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新明史 作者：閃爍(已完成)

第三卷 帝國奠基 第三十七節 新年禮物

商會成立之後，柴匯抓緊時間協調各大商人原先的情報網，著手組建帝國第一個情報系統。而朱祁鈺也把重點放到了軍隊的訓練上來。年關已經逼近，開春之後，他就將率軍北伐。而北方大漠草原，氣候都要比南方寒冷很多，正好趁這時候，加強軍隊在寒冷條件下的作戰能力。而朱祁鈺也在訓練中發現了一些問題。

最嚴重的問題是神機營的火槍在寒冷條件下，故障更為平凡！特別是發火機構，經常因為氣溫太低，而被凍結了起來，而一些劣質槍管，甚至因為嚴寒而變形，導致火槍無法使用，乃至發生炸膛這類嚴重事故！雖然士兵也想了一些解決的辦法，比如在火槍上塗抹一層豬油，這能夠有效的防止發火機構被凍結，另外在槍管上蒙上一層棉布，使用之前先在篝火上烤一下，就能防止槍管變形。不過，在作戰的時候，豬油可不是哪裡都有的，而且也不可能每個人先把槍管烤熱了再去列陣吧？

既然發現了問題，朱祁鈺也就立即派人開始解決這個問題。解決發火機構的辦法是每個士兵都配備一塊豬皮，這能夠用上好長一段時間了，雖然味道是難聞了一點，不過也算是有效。而解決槍管變形的問題，只有一個辦法，在槍管外加裝一套護木，即由兩片木材做成的護套，一是加固槍管，而是防止槍管爆炸。這兩個辦法也只能臨時解決問題，而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必須要改進發火機構，以及使用更好的鋼材來製造槍管。

當然，在鋼材產量上來之前，朱祁鈺是沒有資本為神機營換上新式火槍的，也只能聊以自慰的讓軍火廠製造了兩千把鋼製火槍，配備最精銳的火槍營。而在此之前，他也只能用笨辦法來解決問題。

很快，時間就到了年底。雖然，當時春節算不上是大節，並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真正隆重的節日是大年。不過，就在春節前三天，朱祁鈺收到了一份禮物，一份讓他都沒有想到的禮物。

「羅國棟，這次南下，讓你受苦了，南方的情況怎麼樣？」京城叛亂平定之後三個月，安南出現叛亂，原本陳懋請纓前去鎮壓，最後朱祁鈺派羅國棟領兵南下，把陳懋留下來，為他北伐的事情做準備。

「臣不辱陛下重望，叛亂已經平定，賊首已經送交大理寺審理。」

「好，很好，當年英國公平定安南叛變，也用了好幾年的時間，你一年時間不到，就順利平息了安南叛變，看來，張輔即使在世，他也要自歎不如啊！」

「陛下過獎了，這次能夠順利平息叛亂，除了陛下全力支持，後勤保障得力之外，還有我神機營新式火器的功勞！」

「新式火器？你所率領的神機營用的不是以往的火器嗎？」

「陛下還記得上次在開平獎賞的那名火槍手嗎？」

朱祁鈺皺了下眉毛，努力的想記起那個人是誰。

「就是陛下讓我特加照顧，回來之後要加以重用的那名火槍兵！」

「你說的是那個私自改造火槍的士兵？」朱祁鈺一驚，立即想了起來。

「正是此人。此人名叫馬順長，原本家裡是製造農耕用具的，不過他從小就喜歡槍械，所以後來投效朝廷，報名加入了神機應。這馬順長很是聰明，僅僅一點改進，就極大的提高了火槍的射擊速度。這次，就是他的改進，讓末將能夠數戰數捷，迅速平定了安南叛亂！」

「那你把他帶來了嗎？」

「正在外面候命！」

「羅國棟，你這就糊塗了！金英，快去請他進來！」朱祁鈺顯得有點興奮了，「這馬順長是個人才，你怎麼就不早點告訴我呢？」

「陛下，當時剛平定了京城叛亂，陛下忙於整理朝政，沒有問末將，所以……」

「糊塗，糊塗！看來我真是糊塗了！」朱祁鈺也有點惋惜，如果在羅國棟南下之前把這馬順長留下來，由他來研製後膛槍的話，那大明火器的威力又將提高很多了。

不多時，馬順長在金英的帶領下進了書房。與一年多前在開平時一樣，身材魁梧，皮膚略微有點黝黑，雙眉如劍，雙目如炬，鼻樑高挺，嘴唇烏紫，一看就是個意志堅定，且自主性很強的年輕人。

「你叫馬順長？坐吧，不用站著了，隨便一點！」

這馬順長謝禮之後，還真一屁股坐了下來，比羅國棟都要自然得多。

「不錯，馬順長，聽說你又改進了火槍，什麼時候帶來個誒我看看！」

「陛下，火槍我是帶來了，可外面的侍衛不准我帶進來！」

「這……」朱祁鈺尷尬的笑了一下，朝金英點了點頭，讓侍衛把馬順長的火槍帶了進來。

這把火槍已經比馬順長當時在開平改造的那把火槍精良了很多。當時，馬順長也只是臨時改造了一下，勉強可以使用。而這把火槍的後膛裝填系統已經非常完善了，而且密閉性更好，因此火槍的性能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不錯，看來，你沒有忘記當初我跟你說的話，你仔細的研究過吧？」

「陛下，只要有時間，我就在琢磨，這也算是略有小成了！」

朱祁鈺點了點頭，把火槍放在了一邊。「很好，不過，還有很多地方可以改進。羅國棟，你帶去的火槍營，是不是都採用了這種火槍？」

「不瞞陛下，末將在平叛時，專門組織人力進行了改進，原本想送一批回來，供陛下參考的，只是戰事緊急，所以一直沒有抽出空來！」

「我不怪你，不過，這馬順長你可得給我留下！」朱祁鈺笑著走到了馬順長的旁邊，「你是個人才，有沒有信心跟我幹一番事業？」

「陛下……」

朱祁鈺打斷了他的話，又說道：「我知道，你想在戰場上殺敵建功，不過，這次我給你個機會，讓你不用上戰場，就能為大明立下汗馬功勞！」

馬順長皺了下眉毛，沒有立即表態。

「你想想，如果我大明的火槍兵都有這種先進的火槍，那今後，我們還用害怕與蒙古騎兵交戰嗎？所以，這次你留下來，專門開發這類火槍，將其性能發揮到極限，同時，要做到堅固耐用，不能出大問題。如果你做好了，那麼，今後戰場上就不再只有一個馬順長，而是有千萬個馬順長，明白我的意思嗎？」

馬順長立即點頭。「陛下，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這也能為大明做貢獻，那我就留下來！」

「很好！羅國棟，你先出去領賞吧，明日回神機營，訓練好你的人馬，開春，我們就要北伐了！」說完，朱祁鈺坐到了馬順長的旁邊，「在改進這把火槍的時候，你遇到了些什麼困難？我們一起探討，說不定能夠找出解決的辦法來！」

「陛下，主要的問題還是在裝填機構上。現在我們使用的是球型彈，子彈也採用的是紙質彈殼，並不牢固，如果裝填的時候用力稍微大一點的話，就容易使子彈破損，從而花更多的時間來清理，裝填第二發子彈！」

「對，這是肯定的，那你想到解決辦法了嗎？」

「這……」馬順長遲疑了一下，說道，「陛下，我曾經用過尖頭彈，並且將彈殼加厚了兩層牛皮紙。不過，尖頭彈打出去之後，會在空中翻滾，不但射程更近，而且威力也更小，準確度還降低了很多，而加厚了彈殼的話，那麼在裝填下一發子彈的時候，就要重新清理彈膛，反而延長了射擊準備時間！另外我也在想辦法，只是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來！」

朱祁鈺點了點頭，其實他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一是採用有膛線的槍管，而是採用金屬彈殼。不過，朱祁鈺在說出這兩個辦法之前，自己就已經先行否決了。在沒有現代化車床之前，要製造出線膛槍，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製造出來了，規格也不統一，無法大量裝備部隊，而且還存在著子彈型號繁雜，增加後勤保障負擔的嚴重問題。而金屬彈殼就更別想了，現在大明的鋼鐵，銅等金屬產量還不是很大，僅能保證基本的戰爭與工業需要，如果大量使用金屬彈殼的話，那一場戰鬥打下來，朱祁鈺就會心痛得滴血了！

「我看，這確實不好解決。你等下去國防部報道，讓於大人安排你的位置。另外，這兩個月，你進入帝國公立大學學習，等你打牢了基礎知識，今後就能夠找到解決這兩個問題的辦法了！」

馬順天眨了眨眼睛，彷彿想到了什麼，過了一會才點了點頭：「謝陛下厚愛！」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幾個月也辛苦了。記得，在學校一定要打牢基礎知識，今後你就知道這一點的重要性了。如果你今後能夠製造出威力更大的火槍的話，那我還要重賞你，神機營的所有將士，大明的所有將士都要感謝你！」

馬順長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告辭！送走了馬順長之後，朱祁鈺也長歎一口氣。其實，他已經認識到了問題的根源。此時，大明在各方面的技術都不算落後，很多甚至可以說是超前的，可是，大明的工業基礎並不牢固，而這些超前的技術要想得到應用，那麼就必須要先建立起強大的工業基礎，這樣，先進的技術才會有現實意義！

第三卷 帝國奠基 第三十八節 遠洋戰艦

又過了幾日，朱祁鈺在出城視察了騎兵，步兵與神機營之後，剛回到中南海，一名侍衛就快步跑了過來。

「陛下，柴大小姐來了，與段姑娘正在書房裡！」

「什麼，她怎麼來了？」朱祁鈺一愣，立即把金英抓了過來，「金英，我去於大人那裡商量點事，你先幫我頂著，什麼時候柴大小姐走了，你再來找我！」

「這……」金英也倍感為難，不管朱祁鈺走到哪，他都是跟到哪的，難道柴美嬌看不穿這個伎倆？

朱祁鈺可管不了金英的死活，想到柴美嬌，他就有點發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發虛，他就是有點怕見到柴美嬌，不然也不會找個無法推辭的借口，將柴美嬌留在大沽了！

「陛下，怎麼剛回來，就要出去啊！」

一聽到這聲音，朱祁鈺一個激靈，笑著轉過了身來，迎上去對一臉不滿的柴美嬌說道：「柴大小姐啊，都要過年了，你回京做什麼？」

「我做什麼需要跟你匯報嗎？」

「這……」朱祁鈺感到無比的尷尬。

「陛下，美嬌姐是來看伯父的，順道就先過來了！」段靈立即在旁邊給朱祁鈺解圍。

「對，對，過年了，是該全家團聚一下，這都是應該的！」

「你個沒有良心的，我們柴家為你什麼事都做了，難道你就不知道感謝一下嗎？」

「這……應該，應該，當然應該感謝了！」朱祁鈺的神色更尷尬了，「兩位，我們還是進去再談吧，這裡這麼多人看著，是不是不太方便？」

「我就要在這裡說，別以為你是大明皇帝……」

段靈見柴美嬌還不肯放過朱祁鈺，趕緊拉了她一下，領著她進了書房。朱祁鈺尷尬的將金英他們留在了外面，這才跟了進去，還不忘轉身把門給關上了。

「陛下，這次美嬌姐是專程回來的，而且還給你帶了一樣禮物！」

「禮物？」朱祁鈺皺了下眉毛，前幾天羅國棟給了他一份禮物，不過，這次柴美嬌又能帶什麼禮物回來呢。

「給，自己看吧！」

朱祁鈺接住了柴美嬌拋過來的一卷圖紙，展開一看，原來是一艘戰艦的詳細設計圖，上面還有很多的標注，看來，這設計圖是早就已經做好了的。

「陛下，這還不是美嬌姐的禮物呢！」

「什麼意思？」

「靈兒妹妹，別跟他說！」柴美嬌橫了朱祁鈺一眼，「你要想知道，就跟我們來，不來，可別後悔！」

見到兩人走了出去，朱祁鈺皺了下眉毛，還是硬著頭皮跟了出去。見到皇帝出行，一幫侍衛也趕緊跟了上來，而到了城門處，見到皇帝要出城，立即就有人去通知更多的侍衛了。按照規矩，朱祁鈺要是離開京城的話，就至少得帶兩千侍衛，而他在京城裡活動，就只需要帶五百侍衛而已！

柴美嬌在前帶路，一直策馬向東而去，朱祁鈺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只有跟在她的後面。走了約兩個時辰，到了距離通州不到五里的地方，柴美嬌才轉為向南，朝著大運河的方向而去。又行了大概一刻鐘，朱祁鈺終於明白了，柴美嬌確實給他帶來了一份巨大的禮物，連中南海都裝不下的大禮物！

「你是怎麼把船弄到這裡來的？」朱祁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才幾個月，柴美嬌就造好了第一艘戰艦。看來，前幾個月，柴美嬌沒有來煩他，也正是專心在做這件事情！

「運河的水又沒有乾涸，怎麼就不能弄過來？」柴美嬌橫了朱祁鈺一眼，見到朱祁鈺看到那戰艦如癡如醉的樣子，心裡也笑了起來，「你個沒有良心的，為了把這艘戰艦弄到這邊來，我可花了很大的力氣，你難道就不知道感謝我嗎？」

「謝，當然謝了。柴大小姐，你真是太偉大了！」朱祁鈺做了一個紳士的動作，抓住柴美嬌的手就親了一下，羞得柴美嬌立即把手縮了回去，還四處張望，看有沒有人注意到。當然，周圍的侍衛與金英等人也都立即背過了身去，裝著什麼都沒有看見。朱祁鈺卻沒有注意到這些，拉著柴美嬌的手向戰艦走去。「走，我們上去看看，這可是我大明的第一艘戰艦啊！」

很快，一幫人就上了戰艦，朱祁鈺顯得更興奮了，雖然這與他以往見識過的巨輪相比，只能算是一條小帆板了，不過這確實是一艘戰艦，一艘貨真價實的戰艦，是這個時代的第一艘風帆戰艦。

「美嬌，你怎麼短短幾個月就造出了這艘戰艦？就算是要烘乾木板，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吧？」

柴美嬌紅著臉，站在一旁，還在想著開始朱祁鈺的行為，段靈見狀，就幫柴美嬌回答了朱祁鈺的問題，「陛下你不是讓美嬌姐先造一艘試驗船，檢驗一下戰艦的性能，定型之後，再大批量建造嗎？」

「對，對，這事我還真是忘了，這艘船很漂亮，我們進去看看！」

在朱祁鈺下到甲板下面的時候，幾名侍衛已經先下去了，當然，他們的任務是確定裡面沒有危險。

在戰艦上逛了一圈，朱祁鈺也很是滿意。柴美嬌不但完全瞭解了朱祁鈺建造這艘戰艦的目的，而且還自己增添了一些有用的改進。比如，在戰艦兩舷的炮口加裝了防浪板，以在惡劣海況時擋住外面湧入的海水。戰艦的火炮甲板有兩層，應該屬於二級戰艦，而在每層火炮甲板之間有一條軌道，可以讓裝上炮彈與火藥的車輛在上面行駛，這可以提高火炮的射擊速度。而在戰艦上面，三條桅桿，即前面的血桅，中間的主桅，後面的副桅都非常高大，能夠使用更大的帆，以提高戰艦的速度。當然，這些桅桿都是由冷杉木製作的，不但直，而且強度與韌性都很不錯。可以說，在風帆時代，冷杉木是製造戰艦桅桿的最好材料。而這些木材只有在雲南西北部，新疆北部地區，東北的北部地區才出產，要運送到內地來，確實很麻煩，而且花費也不小。

參觀之後，朱祁鈺這才找柴美嬌聊起了建造戰艦的事情，而此時柴美嬌的神色也恢復了正常，一說到自己的專業，柴美嬌更是滔滔不絕了。

「陛下，在建造戰艦時，你猜最麻煩的地方在哪？」

朱祁鈺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最麻煩的就是錨！」柴美嬌得意的笑了一下，「以往，我們商船用的都是石錨，或者是較小的鐵錨。本來商船一般只在港口內，或者是海灘附近停泊，所以需要的錨不是很大。可戰艦就不同了，如果有需要，隨時要在遠海停泊，如果錨小了的話，或者說錨的重量不夠的話，那就無法讓戰艦穩定下來。所以，製造這艘戰艦的錨，就足足用掉了一千五百斤的鐵，是找最好的鐵匠才打造出來的。如果要造你所說的那種三層火炮甲板的一級戰艦，那麼光是製造錨就要用兩千多斤的鐵，而且製造起來更為麻煩！」

「看來，我們還是沒有考慮到建造戰艦所要遇到的所有麻煩！」朱祁鈺歎息了一下，一個想法並不難，可要把想法變為現實，那就絕不容易。

「陛下，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的，而且我還安排了幾個鐵匠師傅，讓他們專門研究製造更大的鐵錨的辦法。如果你滿意的話，春節之後，我就率這艘戰艦出海，此時海上風浪正大，能夠更好的檢驗戰艦的抗風抗浪性能。如果結果滿意的話，那我們就立即開工，準備大批建造！」

「你親自出海？這是不是太危險了，交給下面的人不行嗎？」

見到朱祁鈺這麼關心自己，柴美嬌心裡也是美滋滋的，不過嘴上可不會服軟。「陛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當年，我跟隨父親出海，遇到了颱風，那才叫大風浪呢，拋起的巨浪有一座山那麼高。這些我都不怕，眼前這點小風浪算什麼？」

「這……」朱祁鈺皺了下眉毛，「那你可要前往當心，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失去我大明最優秀的戰艦設計師！」

柴美嬌一愣。「陛下，難道我就僅僅是大明的戰艦設計師嗎？」

朱祁鈺驚訝的看了柴美嬌一眼，立即笑了起來。「當然不是，當然不僅僅是了，你還是我們大明的棟樑之才，我大明未來的海軍元帥，我大明……」

說了一大通，到最後，朱祁鈺還是沒有把話落到重點上去，而柴美嬌也越聽越不是滋味，最後一甩手，奔下了戰艦。

「陛下，你又說錯話了，哎！美嬌姐，等等我！」段靈歎息一聲，立即就去追柴美嬌了。

朱祁鈺苦笑一陣，又在戰艦上呆了一會，這才帶著一幫侍衛返回了京城。回到中南海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而朱祁鈺也倍感疲憊，匆匆吃了晚飯，也沒有去理會住在客房，正在生悶氣的柴美嬌，跟金英打了個招呼，讓他派幾個侍女去照顧柴美嬌他們之後，就準備上床睡覺了。

不過，朱祁鈺還沒有來得及脫下衣服，門就被人敲響了，接著，金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內閣總理大臣于謙。

第三卷 帝國奠基 第三十九節 日本使臣

「今年日本提前派使者來了？」

看了眼神色疑慮的朱祁鈺，于謙緩緩的點了下頭。「日本使者已經到了應天府。與以往不一樣，這次他們的使者是直接乘船到應天府的，並沒有經過朝鮮。按照規矩，應該是明年三月，日本才會遣使前來。而且，前幾年，日本已經沒有派使者來了。陛下，這次日本提前遣使前來，必然有原因！」

這不廢話嗎？朱祁鈺苦笑了一下。「看來，上皇徐有貞還真在日本啊！」

于謙也皺著眉毛思索了一陣，說道：「陛下，如果上皇與徐有貞真在日本日本的話，那這次日本天皇遣使前來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要麼威脅我們，要麼就是與我們進行交易，不過，哪種目的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朱祁鈺長出了一口氣，「如果是以此要挾的話，那麼我們就得加強在朝鮮方向上的防備力量，從而削弱北伐蒙古的兵力。如果是交易的話，那我們要接上皇回來嗎？」

于謙當然明白朱祁鈺的意思，他絕對不肯接朱祁鎮回國，最好是朱祁鎮死在日本，這樣，對朱祁鈺皇位最大的威脅就不存在了。

「于謙，你說哪種可能性大一點呢？」

「陛下，這個臣可說不準，不過，不管是哪種結果，我們都應該做好相應的準備！」

朱祁鈺點了點頭，示意于謙繼續說下去。

「如果日本使臣是前來要挾我們的話，那我們可以虛於委蛇，先穩住日本，讓他們認為朱祁鎮奇貨可居，只要陛下北伐歸來，我大明再無北方的威脅，那就可以轉手對付日本。如果最終日本出兵朝鮮，那也就只能按照陛下上次的意見，盡量在朝鮮拖住日本軍隊的進攻步伐。」

「那如果日本是來做交易的呢？」

「陛下，這就更好辦了，略施小計，就能讓日本認識到，上皇對他們是沒有用的，而且我們也不會接上皇回來，到時候假日本之手……」于謙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然後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對，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而且，我們可以拒不承認，如果他們真的宰了朱祁鎮，那我們還有理由出兵日本了！」

「陛下，我看這種可能性不大。日本幕府將軍既然能夠控制天皇，那他肯定很聰明，我們想到了的，他也必然想到。而且在接見日本使者之前，我們最好先判斷出日本這次遣使的意圖，這樣才好應付！」

「對了，也許有人比我們更瞭解日本的情況！」朱祁鈺招手把金英叫了過來，「馬上去請柴大人過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于謙這時也才想起，柴匯成為帝國安全部部長之後，一直在著手組建帝國情報機構，而柴匯本人在日本也有眼線，如果他有更多關於日本的消息，那麼要搞清楚日本這次遣使前來的目的也就不難了！不多時，柴匯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朱祁鈺讓金英上了茶之後，就讓金英出去了。

「柴大人，前段時間，我讓你去調查日本的情況，有什麼收穫了嗎？」

「陛下，你是想知道這次日本使者前來的目的？」

朱祁鈺與于謙相互看了一眼，日本使者到達應天的消息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京城來的，而于謙立即就來找朱祁鈺了。柴匯怎麼能夠這麼快就知道了日本使者的事情？

「陛下莫怪，日本使者正是乘坐我們柴家的商船前來的，而且，這次是日本天皇派來的使者，而不是幕府將軍派來的使者！臣想明日再來找陛下談此事，沒想到陛下今天晚上就叫臣來了。」

這下，朱祁鈺與于謙才明白了過來。而日本天皇在很大的程度上只是國家的象徵，真正掌握大權的是日本幕府將軍。顯然，天皇派來使者，自然有一些不可見人的事情要與大明皇帝商量。按照規矩，日本使者出使大明，應該乘坐自己的船隻，而這次又利用柴家的商船前來，顯然，這中間有很大的厲害關係！

「柴大人，你先給我們介紹一下日本的情況吧！」

柴匯點了點頭，喝了口茶，說道：「現在日本在位的是后土御門天皇，掌權的是足利家族的幕府將軍，現在是第八代將軍足利義政。日本中央政府的大權是掌握在將軍手裡的，也就是足利義政的手裡。不過，各地方官都將軍都不太服從，經常有叛上造反的事情發生。問題就是這個足利義政。雖然他僅二十餘歲，不過貪財好色，且游手好閒，根本就不想管理國家，經常在外尋歡作樂。最近，聽說他要準備將將軍的位置讓出去，不過問題是，足利義政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弟弟足利義視。所以，足利義政準備把將軍為傳給弟弟足利義視。可足利義視已經出家為僧，不肯還俗。」

朱祁鈺看了于謙一眼，然後笑著說道：「這日本人還真是怪啊，皇帝沒有權力，而掌了權的將軍卻不思治國，地方官員不號從中央政府的命令。看來，日本確實是個奇怪的國家！」

「陛下，問題也就在這裡。足利幕府其實也是依靠下面的人支持的，其中比較重要的是幕臣。現在，幕府將軍的幕臣分成了兩派。其中以山名宗全為首的一派不贊成足利義政讓位給足利義視，而以細川勝元為首的一派卻支持足利義視掌握幕府大權。更麻煩的是，足利義視的妻子富子已經懷孕了，到底是男是女，雖然還不知道，不過，要是生的是個兒子，那麻煩就大了！」

「看來，日本與我們也有一樣的地方，這權利之爭在哪都是一樣！」

柴匯尷尬的笑了一下。「陛下，除此之外，日本中央政府還分成了兩派。以原先貴族為代表的叫公家，而以幕府將軍為代表的武士集團為武家。這兩派人馬相互仇視，相互不滿，也相互爭權。不過，自南北戰爭以來，武家佔了上風，代表就是足利幕府控制了朝政。不過，公家對此一直不滿，想要奪回朝政大權，所以也一直在暗中活動！」

于謙皺了下眉毛，說道：「看來，日本也有內部分裂，這正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

「對，公家一直希望利用天皇來推翻幕府，這次，正是公家的人說服天皇，才派使者前來！」

「你是說，天皇準備向我們求援？」朱祁鈺一愣，這可是個巨大的機會啊。

「日本派使者前來的具體原因，臣還沒有調查清楚，不過八九不離十。另外，臣還打聽到了一些關於上皇與徐有貞的消息！」

「什麼消息？」朱祁鈺與于謙都緊張了起來。

「如果我們的探子沒有出錯的話，那麼現在上皇是幕府將軍的坐上賓，而徐有貞改了個日本名字，成了幕府將軍的幕臣，而且是重要的幕臣！」

朱祁鈺咬了咬牙，冷冷的說道：「這徐有貞還不是第一次改名了，這次還真是乾脆，乾脆連自己漢人的名字都不要了，甘心做了賣國賊！」

「陛下，如果徐有貞成了幕府將軍的幕臣，那麼日本肯定會入侵朝鮮！」

朱祁鈺考慮了一陣，說道：「絕對有這個可能，而日本天皇與公家的人也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派人來通知我們，從而想利用我大明的力量來推翻幕府！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

于謙與柴匯都沉默了下來，顯然，這是個機會，更是個挑戰。

「陛下，臣認為，眼前應該把握住這個機會！」柴匯最先開口，「如果能夠借此機會，出兵日本的話，那我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掃蕩日本，最後，天皇都得看我們的眼色了！」

「不過，蒙古未平，我們心頭大患為消，此時水師還未成軍，我們出兵日本，不但國力難以支撐，而且未見得能夠迅速的戰勝幕府，如果拖入了持久戰，這將消耗巨大，而且，我們還會被天皇以及公家所利用，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主張了日本的國力，於我大明沒有一絲好處！臣認為，先穩住日本局勢，等北伐取勝之後，我們再集中力量遠征日本，到時候，不但無法讓天皇利用我大明軍隊，到時候，到底是打倒幕府，還是推翻天皇，或者乾脆滅了日本，都由我大明做主！」

「對，於大人的話有理。此時出兵日本，我們處處被動，等到我們平定了蒙古，到時候集中力量解決日本問題，我們將佔據主動權！」朱祁鈺也很快做出了決定，「這次，天皇遣使前來，他們的意圖昭然若揭。既然知道日本使者前來的目的，那就好辦了。於大人，這事你去安排，既然是天皇的使者，就應該給於最高級別的外交待遇。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接見使者。當然，什麼都不能答應他們，如果只是要點錢，要點軍火的話。那柴大人去安排一下，給幾百條槍，算是沒有讓日本使者白跑一趟。當然，如果能夠使日本國內亂起來，那對我們是最好不過的了，日本越亂，我們今後的好處就越多！」

兩人立即明白了朱祁鈺的意思，同時笑了起來。如果日本真的打了內戰，到時候，日本國內打得一片狼跡，那大明今後遇到的抵抗就更少了！

第三卷 帝國奠基 第四十節 天皇的野心

日本使臣是個中年人，不過讓朱祁鈺等人感到驚訝的是，使臣的隨從竟然是個女的，而且年輕漂亮，還很有一番風味！最驚訝的莫過於朱祁鈺了。古代日本，女人幾乎是沒有做人的資格的，甚至連姓氏都沒有！即使是在近現代，日本婦女的社會地位也很低。而見到日本使臣帶了這麼個漂亮的女人來，朱祁鈺立即就明白了過來，看來，日本人將女人，特別是美貌年輕的女人都當作了貨物吧！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悠久的傳統了！

「陛下，使官羽田，封我主天皇之命，代表日本出使大明……」

朱祁鈺耐心的聽完了這個叫羽田的日本使者的話，等到那人說完之後，才有點厭煩的搖了搖手，說道：「你家天皇這次派你來，不會就是為了送個女人來給我吧？」

「陛下，貴子乃天皇陛下的第三個女兒，為**本公主……」

「得了，得了，公主，我大明公主多如牛毛，不知道你日本的公主是不是也這個樣啊？」朱祁鈺皺了下眉毛，如果番王的女兒都算是公主的話，那他這話是一點沒有錯了。而且，自古聯姻，和親送出去的女人，多半都是普通民間女子，只是在送出去之前，給個公主的名號而已，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呢！

「陛下……」

「算了，我也不為難你，說說你家天皇送了這麼個漂亮女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吧！」

「如若陛下娶公主為妻，今後大明與**本就為一家之人……」

「意思就是，你家天皇要是有什麼麻煩，那就要我大明出兵幫助了？」

「這……」

「直接點吧，是不是要讓我們大明出兵幫助你家天皇平定國內叛亂，打倒足利幕府，讓天皇，或者說，你身後的公家掌權？」朱祁鈺根本就不遵守外交法則，說話很是直接，根本就沒有給日本使者一點轉換的餘地。

「天皇正是此意，所以派……」

「這就是借刀殺人了？」朱祁鈺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原本，在我聽說你們日本的情況之後，還真以為你們日本天皇是個窩囊廢了，竟然連自己手下的將軍都鎮不主，當個傀儡皇帝。如果我是天皇的話，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活著有什麼意思，做別人的傀儡，拿出來嚇嚇人？不過嘛，你們天皇還是很直接，想到用我大明之兵來平定日本國內叛亂，不過呢，天皇的腦子還差了點，一個女人就可以買我大明數萬將士的性命嗎？難道我大明將士的性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朱祁鈺後幾句話說得特別重，那日本使者嚇得雙腿直哆嗦。「陛下，我家天皇並非此意。此次請大明出兵幫助平定叛亂，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哦？說來給我聽聽，如果理由充足的話，那我可以派兵去幫助你家天皇，不過，理由要是不充足的話，那我就發兵攻打你家天皇，明白嗎？」

羽田一驚，雖然他一路上早就聽聞，大明現在的皇帝是個鐵腕皇帝，不但打得也先丟盔卸甲，還迅速的平定了國內叛亂，連安南叛亂也被他迅速的鎮壓了下去。不過，他哪想到，朱祁鈺對日本沒有一點好感，反而恨不得滅了日本。

「陛下，大明叛臣徐有貞，以及偽皇朱祁鎮逃到日本，現在正在足利幕府家裡，而且徐有貞還做了足利的幕臣！」

「叛臣，偽皇。羽田，我大明的事情何時輪到你們日本人來插手了？朱祁鎮乃我大明太上皇，現在只是到你日本去遊獵而已，怎麼是逃到你日本去了。真是荒唐，你日本彈丸小國，竟然敢插手我大明內政，就算我要發兵接上皇回來，也輪不到你家天皇來指手畫腳吧！」

如果不是雙腿已經僵硬，羽田已經嚇得跪在地上了。這大明皇帝的脾氣也太難以揣摩了，一句話不對勁，就發這麼大的火！不過，這羽田還真有點羨慕朱祁鈺，如果后土御門天皇能夠有大明皇帝這般魄力，那幕府將軍還何足為懼？

「陛下，日本使者也只是實情實說，望陛下饒其過錯！」于謙見局面有點僵，立即出來說情。

「望陛下恕罪！」這羽田看來也是個怕死的人，此時還忘了自己的身份，哪有使臣向他國皇帝求情的呢？

「既然於大人出面說情，那這次就饒了你，如果你再口出狂言，我八你大卸八塊，然後再派人送回去！」朱祁鈺坐了下來，「現在，繼續吧，給我一個理由，我就可以派兵幫助你家天皇，攻打足利幕府。當然，君無戲言，開始我說的話並未作廢，如果說不出個理由來，那我立即發兵，幫助足利幕府，滅了你家天皇，把公家所有人全都丟到海裡去餵鯊魚！」

「陛下，我家天皇說，如果大明肯出兵幫助平定國內叛亂，天皇願永世向大明臣服，年年想大明納貢！」這羽田也嚇得不輕，趕緊把自己前來談判的底牌交代了出來。

「就這點？笑話，那你告訴我，是攻打你家天皇用的兵多，還是攻打足利幕府用的兵多？如果我發兵攻打你家天皇，把公家的人全都丟去餵魚，想必足利幕府對大明也將感激不盡，不但要交出叛臣徐有貞，讓我大明上皇回國，恐怕也要向我大明臣服吧？如果你在我大明的位置上，你願意怎麼做？」

羽田一愣，心裡頓時明白了過來。天皇自然邀請大明出兵，那實力自然不如幕府，因此，大明要滅了天皇，那比打敗幕府容易了許多，如果最終大明所獲得都一樣的話，那為什麼大明要取難，而不取易呢？

「陛下，天皇還保證，如果大明出兵，所有軍費都由我們出！」

「那麼，我們將士的損失怎麼算？」

羽田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說道：「這也由**本負擔！」

朱祁鈺故意裝著沉思了一陣，說道：「於大人，我大明將士的撫恤金是多少？」

「陛下，若陣亡的話，將軍為一萬兩，校尉為五千兩，普通士卒為兩千兩！若負傷的話，按一半計算。」當然，這個數據是于謙臨時編造出來的，自然要比實際給的多得多了。

「那麼，我們如果出兵日本的話，會損失多少將士呢？」

「這……」于謙已經明白了朱祁鈺的意思，「這至少也得損失數萬將士吧！」

「那麼，我們就暫且算則五萬吧，按照將軍，校尉，士卒的比例，傷亡各半，那麼就至少得要一億兩作為抵押！羽田，你家天皇拿得出這筆錢嗎？」

羽田已經是汗如雨下了，本來日本的大權就掌握在幕府將軍的手裡，稅收都由幕府將軍控制，天皇與公家那些大臣一年也就幾十萬兩的收入而已，要拿這麼多錢出來，根本就不可能。

「看來，天皇是個窮光蛋了，還是什麼狗屁皇帝，連這點錢都沒有！」朱祁鈺冷笑了一下，當然，他忘記了自己當初也窮得要死。

「陛下，如果陛下肯出兵，那麼我們可以用其他東西來抵押！」

「哦？什麼東西？女人？我大明可不缺女人！」

「陛下誤會了，我們可以用土地，稅收，還有通商權來抵押！」

「這……」朱祁鈺皺了下眉毛，「按我大明的地價，一畝地三錢銀子，你日本全國有多少畝地？就算全拿出來抵押，恐怕也不夠吧！」

「這……」

「至於稅收，你日本一年的稅收恐怕還沒有我大明一個府的稅收多吧？至於通商權，這個你們到時候就算不給，我也可以用大炮轟開你日本國門，還有抵押的意義嗎？」

「陛下……」羽田急得腎上腺素快速分泌，都快要控制不住膀胱的括約肌了。

「怎麼，你還有什麼可以拿出來說服我的嗎？」

「陛下，如若大明出兵幫助**本平定叛亂，天皇願率日本臣民，臣服於大明，永世為大明臣子！」

「屁話，你這鬼話我相信嗎？天皇若做了大明臣子，那打敗幕府有何意義？恐怕，我大明軍隊今日打敗幕府，明日你家天皇就反叛了吧！」

「陛下……」

「得了，得了，別編些謊話來騙我了，你認為大明皇帝是笨蛋嗎？」朱祁鈺突然微笑了起來，「不過，看在同為皇族，而你家天皇過得那麼淒涼，也算是我同情你家天皇吧。至於是否派兵攻打幕府，這個以後再說。這次，你遠渡重洋，也算是辛苦了。我大明帝國富甲天下，也不缺你們那點東西。於大人，你撥五百條火槍，兩萬發子彈，讓日本時辰大回去，就算是我大明施捨給天皇的，讓他以後小心做自己的皇帝，別想著什麼權利，沒有實力，哪還有權利！好了，羽田，你明天就回國，告訴你家天皇，有本事，自己就把江山打回來，什麼都靠別人，那是奴才，不是皇帝，去吧，去吧，別來煩我了！」

被朱祁鈺這麼一番奚落，日本使者寒著一張臉離開了，當然，他並沒有帶走那個什麼三公主，而是被金英安排的侍女領走了。而等到日本使者走後，官員們都大笑了起來，特別是于謙與柴匯對朱祁鈺的這場表演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日本使者一回去，把情況告訴了天皇，讓日本天皇不氣得七竅生煙才怪。而日本天皇拿到那五百條火槍，恐怕還真要做點事情吧！

第三卷 帝國奠基 第四十一節 嫉妒

趕走了日本使者之後，朱祁鈺過了幾天清靜日子。這日，他正在書房審閱帝國公立大學教師編撰的新教材，突然門被猛的踢開了，接著，就看到柴美嬌與段靈兩人怒氣衝天的衝了進來。

「朱祁鈺，你個沒良心的！」

段靈拉了下激動得有點過頭的柴美嬌，不過她的眼裡非但沒有一點同情，反而有一股怒火在燃燒著。

「柴大小姐，段小姐，我這個無辜的皇帝到底又是哪裡惹到你們了？」朱祁鈺立即放下了手上的書，一臉無辜的站了起來，「這幾日，我也沒有做什麼啊，就處理下國政，會見下外國使者，我連你們兩人的面都沒有見過，怎麼，我難道又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們了？」

「呸，你個沒良心的，你是不是討了人家的公主？」

「公主？」朱祁鈺一愣，立即大笑了起來，「你是說那個日本天皇的三公主，我的天，這都什麼事啊！」

「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把人家的使者都趕走了，為什麼要把公主留下？」

「這……」朱祁鈺皺了下眉毛，立即大叫道，「金英，你給我進來！」

「陛下，找小的有什麼事？」金英以為又是朱祁鈺與兩個准皇后在吵架，本來躲在外面不想進來惹事，可朱祁鈺還真把他叫了進來。

「那日本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陛下，小的按規矩，把她安排在了後院！」

朱祁鈺一愣，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金英了。

「怎麼，這下沒辦法否認了？你都把別人安排在自己家裡了，朱祁鈺，你到底對別人做了什麼，我……我不活了！」柴美嬌說著就要跑，段靈立即拉住了她。

朱祁鈺一急，怒火立即對準了金英。「金英，是誰叫你把那個什麼狗屁公主安排在後院的，怎麼不跟我說？」

「陛下，這都是內宮的規矩啊！」

「規矩？什麼狗屁規矩，立即把她送到外交部去，叫胡瀅那老傢伙自己處理，他愛送人就送人，愛再娶房小老婆就娶房小老婆，我都不管他，反正，別給我帶來惹麻煩了！」

「陛下，這……這不合規矩啊，而且胡大人也不會要的！」

「金英，我跟你說，這事是你惹出來的，你得給我想辦法解決了！如果你不是淨了身的話，我今天非逼你把那個什麼狗屁公主娶回家去！」

見到朱祁鈺根本就對那日本公主沒有一點意思，而且當場數落了金英，柴美嬌與段靈的臉色都好了一點，最後兩人都笑了起來。金英是太監，怎麼能娶老婆？

「陛下，這……」

「這什麼這，立即去給我把這事情處理妥當，要是胡大人不要，你就自己想辦法。」

金英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然後顫顫巍巍的退了出去，生怕朱祁鈺再找他發通火，再受幾次驚嚇，他都要少活好幾年！

等到金英出去之後，朱祁鈺才長出了口氣，對兩個大小姐說道：「現在，你們該相信我了吧？我還真不知道金英把那個公主帶了回來。惹得你們兩人生氣，我在這帶金英向你們賠禮道歉了。這金英也只是照規矩辦事，不過，到底是哪個先皇定下的這個規矩，我還真是不知道，以後有機會，祭祀先皇的時候，我們在當面問問，怎麼樣？」

「你……」柴美嬌甩了甩手，根本就不想理朱祁鈺，不過她的氣也消了很多。

「陛下，你這就見笑了。其實我跟美嬌姐都覺得，那個日本公主是狐狸精，如果陛下被她給迷住了，那今後哪還有心治理我大明，哪還有能力實現自己的鴻圖偉業呢？」段靈就要沉穩得多了，立即做了解釋。

「對，所以我當初就把日本使者給打發走了，沒有想到，這些下人辦事不妥當，還留了條尾巴！」

「陛下，那你準備怎麼處理這個日本公主？」段靈跟著問了一句。

朱祁鈺皺起了眉毛，這還真是個難題。「怎麼處理？這還真是個棘手的問題，把她殺了吧。現在我們於日本又沒有交戰，而且兩國交戰，也不斬來使，更何況是一個公主呢，恐怕以後其他鄰國都要寒心了。把她放了吧，這麼個狐狸精，如果流落民間，那不是危害我大明百姓嗎？這可萬萬不行。可養著她，你們兩個大小姐又不滿意。哎，難啊，怎麼辦好呢？」

見到朱祁鈺這份嚴肅認真，彷彿在考慮國家大事的樣子，兩人都破聲笑了出來。

「對了，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朱祁鈺故做驚訝的看著兩女，把問題踢給了她們。

「陛下，不如你把那個日本公主交給我們處理吧。正好，美嬌姐身邊少個侍女，而且我們還都想瞭解點異國的文化風俗，這樣，陛下即不用為此操心，美嬌姐也不需要為此擔心了！」

「呸，段靈你個小丫頭，難道你不擔心嗎？」柴美嬌還是嘴上不饒人。

「美嬌姐，我這可是在幫你呢！」

「那你沒有幫自己？哼！」柴美嬌瞪了段靈一眼，又看向了朱祁鈺，「算你還有點良心，你給我們記好了，如果你辜負了我跟段靈妹妹，小心有朝一日，我們讓你做不了男人！」

「我的姑奶奶，我們可是一清二白的純潔男女關係啊，你說的是什麼？」

「你還裝！」

「這……這……」朱祁鈺連連搖頭，心裡苦悶不已。

柴美嬌也沒有再管朱祁鈺，拉著段靈就走出了書房。「靈兒妹妹，我們去看看那個日本姑娘，聽家父說，日本女人都沒有地位的，往往如同貨物一般被人買賣，雖然她貴為公主，不過卻要遠離家鄉，想必也是個苦命人……」

見到兩人走遠，朱祁鈺才鬆了口氣。想起開始的事情，朱祁鈺還真有點後怕，這柴美嬌也太蠻橫了一點吧，還沒有成朱家人，就管起朱家事來了，看來，以後要真討了這麼個老婆，那頭痛的事情還多著呢。不過，這段靈就好多了，人不僅聰明，而且識大體，知道給皇帝留面子，說話也更為委婉，確實不錯……想著想著，朱祁鈺也想歪了，直到金英在門口乾咳了兩聲，朱祁鈺才回過了神來。

「陛下，柴大小姐與段小姐已經帶著日本公主走了！」

「也好，也好，省了個麻煩，以後有這樣的事情，你要記得提前通報！」

「是，小的明白！」

朱祁鈺點了點頭，又拿起了桌上的教材，他準備在大軍出征之前把第一套教材審批完，這樣也少了件牽掛的事情。

「陛下，於大人來了，在外面候著，要請他進來嗎？」

「于謙來了？快請！」朱祁鈺立即放下了交差，摸了下額頭，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下午，自己忙得連午飯都沒有吃呢。

于謙進來之後，金英就帶著一批內侍出去了，臨出門，還沒有忘記把門關上。

「陛下，日本使者已經送走了，不過，柴大人又送來一條消息！」

朱祁鈺點了點頭，示意于謙坐下來說。

「最近，日本那邊有動靜了！」

「是不是幕府已經知道了天皇派使者到我們這邊來的事情，準備要對天皇下手了？」

「已經下手了，聽說公家的幾個大臣全都被足利將軍處死，另外，天皇也被軟禁了起來。而且……」于謙猶豫了一下，「而且，這還是徐有貞出的主意，聽說，現在足利將軍正在準備發動更大規模的戰爭，不過，是不是針對大明，還是針對朝鮮，現在還不清楚！」

朱祁鈺沉默了下來，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這才說道：「于謙，你對這徐有貞有多瞭解？」

「這……」于謙遲疑了一下，說道，「心胸狹窄，愛好測算，雖然聰明過人，有一些過人之處，不過總得來說，是一勢利小人！」

「那麼，這樣的人，如果他恨一個人的話，會怎麼做？」

「誓死報復，絕不罷休！」

「這就對了。徐有貞是個小人，而且是個有能力的小人，這就是最可怕的小人了。這次，肯定是他知道天皇派使者到我們這來，所以鼓動足利對天皇下手，軟禁了天皇，剪除了公家的人，使得天皇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然後，如果你是徐有貞的話，你會怎麼做？」

「我？」于謙一愣，說道，「必然以朱祁鎮為抵押，鼓動足利發兵大明，許諾如果打下大明江山，將給於足利巨大的好處！」

「對，如果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朱祁鈺冷笑了一下，「不過，徐有貞不是笨蛋，如果足利派軍直接在大明沿海登陸的話，他必然失敗，因此，現在足利幕府的戰爭準備肯定是針對朝鮮的！」

「陛下，你的意思是，日本將入侵朝鮮？」

「肯定有這個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朱祁鈺長出了口氣，「不過，渡海遠征，並非易事，光是準備，也需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且，日本資源貧乏，而徐有貞很瞭解我大明火器的厲害，因此準備時間會更長！看來，我們必須要加快北伐蒙古的步伐了，盡快平定蒙古，然後才能對付日本啊！」

于謙沉默不語，顯然，這場戰爭是肯定要打的，而問題就是，朱祁鈺能否搶在日本入侵朝鮮之前完成征服蒙古的作戰行動了！

第三卷 帝國奠基 第四十二節 北征

朱祁鈺的判斷並沒有錯，不出半月，柴匯的探子再次送來消息。徐有貞做了足利將軍的首席幕臣，並且是這次戰爭的主要倡導者。而幕府也派遣了大量探子前往朝鮮以及大明沿海地區收集情報。另外，柴家的商船隊也被擋在了長崎港外，沒有辦法進入。日本國內已經開始了戰爭動員！

「顯然，日本準備發動侵略戰爭了！」朱祁鈺咬了咬牙，這確實是個侵略成性的民族，幾百年來都沒有改變過，「以現在的情報來看，日本的目標應該是朝鮮。柴匯，日本現在擁有的船隻，可以運送多少部隊？」

「不會超過五萬，而且不計算任何作戰物資在內。不過，日本人掠奪成性，他們作戰一般很少帶輜重，是通過搶劫戰區來獲得補給的！」

「也就是說，日本最多派五萬兵力入侵朝鮮了？那麼，日本一共有多少兵力？」

「十萬左右，不過其中至少有四萬是地方官員的私人部隊，不會聽從幕府的指揮，除去留在國內鎮守的，日本最多只能派遣五萬軍隊入侵朝鮮！」

「很好，看來，徐有貞那張嘴確實厲害。雖然五萬大軍數量不多，不過聽說，日本武士都是不怕死的，所以這股力量也不可小看。柴匯，日本需要多少時間來完成這次的戰爭準備工作？」

「算上從各地調遣部隊，以及組織船隊，籌備兵器，即使按照我們的能力，至少也要半年時間，而日本大概需要一年左右！」

「很好，一年足夠了！」朱祁鈺的神色很是嚴肅，他的目光落到了外交部長的身上，「胡大人，立即將此事通報給朝鮮李氏，讓他們做好抵抗準備。如果朝鮮有要求的話，可以支援他們一批軍火，幫助他們訓練神機營。當然，原則是不變的，最先進的火器絕不能出口，要賣要送，也只能送落後的，我們淘汰的！」

「陛下，臣已經派人去聯繫了朝鮮使臣，應該很快就會有朝鮮王朝的回信了！」

「胡大人，你辛苦了！」對這個一直沒有反叛自己，而且外交經驗豐富的老臣，朱祁鈺還是很尊敬的。「那麼，我們有一年的時間來對付蒙古。於大人，北伐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了嗎？」

「陛下，半月前，所有作戰物資都已經準備就緒，現在正在按照計劃運往宣府。另外，各部隊也已經換裝，訓練工作也已經結束，隨時可以出征！」

「很好，我知道，大明軍隊是不會讓我失望的，不過，在出征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搞清楚！」在戰略部署方面，朱祁鈺是絕對權威，而且他此時所表現出來的藐視天下的氣度，也是其他任何人所沒有的。「柴大人，蒙古那邊的情況收集得如何了？」

「陛下，這一年來，我大明軍隊按照你的意思，只緊守邊關，很少主動出擊。蒙古人以為我大明忙於處理內務，已經放鬆了提防。現在，也先大軍在旺吉河以南休整，另外蒙古人也正在準備開春之後返回牧場。其他蒙古各部都正在遷徙之中，大部分的防備都比較底下。上月，今年邊關首次開市，大量蒙古商人湧入，這也為我們提供了一些重要的情報。主要是，這幾年，蒙古與大明戰亂不斷，陛下下令封鎖邊市，導致蒙古生活物資奇缺，很多人已經厭煩了戰爭，對也先也極為不滿。而也先率軍攻打開平，宣府一年有餘，卻無半點收穫，還數次栽了跟頭，損失了不少的人馬，其威信已經大為降低。現在，正為我北伐蒙古的最好機會！」

聽完柴匯的匯報，朱祁鈺點了點頭，說道：「這幾年來，我大明與蒙古之間的戰爭就從來沒有停歇過。我大明國力雄厚，有資本跟蒙古耗。不過，蒙古為遊牧民族，底子薄，這麼耗了幾年，他們的力氣也到頭了！這次，我親率三十萬大軍北伐，誓必破蒙古，如蒙古一日不平，我一日不回！」

「陛下！」一群大臣都站了起來，顯然，他們都沒有想到，朱祁鈺平定蒙古的決心竟然這麼大，如果打上好幾年的話，那大明皇帝不就要在外風餐露宿好幾年了？

「各位，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不過，我不會改變想法的，現在，我開始安排監國的事情！」朱祁鈺的態度異常堅定，顯然，這次他是拼了命，都要把蒙古打得服氣，讓蒙古永遠臣服，歸順大明，讓世界上從此少了蒙古這個國家。「按照新規定，我率兵出征之後，由內閣總理大臣全權代理國家一切事務，具有決策與決定權。于謙！」

「臣在！」于謙也有點激動，上次朱祁鈺親征，京城就鬧出了大亂子，朱祁鈺不但沒有責備他，還重用他，這次又把監國的事情交託給他，于謙能不感激嗎？

「我出征之後，大明就拜託於大人了！」

「微臣鞠躬盡瘁，絕不辜負陛下重托！」

「胡瀅！」

「臣在！」

「由你輔助于謙，共理國政，胡大人，拜託了！」

「陛下重托，老臣必忠心輔佐朝政！」

朱祁鈺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丁用身上。「丁大人，你的任務也很重，除了協助於大人管理好朝廷經濟發展事務之外，我的家底都交給你了！」

「陛下放心，丁用雖無大才，可絕不辜負陛下信任！」

「柴匯！」朱祁鈺叫了最後一個人，「今後大明的商業就由你來帶動了，柴大人，辛苦了！」

「陛下……」柴匯也很是激動，朱祁鈺這番交代，不僅僅把國家交代給了他們幾個，更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了他們。

「好了，各位，大軍於下月一號出發，在此，我再次拜謝個位了！」

「陛下言重，我等生為大明人，死為大明鬼，為大明效忠盡力，乃我等職責！」

交託好了國家大事之後，朱祁鈺卻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就是安排好柴美嬌與段靈兩人。不過，讓朱祁鈺略感安慰的是，柴美嬌此時已經率船出海了，而段靈又比較聽話，應該問題不大吧！

「陛下，我不幹，我要跟你一起出征！」

「不行，我從來都是依著你的，這次，絕對不行！」朱祁鈺哪想到，段靈這丫頭倔強起來，比柴美嬌還難對付。「行軍打仗，本來就不是你們女兒家的事情，而且這次大軍遠征，風餐露宿，路途艱險，我身邊全是男人，你個女子去了也不方便，到時候，還要我來照顧你，這不是在給我添麻煩嗎？」

「陛下，我不要你照顧，我也會騎馬！而且，美嬌姐姐不是也照樣率領艦隊嗎？誰說女人不能上戰場了？」

「這……」朱祁鈺覺得頭大了起來，「海戰與陸戰不一樣，你要聽我的話。這樣，我答應你，得勝之後，我立即派人給你送來消息，怎麼樣？」

「不行！」

「那得勝之後，我第一個見你，怎麼樣？」

「不行！」

「那麼，得勝之後，我准你到宣府來接我，怎麼樣？」

「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陛下要我不跟隨大軍出征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的條件！」

「好好，只要你乖乖的留在京城，只要我做得到的，就算是封你做親王，我也同意！」朱祁鈺已經被搞得頭昏眼花了，沒有注意到，自己這話裡有一個巨大的漏洞。

「陛下，這可是你說的，君無戲言！」

「對，君無戲言，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這可是你說的。那你要答應我，得勝回京之後，立即娶我跟美嬌姐姐為妻，我們不分大小，不分妻妾，都做你的妻子！」

「這……這……」

「陛下，你可不能反悔哦！」

「這……」朱祁鈺心裡連連叫苦。

「怎麼，你不同意？那我馬上出去告訴所有人，大明皇帝說話不算話，還欺騙一個小女子，而且……而且……」

「得了，得了，段大小姐，我這輩子遇到你們兩個，我算是倒霉了！」朱祁鈺不得不讓步了，「大軍出征之後，你就留在京城，我就答應你！」

「好，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搞定了段靈之後，朱祁鈺也懶得去想取勝回京之後怎麼去對付這兩個丫頭，洗漱一番之後，朱祁鈺抱頭就睡，他這幾天準備大軍出征的事情，也累得夠嗆。

數日之後，朱祁鈺在德勝門外舉行了誓師大會。三年多前，他正是在此舉行誓師大會，率領二十萬大軍親征蒙古。現在，他再次在這裡，率領三十萬大軍出征。此景此地，讓朱祁鈺感觸頗深。

三年多，三年多大明變了很多，軍隊也變了很多，朱祁鈺本人也變了很都。看得出來，這三年多的風雨，讓這個年輕的皇帝成熟了很多。這不僅僅表現在他的外貌上，更表現在他的思想與能力上。三年前，朱祁鈺英姿勃發，率領著大軍衝向勝利，三年後，朱祁鈺沉穩有加，雖然同樣渴求勝利，不過，他並沒有三年前的急躁，沒有三年前的驕橫，更沒有三年前的輕浮，更多出了一份穩重，成熟，以及必勝的信心！

第四卷 大漠狼煙 第一節 宣府振兵（一）


大軍從德勝門出發，一路上並沒有急於前行，而是保持著每日五十里的速度前進，於五日之後才到達宣府。朱祁鈺這次的領軍方針也很明確，在遭遇蒙古大軍之前，盡量保存軍隊的體力與精力，不做無故的消耗。所以，這一路，軍隊的行進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有點慢。要知道，上次親征，朱祁鈺只花了不到兩天時間就率軍到了宣府。

宣府鎮守，總兵，平寇大將軍，安北公楊洪早就接到了消息，在朱祁鈺大軍距離宣府還有半日路程的時候，他就已經率領侍衛隊在城外等著了。而宣府的五萬守軍也全都出城列隊，等待皇帝的檢閱。

平定京城叛亂之後，朱祁鈺兌現了自己的諾言，不僅冊封楊洪為大將軍，還加了爵位。而楊洪對朱祁鈺也是死心塌地，這幾年來，忠心為大明守衛邊關，不但數次打退了蒙古大軍，而且還有力的支援了陳豫的軍隊，發動了對蒙古的反擊。

如果從能力上來講，楊洪絕不在陳懋之下，其在蒙古人中的影響甚至比陳懋還要大，他與大同總兵郭登被蒙古人並稱為大明邊關「豺狼」二將，當然，楊洪是「豺」，郭登是「狼」。這也證明了楊洪是一個智將，以擅長智謀，屢出奇謀而出名。也正是如此，每次蒙古大軍襲擊宣府，總是討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損兵折將，狼狽不已的逃了回去！到後來，蒙古人乾脆就不到宣府來惹事了，每次掠奪，總是躲得遠遠的，生怕被楊洪給追上，又讓他們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從功勞上來看，楊洪也為大明立下了赫赫戰功。作為邊關守將，楊洪能保得一方百姓平安，且數退蒙古大軍，這就已經是了不起的功勞了！相對以打硬仗，打狠仗出名的郭登來說，楊洪還有一大功勞！在他鎮守邊關的這幾年裡，宣府守軍只有兩千餘人陣亡，四千餘人負傷。而郭登鎮守大同，其損失的兵將，幾乎是楊洪的十倍！顯然，這也是一種能力，而且，朱祁鈺還特別欣賞楊洪的這種能力，不然，以朱祁鈺的脾氣，楊洪侄子楊勇叛亂，他也不會這麼重用楊洪了！

朱祁鈺也遠遠的看到了離城二十里前來迎接他的楊洪，讓後面的兵馬放慢速度之後，朱祁鈺帶著這次一同出征的陳懋，羅國棟，祖百齡，陳豫，梁岳，海濤，鄧茂等將領迎了上去。而還有里許，楊洪就已經翻身下馬，帶著宣府守將等在了路邊。

「陛下辛苦了！」

「楊將軍，你也辛苦了！」朱祁鈺換了禮，楊洪這才上馬，而朱祁鈺笑著說道，「楊將軍，我已經給你說過多次了，我們都是自己人，雖然我身為帝國皇帝，不過此次我率軍出征，更是大明將領。以後，就不用這麼多禮了！」

「陛下客氣了，宣府守軍已經在城外迎候。另外，末將略備薄酒，為陛下，以及各將軍掃塵，望陛下笑納！」

「行，走了這幾日，軍糧吃得我也有點心悶了。不過，楊洪，你可記得帝國政府新定下的接待標準？」

「末將明白，陛下請放心！」

「好，那我們就先去看看宣府守軍的情況，晚上我們再痛飲！」

一行人來到宣府城外，數萬將士都已經站好了。這其中，有不少已經是老兵了，其中有一部分是當初朱祁鈺留在宣府的傷兵，後來病癒之後，就都留了下來。此刻，這些士兵再次見到親領大軍出征的皇帝，個個都是激動不已。

「各位，我們好久不見了！」朱祁鈺也認得其中幾人，特別是那次跟隨他一起前去營救陳懋的騎兵，他更是記得很清楚。說著，朱祁鈺就已經翻身下馬，走到了那幾名騎兵的旁邊，「怎麼樣，你們的傷都好了吧？聽說這幾年來，你們鎮守邊關，殺敵很是勇猛，是不是都已經做了軍官嗎？」

「陛下厚愛，我們幾個都已經是騎兵校尉了！」

「不錯，不錯，我大明軍人，就從沒有給我丟過臉！」朱祁鈺笑著拍了下開始答話的那名騎兵軍官的肩膀，「嗯，更結實了。這次，還想跟我一起遠征大漠嗎？」

「臣等願誓死追隨陛下！」

「行，行，不過，這可還得問問你們的楊總兵肯不肯放人了！」

「陛下言重，天下兵馬皆為陛下的部將，如若陛下要人，我怎麼敢不給呢！」楊洪連忙在一旁表態，朱祁鈺肯在他這裡要人，也算是給楊洪一個大面子了。只不過，這幾個騎兵軍官是他手下最優秀的年輕軍官，真要放人，楊洪還有點心痛呢。

「楊將軍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可不客氣了。陳懋！」

「末將在！」

「去看看，還有那些人是你的舊部下，全都要過來。楊總兵這麼大方，我們怎麼能夠不給面子了，正好我們也缺乏有經驗的年輕軍官，那我們恭敬就不如從命了！」

見到陳懋帶著陳豫，梁岳兩人，進去一會就挑了上百人出來，而且個個都是能征善戰的年輕軍官，楊洪那個心痛啊！可開始自己大話說在了前面，此時後悔就已經太晚了。

陳懋等人挑了今千人之後，這才帶著這些以往的部下回到了朱祁鈺一邊，而這些年輕軍官也都很是興奮。畢竟，鎮守宣府，那要蒙古人來了，他們才有建功立業的機會。而這次，皇帝御駕親征，主動去找蒙古人的麻煩，那以後建議功業的機會也就多了許多，他們自然願意跟隨朱祁鈺出征了！當然，沒有被選中的，那些原本是楊洪部下的軍官就有點眼紅了。如果此時朱祁鈺開口的話，保不準，宣府這五萬守軍，恐怕都要站到朱祁鈺的身後去了！

當然，朱祁鈺並沒有這麼貪心，而且宣府是這次遠征的大後方，如果留的兵少了，被蒙古偷襲，那就因小失大了。朱祁鈺又讚賞了楊洪的手下一番，這才帶著一幫將領進了宣府城。而楊洪也趕緊留下幾員副將安排朱祁鈺所率大軍駐紮的事情，接著就急忙跟著朱祁鈺入了宣府城，帶著朱祁鈺等人直接去了鎮守大將軍府。

離吃晚飯還有兩三個時辰，朱祁鈺也沒有浪費這點時間，他一方面讓祖百齡去處理大軍的補給事情，安排軍隊在城外紮營，一方面讓楊洪等人送來蒙古大軍的情報，同時也讓隨軍出征的帝國安全部的官員去建立了聯繫渠道，直接從柴匯的探子那了獲取到更多，更直接的情報。

「陛下，前幾日探子回報，蒙古大軍已經轉移到了飲馬河附近，大概是也先知道了陛下率軍親征的消息，準備南下了！」

「楊洪，你認為也先這次會主動南下，找我們決戰？」朱祁鈺看了楊洪一眼，然後就沉思了起來。

楊洪則想了一陣，才說道：「陛下，如果我是也先的話，必然避開大軍鋒芒，先在大漠裡好上幾個月，等到大軍疲憊之後，再找機會決戰！」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朱祁鈺站了起來，走到了沙盤前，「也先在軍事上是個天才，特別擅長指揮騎兵作戰，如果真是騎兵交鋒，恐怕你與陳懋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手下還有個伯顏帖木兒，此人小心謹慎，從不給對手留下機會。當年，陳懋在大馬群山一帶，就沒有能夠拿他怎麼樣，後來還差點中了他的全套。雖然，進攻上，伯顏帖木兒小心有餘，進去不足，遠不如其兄也先。不過這次，是我軍攻，蒙古守，他的能力必然會得到極大的發揮！而且，也先在我們手裡吃過兩吃大虧，這幾年下來，也在邊關與我大明軍隊打了好幾次大規模的戰役，對我軍的作戰戰術，行軍安排已經瞭如指掌。且，蒙古暫時無破我大明火器的辦法。以也先的頭腦，這次他必然不會輕易進攻，而是要先消耗我軍銳氣。所謂一鼓作氣再則衰三則竭。等到我大軍軍心不穩，士氣不定，銳氣不足之時，再領軍南下，擊我軍於不備，那麼，也先還真有取勝的可能！」

「陛下的意思是？」楊洪微微的點了下頭，顯然，在戰略分析上，朱祁鈺遠在他之上，而且條理清晰，邏輯嚴明，幾乎每一點都考慮到了。

「既然蒙古人不肯南下，那我們就北上，逼他們作戰！」朱祁鈺冷笑了一下，指著地圖說道，「春暖花開，蒙古人就要開始返回牧場了。既然也先掌握了我們的戰術安排，那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主動出擊，對準了蒙古人的牧場，攻其命脈，到時候，就算也先不肯決戰，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陛下，我軍只有騎兵擅長長途奔襲，且大漠條件惡劣，如補給跟不上，那我們豈不要孤軍奮戰了？」陳懋雖然佩服朱祁鈺的膽色，不過他並不認為大軍北上是個好辦法！

「陳懋，誰說過只要你的騎兵北上了？」朱祁鈺背起了雙手，走到了沙盤的對面，「這次，我們準備充足。上次遠征，因為步卒，神機營都沒有配備戰馬，所以我軍只能在開平誘敵，引也先上鉤，而最後，也先率軍北逃，我們也只能望塵莫及啊！我也一直在考慮，大漠作戰，速度為上。這幾年下來，於大人已經幫我們籌集到了數十萬匹戰馬，而這其中，還有不少是蒙古人賣給我們的！楊洪！」

「末將在！」

「於大人送了多少戰馬到宣府了？」

「已經有四十萬匹了！」

「陳懋，現在你知道了吧？」朱祁鈺得意的笑了起來，「四十萬匹戰馬，可以為你的騎兵每人準備兩匹，另外為其他兵卒每人準備一匹。現在，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我要讓步兵以及神機營的軍人都聯繫騎馬了吧？」

「陛下英明，料事如神，如有這四十萬匹戰馬幫助，那平定蒙古指日可待！」陳懋也興奮了起來，這就相當於他們手裡有了三十萬騎兵，當年，成祖皇帝遠征蒙古，雖然每次都帶了四十萬以上的大軍，可從來都沒有過這麼多的騎兵啊！

「呵呵，恭維的話，等到我們獲勝以後再說吧。戰略上，我們可以輕視敵人，不過落實到實際行動上，我們就要高度重視敵人，只要是敵人，不管他再弱小，只要我們不重視，那我們就要敗在他們的手上！」朱祁鈺端正了將領的態度之後，說道，「雖然我們手裡有了戰馬，不過並不等於有了這麼多的騎兵，畢竟，單一兵種作戰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如果僅僅只有騎兵，那我們根本就打不過蒙古人。所以，這次，我們要想個好的辦法，讓也先主動上鉤，讓也先主動來踩我們的圈套！」

將領們都冷靜了下來，雖然勝利的希望很大，不過在勝利真正到來之前，那還只是希望，而不是事實，只能認真的對待每一次戰鬥，謹慎的應付每一個敵人，那麼，勝利才會由希望變為現實！

「陛下，如果要引也先前來決戰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圍點打援！」楊洪思考了一陣，最先提出意見。

「對，這次北伐，初步戰術核心就是圍點打援！」朱祁鈺拿起了沙盤旁邊的長棍，在沙盤上畫了一圈，說道，「大漠以北，從東面的飲馬河，到西面的塔密兒河，再到北面的阿只裡海子這片大草原，一直都是蒙古人放牧的主要地區。而這其中，又以乎蘭乎失溫附近方圓五百里範圍為其最重要的牧場。探子已經查明，開春之後，大量蒙古牧民都將集中在這附近，至少會有上百萬人。而春季又是放牧的最重要季節，是牲畜產交配的季節，這直接關係到了牧民下半年，乃至下一年的生活。因此，我認為，這次北伐，對準了乎蘭乎失溫而去，以沿途盡量減少耽擱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殺到這片大草原，然後控制牧場，俘虜前來放牧的蒙古牧民，直接打擊蒙古的基礎。到時候，不管他也先在哪，想不想與我們決戰，他都不得不領兵前來與我決戰！」

「陛下，那我們選擇這裡作為決戰戰場的話，就應該建立後勤補給線，到時候，就不得不將更多的兵力留在後方了！」

第四卷 大漠狼煙 第一節 宣府振兵（二）

「不，這次我們只帶一月的補給，由各部隊自己負責，其他所有輜重車輛都留在後方！」朱祁鈺長出了口氣，冷冷的說道，「以往，從來是蒙古人劫掠我大明百姓，搶奪我大明財富。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搶奪蒙古人的財富？人所不義，我自不仁。大軍的主要補給通過搶奪蒙古牧民獲取！當然，濫殺無辜不是我大明軍隊的行為，財物可以搶，不過人不要亂殺，只要肯歸順我大明的蒙古人，我們都將接納，並且給其安排生活的地方！」

「陛下是要以此收買蒙古人心，並且打擊也先在蒙古人心目中的威望？」楊洪立即明白了朱祁鈺的意思。明蒙戰爭持續多年，雖然大明邊患不斷，可受到最大傷害的還是蒙古平民。也先之前，明蒙邊關互市，蒙古人從大明購買了大批的生活物資。而戰爭爆發以來，大明已經關閉了邊市，幾年仗打下來，蒙古平民的生活也是苦不堪言，有的人家甚至連鹽都沒有了！如果不是也先仍然握有蒙古兵權，而且通過劫掠收買了一批將領的話，恐怕蒙古人早就自己動手把也先給除掉了吧！

「對，打仗的目的是什麼？佔領土地，我說過，今後大明鐵騎所到之處，皆為我大明疆土。不過，殺光了人，光佔領土地有何用？沒有人，土地就沒有任何價值，難道還要遷我大明子民去塞外草原？所以。這次，我們不但要打痛也先，打得也先俯首稱臣，而且還要收買蒙古人心，讓他們永世歸順我大明，做我大明臣子。今後，蒙古的牛羊皆為我大明百姓的牛羊，蒙古的馬奶，皆為我大明百姓的馬奶，這有何不好？」

「陛下聖明，如若輕裝簡行，那大軍五日之內便可到達乎蘭乎失溫！」

「陳懋，你還是太急了，當初，你可就是因為這急性子吃了伯顏帖木兒的虧，差點完蛋，這性子，你可要改一改！」朱祁鈺笑了起來，「雖然五日就可殺到，不過，這次，我們不用這麼快。我計劃用十日趕過去！」

「陛下，這麼慢的速度，恐怕蒙古人早就聽聞消息跑遠了，那我們怎麼引也先上當？」楊洪也有點不明白朱祁鈺的意思了。如果要奇襲蒙古牧場，那就應該以快為主啊！

「跑？他們能往哪兒跑？這裡可是蒙古牧民最重要的牧場，供養著超過六成的牧民，他們跑去別的地方行嗎？而且，這一路北上，我還要造勢，要讓也先知道我大明軍隊已經到了，同時也要讓蒙古人都知道，這次我大明軍隊是來征服他們的，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歸順我大明，成為我大明臣子，過上安穩日子！」

楊洪一愣，說道：「陛下，你是要先立威，後施恩？」

「對，立威在前，方能顯我大明強大，施恩在後，更能表我大明仁慈！」朱祁鈺笑著點了點頭，「陳懋，大軍北上，你的騎兵可要勤快一點，把沿途周圍兩百里內的蒙古牧民都要控制起來，全帶到乎蘭乎失溫去。當然，你們可得禮貌一點，要用請，而不是逼。明白嗎？」

「末將明白！」陳懋心裡也是佩服不已，皇帝這次恩威並舉，蒙古人是不服也得服了。

「當然，你們騎兵的速度可以快一點，不用與主力共同前進，先到達乎蘭乎失溫，探測情況，建立營寨。另外，也要格外防範也先的偷襲，注意各路騎兵要相互掩護，最遠間隔不可超過一個時辰，如果也先敢半路截殺的話，那就拖住蒙古大軍，最後將他們向大軍方向趕，到時候，先殲滅也先的騎兵，再來收復蒙古人，還更輕鬆一點！」

「末將明白！」

「楊洪！」

「臣在！」

「今日，你就安排人手，先把物資運送到開平去，另外通知嚴廣儒，讓他撒布消息，先製造點恐慌，把大漠南面的蒙古人也趕過去，我們一起收拾！還有，加強對也先大軍的監視，把所有探子都派出去，大軍出發之後，探子直接跟我聯繫，我要每天至少收到四次探子的報告，明白嗎？」

「臣明白！」

「羅國棟！」

「末將在！」

「明日一早，你先率神機營前往開平，沿途不得騷擾百姓，我定下的軍紀不是只拿來看看的！到了開平之後，與嚴廣儒協同，先紮營，然後加強神機營的突擊訓練，務必要讓每個士卒都能達到騎兵的速度，並且可以快速變換行軍與戰鬥隊形，明白嗎？」

「末將尊旨！」

「海濤！」

「末將在！」

「你留守宣府，負責與柴大人的探子聯繫，另外，於大人會每日信使前來，知道該怎麼做嗎？」

「末將明白！」

「陳豫！」

「末將在！」

「這幾年，你久駐邊關，對這一帶最為熟悉，我遣你為先鋒大將，率兩萬騎兵，明日與羅國棟將軍一起出發，到達開平之後，先行偵察敵情，記住，活動範圍是在開平周圍一百五十里之內！」

「末將遵命！」

「陳懋！」

「臣在！」

「你親率騎兵主力，與我一同出發，到達開平後，你與陳豫會合，到時候，我再給你分派任務！」

「臣尊旨！」

「梁岳！」

「末將在！」

「我封你為近衛將軍，統帥我的近衛軍，今後，中軍大營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末將遵命，請陛下放心，末將必當誓死保衛陛下安全！」

「好了，該安排的都安排了，今日就到這裡吧！」

「陛下，臣的任務是什麼？」這時候，沒有領到命令的鄧茂急了起來。

朱祁鈺看了鄧茂一眼，然後笑了起來。「鄧將軍，雖然居庸關一戰，你立下最大功勞，可這幾年，你都在京城，並沒有取得多少經驗啊，我看……」

「陛下，末將雖然不才，不過末將願親率一萬騎兵，前去取也先項上人頭，如不成，末將提頭回來見陛下！」鄧茂年輕氣盛，見到周圍一個個將領都受到了重用，就連海濤這樣的年輕將軍都分到了重要的任務，再經過朱祁鈺這一急，他不急才怪呢！

「這……陳懋，楊洪，你看有什麼好的位置可以安排給鄧將軍的？」

「陛下，這……」陳懋還沒有明白朱祁鈺的意思。

不過，楊洪一眼就看出了朱祁鈺的意思，而且在朱祁鈺的這番戰術安排中，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沒有安排人手呢。「陛下，如要也先上當，我軍必用疑兵之計，現在此任還無人擔當，我看……」

「對了，我還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不過，鄧將軍……」

「陛下，末將就算粉身碎骨，也絕不辜負陛下的厚望！」鄧茂急得都跪了下來，擺出一副朱祁鈺不答應，他就不起來的架勢。

「楊將軍，你看這……」

「陛下，此次參戰將領，除鄧將軍之外，都參加過上次的北伐。如果派他們前去，恐被也先識破，鄧將軍雖然年輕，可能力並不差，也先帳下也無人熟悉鄧將軍的才能，如果這次派鄧將軍領一路兵馬，作為疑兵，也先必然上當！」

「既然楊將軍這麼說了，那我暫且一信吧，不過……」

「陛下，末將願立下軍令狀，以人頭做押，如果任務失敗，末將以死謝罪！」

「鄧將軍，這就嚴重了，其實……」

「陛下，請陛下恩准末將請求！」

「陛下，就讓鄧將軍試一下吧！」見到朱祁鈺的神色，陳懋也反應了過來，開始幫鄧茂說情了。

「既然陳將軍也同意，那就好吧，不過，你得先立下軍令狀！」朱祁鈺也就坡下驢，不再囉嗦，「金英，取紙筆來！」

很快，鄧茂就立下了軍令狀，當然，他也下了決心，就算拚個一死，也不能辜負皇帝的信任，以及眾大將軍的支持。

叫金英收起了鄧茂的軍令狀之後，朱祁鈺才說道：「鄧茂，明日，我分你兩萬騎兵，四萬步卒，與兩萬火槍兵。從龍門所出塞，向東北前進，沿途掃蕩各蒙古據點，務必於十日之內到達賽汗山。這一路，你不用掩飾自己實力，還要裝出二十萬大軍的樣子來，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末將明白，每日紮寨，多築一倍的灶台，多建一倍的營帳，並且擴大騎兵的正面！」

「對，就這麼做。反正，你要讓蒙古人認為，你這一路大軍有二十萬之多。到了賽汗山之後，如果也先領兵來擊，你除了固守之外，還要率兵反擊，如能拖住也先大軍十日，你便立下大功。反之，如也先不來擊你，則在駐紮兩日之後，繼續向北，沿途掃蕩，一直到巴爾斯和坦附近才能停下來！」

「末將明白！」

「明白什麼？」朱祁鈺一愣，自己的意圖還沒有完全說出來呢。

「陛下讓末將做疫病，實乃誘餌與奇兵。如也先來襲，末將必能拖上蒙古大軍十日。到時，陛下引軍東來，從側翼夾擊蒙古大軍，一擊即可徹底殲滅也先！如若也先不來，末將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巴爾斯和坦，出現在也先大軍的後方，到時，陛下在正面抵擋，末將引軍從後突擊，也先大軍必亡！」

朱祁鈺笑了起來，還不斷的點頭。「不錯，鄧將軍能理會這一點，那就足以獲得勝利了。不過，軍令狀，我還是要先收著，等你得勝歸來，軍令狀自然是要還你，我還要重賞你！」

「謝陛下，只望末將得勝歸來時，陛下能請末將喝個痛快！」

「這自然是小問題，酒嘛，我這裡好的沒有，不過要讓你喝個痛快，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那末將在此先謝陛下隆恩，今晚末將就率軍出發！」

朱祁鈺笑著點了點頭。「那麼，這送行酒就不喝了，等你回來，我再給你擺洗塵酒與慶功酒！」

「謝陛下！」鄧茂謝禮之後，轉身就走了出去。

此時，天也暗了下來，楊洪見大事已定，連忙站出來說道：「陛下，酒宴已經擺好，還請陛下與各位將軍賞臉！」

「好，今天我們大家都喝個痛快，明日，我等再上陣，痛快殺敵！」朱祁鈺也是豪興大發，「金英，去找到祖百齡將軍，他也忙了一天了，這酒，少不了他的份，叫他直接去……楊將軍，是去哪？」

「喜來酒家！」

「對，就去那！」

一幫人在楊洪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這家宣府城內最大的酒樓。這酒樓老闆自然是要給楊洪面子，而他在知道楊洪擺酒是要給皇帝陛下洗塵，更是榮幸不已，把當天的所有客人都推掉了，還專門從附近的「醉鳳樓」請來了幾位當紅姑娘助興。

到了酒樓，朱祁鈺自然是沒有心情去欣賞那些女子的歌舞了，帶著一幫將領就直接上了三樓的雅間，接著，就讓人上菜。而見到皇帝都對尋花問柳沒有太大的興趣，幾個將軍也自然不好再多想他事，只能悶頭喝酒。

很快，朱祁鈺也看出了陳懋等幾人的心態，他哈哈一笑，說道：「陳懋，你幾個心裡有貓在抓吧？看你們的樣子，這酒喝得也不高興，去找老闆，你們想要什麼姑娘陪酒，就去要來，反正今天是楊將軍請客。不過，都給我滾得遠遠的，別讓我看見！如果明日一早，誰成了軟腳蝦，爬不起來，耽擱了大軍出發，我可要他好看！」

陳懋等人自是知道朱祁鈺的脾氣，只要他們不違反軍紀，不耽擱作戰，那麼他們的私人事情朱祁鈺是從不過問的，見到皇帝已經開口，陳懋立即叫上幾個有同等愛好的將軍出去找酒店老闆了。

楊洪見到這情景，心裡也是苦笑不已，朱祁鈺這皇帝當得還真是有點出格，竟然支持部下去尋花問柳，看來，那些關於朱祁鈺的傳聞一點都不假啊。不過想到這一晚都是自己掏錢，楊洪也有點心痛，那「醉鳳樓」的姑娘可都不便宜啊！

「楊洪，你怎麼不去？放心，只要你鎮守好宣府，不要讓蒙古人的姑娘迷了魂，這些事情，我是不會管的！」朱祁鈺見到楊洪一直在發傻，還以為楊洪不好意思去呢。

「陛下笑話了，臣並沒有這番愛好！」

朱祁鈺點了點頭，他也聽說，楊洪的老婆是出了名的河東獅。楊洪的老婆與楊洪是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而且還是師兄妹關係，其武功也自是了得。十多年前，楊洪想討二房，結果被他老婆打得鼻青臉腫，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提討二房的事了。恐怕，誰也想不到，這個殺得蒙古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竟然懼內！如果蒙古人知道這一情報的話，恐怕會花重金收買楊氏了！當然，能不能收買，而且蒙古奸細會不會被楊氏打個半死，恐怕這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臣有一事想問！」

「什麼？」朱祁鈺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其實他並不喜歡喝酒，舉個杯子，也只是裝模作樣，免得被部下笑話罷了。

「開始臣見到，陛下將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了鄧將軍，自是很信任鄧將軍。可以往，臣還真沒有聽說過這個年輕將軍，也沒有見他在哪立下戰功，陛下憑什麼這麼信任他呢？」

朱祁鈺笑了起來。「楊洪，你知道這鄧茂的老師是誰嗎？」

「誰？」楊洪皺了下眉毛。

「他的老師就是現在的內閣總理大臣，當初的兵部尚書大人于謙！」朱祁鈺微微的笑了一下，「當年，我率軍回京平叛，鄧茂受于謙命令，親率五百騎兵，突破了石亨指揮的十萬餘大軍，殺向居庸關，智取守關將領，為我打開了居庸關正門，不然，恐怕我軍還得在居庸關上停留數月，到時候，能否平定叛亂，恐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恐怕是於大人的計劃，而他只是執行者吧？」

「這對，也不對！後來聽于謙說，當初他與鄧茂是同時想到這一辦法的。而當年，鄧茂不過十八歲而已！你想，如此少年，敢率五百騎兵殺入萬軍之中，這需要何等膽色？而他到了居庸關外，不急不亂，幾句話騙過了守關校尉，才入了關內，這需要何等的鎮定與自如？後來，我還聽于謙說，鄧茂八歲時，就做了他的門童，後來于謙見他聰明伶俐，只停別人讀了一遍詩書，就能倒背如流。為此，于謙也就將起招入門下。原本，是想讓他飽讀經書，考個功名。可這鄧茂對經書偏無一點興趣，反而對兵法，戰陣之事投入不已。于謙也就開始教他兵法。十五歲時，于謙就已經敗在了他的手下。原本，于謙認為鄧茂是趙奢那種紙上談兵之人，並沒有加以重視。直到京城叛亂鄧茂放才加入軍隊，永安，居庸關一戰，嶄露頭角。後來，他隨陳懋前出紫荊關，速擒趙王叛黨一族，也正是他的主意，而且是他首先率兵殺入趙王府，平定了趙王叛亂！你說，這鄧茂是不是個將才？」

聽朱祁鈺說來，楊洪也連連點頭，鄧茂有此能力，確實是難得的將才，而這次朱祁鈺敢於把最重要的任務派給他，顯然是早就有所準備，開始那只是逢場作戲，要激發出鄧茂的潛力來！當然，楊洪也就不再為鄧茂所率偏鋒兵馬擔心了！

第四卷 大漠狼煙 第二節 大明鐵騎（一）

到達宣府的當天晚上，小將鄧茂就率領八萬兵卒，帶上了半月的糧草，輕裝出發了。鄧茂本就不是衝動的人，朱祁鈺的激將法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過最主要的是，鄧茂在明白了朱祁鈺的戰略部署之後，知道他這支偏鋒大軍的重點就在於快，要快到讓蒙古人無法做出及時的反應，快到蒙古人為其感到震撼！為此，鄧茂沒有耽擱一點時間，當晚就離開了宣府，直接朝龍門所奔去！

這八萬人都配備了戰馬，其中騎兵還各多配備了一匹戰馬，行軍時，這多出來的兩萬匹戰馬主要用來運送糧食，彈藥等給養，而作戰時，騎兵則可以輪番騎乘，不用為馬匹乏力而放棄進攻。這是朱祁鈺從蒙古人，或者說是從當年漢朝大將霍去病那裡學來的，按照遊牧民族的方式，每人多帶一匹戰馬，這樣就可以連續不斷的突擊，不給敵人一點喘息的機會！

龍門所與龍門衛並不是一個地方，龍門衛在開平的南面，介於開平與宣府之見，是兩處邊塞要地的連接點。龍門所在開平的東南面，位於燕山山脈北面，是長城附近的一處重要邊塞。不過，因為龍門所並沒有正面蒙古，且周圍地形複雜，不太適合蒙古騎兵作戰，所以受到的威脅並不是很大。

第二天天還未亮，鄧茂就已經率軍抵達了龍門所，他沒有讓部隊停下來，而是命令所有士卒在行軍途中吃點乾糧，只是在路上補充了飲水，接著就繼續向北殺去。

「將軍，士卒們都很疲憊，我們是不是應該停下來休息一下？」

「疲憊？」鄧茂看了一眼副將張同，「繼續前進，告訴大家，到了賽汗山，我們就可以休息，吃上熱飯，在此之前，誰也不能停下來！」

見鄧茂態度堅決，副將張同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一面吩咐軍官去振奮士氣，一面趕緊跟上了鄧茂的速度。

越過了長城邊關之後，大軍進入了塞外大漠。一路上，鄧茂馬不停蹄，沒有讓部隊停下來過。同時，他將兩萬騎兵集中在了前面，又派出了大量的偵察游騎，將其放到了大軍四週五十里範圍之內搜索攻擊目標。這些游騎都是由蒙古人組成的，準確的說，應該是由那些歸順了大明的蒙古人組成的，他們對塞外情況更為瞭解，由他們做前鋒游騎更為合適！

明初，太祖朱元璋先後遣大將徐達，常遇春，藍玉等遠征蒙古，至洪武二十一年，元順帝妥歡帖木兒的孫子脫吉思帖木兒戰敗，北走土剌河畔，被其部下所殺，北元內亂，分裂為三部：韃靼部，瓦剌部，與兀良哈部！

三部之中，韃靼部勢力最強大，仍傳蒙古汗，而兀良哈部與明朝關係最好，先後歸順。而瓦剌部的猛可帖木兒死後，瓦剌分為三部，均於韃靼對立。到成祖皇帝朱棣時，五伐蒙古，永樂八年，韃靼部被成祖皇帝擊敗，阿魯台表示內附，成祖皇帝封其為和寧王。雖然後來韃靼諸部均先後造反，不過在太祖與成祖皇帝幾十年經營之下，已經有大量蒙古人承認了自己作為大明臣子的身份。其中，在成祖皇帝南下勤王之時，寧王手下的多顏三衛就是由蒙古人組成的，可以說是當時戰鬥力最強大的騎兵部隊了！

可以說，蒙古人加入大明軍隊，為大明效力的歷史已經有了幾十年。朱祁鈺上一次北伐時，騎兵中也有不少蒙古人，也正因為有了這些蒙古人，在塞外作戰時，明軍才有了最好的嚮導！這次，鄧茂也沒有忘記這一點，在大軍出塞之後，他立即就把游騎撒了出去，四處尋找蒙古人的據點！當然，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

大軍北行不到兩個時辰，突然東北面升起一支火箭，在半空中炸開了花。

「將軍，那邊有發現了，距離大概五十里，應該是個小部落！」

「騎兵，準備戰鬥！」鄧茂冷笑了一下，對旁邊副將張同說道，「你率大軍繼續北上，我領五千騎兵前往，如有消息，以火箭聯繫！」

「將軍……」

張同還沒有來得及阻止鄧茂，這個年輕的將領就已經率領著五千鐵騎，飛一樣的奔向了開始升起火箭的地方。

這確實是個小的部落，五十里地，騎兵不要一個時辰就趕到了。而當鄧茂率領騎兵趕到的時候，那幾十游騎已經將幾百牧民圍在了中間，其中一位校尉軍官朝鄧茂迎了上來。

「只發現了這麼點人？」鄧茂微微的皺了下眉毛，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將軍，這只是他們的一部分，這個部族的大部分牧民還在北面，正在往乎蘭乎失溫那邊而去，他們是在冬季南下越冬的！」

「大概有多少人？」

「最少也有一萬餘人，如果多的話，恐怕有數萬人！」

「那就是說，最多也就一萬餘蒙古騎兵了！」鄧茂冷笑了一下，他並沒有想到，此時手裡僅五千餘騎兵。「派五十人，押送這批牧民返回龍門所，然後再前去追趕張同率領的主力，其他人等，跟我出發！」

「將軍，對方可有一萬以上的兵力！」

「怕什麼？我大明鐵騎以一擋十，還懼怕敵人嗎？」鄧茂右臂高舉，大聲說道，「出發前，陛下許諾，作戰勇猛者將有重賞，各位，此乃我等建功立業之時，有願意跟隨我鄧茂前去殺敵的向前一步，如有膽怯者，自行返回大軍，我鄧茂絕不強求！」

「我等願跟隨將軍殺敵立功！」

「好，那麼，今天就讓蒙古人見識見識我們大明鐵騎的厲害，所有人，列隊，出發！」

五千餘鐵騎，出了押送那批蒙古牧民的五十人之外，其他人等沒有一個退卻，沒有一個懼怕，全都跟在了鄧茂的身後，朝北狂奔而去！

一路北上，除了急驟的馬蹄聲之外，五千餘人都默不作聲，餓了，就吃口乾糧，渴了就喝口清水，到傍晚時，這路奇兵已經穿過了大沙窩，到了北面的大草原上。此時，鄧茂也已經發現了草原上的馬蹄印，是很多的馬蹄印，還有車轍，腳步。

「將軍，至少有三萬人，應該在兩個時辰前從這裡經過的！」

「如果是大批牧民的話，那此時他們應該在前方五十里左右的地方！」鄧茂策馬跑上了一座小土包，「立即派出遊騎，切忌不可驚敵，如有發現，立即回報，不可擅自行動，明白嗎？」

「是，將軍！」校尉軍官立即找來幾名機靈點的騎兵，把任務分派了下去。

「所有人，趕緊吃飯，不可生火，等打完了這仗，我請大家吃烤羊肉！」

軍士們都笑了起來，只不過，都沒有笑出聲來，似乎害怕把前面的敵人驚醒了一樣。這一路，五千餘名官兵也很是疲憊，不過大戰當前，那點疲憊已經算不了什麼了。當五千多人吃了點乾糧之後，就紛紛開始了戰鬥前的最後準備工作。有的人在打盹休養精神，有的在磨著戰刀，有的則在給戰馬喂草料，好讓戰馬等下跑得更快，更有力。

「將軍，探子回來了！」

鄧茂一驚，這才一個時辰多一點，偵察兵就趕了回來，看來，蒙古人並沒有走遠。

「將軍！」探子一跑進，立即翻身下馬，「蒙古牧民的宿營地就在前方三十里，警衛力量不強，多是婦孺，小孩，沒有發現大股騎兵！」

「他們有多少人？」鄧茂皺了下眉毛。

「三萬到五萬餘人，另外還有數十萬頭馬牛羊！」

「確定沒有發現蒙古騎兵？」

「沒有，我們在其營地外轉了一周，都沒有發現有騎兵！」

「將軍，這個部落的戰士肯定是被也先征走了！」旁邊的校尉軍官發表了意見。

鄧茂點了點頭，沉思了一陣，說道：「讓所有人上馬，等下你率兩千騎兵繞到北面去，堵住蒙古人北逃的通道，我率軍從南面進攻。切記，陛下說了，不可濫殺無辜，蒙古人的東西我們可以搶，到手後，都是兄弟們的戰利品，不過不可以隨便殺害蒙古平民，明白嗎？」

「是！」

「記住，要讓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一點，等下打起來，盡量減少傷亡，不過，也不能讓我們的弟兄去冒險。好了，去吧，你率軍先走一刻，我這才出發！」

等到這校尉軍官率領兩千先鋒走後一刻鐘，鄧茂才率領剩下的三千多騎兵出發。當然，他的命令已經通過各級軍官傳達了下去，讓每一個士兵都知道，不能隨意殺害蒙古平民，而戰後獲得的財物，每人都有一份，這將是他們的戰利品！

以往，明朝軍隊是沒有戰利品這一說的，所有戰爭中繳獲的物資，都要送交國庫。特別是在朱棣時期，大部分的作戰物資其實是依靠掠奪敵人獲得的，因此就不存在給普通士兵分派戰利品的事情了。而這次，朱祁鈺為鼓勵士卒，明確規定，戰利品屬於所有人，不屬於朝廷。當然，在分配戰利品的問題上，這還要另外再說。

過了半個多時辰，鄧茂就已經看到了前方草原上的蒙古牧民營地，顯然，蒙古人沒有料到大明騎兵會來得這麼快。也就在兩天以前，朱祁鈺的大軍還在宣府，而現在，鄧茂的騎兵就已經越過了大沙窩，出現在了大草原的腹地。恐怕也先也不會想到大明騎兵的速度有這麼快吧！也正因為如此，這個部族的戰士全被也先征招走了，剩下的只是老弱婦孺，不但沒有戰鬥力，甚至連作戰的武器都不充足！

「記住，等下讓你的人四下喊話，投降，放棄抵抗者，均不得殺害，如若不投降，冥頑不靈者，殺！」鄧茂給負責指揮蒙古騎兵的軍官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然後就拔出了馬刀，手一舉，刀一揮，「兄弟們，跟我衝！」

當大明鐵騎衝入蒙古牧民的營地時，根本就沒有遇到抵抗，特別是那些投靠了大明的蒙古人四處喊話，讓這些牧民停止抵抗，歸順大明，皆不會受到傷害，而且還將得到大明的照顧與庇護。

最終，還是有人反抗了，這些都是十四，五歲的孩子，以及一些老人，不過此時鄧茂的騎兵已經完全控制了營地，反抗者全部被砍倒了，而向北逃跑的一部分牧民也被北面的騎兵擋住，紛紛趕了回來。戰鬥只持續了不足半個時辰，數萬蒙古牧民就已經放棄了抵抗，做了俘虜。接著，鄧茂一邊安排人控制這些牧民，一邊派人清點戰利品，打掃戰場。

「將軍，我們一共俘獲了五萬三千餘人，另外還有三十八萬頭牲畜！」

「好，立即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帶到營地南面去！」

「那這些營帳怎麼辦？」

「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全燒掉！」

軍官不敢多問，立即叫人去執行鄧茂的命令。

鄧茂在營地外走了一圈，找到了那名騎兵校尉。「等下，你率兩千騎兵，押送這些蒙古人，物資，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龍門所，交由當地的衛戍部隊看守，另外，派人送信給陛下，報告此戰的經過。隨後，你等立即沿大軍路線北上，盡快跟上大軍，明白嗎？」

「是，將軍！」

「還有，記得帶一批物資來，主要是彈藥，能帶多少帶多少。這裡的牲畜我留下五千頭，其他的全部帶走！」

「是！」

「好了，先讓人把火燒起來，我不是答應大家，打完了，就吃烤羊肉嗎！」鄧茂大笑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高興得過頭，「記住，外圍的警戒力量不能少，派人輪番巡邏，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當晚，五千多軍人都非常興奮，自成祖以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蒙古的草原上，喝著蒙古人的馬奶酒，吃著蒙古人的烤羊肉呢！而對很多年輕的士兵來說，這還是他們有生第一次能夠在敵人的土地上，這麼揚眉吐氣的大吃大喝！自成祖以後，皆是蒙古騎兵掠奪大明百姓，這次，大明騎兵反客為主，終於用敵人的辦法來教訓了敵人！

第四卷 大漠狼煙 第二節 大明鐵騎（二）

也許是周圍並無其他蒙古遊牧部落，或者是蒙古人根本就沒有想到，明軍騎兵會以閃電般的速度穿越大沙窩，殺到他們的腹地來。當晚，一夜無事，天剛濛濛亮，那名騎兵校尉就率領兩千兵馬，押著五萬多蒙古牧民，以及漫山遍野的馬牛羊，開始向南返回龍門所。鄧茂等人也沒有多耽擱，在清理了戰場，將所有無法帶走的物資全都一把火燒掉了之後，鄧茂這才率領餘下三千多騎兵，趕著數千頭牛羊，一路向西而去。

此時，張同也率領主力到達了距離賽汗山不到五十里的立馬坡，並且在此駐紮了一夜，隨後，又繼續領軍北上，朝賽汗山而去。

這張同也是個小將，年紀跟鄧茂差不多，不過能力並不差。當初，鄧茂智取居庸關時，張同就是他的副手，雖然只是個校尉軍官，可作戰表現異常勇猛，在突破石亨大軍重圍的時候，他身負十多處刀傷，卻堅持著不撤出戰鬥。戰後，朱祁鈺親自接見了他，並且大大的獎賞了一番，提拔為了將領。後來，在平定趙王叛亂的時候，張同也跟隨鄧茂沖在了最前面，第一批殺入趙王府，擒拿趙王，並且擊殺趙王手下猛士十餘人，再次負傷纍纍，為平定趙王叛亂立下了汗馬功勞。

可以說，這張同是個不折不扣的猛將，不過人卻長得異常斯文，皮膚也很是白淨，如果他不穿上一身戰袍的話，恐怕還真沒有人會把他當作是一名將軍！而鄧茂在將率領大軍的重任交給他之後，張同絲毫不敢大意，一路上小心警惕，即使是在夜間宿營的時候，他仍然派出大量游騎，在營地四週五十里範圍之內巡邏，並且讓士卒睡覺時都不能脫下衣服，兵器就放在身邊，戰馬就在帳篷旁邊拴著，如遇蒙古騎兵突襲，隨時可以應戰！

天一亮，張同就立即整軍，準備繼續向賽汗山出發，不過，前方游騎在這時送來了一條讓張同大吃一驚的消息。

「將軍，北面發現大股蒙古騎兵，正在向我們這邊趕來！」

張同一驚，立即問道：「對方有多少人馬？」

「一萬以上，最多不過三萬，對方先鋒太快，小的不敢靠近！」

「立即整頓人馬，準備作戰！」張同並沒有責備這名游騎軍官，畢竟，游騎的首要任務是偵察敵情，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把敵情送回來，而不是前去與敵人拚命。

隨著號角聲響起，那些還在營地裡吃著造反的軍士們立即行動了起來，一萬五千騎兵迅速上馬，按照各自的使命，有的前出偵察，有的則開始加強營地四周的巡邏，有的則列好了戰爭，隨時準備投入戰鬥。步卒則將他們以及火槍兵的戰馬全都關在了營地內，並且開始加固營地，在營地四周豎立起了大塊的木板，在外圍挖掘戰壕，部署陷阱。神機營的火槍兵則紛紛操起了火槍，為火槍做最後一次檢查，然後準備彈藥，選擇陣地。戰鬥準備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沒有人慌張，沒有人忙亂，雖然所有人的行蹤都很匆忙，不過，大戰逼近，卻並沒有讓這些士兵感到害怕。他們都是經歷過戰火考驗的，所有士兵心裡都清楚，在面對強敵時，只有鎮定，堅守自己的崗位，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才能夠取得勝利！

留給張同準備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個時辰，五十里的距離，對以速度聞名的蒙古騎兵來說，只需要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夠趕回來了！當然，這還得除去明軍游騎返回的時間，所以，留給張同準備的時間，最多半個時辰而已！

其實，這股蒙古騎兵並不是針對張同而來的。昨日夜裡，鄧茂率軍襲擊了蒙古部落的營地，雖然他派出了騎兵攔截，不過仍然有一部分部落的牧民逃了出去，將消息送到了最近的一支部隊那裡。而這支蒙古騎兵的將領認為，明軍在襲擊了他們的部落之後，絕不會在原地停留多久，必然連夜向南，或者是向西撤退。所以，這支蒙古騎兵連夜南下，準備搶在明軍撤回關內之前將其截住。恰巧，他選擇的路線正好經過了張同駐紮的地點，一次遭遇戰就這麼打響了！

當蒙古將軍看到眼前陣容強大的數萬，甚至有十多萬明軍時（蒙古人一般根據戰馬的數量來判斷明軍的實力），他立即就蒙了。那個逃出來的牧民報告，明軍也就數千人而已。而現在對方光是戰馬就有近十萬匹，那就是十萬騎兵，如果再算上其他的步兵，火槍兵，炮兵的話，這支明軍至少有三十萬之多（這完全是根據當年成祖皇帝的北伐大軍模式來估算的）。也就是說，這次明軍北伐的主力集中在了這裡！

當然，這個蒙古將軍不是白癡，他知道明軍的火器有多厲害，而且自己手裡僅三萬餘騎兵，這仗是沒有辦法打的！可是，眼看著自己的數萬同胞就要被明軍押入關內了，他能不去救嗎？

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多想了，張同也看了出來，蒙古人有點害怕。而張同絕不是一個會輕易錯失戰機的將軍，見此情況，他立即翻身上馬，將陣地戰的指揮工作交給了神機營的統兵。

「騎兵，全都跟我來！」

雖然只有一萬五千餘騎兵，可此時，明軍士卒見蒙古大軍膽怯，頓時信心倍增，士氣高漲，紛紛跟上了張同，來到了營地外面結陣而立。

「將軍，鄧將軍讓我們小心……」

「對，我們很小心，不過，眼前這麼大塊肥肉，我們如果不吃掉，鄧將軍回來之後，不把我們罵死才怪！」張同冷笑了一下，獅子雖然少，可再多的綿羊也絕不是獅子的對手。「所有人準備戰鬥，按衝鋒隊形排列，跟我殺！」

一萬五千騎兵排列成了最具有衝擊力的箭矢陣型，張同就在這支巨大的「箭矢」頂端，在他身後，是一萬五千個同仇敵愾，士氣高漲，信心十足的戰友，是一萬五千個身經百戰，勇猛無敵，毫不畏懼的戰士！

蒙古人害怕了，雖然蒙古騎兵手裡的弓箭更厲害，雖然蒙古騎兵的速度更快，可是大明騎兵身上的鎧甲更厚，大明騎兵手裡的戰刀更鋒利，而且他們的士氣更為高昂。

五里地的距離，對騎兵來說，也就一刻鐘的功夫而已。張同沒有玩什麼花招，他一直衝在最前面，在距離蒙古騎兵方陣還有三百步的時候，張同警惕的握緊了左手上的盾牌。這個距離，蒙古騎兵的弓箭是致命的，不過，讓他驚訝不已的是，這次，蒙古人沒有用箭矢來阻擋他們的突擊！

「殺！」張同立即興奮了起來，見到蒙古人驚慌不已的樣子，他迅速的把左手上的盾牌別在了馬鞍上，接著操起了另外一把戰刀。這是大明騎兵的特點，衝鋒時，雙手持刀，以便盡可能的發揮騎兵衝鋒砍殺的威力！

「殺！」一萬五千騎兵也紛紛拔出了第二把戰刀，呼嘯著向蒙古騎兵方陣衝去。

當蒙古騎兵軍官把隊伍調整好，鼓舞起士氣的時候，張同已經率領騎兵殺了過來。沒有時間給蒙古人準備了，當這支巨大的「箭矢」插入蒙古騎兵方陣的時候，戰鬥的結果基本上已經確定了下來。即使，明軍只有敵人的一半，可是他們更為團結，更為勇猛，求勝的慾望也更為強大！

騎兵之間的戰鬥是往來衝殺，一股作氣的衝過敵人方針之後，張同立即率軍返回，開始了第二輪衝擊。不過，蒙古人確實是在馬背上生存的民族，他們天生就是草原上的戰士，天生就是騎兵。經歷了最初的恐慌之後，鮮血，痛苦，以及傷員的哀號聲激勵起了蒙古騎兵的鬥志，也激勵起了他們求生的慾望。不勝，則忘，戰場上不可能有第三種選擇，他們都不想死，那麼，就只有戰鬥！

蒙古騎兵迅速的組織了起來，發動了反衝鋒，迎著大明騎兵就殺了上去。這次，蒙古人仍然沒有使用弓箭，在不到一百步的距離之內，弓箭對騎兵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而且這將使前面的蒙古騎兵失去拔刀應戰的機會！

如同兩柄巨大的戰斧交錯相擊，兩股騎兵相互穿透，等到一衝過頭的時候，又紛紛調轉馬頭，轉身再戰。此時，張同已經吃了好幾刀，不過，新式作戰服，以及他在身體關鍵部位加上的鎧甲幫了他很大的忙，只有腳手受了幾處不算太嚴重的刀傷。張同也已經殺得興起，恐怕此時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他放棄戰鬥，沒有任何人可以將他敢出戰場。當這個猛將被鮮血，身體上的痛苦把潛在的戰鬥本能給激發出來的時候，也許連鄧茂都得讓他三分！

兩沖三輪之後，張同的速度慢了下來，雙方的戰馬都已經相當的疲憊，紛紛放慢了速度，以相互衝擊為主的戰鬥轉變成了原地廝殺！很多騎兵在戰馬被砍死之後，都已經下地作戰，不過，雙方都沒有逃跑，雙方都沒有放棄，他們知道，此時要逃，已經太晚了。逃，就將付出更大的代價，只有擊敗對手，才能夠獲得生的希望！

雖然兵力上不佔優勢，可在張同的帶領下，明軍騎兵穩穩的守住了自己的戰線，且不斷的消耗著敵人的有生力量。他們手上都是用最堅韌的鋼材打造的戰刀，他們身上穿的是最堅固的鎧甲，而他們也都有著超越了敵人的勇氣與信心！

此時，戰場附近的其他明軍也沒有閒著。神機營統兵江伯濤見到雙方騎兵已經糾纏在了一起，他立即留下兩萬步卒守衛營地，自己則率領兩萬火槍兵與兩萬步卒，迅速上馬，趕往戰場，在外圍包圍了蒙古騎兵，然後開始縮小包圍圈！這是朱祁鈺給他們總結出來的一套新戰術。在騎兵纏住對方的時候，步卒與火槍兵騎馬趕到戰場，然後建立包圍圈，隨後下馬，用緩步推進的方式縮小包圍圈，壓縮敵人的陣地，最終用火槍來解決戰鬥！

見到越來越多的明軍騎兵殺來（蒙古人把那些騎馬的火槍兵與步兵都當作了騎兵），而且自己的退路已經被切斷，蒙古人絕望了。他們本來兵力就不足，而現在又被包圍，那麼，他們的結果就只有一個！

如果此時張同讓部下喊話，迫降蒙古騎兵的話，恐怕這場戰鬥到此也就結束了，可張同殺得興起，哪想到要敵人投降！而蒙古人的絕望很快就轉變成了拚死一博的信心與鬥志。在前幾年的戰鬥中，楊洪，嚴廣儒，陳豫等人就從來沒有收過俘虜，所有做了俘虜的蒙古人全都被殺了。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次明軍也不要俘虜，投降是死，那麼還不如在戰場上戰死！

隨著蒙古人開始拚命，而江伯濤率領的步兵與火槍兵還沒有能夠及時投入戰鬥，局勢頓時變得對張同很不利了。蒙古人也是看準了張同這邊兵力最為薄弱，最好欺負，因此也就打定了主意要先吃掉張同這隊人馬，然後再想辦法突圍。張同這邊的壓力頓時大了很多，戰線也在不斷的收縮，越來越的戰士倒在了地上！

正在此時，突然一隊騎兵從東面殺入。江伯濤先是一驚，因為這面的包圍圈還沒有完全建好呢。不過，當他看清楚那面帥旗的時候，心裡立即興奮了起來。

「鄧將軍殺回來了！」

隨著江伯濤振聲吶喊，他周圍的數千明軍官兵也大聲喊了起來。「鄧將軍殺回來了！」

陣地中央，張同也聽到了外圍士兵的吶喊，接著他就看到了那面鄧茂的帥旗，其他的明軍騎兵也都看到了。頓時，明軍軍心大振，士氣大作，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戰士彷彿被注滿了能量一樣，紛紛開始反擊。此時，他們也顧不得什麼陣型，戰線了，都朝著鄧茂大軍前來的方向殺了過去！

蒙古人也是一驚，他們並不知道鄧茂此時手裡也就只有三千兵馬而已，見到明軍士氣打大振，都認為殺來的是明軍主力騎兵，至少有數萬兵馬吧！一時之間，蒙古人徹底的絕望了，他們再怎麼抵抗，也難逃一死！

鄧茂並不衝動，而是非常冷靜的解決了這場戰鬥。在他只前，一群投靠大明的蒙古騎兵已經趕了上來，用蒙古語大喊著：「投降者不殺，抵抗者殺無赦！投降者不殺，抵抗者殺無赦……」

見到明軍肯收俘虜，絕望的蒙古人紛紛放下了武器，顯然，他們早就已經承認失敗了，而這些聲音，在他們聽起來，就是生命的呼喚，如果能夠活下去，那為什麼要拚死戰鬥？當蒙古騎兵領軍大降的旗幟降下來之後，所有蒙古人都停止了抵抗，連主將都投降了，他們還用得著去玩命嗎？

「立即把俘虜押到營地裡去，其他人等，迅速搶救傷員！」鄧茂下達了命令，立即就朝著一身鮮血的張同迎了上去，「張同，你個混球，又在玩命了，難道你就不知道讓蒙古人投降嗎？」

「將軍……」張同傻傻的笑了起來，他渾身上下沾滿了鮮血，簡直就像才從修羅地獄裡出來的惡鬼一樣。

「怎麼樣，受了幾處傷，傷重不重？」鄧茂與張同情同兄弟，自是非常關心，說著就動手開始檢查張同身上的傷口。

「沒事，都是些皮毛小傷，我皮厚，不怕！」張同笑得有點尷尬，「這套作戰服確實不錯，如果我沒有在要害部位增添鎧甲的話，恐怕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鄧茂連連點頭，顯然，他也早就認識到，皇帝給他們配發的新式作戰服的好處，對這些在戰場上玩命的軍人來說，更好的作戰服，防護效果更好的鎧甲，這就相當於是他們生命的保護神！

「對了，鄧將軍，你是怎麼及時趕回來的？」

「我？」鄧茂長出了口氣，把率軍趕回來的經過說了出來。

一早，鄧茂率軍西行之後不久，就發現了蒙古游騎，一番追逐下來，那十多個蒙古游騎被鄧茂的騎兵給包圍了。這時候，鄧茂才知道，數萬蒙古騎兵正奔張同這邊而來。他沒有絲毫遲疑，立即就率兵加速趕來！不過，鄧茂並不笨，他知道自己手裡就三千騎兵而已，加上張同這邊，也就只有一萬八的騎兵，而蒙古騎兵有數萬，如果在外圍打起來，他們佔不了便宜。一路上，鄧茂也在思考解圍的辦法，最後，他想到了一個已經有人用過的辦法！

這就是當初朱祁鈺在盤谷鎮外圍救援陳懋時用過的辦法，用樹枝在地上拖起煙塵，將三千騎兵「擴充」成了三萬騎兵。遠看去，蒙古人絕不會發現破綻，而殺近了，蒙古人也就投降了，就算看穿了，戰鬥也已經結束！

很快，軍士就打掃了戰場。這一仗，鄧茂手下損失四千餘人，另外還有三千多人負傷，殲滅蒙古大軍三萬餘。可以說，這是一次巨大的勝利！最終，雖然有一部分蒙古騎兵逃脫了，不過鄧茂並沒有派人去追，他需要有人給也先報信，這樣，他這路偏鋒才能夠起到作用！

在安頓好傷員，整理好營寨，派遣五千步兵押送俘獲的兩萬餘蒙古騎兵返回龍門所之後，鄧茂讓人給皇帝送去了捷報，隨後決定在這裡駐紮一天，除了救治傷員需要之外，其他明軍將士，特別是騎兵都需要休整。而鄧茂也需要有時間來判斷蒙古大軍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