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漠狼煙 第十三節 關門打狗
在西方樂器進入大明之後，有人曾經用協奏曲來形容大明神機營作戰時的場面，那麼，火炮就絕對是這場協奏曲中最為洪亮的那一部分旋律。當火器成為戰爭的主宰力量時，火炮就成為了威力最為強大的武器。以往，火炮是攻城的利器，而現在，當朱祁鈺把大量火炮集中起來使用的時候，一場將要改變戰爭面貌的革命序幕已經悄然拉開了！
當上百門火炮同時開火的時候，場面是非常壯觀的，而且明軍已經大規模的使用開花彈，雖然這還算不上是真正的榴彈，但是其威力一點都不小，特別是對炮彈做了一些改進之後，不但大大提高了炮彈的威力，而且還提高了炮彈的有效性，降低了啞彈的幾率。
蒙古騎兵也深知明軍火炮的恐怖，當炮彈落下來的時候，蒙古騎兵先是一驚，接著，都紛紛向北退去，場面異常的混亂。最初，蒙古騎兵都認為明軍這次沒有攜帶笨重的火炮，畢竟要穿越大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明軍一路輕裝前進，帶上火炮不僅僅礙事，而且後勤保障也極為困難。因此，蒙古騎兵一上來就猛衝猛大，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火炮的威脅，而現在，明軍火炮突然投入戰鬥，其產生的恐慌可想而知！
也先也是大駭，他萬萬沒有想到朱祁鈺竟然偷偷的把火炮運了過來，而且還有很多！這下，也先有點猶豫了，打，還是逃？打的話，明軍有火炮支持，騎兵難以佔據上風，而且損失將會非常慘重，可逃的話，無疑是放虎歸山，以後恐怕再難以找到這麼好的機會，一舉消滅明軍主力了！
也先猶豫了片刻，當他的目光落到陳懋那支明軍騎兵身上的時候，他終於做出了決定。只要一鼓作氣的吃掉這支明軍騎兵，形成兩翼突破，那麼明軍的火炮就難以發揮出威力來！在這個想法下，也先果斷的做出了決定，集中全力對付大明騎兵，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形成兩翼突破的局面！
剎那之間，蒙古騎兵的壓力都集中到了陳懋的騎兵身上。顯然，陳懋快要支持不住了，任憑他勇猛無敵，任憑明軍騎兵驍勇善戰，可是被上倍的敵人給圍住，四面受敵，他們的處境也變得異常的艱難了！
朱祁鈺也迅速的判斷出了戰場上的局勢，陳豫的騎兵肯定還要一會才能趕過來，羅國棟與祖百齡的軍隊更需要時間，可眼前，陳懋幾乎沒有時間了！朱祁鈺迅速的做出了決定。
「所有侍衛，近衛軍聽命，跟我前去救援陳懋！」朱祁鈺說著，已經拔出了佩刀，接著，近千的侍衛與近衛軍也紛紛拔出了佩刀。
「殺！」朱祁鈺率先躍馬衝了出去。
「殺！」上千的侍衛與近衛軍也紛紛衝了出去！
戰場上，當明軍騎兵見到皇帝親自率兵前來救援，頓時士氣大振，而第一線的步兵與火槍兵也迅速的穩定住了戰線，並且開始緩步向前擴大防禦陣地，搶救傷員。更重要的是，後方的炮火支援也轉移了方向，大量的火炮轉移到了這面的陣地上來，開始轟擊陳懋外圍的蒙古騎兵！
朱祁鈺率領的這一千多人的力量並不是很大，可是這對明軍士氣產生的影響卻非常大，甚至可以說是決定性的！大明的將士都知道他們有一個英勇善戰，不怕死的皇帝，而每當這個皇帝率軍衝鋒的時候，勝利就回到來！顯然，這種想法讓朱祁鈺在戰場上起到了穩定軍心，振奮士氣的重要作用！
一千多大明最精銳的騎兵在朱祁鈺與梁岳的率領下，迅速的撕開了蒙古騎兵的戰線，在接上了陳懋被圍困的騎兵之後，又從另外一邊殺了出來，奔向了戰場另外一邊，那裡，也有兩萬多騎兵被圍住！
當兩股明軍騎兵會師一處之後，戰場上的局勢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之前蒙古騎兵是分成兩部分，分別對付明軍陣地兩翼的明軍騎兵的，因此，蒙古騎兵的兵力也分散成了兩部分。現在，明軍合力一處，蒙古騎兵則沒有能夠及時的調整過來，因此，在戰場的左翼，明軍騎兵反而沒有吃虧，兵力上甚至還有一點優勢！
朱祁鈺迅速的抓住了這一有利條件，在率領騎兵殺透了蒙古軍陣的時候，立即重新調整騎兵的鋒線，將最精銳的力量安排在了前面。他沒有率軍返回陣地，而是朝著蒙古騎兵的側翼殺了過去！
數萬騎兵，形成了數里寬的正面鋒線，而蒙古騎兵此時卻還在調整自己的戰線。顯然，佔有優勢的是明軍騎兵，而並非蒙古騎兵！
「陛下，你快到後面去！」梁岳也是一員猛將，當初跟隨陳懋南征北戰的時候，他與陳豫兩人都為副將，一個勇猛，一個機智多謀，成了鮮明的對比。現在梁岳一心護主，更是衝殺在前，不給朱祁鈺展露頭腳的機會。
朱祁鈺咬了咬牙，但也不好說梁岳什麼，畢竟這員大將也都是為了自己。
陳懋也率領他的親衛隊殺了上來，開始被蒙古人圍著打了一陣，陳懋心裡也不是個滋味。這已經是朱祁鈺第二次出來營救他了，想到自己兩次落入蒙古大軍的包圍之中，陳懋就有點受不了，而唯一能夠發洩的辦法就是去砍殺那些蒙古人！
在兩處的蒙古大軍會聚到一起之前，明軍已經殺了過來。雖然蒙古騎兵倉促迎戰，不過蒙古人在兵力上仍然佔有優勢，而且明軍騎兵已經在前面打了幾個時辰了，體力消耗非常大，絕大部分將士都在依靠意志堅持著！
明軍的進攻一受到阻擋，朱祁鈺立即轉變方向，並且大聲喊道：「朝陣地兩翼退卻，不要戀戰！」
朱祁鈺再次準確的判斷出了戰場上的局勢，隨著他向自己的陣地左翼奔去，更多的騎兵也跟了上來，而陳懋則率領另外一部分騎兵，向著明軍陣地右翼方向退去。而明軍這麼一動，蒙古騎兵有點進退無措了。
追吧，那就要進入明軍火炮的射程，不追吧，放過了殲滅明軍騎兵的機會，那以後要再想對付明軍騎兵，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最為難的，還是也先。眼見明軍旋風一般的掃過了蒙古騎兵，向自己陣地兩翼退去，此時如果不追，那麼要想形成兩翼突破的局面就不可能了，可是追的話，明軍的火炮威脅又太大了，怎麼辦？
沒有等也先做出決定，朱祁鈺就與陳懋率領兩路騎兵回到了火炮的保護範圍之內，並且迅速的在明軍陣地兩翼建立起了新的防線。這時候，朱祁鈺才鬆了口氣。這次，雖然損失了近萬的騎兵，不過騎兵主力總算是保存了下來，而且蒙古大軍此時也進退兩難，該怎麼打，就要看對方的決定了。
將左翼的騎兵交給了陳懋手下的一員副將指揮之後，朱祁鈺策馬來到了中軍，他立即找來了侍衛，問道：「陳豫，羅國棟與祖百齡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報陛下，暫時還沒有收到三位將軍的消息，不過他們接到命令之後，都會迅速投入戰鬥的！」
朱祁鈺點了點頭，心裡苦笑了起來，這個時代的通信方式太落後了，如果有一部電話的話，那該多方便啊！
「陛下快看，蒙古騎兵在撤退了！」
「撤退？」朱祁鈺一驚，立即向北面蒙古軍隊的陣地方向看去，確實，大股的蒙古騎兵正在向北面退卻。
「怎麼辦？」梁岳也急了，如果蒙古軍隊此時退卻的話，那麼殲滅蒙古大軍主力的計劃就徹底落空了。
朱祁鈺也看了出來，他咬了咬牙，怎麼辦？現在，能有什麼辦法阻止蒙古軍隊撤退呢？難道要讓陳懋再次出動？如果蒙古軍隊不是撤退，而是引次陳懋的騎兵，在明軍炮兵射程之外先幹掉明軍騎兵，那麼，陳懋出擊，必然就會遇到巨大的危險，這是在拿騎兵主力打賭，而且賭的是這場戰爭的勝敗，兩個國家的命運！
「陛下，不能再猶豫了，我率軍去殺一陣吧！」梁岳見朱祁鈺半天沒有開口，心裡更焦急了。
朱祁鈺仍然沒有能夠做出決定，也先在這次戰鬥中表現出來的軍事才能，讓他不能不慎重考慮。陳懋的騎兵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讓他們再次上陣，這顯然對明軍不利。現在，蒙古騎兵的意圖就是要把明軍騎兵引出去單獨對付，只要打掉了明軍的騎兵，那明軍兩翼陣地的防禦就將大大削弱，到時候蒙古騎兵正面牽制，兩翼突破，明軍就完蛋了。怎麼辦？
局勢已經萬分危急，容不得朱祁鈺多考慮了，如果讓這股蒙古騎兵逃脫的話，那這次北伐的意義必然減半，而且還要陷入到與蒙古騎兵打游擊戰的尷尬境地之中，到時候誰敗誰勝還無法看清楚呢！
「讓陳懋準備，梁岳，把我們的人也組織起來，絕不能讓蒙古人跑了！」
「是！」梁嶽立即讓人傳出了命令，自己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陛下，快看那邊！」
朱祁鈺一驚，立即順著金英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北面一股煙塵騰了起來，距離太遠了一點，看不清楚來的人馬，不過，朱祁鈺立即就明白了過來，那絕不是蒙古騎兵，蒙古騎兵沒有逃到那麼遠，而除了蒙古騎兵之外，唯一能來的就只有陳豫的那股騎兵了！
「立即發出信號，確定是不是陳豫的騎兵！」
一支黃色的火箭立即躥上了半空，不多時，北天的天空中也炸開了一支黃色的火箭。
「陛下，正是陳豫的騎兵！」
「他們終於到了，現在，該我們痛宰蒙古人了！」朱祁鈺立即興奮了起來，「所有人都做好準備，這次，輪到我們壓著蒙古人打，讓他們嘗嘗我們大明軍隊的厲害！」
「陛下，羅國棟與祖百齡兩位將軍也趕到了！」
朱祁鈺也注意到了，蒙古軍隊的兩翼，大批明軍已經趕到。當然，這並不是騎兵，只是騎馬的步兵與火槍兵。羅國棟與祖百齡都是優秀的將領，他們在距離蒙古騎兵還有兩里地的地方停了下來，兵卒紛紛下馬，步兵擺在了前面，火槍兵則列好陣線，一步步的壓縮著戰場上的空間！
隨著其他三路明軍的出現，戰場上的局面頓時顛倒了過來。也先開始撤軍並不是要離開戰場，而是想把明軍的騎兵引出來打。當然，這個計劃是很好的，如果其他三路明軍晚一步趕到，朱祁鈺拼了命都要把蒙古騎兵拖住，到時候陳懋就危險了！顯然，也先也在後悔了，如果開始撤退的話，就不會陷入到明軍的包圍之中，而此時，突然殺出的三股明軍徹底的打亂了也先的安排！
明軍佔據了兵力上的優勢，而且局面上也佔優勢。蒙古大軍由包圍者變成了被包圍者，而且明軍士氣高漲，那些打了一天的明軍突然又生出了力量來。反之，蒙古人則驚慌不已，他們哪想到明軍還有這麼多的奇兵，一時之間，蒙古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該繼續打，還是該逃跑！
也先迅速的判斷出了戰場上的局勢，此刻，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北撤退。北面只有明軍的騎兵，而其他三個方向上都有大股的明軍步兵與火槍兵。進行陣地防禦本身就是步兵與火槍兵的拿手好戲，要從這三個方向上突圍幾乎不可能！
朱祁鈺也迅速的判斷出了局勢，他沒有半刻大耽擱，見到蒙古大軍陣腳大亂，立即率領侍衛與近衛軍衝了出去，兩翼的騎兵見狀也跟著衝了出來。而原先在陣地上固守的步兵與火槍兵也開始向北推進戰線，只有笨重的炮兵難以跟上這種高節奏的戰鬥步伐，只能緩慢的向前壓縮陣地。
隨著明軍出擊，明軍士氣大振。開始，明軍一直被動挨打，現在，局勢扭轉，明軍不興奮才是怪事。當然，在戰鬥結束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只有徹底的打敗了敵人，才能算是獲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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