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血龍驕雄 作者:讀書之人(已完結)

   
sic001 2012-8-30 16:00: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2 1473695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5 13:48
第一百十五節圖謀

    艾修魯法特站在一塊石頭上,看著一整隊的瘟疫戰士正穿過沼澤,朝著他的營地而來。

    一切都正如瘟疫之父許諾的,只是一下子,他就成為這片土地的主宰者了。
過去的一個月裏,他在沼澤裏轉了好幾圈,到過了幾乎所有的部落——沒有遇到任何敵意。

所有沼澤部落都是瘟疫之父的虔誠信徒,他們都誠惶誠恐的拜服在他面前。
他按照自己的權柄進行了初步動員——也就是說,讓每個部落都隨意的提供一部分兵力,以自願為主——然後他發現至少有一萬五千名納垢信徒加入了他的軍隊。

    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阿斯提安納和險峰城。原本阿斯提安納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但是既然阿斯提安納的兒子死在他的手上,那麼計劃變動也就沒什麼意外的了。

    如果這段時間有什麼新發現的話,那就是艾修魯法特終於徹底的瞭解了過去了的幾個謎團。他的身體——雖然這事很難想像——居然不怕任何疾病。

    沒錯,這段時間,在他刻意的嘗試下,他吃了沼澤居民的食物,喝了沼澤裏不潔的水。
如果是普通人,現在恐怕早就惡疾纏身甚至腸穿肚爛了。

但是他卻一點不良的感覺都沒有。沒有疾病,沒有疼痛——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除了那味道讓他不喜歡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作用。
不止是這個,他居然能食用幾種哪怕在沼澤居民眼裏都是飽含劇毒的食物。

    現在他明白當初被他殺掉的納垢巫師,名字叫羅金的那一個,最後的詛咒為什麼無效了。並不是羅金死前的魔法釋放出錯,而是因為艾修魯法特能夠——免疫所有的疾病和毒素(至少免疫絕大部分)。

    “大人,新的消息來了。”身後的聲音讓艾修魯法特轉過了頭。他的斥候隊長,也就是甘德來到了他的身後。“險峰城……情況有點古怪?”

    “怎麼古怪?”

    “阿斯提安納並沒有調兵遣將。
”甘德說道。
“根據打聽到的消息和我實地看到的種種蛛絲馬跡,我確信這不是一個騙局。

險峰城並沒有做任何軍事動員,也沒有做任何的戰爭準備。此外,阿斯提安納也有一段時間沒出現在公眾面前了,有人甚至懷疑他已經死了,只是死訊被隱瞞起來。”

    “除非遭到叛變,否則阿斯提安納沒這麼早死。
”艾修魯法特直截了當的否認的這種可能。他還記得很清楚上一次和阿斯提安納見面的情況。
沒錯,阿斯提安納已經老了,甚至算得上老朽,但是以老人的標準而言,他還很健康,充滿活力。而且他不像患上惡疾之類的玩意,沒理由這麼一兩個月就死。

    “莫非他尚未知道……相關的消息?”

    “阿斯提安納也許是一個比較勇猛的混沌領主,但是這絕不代表他是白癡。
而且哪怕他是白癡,他現在也已經知道兒子的死訊了。
他的耳目機靈得很,否則的話,他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有選擇將這麼多部下交給我?

這絕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預謀。”艾修魯法特說道。“如果沒有我,他也定然會採取什麼行動的。只是我來了,所以他就用了一種更簡單更省力的方式。”

    解決掉最後一個隱患,艾修魯法特想著。然後他就能和奸奇來討價還價一番了。和詭詐之主做交易,你必須做好一切準備——哪怕是做好了一切準備,也只能只能避免那些最糟糕的情況罷了。

    “那麼大人,假如阿斯提安納這麼一直裝聾作啞下去……”

    “幹掉他。”艾修魯法特很簡單的回答道。自從從色孽那裏得到啟迪(也算神啟了)之後,他已經——或者是自認為已經——洞悉了奸奇和納垢彼此鬥爭的關鍵點。阿斯提安納原本是被奸奇拋棄的,已經再無特別價值的棋子,但是現在隨著局勢變幻又變得很有意義起來。

    如果艾修魯法特按照原定計劃走了,他也就帶走了沼澤很大一部分的力量。然後,阿斯提安納雖然老邁,但是如果他能以險峰城的力量去對付群龍無首而且實力大損的沼澤……哪怕不是說什麼百分百的成功率,至少也很值得一試。

    奸奇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但是如果阿斯提安納死了,那麼奸奇的謀算就完全落空了。艾修魯法特想著。這是一個好機會,讓他能夠對奸奇的計劃造成干擾。那麼,奸奇會不會做出那個選擇呢?

    之前對付不朽主宰,艾修魯法特經過仔細衡量之後,發現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發動一次突襲,一次出其不意的攻勢,以求擒賊先擒王。但是,不朽主宰藏在沼澤深處,想要發動一次突襲談何容易?除非他能夠在沼澤裏找到一條捷徑。

    沼澤裏不存在捷徑——有的話也輪不到外人發現。所以,辦法就是造一條捷徑出來。艾修魯法特記得之前和混沌軍團作戰的時候,馬文發動的那一次出其不意的襲擊。他居然驅使手下的巫師們強行在一條大河上凝結出一條冰橋出來。

    如果流淌不息的大河上都能夠弄出一條可供大軍通過的冰橋,那麼在死水一潭的沼澤裏幹同樣的事情自然更簡單,更省力。

    當然,唯一的麻煩就是這麼做需要巫師——憑艾修魯法特手下那小貓小狗三兩只是遠遠不夠的。這也是為什麼艾修魯法特之前要向奸奇求援。

    詭詐之主就乘機提出條件。好吧,被趁火打劫這種事情對艾修魯法特來說一點也不令人意外。但是詭詐之主提出的條件還是相當奇怪。

    詭詐之主要艾修魯法特幫他做一件事情,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至於這件事情是什麼,詭詐之主沒提。雖然艾修魯法特問了,但詭詐之主的答復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換句話說,詭詐之主向艾修魯法特要求了一個承諾。

    這事聽起來很奇怪,很可笑,簡直不像是詭詐之主能夠提出來的條件。好吧,如果對方是一個人,那麼艾修魯法特也許壓根不會在意,但是對方是一個神。而且眾所周知,哪怕在混沌諸神之中,詭詐之主也是最為狡猾的一個。

    艾修魯法特很相信,詭詐之主一定擁有讓艾修魯法特兌現承諾的能力——而且這個事情一定涉及某個關鍵,某個連詭詐之主都很在意的關鍵。哪怕艾修魯法特並不心甘情願,但是在思前想後之後,艾修魯法特最終還是答應了。

    或許,詭詐之主要求的這個承諾就是現在?納垢以為他能保住沼澤的控制權,卻不會料到詭詐之主還有這一招。瘟疫之父承諾會盡可能的支持艾修魯法特,所以艾修魯法特完全可以帶走沼澤的軍隊。那麼詭詐之主就得到了機會。

    前提是阿斯提安納活著。如果阿斯提安納死了,那自然一切都煙消雲散了。沒有一個穩固的基地的話,想要靠著暴力和巧計來控制沼澤是不可能的。

    當然,對艾修魯法特自身而言,諸神之間的這種勾心鬥角和他無關。
如果詭詐之主立刻讓艾修魯法特兌現承諾,倒也是去了一個後患。

至於阿斯提安納能不能征服沼澤,那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這麼做也許有點對不起瘟疫之父,但是艾修魯法特覺得反正每個神都在算計他,那麼他算計一下諸神也沒關係。

    奸奇會主動聯繫他嗎?
亦或者……奸奇在等著他開價?

艾修魯法特想著,他對幹掉阿斯提安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負罪感,本來兩個人之間的聯盟就是因為奸奇的佈置和撮合而結成的,彼此之間除了利益之外並無其他紐帶連接。

既然阿斯提安納放任自己的兒子來給艾修魯法特耍小手段,那麼艾修魯法特轉頭車掉阿斯提安納也就很正當了。

    而從部下的角度來說,事情就更簡單了。
混沌信徒基本上都認同諸神“優勝劣汰”的理念。

同盟的破裂什麼實在是司空見慣(其實這一點在整個人類之中都是常事),任何一個混沌信徒的領袖都知道這樣一個事實,假如你變得軟弱了,你的同盟背棄你的可能性就會大增。

從南方跟隨艾修魯法特而來的士兵對於這事沒有任何反感,來自沼澤地的戰士更不用說了。
哪怕是先前來自險峰城的士兵,對於這場戰爭也幾乎沒什麼反對。

在混沌諸神的名義之下,給予那些弱者公平的毀滅——這是所有混沌戰士戰鬥的最終理由。幹掉阿斯提安納和這個目標並無任何衝突。

    至於險峰城裏的人麼……如果他們還跟隨在阿斯提安納麾下作戰,那就是愚蠢。愚蠢的人是不值得憐惜的。

    “如果您真的打算進攻險峰城……”甘德提議。“大人,與其冒冒失失的純粹依靠武力,不如換一種更合適的方式。”

    “哦?你的意思是……在城裏找些肯倒向我的人?”艾修魯法特問。他倒不是沒考慮過這個主意,但是考慮到之前阿斯提安納把一堆不安分的部下全部轉交給了他,現在城裏應該沒多少可利用的人了。

    “大人,沼澤裏的事情結束後,我一直在險峰城一帶打探消息。
”甘德說道。
和其他部下比起來,他對艾修魯法特天然少幾分畏怯,多幾分自然。

這無可厚非——畢竟,這個混沌領主還一度跟在他身後學習斥候的技巧呢。
“阿斯提安納把很多對他有威脅的人趕走了,表面上剩下的人對他都是比較忠誠和無害的。
但是前提是——並沒有一個人比阿斯提安納更強。

如果當他們知道一個混沌領主,特別是一個用事實證明自己比阿斯提安納更厲害,更能幹的混沌領主想要對阿斯提安納下手,他們不會有太多的忠誠心的。”

    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甘德說的很有道理,這方面他倒是沒有想到。他原本打算一兩天內就揮軍出擊,用最快的速度去攻打尚未做好戰爭準備的阿斯提安納。但是看來……也許先花一點時間做點前期準備也是不錯的選項。

    “我會考慮你的話的……”艾修魯法特說道。

    他回到自己的帳篷裏。帳篷外依然站著兩個衛兵,但是艾修魯法特相信兩個衛兵已經足夠。之前那一波波刺客襲擊的事情不會重演了。現在,他暫時可以放下其他的一切,考慮一下自己實際處境。

    他手指上的戒指上已經有三個神的徽記,這說明作為一個混沌領主,他同時受到三個邪神的眷顧。或許對於其他的混沌領主來說,這絕對是一份令人垂涎的好處,意味著他能夠從三個神那裏呼喚援助。但是對艾修魯法特來說,這不僅是好處,也是負擔。而且現在,好處變得越來越少,負擔變得越來越重。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6 18:21
  第一百十六節提醒

    他已經不能再呼喚色孽的力量了。色孽對他的“腐化”(這個詞是南方教會裏對混沌勢力描述時最常用的詞,而且艾修魯法特也得承認這個詞用得很恰當)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一個臨界點,只要再上前一步,只要再一次讓色孽那無法形容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艾修魯法特認為自己就會屈服在色孽的誘惑之下。他的理智和感情都將無法抵禦色孽的誘惑,從此跪在歡娛王子的腳下。

    他也不能再呼喚奸奇的力量。憑藉理智、邏輯和直覺,他能夠相信奸奇正在布下一張大網,宛如蜘蛛在樹枝之間架起自己的羅網一樣。而他,就是那個被困在羅網中央的小蟲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現在很安全,在羅網中間依然能夠自由的行動,但是實際上,他的每一步行動都脫離不了奸奇的謀劃,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計劃之內。

    天羅地網已經布下,獵人正在收緊繩索。對於他這個困在網中的困獸來說,時間與空間都已經不多。如果他此時再把自己朝著羅網上靠,那真的就是自己找死了。

    他現在能夠呼喚的援助,也許真的只有瘟疫之父。但是瘟疫之父真的會幫助他麼?如果納垢真的是如傳說中一樣,對自己的信徒非常慈愛(雖然這份慈愛讓很多人消受不起),那麼恐怕他對艾修魯法特的感覺絕對不會太好。畢竟,艾修魯法特宰了他最寵愛的孩子之一,也就是不朽主宰傑克斯。

    不管艾修魯法特的真實立場如何,至少他在奸奇的旗幟下對納垢勢力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單從這一點來說,納垢也不會喜歡他。至於納垢之所以會提升他為混沌領主並且給出慷慨的條件,艾修魯法特認為這是迫不得已的選擇,或者還有色孽在一邊調停的結果。

    但是,納垢明顯沒有色孽的那種誘惑的力量。或許他能夠和瘟疫之父談談,爭取他的進一步支持?

    不,下一瞬間,艾修魯法特放棄了這個念頭。瘟疫之父還能給他什麼支持呢?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得到許諾了,而且如果他沒弄錯,這種諸神親口許下的承諾不比那些神啟、占卜已經其他一些玩意,基本上是不會作假的。哪怕是奸奇,也最多玩玩文字遊戲,而不會修改諾言本身。

    至於下一步……艾修魯法特已經打聽了相關事情。諸神尚未對此做出提示,但是艾修魯法特卻早就知道要幹什麼。就如奸奇派他來征服在這片沼澤一樣,想要給恐虐造成威脅,那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攻佔在雄踞混沌領土北段的著名要塞,凜風城堡。

    當然,所謂凜風城堡只是大名,或者說,傳統的名字。更多的人願意換個名字稱呼它:鮮血要塞。

    這是通向血神領域的關鍵。其對於殺戮之神的意義,正如沼澤地對於瘟疫之父的意義一樣。如果說雙方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沼澤是防禦性的,而鮮血要塞是進攻性的。這倒不是納垢沒打算從沼澤出擊,征服周邊(比如說險峰城),而是沼澤這地方,作為防守的地形確實是固若金湯,但是作為進攻卻不是什麼好條件。因為沼澤內部地形複雜,軍隊調度非常困難,遠沒有外面的草原上調動便捷。所以每次不朽主宰龜縮防守自然讓人無可奈何,主動出擊卻屢次吃虧。

    鮮血要塞這是一座規模驚人的城堡——不,或者可以借用矮人族的一個詞語,這裏是一座要塞都市。他表面上是一座有三重城牆的巨大城堡,建設在一座被人稱為“世界之脊”的高大山峰的山腰。但它的實際作用遠不止一座防禦性的城堡那麼簡單。

    沒人知道這座城堡的建設者是誰,但是具體去過這座城堡的人(別驚訝,這種人其實並不少)都承認,其建築堪稱鬼斧神工,儘管在細節上並不特別出色,但整體而言卻是一座令人驚歎不已的建築。很多匪夷所思的構想都在這座城堡裏得到體現。

    有人認定這座城堡是血神親自建設的。在血神的教義裏,一個戰士如果沒有處於戰鬥狀態,至少也要為下一場戰鬥做準備。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血神親自出手在物質世界裏建造了這座城堡。也有人認為這座城堡是恐虐城堡——也就是傳說中血神的居所——在物質世界的投影。當然,這種說法通常源自血神的虔誠信徒。另外一些熱,特別是非恐虐的信徒,認為這鮮血要塞不過是遠古某個種族(最大的可能是某個被遺忘的矮人部落)建成的。只是後來這些建造者滅絕了,於是血神乘機佔據了城堡。

    但是無論哪種說法,事實是很明顯的。如果說奸奇長期以來還在努力的嘗試奪取沼澤的話(雖然不怎麼成功),那麼色孽卻沒有嘗試派遣信徒去挑戰鮮血要塞。

    因為鮮血要撒是混沌領域之中,公認的最強大的城堡。無數血神的信徒被恐虐的力量所感召,離開家鄉,最終聚集在這個地方。血神最強大的僕從被任命為鮮血要塞的指揮官。血神的軍隊在鮮血要塞裏駐紮,訓練,被傳授血神的教義,然後以恐虐之名四下征伐殺戮,用鮮血榮耀他們的主人。可以這麼說,鮮血要塞就是血神在這個物質世界上最堅固的大本營。

    這片沼澤是納垢的防禦,用途是阻止外來勢力入侵納垢的核心領域。所以只要能確保其他邪神的勢力無法入侵,納垢並不介意將這片沼澤的統治權交出去。但是鮮血要塞不一樣,鮮血城堡本身就是恐虐的核心領域。在鮮血要塞庇護下的那片“核心領域”,與其說是鮮血要塞保護的對象,不如說是是鮮血要塞的附屬——就和南方那些領主的城堡和領地的關係類似。

    艾修魯法特和很多混沌部落中的年長者談及鮮血要塞,特別是這個地方的軍事歷史。他們所說的話實在令人氣餒。從來沒有人能夠征服鮮血要塞,甚至在有據可查的的範圍內,從來沒人能夠圍攻這座城堡。每一個有這個野心的混沌領袖都失敗了,在開始圍攻之前就被打敗,被鮮血要塞中主動出擊的恐虐軍團打敗。幾場有名的戰役都是在鮮血城堡的城牆之下發生的。圍攻尚未開始,守軍就主動出擊。先是站搜,然後就變成一場大規模的屠殺。

    沒什麼辦法能夠面對一支純粹的恐虐軍團——那簡直就是一架純粹的殺人的機器,野蠻、無情、嗜血而且不可阻擋。每一次嘗試的後果就是血流成河——這也是鮮血要塞得名的理由之一。但是有一個戰術還沒有被試用過,那就是一支真正的大軍。一支能夠折斷世界之脊的大軍!

    如果想要擊敗恐虐,或者至少迫使血神把星刻交出來,艾修魯法特就必須打造這樣一支軍隊。這也是為什麼他雖然不是混沌信徒,但必須聽從諸神的命令。因為只有在諸神的幫助之下,他才能做到這一點。

    “鮮血要塞……”艾修魯法特輕聲的重複著這個名字……然後他聽見了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

    “大人,緊急事件。”一個聲音響起,有人快步走進了帳篷。艾修魯法特認出進來的人是弗林特,他的親衛隊長,軍隊中少數幾個有資格不經通報就可以見他的人。

    弗林特站在艾修魯法特面前,神色奇怪——似乎有點興奮,似乎又沒有。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示意弗林特說下去。

    “混沌領主……阿斯提安納已經死了。”

    “什麼?”艾修魯法特略有點吃驚。前面說過,他原本認為阿斯提安納不會死的——至少沒那麼快死。“消息可靠嗎?”

    “有消息傳來……”弗林特回答。

    下一瞬間,他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弗林特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遙遠,似乎有某種無法形容的力量直接侵入他的腦海裏,強行將他的思維拉扯進一個不可思議的空間之中。

    然後他聽見了奸奇的聲音——毫無感情的機械般的聲音。“你完成我的任務了,做得很好……我們可以開始下一步了。”

    “阿斯提安納……”艾修魯法特突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阿斯提安納的死是你做的?”

    “你不正打算要殺他嗎?”奸奇反問。“我不想浪費時間——我們都不想浪費時間。而且這樣一來,阿斯提安納的部下能夠更加容易的加入你的軍隊。對於你即將統帥的軍團,這或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數字,但是再小的幫助也是幫助,不是嗎?”

    艾修魯法特腦海裏靈光一閃,瞬間意識到自己的愚蠢。納垢再愚蠢,也絕不會允許沼澤有落到奸奇手裏的危險。既然兩位大神達成了默契,這本身就說明這種風險已經消失了。否則的話怎麼可能有協議呢?換句話說,從他得到納垢承認的那一瞬間開始,就已經註定了阿斯提安納的死。

    奸奇向他要求的承諾並不是用在這個地方的。然後艾修魯法特意識到,直到現在,奸奇也沒說明白阿斯提安納的死是不是和他有關。話說回來,這才是詭詐之主的本色。

    “發生什麼事情了?”艾修魯法特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否則奸奇不會主動來找他的。奸奇是一隻耐心的蜘蛛,直到羅網中的獵物喪失了掙扎的力氣他才會下手。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奸奇說道。

    “不多?”艾修魯法特重複了這個詞。為什麼時間會不多了?反正星刻被抓走都一年多了,早幾天遲幾天已無區別,所以艾修魯法特不覺得自己時間不多。莫非這指的是諸神?這是不是一個機會,讓他能夠和奸奇好好的討價還價一番?

    “關於那個女人的……或者說你妻子的……”奸奇說道。“發生了一些事情,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情。你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如果你繼續拖延下去,那麼事情會變得更加嚴重,甚至會不可收拾。”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7 16:59
第一百十七節征途

    “星刻……死了?”艾修魯法特問道。當他說出這個判斷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奇怪自己居然會如此平靜。

    “不是死……但是某種角度來說,也許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甚至更加糟糕。”奸奇說道。他沒有說更多,艾修魯法特也沒問。奸奇任何時候都在尋找機會,尋找更加有利的談判位置。艾修魯法特雖然對星刻的處境很在意,卻也能夠控制自己,不被奸奇牽著鼻子走。他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如果是需要對方知道的,奸奇就會告訴對方,反之,想知道就得付出代價——而且是沒人知道有多高的代價。

    “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奸奇再次強調。“馬上去收攏你一切能聚集的軍隊……”

    “然後向鮮血要塞進發?能行嗎?”艾修魯法特問。“如果我沒搞錯,血神在那裏聚集了他最強大的軍隊……”

    “你必須贏。”奸奇的聲音黯淡下去。“否則……”他的聲音消失了,或者說詭詐之主的意識從艾修魯法特腦海裏消失了。艾修魯法特輕搖了一下頭,將昏眩感從腦海裏趕走。然後他發現自己正面對著弗林特,後者看著他,臉上頗有幾分驚愕。

    “剛才……我怎麼了?”艾修魯法特問。

    “大人……這個……您……”弗林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口。“剛才似乎昏迷過去了!”

    “我只是失神了一下。”艾修魯法特回答,特別強調了“失神”兩個字。“一個魔法的反噬效果罷了。”他說道。

    奸奇擁有短時間內奪取人類意識的能力……而且理論上來說,諸神都有這種力量。雖然奸奇現在用這種力量和他溝通,但是艾修魯法特明白,這種力量同樣可以作為武器——而且是非常強力的武器。哪怕是一個混沌領主,昏迷之後也和一個嬰兒一樣無助。

    “對了,大人,阿斯提安納的死尚未得到驗證,我建議您應該……”弗林特的話被艾修魯法特打斷了。

    “不,弗林特,阿斯提安納已經死了。”艾修魯法特說道。“馬上拔營出發,乘著險峰城群龍無首的機會,用最快的速度接管那裏……不,弗林特,馬上召集所有的親衛,我要立刻出發……對了,把那幾個混沌冠軍都找過來……至於其他的軍隊,讓塔瑞克儘快收拾好,然後跟上來。”

    “可是大人……您這樣的話……”

    “我的計劃裏不需要阿斯提安納,但是我需要他的軍隊和各種相應的資源。”艾修魯法特說道。“必須在險峰城出現一個能夠控制局面的領袖之前……否則,我們就會面對一場毫無必要的戰鬥。”

    阿斯提安納的死確實引起了險峰城的動盪。實際上,當混沌領主的死訊傳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幾乎都沒有心理準備。當阿斯提安納麾下的幾股力量還在彼此打量,估算對方實力的時候,艾修魯法特已經帶著一支小隊伍出現在險峰城下。

    他沒有遇到任何抵抗的力量,甚至連城門也為他而開,人人都知道這兩位混沌領主已經是盟友,而艾修魯法特手下很大一部分軍隊都是阿斯提安納轉交給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斯提安納刻意的安排,幾乎沒人知道艾修魯法特正磨刀霍霍的打算向盟友下手。

    艾修魯法特的到來為這場尚未開始的權力爭奪戰直接劃下句號。仔細的權衡過利弊之後,阿斯提安納的部下幾乎全部選擇了向艾修魯法特低頭。他們中,地位最高的也只是混沌冠軍而已,不論是實力還是聲望,都不足以取代阿斯提安納的位置。一方面是客觀條件限制,險峰城這樣的地方可是一塊大肥肉,按照混沌的規矩唯有強者能居之。就算混沌冠軍眼下能夠勉強占下這座城市,未來能不能保住也很值得懷疑。另外一方面是艾修魯法特已經得到了征服沼澤的榮耀,和這樣一個強大的混沌領主對抗無疑是很不明智的。

    黃昏時分,艾修魯法特走進了阿斯提安納之前居住的中心城堡。阿斯提安納的屍體已經被埋葬,現在,他成了這裏的主人。他在城堡最中心的議事大廳中坐下,稍微花了一點時間感受一下這座城市已經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覺。

    “大人。”他的親衛隊長,也就是弗林特走進房間。“阿斯提安納的旗幟已經被取下,現在您可以將自己的旗幟掛起來了。”弗林特提醒道。前面說過,混沌領主這個詞有兩層含義,其中一層是指混沌信徒中的一個地位較高的階級,另外一層意思是指某片領地的統治者。之前艾修魯法特的“混沌領主”頭銜一直是第一層含義,現在終於有了第二層含義了。

    看著艾修魯法特一時之間沒有回答,弗林特錯誤的理解了對方的意思。不管是什麼軍隊,都喜歡使用旗幟來進行戰場和行軍的調度(這也確實是一種簡單易行的好辦法),所以在混沌部落之中,只要是擁有固定領域的大勢力都有自己獨特的旗幟(當然了,阿索文部落那樣的小勢力就沒有了)。南侵的混沌軍團通常都是舉著八角星旗幟(也是混沌諸神的標誌),而艾修魯法特一路行來,卻始終沒有打出自己的旗幟來。

    “大人,如果您沒有旗幟,那麼我們也可以……”弗林特話說了半句,艾修魯法特做了個手勢阻止他說下去。

    “不,我有。”艾修魯法特沉吟了一下,回答道。然後他解開自己永不離身的貼身小包,從裏面拿出一塊折疊而成的布料。他的將布料抖開,露出一面旗幟。

    那是一面旗幟,不過圖案並不複雜:白色的底料上,畫著一個紅色龍型。

    “這就是我的血龍旗幟。”艾修魯法特說道。“把它掛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險峰城是屬於我的!而且,我得到提升了。”

    弗林特呆了一下。

    “我已經被提升為神眷者了。”艾修魯法特回答道。他突然之間已經知道,那些接受諸神的特別命令,為某個特別目標服務的混沌使者就是神眷者。

    ……

    冷風從遙遠的北部山脈中生起,向南吹拂。自古以來,在人們認知之中,冷風都是源自北方,仿佛“冬季”的源頭就是北方那些不知名高山之中。這陣風並非一切的開始,但是它確實帶來了混沌的氣息。混沌諸神的呢喃隨風而來,遍及整個混沌領域。

    眾多的混沌部落都感覺到這股似乎要改天換地的力量。人們感受混沌的呼吸拂過他們的頸邊,聆聽那些關於勝利和戰爭的甜蜜低語。混沌的意識在許諾著毀滅和征服的榮耀。許多聲名遠播的,被傳頌的勇士在混沌的激勵下再一次義無反顧走向戰鬥的前線。

    對於那些渴望再一次對戰自己熟悉的對手或是一勞永逸的消滅世世代代的古老宿敵的人來說,風中的低語激發他們內心中的狂野並給與他們戰鬥的勇氣。對於另外一些人渴望著更高地位和更大力量的人來說,風中的低語引導著他們走向那條充滿榮耀的道路。

    在混沌之風吹拂的同時,在那些掌握著魔法之力的巫師之中,一個新的消息正在傳播開來。就在混沌領域的中部,有一名強大的戰爭領主已經崛起,而且在諸神的寵愛和眷顧之下,他的力量正在飛速增長。

    傳言四處蔓延,如秋日草原的野火燃燒著枯草一般的速度。在混沌之風吹過的地方,那些在洞穴和沼澤中棲息的巨大怪獸紛紛變得躁動,四處攻擊一切能夠攻擊的目標。而巫師們則清楚的感覺到魔法之風的狂暴流動。諸神的意志讓整個魔法之風都為之震顫。

    戰爭即將來臨,雖然之前不計其數,雖然今後也將永無止境,但是這場戰爭依然引起了無數人的興趣。混沌信徒們——不管崇拜的是哪一位,都能感到來自自己骨髓和靈魂深處的召喚,這個召喚讓他們為榮耀混沌眾神而戰。

    傳訊魔法之中,巫師們用飽含畏懼的口吻傳播著一個名字:艾修魯法特,一個同時得到奸奇、色孽和納垢祝福的混沌神眷者,險峰城及鄰近沼澤地區的統治者,一個將鮮血要塞作為目標的強大統帥。這是相隔很多年來的第一次,以至於在很多老人的記憶裏都不曾有敢於挑戰鮮血要塞的英雄。

    在整個北方大陸傳頌著他的名字的同時,艾修魯法特的軍隊已經從險峰城出發,一路沿直線朝著鮮血要塞前進。分佈在北方大陸全境各地,渴望著諸神眷顧和征服榮譽的勇士們紛紛啟程,想要加入他們新領袖的身邊。很快的,就連那些本身已經成為混沌傳奇的英雄們也紛紛前來投效。因為他們當中每一個都希望盡一切可能向自己的主人證明自己價值。

    當艾修魯法特經過那些以瘟疫和腐敗聞名的地區時,很多當地的居民成群結隊的跑來加入他的軍隊。因為黑暗的印記與詭異的徵兆已經證明了瘟疫之父對這位混沌領主的重視和微笑。加入他的軍隊,必然得到瘟疫之父慷慨的祝福。

    在艾修魯法特的軍隊經過那些以巫術和祭祀聞名的地區時,成群的巫師和他們的隨從紛紛投奔到他的麾下。他們已經在一場場巫術儀式和占卜之中判斷出諸神的真意,並且預知到這場戰爭的結果,所以毫不猶豫的加入到這場戰爭之中。這些巫師們數量雖然不多,但是卻已經表現出自己無可代替的價值。他們驅策著巧妙捕獲甚至是親手製造的巨獸,走在軍隊前方,讓饑餓的混沌怪獸為這支軍隊開道。

    在艾修魯法特的軍隊經過那些以縱欲和邪惡的狂歡聞名的地區時,那些投身殺戮的技巧和淩虐的狂喜的戰士們同樣聚集起來。許多強大的部落首領,以及他們的追隨者們也組成小股力量加入了這支軍隊。他們能感覺到歡娛王子對艾修魯法特所露出的微笑。在這支軍隊裏,他們邪惡的欲望將在饑渴中得到滿足。

    除此之外,一些較小的戰士集團和部落武裝也陸陸續續趕來投誠。當然,事情不總是這樣的。並不是每個人都遵從諸神的意志,也不是每個人都甘心投效在他人的旗幟之下接受驅策,因為混沌的法則本身就意味著無序。但是一切都阻擋不了艾修魯法特前進的步伐,他的軍隊所到之處,所有那些敢於抵抗的愚妄之徒都在戰爭的咆哮中被吞沒湮滅了。

    甚至也有一小部分恐虐的戰士也加入了艾修魯法特——血神的信徒從來不追究戰鬥的理由和戰鬥的目標,他們追求的只是戰鬥本身。用溫暖而自由的流淌的熱血去得到恐虐的寵愛。

    有讀者說,阿斯提安納的兒子背後挖牆腳不合理。確實,正常的人不會這麼幹,明明是共贏的局面,為什麼要做傻事?不過可能讀者沒注意到,我在文中也反復強調,奸奇的信條可從來都不是共贏,而是極端的損人利己。挖別人牆角損人利己才是取悅奸奇的做法。否則那也不叫邪神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8 20:38
   第一百十八節意外

    艾修魯法特騎在一匹混沌戰馬之上。

    混沌戰馬其實和南方的同類沒有太大的不同,當然,它們比普通馬匹更加強壯,能夠忍受更為惡劣的環境。此外,它們的蹄子也比南方的同類更大,這使得它們能夠更好的適應地形,避免很多會損傷馬足的情況。這種馬的性情更具有侵略性,這種特點讓它們面對戰鬥無所畏懼。它們之所以被稱為“混沌戰馬”,主要是因為它們只能生活在混沌領域。

    說起來,在長年的交戰中,有不少混沌戰馬落到了格魯尼手裏。它們的種種特點自然而然的引起南方商人的興趣,不止一個人嘗試養殖這種馬。但是很遺憾,它們似乎只能存在於混沌領域,任何混沌戰馬來到南方都會退化——變成各方面都極為平庸的普通馬匹。據此,有人認為混沌戰馬是邪神給予混沌信徒的賜福,外人無法分享這種力量。

    他的軍隊已經在這段行軍的旅途之中變得十分龐大。諸神兌現了他們的承諾——在這趟行軍的路上,無數的人主動要求加入他的軍隊。艾修魯法特也沒有拒絕,因為他很清楚他需要士兵——數之不盡的士兵。哪怕如此,他也不一定能佔領鮮血要塞。不過,伴隨著士兵到來的還有後勤的壓力。艾修魯法特已經想盡一切辦法盡可能的多攜帶物資,但是實際上物資消耗速度遠比他預想的要大。

    越接近北方,就越能察覺地形,土壤和地貌就越不適合人類生活。在不知不覺中,視野的盡頭已經變成了形態怪誕的山峰。腳下的土地也沒好到哪里去,和斷裂的骨頭一樣從土壤中戳出的岩石四處可見。哪怕沒有嚴冬的折磨,這樣的地形也已經不再適宜耕種和放牧。荒野中遊蕩的也不再是正常的動物——就像艾修魯法特初來乍到遇到的狼群一樣——而是一些受到混沌變異的怪物。

    在這裏,只有很少數的混沌部落存在。這些部落依靠捕獵那些怪物生活。艾修魯法特遇到的部落基本上都是一個樣:人口有限,但是每個成員都彪悍異常,就個體來說,比南部的那些混沌信徒強多了。同時,資源缺乏,他們要比南方的同胞更加好戰,而且更加無情。艾修魯法特在這些部落裏招募到了一些人手,但是卻無法得到什麼像樣的物資補充。

    前方的鮮血要塞的情況有所不同。在鮮血要塞後方,是恐虐的核心領域。這片地盤位於群山環繞之下。與險峰城類似,這種特定的地理環境使得來自北方的寒冷空氣被山脈擋下,造成了一片宜於耕種放牧的山谷平原。正是因為擁有這樣的後方,鮮血要塞裏才能供養維持一支大軍。

    現在,艾修魯法特已經相信他不可能佈置一場攻城戰——攻城戰鮮少有一波攻擊就解決問題的,通常意味著一場持續、漫長的拉鋸戰。而混沌軍團在格魯尼的實戰成績表現說明,其實混沌軍團的攻城能力也很一般。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不需要太長的時間,攻城方就會因為後勤補給的問題而自動崩潰。混沌信徒的體質再好,也沒有達到艾修魯法特這種不需要吃飯的地步。

    幸而,恐虐的信徒應該不會選擇據城死守。應該不會。

    “大人,”一匹混沌戰馬從遠處疾馳而來,所到之處士兵紛紛分開隊形。因為每個人都看到馬上騎手揮舞著一面較小的血龍旗幟——這說明這個來人是軍團中的成員,應該是個斥候。

    艾修魯法特早就認出來人是甘德——他手下的斥候隊長。在這個方面,混沌軍隊的劃分其實南方人類似,別看斥候隊長通常都是掠奪者,但是卻有資格直接面見主將,並且參加最高層的軍事會議。

    “大人。”甘德在艾修魯法特身前幾步的位置停下坐騎。“前面發現了一個古戰場。”

    “古戰場?”艾修魯法特重複了一次這個詞。他不是考古學家,對於這種東西完全不感興趣。不過,艾修魯法特知道甘德同樣也不是考古學家,他不會因為發現一個古戰場就興沖沖地來彙報的。肯定是這個古戰場有什麼特殊之處。

    “古戰場。”甘德說道。“但是那是附近一帶最合適安營的地方了。地勢開闊,而且有小樹林可提供木料,此外還有水源。”

    “好的,就在那裏安營吧。”艾修魯法特說道。“找到其他可用的東西嗎?”他追問。

    “大人,發現了一群‘肉’。”甘德說道。他所指的‘肉’就是指那些在原野遊蕩的混沌怪獸。這些怪獸通常都體型巨大。但是體型再大,在這樣一支混沌軍團面前也只是獵物。“不過我已經通知巫師們了。巫師們說,他們會解決問題的。此外我還發現了一片很肥沃的地,那裏生活著很多草原鼠。如果您願意,安排一支狩獵隊會很有幫助的。”

    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去告訴塔瑞克,”他說道。“叫他安排人手。”他知道對於這樣一支軍隊來說,那些草原鼠實在不能提供太多的給養.但是眼下,任何一點點物資補充都是好的。

    黃昏的時候,艾修魯法特到了那片古戰場。

    雖然按照季節來說,這是一年中較為溫暖的時候,但是這裏溫度卻依然很低。至少一個南方來的普通人不能穿單衣——那有凍死的危險。不過對於混沌信徒來說,情況就好上很多了。此時此刻,天空陰雲密佈,似乎會有一場雪落下。

    在這片沒有人煙的荒野裏,聳立著一處明顯出自人工的巨石陣,同時,大量塔尖安放骷髏的半人高小石塔堆列在巨石陣的周圍。

    就像南方的軍隊常常在勝利之後的戰場上立碑紀念一樣,混沌信徒也幹類似的事情。這些巨石就是銘刻他們勝利的石碑。而那些安置骷髏的小石塔則有著明顯的宗教祭祀意義。

    巨石上坑坑窪窪的表面記錄著勝利者血流成河的豐功偉業——當然,能夠看出,勝利者,也就是建立這些紀念建築的,是恐虐的高階信徒。

    這也很正常,這裏已經很接近鮮血要塞了。這裏的戰鬥,必然是鮮血要塞的駐軍和那些試圖攻打鮮血要塞者之間爆發的。而且,如果那些在混沌部落中流傳的故事沒說謊的話,每一次恐虐的軍團都笑到了最後。

    安營的工作早已經不需要艾修魯法特親自去做,所以他將這一點閒暇時間用來仔細端詳那些記載著勝利者榮耀的巨石。然後艾修魯法特意外的發現,其實每塊石頭上記載的內容居然都是不同的。

    換句話說,這片古戰場之上,爆發過很多次戰鬥。這個巨石陣中的每一塊石頭,都源自一場獨立的戰鬥。

    “看來很多人都選擇了這裏作為營地啊。”艾修魯法特輕聲的對自己說道。當然,這樣合適的營地,每個將軍都不會錯過。混沌信徒雖然崇拜邪神,但是卻不在意那種“運氣”之類的迷信。所以這裏才會立著這麼多的巨石。他轉過頭,發現雪花已經飄落下來了。

    在這片土地上,曾經上演著一幕幕屠殺和死亡的劇目,些將自己奉獻給混沌邪神的勇士們,曾經一次次的穿越這片噩夢般的荒涼原野,試圖在這裏尋找著無比的榮耀。但是很遺憾,他們每一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留下的只有恐虐信徒誇稱榮耀的勝利紀念碑。雪花這片戰場上雪地上舞蹈,搖曳,就像那些帶著不甘死去的戰士們的靈魂一般。

    軍隊的斥候早就已經四處出擊,將四周的情況打探清楚。這裏雖然不適合人類生存,但是在軍事方面卻也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開闊的視野使得一切埋伏都無法進行。

    根據斥候帶來的消息,前方的鮮血要塞早已經得到艾修魯法特到來的消息。從城外觀察到的種種蛛絲馬跡來看,整個鮮血要塞已經全面動員,只等著翌日在城下痛擊艾修魯法特。恐虐的信徒們是如此的自信,以至於他們甚至沒有費神去獵殺那些斥候。艾修魯法特已經讓甘德想方設法的去抓一個俘虜——至少他要搞清楚,現在統治鮮血要塞的到底是誰。

    特別要說明的是,這並不是艾修魯法特前期工作不到位。而是鮮血要塞的守將實在是一個經常發生變化的職位。血神從來不介意信徒之間的自相殘殺,所以別看鮮血要塞固若金湯,但是駐軍的最高領袖統治時間歷來都不長久。根據一些傳言,統治鮮血要塞的最短記錄為半天——那個不幸的傢伙上午剛剛從前任那裏篡奪了最高的權力,下午就永久失去了統治權——隨之失去的自然還有這個倒黴蛋的性命。因為這個傢伙在單打獨鬥中殺死前任的時候,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以至於無法對付下一個挑戰者。

    艾修魯法特結束了對巨石碑文的瀏覽,想要回頭的時候,意外的遇到了塔瑞克。這半年來的時間,如果有誰有最大的改變的話,無疑就是塔瑞克。他在無語恐慌部落和艾修魯法特初識的時候,塔瑞克還是一個巫師學徒——而且是那種看不到前途的巫師學徒。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李艾無語恐慌部落,跟著艾修魯法特出來冒險了。

    塔瑞克的選擇沒有錯。現在,他已經得蒙奸奇的恩寵,成為一個擁有魔盤的正牌巫師了。

    不過塔瑞克得到魔盤的時間還太短,所以不是很習慣於使用這種非常方便的代步工具(特別要說明一下,魔盤這種東西,哪怕艾修魯法特都不得不表示羡慕),經常採用步行。

    “大人,甘德回來了。”塔瑞克說道。“他受了一點傷,而且要見您。”

    “他帶回俘虜了嗎?”艾修魯法特問。

    “沒有。他只有一個人。不過他說,他現在已經知道誰是鮮血要塞的守將了。據說是您的一位老熟人。”塔瑞克說道。

    “我的一位老熟人?”艾修魯法特倒是有點好奇。

    “就是血牙領主……而且,他似乎已經被提升為一個惡魔王子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10 04:25
    第一百十九節偵察

    很久以前,艾修魯法特就別人嘴裏聽說了“恐虐的新娘”的傳言。這個傳言中說,如果有人能為恐虐找到合適的女性混沌領主,那麼恐虐將給予這個人難以置信的回報。這個傳言被很多人嗤之以鼻(因為確實比較離譜,不符合混沌的常識),但是身為恐虐的混沌冠軍的薩格親口證明這個傳言是真實的。

    當初,血牙領主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千里迢迢的帶著星刻從南方走過來。這也是一切事情的發端,艾修魯法特來到混沌領域的原因。

    現在,事實證明了這個傳言的真實性。血牙領主明顯已經從恐虐那裏得到了他想要的獎賞,從一個混沌領主被提升為惡魔王子了。不止是成為惡魔王子,他還成為了鮮血要塞的最高統治者。

    前面說過,成為惡魔王子,或者說,升魔,是所有混沌信徒追求的終極目標。但是說句不客氣的話,惡魔王子這玩意實在不常見。混沌領主雖說少見,但是你哪怕沒見過至少也聽說過幾個,惡魔王子那就完全是傳說中的東西了。

    所謂的惡魔王子,在混沌的概念裏,就是人類的身體惡魔化了。惡魔化的好處很多,首先就是永久的擺脫了限制在人類頭上的壽命限制,其次是強大的力量,再次是解決了人類自身肉體特有的種種局限性,甚至永久的避開了某些至今依然搞不懂的問題,比如說魔法天賦什麼的——所有的惡魔王子天生就擁有一定的魔法能力,如果他們願意學習,他們還能掌握更多。這也是為什麼說升魔是對混沌信徒最終極的獎賞。

    至於為什麼世界上惡魔王子數量這麼少,一個通用的說法是因為他們都到其他的世界去了。這個世界的人們早就接受了“多重世界”的概念,混沌信徒也不例外。“多重世界”的概念很簡單:普通人類所生存的物質世界並不是全部,還有其他的世界存在(當然,到底有多少個世界,那就是學者研究的問題了)。升魔雖然很好,但惡魔王子在得到強大力量的同時,同時也接受了源自異界的力量,所以他們就和惡魔一樣,受到這個物質世界的排斥。因此,這些半惡魔化的混沌信徒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到那些更合適自己存在的世界去了。

    只有在比較少的情況下——比方說受到某個巫師的召喚,或者是諸神的安排——惡魔王子才會回到這個物質世界之上。

    根據傳說,每次當這些同時具備惡魔的力量和人類的狡詐的生物降臨凡世的時候,必然會引起一陣可怕的風暴。殺戮的風暴。

    “惡魔王子……”艾修魯法特再次重複了這個詞。

    他也已經升魔——根據奸奇的承諾,他已經得到了永生不死的壽命。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已經是一個惡魔王子——雖然他還保留著人類的外形。不過也許是因為他並沒有得到惡魔之軀,艾修魯法特並沒有察覺自己的身體升魔之前和升魔之後有什麼差別。

    天早已經黑下來。這片混沌的荒野裏沒有雜音,四周安靜得宛如不在塵世。除了在營地裏負責巡哨的少量哨兵,別無他物發出聲響。現在的艾修魯法特,獨自坐在自己的帳篷裏,他不需要睡眠,所以斜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考慮著自己的前途和未來。

    經過白天對那些勝利石碑的銘文解讀,艾修魯法特已經知道這裏雖然是古戰場,但不是主戰場。在他之前的那些挑戰者——因為地形的緣故——幾乎都不約而同的將營地選擇在這裏。所以等到他們在鮮血要塞之下戰敗,他們就撤退到自己的營地,和追擊而來的恐虐軍團進行了第二場的戰鬥——然後引來了第二次大規模的戰鬥和屠殺。他們中每一個都在鮮血要塞下折戟沉沙,然後在這裏——自己的營地——遭到了近乎全軍覆沒的打擊,從無例外。

    哪怕不考慮血牙領主此刻惡魔王子的身份,艾修魯法特也知道血牙領主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統帥——之前若非馬文在背後搗亂,他最多只是贏面比較大,談不上必勝,更不要說是徹底殲滅敵軍。而這一次,血牙領主背後再也沒有一個想方設法拆臺的奸奇巫師了。事實上雙方的情況反過來——血牙領主的內部會因為對殺戮的欲望而統一,而艾修魯法特不能確定自己的背後會不會有另外一個馬文。

    他的軍隊,就像每個人知道的,絕大部分都是一路拼湊起來的。是在諸神的意志支援之下建立起來。雖然龐大,但是實際上內部是依靠信仰之力整合起來,並不是一支讓將軍如臂使指那樣隨意調度的軍隊。又有誰能知道裏面到底有多少人是抱著投機的心理,有多少打算見勢不妙立刻逃走的呢?

    但是,既然血牙領主已經被提升為惡魔王子,這意味著恐虐已經接受了星刻作為祭品。從這一點來說,想要從血神那裏把她帶走,必須要依靠暴力。這場戰爭不可避免……

    他必須想辦法增加自己的勝算。

    艾修魯法特第二天並沒有挪窩。此地距離鮮血與要塞已經很近,只需一天行軍,他們就能抵達鮮血要塞之下。按照一種很常見的思維,在這樣一個位置安排一個後方基地是很有必要的。老實說,既然之前這麼先行者(雖然他們都失敗)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艾修魯法特不認為自己在這方面比他們更傑出。此外,由於旅途跋涉,他的士兵也需要一點休息的時間,恢復體力,好能夠以最佳狀態上戰場。

    其他餘事他都交給部下安排,自己帶著少數親衛,在斥候的引路下,親自去查看那個一直以來只聞其名的鮮血要塞。

    等到親眼目睹鮮血要塞之後,人麼才能明白何為神奇。

    艾修魯法特見識過宏偉的城堡。比方說,格魯尼的首都鷹隼城,還有作為邊境要塞的白堡。這兩座著名的城市都出自荒野賢者加魯那斯的設計。而加魯那斯正是舉世公認的天才。儘管這位偉人擁有“賢者”之名主要是因為其政治、軍事以及經濟方面的能力,但是其工程設計、城堡建設的水平卻也是讓無數後人仰望的。起碼有這樣一個事實:加魯那斯過世已經將近百年,這百年裏卻沒哪位人類的建築大師膽敢聲稱自己的建築作品超過白堡,甚至沒有出現公認的,堪與白堡媲美的作品。

    但是和這座城堡一比,就能明白人類的技藝有其局限性。有傳言說鮮血要塞是恐虐所居住的城堡在物資世界的投影。在親眼目睹鮮血要塞之後,你就能知道這種傳言並不是某個狂信徒頭腦發熱的錯覺,而是很大一部分人對於這樣一座建築發出的由衷的感歎。

    它就不像是人類——不,應該說不像是任何智慧生物——建造的。不需要走得很近,遠遠的就能看到這座建設在山腰上的城堡。由於距離的緣故,憑藉視力還很難判斷城堡的真實占地面積和大小,也看不到建築的細節,更別說城中守軍、工事之類的玩意。但是哪怕如此,高聳於要塞之中的那一座座宛如天成一樣的高塔和城樓卻足以讓人瞠目結舌了。

    在城堡中間的位置,豎立著一系列高的難以想像的塔樓。這些塔樓之間有著一座座唯有神之手方能建造的橋樑連接。不管是哪個文明,不管是優雅的精靈還是能幹的矮人,都不可能造出這樣違反常識的東西來。

    與這樣簡直如“神跡”一樣的建築比起來,白堡就差得太遠了。白堡再華美壯麗,也最多讓人“好一座堅城!”的印象,決不至於讓人產生“這怎麼可能?”這樣的感歎。因為以人類的想像力,實在不能相信這樣高聳的高塔怎麼可能被建立起來。也只有在那些隨心所欲而不必擔心建築倒塌的畫家手裏,才可能有出現這樣高聳入雲的塔樓。

    這座令人不敢置信的城堡正好扼守在要道之上。

    前面說過,鮮血要塞建設在一座被稱為“世界之脊”的山脈的山腰之上,但是這個山腰位置並不是隨心所欲亂選的——或者具體點說,這座要塞建設在一條峽谷的邊緣,控制著峽谷要道。這條要道後方,就是血神信仰的核心地帶——那是一片在群山環繞下的肥沃土地,養育了頗為可觀的人口。從地圖上就能看出,除非攻克這座要塞,否則是沒辦法深入血神的核心領域的。

    但是,這卻是地形上的條件而已。因為與其說鮮血要塞是拱衛這片區域的大門,不如說這片區域是維持鮮血要塞的後勤基地。實際上,按照眾多無可置疑的情報,這座要塞本身才是血神統治的核心。如果不攻克這座要塞,那麼一切都毫無任何意義。

    艾修魯法特或許是第一個回過神的。他回頭看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隨從,除了甘德(他已經見識過了)之外居然都呆在那裏,被這種超越人類力量之外的建築所震撼。

    鮮血要塞之中,隱約能聽見戰爭號角之聲。

    昨日,甘德在附近幸運的撞到了一個想要離開鮮血要塞的恐虐信徒。他損失了四個部下,連自己都負了傷,這才將對方擒下。在使用了一番足以取悅歡娛王子的拷問技巧之後,他從那個恐虐信徒嘴裏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但是很可惜,那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低階信徒罷了,所知有限的很。現在艾修魯法特雖然知道統治鮮血要塞的是血牙領主,知道他已經被提升為惡魔王子,知道整個要塞正在準備戰爭,但是他卻不清楚對方的兵力、組成以及其他更具體的信息。更別說血牙領主打算用什麼辦法來迎擊了。

    “我們再靠近一點。”艾修魯法特說道。

    “大人,城外也有他們的人活動。”甘德提醒。“雖然血神的信徒主要都在城裏,但是卻也不是全部都在城裏的。”

    “我們最近能靠近到什麼位置?”

    “前方,您看……就是那小坡……就到這裏,不能再前進了。再前進就會被發現……其實哪怕在那個位置,也是很有風險的。”

    “那就去那裏。”艾修魯法特說道。

    人類的視力其實並不能很好的區別遠近。別看之前看著那個小坡並不特別遠,但是實際上艾修魯法特花了不少時間才抵達預定好的位置。一切正如甘德所說的,在這個小坡上,已經能發現大隊人馬活動的痕跡,這說明這地方已經進入鮮血要塞巡邏隊的控制範圍之內。再向前的話,遭遇巡邏隊的可能性大增。

    雖然艾修魯法特是混沌領主,但是此時他身邊合計起來也不過二三十號人馬,而這樣一座大城,巡邏隊動輒數百人。怎麼看都是相當危險的。

    不過這一次,他們的運氣似乎不怎麼好。艾修魯法特剛剛停下坐騎,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打量鮮血要塞,他就聽見了急驟的馬蹄聲。

    縱橫出問題,一直沒辦法更新……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10 18:50
    第一百二十節分析

    這場戰鬥爆發得如此突然,以至於雙方都完全沒有預料到。艾修魯法特一方自然是後撤不及,對方也是如此——他們直到接近到很近的距離了,才察覺到艾修魯法特一行人不是他們的同伴。事實上,雙方馬上交戰的時候,對方還有不少人尚未從身上摘下武器呢。

    戰鬥短暫而激烈。艾修魯法特身邊跟著的人雖然不多,卻個個都是精銳。對方人數較多,有數百人,卻都是混沌掠奪者——按照混沌的等級概念,是最底層的士兵。此外他們還因為措手不及而在第一輪交手中吃了不小的虧。特別是領頭的那位隊長因為直沖著艾修魯法特撲來,在第一個照面就被艾修魯法特一劍斬落。

    雙方的戰鬥態勢就是一場典型的數量對質量的戰鬥。恐虐信徒們努力的嘗試纏住艾修魯法特,將戰鬥變成一場糾纏戰以發揮數量上的優勢吞掉敵人。艾修魯法特則讓所有的士兵跟著他帶隊衝鋒,絕不停下。也虧是艾修魯法特是一個混沌領主,所向無前,馬上沒有一回合之敵。這讓他每次都能夠從正面鑿穿對方的陣型,始終沒有被敵人拖住、圍住。這麼三五波衝鋒之後,恐虐的掠奪者漸漸潰散。所有那些帶隊的軍官竭力想給士兵們做出榜樣來,教他們學習怎樣抵擋敵人,但他們卻不知道面對是一個混沌領主。他們除了送命之外,什麼榜樣也沒有做出來。

    到最後一波衝鋒之後,戰場上已經沒有繼續戰鬥的恐虐戰士了。恐虐的高階信徒通常有著戰鬥到最後一口氣的兇悍,但是對於低階的掠奪者而言,一旦他們發現絕對打不贏,他們就四散奔逃了。

    獲勝之後的艾修魯法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部隊,他的手下中有七人陣亡,不過幸好甘德不是其中一個。這位老經驗的掠奪者將放在隊伍後方——卻又不是易受攻擊截殺的隊尾。這種聰明的策略使得他實際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而他們取得的戰果也很顯著——整個戰場上到處都是被殺死的恐虐戰士的屍體以及失去主人四散亂跑的戰馬。粗粗看去的話,敵人最少死了五六十人,此外還抓到了兩個因為坐騎死去而無法逃走的俘虜。

    從兩個俘虜的嘴裏,艾修魯法特知道了雙方的這次碰面真的純屬意外。這隊人馬並不是來巡邏或者攻擊敵方斥候的,而只是他們的隊長丟了一匹馬,所以帶著全隊人馬出來尋找逃散的馬匹的。

    “大人,我們必須離開立刻。”甘德馬上建議。“這一次是純屬意外相遇,下一次馬上就不是了。因為有這麼多敗兵逃回去,鮮血要塞很快就會派出第二支部隊來攻擊我們。”

    這個建議很容易被接受了。艾修魯法特雖然獲勝,但是手下也有傷亡。他也不願意在這樣的戰鬥中親身冒險。

    “他們會追上來嗎?”身邊一個部下問。表面上他以寡擊眾贏得勝利,但是實際上傷亡也很嚴重。最重要的是,經過剛才這樣反復衝殺,戰馬的體力下降得比較厲害。如果遭遇輕騎兵的追擊,有很大的可能被追上。

    “不,不會的。”艾修魯法特回答。“他們明顯已經打算在鮮血要塞城下會戰。這個時候不可能派出小股部隊深入敵人陣線。如果被殲滅一股部隊的話,對士氣會有很大的打擊的。血牙領主不會做這樣的傻事情。”他突然笑了一下,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的思維進入了一個誤區。血牙領主或許不會做傻事,他手下其他的血神信徒可就難說了。“再說,就算追上來也不怕。”

    “他們追不上來。”甘德突然開口。“大人,您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剛才這股敵人,似乎騎術並不特別出色?”

    混沌勢力的掠奪者騎兵都是馬術的大師。艾修魯法特之前就曾經親眼目睹過這些混沌掠奪者僅僅依靠優秀的馬術,就能和裝備著手槍的南方輕騎兵打得不分上下。因為他們憑藉馬術能夠追上南方人的輕騎兵。但是剛才……嗯,如果不是甘德說了,艾修魯法特還沒發覺。

    “我聽說,恐虐的部隊其實不擅長輕騎兵。”甘德摸了摸下巴。“血神的教義使得他們過於容易沉迷於戰鬥和殺戮,以至於不能發揮輕騎兵的騷擾作用。大人,您剛才看到了,他們從正面沖過來的時候架勢不錯,但是兩翼包抄的水平就很差了。正確的兩翼包抄不是這樣的……”

    艾修魯法特仔細回想的話,必須承認甘德說的有道理。如果說勇敢,那恐虐的戰士們自然無可挑剔(那與其說是勇敢,不如說是瘋狂),但是並不是所有的戰鬥都需要勇敢。比方說輕騎兵的騷擾戰術,恐虐的信徒就壓根玩不好。因為騷擾戰術需要的不是勇敢,而是敏銳的判斷。

    然後他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我們馬上帶俘虜走。”艾修魯法特下令。

    就在這群不速之客離開後不久,一整隊的騎兵——有輕騎兵,也有重騎兵——來到了這片戰場上。領頭的那位是身穿著全套混沌盔甲的戰士,從盔甲的樣式就能看出,這一位是混沌冠軍。

    有人將敵人丟下的屍體拉到混沌冠軍的面前。幾具屍體身上都有混沌盔甲——其中有幾幅盔甲有色孽的徽記,另外幾幅則屬於奸奇的信徒。這些外來人的身份已經不言自明瞭。

    “應該不是敵人的斥候。”混沌冠軍馬上得出了結論。“很厲害。”他輕聲的判斷,他已經知道這場戰鬥己方雖然都是低級的掠奪者騎兵,但是數量上卻佔據了壓倒性優勢。但是這場戰鬥的結果卻是己方的潰敗。加上敗兵所述的戰鬥過程,這不是斥候能做出來的事情。

    “要追擊嗎?”戰場上濃重的血腥味激發了恐虐戰士們嗜血的天性,不止一個人躍躍欲試。

    “不,他們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了。”這位混沌冠軍居然是一個難得的冷靜型的人,可見其實教義和信徒之間並無必然的聯繫。“我們哪怕現在追上去,等到追及敵人,也距離他們的營地很近了。到時候我們反而變成孤軍深入,有被殲滅的危險。這股敵人估計有點來歷……他們的大部隊不會不聞不問的。”

    “那……領主大人恐怕已經得到消息,要如何向他解釋呢?”

    “把這幾具屍體帶回城。”恐虐冠軍迅速的回答。“他們的小隊人馬居然跑到這麼近的距離來,看起來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大戰就要開打了。”

    ……

    “這麼說,你有和恐虐軍隊交鋒的經驗。”艾修魯法特看著面前的混沌冠軍。那是一位半路上加入他的納垢混沌冠軍,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臭味。通常情況下,艾修魯法特不願意和納垢信徒做太多交流,但是眼下他卻很感興趣,甚至沒有在意那些氣味。

    “是的,我的部落曾經和一支恐虐的戰幫交戰過。”這位納垢的混沌冠軍回答道。他的眼睛在偷偷打量著艾修魯法特——這位混沌領主倒是真的有點奇怪。儘管他的盔甲之上有著瘟疫之父的徽記(唯有受到瘟疫之父祝福的人的混沌盔甲方有這種東西),但是他全身上下根本一點也看不出納垢慈父的贈禮。

    不過他也知道,有的時候,瘟疫之父的祝福並不會明顯的表達出來。

    “那是一場激烈的戰鬥,但是我們最後取得了勝利……”

    “我想知道,恐虐的信徒戰鬥方式……應該也很正常吧?先是快速部隊的序戰,然後是魔法、重裝步兵交戰……”艾修魯法特打斷了對方的話,他雖然打敗過血牙領主,但是畢竟也只有一次。

    “是的,沒什麼區別。血神的信徒悍不畏死,特別的兇猛。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也沒什麼區別。”

    “你還記得序戰……我的意思是輕騎兵的交戰過程嗎?”艾修魯法特問。“能不能細細的給我說說?”

    他的問題有點奇怪,不過這位納垢的混沌冠軍並沒有拒絕艾修魯法特要求——他又何必拒絕呢?

    他開始詳細的描述雙方輕騎兵的交戰過程。艾修魯法特就這樣仔細傾聽,時不時還插嘴問幾個問題。其實這個過程也沒什麼好描述的。在兩軍主力部隊交戰之前,輕騎兵先進行了戰鬥(這是所有戰鬥的老規矩了)。不過,因為沒有手槍這種東西,所以說是輕騎兵交戰,其實也和重騎兵沒什麼區別:兩軍將士迎頭相撞,廝殺成一團。經過一番苦戰後,納垢部落的輕騎兵依靠數量上的優勢取得勝利,隨後緊緊追殺敵人的敗兵,一直追到敵人逃回他們的大部隊後面為止。

    等到這一切說完了,艾修魯法特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幾句客套話之後,納垢冠軍離開,邊上,艾修魯法特的副手,混沌巫師塔瑞克走上來。

    “大人,這是第四個了……”

    “只有四個嗎?”艾修魯法特問。“應該有很多部落和恐虐的信徒交戰才對。”

    “抱歉,倉猝之間,我能找到的只有這麼多。”塔瑞克回答。“不過大人,您關心這個幹什麼?恐虐信徒的輕騎兵怎麼了?”

    “如果我沒弄錯,用輕騎兵去對付輕騎兵是一個錯誤。”艾修魯法特回答道。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11 18:24
第一百二十一節建議

    “什麼意思?”

    “通常作戰,對抗輕裝部隊的都是輕裝部隊。在南方,有一個名詞叫做‘序戰’,指的就是這種戰鬥。兩軍佈陣有遲早,先完成佈陣的一方,常常派出輕裝部隊騷擾對方,作為反制,另外一方也派出輕裝部隊迎戰,結果變成了兩軍輕裝部隊的交戰。”

    “我理解,但是,恐虐信徒的輕騎兵有什麼不同嗎?”

    “有很大的不同。”艾修魯法特說道。“輕騎兵對抗輕騎兵,所以我們感覺不出有什麼不同。事實上,如果我沒猜錯,恐虐的輕騎兵雖然輕裝,但是實際上他們並不能執行騷擾的任務。你看,剛才那個說的,他的輕騎兵驅逐了敵人的輕騎兵,然後騷擾敵人毫無保護的兩翼,大大減慢了兩翼的前進速度……”

    “是的,沒錯。不過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塔瑞克依然不解。“一旦擊潰敵人輕裝部隊,那自然是從兩翼迂回,騷擾影響敵人的主力部隊。雖然沒有決定性影響,但是多少還是有效果的。”

    “但是恐虐的輕騎兵如果贏了……他們的效果就差得多了。”艾修魯法特說道。“你不懂的話也沒關係,我想到一個辦法……一個詭計。也許能行。”艾修魯法特閉上眼睛,似乎在仔細考慮著什麼。最終,他的臉上露出笑容。“沒錯,也許能行。而且,就算不行也沒什麼損失。”

    塔瑞克離開之後,甘德來了。

    所有的混沌信徒都知道,在審訊俘虜方面,歡娛王子的信徒有著近乎藝術的技巧。艾修魯法特在阿索文部落裏的時候沒機會看到,不過現在卻有機會進一步瞭解。兩個俘虜嘴硬的時間並不太長,很快就把他們知道的統統交代了。兩個人中居然有一個是中隊長。雖然在混沌中這是一個底層軍官的職務,但是卻使得他知道一些普通士兵不知道的情報。

    相對于艾修魯法特手下這支人數將近二十萬的龐大軍隊而言,鮮血要塞裏聚集的軍隊少很多。必須要說,這並不是因為恐虐的信徒對這場戰鬥不重視,而是他們已經盡可能的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搜羅軍隊了。但是畢竟,這場戰爭是三對一,奸奇、色孽和納垢聯手對付恐虐,所以雖然處於主場的地位,血牙領主聚集的兵力也只有十萬人。

    按照通常的概念,一比二的兵力是很不利的一方。但是血牙領主卻壓根沒想到據城死守——事實上,在那些傳說中的戰役中,也就是艾修魯法特之前的嘗試者失敗的戰役裏,來攻打鮮血要塞的軍隊也都是在數量上處於優勢的。這也是很容易想像的——如果連數量優勢都沒有,又怎麼可能去進攻擁有堅固要塞的恐虐軍團呢?每個人都知道恐虐的信徒在混沌之中戰力極其出色,遠在其他三神之上。

    血牙領主的作戰計劃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呆在要塞裏養精蓄銳,耐心的等待挑戰者來到鮮血要塞城下。然後佈陣擊潰敵人。在擊潰敵人之後,窮追不捨,務必殲滅大部分敵人,用這場偉大的勝利來彰顯血神的英名。雖然細節部分不是低層軍官所能知曉的,但是整體上的計劃已經被確定,甚至已經告知全軍了。

    說起來,這也符合艾修魯法特之前的預計。艾修魯法特其實不怕交戰——說句實話,這場未來的戰爭中,血牙領主其實擁有必勝法:他只需要固守城堡,不超過一個月,艾修魯法特必定會因為後勤耗盡而全軍崩潰。不管是誰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破這樣一座近乎奇跡的城堡。換句話說,單純的從軍事上來說,艾修魯法特來這裏嘗試攻打鮮血要塞是冒著非常大的風險的。

    這一點諸神不可能沒考慮到。既然他們把艾修魯法特派來了(還派了這麼多信徒追隨),那就意味著這場戰絕不會以這種方式進行。

    “他打算等我們到要塞城下再開戰?”艾修魯法特問道。

    “血牙領主已經這樣通知全軍了,應該不會變動了……而且我認為這座作風很符合恐虐的風格。”甘德聳聳肩。“再說了,他們贏面也不小。”

    是的,血牙領主的贏面不小——這並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有著事實依據的。前面說過,艾修魯法特並不是第一個嘗試攻打鮮血要塞的人。如果將那些和鮮血要塞相關的戰爭傳說聯繫起來的話,就會發現其實血牙領主的作戰計劃和他的先輩們沒什麼不同。

    雖然是看上去很簡單的戰術,但是實際上卻一次又一次的贏得了勝利。

    有時候,戰爭就這麼簡單。只要你的戰力佔有優勢,你壓根不必花費太多腦子,直接把軍隊列成戰陣,壓過去打就是。所以很多軍事家認為,一個將軍追求行軍佈陣,通過戰場調度以達到取勝的目的,其實上都是迫不得已之下才做的事情。這就好比剿匪一樣——在絕大部分情況下,負責剿匪的將軍壓根不需要考慮設置陷阱什麼的,只需要讓士兵正面出擊,堂堂正正就可壓垮敵人。

    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中,血牙領主是有優勢的——雖然看上去艾修魯法特的兵力更多,但是事實上優勢卻在血牙領主一方。因為在一對一的單挑中,瘋狂其實並不一定是好事。有時候,冷靜遠比狂暴有用得多——這就好比盔甲,一對一單挑中,你很難說清楚到底是披甲好還是不披甲好。但是有件事情是毫無疑問的:隨著戰鬥的規模的擴大,這種不怕死的狂熱精神會變得越來越可怕,甚至變成決定性的力量。你很難形容精神力量在戰場上的作用,所有和恐虐軍團作戰過的人,都會對那種嗜血的狂熱狀態有深刻印象。很多恐虐信徒在戰鬥中會變得像是血神附身一樣不斷持續著向前猛攻,那種不怕死的怪異戰鬥方式足以擊潰數倍的敵人。

    艾修魯法特之前也和血牙領主對戰過。那場戰鬥中雖然艾修魯法特獲勝,但是血牙領主卻率領手下精銳部隊(全部是血神信徒)從正面突破了艾修魯法特精心佈置的戰陣。而且這不是一次兩次——之後為了追擊消滅血牙領主,艾修魯法特派出了很多部隊前堵後截,但是卻每一次都給血牙領主硬是殺出重圍。

    不止是艾修魯法特,整個混沌領域內,其他邪神的信徒都很清楚這一點。他們也想方設法的對抗恐虐信徒這種悍不畏死,但是實際的戰鬥中,恐虐信徒還是經常能夠打敗數量遠在他們之上的敵軍。當軍隊規模增大之後,這一點就顯得格外明顯。數千恐虐的狂戰士就足以讓數萬敵人難以應付。

    “大人,您打算怎麼做?”甘德問。“有什麼想法嗎?”

    “只要血神的信徒……”艾修魯法特說道。“進入那種嗜血的狂熱狀態,我們就很難抵擋他們的狂攻。”他坦承道。“比對付一個瘋子更難的是對付一群瘋子。”

    “比對付一群瘋子更難的是瘋子中居然還有幾個冷靜的,能在關鍵時刻指引方向。”甘德接下去。“大人,如果你想用這個營地來打主意……恐怕不會成功。”

    艾修魯法特停了一下,眼睛看著甘德。他之前確實動過這個念頭——用一場詐敗將血神信徒引入自己預設好的戰場。什麼地方是最合適的戰場呢?這個曾經是古戰場遺址的營地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利用壕溝、圍牆什麼的,或許能形成一個可靠的陷阱……

    “如果血神的信徒取得勝利,他們的那種狂熱絕非區區的營地工事能夠抵擋的。”甘德說道。“我曾經見識過。”

    “啊……”艾修魯法特倒是略微吃驚了一下。

    “我之前的部落……也就是阿索文還沒有成為首領……我的部落還沒有四分五裂的時候,我們就用這個戰術和一支崇拜恐虐的軍隊交戰。我們那個時候是一個大部落,有七八千人,敵人只有我們的一半……五千左右。那個時候,我們就曾經打算用詐敗吸引他們強攻我們設置好的營地。嗯,我們付出了大概五百人為代價,將他們吸引到工事前。我們的計劃是等到他們因為攻打營地而傷亡慘重且疲憊不堪的時候發動反擊。”

    “結果呢?”艾修魯法特問道。

    “沒用……那些恐虐信徒在勝利和鮮血的刺激下,都變成了瘋子。他們不顧一切的向我們猛撲,但是偏偏又有幾個腦子清醒的為同伴指明了最合適的進攻途徑。結果是他們直接就用屍體填平了塹壕。然後,我們就在牆頭和那些瘋子交戰。他們死了很多,但是剩下的依然不顧一切的猛攻過來。我們被擊潰了……幾乎全軍覆沒,剩下的也都四散逃走。阿索文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成為首領的。總之,按照我的意見,您決不能刺激恐虐信徒的士氣。一旦他們陷入嗜血的狂熱中,那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抵擋他們的東西了。”

    “不能刺激他們的士氣……”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甘德,謝謝你的忠告。”

    他這麼客氣反而讓甘德變得不好意思起來。“大人,您不必……”

    “你給了我一個靈感。”艾修魯法特說道。“沒錯,只要恐虐信徒進入戰鬥,他們就會因為嗜血的激情而陷入狂熱,那就很難對付了。之前塔瑞克曾提醒過我,如果恐虐信徒陷入狂熱,需要三倍以上的兵力才能抵擋他們。”

    “確實需要這麼多。”甘德回答。甘德只是一個掠奪者斥候,但是他卻有著天賦的敏銳判斷。“三倍,不能再少了。不過大人,您還記得之前我們的那場戰鬥嗎?在我的部落時候?”

    艾修魯法特當然記得。那場戰鬥中,在對方因為大意和輕敵損失了很大一部分戰力之後,阿索文部落也只是很勉強的戰勝對方。說起來還真的多虧阿索文的那個關鍵的魔法。如果沒有那個魔法,那麼那場戰鬥還是贏不了的。

    用魔法……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必須儘量的發揮己方魔法戰力的優勢。恐虐從來不提倡魔法,所以他的信徒之中幾乎沒有魔法師。相反,不管是納垢還是色孽,信徒之中巫師數量可都不少,奸奇的巫師更是以強大的魔法能力著稱。

    “還有,大人,恐虐的信徒雖然很強,但是他們不懂得後退。也就是說如果他們戰敗,也基本上就是全軍覆沒。您只要打贏這一次,我想鮮血要塞就會很快落入您的手中。”

    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他知道混沌的法則,只要他能夠佔據鮮血要塞,他應該就能迫使血神做出妥協。

    “哦,對了,大人,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了。”甘德本來已經打算告辭了,卻突然轉回頭。“幸好我及時想起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12 16:51
  第一百二十二節暗示

    “什麼事?”

    “根據俘虜所說,在鮮血要塞裏有一支特別的軍隊。那是一整隊的鋼牛騎士……數量應該不會少於三千。這支部隊應該就是血牙領主的王牌了。”

    艾修魯法特下意識的想起掠奪之子部落。他還對那種奇特的,宛如鋼包鐵裹一樣騎士記憶猶新。那個時候掠奪之子部落裏並無多少鋼牛騎兵,所以他還曾經慶倖自己不必面對這種宛如坦克一樣的騎兵。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該來的還是逃不掉嗎?

    “魔法啊……”甘德走後,艾修魯法特感歎了一下。或許這是未來的戰鬥中,他最可以信賴的力量了。他不知道鮮血要塞裏到底有多少魔法師,但是卻知道哪怕真的有,數量上也一定是微不足道的那一種。

    血神很少使用魔法,也很少賜予信徒咒語,這位邪神處事風格亦如作戰一樣,不施奇技不行/淫巧。所以,在混沌中,恐虐的信徒通常都認為恐虐極度不喜歡巫師,甚至有些狂熱的信徒為了取悅血神而對巫師術士展開獵殺。假如你在恐虐信徒的隊伍裏看到了魔法,那魔法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來自巫師,而是來自魔法物品——血神反對的只是巫師,而不是魔法器具。而當這些東西是從其亡主手中奪來時,這種行為就更值得肯定了。

    但是無可置疑的,魔法在戰場上有著不可替代的價值。按照一些軍事家的觀點,一個魔法師頂的上一大隊的重騎兵。關鍵時刻的一個魔法,甚至足以扭轉數萬大軍的勝負。

    當初艾修魯法特和血牙領主會戰的時候,正是因為馬文的巫師們出工不出力,直接對勝負產生了關鍵性的影響。

    魔法上佔據絕對優勢……一定要充分利用這個優勢才行……艾修魯法特考慮著。血牙領主已經不打算主動出擊,而是等他上門了,既然如此,他一定要挑選一個魔法之風流動最合適,最能夠發揮他魔法戰力的機會。

    可惜他受到後勤的制約,時間不多。否則的話,他應該讓手下的巫師們好好的花點時間整理一下這一帶魔法之風流動的規律。

    在他考慮著這個問題時候,一名意料之外的部下找上來。

    來的人正是薩格。

    說句實話,艾修魯法特對薩格一直有點擔心。薩格極其一幫手下都是血神信徒。雖然他們目前都服從艾修魯法特的號令,但是說不清楚真的攻打鮮血要塞他們會是什麼態度。

    誠然,從血神的教義來說,薩格跟著艾修魯法特攻打鮮血要塞是完全合適的。恐虐要求他的信徒們盡可能的行殺戮,灑鮮血,除此之外幾乎就沒什麼其他要求了。血神歡迎任何殺戮,其中自然包括自己的信徒被屠殺——他甚至公開容許自己的信徒無需任何許可就自相殘殺。換句話說,從教義角度而言,如果薩格跟著艾修魯法特攻打鮮血要塞,殺得血流成河,那是極大的遵從了血神的教誨,是值得血神大加讚揚的。

    但是理論歸理論——艾修魯法特現在已經明白諸神都是實用主義者。他雖然還沒有和血神打過交道,但既然奸奇、色孽、納垢都是如此,那血神應該也不會例外。教義歸教義,實際歸實際。如果薩格突然臨戰突然叛變,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個部將臨戰叛變會有什麼結果?哪怕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

    因為這個考慮,怎麼處理薩格一直是艾修魯法特的一個棘手問題。他既不想幹掉薩格及其手下,也不放心讓他跟著上戰場。

    “找我什麼事?”薩格進來之後,艾修魯法特問道。

    “大人,這個……”薩格的樣子似乎欲言又止。“我感覺到了血神的啟迪。”

    “血神的啟迪?”艾修魯法特聽說過這類事情。血神的啟迪不算罕見,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在一名戰士因激烈的戰事而陷入瘋狂時發生的。據說這會讓凡人迅速將陷入徹底瘋狂,從而做出很多突兀的事情——甚至有人用刀下鬼的鮮血塗蓋全身,以此作為對於血神永遠忠誠的誓言。但是如果艾修魯法特沒弄錯,近期薩格並沒有參加戰鬥——因為敵人都聚集在鮮血要塞之中,戰鬥尚未開始。

    “艾修魯法特大人,”薩格回答。“血神在召喚您。”

    “召喚我?”艾修魯法特雖然鎮定,聲音卻也明顯的變了。“這個……你沒弄錯?”

    “是的,他在召喚您。”

    目前他所接觸的所有邪神都是自己找上門,或者艾修魯法特主動找上門,第一次遇到第三者介紹上門的。艾修魯法特愣了愣,然後告訴自己不應該太驚訝。邪神都是實用主義者,他們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值得驚訝——對邪神來說,只要辦法有效,那就是好辦法。

    艾修魯法特沉吟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也許事情就和納垢的選擇類似——假如真的難以控制局勢,不如乾脆把艾修魯法特收買過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血神毫無疑問會滿足艾修魯法特的要求。那樣的話,或許對艾修魯法特來說,是最好的那一種選擇。

    畢竟艾修魯法特對鮮血要塞一點興趣都沒有——不止是鮮血要塞,他對於混沌領域稱王稱霸同樣沒有一點興趣。

    “血神……賜予你什麼了?”艾修魯法特前後考慮了一下,覺得先進行一次接觸也無所謂。畢竟,這麼做不需要本錢。他也並不特別期待未來的這場戰鬥,因為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真正的混沌信徒。

    薩格沒有回答,他從身上摸出一塊錢幣一樣的東西。這是一件混沌信徒常戴的圓形小飾物,木質,上面有著恐虐的徽記。作為一個魔法師,艾修魯法特能夠察覺微小的魔法之風繞著徽記流動。唯有高階信徒才能擁有這樣的徽記。

    他伸手從薩格手上接過徽記。這東西落到他手中,他甚至還沒有收回手,就看到飾物變成了一團飛灰,隨風消逝了。與此同時,他的那枚戒指上閃出了淡淡的魔法光澤。艾修魯法特轉過手,看到第四個徽記,也就是恐虐的徽記,已經出現在戒指之上。

    這算什麼意思?艾修魯法特完全搞不懂了。他知道這個意味著恐虐承認他為信徒,或者說承認他為混沌領主,但是除此之外,並無其他任何的事情發生。沒有交易、談判、誘惑、收買,什麼都沒有。

    薩格滿臉都是敬畏的神色。四大邪神一致承認的混沌領主可不多,只有神話之中才有這種深蒙混沌邪神青睞的人物。通常,這種人物的出現意味著混沌勢力的短暫聯合,在統一的旗幟下向外擴張。

    在這個年代,混沌的領域在東、北、西三面都已經達到了地利能達到的極限。唯一的方向就是南方——也就是中央七國,首當其衝的就是格魯尼。這說明,或許在佔據鮮血要塞之後,艾修魯法特能夠憑此地聚集起一支大軍,發動南侵,為混沌諸神帶來無上的榮耀。

    當然,艾修魯法特是南方人——不過在薩格看來,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問題。南方人來到混沌領域加入混沌信徒的陣營,這種事情從來沒有斷絕過。只要他們成為混沌信徒,他們就會為諸神奉獻一切。

    艾修魯法特自然不知道薩格在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他還在為恐虐的認可而驚訝。更讓他驚訝的是,其他三位邪神居然都保持緘默,似乎都默認了恐虐的做法。良久,艾修魯法特的視線終於從戒指上挪開,落到薩格的臉上。

    哪怕是不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也能從艾修魯法特的臉上看出明顯的疑惑。

    “薩格,這是怎麼回事?血神給我……”

    “大人,無論是誰,只要願意大肆殺戮,就將得到血神的賜福。”薩格立刻回答。不是每個人都承認恐虐的教義的,但只要他們肯大肆殺戮,血神就樂意將他們歸入信徒的行列。對血神來說,鮮血的噴湧聲與骨頭的斷裂聲才是最好的禱告聲。“想必是您之前的戰鬥得到了戰爭之主的歡心。”

    “我?可是我……”艾修魯法特欲言又止。不過他馬上就不想關心這件事情了。血神想要幹什麼他管不著,反正只要血神不把星刻交出來,鮮血要塞他就打定了。

    “薩格,我計劃後天黎明出發,這樣的話,後天下午時分,應該就會在鮮血要塞的城下決戰了。”艾修魯法特說道。“我想讓你來指揮右翼。”

    因為這一瞬間,他已經想開了。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血神的一個計謀(雖然在混沌的傳說中,恐虐很少使用花招詭計),但是無論如何,他不能放棄薩格這樣優秀的戰力。只要他能將薩格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那應該就沒問題。

    薩格走後,艾修魯法特再次端詳了一下自己的戒指。此時此刻,戒指上已經滿是邪神的徽記,甚至沒有多大的空餘地方了。

    真有趣……諸神居然都垂青於我。艾修魯法特將戒指轉了一下,讓納垢的徽記朝上。這只是他無心之舉,卻看到戒指上,納垢的徽記正在散發著較其他徽記更加顯眼的光芒。

    必須要說明的是,雖然納垢的徽記比較亮,但是那也只是亮了一點點而已。若非仔細觀察是察覺不到的。

    這是什麼意思?艾修魯法特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徽記。他已經不想去看色孽和奸奇的徽記了——他已經厭倦了奸奇的謊言和色孽的誘惑。但他似乎一直忽略了瘟疫之父。

    呃,其實嚴格的來說,也不是忽略,而是刻意的無視。儘管對艾修魯法特而言,瘟疫之父是邪神中最為慷慨的,但是那些信徒滿身惡疾和臭氣的情況實在讓人很倒胃口。艾修魯法特本能的不想和納垢扯上太多關係。

    這個比其他徽記略微亮一點點的光芒,似乎是瘟疫之父給他的暗示。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13 12:32
第一百二十三節警告

    納垢的聲音再一次在艾修魯法特腦海裏響起。

    和上一次一樣,納垢的聲音宛如一個慈父一樣溫柔而慈祥,而且更難得是,其中並沒有夾雜超自然的力量——至少艾修魯法特沒感覺到——不像色孽那樣危險。

    至少現在,艾修魯法特已經明白自己對於色孽誘惑的抵抗力已經到了盡頭。他的本能直覺告訴他,下一次,他一定會屈服在色孽那夾雜著無窮縱欲和享受的誘惑之下。

    “你終於呼喚我了。”納垢的聲音裏有著明顯的情緒——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慶倖,一種很容易被察覺的“松了一口氣”。“孩子,你終於注意到了。幸好你及時注意到了。”

    這種態度反而讓艾修魯法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想了半天,最後決定用一個納垢信徒的態度面對這位大神。當然了,只是偽裝,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納垢的信徒——正如他至今依然看到那些全身上下惡疾橫溢的納垢信徒就不舒服一樣。

    “慈父,您一直在呼喚我?”

    “我只能引起你注意,孩子。”納垢回答。“我不能直接聯繫你……必須由你聯繫我。否則的話,他們就會察覺一切。如果發生那種事情,那一切就會變得不可收拾。”

    “他們”指的是誰,自然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慈父,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告訴我?”艾修魯法特問道。

    “我知道你的內心,孩子。你在憎惡我。”納垢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他的話語裏並沒有敵意和反感,相反只有感歎的味道。“對此,我並不特別奇怪。很多人……很多不理解生命本質的人,都在歧視我們。在這些凡俗之人的眼裏,外形的美好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相信我,外形的美好對比起生命的堅韌來說,那就是水中月鏡中花。美麗的花朵稍微忘記澆水就會枯萎,而醜陋的荊棘能夠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下生活下去。你覺得一個人是合適做美麗的花朵,還是做醜陋的荊棘呢?而我認為,在這個並不友好的世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活下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堅韌的生命力。”

    艾修魯法特一時無話可說。某種意義上,納垢說的倒也沒錯。別的不說,就說那片沼澤吧(如今歸於艾修魯法特的名下),除了納垢信徒,誰也不能在那裏生活下去。別說生活了,連稍微呆的時間長一點也不行。其實不止是沼澤,整個混沌領域內,納垢的信徒是最不挑剔環境的,他們能夠在一些極其惡劣的條件下生活。當然,一個明顯的事實是:越是環境惡劣的地方,納垢信徒身上畸變的程度就越明顯。

    “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想法設法讓我孩子們能夠擁有更加堅韌的生命力。為此,雖然會讓他們的形象難以讓凡夫俗子接受,但是我覺得是值得的。不過,”納垢話鋒一轉。“你是一個例外。”

    “我?例外?”

    “你的生命力很堅韌,甚至已經達到了完美無趣的程度了。孩子,你大概已經察覺你自己的特異之處了。那是因為你的血和肉……你的血肉之中包含著難以想像的生命活力,以至於它們在凡夫俗子眼裏,等同於劇毒。因為凡俗之軀極難承受如此旺盛的生命活力。”納垢說道。當“劇毒”一詞在艾修魯法特腦海裏回蕩的時候,他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如果你讓凡夫俗子吃下它們的話,要麼就是昇華,那麼就是毀滅!”

    這段時間,隨著酩酊之血的飲用,再加上那個時不時能夠勾起他記憶的破豎琴,艾修魯法特又想起了一部分記憶的殘片。

    說起來,那場面簡直令人毛骨悚然:在某個月光明亮的夜晚,他站在荒郊野外,而四周圍繞著一群皮膚蒼白,具備人型,但是卻佝僂著身軀的怪物。這些怪物的皮膚暗淡且肮髒,雙瞳野蠻且瘋狂,捲曲的雙唇之下露出的是一顆顆尖銳的牙齒。而那些怪物(艾修魯法特想起它們被稱為食屍鬼),正一隻一隻的走上來,從他身上吸吮血液。不是他被這些食屍鬼打倒而遭到啃咬吸食,而是他主動的將自己血喂給這些食屍鬼。

    伴隨著這個場景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瘋狂和絕望——雖然艾修魯法特想不起來究竟這瘋狂和絕望是源自何物,他當時在做這件事情,也就是讓食屍鬼來吮血的時候,一定是非常絕望的,以至於採用了這種近乎自殘的方法。

    毫無疑問,這種場面絕不可能屬於人類。所以艾修魯法特認為這是某個……外部的靈魂碎片融入身體而帶來的,超常的記憶。但是納垢說了這句話後,艾修魯法特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這段難以形容的恐怖場景。

    “當然,我知道你對我並不信任,孩子。”納垢繼續說道。“但是無論如何,我必須提醒你。我已經看到未來……看到你的軍隊崩潰瓦解,看到你在無數敵人的圍攻下做著絕望而頑強的抵抗。我看到你在圍攻中最終倒下,看到你的頭顱被敵人斬下,以恐虐的名義被懸掛在鮮血要塞的城頭。”

    納垢用一種深沉而哀傷的口吻述說著。

    “我會輸?”艾修魯法特雖然知道自己勝算並不算特別大,但是卻也沒想到自己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至少在理論上而言,他孤身逃走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你……你能看到未來?可是不是傳說只有詭詐之主……”

    “是的,我能。我們都能。但是詭詐之主在這方面無疑是最出色的。”納垢說道。“窺視未來就像是觀察一顆樹,一開始只看到一根粗大的枝幹,然後看它在頂端分歧,然後每個分歧又在分成更多的樹枝。”

    艾修魯法特突然之間察覺到一點,納垢雖然指出他最後的失敗,卻並沒有讓他放棄。

    “詭詐之主很聰明……真正的預知就像是在整片森林中剪取一片數葉,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卻不是最簡單的。還有別種更為可靠的方法,那就是選擇你所需要的未來,然後把其他所有的可能的未來都摧毀。減少所有的變數,引導所有的可能性。而詭詐之主最精通這個。至於我,雖然我也能窺視未來,但我卻不能這麼做。雖然這麼做能夠把握命運,把握未來,但是必須要做出選擇,換而言之,就是要做出犧牲,做出放棄。但是,放棄我的孩子們……我做不到。”

    傳說中,納垢是一個具有慈父一樣性格的神祗。也許是想起了這個傳說,也許是納垢的這種口吻和態度產生了影響,艾修魯法特馬上就把話題轉到合適的位置。

    “我的未來……是不可改變的嗎?”艾修魯法特問。

    “不,孩子。就像我說過的一樣,觀察未來就像是觀察一顆樹,一開始只看到一根粗大的枝幹,然後看它在頂端分歧,然後每個分歧又在分成更多的樹枝。我看到的未來是一根樹枝,但是如果你就這樣發展下去,那就必然會發展到那個位置上去。”

    如果說艾修魯法特之前還有幾分惶恐,現在卻已經冷靜下來了。如果他沒搞錯,這是一場很經典的商業談判——老實說,自從和阿金混久了,艾修魯法特學到了不少坑蒙拐騙偷的商業技巧。阿金是一個很有節操的商人(當然,這是阿金的自稱),但是這不影響阿金玩弄那些語言上的陷阱。

    阿金在購買某個東西的時候,從來不憚努力打壓對方。這方面,他最常用的一句話是“這麼爛的東西除了我誰還敢要”,當然也有“現在不賣給我,兩天后就只能丟垃圾堆了”之類。總之呢,先努力製造一種讓對方恐慌的氣氛,然後才開出價格——當然是低價——買下來。這種花招不一定能成功,但是正如阿金所說的,反正花費不了滴唾沫星子,又何必不嘗試一下呢?

    納垢也是這個道理。先嚇唬一番,然後就輪到開價收買了。嗯,至於這是不是謊話……雖然說詭詐之主才是謊言和詭計的大師,但是也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位邪神有著“誠實”這個優秀品質。

    “我該怎麼辦?”艾修魯法特試探的問。他其實也想看看納垢會開出什麼價碼來——基本上,不管納垢開出什麼價碼他也不會答應。除非那個條件非常容易就能達成。

    “善用你手上所有的力量。”納垢說道。“你必須挖掘出自己軍隊的每一份潛力,決不能就這樣去交戰。你不能對內部有著太多的憂慮……那是勝利者,或者是註定勝利者才有資格去擔心的事情。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等等……”這一次,輪到艾修魯法特訝異了。納垢居然不開任何價格,就這樣把秘密揭露給他,然後就完了?

    “我不是詭詐之主。”納垢似乎洞悉了艾修魯法特心頭的訝異。“我不會用誓言、承諾之類束縛你。我不會將我的孩子們看成一顆顆可以隨時捨棄的棋子。”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艾修魯法特追問。“還是特意告訴我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

    “因你稱我為父。”納垢回答道。“或許對你而言,只是一個謊言,並不出自真心。但對我而言,已經足夠。”

    納垢的意志消失了。艾修魯法特回過神來,從額頭上收回自己的手。然後他才發現戒指之上,原本納垢徽記上面的微微光芒已經消失。

    他呆坐了幾分鐘,然後站了起來並且沖著外面大喊了一聲:“來人。”

    馬上,門口執勤的衛兵走了進來,等待著混沌領主的指示。

    “把弗林特和塔瑞克叫來……”艾修魯法特立刻下令。“不,通知所有人,告訴他們,我要召開一場緊急的軍事會議。所有人都要參加。”

    衛兵領命離開。艾修魯法特頹然坐回自己的座椅之上,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怎麼回事,那個場景,那個被食屍鬼吸吮血液的場景……那應該是記憶的殘片……是屬於另外一些生命的靈魂殘片帶來的記憶……但是納垢的那些話……

    難道靈魂的混合也會導致肉體的變異?這是怎麼回事?還是……他根本不是一個人類?可是他不是人類又是什麼呢?亦或者是星域諸神的某次賜福?該死……腦子都亂了。

    如果有人在場,他一定能看到一個很奇怪的場面:混沌艾修魯法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在咬牙切齒的對自己發狠。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5-5-14 09:30
  第一百二十四節處刑

    血牙領主沿著階梯走下去,來到預定好的屠場。

    一大群人——數量有幾十個之多——正在那裏等著他。每個人都穿戴著全副的混沌盔甲,拿著最稱手的武器。憤怒和嗜血的衝動交替沖刷著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看起來似乎在顫抖。但是他們透過混沌頭盔透露出的眼神說明了真相。

    但一切都無所謂。這表面上是一場戰鬥,實際上是一場處刑。實際上,哪怕他們有數十人之多,而血牙領主只有一個,他們也沒有任何取勝的希望。雙方——包括這些做好戰鬥準備的人——都很清楚這一點。他們之所以能夠穿著盔甲拿起武器,站在這片註定會成為血肉屠場的地方,只不過是因為根據血神的規矩,他們有權進行反抗。

    血神承認強者為尊,強者即為正義。但是不管是強者還是弱者,都必須要通過戰鬥才能進行辨別。嘴炮永遠不會有一個結果,而事實是不能反駁的,不是嗎?

    四周圍繞著其他很多人……很多的看客。每個人都在期待著這麼一場血腥的表演。他們將為勝利者歡呼,不管這個勝利者是誰。

    戰鬥就在血牙領主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間爆發的。戰斧在他的手中咆哮,這些全副武裝的最精銳戰士們向他沖來,但是很快,這些戰士們在慘叫聲中退卻。所有沒來得及退下的人都被他大卸八塊。

    他們奮勇衝鋒,夢想著光榮和希望,但是最終他們只能帶著痛苦和恥辱死去。

    只是很短的時間,他們數量就少了一半。血神的子民同樣流著血,他們呼喊著同樣的誓言,然後在他的戰斧下死去。當他們的軀體被劈開,內臟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的時候,血腥的味道同樣能滿足四周觀眾。

    所有肌肉勝過大腦的都已經死去了。血牙領主殺死了每一個擋在他面前的戰士,然後向那些聰明到知道撤退的人追去。他用斧子一擊就輕鬆劈開了第一個,而後猛地向第二個獵物撲去,就像饑餓的野獸追殺倉皇奔逃的農夫一樣。

    現在,戰鬥已經結束了一大半。血牙領主停下腳步,他咧著嘴,一邊將腳下屍體踢開。蹄子踢在死者的鋼鐵胸甲上,一腳把盔甲直接踩得深深陷進去……這感覺實在有點奇怪。當然這很正常,他還不習慣這副惡魔王子的身軀——在很多時候,他還會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一個人類。

    不過這沒關係,他會習慣的——遲早都會習慣的。

    當然,這些死掉的人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後背和肩膀上挨了不止一次打擊。不過這只會讓他更加憤怒,僅此而已。這場戰鬥的勝利從一開始就已經是註定的了。升魔帶來的力量讓人迷醉,這就是為什麼如此之多的混沌信徒走在這條道路上,追求這至高的獎賞。

    即使他們中每個人都知道,這條路充滿危險,處處都堆積著白骨。他們依然義無反顧。

    剩下的已經不是戰鬥(當然之前的其實也不算),而是單方面的獵殺,或者說追捕。他必須一個一個的追上去,將目標砍殺。這雖然失去了挑戰性,卻大大減慢了殺戮的效率。但是這卻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刀光劍影中,他似乎突然憶起了些什麼——某顆脫離脖子,四處亂滾的頭顱一瞬間看上去很眼熟。而另外一把做著垂死掙扎的斧頭則讓他想起遙遠的過去——在他尚未得到混沌盔甲,不,應該說在他正式成年之前的事情。

    血神欣賞每一場戰鬥。雖然大規模的戰鬥是恐虐所鍾愛的,但是小型的戰鬥——哪怕是一對一的戰鬥——只要足夠激烈,也會讓恐虐深感愉悅。

    他心不在焉的將戰斧劈進又一個獵物的胸膛,在那個人的胸膛塌陷下去的時候,他感到一點異樣。然後他才發現對方緊緊的抓著他的斧頭——那副已經必死無疑的身軀之中卻突然激發出了難以置信的潛力,以至於他居然一時之間不能將斧頭收回來。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他的手上滿是鮮血,有點滑手,難以用力。

    這一次他遇到了真正的抵抗。三個獵物居然聚集起來,呐喊著緊緊抓住那把戰斧不放,即使那斧子已埋進他們其中一人的體內。一個獵物的垂死掙扎,或者說終極犧牲換來這唯一的一個機會——犧牲一條生命以贏得將敵人繳械的機會。

    三個人合力糾纏住他,讓他無法收回戰斧。剩下的人原本已經陷入絕望,但現在卻又激發起希望來。包括那將死還未死的在內,他們還有六個,現在,六個人一起湧上來,全力以赴,想要將他的斧頭奪下。

    血牙領主憤怒地吼叫起來。他全身上下都迸發出紅光。不管身為人類的時候是戰士還是巫師,每一個惡魔王子在擁有惡魔之軀之後都擁有超自然的力量。區別只在於他們是不是喜歡使用這種力量,或者說,是不是喜歡挖掘這方面的潛力罷了。

    六個人都在這紅光下崩潰了,這紅光之中蘊含的巨大力量狂暴的撕碎了他們的盔甲,還有他們的身體。他們拼死抵抗的後果只為他們贏得了另外一種死法罷了。

    他們的身體倒在地上,有幾個變成了碎肉末,但是另外幾個下場比較好——由於他們的同伴遮掩,使得他們沒有正面受到紅光的衝擊。但是說句實話,也許在瞬間變成碎肉,痛苦會比較少一點。

    血牙領主收回斧頭,然後向他的獵物走去。那是這場殺戮的最後一個了。那個戰士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另外一具屍體,盔甲上上濺滿了內臟。他滿臉是血,眼珠子也不例外。血紅的天地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看到的東西。他的小半個身子已經不見蹤影,腸子已被扯出體外,只露出森森白骨。

    死亡迫在眉睫。現在他已經不再試圖抵抗。現在,每做一個動作都是如此痛苦。每一次呼吸都會感到破損的肺葉發出的劇痛。死亡不再是一種恐懼,而是一種解脫。

    這讓血牙領主想起過去。在他出生的部落——那個奴役他,控制他的部落——被敵人摧毀之後,他作為戰利品被捆綁著帶走的時候,他好像看到過類似的場面。不過那一次,勝利者很殘酷,他們並沒有給那些已經註定活不下去的傷員解脫。

    這是無聊的浪費,血神極度反對的。色孽的信徒總是執著於對感官歡愉的追求,在折磨敵人中取得樂趣。但是這是毫無意義的,愚蠢的行為。殺死敵人即可,折磨他們又有什麼意義呢?

    血牙領主的斧頭落下,鮮血噴湧聲成為這場戰鬥最後的聲響。四周的人都在歡呼,整個鮮血要塞的人都在為這場精彩刺激的殺戮而振奮。這聲音讓血牙領主再一次想起曾經的奴隸歲月。

    他奴隸的日子在他成年之後就結束了。因為他感受到了恐虐的威能,然後在一場狂暴的起義之中,將那第二個奴役他的部落夷為平地,在潔淨的天空下體味著自由。那一次勝利和屠戮之後,他們發出的歡呼就和此刻類似。

    血牙領主轉過頭,沿著他下來的階梯離開。他本來可以用自己的雙翼飛上去,但是他還不能熟練的控制翅膀——而且這個弱點他不想讓別人知道。

    很快,他來到了城堡中心的長廳——這是作為鮮血要塞的主人起居的地方。

    “等一下。”一個聲音傳來。

    血牙領主停下了腳步。作為惡魔王子,鮮血要塞的統治者,蒙受血神恩寵者,他本來可以不在乎任何東西。但是這裏卻有一個他不得不在乎的存在。

    “事情幹完了?”

    “小事而已。”血牙領主聳聳肩。“但是能夠有效的提振士氣。全怪那位膽小如鼠的混沌領主……我本來以為他會在到達後的第二天……最多第三天就向鮮血要塞發動攻勢呢。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能拖。”

    “這是你自己把計劃定的太早了。如果不是你一早就宣佈在城裏耐心等待敵人上門,而是選擇主動出擊,也許現在早就結束了。是你認為他最多三天就會上門的。”

    “我只是選擇了一個最簡單最實用的計劃罷了。”血牙領主承認了自己的失算。“雖然詭詐之主麾下都是一群膽小鬼,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他居然膽小到這個地步。第一天修建一個後方營地——嗯,這很正常,我也會這麼做。第二天休息,恢復疲勞,老實說,是完全正確的判斷,值得誇獎。第三天繼續休整……也能夠理解。但是第四、第五、第六天……”

    “現在已經整整十天了。”

    “是的,十天,一個長得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時間。我現在還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一個混沌領主,還是一隻老鼠。他在那裏掏洞嗎?”

    “老鼠和毒蛇都是一樣,平時藏在洞裏的。”

    “沒錯,伸手去掏洞,那真的是看不出是老鼠還是毒蛇了。”血牙領主回答。“可是我不會做這種事情。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不能在敵人選擇的戰場上戰鬥。我倒想知道,這位艾修魯法特,能在他的洞穴裏呆多久?”

    “讓你心浮氣躁了?也許你的這種猶豫,會讓你的部下軍心動搖的。”

    “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好怕的。不知道曾經有多少人想要攻佔鮮血要塞,以成就無上的光榮,獲得諸神的垂青和賜福。這種人,哪怕在邊遠部落的那些潦草的歷史記載中,也有好多個。但是至今為止,卻從未有過鮮血要塞被攻陷的記錄。血神的榮耀從未被玷污過。我敢保證,三天內,他一定會採取行動,來到城牆下向我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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