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超級能源強國 作者:志鳥村 (已完成)

 
mk2258 2012-9-1 22:27:0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955824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17 06:45
第五百一十九章 我去開疆辟土
京城。
  蘇城站在東二環的橄欖大廳內,仰視著頭頂的巨幅浮雕“華夏文明”。兩層樓高,上百米寬的牆面上,能看到戰國青銅器,秦朝兵馬俑、漢代玉佩、宋代天文圖、明代寶船,以及現代的長征二號運載火箭等等有代表性的藝術圖案。
  而在它的下方,又是一面截選于的黃澤木浮雕屏風,生動的汴京商業區,仿佛凝固在了某一個時間點上,靜靜的等待著後人的複製與崇拜。
  蘇城躁動的心思,也慢慢的沉穩了下來。
  這一幕,落在隨後而來的焦國平眼中,只能是一疊聲的苦笑。就他對蘇城的瞭解,此時此刻的閒情逸致,十有八九是憋著勁了要鬧事。
  暗自警醒自己一聲,焦國平怨懟的向躲在長廊裡的劉明浩道:“你留下的把子,你去說。”
  “我前天還不是為了你們?”劉明浩也不願意,道:“人家既然來了外交部的樓,肯定是要找你們外交部的說話,我出去算什麼。”
  焦國平的聲音又低又快的道:“鄭部長讓你去說,就是借你的身份。我陪你出去,但得你出面。”
   “不去。”劉明浩也說的乾脆。他是情報官員沒錯,但那也要看是對什麼人什麼事。傳說中的殺人執照是沒有的,他本人也不是007,他甚至不能算是一個間諜,充其量只是一個在情報系統任職的官員,權力模式和其他系統的官員也沒有太多的區別,只是類型不同罷了,蘇城要理他,他就有赫赫虎威,蘇城要不理他。再說不也是閑的?
  焦國平更不願出面了。他在蘇城手上吃的暗虧夠多了。所幸有周老的香火情在,加上他也始終沒有硬碰硬的招惹過蘇城,這才順風順水的有了今天的前程,對焦國平而言,上面交代下來的工作是必須要做的,但不能為了公事,讓自己私人得罪人啊。
  見劉明浩腳上生根似的挪都不挪,焦國平祭出殺手鐧,道:“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要鄭部長配合?阿塞拜疆的事情壓不下來。土耳其方面肯定會不高興,一拖三拖的,我們能等得住,你們等得住嗎?”
   阿塞拜疆的現政府執行的是全面倒向土耳其的政策,執政黨人民陣線甚至將“突厥語”定為國語。作為前蘇聯的加盟共和國。此舉引起的廣泛不滿造成了阿塞拜疆國內的局勢不穩,但是,這種政策傾斜的力度也顯而易見的得到了土耳其政府的全面支持。投桃報李,他們也要幫助阿塞拜疆向周邊各國施壓,截斷其他國家對阿塞拜疆國內反對派的支持。像是阿利耶夫這樣的前蘇維埃官員,更是埃利奇別伊需要期望統戰的物件。
  就中國官場的普遍認識,他們雖然不怎麼在乎阿塞拜疆。但卻很在乎土耳其這個橫跨歐亞兩國的地區性大國。劉明浩的業務範圍,更是非常需要土耳其方面的配合,這算是半件私事半件公事,由不得他不上心。
  焦國平的上峰鄭部長。原先就是用此事來催使劉明浩的,焦國平再用一次,效果一樣的顯著。
  劉明浩嗑了兩下牙,搖頭上去了。走到蘇城跟前,笑道:“蘇董這次來。是有什麼事?”
  “哦?你還真在外交部裡辦公了?”蘇城用眼角掃了他一下。
  “哪能呢,我也是被人支使過來的。呶……那不是外交部的人。”劉明浩打了一個突,就把焦國平給賣了。
  焦國平正要出來,聽見劉明浩的話,那眼神叫做一個幽怨。
  這是要往死裡得罪蘇城嗎?
  他顧不上劉明浩,哈哈大笑三聲,回聲響徹大廳,遠遠的拱拱手,揚聲道:“蘇董,又見面了。你可別誤會了,我也是身不由己,這不是專程過來做解釋。”
  “沒什麼誤會的。”蘇城微微轉了個半身,將目光從浮雕上收了回來。
  焦國平心中一驚,別是真誤會了,忙道:“此事我是真的不知情,不對,是事前不知情,這才知道,就來見您……”
  “我知道。”蘇城點點頭。
  “知道?”焦國平驚疑不定。
  蘇城一曬,道:“停了大華的海外業務。這樣的事,自然是要高官才決定得了。”
  焦國平哭笑不得,偏偏蘇城說的很對,他可沒有資格做這樣的決定。
  “理解萬歲。”焦國平見蘇城沒有真的誤會,搖頭說了一句。不過,慶倖之後,他又有點遺憾,自己終究不是有資格做決定的人啊。
  蘇城似笑非笑的看了焦國平,又看了看劉明浩,道:“我這次來,是希望見一見決定此事的……鄭部長。是他吧。”
  果然還是來找茬的!
  焦國平並不奇怪蘇城知道鄭部長。他們都曾經做過周老的幕僚,蘇城還是周老認定的國際問題專家。他當年認識的人物,如今掌握實權的不在少數,能探到消息的就更多了。
  只不過,蘇城的要求絕不是焦國平想要的。
  他們原本是希望蘇城安安靜靜的接受外交部的要求,甚至是高高興興的接受外交部的要求。
   焦國平暗歎一聲,道:“蘇董……實話實說吧,你資助的阿利耶夫,中亞局的同事都不看好。我問過好幾個專家了,大家都說,就算阿塞拜疆要換一個總統,那首先也該是他們人民陣線黨內的,至不濟,也會是獨立党的馬梅多夫,輪也輪不到阿利耶夫身上啊……你以前對他的資助,怎麼說呢,就相當於沉沒成本,本來也是撈不回來的。你要是覺得停止資助,心裡過意不去,或者臉面上掛不住,就推到我們頭上好了。就說,中國外交部的一貫原則,是禁止干涉別國內政,因為阿塞拜疆當局提出來了,不得已而為之……”
  這段話。焦國平說的是有理有據,有硬有軟,不動聲色的點出了外交部的原則立場,也給了蘇城一個臺階下。
  就連劉明浩都聽的神色松泛了不少。
  照他來看,蘇城就坡下驢才是正常的選擇——阿利耶夫既然已經不值得投資了,自然是早斷早省錢。
  然而,蘇城可從來沒有將阿利耶夫看做是沉沒成本。
  從他的角度來說,現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是燒冷灶的最後時刻。此時加大力度支持阿利耶夫還來不及。何談撤退。
  於是,蘇城很不樂意的道:“埃利奇別伊目前正處在政權不穩的最後階段,如果不是國內的反對聲浪太大,他也不可能向你們提出這樣的要求。”
  “可他提出了要求,我們就很難不聞不問了。”焦國平小翼的道:“您能理解吧。”
  蘇城繃著臉。片刻後放鬆,道:“我得聽聽鄭部長怎麼說。”
  接著,他又加了一句,道:“如果方便的話,我還希望見到部長閣下。”
  “部長……”焦國平嘴唇一個哆嗦,無奈道:“你要見鄭部長,就夠我受的了。見部長。那不是我能決定的。”
  蘇城笑的眼睛一條縫,道:“我在阿利耶夫身上投了1億美元,就算是丟水裡,你也得給我聽個響吧。”
  1億美元的數字吐出來。不止是焦國平,連劉明浩都嚇了一跳。
  後布希時代以前,美元仍然被稱作美金,是實實在在值錢的世界貨幣。
   93年的中國外匯儲備才是600多億美元。用於外交和情報的經費少的可憐,哪怕是世界範圍內。1億元的外交支出都很了不得了。李登輝為了訪美公關,給予華盛頓的諮詢公司的費用也不過450萬美元,已經被國內的外交人驚歎為敗家。而李登輝叫囂的臺灣入聯經費,也不過是“幾十億美元”罷了。
  作為一家公司,投入1億美元在一個行將就木的前蘇聯時代老政客身上?
  做過功課的焦國平和劉明浩再看蘇城,都是一副“你瘋了”的表情。
  在現實的社會,瘋子總是能得到一些優待的。
  焦國平發愁的看看四周,道:“我去找鄭部長說吧,他是否同意,不是我能決定的……”
  “你把我告訴你的,他一定會同意的。”蘇城露出微笑,道:“我在哪裡等消息?”
  “哦,到會客室吧,我們有好些會客室,都挺不錯的。”焦國平笑著在前面領路,口氣也舒緩的像個得了喉炎的導遊。
  他也想清楚了,能眼都不眨一下的押注1億美元的瘋子,最好是不要得罪為妙。即使到了他現在的位置,那也絕對不值1億美元。
  這麼高端的事,還是交給高端的人士去處理吧。
  狗咬狗一嘴毛,管它是誰贏了。
  劉明浩則開始撓頭,他比焦國平更瞭解1億美元在國際市場上的價值。此時讓蘇城停止支持,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
  然而,鄭部長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認識。
  半個小時後,當鄭部長和部長閣下一同出現在會議室的時候,鄭部長仍然用規勸的語氣說:“阿塞拜疆的局勢混亂,咱們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你也許聽說了最近的銀河號事件,還有正在進行的申奧工作,都需要國際社會的支援。中國的外交原則,在這種時候,更應該堅持……”
  93年的申奧,申請的是2000年奧運會。
  蘇城不怎麼記得中國的申奧過程了,但對悉尼奧運會卻印象深刻,在明知道申奧會失敗的前提下,自然而然的少了敬畏心,笑道:“申奧和阿塞拜疆又有什麼關係……。”
  鄭部長皺起了眉頭,道:“我們這次申奧,是勢在必得。不僅外交部,全國企事業單位,都要盡可能的配合,大華實業雖然是私企,但是,我們也希望大華實業能擔起責任來……”
  鄭部長是個中等身材的黑臉男人,有點像是此時電視電影裡的大隊書記的形象,說話雖然更有水準一些,可也免不了一套一套的。
  蘇城強忍著才沒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板著臉道:“我們大華實業是能源企業,做的就是能源的生意,申奧能夠增強中國的國際影響力。那固然很好。但是,為了奧運讓我們放棄已經到手的油田,這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坐在中間的部長聽到了重點,奇怪的道:“大華實業獲得了阿塞拜疆的油田?”
  “這是支持阿利耶夫的先決條件。他許諾,一旦時機成熟,中國企業將成為阿塞拜疆石油產業的第一合作夥伴……”蘇城稍微修改了一下,將大華實業的名字換成了中國企業,使得聽起來好聽一些。當然,原定的承諾本身是不會改變的。
  鄭部長卻是聽的一笑。道:“大華實業獲得油田的先決條件還是阿利耶夫上臺吧。這怎麼可能……如果阿利耶夫上臺,我們對伊朗,對亞美尼亞,對格魯吉亞還有土耳其的政策都要改變……中亞局難不成都是吃閒飯的。”
  “貴部中亞局的同事,要同時關注中亞這麼多個國家。看漏了阿塞拜疆也情有可原……”蘇城先幫他們解釋上了。其實也是如此,中亞那麼多的國家,又都剛剛經歷了蘇聯解體的動亂,正是各種奇葩事兒往出冒的階段,專家抓不准脈搏並不奇怪。倒是鄭部長這樣說,有點扣帽子的嫌疑。
   鄭部長本人顯然不覺得自己有錯,他用手指在空中點了點蘇城。用開玩笑的語氣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申奧這麼大的事,外交這麼大的事,又豈是你一 個小小的私人企業能指揮的。你聽我說,中國外交的原則。是不干涉別國內政,這個原則,你說破天去,都不能變。所以說。我不管你在阿塞拜疆有什麼生意,你都得給我撤回來。”
  這話說的可是極不客氣了。蘇城的臉面也很受傷。自從成為蘇董,特別是得到周老的支援以後,他就很少這樣被當面斥責了。
  一刹那間,蘇城老臉通紅。
  這可不是羞的,是氣的!
  鄭部長同樣呼吸沉重,他是分管中亞事務的副部長,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被私企侵入了,還做出相反的決定,那真是泥人都有三分火,何況他這個一點就爆的脾氣。
  沒有罵出髒話來,已經是鄭部長看在其他人的面子上,有所收斂了。
  可惜,蘇城並不因為他罵的輕,而稍減一絲的怒氣。
  他繃著臉站起來,道:“這麼說,鄭部長是一定要我停止對阿利耶夫的支持了?”
  “沒錯。”鄭部長對蘇城的憤怒不屑一顧。如今的外交部,早就不是周老做中顧委時的外交部了,他沒什麼要忌諱的。
  “你敢寫公函給我嗎?”蘇城咬著牙,道:“總得讓阿利耶夫知道我停止支持的原因吧。”
  鄭部長這下子有點遲疑,說道:“你們之間的事,你們自己說明。”
  蘇城搖頭看向焦國平,道:“不是你說的,我要是臉面上掛不住,心裡過意不去,就可以推到外交部頭上?”
  焦國平默念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硬著頭皮站出來道:“我的意思是,私下裡。”
  蘇城撇撇嘴,顯然不認同他的話。
  鄭部長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出一份公函,你就停止支持阿利耶夫?”
  “是。”
  “這樣,我出一份公函,要求對外貿易的企業遵守國內外交政策和外交紀律,你自己拿去給阿利耶夫解釋。”鄭部長給出了一個對自己無害的結論。
  蘇城點了點頭。這樣的內容再加上時間,也夠說明問題了。
  鄭部長見他答應了,終於露出笑容了,拍手道:“你看,這樣多好。”
  說著,他就讓焦國平草擬公函,當場簽字蓋章,又請部長在旁邊附署,親自交給蘇城,再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
  仿佛前面的聲色俱厲皆是虛幻。
  蘇城一言不發的收起函件,轉身走出會議室。鄭部長也不以為杵,只是鄙視的瞥了蘇城一眼。
  部長對此事無可無不可,和事佬似的笑笑道:“國平,你去送送,別慢待了人家。”
  焦國平連忙應了一聲,快步走出會議室。
  到了一樓,他才氣喘吁吁的追上蘇城,客氣道:“你去哪?我送你。”
  憋了一肚子氣的蘇城腳步猛的一停,目光像是惡狼似的看向焦國平,不屑的呲呲牙,道:“我去開疆辟土。”
  “什麼?”
  “我去開疆辟土。”蘇城重複了一遍,語氣卻是愈發的堅定了。
  焦國平感覺到了什麼,呆呆的望著蘇城的背影轉過的屏風,穿過的浮雕,漸漸遠去……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17 06:45
第五百二十章 人民記得你
蘇城回到大華實業,做了簡單的安排,就藉口考察船業工作,坐上了大華運輸公司的船隻。
  大華運輸公司是大華船舶被蘇城回購以後,拆分合併所得的運輸公司,它合併的是曾經隸屬於濟南動力機廠的大華船運的人員和船舶,從而具有了海洋運輸和海洋漁業兩大部門。儘管成立的時間較短,規模不大,但大華運輸公司的利潤並不低,尤其是遠洋運輸,有後來居上的勢頭。畢竟,背靠大華船業的運輸公司,在購買新船、維修舊船的時候都有優勢。
  運輸公司的總經理是老五徐立晨,他曾經獨立運作大華船運公司,在遠洋漁業方面狠賺了一筆。蘇城與之約定了五年之期,如約給了他大華船運的股份。隨著大華船運合併入大華運輸公司,老五也水漲船高,成了大華運輸公司的老總與股東,佔有30%的股權。
  由此,徐立晨也就成了荊山人中最早的千萬富翁,同時,大華運輸公司也從大華實業的直屬公司,變成了大華實業的關聯公司。
  老五的成功,很是激勵了荊山人,荊山向來有吃苦耐勞走商幫的傳統,耐得住性子做經營的也不在少數。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到大華實業來任職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倒是自己創業,做大華實業的關聯公司,繼而進入大華中高層是一條現實的捷徑。
  當然,作為蘇城表親的幾個兄弟姐妹,如今基本都在大華實業內就職,只是升遷的速度,再也比不上曾經的老四老五等人了。
  現今的老五,除了身體依舊強健,臉上卻是少了以前風吹雨淋的風霜之色。多了一些沉穩和笑容。
  大華運輸公司也被他經營的蒸蒸日上,秩序井然,蘇城一說明情況,他立刻就找到了二十多名親信。將整艘貨輪的船員,都給換了個乾淨。
  老五親自做船長,和自己的大副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船舶,方才回到船長室。對蘇城笑道:“再過兩個小時換船,巴拿馬籍的貨輪,檢查一向不怎麼嚴格的。你要是困的話,可以先睡一覺。到了地方我叫你。”
  “哪裡睡得著。”蘇城笑了兩聲,問:“都安頓好了?”
  “安頓好了,船長是英國人。老關係了。我告訴他。你是我的親戚,沒說你的身份……”老五說的很詳細,還遞給蘇城一張船長和船隻的照片。
  蘇城收起照片問:“護照呢?”
  “船到長崎,我去找人送過來。對了,你得稍微化妝一下,護照的照片做了些修改。”老五頓了一下,笑道:“要是睡不著的話。我現在叫化妝的人過來?”
  “那最好。”蘇城手搭在床邊的皮箱上,坐直了身子。
  他自己的護照,很可能不適合用了。就像他不把鄭部長放在眼裡一樣,人家鄭部長也不見得將他放在眼裡。
  外交部的出入境限制,鬼知道什麼時候會取消,說不定為了讓蘇城有一個深刻的記憶,鄭部長會故意拖延也說不定。
  偏偏阿塞拜疆的局勢等不得。蘇城可不想辛辛苦苦燒冷灶,到頭來變成跟風的牆頭草。
  阿齊久油田是世界規模的超大型油田,要拿下它,除了巨量的資金和高水準的技術以外,所在國的政治支援也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說,這種能將大華實業瞬間拔高到世界一流油氣公司的油田,只有“德智體美勞”全優的公司才能拿到。
  大華實業如果正常參加競標活動,99%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
  故此,要想拿下阿齊久油田,阿塞拜疆政權領導人的強力支持,對其他公司也許只是充分條件,對大華實業就是必要條件了。
  蘇城無論如何,都是要前往阿塞拜疆面見阿利耶夫的。鄭部長越是限制,反而是越能說明他的誠意和付出。
  星夜偷渡的事兒,在石油行業根本算不得事,蘇城以前只是沒機會罷了。
  老五同樣是神經粗大的男人,返身去將一名船員叫了進來,憨厚的笑了兩聲,道:“小李是自己人,荊山出來的,徐叔的外甥。他以前當過理髮師,就讓他給你化妝。”
  蘇城向小李微微點頭。
  同是荊山人,小李對蘇城的傳奇經歷自然更加感同身受,頗有些激動的打開隨身攜帶的盒子,再拿起老五給的照片,仔細研究以後,才開始做化妝。
  老五做船運公司的時候,不免要和偷渡客與走私客打交道,找個有所瞭解的假身份商人是很容易的。
  自蘇城決定偷渡,到他做好準備,總共也就是三四個小時,老五就安排好了。
  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同一個家族內的成員,能夠無所顧忌的幫忙了。換成是大華實業內的員工,即使再崇拜蘇城,再相信蘇城,面對明顯違法的偷渡和作假,仍然不免要躊躇思考一番。
  荊山人和蘇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在蘇城需要的時候,老五根本不在乎自己千萬富翁的身份,為了增加幾分成功率,就親自上船指揮,還要陪著蘇城前往戰亂紛飛的阿塞拜疆,這些工作,可都超過了普通經理人的範疇。
  當然,職業經理人永遠都是現代公司的立身之本。但要是沒有自己的親信親族,在中國是做不成公司的。
  午夜。
  大華運輸的船隻與巴拿馬籍貨輪“奮鬥海豚號”相遇。
  蘇城和老五換船,大華的船隻原路返回,船員們到岸以後也暫不回家,而是在船廠繼續加班三天,順便領取一筆不菲的獎金。
  “奮鬥海豚號”上的二副出面,將蘇城和老五安排在了普通船員的艙室,這是一艘18萬噸的好望角型礦石船,長296米,寬42米,每次裝載的鐵礦石能重塑一座山峰。
  這麼大的船,卻只有20多名船員。其中半數睡的正香,連船隻為什麼緩速停止了都不知道。
  沒有準確的情報,這樣的船隻是很難被仔細搜查的。
  一夜順利。蘇城甚至沒有見到英籍船長的面,就到了長崎。
  老五下船拿回護照。兩人穿戴整齊,大搖大擺的離開港口,轉乘飛機
  之後的路途雖然漫長,但卻是順暢了不少。
  蘇城和老五帶著假證件。偽作日本商人,碾轉德黑蘭,用了兩天時間,才抵達阿利耶夫所在的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
  由於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正處於戰爭狀態。緊鄰亞美尼亞和伊朗,或者說是被亞美尼亞和伊朗從本土割裂開來的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並不與阿塞拜疆接壤。想到這裡的唯一方式,就是前往伊朗轉機。一路辛勞自不必說。
  等到了地方。連老五都不禁懷疑道:“那個阿利耶夫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著,真能有出息了?”
  表面上看,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就和國內那些經濟落後,資源尚可的北方貧瘠小鎮一樣,此地滿街都是飛揚的塵土,入目所見,皆是一兩層。兩三層的灰色小樓。
  最有錢的政府大樓,也不過是四層的長條形建築,外面尚有顏色黯淡的塗料,滿身疲憊的躺在街角處。
  來來往往的行人,多有好奇打量蘇城和老五的,其中不乏惡意的目光。
  望著眼前的景象,的確很難身處其間的阿利耶夫能東山再起,蘇城也很不確定的苦笑解釋,說:“巴庫一片混亂,偏居一隅不見得是壞事。”
  老五咂吧兩下嘴,道:“這可真偏啊。”
  “誰說不是。”蘇城唏噓的想:要不是阿齊久油田給人的印象太深刻,納希切萬的阿利耶夫,還真沒有總統相啊。
  整個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類似于中國新疆和阿富汗的綜合版。它雖然沒有阿富汗那樣連綿不絕的山川山脈,但也少不了起伏不定的丘陵和大山,日夜溫差和大陸性的氣候,令此地盛產棉花、葡萄和煙草。同時,鐵礦和銅礦也是當地僅次於農業的支柱產業。
  換句話說,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就是一塊屬於農業和礦業的領土。
  不提城市建設,就是貧窮一樣,即能斬斷阿利耶夫的總統夢。
  其實,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要是什麼富裕的省份的話,又哪裡輪得到前蘇聯官員阿利耶夫呢。
  現任總統埃利奇別伊可是真正的蘇維埃反動派。
  “打電話給阿利耶夫吧。”蘇城低頭看看沾滿灰塵的褲腳,實在沒有繼續步行的興趣了。
  同時,他也有意識的避開了自己派來的員工。
  為了證明自己的行動,蘇城是將大華員工和張建軍的人混在一起的。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測試對方的忠誠屬性為妙。
  至於計程車……那些比蘇城年紀還大的伏特加,怕是不一定會比地板乾淨。
  老五找了一台付費電話,用蹩腳的英語去說明情況。蘇城站在路口,一邊拒絕計程車司機,一邊看護行李箱。
  90年代的阿塞拜疆,比2010年的阿富汗還不如。在國內只是有些新鮮的旅行箱,落在本地,就像是燈塔似的,吸引到無數的目光。
  好在孔武有力的老五很快回來,用粗大的肱二頭肌震懾了宵小。大約半個小時光陰,終於有一輛半舊不新的標緻505和兩輛軍用吉普車,一前一後的停在了蘇城面前。
  “中國大華?”中間標誌車上的司機大著舌頭說中文。
  “是我們,大華的。”蘇城用英語說。
  司機這下聽的明白多了,立刻下車,幫助蘇城搬行李,同時用英語說道:“先生不方便出門,所以讓我來請你們。”
  蘇城看了一眼前後吉普車上的士兵,奇怪的問:“本地的治安不好嗎?”
  “最近一段時間不好,經常有亞美尼亞人搗亂……您的旅行箱,我幫您放到後面吧。”
  “放後座就好。”蘇城堅持將旅行箱帶在身邊。
  直到見了阿利耶夫,蘇城才將旅行箱放在手邊,然後坐在沙發上,仔細的打量著阿利耶夫。
  他們兩人曾經見過數次面,但每次見面的時間都不長。
  在蘇城的印象裡,阿利耶夫是一個身體健碩。精力充沛的男人,對總統寶座始終維持著饑餓的渴望,很會說話,也很能說話。而且滔滔不絕,有著自己的理論和理想。
  然而,今天的阿利耶夫卻顯的很不同,他的聲音變的很小。像是虛弱的感冒病人似的,情緒上更是帶著敷衍,沒有了以往侃侃而談的氣勢與興趣。
  蘇城敏銳的察覺到了阿利耶夫的情緒變化,皺眉問道:“閣下。如今的局勢一日三變,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你難道已經失去進取心了?”
  阿利耶夫露出諷刺的笑容。道:“你不是已經決定停止支持我了嗎?我有沒有進取心。又有什麼關係?”
  “停止支持?誰告訴你的?”蘇城眯起了眼。
   “你的下屬轉達了中國政府的意見,同時,也停止了經費支持。”阿利耶夫什麼有些黯然。蘇城是他最大的財源,依靠著蘇城的資金供應,他才能維持起碼的軍政權力,並且不斷的聯絡舊部,瞭解和支持巴庫地方的不同派別勢力。失去了這筆資金。阿利耶夫就會像是真正的下野軍閥那樣,失去實權。
  蘇城的眼皮跳了跳,重複道:“停止了經費支持?這不是我做的決定。”
  阿利耶夫“嗯”了一聲,道:“你要服從于本國政府的要求很正常,我感謝你之前的付出,很抱歉不能給予你恰當的回報……”
  “你好像認定我是要放棄支持了?”蘇城忽的笑了出來。
  短促的笑聲,不僅沒有讓阿利耶夫覺得不高興,反而令其眼前一亮。
  一個大型公司的董事長,千里迢迢的跑到一塊異域飛地來,肯定不是解釋兩句話,或者嘲笑自己的吧。
  阿利耶夫想到此節,精神振奮許多,忙問:“難道不是?”
  蘇城不答反問:“誰告訴你,我決定停止支持了?”
  “你的聯絡員,楚昊。”阿利耶夫說的是英語,略有點走音。
  “楚昊?他不是大華的員工,並不掌握經費。”這傢伙是張建軍來了以後,被新興集團派遣而來的隨員,如今看來,他應當是外交部的“臥底”了。被摻了沙子是自己主動的,蘇城並不覺得意外。
  阿利耶夫有了期待,細心解釋道:“銀行匯兌停止了,我的人無論是從巴庫,倫敦,都取不到錢了。”
  蘇城恍然,點頭道:“那應當是國內出了問題。政府的確要求我停止支持您……嗯,這是外交部副部長出具的公函。”
  蘇城毫不猶豫的將公函拿出來,放在桌上,推給阿利耶夫看。
  後者低頭瞅了一眼,沒有說話,但神情有些緊張。
  該說的話都說到了,蘇城肅容道:“為了滿足阿塞拜疆當局和土耳其政府的要求,中國的官僚,已經禁止了我大華實業的員工出入境,這嚴重影響到了大華實業的生存。但是,經過再三的考慮,我仍然決定履行先前的承諾,持續支您在阿塞拜疆的正義事業。”
  話音未落,阿利耶夫的神情已轉為狂喜。
  “太好了,太感謝了,非常感謝……”阿利耶夫緊緊的握住蘇城的手。
  蘇城不動聲色的抽出手來,面帶笑容,道:“考慮到銀行體系的‘不穩定’,我這次來,攜帶了一些現款。”
  說著,他就將隨身攜帶的旅行箱抬了起來,平放在桌上。
  阿利耶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髒兮兮的旅行箱。
  蘇城撥好密碼,立刻掀開了旅行箱。
  箱內,堆滿了顏色各異的紙張。
  綠色的美元佔據一角,大約有一二十萬的樣子。
  阿利耶夫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要想做總統,20萬恐怕只夠幾天的花銷。
  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些比兩個巴掌還大的花花綠綠的彩印紙上了。
  “不記名債券……面值從10萬元到100萬元不等。”蘇城隨手抄起一疊,交給阿利耶夫,道:“我總共帶來了價值5000萬美元的債券,想來夠用一段時間了,如果您還有進取心,我們可以繼續努力!”
  彩印紙厚實的質感,瞬間擊潰了阿利耶夫的心防,他幾乎熱淚盈眶了。
  黎明前的黑暗對某些人來說是充滿期待的,對某些人來說是充滿恐怖的。面對反對勢力,埃利奇別伊正在竭盡全力的打出自己的每一張牌。全面打擊之下,越是弱小的勢力,受到的損傷就越大。
  支持阿利耶夫的人原本就不多,這下更是減少了大部分。就算是那些“分散投資”的國際能源巨頭,此時也將給予阿利耶夫的錢壓到了最低。
  阿利耶夫的團體,眼看著就要撐不下去了。他要說不緊張,不懊惱,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阿利耶夫甚至做好了逃亡的準備……
  因為除了蘇城,其他的政治投機者,更願意將錢交給身在巴庫的獨立黨人,而非阿利耶夫這樣的前蘇維埃黨員。
  5000萬美元足以改變故事的結局。至少,阿利耶夫有信心支撐到黎明來臨的時刻。
  這對他來說,正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蘇城先生,您是阿塞拜疆人民的朋友,我代表阿塞拜疆人民,感謝您的支持。”阿利耶夫握住蘇城的手,話音是如此的純潔,如此的莊重。
  “呼……”老五的輕鼾,像是接話似的響了起來。
  蘇城扭頭一看,好傢伙,老五的腦袋都耷在肩膀上了。
  他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們一路偷渡過來的,老五為了保障我的安全,幾乎沒怎麼睡覺。”
  “偷渡”一詞,再次打動了阿利耶夫。他咽聲道:“阿塞拜疆人民不會忘記您的,我不會忘記您的!”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19 18:41
第五百二十一章 提高賭注
 阿利耶夫的情感宣洩持續了好長時間,眼淚珠子把手背和袖子都染濕了。
  要是換一個年輕人,也許會覺得阿利耶夫這樣的領導人太軟弱,不成器。蘇城卻在心裡暗暗點頭。
  能哭的出來才好啊。
  阿塞拜疆的狀況,爛的就像是一鍋泡了三天三夜的速食麵,再好的筷功也別想夾起整根的面。
  鐵腕領袖在這種局勢下根本沒用。阿利耶夫要想上臺,靠的只能是合縱連橫。
  怎麼合縱連橫?利益是一方面,放的下身段也很重要。
  相對于剛剛成立的阿塞拜疆共和國,蘇城稱得上是財大氣粗,為了儲量數十億噸的阿齊久油田,拿出三五億美元,眼都不會眨一下。可身段問題,就不是他能幫忙的了。
  放得下身段,大約就是阿利耶夫最大的砝碼了。
   蘇城回想著中國歷史上的那些能哭會哭的領袖們,緩緩開口道:“我是一名中國人,對蘇聯的強大,我記憶猶新。在我看來,蘇聯的解體,不是因為強有力的中央政府而造成的,恰恰相反,蘇聯的解體是因為強有力的中央政府的放權造成的……西方的自由民主是否可以令阿塞拜疆富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個國家的領導人,一定需要經驗和智慧。阿利耶夫閣下,你有豐富的執政和外交經驗,熟悉阿塞拜疆周邊的國家情況,與前蘇聯的加盟共和國關係良好,又能尊重亞洲和歐洲各國,是最適合阿塞拜疆的總統。我支持您,是為了做正確的事。”
  蘇城的一隻手被阿利耶夫緊握著,抽都抽不出來,於是他也緊握住阿利耶夫枯木般的大手。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話是冠冕堂皇的,但內容絕對是斟酌再三以後才說出口的。
   有了資金,阿利耶夫的焦慮輕了許多,政治思維再次佔據了主導,聽的連連點頭,道:“阿塞拜疆國小力弱,就像是歐洲的小國,現在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學習夾縫中生存的技巧。埃利奇的政策。效果差,花費大,口口聲聲說要解決邊界糾紛,卻不願好好談判,寄希望于武力干涉。偏偏他又不信任軍隊,隨意裁撤軍方幹部……”
  說到現任總統,阿利耶夫果然是一肚子的牢騷。
  這些話,也只能對著支持者說了。
  蘇城就著他的話,贊同道:“埃利奇別伊就是一個學者。學者可以啟迪人民,不可管理人民。從他不肯與赫魯雪夫握手就知道了,他哪裡是政治家。演員和祭品還差不多。反觀阿利耶夫閣下,您的工作和政績都是實實在在的……”
   握手的掌故,發生在1963年。埃利奇別伊當時已經26歲,在埃及從事翻譯工作。正巧赫魯雪夫視察盧克索市,埃利奇別伊和一眾蘇聯專家受到了蘇聯總書記赫魯雪夫,埃及總統納賽爾,伊拉克總統阿裡夫。阿塞拜疆最高蘇維埃主席阿裡漢諾夫和阿爾及利亞總統本貝拉,一共五名國家最高領導人的接見。然而。當受到接見的蘇聯專家都和領導人們握手致意的時候,埃利奇別伊拒絕了。他只和阿爾及利亞總統本貝拉,以及另一名歌手握了手,以此來表達他的抗議和對這些國家領導人的政策的反對。
  這麼得罪人和不禮貌的事,得是多大的心臟才能做!
  這麼危險的表達方式,得是有多不理智的人才會選擇!
  蘇城自己肯定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哪怕明知道蘇聯要完蛋,他也不會做,那可是1963年,離蘇聯解體還有將近30年,能活到鐵拳力量衰落,那得是多大的運氣。
  正常人都不會做這種事。估計只有偏執狂,才能對自己這麼狠。
  偏執狂也許能在各個領域成功,唯獨不能做好一名政治家。不懂因勢利導的人,做一個政客,十有八九也是討人厭的角色。
  當然,自1963年開始,埃利奇別伊就算是火了,堪稱阿塞拜疆最著名的反共旗幟。每過一段時間,他還知道刷一刷聲望,不停的宣揚自己的主張,且撰寫了50多篇論文。
  最終,埃利奇別伊終於等到了蘇聯衰敗的鐘聲,在1989年成立了阿塞拜疆人民陣線。
  隨著蘇聯的倒臺和阿塞拜疆的政治選舉,埃利奇別伊毫無疑問的登上了國家大舞臺。
  他的經歷,若是用中國歷史來做對比,有一半能在孫中山孫大炮身上找到影子。
  以個人論,他比孫中山做的好,至少執政了兩年,實踐了自己的政治主張,同時證明了那些看似美好的東西全是不切實際的東西。
  以黨派論,埃利奇別伊大約就是汪精衛的水準,上臺以前掌聲一片,還是不畏權貴的代表,上臺以後,卻是臭名遠揚,不僅令人民陣線分裂,最終還散成了一片。
  在蘇城看來,埃利奇別伊做一任祭品,受人膜拜一番,就是最高價值了。
  真的要管理國家,還是得阿利耶夫這種老官僚才可以。
  阿塞拜疆可沒有成熟的文官制度,舉一個生手上臺,這國家也就被練手了。
   或許是靠邊站太久了,阿利耶夫的信心說不上充足,聽著蘇城的話,不禁感慨道:“埃利奇別伊的聲望太高了,握手事件後,他就成了阿塞拜疆最有名的反抗者。 他公開宣傳反對‘極權制度和帝國制度’,最後被判污蔑蘇維埃現實生活的罪名,還坐了監獄。蘇聯解體以後,他受到的傷害,他承擔的風險,全都變成了勳章……”
  “阿塞拜疆人選他是為了他的勳章,但生活不能只靠勳章。”蘇城安慰阿利耶夫道:“蘇聯解體的時候,共和國人對蘇聯想必是充滿了厭倦,自然不會在解體之後選擇你。但是,埃利奇別伊執行政務以後,情況怎麼樣,大家恐怕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這種錯漏百出的領導人,還能繼續執政下去?我不相信。”
  說著,蘇城笑了出來,拍拍面前堆的像是廢報紙一樣的債券,道:“為了這個判斷,我可已經賭上了1.5億美元。”
  阿利耶夫笑出了聲,道:“一年以後,您一定會為自己的判斷而自豪的。我們都是。”
  蘇城微笑道:“您也會為自己的選擇而高興的。”
  阿利耶夫本沒有什麼選擇,但聽蘇城這樣說。還是覺得很舒服,主動問道:“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怎麼去花這筆錢?”
  他本不用徵詢蘇城的意見的,蘇城只是投資者,就像是股東一樣。除了給錢和等回報,不必參與到真實的決策中來。
  而且,蘇城有點太年輕了。
  可這一次,蘇城的雪中送炭,特別是他不畏險途,親自而來的豪情,打動了阿利耶夫。
  在這個石油國家。外國支持者總是絡繹不絕,但像是蘇城這樣以身犯險的資本家是越來越少了。
  大部分時間,都是副手,副手的副手。副手的副手的副手們在阿塞拜疆人面前晃悠。
   蘇城微微振奮,仔細想了想,終究沒有直接給出建議,而是道:“我給你說兩個人吧。都是中國近代歷史的重要人物,一個是袁世凱。一個是蔣介石……袁世凱和你的處境很像,他是老官僚出身,曾經手握權柄,被上一代政府下野以後,他並不切斷與舊部的聯絡,相反,每當有舊部來訪的時候,他毫不吝嗇的給錢……蔣介石是從偏居一隅的角落起步,一手大棒一手甜棗的走上全國舞臺的。他的做法說白了很簡單,就是遞鈔票,你有一個師的編制,我一個月就給你100萬,你有兩個師的編制,我一個月就給你200萬,比你自己盤踞地方賺的都多,於是,你就會願意放棄地方的控制權,只是拿著錢養自己的兵。不放棄也不行,你不放棄,隔壁的軍閥為了得到更多的編制,就會滅掉你。但是,當你習慣了這種方式以後,你再想脫離蔣介石獨立就很困難了……”
  他說的這麼淺顯,阿利耶夫自然不會不明白,他摸著自己軟綿綿的下巴,思索道:“阿塞拜疆的軍隊派系很多,如果用這種送錢的辦法,5000萬美元很快就會用完了。再者,埃利奇別伊畢竟是中央政府的首腦……”
  “埃利奇別伊肯定會下臺的。不是被政治推翻,就是被武力推翻,我們要做的就是未雨綢繆。”很短的一句話,蘇城用英語說了一長串,最後悻悻的想:英語真是個費時間的外語。
  至於自己的英語水準什麼的,蘇城未做考慮。
  阿利耶夫其實更想用這5000萬美元維持目前的狀況,然後靜待局勢的發展。但蘇城提出的概念,也讓他怦然心動。
  積極手段當然能得到比消極手段更大的回報,只是成本也就高了。
  阿利耶夫思忖了半天,緩緩道:“若是遍灑美元,5000萬美元恐怕只能維持一個月左右。”
  “先送一撥,後面的錢,我會讓人帶來的。”蘇城的話讓阿利耶夫大吃一驚。
  阿利耶夫不由的重複道:“每個月5000萬美元,每年要6億美元,最少也要5億美元!”
  “每年6億美元,我撐兩三年不成問題。”蘇城露出潔白的牙齒,有點小鋒利的感覺。
  埃利奇別伊的政權不穩,但天知道能維持多久,阿利耶夫滿打滿算,花銷都不會少。
  只有蘇城知道,到年末為止,他最多只要再投入三個月罷了。也許連兩個月都用不了,阿塞拜疆的局勢就會明朗化。
  歷史上,阿利耶夫的上臺既有運氣的成分,也有他自己合縱連橫的水準。
  蘇城為了搭這班順風車,已經投入了1.5億美元,再投入1億美元,根本不算事兒。但花了這些錢,他就一定要盡可能的摒除壞運氣的干擾,同時盡可能的表現自己。
  阿利耶夫的觀感就不同了,這可是無底洞啊!
  他第三次問道:“你真的願意每月支持我5000萬美元?”
  “若是不夠的話,我每年還可以再增加一些。”蘇城說的異常爽快。
  阿利耶夫的眼中,瞬間放出了攝人的光彩,道:“我明白了。從今天起,我們就採取新策略。”
  蘇城點頭道:“我建議,首先把債券換成美金,或者是銀行本票,現金送起來更方便,人家用起來也方便。不過,我只能攜帶債券過來了,以免被追蹤到帳戶。”
  阿利耶夫贊同道:“大家都喜歡現款。這樣吧,我們換一些現金和本票,還可以換一些黃金和軍火回來,我讓伊爾哈姆親自去送,伊爾哈姆是我的兒子,你會喜歡他的……嗯,我現在就叫他回來見面。”
  “太好了。”蘇城記的很清楚,阿利耶夫只有一個兒子,也是下一任的阿塞拜疆總統。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20 21:31
第五百二十二章 堆錢
 伊爾哈姆就像是一個加強版的阿利耶夫,更年輕,更健談,更有自信,談吐也更風趣
  他正值壯年,懂三國或者四國外語,英語用的尤其流利,在蘇聯解體前的30年裡,伊爾哈姆就是標準的蘇維埃官二代:上最好的紅色學校,接受預備幹部教育,每年兩次去華約國家度假,享受司法和刑事特權,享用美味的魚子醬 和醇厚的伏特加,以及清新的波羅的海姑娘,純正的俄羅斯少女……

  當老阿利耶夫還是蘇共中央委員的時候,阿爾哈姆從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的研究生院畢業,立刻留校任教,走的正是學界到政界的傳統套路。
  然而,當老阿利耶夫下臺以後,阿爾哈姆能做的就是商人了,和蘇城曾經接觸的共青團員們相似,阿爾哈姆依靠老阿利耶夫的餘蔭賺了不少錢,這也是過去兩年支撐阿利耶夫的主要經費了。
  90年代初的阿塞拜疆就像是民國時代的中國一樣,列強林立,沒有錢是萬萬行不通的,光是有錢也不行,有錢有勢的軍閥才是最厲害的。
  阿爾哈姆去年返回了阿塞拜疆,開始為父親的權位而努力,坐吃山空之後,對蘇城的到來更加歡迎。
  蘇城也有意交好這位未來的阿塞拜疆總統,兩人的見面極是愉悅。
  十多分鐘的寒暄後,阿爾哈姆一張張的看了那些債券,然後點頭道:“都是硬通貨美國國債,德國國債,英國國債……喔全是不記名的國家債券,那沒有問題了,不用出國,我在巴庫就能把它們換成現金”
  “巴庫是埃利奇別伊的地盤吧”蘇城好奇的問
  阿爾哈姆笑了,道:“這可是不記名債券,巴庫有的是想要藏錢的銀行家和石油商人”
  “呃……”蘇城聽的很不好意思再怎麼說,他也是銀行家和石油商人中的一員了。
  阿爾哈姆在笑的同時認真的將又大又挺的債券分門別類的放回旅行箱中,溫柔的像是對待情人似的,轉頭問道:“你不需要藏錢嗎?中國的稅率不低吧”
  “用不著”蘇城攤開手道:“我們的銀行存摺還不記名呢”
  “還是社會主義好啊”阿爾哈姆充滿了懷念的詠歎,在蘇聯時代,他過的可比老阿利耶夫舒服多了。
  蘇城微笑不語。
  阿爾哈姆很快轉過話題,拍拍旅行箱道:“我大約需要一到兩個星期的時間,這些天給你安排點活動?”
  老阿利耶夫也笑呵呵的點頭道:“納希切萬看似貧瘠,其實也有不少有趣的東西,你見到了就知道了……若是願意的話,就請住在這裡吧,房間會舒服一些”
  “那我就不客氣了”蘇城沒有需要隱瞞的地方,他是全心全意的為了阿塞拜疆人民的事業而奮鬥的。
  伊爾哈姆再次與蘇城握手,親自拖著旅行箱出門。
  蘇城安心的留在本地遊玩,睡山羊毛地毯吃山羊肉,喝山羊奶魚子醬和洋酒隨時都有。
  納希切萬到伊朗比到巴庫還要近,來自德黑蘭的享用品源源不斷,只要願意花錢,生活其實相當不錯
  蘇城遙控指揮國內公司,也不著急回去,他實際上也回不去了,國內沒有把他列入通緝名單,關閉大華實業,已經是網開一面了,現在回去,各種審查是少不了的,只會讓情況更加惡化
  可以說,從決定偷渡之時起,蘇城選擇就等於是破釜沉舟了。
  阿利耶夫父子也體會到了蘇城的感受,老阿利耶夫甚至準備給蘇城開闢一處長期居住的地方。
  一個星期後,伊爾哈姆返回納希切萬,帶著滿滿兩個旅行箱的美元,以及三千多萬美元的外國銀行本票,風塵僕僕。
  見到蘇城,伊爾哈姆更是高興不已,道:“兌換的很順利,太多了,我差點要拿不回來了”
  “我以為你會在巴庫用掉一些”蘇城望著兩個裝滿了綠鈔的半人高旅行箱也很震撼
  近千萬美元堆在一起,和薄薄的幾張債券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在國際市場上,不記名債券雖然是硬通貨,但並不是每個軍閥都認它最受歡迎的,依然是綠油油的美金
  伊爾哈姆用很義氣的口吻笑道:“我總要給你看看我換來的錢,另外,父親和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一起去做這件事”
  “這件事?”
  “送錢”伊爾哈姆樂陶陶的道。
  蘇城微微有些疑惑的左右看看。
  老阿利耶夫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對我的信心,比我對自己的信心還要足,我很願意相信你的判斷,但是,競爭總統太難了,太多的運氣,太多的投入,假如……我是說,假如我未能成為阿塞拜疆的總統,我不想你失去所有的籌碼,認識一些阿塞拜疆的官員,對你的事業有好處”
  “這……謝謝您的體諒”蘇城說的真心實意,老阿利耶夫可是地頭蛇,他讓蘇城和伊爾哈姆一起去送錢,等於將蘇城介紹給整個阿塞拜疆的權貴階級,換一個目標小些的石油商,現在就該樂笑了,若是投入充分的話,不用阿利耶夫上臺,他說不定就能開採出一個油田來
  當然,阿齊久那樣的超大型油田,是一定需要壓倒性的力量才行的
  老阿利耶夫又拍了他兩下,笑道:“就怕你不能好好休息了”
  “嗯?”
  “我們今天就出發”伊爾哈姆接過了話,道:“既然要到處送錢,那時間就得緊湊一點,否則,有的人收到了錢,有的人沒有收到,那就不好了”
  蘇城半懂半不懂的點點頭。
  “啪啪啪”
  伊爾哈姆對著空中,拍了三下
  一行十幾名女孩子,順著牆邊溜了進來,一個個低眉順眼的來到伊爾哈姆前方,自動自覺的排成隊,打開旅行箱,開始整理美鈔
  只見她們熟練的拆開捆錢的腰條或細繩,用數鈔機重新數過,又加上新的腰條,整齊的擺放在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紙箱中
  紙箱是最普通的瓦楞紙箱,外表粗糙,還有點扎手但是,當這樣的瓦楞紙箱裝滿美金以後,賣相卻變的好看許多
  伊爾哈姆等了一會,就拉著蘇城上前,選出兩個箱子,道:“我們先送這兩個,給本地駐軍”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21 10:57
第五百二十三章 推箱子
“咚。”
  伊爾哈姆將灰撲撲的紙箱子,重重的放在了木質的大桌子上,然後拉著蘇城,笑呵呵的坐下來。
  他的對面是城防司令部的司令烏爾莫維,一個面皮黝黑的精幹軍官,非常年輕,至多三十歲的樣子。
  在蘇聯時代,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蘇聯少校駐守邊境,得益於阿塞拜疆人的身份,以及手下的數百名士兵,混亂的兩年過去後,烏爾莫維已是阿塞拜疆的上校了,是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職銜最高的軍官,手下的人馬軍械也是最多的。
  他理論上聽命於巴庫,他的軍餉和補充也來自於巴庫,因此,儘管阿利耶夫是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的主席,他也不能直接命令烏爾莫維。
  對於阿利耶夫的兒子,烏爾莫維自然不會像是當地官員那樣尊重。他大刺刺的坐在對面,看都不看一眼那模樣普通的紙箱,反而有點不高興的道:“您點名要見我,是有什麼事吧。”
  “沒錯。”伊爾哈姆的笑容不減,道:“我聽說貴軍派人在納希切萬和伊朗之間的幾條通道上收稅?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是一塊飛地,我們與阿塞拜疆之間的陸地聯絡,都要經過伊朗,這幾條關卡的重要性,您比我清楚……”
  “你如果想讓我停止收稅的話,那就不用說了。”烏爾莫維懶洋洋的站起來,道:“巴庫來的軍餉,停發三個月,去年的軍餉也沒有全部付清,不收稅,兄弟們吃什麼,喝什麼?”
  蘇城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名前蘇聯的年輕軍官,暗暗有點好笑:這傢伙收厘金的說辭。和民國官僚或者清末官僚別無二致,還真是國際通行的規則。
  伊爾哈姆似乎習慣了烏爾莫維的說話方式,笑呵呵的道:“西面忙著打仗,錢不夠用。巴庫方面也沒辦法。”
  “我們收稅也是沒辦法的。”烏爾莫維停了一下,道:“就算主席來說,也要先補上我的軍餉才行吧。”
  對阿利耶夫,他稍稍是有些顧忌的。早在六七十年代。烏爾莫維這個年紀的阿塞拜疆人光屁股的時候,阿利耶夫就是阿塞拜疆內務部的負責人了,以蘇聯時代的成就論,同樣是前克格勃官員的阿利耶夫。比普京是要強多了。
  伊爾哈姆熟悉烏爾莫維的行事風格,笑著道:“這麼說,只要給你們補上軍餉。你們就停止收稅?”
  烏爾莫維狐疑的看著伊爾哈姆。乾笑兩聲,道:“光是補上以前的,怕是不行。現在情況,大家都看在眼裡,沒有一兩年的時間,仗是打不完的,巴庫的軍餉肯定越來越少了。我們現在撤掉哨卡。以後的軍餉還是沒有著落。”
  歸根結底,烏爾莫維還是捨不得這筆豐厚的厘金。
  納希切萬與外界的聯絡,全部依賴這幾條通道。因此,本地雖然貧窮,收稅的錢仍然很不少。可以說,比軍餉要多的多。
  半年以前,當阿塞拜疆政府仍然有中央權威的時候,烏爾莫維是不敢公然的設立哨卡收稅的。可是現在,埃利奇別伊針對亞美尼亞的戰爭越打越大,戰線一退再退,以至於瘋狂的撤換軍方高官,在戰爭結束以前,他是管不了納希切萬自治共和國的這些小事了。
  烏爾莫維不趁機收稅,更待何時。
  伊爾哈姆知道他的意思,不以為奇的道:“你每個月,能收多少稅?”
  “四五十萬吧,美元。”烏爾莫維抬眼看了伊爾哈姆一下。這個數字是軍餉的好幾倍了。
  對烏爾哈姆這樣的新軍閥來說,招人是極簡單的,花銷主要都在軍火方面。國外來的軍火要錢,前蘇聯留下的軍火也要錢,而裝備和部隊越多,官就做的越大,這大約也是亂世的定律了。
  現任政府自上臺伊始就站在戰爭邊緣,巴庫調往西面前線的部隊,火線提拔的極多,為了安撫留在本地的,也多酬以高官。
  至於厚祿這種東西,巴庫方面早已拿不出來了。埃利奇別伊這樣的理想主義當權,剛開始總是做的很不錯,直到把前任積累的資金花光,或者把所有能借款的地方借光,就該走下坡路了。
  烏爾莫維和其他大小軍閥一樣,只能自己找錢換軍火養兵,同時也會爭取政府的大義。軍餉給的不怎麼好,終歸是有軍餉的。
  伊爾哈姆對哨卡的收入略顯意外,嘖嘖兩聲,並未爭執,說道:“還真不少,幸虧我多準備了一些。”
  “哦?”烏爾莫維眯起了眼。
  伊爾哈姆也站起身,打開面前的紙箱子,推給烏爾莫維,道:“這裡面是50萬美元,算是本月的軍餉。”
  綠油油的美鈔,都用細繩捆成卷,一層一層的堆上來。將一個紙箱裝的滿滿的,像是簡裝版的硬殼衛生紙似的。
  “給我的?”烏爾莫維訝然。
  他說每月有四五十萬美元,但那實際上是收入最多的一個月,而且,他收稅得到的錢很雜,美元,盧布,伊朗裡亞爾和阿塞拜疆當地貨幣都能見到。這裡面,自然是以美元最硬,數量卻最少。
  烏爾莫維還是第一次見到整箱的美金。
  伊爾哈姆點頭,道:“只要您撤掉哨卡,以後每個月,我們都會拿50萬美元給你。”
  “要我做什麼?”
  “停止收稅就行了。”伊爾哈姆微笑。
  “就這樣?”
  “就這樣。收稅是政府的事,你說對吧?”
  看在一箱子美元的份上,烏爾莫維“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有點不信的抓起箱子,當著伊爾哈姆的面,將之倒在桌上。
  滿滿的現金晃的人眼暈,同樣是50萬美元,這明顯比一張債券吸引人。
  “我們會有很多合作的機會的。”伊爾哈姆和烏爾莫維握手。
  烏爾莫維笑的真誠多了,擠眉弄眼的道:“希望如此。”
  “下個月的錢,我們會派人按時送來的。”伊爾哈姆拍拍烏爾莫維的手背,道:“我們就不多做打擾了。有機會再見。”
  “好,有機會再見,有機會再見。”烏爾莫維說的相當真誠。要是每個月都有50萬美元,他還真不稀罕關卡的收費了。
  伊爾哈姆向蘇城使了個眼色。兩人並排出門。
  烏爾莫維送了老遠,才戀戀不捨的回去了。
  蘇城看的好笑,給伊爾哈姆道:“中國有個詞叫前倨後恭,越是接觸的人多了。就越覺的這個詞有味道。”
  伊爾哈姆聽蘇城用英語解釋了前倨後恭的意思,向後撇撇嘴,道:“烏爾莫維只是個小角色,本來就沒有傲氣的本錢。等咱們晚上到了巴庫,才能看見這些傢伙的真面目。”
  “晚上?”
  “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這……真是爭分奪秒啊。”
  “沒辦法,我們已經落後了。父親是前蘇維埃的官員。如今在臺上的人。少不了有什麼顧忌。我們要走遍全國,親自說服他們。”
  “用美元?”
  伊爾哈姆大笑:“沒錯,用美元。”
  接下來幾天,就變成了推箱子的遊戲。
  蘇城和伊爾哈姆,坐著裝滿了美元、英鎊和黃金的運輸機,風塵僕僕的趕往阿塞拜疆的數個重鎮,面見每一位重要人士。
  根據對方的重要程度不同。以及性趣愛好的不同,伊爾哈姆和蘇城會祭出數量不等的美元、英鎊、黃金,或者銀行本票。偶爾有大佬,還會要求將錢打到他們的海外銀行帳戶裡去。
  不管哪種方式,蘇城和伊爾哈姆的標配都是箱子。
  坐在桌子的一側,雙手推出裝滿了禮物的箱子,請對方笑納,就是二人的主要工作。
  開始的時候,送錢還很有一種快感,就像是某些人說的那樣,有贈與別人的快樂。
  然而,當送錢的活計做多了以後,這就變成了純體力勞動。
  每一位有影響力的重要人士都要送到,每個人都要親自贈送,而重要人士們,往往並不集中在巴庫地方。就像是阿利耶夫一樣,阿塞拜疆有的是偏居一隅的重量級人物。
  這些人也許不會重新返回權力的中心,但就算是邊緣,他們也值幾十上百萬美元。
  每天中午,下午和晚上,蘇城和伊爾哈姆都在玩推箱子的遊戲。而且頻率越來越快,數量越來越多。
  最多的一次,蘇城兩人整整推出了10個箱子,滿滿當當的500萬美元現款,給了巴庫警察局長——為了這位先生獨特的執念,伊爾哈姆光是換現金就換了半天時間。
  不過,拿錢最多的還是侯賽因諾夫,他是國民軍的軍長,手下掌握著阿塞拜疆最強的裝甲部隊,普遍認為是僅次於阿塞拜疆內衛部隊的強力軍隊。
  埃利奇別伊的內衛部隊是比較難滲透的,侯賽因諾夫自然是阿利耶夫極力拉攏的對象。
  為了爭取他的好感,伊爾哈姆拿出了全部資金的一半,2500萬美元給侯賽因諾夫,哪怕是國民軍的軍長,這筆錢依舊震住了侯賽因諾夫。
  一圈送罷,一個月的時間也就到了。
  好在關係已經打通,蘇城和伊爾哈姆需要補充跑動的地方很少了,大部分許諾的資金,都可以通過銀行來操作。
  老五偷偷回國,再次帶出5000萬美元的各種債券。這些都是蘇城最近一兩年裡存下來的,這筆錢的到位,一下子穩住了阿利耶夫陣營。
  不用他招呼,自然而然有人投效過來。
  阿塞拜疆的一切都非常順利,唯有國內的緊箍咒愈念愈緊。
  同時,收到消息的埃利奇別伊,又開始了不顧後果的施壓。
  月末,焦國平被迫來到了阿塞拜疆。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24 08:03
第五百二十四章 邀約見面

與焦國平同來巴庫的,還有鄭部長的親信郭景祥。
  蘇城偷渡出國,自然是破釜沉舟,不勝不得歸了。但這種異常的舉動,也等於將推動此事的鄭部長架在火上烤。
  措手不及之下,鄭部長只好將他最親信得力的人手派出來,“勸說”蘇城回國認錯。當然了,鄭部長並不覺得阿利耶夫能上位,派遣郭景祥,還是出於面子的考慮。
  郭景祥也沒有把此事當作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依舊是出國出差的架勢,到了阿塞拜疆首先找大使館打秋風,然後就尋著當地的商店,想著購買兩件毛皮大衣,或者地毯掛毯等物。
  和他一起來的外交部隨員,亦是按捺不住,紛紛湧上街頭,盡可能的購買一些有價值的產品回去。阿塞拜疆和阿富汗一樣,盛產羊毛。在國人還分不清羊絨衫和羊毛衫的年代裏,歐洲國家就開始大肆採購阿塞拜疆和阿富汗的羊絨和羊毛了,本地做的毛衣和皮衣雖然簡陋一些,架不住材料夠好,帶回國內,仍是難得的禮物。
  整齊的團隊當天就崩壞,讓焦國平覺得很不好,但他也不多說什麼,內心裏,他也沒覺得能立刻聯絡到蘇城。
  焦國平佩服蘇城背水一戰的勇氣,但很難理解他的做法。
  在他眼中,蘇城幾如風箱裏的耗子。國內不待見他的行徑,阿塞拜疆當局更是對之恨之入骨。
  別說是埃利奇別伊的大本營巴庫了,就是稍微偏遠一些的阿塞拜疆城市,恐怕都不會待見蘇城這樣的外國投機者。
  鑒於此,焦國平特地囑咐負責聯絡的使館工作人員,說:“你記得告知蘇城,我們可以讓他確定見面的地點。國內國外。伊朗、美國或者歐洲都可以,只要確定時間地點,我們就會按時間到。”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蘇城當天下午,就打回了電話,邀約晚飯時間見面。
  不是碾轉多人的傳話,也不是來自外國的預付費電話,而是來自阿塞拜疆的普通電話。大使館的通訊員。甚至直接告訴了焦國平地址:“莎祺大飯店。就在市中心。”
  “就在市中心。”焦國平重複了一遍,感覺怪異。
  “要通知郭司長嗎?”通訊員討好的道:“現在派人出去找,剛好來得及。”
  大使館除了大使以外,其他職員都比外交部機關裏的人低一頭。郭景祥和焦國平對於阿塞拜疆的使館來說,已是半個欽差的身份了。
  焦國平下意識的點頭。接著問:“市里的治安怎麼樣?”
  “巴庫很好啊,除了時不時的有人上街遊行示威什麼的,平時都算是安靜。不過,本地的宗教和民族問題比較複雜,我們通常是避開的。”通信員知無不言,努力回想著。
  “這樣啊。”焦國平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蘇城怎麼敢就此出現在巴庫。
  最近一兩周以來。阿塞拜疆和土耳其的外交部幾乎是一日三催的要中國外交部給說法。若非如此,他和郭景祥也不至於匆匆而來。
  照焦國平的想法,此時的蘇城應該像是驚弓之鳥似的,躲在某個地方才對。怎麼敢邀約在巴庫市中心見面。
  莫非是他並不是本人過來?那電話裏的聲音又如何解釋?
  焦國平想的頭大。臉色也是變幻不定。
  旁邊的通訊員佩服的看著他,心道:部裏來的就是不一樣,一個電話都能想這麼久。
  等啊等,等啊等。3分鐘過去了,5分鐘過去了。10分鐘過去,焦國平還不說話……
  通訊員坐不住了,扭來扭去的。
  焦國平聽到了聲音,不滿皺眉,問:“你怎麼還在這?”
  通訊員直想一個頭搶地:我還不是等你的命令呢?
  這話只能心裏想想,不能說出來,通訊員唯有細聲細氣的說:“那……要通知郭司長嗎?”
  焦國平眼睛瞪的更大了:“還沒有去通知?”
  “這就去通知。”通訊員低著頭,忍住了撞壞這廝下巴的欲望。
  郭景祥並不好找,因為阿塞拜疆賣便宜毛皮的地方都很偏遠,而中國官員的出國補貼又總是比國外官員來的少。因此,歐美國家的外交官員可以興之所至的在巴庫市內購買紀念品,中國外交官就只能往城郊去了。
  差不多是晚上6點鐘,大使館的職員才找到了郭景祥。他正用俄語和阿塞拜疆土著討價還價,試圖買下一件翻毛領的蘇式軍大衣。
  這種款式的蘇聯軍大衣,也不知是從哪個前蘇聯的軍需庫裏倒騰出來的,品質尚好,但不受歐美人的喜歡,卻很適合中國。來找郭景祥的大使館職員一看之下就喜歡上了,連聲用俄語問:“‘老鄉’,還有嗎?”
  賣貨的阿塞拜疆老漢撚熟的點頭,說:“還有3件。”
  “正好,我們是3個人。”大使館的職員樂呵呵的指著自己和同伴,以及旁邊的郭景祥。
  作為京官,郭景祥也窮的掉底,剛才就討價還價了好半天,這陣有了同伴,更是不放過機會。
  阿塞拜疆的老漢同樣是久經訓練,面對外國人,誓要榨出每一分錢,於是奮勇還擊。
  四個人扯著一件軍大衣,從頭論到腳,總算是用30多美元的價格買了下來。這筆錢自然要從他們的日常補貼中省出來。不過,若是省下的錢不用來買東西的話,強行結匯也就是300元人民幣,比國內的價格要便宜一半以上。
  郭景祥甚為滿意,覺得阿塞拜疆之行的主要任務已完成,輕鬆的笑道:“你們兩個是大使館的吧,怎麼跑這裏來了。”
  “我們是來找你的。”開車的司機小心翼翼的將大衣收好,展顏笑道:“焦司長請您回去,說是要找的人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郭景祥一喜,這是雙喜臨門啊,買到了一件便宜毛皮大衣。還找到了蘇城。
  司機卻是搖搖頭,道:“沒說詳細的,只說晚飯時間見面。”
  “晚飯時間。”郭景祥臉色瞬變,道:“這裏的晚飯是幾點?”
  “七八點吧。”
  “現在是幾點了?”郭景祥抬頭看天,只覺得灰濛濛一片,問的也虎聲虎氣起來。
  見他不高興了,司機不禁撓頭道:“現在就是8點鐘的樣子吧。”
  “怎麼不早說。”
  “我……不是怕您著急。”司機心想:我要是早說了,你東西買貴了,不又得怨我?
  郭景祥看兩人的表情。也能猜到他們的想法,哭笑不得的坐上車,悶聲道:“回大使館,快點。”
  司機一聲不敢吭,在巴庫的爛路上。把拳頭大的波蘭小豆丁開出了80公里的時速,顛的郭景祥牙齒都痛了。
  到了大使館,焦國平已經等不及走了,郭景祥問明地方,又命令司機趕去莎祺大飯店。
  這次的路況要好些,但也好的有限。
  郭景祥下車以後,臉色蒼白。快步走進大廳,見到焦國平才松了一口氣,問:“人來了嗎?”
  “還沒有。”焦國平微微搖頭。
  “怎麼會約在這種地方?是蘇城本人嗎?”
  “不好說,但打電話的是他。”
  “那就等等。”郭景祥坐到了大堂的沙發上。舒服的靠住了,方道:“我估計這傢伙是想耍咱們。阿塞拜疆當局的控制力是弱了點,但巴庫怎麼說都是首都,蘇城就算敢來。也不敢大模大樣的出來,更別說是打電話預約了……”
  說到這裏。他見焦國平表情怪異,奇道:“老焦你怎麼了?”
  焦國平嘴角挑了兩下,道:“蘇城來了。”
  “來……了?”
  郭景祥眨眨眼,才明白焦國平在說什麼,不能置信的猛轉身。
  果然,曾經在照片上見過數次的蘇城,正滿臉笑容的走過來。
  沒有鬼鬼祟祟,沒有左顧右盼,更沒有腳鐐和手銬,完全是光明正大的走過來。
  蘇城的身邊,還帶著整整一群人,有翻譯,有保鏢,還有會計、律師和商務助理。那派頭,比在國內要大的多。
  派頭不大也不行,他每天過手幾十上百萬美元,不僅需要算賬的,還需要保護錢的人。除此以外,想要錢的阿塞拜疆政客,找著機會聯繫阿利耶夫和蘇城,身邊也是少不了人的。
  至於巴庫政府,在銀彈攻勢下,所起的作用著實有限。巴庫的警察局長和衛戍司令拿了蘇城的美元,又怎麼好意思阻止他的自由行動。
  前蘇聯末期,各大加盟共和國的政府就爛到骨子裏了。時至今日,阿塞拜疆也好不到哪里去。
  埃利奇別伊興許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好青年,政府內的其他人,卻多是前蘇聯時代留下來的,他們的行政能力且不說,貪污腐敗的能力是毫不遜色于前輩的。
  在里海石油圈,這門技能還會傳承很長時間。
  焦國平以國內的思維模式,完全猜不透裏面的因果關係,驚訝溢於言表:“你怎麼就這樣來了。”
  蘇城笑出了聲,道:“我不這樣來,應該怎麼來?”
  “巴庫當局不會逮捕你?”郭景祥的訝異尤甚。最近一個月以來,阿塞拜疆當局的抗議文書可是汗牛充棟,怎麼到了巴庫,反而看到蘇城大明大方的出現在了市中心。
  蘇城總不能說,我給各方各面賄賂的眉開眼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他乾脆聳聳肩,裝酷道:“說吧,你們聯絡我,有什麼事?”
  焦國平閉口不言。
  郭景祥身為鄭部長的親信,站出來道:“國內的意思,還是請蘇董回國為佳。”
  “我要是回國,阿利耶夫這條線就斷了。”
  “埃利奇別伊的任期還長,就阿利耶夫的年紀,他怕是等不到了。”郭景祥說著稍停,繼續道:“如果是非正當的手段成為總統,國內將不予承認。所以,蘇董還是速速回國為盼。”
  “你說來說去,不還是要我停止支持阿利耶夫,和鄭部長給我出具的公函,沒什麼區別啊。”
  “我們這次來,是表明態度,蘇董莫非真的不要大華實業了?”郭景祥這一次的威脅就更具體了。
  蘇城眉毛一擰,嗤鼻道:“就憑你們,還吃不掉我的大華實業。”
  郭景祥尷尬之色一閃而去,搖頭晃腦道:“蘇董,你不要執迷不悟了。支持外國政黨,這種事的性質很嚴重……”
  “這就是我所說的風險。”蘇城突然歎了口氣,將頭轉向了右側。
  他的身邊,正是一臉憨相的小阿利耶夫。他剛才聽了翻譯,深有感觸道:“您為阿富汗人民,付出的太多了。”
  “你是誰?”郭景祥茫然了。
  小阿利耶夫笑呵呵的道:“我叫阿利耶夫,伊爾哈姆阿利耶夫。今天邀請你們來此,是我的主意。”
  郭景祥和焦國平呆若木雞。他們威脅蘇城是一回事,但在別人的地盤上,面對BOSS級的人物,這又是一回事。
  小阿利耶夫也不用他們說話,自顧自的道:“在見到你們之前,我還想,中國和阿塞拜疆之間有著傳統友誼,我父親作為前蘇維埃政治局委員,和中國政府應當有所淵源,沒有想到,你們寧願摧毀蘇城先生的公司,也不願支持阿利耶夫家族……”
  焦國平可不願背負這樣的罪名,忙道:“阿利耶夫先生……”
  “不用再說了,我今天請你們看一場好戲。”阿利耶夫說著拍拍手,就有漂亮的迎賓小姐走上來。
  郭景祥驚疑不定的用俄語問:“什麼好戲?”
  “就在前天,阿塞拜疆政府軍和亞美尼亞軍隊,發生了激烈交火,阿塞拜疆政府軍大敗……一群蠢貨打的戰爭……”阿利耶夫評價了一句,繼續道:“從昨天開始,阿塞拜疆各地都出現了遊行示威的活動,據我們猜測,巴庫地區的遊行,也即將開始了。”
  “遊行……”焦國平和郭景祥的腦袋轉了三圈,才醒悟過來,這裏是阿塞拜疆,一個“民主國家”,這裏的遊行和中國的勝利大遊行,是完全兩樣的東西。
  發達的民主國家,即使發生人數眾多的遊行也不會有大的傷害,不發達的民主國家的遊行,卻往往會變為暴動……
  焦國平和郭景祥兩人互看一眼,都變的緊張起來。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24 12:28
第五百二十五章 鹿死誰手
遊行是文明國家的專利,但遊行本身並不一定是文明的。
  盲從的群眾們既容易熱血澎湃的喊口號,也很容易從追求長期的理想中解脫出來,轉而在遊行的街道上追求短期目標……超市的貨品、收銀台的鈔票、珠寶店的首飾都可以成為遊行的損耗。
  越是由年輕的示威者組成的隊伍,就越容易從非暴力遊行轉向暴力遊行。中國有火燒趙家樓,海地有審判遊行,日本的反核遊行也少不了暴力的出現。
  對於一個虛弱的政權而言,暴力遊行就像是一劑猛藥,十有八九是救不活政府的,毒死它倒是很容易。
  剛剛恢復了獨立國家身份的阿塞拜疆,能禁得住一次大規模的示威遊行嗎?
  焦國平深表懷疑。
  那麼,埃利奇別伊難道真的會下臺?
  焦國平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轉瞬自己笑了。埃利奇別伊也許會下臺,也許不會,但是,埃利奇別伊下臺,不代表著阿利耶夫會上臺。事實上,各國相關的研究機構,都不怎麼看好埃利奇別伊的執政能力。
  然而,埃利奇別伊的低下並不能掩蓋其黨派的強大。
  在阿塞拜疆這片土地上,蘇維埃解體以後的第一政黨就是埃利奇別伊的“阿塞拜疆人民陣線”,而主要反對黨“阿塞拜疆獨立黨”還是從“阿塞拜疆人民陣線”分裂出來的內部反對派。
  就各國外交人員的普遍認識,埃利奇別伊的繼任者仍然將會從“阿塞拜疆人民陣線”或者“阿塞拜疆獨立黨”中選出。這也是歐美國家樂觀其成,土耳其喜聞樂見的政權模式。
  至於俄羅斯,他們的影響力在阿塞拜疆消退的比盧布還厲害,又哪裡有什麼發言權呢。
  如今的阿塞拜疆,是土耳其人的阿塞拜疆。也是最符合西方品味的阿塞拜疆。
  想到此處,焦國平對郭景祥笑了笑道:“那我們就看一場好戲。”
  “請上座。”小阿利耶夫沒有將他們兩個放在眼裡,禮貌的說了一句,卻是挽著蘇城的胳膊上樓去了。
  莎祺大飯店位於巴庫市區,正好能瞅到總統府的末梢,遊行的隊伍無論從哪裡來,終究是向著總統府去的,這裡既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端的是看好戲的最佳位置。
  穿著高跟鞋的長腿美女端來冰涼的飲料。以及特別準備的茶水,淺淺的一杯下去,适才的燥熱就全然不見了。
  一會兒,又有許多當地人上樓來,且多用俄語和阿利耶夫打招呼。
  焦國平側耳傾聽。發現竟然都巴庫的官員。有財政部的,有政務部的,有銀行的,甚至還有穿著軍裝的國防部官員,全都露著微笑。
  這一下,焦國平的心又抽緊了。
  蘇城坐在窗戶一側,最好的位置。品茗微笑。
  阿塞拜疆的局勢比他預料的還要好,阿利耶夫父子的號召力也比想像中的強,這讓下了大賭注的他輕鬆不少。
  其實,若是照事不關己的分析來想。阿利耶夫在沒有大筆美元説明的情況下,猶能成為總統,那有了大筆的美元,成功的幾率豈不是更大。
  可惜。分析是一回事,自己做是另一回事。要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說,這是一個概率很大的方向。
  或許是投入的太大了,蘇城略有些緊張的看向南方,那是遊行隊伍最可能出現的方向。
  總統府,尤是一片安詳。
  莎祺大飯店裡閒談的聲音,也慢慢的小了。
  下午2點。
  樓下的大街,突然變的安靜起來。
  來來往往的車輛消失了,喧鬧的小販們也消失了,揚著大喇叭招呼客人的聲音也消失了。
  這就好像熱鬧的集市突然遭遇了嚴寒,都被凍住了似的。
  莎祺飯店內的諸人,自然而然的將目光看向外邊。
  一面紅旗,迎風招展。
  “來了。”阿利耶夫等人顯的很是振奮,這可是動搖埃利奇別伊統治的好機會。
  焦國平凝神看了片刻,只見人群無窮無盡。在以學生為主的隊伍中,也不乏商販、工人模樣的人,這顯然不是普通的學生串聯活動。
  對於80年代後出生的中國人來說,遊行示威已經是一個久遠的名詞了。或者說,在80後中國人的印象裡,遊行是一種和表演差不多的形式。
  而在經歷了動亂年代的焦國平、郭景祥眼中,遊行示威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成千上萬人,乃至十數萬人本身,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一個處置失措,就會釀成苦果。
  對強權者來說,控制本國人的遊行示威是很艱難的。面對自己的同胞,他的士兵能否發揮作用,非常考驗組織能力。
  莎祺飯店內的阿塞拜疆人,此刻多少露出些緊張,交頭接耳的討論著埃利奇別伊可能的應對手段。
  “這是你推動的?”焦國平悄然坐在了蘇城身側,低聲用中文詢問。
  “我哪裡能推動阿塞拜疆人遊行,還是這麼多。”蘇城的聲音也很低。雖然早就收到了消息,會有數萬人的遊行,但紙面上的消息和真實的看到是絕然不同的。
  人破一萬,無邊無際,幾萬人的隊伍,能把目光所及的街道都塞滿。
  焦國平不是很肯定的道:“你做的事,都不能以常理來揣度,就像是現在,放下上百億的大公司不要,到阿塞拜疆來支持前蘇維埃領導人,要是別人告訴我的,我一準說不信。但這事,你還真幹了。”
  蘇城聽的樂了,道:“你這麼說,豈不是有什麼怪事,都要丟我身上了。”
  “你提前知道了遊行,還守在這裡,就是證據。”
  蘇城失笑:“這真的能算證據?你是黨校畢業的吧。”
  旁邊郭景祥狠狠的咳嗽一聲。斜著眼看蘇城,問:“黨校畢業的怎麼了?”
  蘇城莞爾道:“看遊行吧,還得一會呢。”
  郭景祥漲紅了臉,他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問的有問題了。
  焦國平解圍道:“你想達成什麼目的?”
  “遊行真不是我組織的。”蘇城無奈道:“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爭奪納卡地區爆發戰爭,阿塞拜疆輸了,國內人民很不滿,你說這樣的事,我怎麼插手。”
  “你可以推波助瀾啊。”
  蘇城氣結:“你認定我是幕後推手了不成?我還真告訴你。遊行的事,我是一點都沒攙和。”
  “真沒有?”
  “沒有。”
  “那你叫我們來看什麼。”
  “看埃利奇別伊怎麼垮臺。”蘇城用手指彈了彈酒杯,道:“還得一會呢,別急。”
  焦國平口不對心的道:“若是應對得當,他說不定能坐的更穩。”
  “那要他有應對得當的路子。”
  “什麼意思?”
  蘇城笑笑。端起茶杯品了起來。
  焦國平還想說,下面的遊行群眾已經開始喊起了口號:
  “埃利奇出來!”
  “勝利!我們要勝利!”
  “改革!改革在哪裡!”
  “讓官僚們去死!”
  “把國防部的雜碎們送到戰場上去!”
  莎祺飯店離的太近,小聲說話已經聽不到了。
  蘇城等人早有預料,安心的坐看情勢發展。
  焦國平和郭景祥兩個外國人,大約是房間裡唯二的反對派了,坐立不安的瞅著下方,真怕遊行的人群沖進總統府。從而讓外交部最近一段時間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至少,是擔心鄭部長的努力付之東流。
  遊行持續了一個白天,焦國平和郭景祥也就擔心了一個白天。
  到得黃昏,大家都有些精力不濟。郭景祥更是急的滿嘴冒泡,不停的說:“這個晚上可不好熬啊。”
  焦國平同情的看了郭景祥一眼,又瞅蘇城,暗道:莫非又讓他猜中了?
  就在所有人驚疑不定之時候。總統府內突然傳來消息:埃利奇別伊總統將出來說話。
  遊行的人群全都歡呼了起來。
  大喊大鬧了一整天,若是什麼結果都沒有。那就太令人喪氣了。
  “吃肉吃糠,就看這一遭了。是不是,蘇董?”緊張了一整天,郭景祥也放開了,忽然有些挑釁的面向蘇城。
  蘇城呵呵一笑,道:“埃利奇別伊早就無路可走了,不過,也不是一點懸念都沒有。”
  “無路可走?你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埃利奇別伊說話了。”蘇城呶呶嘴,不欲爭那口舌之利。
  郭景祥只得扭過頭去,凝神靜聽。
  埃利奇別伊在用阿塞拜疆的國語“突厥語”講話,對郭景祥來說,也太過於生澀了。
  大廳內不懂突厥語的官員還有不少,於是有人站在中間,直接用俄語翻譯。郭景祥和焦國平再聽俄語。
  看到這一幕,蘇城有感而發,對焦國平小聲道:“這麼多的官僚都不懂突厥語,埃利奇別伊為了討好土耳其,偏偏要用土耳其做國語,他也太小看俄羅斯的影響力了,你說是不是?”
  “啊?”焦國平沒想到蘇城突然發問,一時間蒙了。
  此時,埃利奇別伊的講話也漸進高潮,只聽他用莊嚴的語氣宣佈:戰爭期間,擅自後退的將領將被撤職,戰敗的將領要接受質詢!國內的各個部門,保障不力的,都將受到嚴懲,現在,我宣佈受到懲戒的官員名單:國防軍軍長侯賽因諾……
  埃利奇別伊點到的名字,的確是戰敗和違反軍規的將領,國防部等首都機關的官員,也不在少數。
  全是名字的名單又臭又長,但卻激起了民眾的歡呼。
  自發的鼓掌之後,每念到一個名字,就會激起一陣呼聲。
  莎祺飯店內的官僚們面面相覷。
  埃利奇別伊竟然真的揮起了刀子?
  郭景祥聽的又是高興又是振奮的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埃利奇別伊竟能下這樣的決定,國防軍軍長都被點名撤職了,大家不可能再有意見了。哈哈……看來遊行要以喜劇收場了,這一點,蘇董是沒有想到吧?”
  不等蘇城回答,郭景祥自顧自的搖頭歎道:“埃利奇別伊有魄力,我看他能坐穩總統位置了。對了,白天不見他出現,應當是去做工作去了吧。”
  焦國平繼續發呆:“這次莫非是我贏了?”
  蘇城笑而不語。
  郭景祥“嗤”的一聲,道:“蘇董,別裝了,你看看外面的人群高興的,這就是擁戴啊。要我說,民主制度在這方面還是很不錯的……”
  “咳咳!”焦國平立刻打斷了郭景祥的感慨。
  後者也覺得說多了,忙道:“行了,照我看,這次遊行反而要給埃利奇別伊加分了,他能狠心砍下這些腐枝爛葉,阿塞拜疆倒是真能有一片發展。”
  整個城市的氣氛,都開始從嚴肅悲憤,轉向了喜慶和希望。
  一場仿佛要改天換日的遊行,似乎變成了嘉年華,歡聲笑語不斷。
  焦國平受此影響,突然間也有了勝利者的覺悟,輕聲道:“蘇董,趁著消息還沒傳回國內,您是不是主動給鄭部長認個錯?大家面子上過得去了,再找人說合說合……”
  蘇城兀自搖頭,卻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呢。”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25 20:16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外交升級
郭景祥回到大使館的雙人間臥房,仍然振奮的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揚聲說道:“要不說埃利奇別伊做了三十年的反對派,有水準。化解遊行示威遊刃有餘啊。”
  他開玩笑的道:“我估計,埃利奇別伊當年沒少研究過群眾運動。”
  焦國平有點不安的道:“我怎麼覺得,蘇城不像是輸了的樣子。”
  “死鴨子嘴硬罷了。”
  焦國平將大衣脫下來,仔細的掛在大立櫃內,緩緩道:“你說,假如埃利奇別伊坐穩了位置,阿利耶夫一點機會都沒有,蘇城這邊是什麼結果?”
   “什麼結果?反正不會有好果子吃,就是我前面說的,策動外國反政府勢力,不在乎國家大小,性質惡劣。再者說,他這是與我國現行的外交政策相抵觸的,如今 是沒有現行反革命罪了,否則直接判他入獄十年。”郭景祥越說越高興,又道:“其實,不管結果好壞,蘇城都落不到好,往小裡說,回國道歉認罪,大出血一次都正常的很。”
  “咱們往小裡說,你覺得蘇城賭輸了要損失些啥?”
  郭景祥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往小裡說,肢解大華或許不行,但他弄來的中船重工股份,私人的中石油股份,還有大華投資買的那麼多的土地,總得讓出來些吧。”
  “那少說超過10億了。”
  “可不。”郭景祥說著有點不爽道:“你說說,這才幾年的功夫,這些資本家就又浮出水了,合著該好好教訓一下。”
  郭景祥年輕時就是保守派,平時倒有所掩飾,出國了就收斂不住了。
  焦國平清楚他說話的方式,繼續道:“要是蘇城虧了10億。你說他還能像今天這樣,神色不變,死鴨子嘴硬?”
  郭景祥猶豫道:“你的意思是,他還有後手?”
  “我覺得有。”焦國平重重點頭。道:“你看他今天的表現,遊行示威明明消弭下去了,他還老神在在的,我挺熟悉蘇城的。就我的印象,他的城府是比許多人強,但也不至於如此。”
  “照你這麼說,是事物反常即為妖了?”郭景祥三分湊趣七分玩笑的說。
  焦國平沒體會到對方的語氣變化。還點頭道:“這麼說也有點。”
  “那就多多關注一下。我通知武官,請他隨時通報消息。”郭景祥一邊說,一邊將大衣穿好。推門而出。
  到了樓梯間。他“呸”的一口,就吐在了垃圾桶上。
  郭景祥才不相信焦國平的判斷,反而覺得他在隱瞞什麼——說不定就是想要自個居功。
  如郭景祥這種從運動中走過來的幹部,向來不忌諱以最壞的猜想來揣度同事的心思。不這樣做的幹部,在不斷的遭難中,十有八九也都學會了。事實證明,這樣的猜測方法大部分時間都是準確的。
  假若有不準確的時候。那也是因為自己提前識破,使得對方來不及顯露。
  雖然打著爭功的心思,郭景祥倒也謹慎,他先到武官那裡,將消息溝通的事說了,順便東拉西扯,瞭解目前的局勢。
  之後,他又買了兩瓶上好的伏特加,將政研室裡的幾個半懂不懂的罎子都給拜訪了一遍,詢問他們對阿塞拜疆的看法。
  接著,郭景祥打國際長途回國,同樣是請人幫忙,詢問專家有關阿塞拜疆的看法。
  做完了這些,郭景祥又觀察了一天,收到回饋,才開始動手寫自己的報告。
  就資訊分析而言,他已經不能做的更好了。
   別看中國和阿塞拜疆距離近,可在大學生經常把紐約當成美國首都的年代裡,理解阿塞拜疆政治生活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外交部裡面,也找不到一個真正的阿塞 拜疆通。當然,瞭解蘇聯的人不在少數,臨時抱佛腳來研究獨聯體的也很多,但就專門的阿塞拜疆事務而言,國內的外交關係專家,至多是後世研究生的程度。
  畢竟,阿塞拜疆立國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如果不是有一個巴庫的存在,人們甚至想不到這個國家。
  而且,90年代的能源價格並不高。石油危機和能源危機也並非是研究的主流,不是專業關注巴庫三十年的老牌選手,甚至來不及將阿塞拜疆作為研究的主體,埃利奇別伊的時代就要過去了。
  嶄新的俄羅斯,嶄新的立陶宛、拉脫維亞和愛沙尼亞,還有嶄新的烏克蘭和哈薩克斯坦,若不滿足,還可以重新定義新時代的匈牙利,新時代的波蘭和芬蘭,新時代的東歐和西歐……
  90年代簡直是國際關係學的天堂,只要是一個人,能做到邏輯清晰,簡明扼要,就能發表論文,多少專家,就是依靠著蘇聯解體混到了畢業論文,混到了講師副教授的職稱……
  再過20年,回看九十年代的外交關係論文,熬白了頭髮的學生,絕對能噴出一口老血:
  這樣也行!
  在這個會寫作文就能寫論文的美好的時代裡,被分散了精力的中國學者,或者中國官員,就算想要給郭景祥提供更專業的資訊,也是做不到的。
  世界上美好的地方那麼多,醜陋的地方那麼多,衝突的地方那麼多,研究者們又哪裡在乎一個小小的阿塞拜疆呢?
  反而是郭景祥這樣的半吊子,他本身沒什麼分析能力,全指望著偷空得利。
  如今的外交部和銀行等專業部門一樣,都越來越重視專業人才的培養和提拔。郭景祥是老運動員,精華年紀裡都學農學兵去了,要寫一片思維正常邏輯清晰的論文實在困難,倒是阿塞拜疆這樣的實務,容易讓他贏得“通”的讚譽。
  如此強大的誘惑之下,郭景祥忍耐一天已是極限。
  第二天一早,他就直奔通訊處,將通訊員招呼過來,就小聲道:“我說你記,準備發報。”
  “是。”今天值班的通訊員是才從學校畢業不久的大學生,經驗匱乏,只知道郭景祥是從國內派來的高官,言聽計從。
   郭景祥摩挲著下巴斟自酌句道:“根據我的分析,埃利奇別伊地位穩定,手段高超,是可以爭取的中亞力量組成部分。我建議,可以增加對阿塞拜疆的訪問,提高 互訪的頻率……阿利耶夫日暮西山,對阿塞拜疆中央缺乏影響力……阿人民陣線較為團結,總統的政令執行順暢,近日已有近30名人民陣線高官自動請辭……”
  通訊員快速記錄,然後拿給郭景祥看了一遍。
  郭景祥仔細讀了兩次,改了兩處,才讓通訊員發出去,並問道:“從前天到今天,焦司長有沒有發電報?”
  “沒有。”
  “哦。”郭景祥按捺住興奮。駐外使館正式的報告管道有兩種,電報和外交包裹,兩者的效力相同,電報的速度卻快多了。
  從蘇聯到北京的外交包裹,可是要走一周時間的。
  ……
  國內。
  鄭部長第一時間收到了郭景祥的資訊,也派人詢問了相關的專家。
  不過,他問的專家和郭景祥問的都是一個系列的,又能有多少差別。
  在親信的建議和專業人士的配合下,鄭部長自然而然的開始推動阿塞拜疆訪問事宜。
  他的想法,是先由自己走一趟,來個副部長級的會面,然後是部長級的,再視情況決定之後的外交活動。
  為此,鄭部長命人做了詳細的規劃,送上了部長的案頭,並向相關的領導做了彙報。
  隨著鄭部長等人的動作,阿塞拜疆國內的抗議活動果然有所緩解。
  埃利奇別伊一口氣辭掉了自己內閣的三分之一高官,又對下面的政府和軍隊做了大幅度的調整,整個阿塞拜疆都呈現出氣象一新的感覺。
  除了被強令辭職的高管們以外。
  包括埃利奇別伊在內的眾人們都未注意到,聽從埃利奇別伊命令而辭職的官員,大部分都屬於阿塞拜疆人民陣線的黨員。
  而軍隊中受到懲戒的人員,也多是阿塞拜疆人民陣線的黨員。
  除了同一個黨派的人員以外,其他人也不那麼聽埃利奇別伊的話。再怎麼說,阿塞拜疆也不過是一個新興的民主國家。在野黨連怎麼搗亂都沒學會,又怎麼會學習合作。
  為了向人民有所交代,同時也是出於做表率的念頭,埃利奇別伊一刀砍在了自己的黨派頭上。而且,首當其衝的還是本党的中堅力量。
  他的選擇,和中國內戰期間的蔣介石完全相反。
  國內和國際的輿論,也是完全相反的。
  無論是阿塞拜疆,獨聯體還是全世界,稱讚埃利奇別伊作風的人不在少數。
  在民主國家的觀察家們看來,埃利奇別伊的聲望簡直是如日中天,再贏兩次選舉都不成問題。
  唯有少數熟悉亞洲政治的人,方能嗅到一點異樣的味道。
  埃利奇別伊用一紙命令,解除了大量軍官,尤其是高級軍官的職務,人民陣線的黨徒且不去說,非黨徒們又豈能甘願?
  普通的軍官也許心存不滿也就罷了,高級軍官們,又豈能被埃利奇別伊一紙命令接觸指揮權?
  與亞美尼亞在納卡地區的衝突,每天都在死人。那些有袍澤戰死,有兄弟戰死,有屬下戰死,有上司戰死的軍人們,怎麼看待埃利奇別伊的命令,正在巴庫慶祝的官員們,卻仿佛根本沒有考慮過。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26 09:10
第五百二十七章 軍事政變
郭景祥拿到了鄭部長的訓示,才回來找焦國平。
  焦國平對他的小心思有所察覺,但不以為意。和郭景祥不同,焦國平是科班出身的高級人才,硬體條件極佳,沒有升的更快,只是因為周老的背景越來越虛弱而已。
  對於“阿塞拜疆通”這樣的名義,焦國平是不在乎的,因此,他看過郭景祥轉過來的命令,只是點點頭道:“申請外交升格我不反對,蘇城的處理意見,怎麼沒有出來?”
  郭景祥抬手看了看表道:“鄭部長的意思,準備拿到黨組會議上去討論一下。定性以後,再交到上面去處理。”
  “上面?”焦國平瞪大眼睛,用手向上戳了戳。
  郭景祥點頭,面帶得色道:“鄭部長說了,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這個蘇城呢,是死不悔改,不可救藥,大華牽連甚廣,外交部獨立懲處有難度,交給上面看看,他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人是怎麼回事,讓上面給他一個終生教訓。”
  一瞬間,焦國平的心臟猛跳,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是戰勝了蘇城的感覺嗎?好像也不是。是兔死狐悲嗎?倒也談不上。
  焦國平儘量平靜的笑了笑,用玩笑遮掩道:“蘇城可不是無組織無紀律,他都不是黨員吧。”
  “不是。也不知道石油部是怎麼搞的,讓他這樣的白丁做了廠長,最後弄出這麼一個爛攤子。”說是爛攤子,郭景祥卻非常樂意收拾。能在外交部全體黨組成員面前露臉的事,有幾個副司長試過。
  “這麼說,蘇城算是完了?”焦國平忍不住問了一句。
  “完了。只要上面的處理意見下來,有的是收拾他的辦法。強行結匯,限制外匯用量,只這麼兩招就能憋死他。要是不服,提前收貸,查賬,再停掉他的工程批文……”郭景祥得意洋洋的說:“一個小小的資本家。只要想收拾他,有的是辦法。”
  他的腦海中,還閃爍著蘇城當日鄙視的目光。
  被自己看不起的資本家鄙視。郭景祥怎麼想怎麼不舒坦。但是,如果不是因緣巧合,有了收拾蘇城的機會,他又哪里敢得罪蘇城。
  郭景祥嘴上說著小小的資本家。可他比誰都明白。資本家從量變到質變的力度。
  就是鄭部長,大約也有借力打力的因素在裏面。
  不過,這些就不是郭景祥考慮的範疇了,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心情會爽起來,那就足夠了。
  焦國平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擔心,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周老和蘇老。周老是徹底退下去了。蘇老卻沒有。想到兩個人對蘇城的態度,焦國平總算知道自己的不安從哪里來了。
  “我到外面看看情況。如果有找我的人,就說我晚飯後回來。”焦國平“嘩”的站了起來,嚇了郭景祥一跳。
  “路上小心。”郭景祥不疑有他,只是遺憾沒人聽自己吹牛了,扳倒蘇城,可以說是他人生中至閃耀的時刻了,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了。
  焦國平沒有用大使館的車,而是出門叫了一輛禮賓車。和計程車不同,這種多由豪華轎車組成的禮賓車都是按天來收費的,隱蔽性、私密性和方便性都要好很多,價格當然也好很多。
  阿塞拜疆的車輛不多,民間使用的多半是蘇聯的遺產。但是,開著蘇聯遺產的禮賓車司機都不喜歡盧布,焦國平為了這輛禮賓車,得把自己所有的美元津貼花出去了。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去莎祺大飯店。”焦國平有種預感,蘇城不會倉皇逃出巴庫。
  “如果他逃走了,那就算了吧。”焦國平同時在心裏對自己這麼說。
  禮賓車穩穩的開向城西,一路上還能看到來不及收拾的慶典用品。鞭炮的紙屑,折斷的旗杆,撕爛的橫幅,扯碎的衣衫,城市中心就像是遭災了一般。
  興奮的群眾至今仍有聚會高呼口號的,遊行的雖然不見了,但也少人打掃。
  焦國平有些後怕的看著外面,且為蘇城有些叫屈,暗忖:埃利奇別伊處理的太好了,否則,蘇城說不定真能贏了。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下車走進了大廳。
  “您是焦先生吧?”大廳的侍者穿著得體,微微躬身用英語問焦國平。
  “你認識我?”焦國平驚訝的站住了。
  “蘇先生說,今明兩天如果見到上次見過的中國人,就請到樓上的餐廳,再通知他。”
  “他知道我會來?”焦國平更驚訝了。
  侍者職業的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請走這邊的樓梯。”
  焦國平遲疑了一下,跟著上去了。
  一會兒,蘇城走了下來,見面笑道:“我猜你這兩天就要來。”
  “你還敢留在巴庫?”焦國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留在巴庫,比回國安全吧。”蘇城說話間,有侍者送來了香檳,他豎起兩根手指示意了一下,繼續對焦國平道:“埃利奇別伊的政令能出總統府就不錯了,他派誰來抓我?”
  “什麼意思?”
  “他把自己的人都給開掉了,誰還聽他的指揮?反對派?”蘇城呵呵的笑了兩聲,端起香檳笑道:“埃利奇別伊想通電,發表宣傳攻勢,都沒有問題,想執行嚴格的任務,那就難了,嗯,想吃點什麼?莎祺飯店的俄式餐點很不錯。”
  焦國平搖頭,道:“不用。你說的,和我們瞭解的情況可不一樣。”
  埃利奇別伊的“公正嚴明”,得到了媒體界的交口稱讚。外國人雖然不講究大義滅親,但對政治家的道德感的要求向來是只有更高。沒有最高的。
  許多外國媒體都將埃利奇別伊當作事例,用來反諷本國政府和政客。關於阿塞拜疆的文章,全部可以翻譯成四個字:看看人家。
  此時的阿塞拜疆。看起來的確很美。
  理想主義的學者埃利奇別伊,經過30年的反抗,終於成功登頂,他一邊以鷹派的面目處理納卡問題,不惜對過去的盟友發起戰爭;他一邊長袖善舞,投懷送抱於土耳其以謀求支持,與此同時。他幾如一葉扁舟似的左搖右蕩,平衡國內洶湧澎湃的反對勢力,並在大風暴來臨之際。強勢的站在了群眾的一面,通過連續懲處本國本黨的數十位高官,罷免十多名作戰不利的軍閥軍官,消弭了危機。進而增漲了自己的威望。
  如今的埃利奇別伊。簡直如同曼德拉和普京的集合體,炫目的令人陶醉。
  阿塞拜疆的文藝活動若是能有中國的十分之一,現在就該唱起“嫁人就要嫁給埃利奇這樣的人”了。
  此時此刻,假如埃利奇別伊被刺身亡,至少能留一個亞洲林肯的美譽;假如埃利奇別伊就此急流勇退,至少能評一個阿塞拜疆郭子儀的名頭;假如埃利奇別伊在大選中落敗,至少能激起兩滴英雄拿破崙功虧一簣的淚水……
  然而,此時的埃利奇別伊。滿心都是對未來的美好期盼,又怎麼會選擇唯一的生路急流勇退呢。
  他不僅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還變本加厲的整訓政府和軍隊內部,同時嚴查國內收支,為新一輪的備戰做準備。
  做了一輩子學者和反對派的埃利奇別伊,像是曾經做過的那樣,拼命的壓榨自己,拼命的壓榨自己人。他那被勝利沖昏了的頭腦,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下面人陰奉陽違的可能。
  當然,他也許意識到了,但卻覺得不嚴重。
  所有的一切,在蘇城這樣的中國人看來,簡直是作死。他給焦國平分析道:“埃利奇別伊的風光全在表面,實際上,他不說眾叛親離,也已經危機四伏了。我聽說了郭景祥做的事,所以……你是來警告我的?”
  “呃……看起來,你好像不用警告。”焦國平說著皺眉道:“你怎麼知道焦國平做的事?”
  “我在外交部也有朋友。”蘇城笑眯眯的。
  焦國平釋然之餘,仍然緊皺著眉頭。蘇城的“朋友”和他的“朋友”差不多,都是周老一系的官員,其中不乏強力人士。焦國平自己的力量孱弱,得到的支持有限,蘇城卻不同了,他可供交換的資源太多了。仔細想想,焦國平都要為郭景祥著急。
  “我給你在莎祺飯店開個房,今天就不要走了。”蘇城說著邪惡的話,嚇了焦國平一跳。
  “你要怎樣?”
  “免得你去警告他們。”蘇城說著起身,道:“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想喝點什麼就喝點什麼,別出門。”
  “你敢軟禁我?”焦國平大驚。
  “這個時節?你就好好的呆著吧,出去也沒什麼意思。”說完,蘇城返身上樓。
  焦國平想了片刻,直沖大門而去。
  還沒上電梯,一名阿塞拜疆的員警就走了過來,笑道:“電梯故障了。”
  焦國平一言不發,轉走樓梯,又有一名阿塞拜疆的員警走了過來,道:“樓梯故障了。”
  話音剛落,幾名阿塞拜疆人就走下了樓梯。
  “壞了?”焦國平指著下麵問。
  員警笑道:“是為了你的安全。樓梯壞了,你走另一邊吧。”
  另一邊自然也是不通的,電話同樣是不通的,轉了一大圈,又有侍者送了房間鑰匙給焦國平,明顯是讓他休息的意思。
  焦國平氣不過,又無可奈何,只能悶悶的去了房間想辦法,然後朦朦朧朧的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轟隆隆的噪音,吵醒了焦國平。
  噪音很大,仿佛在耳邊似的。
  焦國平一躍而起,拉開窗簾。
  樓下的景象,瞬間驚呆了他。
  綿長的隊伍,自三個方向彙聚,這一次,不是遊行的人群,而是全副武裝的軍人。 本帖最後由 crazynan 於 2013-9-27 18:53 編輯

crazynan 發表於 2013-9-27 08:33
第五百二十八章 擊潰

 “外面是什麼情況?”焦國平衣服都沒有穿戴整齊就狂奔下樓,拉住一名侍者就用俄語詢問。
  滿滿當當的軍隊像是遊行的老鼠似的,就在窗戶底下晃悠,誰能不緊張,誰能不害怕?
  侍者看起來還挺鎮定,低聲道:“是巴庫的內衛部隊,您沒有聽到早上的廣播嗎?巴庫進入緊急狀態了。”
  “我不懂突厥語。”對90年代的中國人來說,俄語是數一數二的大語種外語,突厥語卻是再明確不過的小語種。而在此時的阿塞拜疆,國語改成了突厥語,國家廣播電視也都以突厥語為主了,給焦國平的感覺是極不方便的。
  莎祺飯店的侍者訓練有素,見焦國平有興趣,立即解釋道:“從廣播裏聽說,巴庫和甘賈市進入了緊急狀態,晚上不允許出門了,白天出門必須有正當理由。特種員警部隊開始在巴庫進行戒嚴,內衛部隊將會前往甘賈地區,據說是恢復治安,另外,總統閣下發表了講話。”
  雖然沒什麼條理性,但侍者還是把資訊都說了出來。
  焦國平揉了兩下眼角,似乎看到什麼,一言不發的奔向走廊盡頭的電話處。
  侍者看著他的背影,伸出手,幻想著小費落在掌心的感覺。
  這一次,沒有人阻止焦國平打電話了,他也很快打通了大使館,得到了最新消息前國民軍軍長侯賽因諾夫認為埃裏克別伊對自己的撤職是政治報復,因而率領忠於自己的部隊。從甘賈起義,進逼首都巴庫,要求埃裏克別伊辭職。而阿塞拜疆內衛部隊。實際上是開赴前線,抵抗侯賽因諾夫的兵鋒。
  毫無疑問,蘇城的預言是正確的!
  想到這個結論,焦國平拿著電話,頓時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怎麼不說話了?”電話那頭的使館武官高聲道:“現在的局勢混亂,你在哪里?發生了什麼事?”
  “我在莎祺大飯店,暫時回不去了。”焦國平沒有多說話。
  說什麼呢?
  難道告訴大使館和外交部。蘇城早就猜到了?他提前一天得到的資訊,到了這個時候,也就失去了價值。
  蘇城的預測。正在一步步的實現。
  雖然最終的結果迷霧重重,但局勢的確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無論是焦國平這樣的外交官,還是飯店裏奔波跑動的記者們,恐怕都不會再將埃利奇別伊視作中亞的希望了。
  曾經的好話終將隨風逝去。被評價之人。將品嘗現實的酸甜苦辣。
  被埃利奇別伊懲戒的人民陣線黨人,無論高興不高興,只能暗暗舔舐傷口。但如侯賽因諾夫這樣的老軍閥,就不會那麼乖乖聽話了。
  侯賽因諾夫的資格並不比埃利奇別伊差,而他在納卡地區的戰爭中也表現出色,因為顯赫戰功還榮獲了阿塞拜疆民族英雄的稱號。
  在與亞美尼亞的戰爭中,侯賽因諾夫雖有敗績,卻是本軍實力不濟。非戰之罪。
  埃利奇別伊將他的國民軍軍長的職位一股腦擼掉,侯賽因諾夫自然不服。和他同樣滿腹怨氣的多是地方實力派。這些人,哪怕是蘇聯時代,也不是那麼安分守己,何況是面對學者出身,初涉政壇的埃利奇別伊。
  一邊是人民陣線的黨內力量被削弱,一邊是不服氣的地方勢力,即使侯賽因諾夫能忍,圍繞在他身邊的人,也會逼著他扛起這根大旗的。
  當埃利奇別伊用其他人的前途和命運,換取了遊行示威的結束,以及極大的聲望之後,地方的反抗,就是不可避免的。
  區別只在於反抗的範圍和結果。
  向來是強硬派的埃利奇別伊,這一次的選擇與面對納卡爭議的選擇一致---武力平叛!
  巴庫的內衛部隊仍然是阿塞拜疆最富實力的部隊。他們的裝備最好,軍餉最豐,訓練也最刻苦。
  這支部隊,也是埃利奇別伊的底氣之所在。類似於中國孫中山時代的國民革命軍一樣,內衛部隊各方面的素質都值得稱讚,而且被“人民陣線”有效控制。
  巴庫的市面尚未混亂,也是出於人們對內衛部隊的信任。阿塞拜疆軍費的一半以上,都投入了這支軍隊,它們的實力理所當然的要比侯賽因諾夫的軍隊強。
  焦國平卻遠沒有放心的感覺,他掛斷電話以後,瞎想片刻,不得要領,乾脆去尋蘇城。
  莎祺飯店並不大,焦國平很快在地下一層的酒吧找到了蘇城。
  “巴庫的內衛部隊和特種員警都出動了,你真的不怕被抓走啊。”焦國平整理了一下心情,半開玩笑的坐在了蘇城身邊。
  “也給他一杯。”蘇城對酒保說了一聲,不答反問道:“你怎麼沒回去?”
  “太多疑問了,捨不得回去啊。”焦國平盯著蘇城,道:“不得不承認,局勢的發展有點扭轉了,但還沒到關鍵點上。我始終不明白,你怎麼就如此篤定阿利耶夫會上臺?這裏面有太多……太多的……”
  “關鍵點?”
  “對,太多的關鍵點。”焦國平苦笑著端起倒了三分之一杯的杜松子酒,一口喝了個乾淨,辣的刺溜一聲。
  蘇城示意酒保再滿上,自己端起杯子慢慢的品著,笑道:“真正的關鍵點已經過去了。現在無非剩下兩件事,內衛部隊鎮壓甘賈叛亂的結果,以及阿利耶夫能不能上臺而已。”
  “對你最有利的,是內衛部隊失敗,侯賽因諾夫勝利挺進巴庫,但是損失巨大,兩敗俱傷,對吧?”分析這些,焦國平還是很在行的。
  “這是幾乎註定的。”蘇城像是敍事似的說道。
  焦國平一愣:“阿塞拜疆的內衛部隊可是最強的,光是裝備一項。就比侯賽因諾夫的軍隊強。我不懂軍事,但在人數相差無幾,裝備更好的內衛部隊。就算不能迅速鎮壓叛亂,也不至於必敗吧。”
  蘇城瞥了他一眼,道:“裝備更好?你從哪里知道的?”
  “這……阿塞拜疆獲得軍費最多的,就是內衛部隊吧。”
  “這是侯賽因諾夫的士兵憤憤不平的原因之一,他們在前線拼死拼活,待遇卻比不上休閒的內衛部隊。不過,裝備的資金來源。不一定是阿塞拜疆的政府撥款。”
  焦國平想到一種可能,驚訝的道:“你資助侯賽因諾夫了?”
  “準確的說,是阿利耶夫資助了侯賽因諾夫。”
  “資助了多少?你哪來的軍火?”
  “就蘇聯這地塊。只要有美元,哪里沒軍火。”蘇城一曬,道:“阿利耶夫總共分了5000萬美元給侯賽因諾夫。這一次起義,他又贊助了2000萬美元。也不多。總共七千萬吧。”
  “七千萬美元還……”焦國平再次喝光了酒杯裏的杜松子酒。就像蘇城說的那樣,在前蘇聯的地盤,只要有錢,任何軍火都能買的到,而且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前蘇聯就像是一個供給無限的武器庫,源源不斷的供應著全世界的反對派禮物。在阿塞拜疆這個地方,若是批發購買AK47的話,至多3美元就足夠了。碰到一個有良心的,說不定還能附贈300發子彈。
  7000萬美元在阿塞拜疆採購軍火。能買下一個精銳的坦克旅,若是用來武裝輕步兵的話,那數量就太多了。更別說侯賽因諾夫還有其他的資金來源。
  “巴庫的內衛部隊會輸嗎?”焦國平滿嘴的苦澀。
  “別急,就快見分曉了。”蘇城說了一句,也將杯中物一飲而盡,上樓睡覺去了。
  接下來幾天,也沒他什麼事了。
  焦國平猶豫再三,終於回了大使館。
  這種緊張的時刻,黨員總是希望偎依在組織的懷抱裏的。
  郭景祥等人自然是一番問詢,但也沒有什麼結果。焦國平再怎麼說也是實職的副司長,他不想說,沒人能逼他說。
  而情勢的發展,也越來越讓焦國平失去說話的興趣。
  緊急狀態執行到第二周的時候,巴庫城內,再次變的混亂了。
  白天,本該冷冷清清的街道,又重新熱鬧起來。
  各式的車輛、自行車,以及行人,像是春節返鄉的中國人似的,忙忙碌碌的做著出城或留在城內的準備。
  食品店的食物被搶購,運輸工具被擠滿,典當和交換物品的黑市一夜之間開遍了巴庫市內……特種員警部隊的士兵開始還管一管,但數量劇增的人群,迅速的讓他們從積極變的漠然處之。
  第二天,一些特種員警部隊的成員甚至缺席了。
  當這樣的情報彙聚到中國大使館的時候,焦國平再清晰不過的意識到,內衛部隊戰敗了。
  他的想法,當天下午就得到了證實。
  派出去買報的使館工作人員,用衝刺的速度回到大使館,手裏握著新鮮出爐的晚報,高聲喊道:“內衛部隊被擊潰,侯賽因諾夫挺進巴庫!”
  “被擊潰?”這個詞的含義可比戰敗厲害的多。
  使館的武官最先明白過來,旋即道:“封門,向國內拍電報。”
  “還有什麼消息?”郭景祥緊張的搶過報紙,略過侯賽因諾夫站在坦克上的大幅圖片,先看摘要部分。
  使館的翻譯用不快不慢的語速,同步念道:“前國民軍軍長侯賽因諾夫閣下,宣佈邀請各方代表共聚巴庫,商討阿塞拜疆未來,受邀的代表有:阿利耶夫……”
  第一個名字就是阿利耶夫,郭景祥的臉色登時煞白。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他不能想像鄭部長接到這封電報,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