏輝柔聲說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小靜,別哭了。”

“兄弟,我們下去說。”

顏輝扭頭望了張福軍一眼,摟著慕容靜降落到了地麵。骨龍等人一見,紛紛圍了上來。

輕輕鬆開了摟抱著慕容靜的右手,顏輝長長吸了一口氣,用微顫的聲音問道:“怎麽就隻有你們兩個?還有多少人活著?”

慕容靜淚眼婆娑地答道:“我怕人多容易暴露行蹤,讓他們都進芥子空間裏麵去了,就我和張大哥在外麵等你們。阿輝,葉楓他……他……”

顏輝神色黯然地擺了擺手:“你別說了,我們都知道了。”

“兄弟,老哥我有負你的重托,保護不了他們啊。”張福軍看到顏輝那傷心的模樣,自責不已。

“老張,你也不用自責。”顏輝感激地看了張福軍一眼,唏噓不已:“我知道,你能帶著小靜她們從嗜血老魔手下逃生,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張福軍訝然問了一句。

顏輝心知張福軍必會有此一問,當下解釋道:“我們抓到了柳青派去給寶華天尊送口信的嘍????賴牟槐饒忝巧佟!彼檔秸飫錚?棧韻蜆橇??艘恢謊蹋?閎己蟪榱艘豢塚?絛?檔潰骸叭愎諶菏怯愣??繰┭攀竅擼?溝穌呤橇?唷⒈??熳鷚約耙?卦謁?潛澈蟮募父隼夏?貳頤敲矗?皇塹姑溝男∮悖?美從棧蟾?蟮撓愕摹!?

“小魚?更大的魚?”張福軍輕聲念叨,皺著眉頭問道:“那嗜血書生他們的最終的目是什麽?”

“誰知道呢?昆侖?滄海?還是想一統修道界?這些都不關我的事。”顏輝狠吸了一口煙,臉色鐵青地說道:“他們殺了阿楓,殺了我們這麽多兄弟姐妹,這血海深仇我要一筆一筆給他們清算!”

張福軍擔心顏輝衝動之下做出不明智的舉動,連忙勸說道:“不是我說喪氣的話,以你現在的功力,絕對不是嗜血書生的對手。”

“不止嗜血老魔。”顏輝一臉凝重地緩緩說道:“老張你應該聽說過元化子和幽冥魔尊吧?這兩個魔頭也準備出山了。”

“啊?”張福軍發出一聲驚呼,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這三個魔頭聯手了?”

顏輝篤定地點了點頭,算是回答張福軍的問題。

“下一步你有什麽打算?”

“讓小靜她們回人間界避一避風頭。事到如今,我也用不著瞞你了,‘偷天硯’就在我們手中。不是我信不過你,實在是這件事幹係重大,傳揚出去我們天機門就是被滅門的下場。”

偷天硯乃自天界流落到修道界的仙器,更是天地通道封閉之後,下界煉氣士飛升天界的希望所係。修道界千餘年前的那場動蕩浩劫,便是因偷天硯引起的。如此重大的秘密,換作誰都會選擇守口如瓶,所以張福軍倒也不能怪顏輝不厚道。

“我三天前聽小靜說過此事。”張福軍點頭表示理解。

“你放心,我顏輝日後若要飛升,定不會忘了你老張的好處。”顏輝勉強對張福軍擠出一絲笑容,旋即轉身走向慕容靜:“小靜,讓大家出來透透氣,我有話要說。”

慕容靜“嗯”了一聲,左手捏了一個法訣,運用法術將芥子空間裏麵的人悉數瞬移了出來。

長生穀一役,天機門傷亡慘重。留守山門的一百五十多名門人,僅有八十餘人逃出生天,連葉楓也不幸遇害。

大家劫後重逢,相互大聲打著招呼,更有不少人高聲呼喚自己丈夫或者妻子的名字,現場頓時一片嘈雜聲。約摸過了幾分鍾,嘈雜聲漸消,取而代之的是女人們的啜泣聲和男人們的一聲聲歎息。幾天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她們失去了親人或好友。

眾人的心情很壓抑,現場的氣氛也很壓抑,不過顏輝的心神卻全在慕容靜的手上。

慕容靜的左手上戴著一枚造型古樸的戒指,那是顏輝幾十年前親手用金精、玄鐵混合少許火晶石煉製而成,送給慕容靜的護體戒指。

慕容靜見顏輝在發愣,於是輕聲問道:“阿輝,你在想什麽心事?”

顏輝沒吭聲,渾似未聽到慕容靜的問話。良久,才用微顫的聲音問道:“小靜,你為什麽不使用我送給你的戒指?”

“戒指?”慕容靜聞言微微一愣,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戴在無名指的戒指,頓時臉色大變,“我……我忘了。”

兩行熱淚從顏輝眼眶內淌出,顏輝痛心地說道:“當初我是怎麽給你說的?護體戒指與我心神相通,你遇到危險的時候隻要摧毀那枚護體戒指,我就能感應到,可……可你居然忘了?”

慕容靜垂著頭,惶恐地說道:“阿輝,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能換回眼鏡他們的命麽?”顏輝陡然大聲喝道。

慕容靜被顏輝這麽一嗬斥,頓時梨花帶雨,小聲抽泣起來。

李華在一旁把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知顏輝是惱怒於慕容靜沒有及時報訊,致使他不能及時回援。微微歎了一口氣,李華出聲勸道:“阿輝,算了,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再埋怨小靜也沒用。”

張福軍也勸說道:“兄弟,你也別責怪小靜了。當時你們地處南荒熱砂腹地,趕回來救援也來不及了。再說了,即使你帶著兄弟們趕回來又有何用?你鬥得過嗜血書生?”

顏輝憤然說道:“那老魔頭想殺我也不容易,真要拚起命來,我也不怕那老魔頭。”

顏輝雖然說的是氣話,但卻又有幾分道理。到了地仙這個境界,鬥法之時比拚的是法術手段或近戰之術,絕對不會單純比拚功力高下。由於懼怕引發天劫,大家都不敢釋放自己的全部氣機,也不敢調用體內全部的真元,因此要斬殺同級數的地仙高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假如顏輝豁出性命不要,施展出全部實力,隻怕嗜血書生也要退避三舍。

張福軍反問道:“你能保住性命,那其他趕來救援的兄弟呢?他們可沒你這樣的本事。”

顏輝被張福軍問得啞口無言。從烏魚精的意識裏他也得知,血神宮宮主柳青糾集了十多個修成了大神通的魔頭圍攻天機門,縱然他能拖住嗜血書生,李華、段氏兄弟等人趕回去也等於是去送死。

張福軍見顏輝不吭聲,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遞給顏輝,“葉兄弟雖然已經魂飛魄散,但我用恩師傳授的秘法保住了他的一點真靈。隻要真靈不滅,葉兄弟就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真靈即是真靈之氣,乃是化生天地萬物的精微物質,實為萬物之本源。真靈聚積,則表示生命孕育。肉身魂魄損毀,則真靈複又消散於天地。對吐納煉氣的修道士而言,肉身、魂魄損毀後皆可借助天材地寶重塑、修複,但真靈一旦泯滅,則再無補救之法。

真靈的聚積與消失,本是天道之下,亙古不變的萬物演化規則。修道之人皆知真靈重要,但真靈和魂魄到底有什麽區別,卻僅有極少對天地感悟至深之人方能領會。至於如何趕在真靈消散的一瞬間之前設法封存,放眼整個修道界,知道個中奧秘之人絕對不會超過十個。張福軍也是在跟隨羅天君學藝期間,在一個極其偶然的機遇下得蒙羅天君傳授此秘技的。

顏輝聞言一振,急忙問道:“快說,要怎麽才能讓阿楓複活?”

“傳說中上古神獸火鳳凰能涅磐重生,其血液不僅能重塑肉身,更能憑一點真靈恢複魂魄。如果能找到火鳳凰,葉兄弟就有重生的希望。”

“火鳳凰?到哪去找?”李華插嘴問道。

張福軍搖了搖頭,回道:“以前我曾問過恩師,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不過……”

顏輝見羅天君望向自己,心裏便已經明白了八九分,當下對李華說道:“知道目標就好,修道界沒有,我就去天界找。窮我這一生,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9 20:01
第二百五十一章 百年之約

“對,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們也不能放棄。阿輝,你說吧,要怎麽報仇?”李華接著顏輝的話,高聲叫囂起來。方才張福軍的話固然讓他看到了令葉楓複活的希望,但合派死傷如此慘重,又怎能令他咽得下這口惡氣?

小心翼翼地將裝有葉楓真靈的玉瓶收入懷中,顏輝拍了拍手,肅容說道:“如今局勢危急,在修道界已無我們天機門的立足之所,所以我準備讓大家都返回人間界去,一來躲避魔道妖人的追殺,二來也可安心修煉……”

“兄弟們的仇就這樣算了?”李華漲紅著臉問道。

顏輝的眉毛揚了一下,說道:“胖子,這次算計我們的,除了三個地仙一級的老匹夫,另外還有不知道多少修成了大神通的魔頭,你讓大家去報仇不是讓大家去送死麽?”

李華等著一雙小眼睛吼道:“老子不怕死!骨龍、雷老虎,你們怕不怕?”

“不怕!”骨龍和雷老虎想都不想便齊聲報出了答案。

顏輝狠狠瞪了骨龍一眼,罵道:“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你以前怎麽當老大的?不保存實力,怎麽給死去的兄弟姐妹報仇?你衝上去砍砍殺殺,死得倒痛快,你老婆怎麽辦?讓她守寡麽?”

頓了一頓,顏輝繼續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不是君子,我們是修道之人,隻要沒有意外,活上千年、萬年是很正常的事,等我們有實力了,想怎麽整治敵人都行。現在去拚命,值得麽?”

眾人雖然極想為死去的同門報仇雪恨,但心裏卻也明白自己不是那些魔道妖人的對手。鬥法不是街頭鬥毆,血性和勇氣無法彌補實力上的差距。

骨龍被顏輝狠訓了一通,低著頭問道:“輝哥,那就照你的意思辦,我們先回人間界再作打算。”

“是你們回去,不是我。”顏輝哼了一聲,糾正了骨龍的說法。

雷老虎訝然問道:“輝哥,你要留在這邊?”

顏輝點了點頭,回道:“這次魔道攻打我們,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要留下來查明真相,聯合其他正道門派作出反擊。”

“那我留下來幫你,我想我還能……”李華聽顏輝這麽一說,連忙出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顏輝直接打斷了李華的話,“我一個人能對付,你留下來我反倒放不開手腳。”

李華被顏輝頂了回來,頗不服氣地嚷起來:“老子又不會拖你後腿,你拽毛!”

“是麽?”顏輝深深望了李華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胖子,不是我打擊你,以你現在的功力,留下來隻會壞事兒。碰上太虛期的魔道修士,你或許還能逃命。萬一你運氣不好撞上元神大成的魔頭,你娃是死路一條。”

“我不管,反正老子不會走。”李華眼見顏輝竭力反對,當下便耍起潑來。

顏輝和李華交往這麽多年,哪會不知他的秉性?也不說話,一揚手用“縛神訣”將其製住。

李華突然間不能動彈,不由得怒喝道:“你這家夥做什麽?快放開我。”

顏輝對李華的話充耳不聞,自顧對段弦、段箭兄弟倆說道:“勞煩兩位長老帶著他們返回人間界去,誰若不服,請兩位長老以門規處置……”

“喂,快點把老子放開,不然和你沒完。”李華在一旁心急如焚,偏又解不開顏輝所下的禁製。

顏輝見他呱噪個不停,扭頭暴喝道:“閉嘴!再鬧我把你嘴也封上。媽的,阿楓才走,我不想接下來再給你收屍,懂嗎?”

李華被他這麽一罵,雖然一臉憤慨之色,但總算沒有再??孿氯ァ?

“大家聽好了,一會兒你們全部進芥子空間去,由老於帶大家穿越結界通道。於頭兒,大家在人間界的生活就靠你幫忙張羅一下。”

於傑明點了點頭,揚聲答道:“沒問題。”

“人間界雖然靈力稀薄,但芥子空間自成一界,加上裏麵有近些年收集的無數天材地寶,因此隻要大家勤奮些,修煉速度應該不會慢。回人間界後,大家多收點悟性高、吃得苦的徒弟,隻要忠於我們天機門就行。還有一點,現在大家都不是世俗之人了,不要仗著自己會道術到處顯擺!骨龍,你在這方麵多盯著點。”

“輝哥,你放心。”骨龍重重點了一下頭。

“阿輝,我們帶走了偷天硯,你怎麽辦?”慕容靜聽顏輝安排了一大通,卻絲毫沒有提及他什麽時候返回人間界,於是忍不住發問。

顏輝方才因為葉楓殞落之事將慕容靜罵哭,事後卻也暗暗自責,此時見慕容靜不計前嫌地發問,哪還敢怠慢?連忙湊上去輕聲說道:“還是老婆最關心我。對了,你沒生氣吧?”

慕容靜白了顏輝一眼,幽幽問道:“你打算在這邊待多久?最好約一個時間,我讓於頭兒過來接你。

“我要留在這邊尋訪火鳳凰的蹤跡,爭取早點讓眼鏡複活。”顏輝沉吟了一下,終狠下心來說道:“我們以百年為期,地點還是在這裏,不見不散。”

“一百年?”慕容靜驚呼一聲,花容失色地問道:“敵人那麽多,你還要待這麽久?”

顏輝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安慰慕容靜道:“對我們修道之人來說,一百年也就是閉關一、兩次的時間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可是……”

顏輝一把摟過慕容靜,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柔聲說道:“沒啥好擔心的,我又不會傻到和那些家夥硬拚。隻要我想逃,就沒有人能把我怎麽樣。”

慕容靜緊緊抓著顏輝的手,帶著哭腔說道:“答應我,一定要活著。”

看著佳人楚楚可憐的眼神,顏輝唯恐自己會心軟而改變主意,當下強笑道:“有你這樣漂亮的老婆,傻瓜都舍不得死。”

慕容靜原本心有戚戚,卻也被顏輝逗得破涕為笑。顏輝連忙趁此當口揚聲吩咐道:“骨龍,招呼大家進芥子空間了。回到人間界後,若有男人打你師母的主意,給老子先閹後殺。”

眾人原本心情鬱悶,聽了顏輝的話後也不禁一樂。女人終是臉皮薄,見大夥兒都盯著自己,慕容靜羞紅了臉啐道:“無聊。”

在骨龍的催促下,所有天機門的人都進了芥子空間。顏輝替李華解了禁製,將風臣雅的元神分身交給他,叮囑道:“胖子,如果你煉成了大神通,就到老張的洞府找我。”

李華點了點頭,重重一掌拍在顏輝肩頭:“老子很快就會回來,你娃自己保重。”

說罷,李華拋出一件物事,閃身進入了偷天硯。

顏輝伸手將李華拋出的東西接住,攤開手掌一看,赫然竟是一枚九轉還魂丹。

“於頭兒,經過結界通道時千萬不可睜開眼睛,以免迷失在異次元空間。”

於傑明將偷天硯揣入懷中,朗聲回道:“老夫胡子一大把,辦事絕對牢靠。你自己要小心啊。”

一邊說,一邊邁步走入傳送陣。顏輝隻見傳送陣閃起一道光華,於傑明已經不見了蹤影。

“都走了。”顏輝望著空蕩蕩的傳送陣,想到此次一別,很可能和愛妻、好友再無相見之日,不由得發出一聲長歎。

“是啊,都走了。”張福軍不知何時來到顏輝身側。

兩人扭頭對望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落寞。

“老張,我要給兄弟們報仇去了,你隨不隨我來?”

張福軍笑道:“柳青那廝糾集一夥魔道妖人把我打成重傷,我要去尋他晦氣,你幫不幫我?”

話一出口,兩人相視大笑。

“傲氣麵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雄心百千丈,眼光萬裏長。我發奮圖強做好漢,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在豪壯的歌聲中,顏輝衝天而起。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怎麽好好的《將軍令》從這家夥口中出來竟如此殺氣騰騰?”張福軍不及細想,縱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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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內幕

兩日之後,顏輝和張福軍突襲玉帶崖,將數百名鳩占鵲巢的的魔道修士屠戮殆盡,其中包括一名修成了大神通的魔頭。隨後,顏、張二人又馬不停蹄趕往夔暮山極目峰,斬殺合道期以上的高手八人,將盤踞在極目峰的魔道勢力擊潰。

等血神宮宮主柳青獲悉消息,怒氣衝衝地率領著一幫魔頭趕到極目峰,準備對顏輝實施圍剿的時候,顏輝和張福軍二人早已帶著戰利品揚長而去,留給柳青等魔頭的是滿目狼籍。

“給老夫查!哪怕天翻地覆,也要把天機門的鼠輩找出來!”柳青掃了一眼極目峰上的殘垣斷壁,臉色鐵青地丟下一句話。

一見柳青發怒,一名穿著血色錦袍,容貌精悍的中年漢子連忙躬身說道:“宮主息怒。屬下已派出血魔衛查尋天機門餘孽的行蹤,一有消息就會稟報宮主。”

柳青冷哼一聲,寒聲說道:“傳令下去,查不到那顏輝的下落,叫他們不要回來見我。”

“是!”那血衣人小心翼翼地躬身倒退十步,這才急急忙忙傳令去了。

柳青向僥幸逃得性命的魔道修士問明了情況,沉聲對一幹隨行的魔頭說道:“各位道友,老夫要向魔尊稟明此事,這裏勞煩各位一二。”

說罷,柳青也駕著滾滾黑雲走了,隻剩下一幹魔頭麵麵相覷。柳青的話雖然說得委婉,但實際上卻是命令的性質,無非就是他要去向嗜血書生匯報,讓這些魔頭留在極目峰處理爛攤子。

這些魔頭都是成名已久,獨霸一方的魔道妖人,其中數人的名頭甚至比柳青還要響亮。隻不過,柳青的背後有嗜血書生撐腰,因此這些魔頭雖然心中不爽,卻也不敢表露出來。

原來,在修道界銷聲匿跡了千多年的嗜血書生突然在一個多月前出現,用暴力手段將這些桀驁不馴的魔頭一一收服,並在他們的魂魄中種下了血煞魔咒。血煞魔咒是一門極為歹毒的功法,嗜血書生隻需動一動念頭,這些被種了血煞魔咒的魔頭便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些魔頭受製於嗜血書生,自然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嗜血書生命令一幹魔頭聽從柳青調遣,攻打天機門,魔頭們又哪敢說半個不字?實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卻說柳青獨自一人駕雲離開,大半日後來到北寒禁地深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冰川前。北寒禁地終年結著厚達數十米的玄冰,玄冰之下,是比精鋼還要硬上幾分的岩石或凍土。除了玄冰,北寒禁地更常年刮著極地罡風,這極地罡風如同九天罡風一般,腐肉蝕骨,若非修成了大神通,肉身和元神都無比凝練的修道者,絕對支撐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會被刮得連渣都不剩一點。

北寒禁地之所以人跡罕至,泰半原因在此。至於另一半原因麽,則是因為聖域的存在。數千年來,佛、道、魔、妖、鬼等各方勢力的高手前赴後繼進入聖域,意圖尋到飛升之道,然而卻鮮有能活著走出聖域的。在無數修道人眼中,聖域既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希望所在,同時也是一個足以吞噬所有希望的絕境。

柳青飛到冰川半山腰一麵光滑如鏡的冰麵前,運功說道:“師祖,柳青有要事稟告。”

數息之後,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洞府中傳出:“進來說話吧。”

話音一落,平滑如鏡的冰麵神奇地出現了一個洞府,洞口血霧彌漫,偶爾有一抹妖豔的紅光自洞府中透出。這處洞府乃是嗜血書生花數百年時間經營而成,除開洞府外的幻陣和防禦結界之外,洞府內更有七七四十九道殺陣,縱是地仙級的修道士見了也會知難而退。

洞府極大,縱有夜明珠照明,但闊約百丈的階梯仍一眼望不到頭。柳青按照嗜血書生的提示,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足以令他粉身碎骨的禁製,片刻之後才來到洞府深處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

空間內矗立著無數粗大的冰柱,一個全身素白,相貌俊美的年輕人就一動不動地盤膝坐在正中央的一根冰柱之上,如同一尊萬年不化的冰雕。

“坐。”嗜血書生嘴唇輕啟,吩咐道。

柳青依言飛到嗜血書生對麵的冰柱之上,盤膝坐下。“師祖玄功了得,青春永駐啊。”

嗜血書生緩緩睜開眼,雙眼一片殷紅,令人觸目心驚。“我血魔一道自殺劫中起,心所思、神所念都應是無盡殺戮。容貌、權勢,乃至世間種種,皆為幻像。小青兒,你還是道行不夠,本心不堅啊!”

柳青聞言心中一凜,忙低眉順耳地答道:“師祖教訓得是。”

嗜血書生頷首道:“說吧,此來何事?”

柳青於是將自己率領一眾魔道修士圍攻天機門後所發生的事兒悉數說了出來,末了還道出了自己的擔心。“我怕此事耽擱久了,昆侖、滄海那些雜毛會出手幹涉。”

“你盡管率性而為,不用擔心昆侖、滄海會找你的麻煩。”嗜血書生雙眸中的紅芒一閃而過,陰惻惻地說道:“我倒想看看無是、無非、真一那三個老雜毛能把本尊怎樣。”

柳青聞言後先是一喜,旋又大驚,小心翼翼地向嗜血書生問道:“師祖,您老剛才是說……”

嗜血書生臉色一沉,訓斥道:“你怕了不成?”

柳青猛地一哆嗦,連忙答道:“不怕,不怕。有師祖運籌帷幄,我又怎會畏懼?”

“嗯,”嗜血書生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那件事也該告訴你了。”

嗜血書生雖然護短,但性格喜怒無常,柳青生怕再惹其不快,當下也不敢搭話,任由嗜血書生繼續說下去。

原來,從兩千多年前開始,度劫的修道士無一不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其後不久,聖域憑空出現在北寒禁地,各方勢力均猜測此事必和“聖域”有關聯,於是紛紛前去打探。哪知無數高手進入聖域後,就再也沒能出來。

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了近千年,直到某一天,一個身負重傷的散修高手從聖域裏麵闖了出來。正是通過他的講述,外界知道了“聖域”裏不僅有仙人設下的禁製,更有飛升天界之門的信息。

那些失蹤的高手,都是不小心觸發了仙人布下的陣法禁製,要麽被滅殺,要麽被傳送至異次元的空間。唯有這個散修運氣極好,觸發仙人禁製後,不僅意外地活了下來,更尋到了仙家重寶——“偷天硯”。

這個散修雖然逃出了生天,但也負了極重的創傷,一身功力僅餘下了三成。他原本打算返回修行的洞府,待傷勢好轉功力恢複後再仔細研究偷天硯,尋到破空飛升之法,隻可惜他還未潛回自己的洞府,便遭到了數名魔道仇家的截殺。

散修拚死抵抗,怎奈對方人多勢眾,眼看就要被仇家用歹毒的功法活活祭煉成生魂之際,北禪門的定禪和尚出現,從一眾魔道妖人手中救下了這名散修。

那散修此時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彌留之際央求定禪和尚超度他轉世重修,作為回報,他將如何逃離仙人禁製的經驗悉數相告,並將偷天硯贈與定禪和尚。

那散修對定禪和尚說這些話時,並未使用傳音術。或許,瀕臨死亡的他根本就沒有使用傳音術的氣力了。不過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這些話也被那些魔道妖人聽了去。最終的結局是,那名散修保留著前世的記憶轉世重修,而定禪和尚則壞璧其罪,不僅禍及北禪宗,更導致佛、道、魔各方勢力相互傾軋,致使整個修道界動蕩了兩個甲子之久。

佛門遠遁極西之地,淡出修道界後,道門、魔門等勢力才又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聖域。千餘年來,不斷有人進入聖域探險,雖然有那散修的經驗之談,不過最終能從聖域裏麵活著出來的,不到十之一二。能多次進入聖域,並能安然無恙地走出的修道者,放眼整個修道界,也不過僅有七人而已。

這七人便是嗜血、元化、幽冥這魔道三大巨頭,另外還有滄海派的耆老無是道尊、無非道尊,以及滄海派碩果僅存的傳功長老真一上人。至於剩下的一人麽,則是獨立獨行的羅天君。這七人中,以羅天君的道行、法力最高,其餘六人均在伯仲之間。

柳青一直靜靜聽著嗜血書生敘述,當他聽到嗜血書生憑一己之力,在三百多年前尋到了聖域中的虛靈之境時,方忍不住問道:“師祖,那‘虛靈之境’可是飛升天界的地方?”

“虛靈之境乃是聖域的核心所在,如果說聖域存在天界之門,那必定是在虛靈之境裏麵。”嗜血書生說完這話,感歎道:“師祖我原以為可以獨享這個秘密,沒想到幽冥老鬼他們六個老匹夫竟比我還早一步到達。”

“啊?”柳青輕輕驚呼一聲,訝然問道:“聖域裏不止一條通道通向虛靈之境?”

“一條?”嗜血書生眉毛輕輕挑了一挑,說道:“聖域是由無數小千世界組成,隻要你有那份能奈突破仙人布下的重重禁製,最終都會到達虛靈之境。這個道理,我也是見到其他六人時才明白的。”

“師祖您老人家可曾在虛靈之境內找到天界之門?”張口問這句話的時候,柳青的心髒跳動得很厲害。這也怪不了他,因為這問題關係到他今後的命運。如無意外,他遲早有一天也會修煉到地仙境界,若是千萬年都不能破空飛升,那豈不是要鬱悶死?

嗜血書生察覺到柳青氣機波動得厲害,不由得瞪眼嗬斥道:“本尊若尋到了天界之門,還會在這裏和你說話?”

柳青見嗜血書生動怒,連忙又擺出低眉順耳的模樣,自責道:“師祖,我知錯了。”

“好了,別打岔,容本尊繼續說下去。”

原來,羅天君、幽冥魔尊等六人各自曆經千辛萬苦尋到虛靈之境後,卻隻能幹瞪眼。不為別的,隻因要進入虛靈之境得先破去一個名為“七絕戮仙陣”的仙陣。

羅天君最先到達虛靈之境,沒敢硬闖。其後無是、無非、元化魔尊等人也先後尋到了虛靈之境,無是、無非、真一三人本與元化、幽冥二人水火不容,不過彼此都知道此時不是翻臉的時候。仔細權衡一番之後,六人均覺沒有破陣的把握,除非再增加一人。

六人苦等了十餘年,嗜血書生終於挺進到虛靈之境。六人心裏那份激動,就不用說了,元化魔尊更是把嗜血書生當成了“救星”。為啥呢?原來羅天君生性好戰,每隔數月便找元化魔尊印證道法,理由竟是元化魔尊長得最矮。

長得矮也有錯?元化魔尊好歹也是站在修道界最頂峰的人物,一身毒功獨步天下,哪裏會容得下這口氣?所以雖然明知不是羅天君的對手,仍憤然應戰。結果是每隔幾個月,元化魔尊便會被羅天君暴揍一頓。

說到這裏,嗜血書生嘴角露出一絲譏笑,說道:“我們出來後,元化那廝便躲了起來,說是要修煉什麽厲害的功法,其實就是躲避羅天君。”

“我的師祖喲,你倒是揀緊要的事情說啊。”柳青雖然極想知道嗜血書生他們破陣的事兒,但非但不敢插嘴發問,還得滿麵堆笑,似是聽到了天下最可笑之事一般。

好在下一刻,嗜血書生便說出了答案。“我們七人聚齊之後,本要一舉破掉‘七絕戮仙陣’,哪知時限已到,給傳送了出來。”

“時限?什麽時限?”柳青疑惑地望向嗜血書生。

嗜血書生這次沒再斥責柳青,隻是淡淡答道:“聖域三百年開放一次,我們被傳送出聖域時,距離下一次開放僅差一個甲子。也就是說,我上一次從進入聖域起,到抵達虛靈之境,足足花了兩百多年。”

柳青咂舌道:“以師祖您老人家的神通尚且如此艱辛,換作我,恐怕……”

柳青話未說完便被嗜血書生打斷,“你去隻會是送命而已。那些仙人布下的禁製,絕非你能通過的。我這千餘年來經曆了多少生與死的考驗,你知道麽?”

柳青垂下頭,不敢再出聲。

嗜血書生停了數息時間,方才繼續說道:“近千年來,幾乎所有和聖域有關聯的傳言,都是假的。哼,你還真以為憑你太虛期的修為進入聖域後,能活著出來麽?”

柳青將頭垂得更低,額頭隱現汗跡。

“好好修煉,等你成就地仙的修為後再作打算。唔,放手做事,除非你帶人把滄海和昆侖滅了,否則無是、無非、真一他們三個老雜毛絕對不會露麵。少了本尊,他們誰也別想進入虛靈之境。”嗜血書生眼中血光大盛,語氣陰冷地說道:“離聖域再次開放僅有三年了,這一次,本尊要麽飛升,要麽灰飛煙滅,不利用這段時間樂上一樂,豈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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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求援

就在柳青畢恭畢敬聆聽嗜血書生教誨的同時,顏輝和張福軍正窩在洞府裏商議對策。

顏輝力主自力更生,靠打悶棍的戰術逐漸蠶食敵人,而張福軍則認為應該把昆侖等正道門派的拉下水。“拋開你們不說,那歸元派、逍遙派等門派可是很有點曆史的正道門派。血神宮行事如此囂張,怕是已經激怒了昆侖、滄海。我們正好借助他們的力量報仇雪恨。”

顏輝哼了一聲,接過話茬:“事情恐怕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柳青老賊聲勢如此之大,決計瞞不過有心人。我想,昆侖、滄海之所以按兵不動,多半是忌憚嗜血、幽冥、元化這三個老魔,不想惹禍上門。”

張福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不如這樣,我去請師尊他老人家出手幫忙。”

顏輝一聽,大喜:“羅老前輩神功蓋世,若他肯出手助我,必能報這血海深仇。”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他老人家。”張福軍抓起放在石桌上的酒瓶,仰頭猛灌了一大口酒,胡亂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漬,長身而起。“兄弟你在這裏等我,多則十天半月,少則五、六天,我就會回來。”

“老張,等一下。”顏輝急忙叫住張福軍。

張福軍疑惑地問道:“還有什麽事?”

顏輝右手一揮,石室內頓時多出了三個元神和無數煉丹的天材地寶。這三個元神俱是在顏輝偷襲玉帶崖和極目峰時,斬殺了魔道妖人的肉身,趁亂用“縛神訣”擄掠的。

說起來,《天機訣》中的“縛神訣”和“困魔咒”還真是絕妙的法門,尤其是在對付合道期高手的元神分身時尤有奇效。要知道,合道期的高手一旦肉身損毀,其元神便會飛遁,縱然逃不掉也會自爆元神,拉著仇家墊背。也正因為如此,縱使修道之人都知道元神是大補品,但卻鮮有人能得手。畢竟,自爆元神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沒有得手反倒被自爆的元神炸成了重傷,那才叫得不償失。

所以,很多人寧肯將對手的肉身連帶元神一起消滅,也不去打擒拿元神分身的主意。像顏輝這樣能三番五次擒獲仇家元神分身的怪胎,放眼如今的修道界,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顏輝站起身來,對張福軍說道:“找你師傅幫忙的事兒,也不用急在一時。等你師傅一來,這些好東西恐怕你就沒福分享用了。”

“如果你不提醒,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張福軍猛地一拍腦門,賊笑著對顏輝笑道:“還是你最了解我啊,哈哈……”

數十天後,南荒熱砂某個山頭上突然響起密集的炸雷。不過說也奇怪,這平地驚雷來得突然,去得也快。等一些好奇的魔道妖人聽到雷聲有異,想趕過去一探究竟之時,炸雷竟停了。

這個不知名的山頭,正是張福軍洞府的所在地。當天顏輝煉丹有成,天降懲罰,所以才會有炸雷轟下來。隻不過顏輝早有預見,著張福軍護住了山頭,所以天雷雖然密集,但整片山脈卻渾然無損。

由於此次不用像以前那樣給門人留好處,所以顏輝僅僅煉製了三枚“元神丹”。他本打算與張福軍均分,但張福軍推說自己道行境界不夠,若強行借助丹藥之力實現突破,對日後的修行有害無益,所以將那半枚元神丹強行讓給了顏輝。

顏輝心知張福軍是為了成全自己,所以才找借口推托。若自己堅持不接受,反倒顯得矯情造作了,當下微微一笑,徑直取了兩枚服用。

又過了月餘,顏輝和張福軍方將元神丹蘊涵的藥力悉數轉化成自身真元。張福軍服食了一枚元神丹,雖然還不足以突破到地仙之境,但自覺功力大漲。反倒是顏輝服食了兩枚元神丹後,功力增長反倒不如預期的設想。

“奇怪,我服用了兩枚元神丹,怎麽感覺功力沒提升多少呢?”

張福軍瞪了顏輝一眼,搶白道:“知足了吧,你也不想想如今你都啥境界了?”這話說得頗為在理,顏輝修煉到地仙境界後,體內真元磅礴,靠丹藥增加的那些真元自然不甚明顯。

“大不了以後多打幾次悶棍。”顏輝尷尬地笑了笑,撇開了話題:“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對了,你師傅住哪?”

“西域幻境混沌島。我在那裏待了足足三十年啊……”張福軍的聲音越說越低,臉上浮現出向往之色,似是回憶起以往在混沌島學藝的往事。

顏輝喚了兩聲,才將張福軍從沉思中喚醒。二人對望一眼,同聲說道:“走!”

三日之後,顏、張二人出現在西域幻境腹地。再往前,是茫茫一片白霧。

顏輝望著前方廣袤無邊的濃霧,訝然說道:“好大的霧啊!”

“這霧氣終年不散,一般人進去隻會迷失在裏麵。混沌島就在裏麵,跟我來。”張福軍說完,一頭紮進了濃霧。

顏輝用神識鎖住張福軍的氣機跟了進去。越往裏飛,霧氣越濃,以顏輝此時的目力,也隻能看出百米開外。

“我說老張啊,這裏倒是一個設埋伏,打悶棍的好地方。”

張福軍在前方哈哈笑道:“我以前也這樣想過,不過沒敢跟師傅他老人家說。”

在濃霧中足足飛了一個時辰之後,霧氣逐漸變得稀薄起來。張福軍指著前方一個巨大的湖泊對顏輝說道:“湖中那島嶼便是混沌島了。”

顏輝運足目力望去,隻見遠處一座島嶼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猶如披上了一層白色的薄紗。回想一路飛來,怕是已有數萬裏之遙,顏輝不由得暗自咂舌:“這片濃霧如此之大,真乃天地異象。”

二人在島嶼上降落後,張福軍傳音給顏輝:“兄弟,你等一下,我先問問師傅他老人家在不在。”

顏輝見張福軍悄悄傳音給自己,心知張福軍是怕自己犯了羅天君的忌諱。顏輝本是來求羅天君出手相助的,當然不會傻到去得罪他,於是傳音回道:“我和羅老前輩有過一麵之緣,知道他的脾氣。”

張福軍點了點頭,突然運足功力吼道:“胖老頭,在不在?”

張福軍這一開口,倒把顏輝著實嚇了一跳,“老張這家夥這樣對師傅說話,就不怕他師傅責罵?”一念至此,顏輝扭頭望向張福軍,卻見這廝正對著自己眨眼。顏輝見了,頓時釋然:“是了,那羅天君脾氣古怪,想必他們師徒二人說話一貫如此。”

“哼,臭小子!你可將《怒斬心經》練到了第五重?”數息之後,一個聲音在島嶼上空響起。

顏輝和羅天君攀談過幾句,一聽這聲音正是羅天君的聲音。心道:“這一趟總算沒有白跑。”

“嘿嘿,我當初說自己天賦異稟,你還不信。要是沒練到第五重,我還有臉回來?”張福軍洋洋得意地說道。

張福軍話音剛落,一道剛猛無匹的罡勁從島上一座山峰的半山腰激射而來。

“見麵就打?”張福軍一刀揮出,迎了上去。

兩道罡勁在半空中對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張福軍蹬蹬蹬倒退了七八步,才穩住身形。

方才羅天君說話,明顯是用上了極為高明的手段,聲音在島嶼上空回旋,卻令人無法分辨聲音究竟從何而來。直至此刻他出手考校張福軍的功力,顏輝才發現羅天君所處的方位。

“唔,能接下老夫五成功力一擊,不錯。”張福軍和顏輝隻覺眼前一花,羅天君已經出現在了場中。

“胖老頭,你一點都沒變啊!”張福軍嬉皮笑臉地招呼道。

羅天君眉頭**,氣呼呼地喝道:“臭小子,不準叫我胖老頭。”

“不叫胖老頭,那就叫師傅??俊閉鷗>?俸儺Φ饋?

羅天君悶哼一聲,算是默認了張福軍的說法。

顏輝見這師徒二人見麵就打嘴仗,雖然明知他們似乎很熱衷於這種說話的方式,但自己此次來是有目的的,說不得輕咳一聲,笑著對羅天君抱拳說道:“羅老前輩,我們又見麵了。嗬嗬,晚輩不請自到,還望前輩海涵。”

“既來之則安之,”羅天君大有深意地看了顏輝一眼,補充道:“你的來意老夫很明白,這件事……老夫怕是幫不上什麽忙。”

顏輝聞言一愣,旋即醒悟過來。“天機、歸元、逍遙等門派被魔道所滅的事,此刻想必已是天下皆知。羅天君乃是地仙中的超一流高手,本尊不出戶,元神遊天下,知道這些事兒也不是難事。可是,聽他的意思,終究是不肯為我這個外人同時開罪三個魔道地仙。”

如果沒有希望,也就沒有希望破滅後的失落。顏輝原本已經計劃好和羅天君聯手蕩滌群魔,哪知此刻話未出口便已遭到拒絕。縱然想交代一兩句場麵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就在顏輝倍感尷尬之際,張福軍適時問道:“胖老頭,連你都怕了?”

羅天君臉色一沉,斥道:“老夫縱橫天下,怕過誰來?”

“那你為何不幫顏老弟一把?如今天下魔焰滔天,現在是天機門,以後就是昆侖、滄海。等他們大勢一成,整個修道界再無寧日。”

顏輝見張福軍為了幫自己,不惜與羅天君頂嘴,心裏著實感動。不過,他卻不想師徒倆為了自己的事兒而鬧翻臉,於是連忙插話道:“老張,你別說了。我想羅老前輩也是有苦衷的。”

羅天君看看顏輝,又看看張福軍,歎了一口氣,說道:“據說上古之時,仙人自由往來於天地,下界更有無數上窺九天,下達黃泉的強者。那時候,破空飛升應該是很輕鬆的事兒。可惜,越往後,下界的強者越少。到如今,竟然連天地通道都不複存在,而元神大成者也僅剩區區數人,上古盛況,今之難現啊。”

顏輝聞言心中一動,問道:“前輩不便出手,可是和破碎虛空有關?”

羅天君點了點頭,答道:“正是!”

顏輝微一猶豫,咬牙說道:“若前輩肯出手相助,我以性命擔保前輩能得償所願。”

為了幫葉楓及門人報仇,顏輝決定搏上一把,將偷天硯的事告訴給羅天君,以此換得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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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瘋狂的報複(上)

聽到顏輝敢以性命擔保自己能飛升天界,羅天君第一個反應便是顏輝也進過聖域,並且對裏麵的情況很熟悉。不過緊接著轉念一想,卻又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聖域上一次開關的時間是在兩百多年前,那時候修道界還沒天機門哩。”羅天君心中疑惑,卻又礙於身份不便直接詢問,說不得隻好拿眼斜睨了張福軍一眼。

張福軍見羅天君望向自己,哪還不知道他的心思?連忙樂嗬嗬地湊上前去把天機門掌握著偷天硯的事兒說了出來。

羅天君驟聞此事,臉色劇變。

張福軍察言觀色,心中不免忐忑。羅天君苦尋飛升之道,可他獲知了偷天硯的下落卻沒有及時通報,實在是愧對羅天君的授藝之恩。他哪知道,羅天君變臉卻是別有原因。

“嗜血那廝針對你們天機門,可是為了偷天硯?”羅天君沉聲問道。

顏輝沉吟了一下,答道:“我與柳青等魔頭結怨頗深,如果他們是衝著偷天硯來的,斷不會對我門下弟子趕盡殺絕。”

“當真?”羅天君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

顏輝點了點頭,“當真!”

“如此甚好,不過……”羅天君先是一喜,旋即欲言又止。

破空飛升乃是羅天君畢生之願,顏輝本以為偷天硯能打動其心,誰知竟未能如願,當下奇道:“不過什麽?”

“唉,小友你是有所不知啊,非老夫不願助你,實乃老夫不能自食其言。”眼見顏輝一臉愕然神色,羅天君解釋道:“聖域內的虛靈之境極有可能掩藏著天地通道封閉的秘密,老夫這些年來多次闖入聖域後無功而返,都是因為虛靈之境外有一個極為厲害的仙陣,須合七名地仙之力方有望破解。”

“什麽仙陣這麽厲害?”張福軍驚呼一聲,插嘴問道。

羅天君挑了挑眉毛,說道:“七絕戮仙陣!”

聞聽此言,張福軍“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可顏輝卻呆了一呆,“奇怪,這七絕戮仙陣怎麽這麽耳熟呢?”下一刻,顏輝便已尋到了答案。原來,《天機訣》創始人曾提及昔年受一上古仙陣的啟發而創製出“天機變”功法,那上古仙陣正是七絕戮仙陣。

“固守大衍之數那遁去的‘一’,自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周而複始,生生不息。那《天機訣》的創始人真是天縱之才,定是以此法門破了七絕戮仙陣。”顏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關鍵,“‘天機變’本是為破解七絕戮仙陣而創,可笑我以前竟誤以為是屠魔誅仙之術……”

顏輝正思量間,卻聽羅天君續道:“聖域中危機重重,非地仙之境不足以自保。老夫苦候上千年才等到了另外六個憑實力抵達虛靈之境的地仙。”

“那六人中可有嗜血、元化、幽冥這三個魔頭?”顏輝問道。

“嗯,”羅天君點了點頭,說道:“另三人是昆侖的無是、無非兩位道尊,以及滄海的真一上人。當年我們七人口頭約定三百年後再探虛靈之境,務必要尋出破空飛升之道。”

“道魔自古誓不兩立,你們還和他們訂約?”張福軍在一旁咋呼呼地叫出聲來。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陷入尷尬。羅天君平素雖然獨立特行,但生平所殺之人皆是窮凶極惡的魔道妖人。至於無是、無非、真一三人更是名門正派中輩分最高的耆老,正道中興的基石,可如今他們不僅不除魔衛道,反倒與魔道凶人合作,這樣的事兒若是傳揚出去,不僅他們老臉無光,就連昆侖、滄海的聲威也會一落千丈。

羅天君老臉一紅,張嘴正待嗬斥張福軍幾句,忽聽顏輝笑道:“老張,等你修為到地仙境界而又遲遲不能飛升的時候,你就會明白羅老前輩苦衷了。天道之下,皆為芻狗,道、魔紛爭,說白了不過是證道的方式不同而已,最終還是要殊途同歸的。”

顏輝這話雖然有賣乖之嫌,但卻令羅天君頗為受用。

讚賞地看了顏輝一眼,羅天君笑道:“小友所言極是。”

顏輝微微一笑,接口說道:“前輩言必行,行必果,著實令晚輩佩服。”

羅天君和嗜血老魔等魔頭聯手合作本是無奈之舉,如今顏輝淡淡一句話,這種羞於啟齒的事兒便成了羅天君言出必行的優點,聽得張福軍在心中直呼“無恥”。

顏輝現在可顧不上張福軍的感受。雖然羅天君已經擺明車馬不能出手相助,但能獲知更多關於聖域及嗜血等魔頭的信息也不錯。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顏輝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那樣的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

對於顏輝主動示好的表現,羅天君也不能無視不是?於是接下來兩人的談話,倒真有了開誠布公的味道在裏麵了。對於顏輝的疑問,羅天君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混沌島盤恒了半日,顏輝便將嗜血書生等魔頭的底細和安全進出聖域之法弄得明明白白。

到最後,羅天君表態了:“老夫眼下雖限於誓言不能出手,但也絕對不會阻你報仇。現在離聖域開放之日尚有三年之期,小友若要報仇,可得抓緊時日。”

“前輩,若我狙殺嗜血老魔,無是、無非、真一三人會有何動作?”聽得羅天君這麽一說,顏輝心中一動,拋出了一大顧慮。

羅天君略一沉吟,說道:“他們怕是不會讓你得手的。”

顏輝眉角一挑,“為了那個約定?”

“嗯,”羅天君點了點頭,分析道:“嗜血、幽冥、元化三人中任何一人出了岔子,都不能破解七絕戮仙陣。雖然三百年對修道之人而言打打坐就能熬過去,可是當你抹殺掉他們飛升的希望的時候,就另當別論了。”

顏輝耐著性子將羅天君的話聽完,冷冷一笑:“如此說來,我也不必去昆侖、滄海自討沒趣了。”

羅天君平靜地點了點頭。

“任何人阻我報仇,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前輩,晚輩我就此別過,若我三年後僥幸不死,定會趕赴虛靈之境,見識那七絕戮仙陣。”說罷,顏輝對著羅天君深深一輯,騰空離去。

“老弟,等等……”張福軍見顏輝說走就走,正欲追上去,卻不料羅天君一閃身攔在其麵前。

“三年之內,不得離開混沌島半步。”

張福軍心中一驚,“可是……”

羅天君悶哼一聲,訓斥道:“可是什麽?以你此刻的法力,跟著去隻會拖累顏小友而已。老夫見他並非短命之相,想必定能逢凶化吉。”

張福軍苦著臉嘀咕道:“您就吹吧,看麵相的本事還比不上我……”

“沉悶多少年了?看來修道界又有得熱鬧了。嘿嘿,元化老兒,老夫這次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拚死一戰的膽量……”羅天君望著顏輝離去的方向,臉上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竟絲毫未理會張福軍的抱怨。

十日之後,顏輝單槍匹馬殺上風雲嶺,誅殺合道期境界的魔道高手十七人,重創寶華天尊等大神通修為的魔頭。

消息傳出後,整個修道界為之震驚。幽冥魔尊更是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身段,親自坐鎮風雲殿。滅掉天機門隻是他破空飛升前找的樂子,如今樂子變成了隱患,已經由不得他不出手了。

無數魔道妖人懾於幽冥魔尊的**威,紛紛帶著手下賣力地搜索顏輝及天機門門人的下落。可惜,顏輝及天機門的人如同空氣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修道界魔焰高漲,各方勢力猜測顏輝會就此銷聲匿跡之際,兩天後,東萊平原又傳出兩個依附於血神宮的魔道勢力在一夜之間被連根拔起的消息。這兩股勢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不過從宗主到門中仆役,無一留下活口。留在這兩個倒黴門派山門之上的,是四個用鮮血寫就,觸目驚心的大字——血債血償!

以暴製暴,以血還血!顏輝的報複很血腥,但也很有效。不少參與圍剿天機門的魔頭已經心生怯意,尤其在確認顏輝的修為是地仙境界之後,心中那份惶恐更甚。

地仙境界的高手,是站在修道界最頂端的存在。若是地仙之流要偷襲某個人,那麽幾乎就宣判了那個人的死刑——除非那人也是同等級數的高手。然而,自三千年前天地通道突然封閉後,地仙境界的高手要麽在度劫時隕落,要麽是進入聖域後一去不返。如今整個修道界,能有地仙修為的已是屈指可數。

被顏輝連續偷襲多次後,柳青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仿效寶華天尊的做法,將祖師爺嗜血書生請回了血神宮。

風雲嶺、血神宮有幽冥魔尊和嗜血書生坐鎮,自可高枕無憂。不過如此一來,卻又苦了其他的魔道勢力。但凡和風雲嶺、血神宮有關聯的魔道門派,均成為顏輝下手的目標。

落單的魔道妖人,殺!禁閉山門,龜縮不出的,也殺!到了後來,即便是和長生穀之事無關的魔道門派也被禍及,成為倒黴的“池魚”。

幾乎所有的魔道修士都恨顏輝入骨,不止一次設下圈套想誘使顏輝上當,可惜在顏輝入夢的異能前麵,那些所謂的“妙計”沒有一次生效過。苦等一段時日後,魔頭失去耐性各自散去,結果尚未返回自己盤踞的地盤便被顏輝半途擊殺。

如此幾個月下來,被顏輝抹殺的魔道勢力足有數十個之多,死在顏輝手中的魔道修士竟達十萬之眾。

唯有嗜血書生那種級數的前輩出手,才有拿下顏輝的可能。就在魔道妖人翹首企盼嗜血書生等老魔出手之際,顏輝也在謀劃著下一步的複仇行動。

顏輝已經殺紅了眼。在他眼中,但凡和魔道沾邊的勢力,都該灰飛煙滅。至於昆侖、滄海這些所謂的正道門派,顏輝也準備擺他們一道。現在所欠缺的隻是一個契機,一個足以拉正道門派下水的契機。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9 20:04
第二百五十五章 瘋狂的報複(下)

天機門對魔道修士展開瘋狂的報複的消息,如同風一般吹遍了修道界的每一個角落。欣喜者有之,懼怕者有之,擔憂者亦有之。

顏輝以一己之力獨抗魔門,這份膽量固然贏得不少正道門派的讚賞,但也有不少“有識之士”擔憂其瘋狂的舉動引發道魔兩大陣營的混戰。是以此事雖然在修道界鬧得沸沸揚揚,卻沒有一個正道門派站出來聲援天機門。既然昆侖、滄海這樣的大門派都沒表態,其他的正道勢力自然不願成為“出頭之鳥”。

除魔衛道也得看看除的是什麽“魔”,修道界同樣是一個現實的世界!

血神宮有嗜血書生撐腰,風雲嶺背後的靠山是幽冥老魔,這兩位可都是跺一跺腳,修道界就會風雲變色的主兒。顏輝雖然勇氣可嘉,但天機門和其他名門正派又無淵源,誰又願意替天機門出頭而去招惹嗜血、幽冥這兩個心狠手辣的魔道巨擎呢?

對於道門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顏輝早有預料。可是,怎麽才能將正道門派牽扯進來,攪渾這潭死水呢?

一連數日,顏輝都窩在張福軍的洞府裏思索這個問題。

這些日子來,他誅殺了無數魔道修士,同時也撈到了不少的好處。各種天材地寶應有盡有,擒獲元神分身十餘個,繳獲的各式法寶更是多得難以計數。

按照眼下一邊偷襲一邊壯大自己的模式,顏輝深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將參與圍攻長生穀的魔道修士連帶其附屬勢力悉數消滅。敵消我長,隻是時間問題。可是,顏輝偏又耗不起時間。三年之後,準確說是兩年多以後,嗜血、元化、幽冥三個老魔便會進入聖域,這一去,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能破解虛靈之境。若他們運氣好,真能在虛靈之境內尋到飛升之法,那顏輝豈不是要追到天界去尋仇麽?天界神秘飄渺,天才知道上麵有些什麽恐怖的存在。

正是基於這種考慮,顏輝才急著想在三年之內解決問題。

“魚餌不香,沒有魚會上鉤。哼,昆侖、滄海,你們平日道貌岸然,如今碰到棘手的卻想獨善其身,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思量再三,顏輝終於下定決心搏上一把。

數日後,位於東萊平原邊陲,依附於血神宮的猛鬼洞遭到顏輝血洗。這一次,留在猛鬼洞前的,是“交還偷天硯,否則雞犬不留。天機門顏輝!”十六個血淋淋的大字。

“血神宮對付天機門,原來是為了偷天硯!”

“可不是麽,難怪那顏輝擺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勢。”

“偷天硯消失上千年,原來是落到了天機門手裏。那天機門自人間界來,想必這消息不會是假的了。”

“嗜血老魔銷聲匿跡多年,這一次出山就是衝著偷天硯來的。”

“咳,這一次怕是要天下大亂了啊!”

……

一時間,各種版本的傳言在修道界飛速傳播。其中既有各股勢力添油加醋的猜測,更有顏輝變幻容貌後四處散播的謠言。

修道界如今的局勢,用“暗流洶湧”這四個字來形容,卻是再為恰當不過。表麵上看似平靜,實則是山雨欲來之前的短暫沉悶。

自顏輝展開複仇行動起,昆侖派便擺出一副超然的姿態,不聞不問。但當血神宮糾集魔道妖人搶走天機門重寶偷天硯的消息傳到玉虛峰後,昆侖派的掌門玉?]真人便再也坐不住,徑直來到玉虛峰後山拜見正在閉關的無是、無非。

見到無是、無非後,玉?]真人深深一躬,說道:“弟子玉?]得聞一事,深感憂慮,特來稟告。”

“掌門人但說無妨。”無是道尊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之上,閉目說道。

玉?]真人當下將門中弟子打探到的傳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當玉?]真人說出顏輝所留的那十六個字時,無是、無非陡然間齊齊睜眼喝問:“飛升之匙?”

“正是飛升之匙!”玉?]真人點了點頭,“弟子愚昧,請兩位道尊定奪。”

無是、無非對望一眼,無非道尊開口問道:“可有人親見飛升之匙?”

玉?]真人沉吟片刻,小心答道:“縱觀各種傳言,均未聽說有誰親見寶物。”

“嗜血、幽冥、元化可有動作?”無非道尊繼續問道。

“兩月之前,嗜血老魔離開北寒禁地到了血神宮,再未離開。幽冥老魔隨後也出現在風雲嶺。至於元化老魔倒沒有動作。”玉?]真人恭敬地答道。

“哦,”無非道尊隨口應了一聲,扭頭對無是說道:“師兄,你看……”

無是道尊拂髯不語,良久才澀聲說道:“聖域開關在即,嗜血、幽冥不安心閉關,卻縱使一幫魔子魔孫肆虐天下,此中必有隱情。”

“莫非傳言屬實?”無非道尊臉上浮現出一抹憂色。

無是道尊緩緩點了點頭,說道:“若傳言屬實,依嗜血、幽冥、元化三人的脾性,非但聖域之行會爽約,保不準還會從中作梗,我們卻是不得不防。”

“與其受蒙蔽,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把真一叫上,倒也不怕他們耍花樣。”無非道尊接口道。

此話正合無是道尊心意,方待表態同意,神識忽然一動,抬眼望去,卻見一青袍高冠,手拿拂塵的中年道人駕著一朵祥雲自極遠的天際飄然而來,不是滄海派的耆老真一道尊卻又是誰?

無是、無非對望一眼,長身而起,稽首道:“真一道兄,有禮了。”

玉?]真人則是深深一躬:“真一道尊!”

說話間,真一道尊已飄然而至。輕輕一擺手中的拂塵,還了一禮:“貧道這廂有禮了。”

“道兄此來所為何事?”無是道尊一抬手,一個蒲團憑空出現在真一道尊腳下。

真一道尊也不禮讓,徑直盤膝坐下,收了臉上笑容說道:“飛升之匙再現,貧道不得不來啊。”

……

真一道尊在玉虛峰盤桓了三個時辰便即離去。除了四個當事人,沒人知道他們商量了些什麽。隻不過,在三大道尊會晤後的第二天,昆侖、滄海兩派便一改此前低調的態度,派出大批門人外出遊走。

正道門派向來唯昆侖、滄海馬首是瞻,如今一見昆侖、滄海帶頭了,當即有樣學樣。一些和昆侖、滄海交往甚密的門派在聽說有三位道尊坐鎮之後,更是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氣定神閑。魔道妖人雖然有幽冥、元化、嗜血這三個老魔撐腰,但道門不也有三位德高望重,玄功深不可測的天尊坐鎮?真要計較起來,卻也不輸魔道半分。

於是,圍繞著尚不知是真是假的一個消息,道魔兩大陣營在暗地裏開始角力。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顏輝假如還不知道該怎麽做,那就真該找一塊豆腐撞死了。

首先是道德宗的門人突然遭到一個魔道妖人的襲擊,十餘人的隊伍,僅有兩人逃回山門向師門長輩哭訴。其餘門人,包括道德宗掌門人的一名愛徒在內,全部被斬殺。據說,那魔道妖人所使的功法是“魔獄雷鳴”。

“魔獄雷鳴”乃魔頭黃眉老怪的絕藝,這黃眉老怪和血神宮宮主柳青交好,在圍攻天機門時出過大力。

道德宗的實力雖沒有昆侖、滄海那麽強大,但能在精怪遍地的南荒熱砂開宗立派而數千年不倒,其實力卻也不可小覷。當得知愛徒被黃眉老怪襲殺後,道德宗的掌門人直氣得暴跳如雷。

血神宮有嗜血老魔撐腰,咱道德宗惹不起,可你黃梅老怪算個啥?也敢動我道德宗的人?

當下,道德宗幾名長老徑直帶人殺奔黃梅老怪的老巢,將其留在門中的徒子徒孫斬殺殆盡。黃梅老怪其時尚與一幫魔頭在血神宮作客,聽聞此事後當場吐血。

就在道德宗間接與血神宮發生摩擦的第二天,一個依附於風雲嶺的魔頭也因口角之爭,被一名中年道人斬殺。據逃出生天的另外幾名魔道修士指認,那道人所使的法術,乃是正宗的昆侖道法。

整個修道界都彌漫著一股濃厚的硝煙味兒。雖然尚未發生大規模的廝殺,但類似的摩擦或糾紛在短短幾天之內發生了數十起之多。而道、魔兩大陣營之所以會劍拔弩張,全是拜顏輝所賜。

原來,顏輝放出偷天硯被血神宮糾眾搶奪走的風聲後,本想靜待道、魔兩大陣營起衝突,自己好渾水摸魚。哪曾想昆侖、滄海等正道門派雖然有所行動,卻並未與魔道勢力發生直接衝突。說不得,顏輝隻好來一個火上澆油了。

黃眉老怪的“魔獄雷鳴”雖是一絕,但顏輝很輕易地就通過入夢的異能偷學到了“魔獄雷鳴”法門。運轉玄功改變了容貌,顏輝將道德宗作為了襲擊目標,道德宗素來睚眥必報,不選它選誰呢?

成功挑起道德宗和黃梅老怪的仇恨後,顏輝又假冒昆侖派道人,故意找茬,擊殺了依附於風雲嶺的一個返虛期的魔道修士。昆侖道法精妙,顏輝倉促間也無法深研,好在仗著功力深厚才沒有露餡。事實上,看到功力最高的同伴被“昆侖派道人”斬殺後,其餘幾個魔道修士隻恨自己逃得不夠快,哪還有多餘的時間和心思去分辨他是否是正宗的昆侖派道人?

修道界本就暗流洶湧,再加上顏輝在暗處連續做了多起挑撥之事,局勢一下子就緊張起來,開始向著道、魔兩大陣營高層都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

魔道對天機門下辣手,道門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顏輝要打破的就是二者之間的“默契”。為了替慘死的葉楓及門人報仇,顏輝這一次也是豁出去了,同時算計了道、魔兩個陣營。
ccc1971 發表於 2019-4-19 20:05
第二百五十六章 詐傷

道、魔兩大陣營之間的衝突越演越烈,逐漸蔓延到修道界的各個角落。顏輝躲在暗處竊笑,嗜血書生、柳青等卻叫苦不迭。

當血神宮從天機門強搶偷天硯的謠言傳出來的第二天,血神宮宮主柳青便站出來公告天下,說絕無此事,一切都是天機門在搗鬼。

謠言止於智者,柳青本以為此事會就此打住,然而他及嗜血書生都低估了“偷天硯”三字的**力。別說昆侖、滄海等正道門派不相信,就連很多魔道妖人也信不過柳青的話。

血神宮有嗜血書生在背後撐腰,若沒有強搶天機門的偷天硯,天機門的顏輝會這樣不要命地和你血神宮死磕麽?所以,血神宮想要撇清和偷天硯的幹係,絕非幾句話就能辦到的。

偷天硯,那可是能令修道之人直升天界的仙器啊!想當年,為了偷天硯,修道界有多少高手殞落?又有多少門派成為曆史的塵埃?就連強大的佛門也因為受到偷天硯的牽連,在道、魔兩大陣營的打壓下一蹶不振,最終不得不遠避極西之地。

像偷天硯這樣的寶物,自該有實力者得之。血神宮宮主柳青魔功深厚,麾下高手如雲,可在修道界也隻能算一方豪強而已,遠未達到隻手遮天的地步,憑啥獨占好處?

事實上,若不是忌憚血神宮有嗜血書生坐鎮,隻怕早就有人攻打血神宮了。不過饒是如此,血神宮如今的處境也極為尷尬了。血神宮外方圓萬裏都遍布著各方勢力的眼線,可以說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耳目。

這樣的現狀令嗜血書生和柳青很不爽,偏偏又無計可施,總不能將各方勢力的眼線全部做掉吧?血神宮真要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鐵定會被群起而攻之。真要到了那一步,即便是幽冥、元化兩個老魔出手支援血神宮,也改變不了血神宮灰飛煙滅的結局。

當初和寶華天尊聯手算計天機門之時,柳青並不知道顏輝已修煉至地仙的境界,否則整個計劃就會設計得更加周密,甚至可能會請出祖師爺嗜血書生來對付顏輝。

嗜血書生兩年後便要再赴聖域,無論是成功飛升還是出現什麽意外,血神宮都將失去強大的靠山。屆時顏輝前來尋仇,血神宮如何抵禦?

柳青率眾攻破天機門,殺了天機門眾多門人弟子,已和天機門結下了不可化解的血仇,為今之計唯有生擒顏輝或天機門的其他重要人物,方能通過其口撇清與偷天硯的關係。

血神宮的高手不斷被柳青調派出去,卻連顏輝的影子都沒看到。不僅如此,當血神宮的人落單或人數不多之時,必會遭到襲擊。短短兩個月,血神宮便有上百人“失蹤”,其中還包括六名合道期修為的高手。

柳青眼下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那顏輝如此難纏,當初老夫就該讓寶華那廝去殺人了。”

他卻不知,下手之人並非顏輝,而是另有他人。事關重大,道、魔兩大陣營中的“有心人”又怎會放過生擒血神宮門人,拷問偷天硯下落的機會?

就在柳青為找不到顏輝的蹤影而心情煩躁之際,顏輝卻已悄悄避開了各路眼線,趁著夜色偷偷潛到了九幽血河陣之外。

顏輝和柳青曾交過一次手,那時候顏輝剛剛突破凝神期,信心爆棚,獨闖九幽血河陣,沒曾想柳青已經修成了大神通,僅僅是一個元神分身,顏輝便無法戰勝。

如今數十年過去,柳青還是一如既往地強橫,不過此時的他已遠非顏輝的對手。同為合道期的高手,太虛和大成僅是一個境界的差距,可表現在實力上,那差距可就太大了。一個元神大成的地仙可以秒殺一名太虛期的大神通者,即使麵對十數名大神通者的圍攻,地仙之流也可從容閃遁,這就是血神宮雖然成為了眾矢之的,卻至今仍能屹立不倒的原因。有嗜血書生坐鎮的血神宮和沒有嗜血書生坐鎮的血神宮,完全是兩個檔次。

顏輝此次前來,一是利用入夢異能窺視血神宮一脈的功法,二是想會一會嗜血老魔。

以顏輝地仙境界的修為,要窺探柳青的意識,真的沒啥難度。僅僅花了半個時辰,顏輝便將柳青的秘密悉數拷貝了出來。

然而當顏輝轉移目標,準備偷窺嗜血書生的意識之際,一股強橫的神念將顏輝釋放的神念阻擋在外,令顏輝遲遲不能進入嗜血書生的意識。

“這老魔的確厲害!”顏輝無奈之下收回神念,準備抽身閃人。

恰在這時,一股強大的神念以血神宮為中心爆發出來,瞬間覆蓋了方圓千裏之地。

“不好,被嗜血老魔發現了?”

還未等顏輝做出反應,一個陰冷的聲音便在耳畔響起:“嘿嘿,不知死活的家夥,居然敢打本尊的主意,留下吧!”

話音未落,血神宮上空血舞翻湧,一道血色光影電射而出,瞬間便出現在顏輝藏身之處。

避無可避,顏輝唯有一戰!

抬眼看了看相貌俊美,全身素白的嗜血書生,顏輝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你喊留下老子就留下來,那老子多沒麵子?”

嗜血書生眼中血光閃現,寒聲說道:“顏輝小兒,待本尊擒下你後,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你老母!”怒喝聲中,一抹金芒一閃而過。

嗜血書生早有防備,身形一閃便避開了顏輝雷霆般地一擊。旋即長袖一拂,一片血霧帶著刺鼻的腥風罩向顏輝。

方才顏輝侵入柳青的意識,便知曉血神宮有一門極為歹毒的功法——“化神血霧”,如今一見嗜血書生使出“化神血霧”,哪敢沾上一星半點?連忙打出九朵“爆裂火焰”。

九朵爆裂火焰在血霧中爆裂開來,化為天機烈火,彈指間便將嗜血書生祭出的化神血霧燒得幹幹淨淨。

“果然有點本事!”嗜血書生眼中血色更濃,右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件鐮刀形狀的兵刃。

昔日嗜血書生縱橫天下,所使的法寶名為“嗜血”,後來傳給了柳青的師傅,被當作鎮宮之寶。

修道界都知道血神宮的嗜血鐮很霸道,但卻鮮有人知道嗜血書生手中尚有一件更為厲害的法寶——滅魂。

嗜血鐮專破修道之人的護體神罡,而滅魂鐮則專傷修道之人的元神。

“還好我先偷窺了柳青的意識,知道這滅魂鐮的恐怖,否則不知情之下定會吃虧。”顏輝一見嗜血書生準備動用滅魂鐮,當即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本尊叫你留下,你就得留下!”嗜血書生對著顏輝冷冷一笑,揚起了手中的滅魂鐮。

就在嗜血書生揚起滅魂鐮的一瞬間,顏輝看見以滅魂鐮為中心生出了一個急速旋轉的漩渦,同時自己的元神竟有一種要衝入漩渦的衝動。

強行壓製住蠢蠢欲動的元神,顏輝突然施展瞬移之術,出現在嗜血書生身後。“去死吧!”

一眨眼的功夫,顏輝手中的玄木簪便和滅魂鐮撞擊了上千次。刺耳的金戈撞擊之聲如炒豆子一般在寂靜的夜空響起,兩人磅礴的罡勁相撞後,一波波激蕩開去,竟將百裏之內的山峰悉數削平。

感受到兩股強大的氣機後,各方勢力埋伏在血神宮周圍的耳目無不色變。“是誰有這麽強橫的實力,敢公然向嗜血老魔叫陣?”

就在眾人紛紛猜測之際,一個聲音響徹方圓千裏之地:“嗜血老兒,你休要張狂,百年之內,我顏輝定要親手取回偷天硯!”旋即,一道金光自血神宮方向激射而出,那速度簡直堪比流星,縱然有人想追上去問個究竟,也自忖追之不及。

顏輝?偷天硯?眾人震驚之餘,馬上聯想到定是天機門的顏輝找血神宮尋仇,和嗜血書生大戰一場,卻在嗜血老魔手底下吃了一點虧。

果然,第二天血神宮內便傳出風聲,說顏輝偷襲血神宮,被嗜血書生親自出手傷了元神,一身法力消減。若有人尋到顏輝下落,血神宮定有重酬。

一時間,天機門顏輝被嗜血書生重創的消息傳遍了修道界各個角落。

“什麽?顏老弟被嗜血那廝傷了元神,下落不明?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張福軍一聽羅天君轉述外界的傳聞後,立馬嚷著要出島去查個究竟。此時距離顏輝與嗜血書生交手,已經是三日之後。

“且慢。”羅天君穩穩地坐在一張寒玉雕成的椅子上,抿了一口香茶,這才慢吞吞地訓道:“你小子慌啥呢?外界傳言未必就可信哩。”

“這消息不是從血神宮傳出來的麽?”張福軍急道。

羅天君瞪了張福軍一眼,拂髯悠然說道:“你和顏輝交往這麽久,還不知道他的脾氣?他既然要使計嫁禍血神宮,就絕對不會去找嗜血那廝拚命。我說得對吧,顏小友?”

張福軍一愣,心道:“你這是問誰呢?顏輝如今又沒在這裏。”

張福軍正要指出羅天君話中的漏洞,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前輩足不出戶,卻能決勝千裏,高,實在是高啊。”

這話說得半文半白,不是顏輝卻又是誰?

張福軍看著顏輝的身形自薄霧中顯現,連忙搶上前去,怪笑著一拳擂在顏輝胸口之上。“靠,你小子沒事啊!嚇老子一跳。”

“哈哈,我能有啥事兒呢?”顏輝樂嗬嗬地笑道,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你真沒事兒?血神宮不是宣揚你元神受創了麽?”張福軍一邊走,一邊問道。

顏輝嘻嘻一笑,“你忘了我有九轉還魂丹?”說罷,又衝羅天君稽首道:“小子又來打攪前輩清修了,還請恕罪則個。”

“來來來,仔細說說你和嗜血那廝交手的經過。”羅天君一揮手,石幾上多出了一隻白玉茶杯。

顏輝也不客氣,取過茶壺自行沏了一杯茶,淺淺抿了一口後,將自己與嗜血書生交手的經過詳細說了出來。羅天君一生大小上千戰,鬥法、近戰的經驗何其豐富?顏輝自然也希望羅天君能指點一二。

聽完顏輝的敘述,羅天君嗬嗬笑道:“顏小友,你也不必太過自謙。嗜血那廝連壓箱底的滅魂都使出來了,可見將你視為勁敵啊。”

顏輝冷靜地接口道:“可惜最終我還是敗了。”

“那也未必。”羅天君搖了搖頭,分析道:“你們二人都沒有盡全力,表麵上看你是輸了,但真要拚起命來,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張福軍聽到此處,訝然問顏輝:“你沒盡全力?”

顏輝點了點頭,回道:“動用全力怕引來天劫。”

“哦,”張福軍隨即又問道:“既然你沒把握戰勝嗜血老魔,幹嘛去找他?”

顏輝自不會說再見原本是去偷窺意識的,低頭沉吟了一下,答道:“我如此糾纏不放,也可令各方勢力堅信血神宮搶到了偷天硯。如今我詐傷躲起來,更可令幾個老魔放鬆警惕。”

“你的意思是?”

顏輝抬起頭,眼中殺意大盛。“我會給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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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截殺元化

在混沌島盤桓了三日,留下一大堆給張福軍進補的天材地寶之後,顏輝才飄然而去。用他的話來說,是要為報仇作最後的準備。

此後的兩年時間裏,再沒人見過顏輝。傳說他在和嗜血書生交手時元神受到重創,非百年苦功不能複原。也有人猜測顏輝雖然在鬥法失利後當場逃脫,但實則傷重難愈,恐怕已經暴斃身亡。修道界地廣人稀,荒山野嶺多不勝數,哪裏不是埋骨之所?

對於顏輝是生是死,修道界的眾生毫無興趣。大家之所以會記得顏輝這個人,還是托了偷天硯的福。否則,誰又有閑心去關心一個非親非故之人?

在這兩年時間裏,修道界爆發的大大小小的衝突難以計數。從煉氣的雛兒到合道期的高手,每天都有修道之人在爭鬥中魂飛魄散。他們喪命的原因,又或多或少都和偷天硯及血神宮有關。

修道界存在了不知多少個年頭,各個陣營、各方勢力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不過簡而化之便隻有兩種:世仇和盟友。

道、魔紛爭起初尚被刻意壓製在一定的範圍之內,然而隨著道德宗等老牌門派的介入,越來越多的門派、勢力被牽扯進去,再難脫身。到了最後,小衝突已演變為道、魔兩大陣營的相互廝殺。

在這一係列廝殺中,血神宮、風雲嶺首當其衝,成為正道門派“除魔衛道”的主要目標。修道界亂象紛呈,可“清醒之人”卻不在少數。既然血神宮和風雲嶺搶到了偷天硯而拒不承認,道門正好藉著紛爭消磨血神宮和風雲嶺的力量。至於其他不識相的魔道勢力麽,能打壓就打壓,能消滅就消滅,“道”要長,自然得“魔”消不是?

道門將血神宮和風雲嶺當作主要打擊目標,如此一來,柳青和寶華天尊便吃不消了。雖然血神宮和風雲嶺藉著嗜血、幽冥二人的名頭籠絡了大批魔道高手,實力無比強橫,但要和整個道門抗衡,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且不說道門有真一、無是、無非三位道尊掌控大局,單是昆侖、滄海兩派那多達數十名修成了大神通的長老就夠柳青和寶華天尊頭痛的了。

幾番交手之下,魔道陣營很是吃了幾次大虧,血神宮和風雲嶺的魔道修士傷亡慘重。不過,任外界腥風血雨,殺聲震天,嗜血、幽冥卻始終穩坐釣魚台,不曾出手。當然,道門的三位道尊也從未露麵。

嗜血、幽冥不是不想大殺一通,但有真一、無是、無非三個老道牽製著,卻也不便直接出手。修為到了他們那樣的境界,又有虛靈之境的七人之約,嗜血、幽冥倒不虞自身會有什麽危險。不過,萬一在鬥法之際被三個老道勝了一招半式,豈不是不美?縱橫無忌了大半輩子,臨到要飛升天界了,卻在後生晚輩麵前被掃一次麵子,這樣的事兒,還是不做為妙。

嗜血、幽冥兩人老奸巨滑,算準隻要自己不出手,道門再怎麽折騰也有個限度,當下索性不聞不問,由得魔子魔孫和道門周旋。

道門三位天尊本打算逼嗜血、幽冥先出手,然後己方三人聯袂出場鎮住場麵,順勢將偷天硯之事問個明白,哪知對方壓根就不吃這一套,嗜血、幽冥死活就是不肯出手。如此一來,三個常年埋頭苦修,原本不諳計謀、策略的老道頓時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當門中晚輩向他們請示下一步如何行動之時,三個老道正聚在一起苦苦思索假如三個老魔在破解七絕戮仙陣時暗使絆子,該如何應對的問題,因此無是道尊隨口便對前來請示的弟子吩咐道:“率性而為。”

率性而為,這不是教唆晚輩們放開手腳除魔衛道麽?於是乎,道、魔兩大陣營的衝突再次升級。

這種混亂、血腥的局麵一直延續了數月,直到某一天,道、魔兩大陣營均不約而同選擇了罷戰。這一天,正是聖域開放之日!

當真一、無是、無非三大道尊循著嗜血、幽冥的氣機趕到聖域入口之處時,才發現羅天君早已候在此地。

真一道尊發現少了元化魔尊,似若無意地掃了嗜血書生一眼,皺眉問道:“老毒物怎麽還沒到?”

嗜血書生冷哼一聲:“你問我,我去問誰?道門這兩年鬧這麽大的動靜,該不是你們三個老雜毛聯手殺了元化,才會如此囂張吧?”

“你……”真一道尊本不善言詞,聽得嗜血書生公然栽贓,氣得用手指著嗜血書生說不出話來。

好在無是道尊接過了話頭,“孰是孰非,大家心裏都有數。哼,貧道醜話說在前頭,若有誰在破陣之時不盡全力,休怪貧道我翻臉不認人。”

雖然滿天下都在說血神宮勾結風雲嶺強搶了天機門的偷天硯,不過傳言畢竟是傳言,沒有真憑實據,無是道尊自然不會說得過於明白。更何況,羅天君也在場,若無是道尊真要拿這種捕風捉影的傳聞來說事兒,豈不顯得太沉不住氣?反正知者自知,愚者自愚,大家心知肚明,倒也無需點破那層窗戶紙。

“好了好了,還沒合力破陣就先吵起來了。你們在這邊還沒待夠不是?時間到了,我們進去吧。”羅天君見兩邊鬥上了嘴,於是出言調停。

“不等老毒物了?”無非愕然問道。

“老毒物活了這麽大一把年齡,莫非還不識路不成?”羅天君怪眼一翻,懶洋洋地說道:“周天世界,各不相同,等他幹嘛?”

聖域入口雖然僅有一個,但裏麵卻自演方圓,即使數人同時進入,也會被傳送至不同的場所周天世界,麵對各種不同的考驗。至於是破關奮進,還是永久迷失在異次元空間,全憑各人的造化。

狠狠瞪了嗜血書生和幽冥魔尊一眼,三位道尊一閃身進入了聖域。

嗜血書生和幽冥魔尊對望一眼,嘎嘎怪笑了一通,也進入了聖域。

羅天君又等了一頓飯的工夫,仍未見到元化魔尊的身影,不由得輕聲嘀咕道:“老毒物莫不成真被顏輝那小家夥誅殺了吧?還好,無論是與不是,老夫都不會吃虧……”聲音越說越小聲,旋即也一晃身闖入了聖域。

羅天君原本僅是猜測,卻不料一語成讖。元化魔尊並非不願來,而是來不了。不為別的,隻因顏輝盯上了他,將他作為了獵殺的目標。

兩年來,顏輝躲在暗處伺機打悶棍,收羅天材地寶,配以生擒的元神煉化成丹,體內真元已經渾厚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再加上利用入夢異能偷窺到無數奇功秘技,顏輝簡直成了修道版的活百科全書。

天下修道功法萬千,煉體、淬神的法門各有千秋,顏輝一番細究之下,對道的領悟和法術的運用又提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顏輝自忖若全力施展《天機訣》上威力最大的幾個法術,足以斬殺嗜血書生之流。若是和羅天君交手,也要戰過之後才知高下。

他之所以沒挑嗜血書生或幽冥魔尊下手,蓋因羅天君曾經說過,嗜血、幽冥、元化三個老魔雖然都是老牌地仙,但卻各有所長。嗜血近戰之術了得,幽冥法術精妙,元化則是毒功冠絕天下。

權衡再三,顏輝終將元化老魔作為了首選目標。一來元化那廝雖然詭計多端,但卻生性謹慎,從不肯與人拚命;二來麽,顏輝不單服食過能解百毒的萬年冰玉魄,更有一枚九轉還魂丹在手,縱然元化老魔的毒功厲害,顏輝自信也能對付。

為了布局誅殺元化老魔,顏輝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光是布置陣法就用了三十六件上品靈器,其中還包括山河乾坤印這類威力接近於仙器的法寶。也虧得他這兩年打了不少悶棍,否則還真湊不齊發動天狼煞星陣的寶物。

這天狼煞星陣乃是《天機訣》上所載的兩大凶陣之一,顏輝用此陣對付元化老魔,足見其重視。

就在聖域開放之前的一日,顏輝獨赴西域幻境,尋到元化老魔的潛修的洞府後,用爆裂火焰將其洞府大門轟開,運功吼道:“矮冬瓜,快快出來受死!”

話音剛落,一個侏儒自洞府中激射而出,正是以毒功稱霸天下的元化魔尊。

元化魔尊掠出洞府,一見挑事之人竟是上次那誅殺靈山姥姥的年輕人,不由得勃然大怒,重重將手中碧綠的藤拐往地上一頓,罵道:“又是你這小狗,此番本尊定要讓你吃吃苦頭。”

一邊罵,元化一邊四下打量,瞧那神情竟似惟恐有人躲在一旁,伺機要偷襲他一般。

“這廝都他媽的快飛升了,卻還這般小心謹慎,也算得上是一個極品了。”顏輝在心底暗罵元化老魔膽小,嘴上卻笑罵道:“老子殺了你的姘頭,你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還妄想讓我吃苦頭?哈哈……”

笑聲未落,顏輝猛地閃出百丈開外。定睛再看方才立足之處,卻見地麵上的野草正快速枯萎,土壤也逐漸變成了豔紅之色,

“靠,這廝的毒物果然厲害。”顏輝暗自提高了警惕。

元化魔尊被顏輝戳到痛處,暴怒之下出手,卻不料顏輝早有防備,被躲閃開去。當下將手中的藤拐一揮,獰笑道:“小狗,讓你嚐嚐本尊‘銷魂蝕骨一品香’的滋味。”

“你就不能來點新鮮的麽?”這一次,顏輝不再躲避,一揚手打出了一片黑乎乎的飛沙。

藤拐上噴射出的青煙還未射到顏輝身前,便被飛沙悉數阻住。

“咦,居然是‘無根厚土’?”元化魔尊微微一驚,旋即冷哼一聲,“無根厚土固然玄妙,卻也破不了本尊親手所煉的寶物。小狗,你就認命吧!”

隻見元化老魔屈指一彈,“銷魂蝕骨一品香”所化的青煙猛地暴漲,輕鬆地突破了無根厚土的阻擋,直向顏輝麵門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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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會有期

不等青煙近身,顏輝施展瞬移之術閃到裏許開外,拋出了一方黑得發亮的玉璽。

“看打!”輕喝聲中,那方玉璽猛漲至數十丈大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向元化魔尊。

“山河乾坤印!”元化魔尊一抬頭,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身形暴退。

但聽“轟”的一聲巨響,地麵頓時多出一個方方正正,深不見底的大坑。

“九宮山的鎮派之寶居然落入了這小狗之手,實在可恨。”元化魔尊既識得山河乾坤印,自然知道此寶的厲害,眼見顏輝祭出河乾坤印,頓時動了心:“這山河乾坤印施用之時大如山巒,速度奇快,以這小狗方才的表現來看,顯然並未掌握驅用之法,若本尊奪為己用,豈不是一件美事?聖域之行吉凶未卜,多一件防身的法寶也是好事啊。”

正如元化魔尊所想,顏輝確實不知道驅用山河乾坤印的法門,方才一擊,乃是顏輝借鑒偷窺的別派功法勉強使出來的。真正的目的是將山河乾坤印作為誘餌,引誘元化魔尊動殺人奪寶的心思。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修道之人雖不好財,但對威力巨大的法寶卻格外上心。憑借山河乾坤印這樣的極品靈器,出竅期的修道士不僅能輕易打殺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的返虛期高手,甚至能越級向合道期的高手挑戰。

“矮冬瓜,算你跑得快,哼哼!”顏輝冷笑著將手一招,山河乾坤印複又變回玉璽模樣飛回他的手中。

“休得囂張,給本尊躺下!”元化魔尊怒目一喝,一揚手中那根碧綠的藤拐,頓時腥風大作,憑空生出了一片數十畝大的彩霧,卻是元化魔尊見顏輝身法迅速,刻意擴大了攻擊範圍,令顏輝的瞬移之術起不了效果。

果然,看到鋪天蓋地的彩霧罩來,顏輝轉身就逃。元化魔尊隱身於彩霧之中,難辨方位,想用山河乾坤印砸都不知道砸哪才好。不跑還能怎的?

元化魔尊占了上風,哪容顏輝逃遁,桀桀怪笑兩聲,驅使著毒霧追擊。

兩人俱是地仙境界的高手,禦空飛行之術何其之快,僅僅兩三個呼吸之間,便飛出了萬裏之地。

“矮冬瓜,你可有膽子不使毒,和老子光明正大做過一場?”顏輝一麵飛遁,一麵拿話激將。

元化魔尊本是老奸巨滑之輩,豈會中計?當下怪笑著說道:“本尊被稱為老毒物,不使毒使什麽?嘎嘎……”

兩人一逃一追,時不時打打嘴仗,漸漸來到西域幻境與南荒熱砂之間的荒漠地帶。這是一片貧瘠的土地,不僅靈氣稀薄,更不出產煉製飛劍、法器的原礦,連那些實力弱小的門派都不稀罕在此立足。平素更是人跡罕至。

元化魔尊追了片刻,本已不耐煩,正打算收回五彩毒霧,誘使顏輝回頭與自己做過一場哩,卻不料飛在前頭的顏輝突然降落到地麵上,氣喘籲籲地擺出了一副決一死戰的模樣。

“這小狗修道時日尚淺,功力不如本尊深厚,飛遁之術雖然快捷,但畢竟不能持久。”一念至此,元化魔尊頓時收了毒霧,不無得意地用藤拐指著顏輝笑道:“小狗,你就是逃到天邊,本尊今天也不會放過你。”

顏輝見元化魔尊囂張,不禁冷笑道:“死到臨頭猶不自知,悲劇啊!”

元化魔尊原本準備好好奚落顏輝一番再行動手的,此時一聽顏輝的口吻,頓時心生警覺:“莫非有詐?”

還未等元化魔尊作出任何反應,顏輝已將手中的山河乾坤印拋向了空中。頓時,一股龐大到無以複加的殺意鎖定了元化魔尊。元化魔尊大駭之下抬頭,卻見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數十件法寶,正沿著某種玄之又玄的軌跡緩慢滑動。而他的頭頂正上方,赫然正是山河乾坤印。

其實,以顏輝目前的道行而言,已足以斬殺元化魔尊。隻不過元化畢竟是老牌地仙高手,要誅殺他需要動用全力,萬一引發天劫就大大不妙了。況且,顏輝也擔心元化魔尊拚死反撲,使出兩敗俱傷的招數拉自己墊背,所以權衡再三,才選擇用陣法除掉元化。

“這鬼地方很邪門,先逃離此地再說。”元化魔尊此時已知自己中了顏輝算計,他素來謹慎,當下便想衝出陣去,哪知身形甫動,一道球形閃電自天而降,截住了去路,若不是他收勢得早,隻怕已被球形閃電擊個正著。

“嘿嘿,想跑?哪有這麽容易?”顏輝見元化魔尊想逃遁,也惟恐夜長夢多,當即運起功法,催動大陣。

一瞬間,七七四十九道球形閃電自空中劈了下來。元化魔尊大喝一聲,將手中的藤拐一舉,頭頂上便出現了一個碧綠的光罩。

四十九道球形閃電悉數劈在光罩上,元化魔尊悶哼一聲,卻是毫發未損。

這陣法雖然殺意頗濃,但威力卻沒有想象中那麽大。扛過了這一波攻擊,元化魔尊心中頓時大定,仰頭大笑道:“小狗,有多少本事盡管使出來,又能奈我何?嘎嘎……”

笑聲未落,元化魔尊突然發現天空中懸浮著的法寶突然間都迸發出一抹流光,在半空中織成了一張華光萬道的大網。

“老子本想讓你多活一會兒,你這矮冬瓜偏要急著投胎。咳,滿足你吧。”顏輝一聲歎息,雙手結成了一個古怪的手訣。

“這……”還沒等元化魔尊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近萬道球形閃電便已無聲無息地落下。

天狼星本是周天星宿中的凶星,天狼煞星陣正是運用法寶,演化周天星宿運行軌跡,召喚天狼之力的殺陣。每一個球形閃電,幾乎都等於天狼星爆炸之力。元化魔尊雖然修成了半仙之體,但卻沒有度過天劫,並非真正意義上的仙人,自然沒有仙人那般一抬手就破裂虛空、毀滅星球的本事。

一個修道士,哪怕是站在修道界最頂端的地仙,也無法承受近萬顆星球的爆炸之力。元化魔尊死得很徹底,肉身、元神全部灰飛煙滅,連真靈都沒有留下一絲。

說也奇怪,星爆之威如此巨大,連元化魔尊手中的那根藤拐都被劈成了渣,但地麵上卻並未留下任何坑窪。

顏輝也懶得思索其中的道理,徑直收了布陣的法寶便抽身閃人。這個世界,不明白的東西太多,與其耗費時間冥思苦想,倒不如做點實際的。

就在元化魔尊授首後的第三天,顏輝接連做了幾件轟動修道界的事。他先是單槍匹馬殺上風雲嶺,轟殺魔道修士近萬名,旋即又獨闖九幽血河陣,斬殺六名修成了大神通的魔道高手後揚長而去。最後,顏輝又返回長生穀,將盤踞於此的魔道修士悉數誅殺,再一次豎起了天機門的大旗。

顏輝之所以沒有誅殺柳青等元凶,蓋因羅天君曾說過,聖域中危機重重,要趕至虛靈之境,少則數十年,多則上百年。眼下嗜血書生與幽冥魔尊已經進入了聖域,顏輝有的是時間報仇,倒也不用急在一時。更何況,顏輝已經打定主意,要讓柳青、寶華天尊等魔頭飽嚐恐懼的折磨。

顏輝重返長生穀後不到一個月,昆侖、滄海兩派聯合派人前來示好,欲與天機門結成同盟。如今道、魔兩大陣營衝突不斷,三位道尊又再赴聖域,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回來。在這種情況下,顏輝這個地仙級的高手的地位就凸顯出來了。假如道門陣營中多出一位地仙,就會占據更多的主動。

在昆侖、滄海兩派想來,顏輝既然是在打擊血神宮和風雲嶺等魔道勢力,那麽大家的目標都是一致的,結成同盟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兒。為顯誠意,昆侖、滄海兩派派出的都是與掌門人同一輩分的長老。

不過,令昆侖派和滄海派沒想到的是,顏輝壓根就不買他們的賬。麵對兩位長老結盟的邀請,顏輝非但不歡迎,居然還隔著護山大陣說“想和我天機門結盟,你們還不配”,直氣得兩位涵養功夫一流的長老想動手教訓顏輝。

看著兩個老道拂袖而去的悻悻樣子,顏輝心裏感到相當痛快。“天機門當初落難,也沒見你們過問,如今見到老子厲害了,卻又來巴結。哼,當老子稀罕麽?”

當初天機門被魔道中人圍攻,沒有正道門派施以援手,這固然令顏輝感到憤慨,但歸元派的遭遇才是令顏輝鄙視昆侖、滄海的主因。歸元派雖然實力不怎麽樣,但畢竟是依附於昆侖派的正道門派。可是,柳青糾集一幹魔頭滅了歸元派,昆侖派連屁都不放一個。這樣的小人行徑,怎不令人心寒?

接下來的日子,顏輝每隔半年便出門大殺一通,但凡被他撞上的魔道修士,鮮有能活命的。柳青和寶華天尊曾糾集數十萬魔道修士攻打天機門,熱鬧了數日,卻是以失敗告終。

顏輝此次再次立派,下足了血本構築護山大陣,單是用作陣眼的靈器便足有十件,兼之攻陣之人並沒有地仙之流的高手,又如何能破得了顏輝布下的陣法?

一幹魔道妖人在陣外累死累活,顏輝卻安然坐在透明的結界內飲酒,渾當看表演一般。時不時還吆喝幾句,鼓勵破陣的魔道妖人再努一把力。那場麵,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由於顏輝間歇性的發飆,魔道修士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哪一天會被顏輝這個煞星盯上而性命不保。道門中人雖然不滿顏輝的孤芳自賞的態度,但私下裏卻希望顏輝發飆的次數越多越好。這也是顏輝利用入夢異能窺視滄海派一名二代弟子的意識後才獲悉的信息。

顏輝本就不喜滄海、昆侖等正道門派的作為,當下就幻化了容貌,運用偷窺來的各種魔道功法接連偷襲正道門派的長老。短短數日之內,竟有二十多名合道期的正派高手被顏輝打成了重傷。

“想讓老子當免費的打手?哼!”再一次挑起道、魔兩大陣營的新一輪衝突後,顏輝這才收手。

三年時間一晃而過,這一日,當顏輝正在長生穀?燃懶肚藍嶗吹牧郊?櫧髦?保?桓齟蟠檀痰納?舸??壤矗骸壩腥嗣唬棵蝗宋銥梢?頤帕耍?

顏輝一聽,旋風般地衝出穀去,大笑道:“我就估摸著你該出關了。”

護山大陣之外,張福軍氣呼呼地說道:“你小子不厚道,最近這三年都不來看望我。”

顏輝一邊消除防禦結界,將張福軍引入陣內,一邊笑著解釋道:“我怕擾你清修啊。咦,老張你現在神華內涵,敢情也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張福軍聞言嘎嘎大笑,“上次你不是偷偷塞給我兩枚元神丹麽?假如我這樣都還不能突破到地仙境界,那豈不會被你看笑話?對了,有酒麽?”

顏輝一樂,連忙取出兩壇自一魔道修士洞府中搜刮出來的好酒,拍開封泥,遞給了一壇給張福軍。

張福軍仰頭狂灌一氣後,這才問起顏輝近幾年的經曆。

顏輝招呼張福軍席地而坐,簡略將近些年的經曆說了一番。最後,將誅殺元化魔尊的事兒也說了出來。

“啊?元化老魔都死在你手下了?”張福軍大吃一驚,半晌才回過神來,“嗜血、幽冥這兩個老魔頭如今都去了聖域,眼下正是你報仇的大好時機,你怎麽不下手?”

“要誅殺柳青易如反掌,可我不能就這麽輕鬆結果他的狗命,我在等小靜、胖子他們回來。唉!”輕輕歎了一口氣,顏輝有些無奈地說道:“早知道事情如此順利,當初就不該約定一百年這麽長的時間。”

張福軍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我說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不能通過結界通道,難道不會找一個修為低一點的人去麽?幹嘛傻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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