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異界魔弓手 作者:sevenleft (已完成)

 
CYYE 2012-9-13 22:25:2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7 408380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4:49
五百三十三章 尊嚴

    溫順是女奴而不是女人的美德。在大多數情況下,女人所缺少的是尊嚴。
    ——《修女聖蘇爾皮西奧》巴爾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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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世上,除了法師外,再沒有其他職業戰士能夠擁有除肉體之外的……永垂不朽。

    法師塔,是法師領主最優秀的情人和最傑出的孩子,每一座法師塔,都是一個最為精密尖端的研究所,一個智慧生物探索世界的里程碑,堅實忠誠地陪伴一個法師走過最光榮與孤寂的歲月。

    在法師死後,它還將作為法師榮耀的豐碑,屹立在廣袤大地上,受後來者瞻仰,連著法師的名字,一起被世人傳頌讚揚。

    一個成功的法師,可以沒有家庭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後代,但絕不能沒有法師塔。

    沒有法師塔的法師,即使邁入高階法師的門檻,在同行業法師中,還是一個可悲的流浪漢,在眾人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准法師」。

    梁小夏遠遠看著眼前沙漠中矗立的法師塔,不自覺感歎。

    正如同古代最偉大的法師因海穆所言:「我死了,我的靈魂脫離腐朽的肉體,尋求世界的真諦。可我並未離開,我的精神在地上堅守,我的知識在永恆中凱旋,我高躺在塵埃之上,戴著金色的冠冕,凝望眾生。」

    法師塔,不是標準制式的寶劍或盾牌,作為法師的武器與防禦,法師塔都是很帶有個人色彩的東西。被注入激情、憎恨、或冷靜……種種情緒,體現在第一眼給人的印象上,建築外表上,以及塔內裝潢中。

    面對一個法師的法師塔,就像是在面對法師本身,比如眼前的塔……

    高塔直通天際,底座為一層將近三十米高的赭石色高台,上面一共五層塔身。通體深金,每一層向上寬度遞減,雙螺旋線狀的台階繞著塔身外一圈圈向上盤旋,直至頂端平台。

    法術實驗造成的光芒從塔頂平台射出,時隱時現,還有一些爆炸聲與刺耳的摩擦聲一起入耳。

    地面下。圓形法陣以法師塔為中心,佈滿方圓二百米的範圍,淡淡紫色光芒在金色的細沙上不停流轉,卻怎麼都不會被風沙覆蓋。

    宏偉,壯麗,顏色與風格都偏繁複華麗與奢靡,完全不吝於顯示自己的強大,甚至以壓迫視覺的深金色強調其權威,不可冒犯。

    所有路經的雪駝都減速了。通過法師塔的行人自覺按照身份分成長長的兩隊,左邊人多的一隊為普通商旅及平民,右邊人少的一隊則均是衣著華麗的貴族與富庶的體面人。

    除了這兩隊外,塔的西側面還有一堆人,也圍在幾個法師學徒打扮的人前躬身敬氣,明顯是給法師塔幹活的當地居民。

    蓋麗牽著雪駝,自覺帶梁小夏一行全體走入象徵貴族的隊伍。

    「這是埃忒耳塔,塔主尼爾斯.埃忒耳,是一位五階太陽法師。數塔的層數就能看出來。每次過境一般都需要等半小時到兩小時不等。還要繳納一些費用。另外,夏爾大人。在這裡處事要小心低調些,看到什麼不好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管。」

    蓋麗很喜歡白精靈新主人,即使她現在是個名存實亡,半個法術都不會的「法師學徒」。

    蓋麗的心,其實早就被沙漠的干風吹得缺失水分了。

    和飢餓相比,尊嚴真的是微不足道的東西,沒有餓到頭暈眼花,餓得胃裡絞痛,連乾沙子都想吃的人,是不懂得飢餓的恐怖與魔力的。

    那時,誰有一塊麵包,誰就是她的救世主,她最虔誠的愛人,她最偉大的主人。

    她的肉體並不純潔,她用了純潔的身體從過路的富商口袋裡換到了一碗煮土豆。

    避免餓死的厄運後,她捂著臉大哭一場,又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

    在失去身份地位、財富、沒有容貌、沒有安全,連果腹都做不到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除了可笑的自尊外,一無所有。

    可自尊都在拋她遠去,那一晚之後的蓋麗只能是一個婊子、妓女、不值錢的供人發洩的爛玩意兒,一想到這個,蓋麗就覺得痛苦萬分。

    貧窮的人,一般只有兩條路可走——越發高潔,或越發墮落。

    自尊,是蓋麗僅剩的,能夠使她鼓起勇氣,雙腳站立在沙地上,無愧地面朝太陽微笑的東西……白精靈驕傲的,可笑的自尊。

    所以,如今的蓋麗很高興,她終究還是沒有被命運拋棄,她可笑的堅持有了結果。而她所服務的主人除了身份神秘,互相之間總用奇怪的語言交流外,並無刻薄或狠毒之處。

    這些精靈的內心很乾淨,相信人性美好,並不蠢笨天真得令人討厭,也不會趾高氣揚,自作聰明,遇到不明白的事情,總會第一時間詢問她,對待她的態度更像是對待一個拿佣金薪水,地位平等的嚮導,而不是端茶倒水的女傭。

    蓋麗很高興,自己出賣的是才智,而不是肉體,甚至也不是勞動力,她暫時還不想換主人,而她所服務的對象,看起來也不像是愛管閒事的人。

    所以,蓋麗想,她的建議,白精靈們應該是能聽進去的……吧?

    蓋麗慶幸得有點早。

    梁小夏慢慢隨著隊伍向前挪動,良好視力使她看到旁邊的平民隊伍前不尋常的景象。

    幾個法師學徒拿著大口袋,大喇喇坐在法師塔下,接受路人挨個磕頭跪拜。

    圍在周圍的學徒奉承著中間坐著的學徒,一臉諂媚,中間的法師學徒則半瞇著眼,看似毫不在意,實際非常享受地耳聽讚美,一邊打量向他跪拜的路人。

    「他們在幹什麼?」

    梁小夏看著那條隊伍,眉毛漸漸凝起。

    穿著淺紗的老商人先向口袋裡扔了一枚金幣。撩起衣袍,顫顫巍巍地向沙地跪伏,動作慢了半拍,被後面等不及的旅客推了一把,一個跟頭栽在地上,摔了一身黃沙。

    旅客們一片哄笑,法師學徒們表情不耐,看出領頭學徒的不愉之色。一個站在後面的法師學徒抬手一個火球術,點燃了老商人的衣袍。

    老商人急忙在沙上打滾,好不容易撲滅了身上的火,再不敢去看法師學徒,也不敢伸手要回自己的金幣,忍著痛牽著雪駝。轉身離開。

    所有精靈從頭到尾看完了那一幕,心裡頓時被點了一把火。

    雷諾一把拉住差點衝上去的年輕精靈,「別衝動!」,喉嚨裡滾出的聲音如同壓抑雷暴,眉毛下的金眼睛充滿憤怒的火焰。

    梁小夏冷笑著看向蓋麗,「這也是你們的習俗?向法師學徒跪拜?真是非常,非常的,不同凡響啊……」

    梁小夏身後不遠,一直在沙撬中沉睡。身上裹著厚布的暗精靈涅滋睜眼,低笑著向幾個法師學徒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暗流湧動。

    「夏爾大人,這就是法師塔的權威…」

    蓋麗苦笑了一下,「法師塔內,等級森嚴,學徒們的命都被握在法師手中,受寵的學徒不管是在塔內還是塔外,都有非常大的權利。不受寵的。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但是他們哪怕只是個學徒,在普通人面前也是法師。高貴的法師大人。」

    「高貴的法師大人……」

    這個詞在梁小夏舌尖慢慢滾動著,帶著古怪的,歌唱般的腔調,讓蓋麗感覺到一陣寒意。

    梁小夏終究還是沒幹什麼多管閒事的事情,在平民們羨慕的注視中,繼續跟著自己的隊伍向前走動,再未向下跪磕頭的地方多看一眼。

    很快輪到她們,負責記名的法師學徒臉上帶著股傲氣的笑容,掃了一眼梁小夏,目光中掠過一抹驚艷之色,又有些貪戀的垂涎。

    「美麗的女士,請問您的姓名?」

    「夏爾.卡爾納。」

    法師學徒臉上的笑容很快斂了一下,停頓了一會兒,又試探著問:

    「請問您是屬於哪個家族的女眷?或者哪位法師的愛徒?」

    「我不是法師,也不是什麼家族女眷,」

    梁小夏剛想說她是西晶來的訪客,就被法師學徒突變的臉給噎住了後半句話。

    「嘖,沒身份的人,排貴族隊伍裡幹什麼!」

    法師學徒獰笑起來,向著另一邊隊伍的學徒們招手:「這邊有幾個沒主的白精靈妞,難得一見的極品,你們要不要過來看看?」

    這邊一喊叫,整個法師塔下都驚動了。

    平民隊前的學徒們也不急著收錢了,口袋一扎,就朝著梁小夏的方向走來,幾個排在梁小夏一行身後的貴族頓時眼睛亮了,目光不停在女白精靈們身上逡巡,連已經接受過檢查的都停下腳步,準備看是否能佔到便宜。

    法師學徒們一看,果然極品。

    最美的當屬泥球,女精靈純真可愛的臉蛋,配上那雙不染塵埃的水眸,一身紫輕紗,既想讓人抱在懷裡好好寵愛,又想讓人按在身下狠狠欺負。

    「美麗的姑娘,和我一起回家可好?我願用所有積蓄建一座清水噴泉,日日看你洗塵沐浴。」

    不遠處,一位中年貴族貪婪地看著泥球,抬步向她身邊靠,被隊伍裡的精靈齊齊擋住,不甘心地高聲喊著。

    「我已經結婚了,而且,我對醜男沒興趣。」

    泥球哼了一聲,瞪了中年貴族一眼,又有些害怕地朝梁小夏身後藏了藏。

    這時,眾人才將目光轉向這群白精靈的領頭,看過去後,再挪不開眼。

    泥球雖美,在東方大陸也算是比較常見的類型,完全沒有梁小夏挑起的感覺強烈。

    五官精緻,長裙細腰,身材凹凸有致,全身上下一點累贅的地方都沒有,胸部被綠紗遮著,看起來並不過分碩大,實際上稍有經驗的都能感覺到其飽滿有料。

    配上完美身材的,卻是一副精緻而矜傲的臉。下巴微斂,粉唇輕抿,大大的,綠色的杏眼墨漆漆的,像是冷漠得不可一世,又像是含著無盡的深情。

    一個真正美麗,高傲的白精靈。

    不是東雪出來的那種欲拒還迎的高傲,而是像公主。像女王一樣,一舉一動都帶著典範高貴的美感,站在高處,俯視著所有人。

    征服這樣的白精靈,看她的眼眸像綠洲一樣流出波光盈盈的眼淚,一定很有快感。

    所有男人看到她時。都感覺到下腹在迅速脹起一股躁動的熱流,蠢蠢欲動。

    中年貴族調戲泥球不成,在後面貴族們起哄的呼聲中,不覺得為恥,反倒挺起了胸,任由眾人矚目,又準備開口將同樣的話向梁小夏說一遍。

    不作死就不會死,這是真理。

    中年貴族才張口說了個「美麗的…」後半句還未出口,喉嚨間突然拉出一條鮮紅的血痕。細痕瞬間擴大,在沙地上噴出一片血霧,倒地死亡。

    這一變故嚇了眾人一跳,從頭到尾,沒人看見有人出手,只有地上的法陣光芒頓了一下,又繼續閃爍起來。

    梁小夏向沙撬裡瞥了一眼,依然沒做聲。

    在場每個人都噤若寒蟬了好一會兒。一個法師學徒在領頭學徒的吩咐下,匆匆向法師塔內跑去。領頭的學徒則盯著地上的屍體看了一眼。轉向梁小夏,笑得不懷好意:

    「死去的是薩爾斯城。勒托大領主家的二少爺,美麗的小姐,你有麻煩了。」

    梁小夏看起來沒什麼表情,實際上,殺戮左眼在眼皮下一跳一跳, 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所以呢?」

    她的笑容,柳絮一樣溫和,暗藏鋒利,這讓領頭的法師學徒感覺有點不安。

    這點不安在瞄到梁小夏長裙下勾勒出的細長腿線時,徹底消失。

    真是個尤物!法師學徒嚥了嚥唾沫,恨不得現在就抓著她的胳膊拖回自己的房裡好好品嚐。

    「再美麗的平民,都鬥不過貴族,更何況在場最有殺人嫌疑的就是您。不過……如果您願意的話,也許我可以解救您的危機。

    我是埃忒耳塔的首席學徒,尼爾斯大人的弟子,如果我出面求助,導師會幫您的。

    而如果您拒絕我的好意,不僅是您,您的朋友也不一定能安好。」

    說完,法師學徒話說一半,再也按耐不住,伸手就向梁小夏的肩膀摸去。

    梁小夏感覺自己腦海中名為「克制」的弦一下繃斷了,連智慧之腦都在叫囂著幹掉眼前這個目光噁心的傢伙。

    敢威脅她?一個凡人,一個學徒,威脅耀精靈女王?

    飆升的怒氣被突然抱起打住。

    沙地上不停運轉的法陣陡然停止,空中高懸的烈日突然暴起熱芒,飽滿充足的光線刺得人都睜不開眼。

    梁小夏身子一歪,直接被突然出現的鏡月扣進胸口,撞得鼻子疼了一下。

    鏡月的眼神墨沉墨沉的,一點光芒都沒有,表情冷得和石像一樣,看著對面一臉驚嚇的法師學徒。

    鏡月的臂膀環住梁小夏的整個肩背,右手舉起,向著法師學徒的方向凌空一握,卡著學徒的脖子將之提起。

    法師學徒痛苦地踢騰著腿,越升越高,看著下面一臉慘白。

    「低賤的人類,你很好,非常好。覬覦我的女人,徹底惹怒我……我是不是應該給你寫一篇長長的墓誌銘,來誇獎你的膽量?」

    聲音就像是從地獄中刮出來的風,在炙烤烈日下,硬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冷森森的寒氣。

    那些噁心的心聲都在不受控制地向鏡月耳朵裡鑽,齷齪的想法,骯髒的念頭,卑鄙下流的男人,每一個在場的人都在褻瀆他的伴侶,他靈魂的另外一半……如此污穢的人,連被寬恕的資格都沒有。

    鏡月基本不生氣,生氣起來也格外恐怖。

    法師學徒突然尖聲慘叫,一大團白色火苗從他腳底升起,金白色火焰一出現就迅速竄上學徒的長袍,變成一團大火,完全吞噬法師學徒的身影。

    珍貴的法師絲袍變成了最後的裹屍布,不到兩秒,就將學徒燒成了灰。

    高高的法師塔上,一個拿著法杖的紫色身影凌空而降。向被鏡月捉住的法師學徒撲過去。

    撲到跟前的風暴法師尼爾斯搶到的,就是愛徒的一撮骨灰,頓時目眥欲裂。

    捏死小的,出來老的,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梁小夏卻暫時沒心情管撲出來的大法師,鏡月的吻正旁若無人地落在她的額頭、鼻尖與眼皮上。

    「我的……我的……我的……」

    每親一下,鏡月都會解釋說明一樣念一句,親得梁小夏癢癢的。臉蛋火燒火燒,心裡卻甜絲絲的。

    一腔怒氣就這樣在他略顯孩子氣的舉動中慢慢消弭。

    「小樹爸爸,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呀?」梁小夏明知故問。

    「我喜歡給你自由,但我很不喜歡有人和我搶我唯一在乎的珍寶。」

    鏡月的回答一板一眼,語氣平穩,完全沒有甜言蜜語的成分。

    他本就是這樣想的。回答也是理所當然。

    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在梁小夏的歸屬問題上,他需要掌控完完全全的權利,從她的睫毛到她腳趾,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每一點愛情每一分靈魂,都必須毫無疑問地屬於他才可以。

    敢破壞這一現狀的人,哪怕是神,都會被鏡月毫不留情的燒成灰。

    鏡月最後吻了吻梁小夏耳朵上的墜子。抬起頭,暗藍眸子在烈日下幾近純黑,斂著黑光,掃過所有之前覬覦過梁小夏的男性。

    「還有誰,想動我的夏爾?…….我保證,在你們一生中遇到的所有敵人中,我將是手段最殘忍的,讓你們印象最深刻的一位。」

    鏡月淡淡地笑,帶著他特有的。極為冷靜的自信和驕傲。俊美的臉頰泛起冰冷殘酷的美感。

    在周圍人眼裡,美得不似凡人的精靈男女相互依偎。曖昧擁吻,這一幕很和諧。

    可是一想到化成灰的法師學徒,想到鏡月好聽的聲音說出的話,眾人都心中都生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落差感。

    「只是一個稍有姿色的,卑賤的白精靈而已,不知道我夠不夠格?」

    一個狂妄的,帶著憤怒的聲音打斷鏡月的話,一位穿著紫色綢袍,衣擺繡著太陽圖案的中年法師持杖走出,手中法杖直指鏡月和梁小夏。

    金色的光凝成實體,在法師的週身規律流轉,隨他走過的步伐一下下綻放出刺芒,瞬間蓋過了天上的陽光,隱約有和鏡月的氣勢相抗的勁頭。

    五階太陽法師尼爾斯.埃忒耳,天賦精通光系與火系法術,整個東方大陸的法師天才之一,被大陸之上的人敬稱為「沙漠上的太陽王」。

    大法師親自出塔,光芒萬丈,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為了不被金光刺傷眼睛,都用手摀住了臉,乖乖將頭低了下去。

    也顯得挺直脊背,被人群孤立的白精靈們額外突出。

    「卑賤的白精靈?」

    梁小夏拉住想要出手的鏡月,看著尼爾斯冷哼,左眼已經開始染上紅色。

    「鏡月,你不要出手,讓我來解決。」

    連小樹爸爸都不叫了,鏡月神色不愉地看了一眼尼爾斯,心中給他狠狠記了一筆,點點頭,伸手慢慢用指頭順了順梁小夏披在肩膀上的長髮。

    看樣子,小女王被惹炸毛了。

    也許輪不到他出手了。

    「怎麼,覺得我說得不對?白精靈除了個別優秀的外,不過都是群賣弄姿色的蠢貨罷了,尋著了一兩個靠山,就越發張揚下賤。一個賣身體、賣屁股的種族,還想高貴到哪裡去?」

    尼爾斯的態度,是真真切切的輕蔑,不是偽裝,也不是故意激怒梁小夏,他是真的看不起白精靈。

    說著,尼爾斯直接伸出法杖,指向平民隊伍中一個低著頭的白精靈女子,杖頭一抬,金光捲起女精靈的長髮,將她帶在沙地上拖了出來。

    粗糲的沙子劃破女精靈的臉側,尼爾斯毫不憐憫,叫出身後一名法師學徒:

    「克羅托,幹她!」

    殘酷的語句從尼爾斯嘴裡吐出。

    法師手裡捏著學徒的命,學徒們將法師奉若神明,克羅托當眾就開始撕扯女精靈的紗裙,一邊解開自己的褲子壓了上去。

    「禽獸!」

    梁小夏罵了一句,雙眼血紅,拉弓直對尼爾斯的腦袋。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4:50
第五百三十四章 受挫

    如果哭泣可以使傷痛痊癒,逝者復生,那悲痛就比黃金更加稀有。
    ——索福克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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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地上,衣物破碎,女子高聲尖叫哭泣。

    梁小夏的神經被挑得一抽一抽得疼,弓上之箭瞬間從透明的無色轉為墨綠色,箭頭直指尼爾斯喉嚨。

    無名指欲鬆之間,圍繞法師塔的紫色法陣再次亮起,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被一束淺淺的白光束縛捆綁,動彈不得。

    「誰對誰錯,我所說的話到底是污蔑,還是確有其事……精靈,就讓我們用事實來證明吧。」

    尼爾斯站在不遠處,注視著梁小夏,又將目光轉向中央沙地上。

    埃忒耳塔的光系束縛陣,頂多稱得上對梁小夏有些困擾,絕不可能將她一個十一階的傳奇弓獵手困住,她只要稍微用點精神力射向法陣節點,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可聽到尼爾斯的話,梁小夏抬起的手臂又垂了下來,瞪大眼睛死死看著不遠處的女精靈和法師學徒。

    尼爾斯用法杖杖尾頓了頓地上的法陣,看著沙地上禽獸不如的一幕,一臉蔑笑:

    「平民,你今天服從我,明天,我就做主讓克羅托娶你為妻,做法師學徒高貴的妻子;如果不從,我即將你貶為奴隸,賣到最骯髒的黑沙坑去,讓更多人賤玩你的身體。」

    尼爾斯所謂的服從,便是讓女精靈接受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男人玷污這件事。

    是屈辱的趴在地上生存,從此衣食無憂。還是站著迎接今後生不如死的生活……尼爾斯的威嚴的語句出口,女精靈哭泣的聲音都弱了下去,一臉淚水,混著痛苦糾結的雙眸。

    這是一場不涉及一個金幣的豪賭。

    以女精靈的貞潔為棋局,尼爾斯和梁小夏各自下注,賭上的分別是法師不容置疑的權威,與白精靈一族不可褻瀆的尊嚴。

    賭不可捉摸的人性。

    梁小夏用力咬住了牙,咬得嘴裡都出了血。

    不論結果如何。尼爾斯所做出的事,安排的選擇本身,就沒想給女精靈留活路,這樣的情況,完全是狠辣地照著梁小夏臉上扇了一巴掌,為之前的事情報仇。

    但她忍了。只因她也想知道,東雪的精靈,她們的靈魂,到底是什麼樣的顏色和材質。

    梁小夏死死地看著沙地上的女精靈。她臉髒兮兮的,雙眼中充滿了痛苦的不甘與被羞辱的憤怒,衣衫破爛得幾乎遮不住身體,一行行淚水無止盡地流,趴在地上,正對著梁小夏注視的目光。

    快說話呀。哪怕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用你的拳頭去抗爭,用喉嚨吶喊,你只要不屈服,我就會救你,我會完好無損地將你救出來,我會保你平安無事……

    梁小夏從未以絕對沉默而希冀的目光注視一個陌生的女精靈,而且是在這樣特殊的情況下。一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精靈,此刻代表的卻是整個白精靈族的尊嚴。

    以女王的名義起誓。以耀精靈的尊嚴起誓。梁小夏一點都不想輸。

    女精靈流著眼淚,也看著梁小夏。最終慢慢閉上了絕望的雙眼,將拳頭塞入嘴中狠狠咬住,連抗爭的踢打都沒有了。

    細細的低泣,某一刻突然昂起的尖叫聲,聳動的男人,死魚一般一動不動的軀體…….

    在女精靈閉眼的瞬間,梁小夏的心前所未有地冷,也前所未有地火辣刺痛。

    之前尼爾斯的行為,只不過是一巴掌扇在梁小夏身上,如今女精靈的舉動,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剃刀,直接切進梁小夏的神經,照著她的脊髓狠狠鑽透。

    誰能告訴她,如果她所為之奮鬥的目標,她所想要保護與拯救的同胞,自己已經放棄了自救的想法,她該怎麼辦?

    她為了她們所做的一切,她為之努力的一切,就這樣被一場自暴自棄的鬧劇否定了。

    沒有人背叛梁小夏,可她這次切實品嚐到了被背叛的滋味,苦得她舌尖發麻,心裡也疼得發麻。

    「哈哈,看看,看看…我說什麼,白精靈都是什麼?玩物,連主人的命令都不敢違抗的小寵物,脖子上拴著狗鏈,只能產仔的牲畜。這樣的你們,又憑什麼問智慧的人類索要尊嚴?」

    尼爾斯毫不壓抑自己的笑聲,胸腔震動,長袍也隨元素之力流動刮得獵獵作響。

    「禽獸!惡魔!人渣!被詛咒的雜種!」

    滿場寂靜下,只有白精靈們個個臉漲得通紅,心中用各種辱罵的詞語將尼爾斯罵了一遍都不解氣,恨不得上前將他碎屍萬段,偏偏又被法陣束縛住沒法動手,眼睜睜目睹這一切發生。

    「好了,克羅托,停下吧,不要讓人再看埃忒耳塔的熱鬧了,咱們還有事情沒處理。」尼爾斯笑夠了,重新肅起驕狂威嚴的神色,喝止自己的學徒。

    克羅托還未到達高潮,可尼爾斯積威極深,滿腦門汗水的法師學徒一把將女精靈推開,匆匆去拉自己的衣袍綢褲遮擋身體,對他剛剛欺侮過的女精靈毫無憐惜之心地丟在一旁。

    一個不需要在乎的白精靈女子而已,尼爾斯導師讓他娶,他會娶,但是這種極為詭異的開始,使克羅托根本就不可能平等對待女精靈。

    「夏爾大人,快,快救她!」

    蓋麗拼盡意志對抗法陣,只來得及大喊一聲,整個人就被法陣反彈的精神力衝擊得暈了過去。

    梁小夏也發現不對勁,胳膊肘屈起,對著虛空用力一擊,身體重新恢復動彈的能力後就向著女精靈的方向跑去。

    結果還是晚了,女精靈仰躺在地,破碎衣衫上,左手握著一柄短匕深深插入腹部,她側臉貼著沙地。看著梁小夏,流出最後一滴淚水,慢慢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會這樣?

    在所有人都以為女精靈已經屈服的時候,她突然的自殺完全出乎意料。

    鏡月跟在梁小夏身後,默默拿出一件斗篷,蓋在女精靈身上。

    「看來,她並不希望出賣尊嚴,成為法師學徒的妻子;她也不可能等待你的拯救。得罪了沙漠上的太陽,哪怕讓他有半點不滿不高興,她的家人以後都不可能平安——唯有一死,得求平衡中的解脫。」

    鏡月喟歎的尾音風中消散,手指點了點,被覆蓋的屍體就化為一團團月白色的小光點。飛入鏡月手心中消失。

    「該死!該死!都是一群該死的混蛋!」

    梁小夏也想明白了,正因為想明白了,所以才特別暴躁,雙眼通紅通紅,捏著弓的手指抖個不停,長裙下擺「嗤嗤」裂開,劃出一條巨大的綠色尾巴,在沙地上砸出一條長痕。

    「怪——怪物啊——!」

    原先抱著看戲心情旁觀的人類貴族都笑不出來了,慘叫著想要逃跑。偏偏該死的埃忒耳塔束縛陣還在運轉,每個人都急得一身汗,用力掙扎想擺脫束縛之光。

    「蛇人和精靈的混種?」

    尼爾斯最不慌張,微微訝異地看了一眼梁小夏,轉而又滿意笑了起來。

    這種稀有的新品種,可以用來做很多實驗,說不定身上的材料剝下來還能刻好幾個高階法術卷軸。

    尼爾斯還極為自信地將法杖插入沙地,解開之前的束縛陣,重新驅動法師塔的防禦陣。施展出一個混合陣法法術。光束困牢和低階驅逐。

    法陣上白光紫光同時大亮,將不會法術的平民和貴族都彈了出去。剩下的戰士們則像是被泡進了粘稠的膠水中,雙腳陷入法陣中一點都抬不起來。

    這一下,主要就是為了將可能被誤傷的貴族們丟出去,同時牢牢確保梁小夏不會從他的法師塔範圍內逃跑出去。

    尼爾斯極為強大與自信的篤定之色,也安了法師學徒們的心思 ,高達五層的埃忒耳塔轟轟響動,一分鐘時間就跑出來了近千名法師學徒,將梁小夏一行團團圍住。

    「尼爾斯導師,這還有個暗精靈,您停了兩年的血統逆轉實驗不正缺個暗精靈的耳朵麼!今天真是太幸運了。」

    「看,那白精靈小妞也拿著根法杖,她也是法師嗎?看起來好弱啊。」

    法師學徒們一臉興奮,完全沒有處在戰場上的覺悟,交頭接耳間對每個精靈評頭論足。

    在他們心中,埃忒耳就是永不沉陷的神國,主宰這神國的就是他們最偉大的導師尼爾斯大法師,面前弱小的精靈們,也不過是一群新鮮的,還未肢解的實驗材料而已。

    鏡月看了一眼梁小夏:「真的不用我出手?」

    「不用。」

    梁小夏發出嘶嘶的聲音,分叉的舌尖舔過唇瓣,鮮紅鮮紅的眼睛看著尼爾斯,就像是在滴血一樣。

    「那好吧。」

    鏡月從善如流地走到一邊,空手抓出一把華麗的銀籐椅,坐下來以後祭出一把撥絃琴,指頭挑了一下琴弦:

    「那我給你們助興?」

    埃忒耳塔上從法師下到學徒,都有些摸不清這些精靈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某種戰鬥時要以音樂輔助的奇怪習俗。

    不過尼爾斯看到鏡月不出手,心中還是暗鬆了口氣的。

    他說不准之前將愛徒燒化的火焰是怎麼冒出來的,可專注法術研究三百年的尼爾斯很明白,火焰一旦達到那種熾白色,溫度就已經高到了非常恐怖的境界,連北海之下凍得最堅實的寒冰都能燒起來。

    那火一旦被人碰上了……

    尼爾斯的小心肝顫了一下。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4:53
第五百三十五章 屈服

    信念值多少錢?信念是不值錢的,它有時甚至只是一個善意的欺騙。然而,你一旦堅持下去,它就會迅速升值。
    ——約翰.羅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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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絃樂輕響,起音單調重複,如輕鳥扑打翅膀,欲從林間飛起。

    配上這輕快音樂的,是梁小夏一上來就不留餘地的殺伐之箭。

    細長的身影縱身上飛,拉滿長弓,兩對翅膀撕破裙背從後鑽出,長尾憑空游起,在沙地上投下一個猙獰而充滿危險張力的黑影。

    一道速度無與倫比的銳風強箭從空而降,暴力撕開埃忒耳塔的光束困牢,乾燥的熱空氣和束縛的光束被穿過的箭矢衝擊絞碎,直衝尼爾斯過去。

    尼爾斯不慌不忙地念動咒語,只有一個音節隨口而出,一面巨大的太陽護盾就在他身前憑空凝起,厚重的光元素不僅能夠防護他,還能擋住他的身影。

    不過等到箭矢已經快飛跟前時,箭尖勁風沖得整個盾面都搖搖欲墜,尼爾斯才發現自己大意了,那位蛇女的箭哪裡是箭,簡直就是一棵從天而降的沉木,力量大得能將他的盾砸得粉碎。

    尼爾斯臉色煞白,忍不住想在對峙中向後退一步,可法師的移動速度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箭。

    尼爾斯眼看著梁小夏的箭打碎了他的護盾,卻未直接扎破護盾沖在他身上,而是斜斜在他腳尖前不到半米的地方扎進了沙地。

    在學徒們眼中看來,就是那蛇尾精靈怪拉弓射出一支速度奇快威力巨大的箭,以蠻力沖碎了尼爾斯導師的太陽護盾,。卻因為後力缺乏而鑽入了沙子。他們偉大的太陽老師,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無所畏懼。

    第一次交手,法師尼爾斯在較量中略勝一籌…看起來。

    實際上,尼爾斯也很希望自己是稍有優勢的那個,不過作為戰鬥法師的直覺告訴他,剛剛那一箭對方並未盡全力,那支箭,不過是正式戰鬥前打個招呼而已。

    那雙殷紅如血的眼睛裡流露出的神色。和尼爾斯面對他比較厭惡的實驗材料時所作出的表情如出一轍,一種帶著冷酷的,諧謔的注視……所不同的是。她的雙眼中,還被灌注了火焰般的憤怒與仇恨。

    對方不想那麼快地結束戰鬥,取走他的性命,她希望他能夠慢慢地,充滿痛苦地。清晰地走完死亡的過程。

    一絲恐懼從尼爾斯心中生起,防守反擊不一定有用,尼爾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逃跑,可梁小夏第二箭就拉起對準了尼爾斯身後的埃忒耳塔,警告之意不需言明。

    毀不了你,我就毀了你的法師塔。推倒你尊嚴的碑刻,讓你永記恥辱,無家可歸…….

    被一個精靈逼迫如此。尼爾斯心中窒悶,恐懼逐漸消弭,胸腔中更燃起一股法師尊嚴被侮辱的狠意,死死瞪著空中俯視他的梁小夏,法杖連連揮動。

    他身後的埃忒耳塔發出一陣巨大的卡嚓聲。尼爾斯腳下亮起一圈嵌套法陣光芒,如同巨大的輪軸連連轉動。源源不斷給他的身體輸送元素之力。

    省卻冥想聚集元素之力的步驟,尼爾斯完全化身人形光炮塔,法杖再次抬起時,一串咆哮著的火焰彈就衝著白精靈們而去。

    「嘖,這就是太陽王?」

    梁小夏輕哼一聲,沒打算分神保護白精靈們,長尾一揮,直接將飛到她身前最大的一枚火焰彈又抽了回去,反手一支箭射出,洞穿一名法師學徒的左胸。

    憤怒的力量燒得她的雙眼璀璨流光,長髮隨風沙飛散,一身戾氣,和梁小夏平時溫和清麗的作風大相逕庭。

    鏡月抬著頭,看著空中游舞的身影,心中矛盾。

    小夏爾憤怒的樣子讓他心疼,卻又帶著火燒過的紅寶石一般耀眼奪目的美麗,讓他心醉得挪不開眼。

    手下的琴卻未停,幽幽絃樂由單調的重複快速向複雜過度,琴聲錚錚硬響,每一波動都帶上殺戮之氣,逐漸和空中身影節奏一致。

    沙地之上,白精靈們應對法師學徒們的攻擊,也絲毫不顯慌亂。

    惡靈殿訓練的效果逐漸顯露,面對防禦脆弱的法師學徒,弓獵手們一射一個准,戰舞精靈在近前防護隊友的身影,而法唱者需要直接面對對面飛來的各種法術,想辦法化解的同時,再反擊回去。

    血箭滿地飛舞,雷諾射箭一次只射一支,每一支意念箭都蘊含著極快的速度與力量,穩紮穩打,堅不可摧。每一次沉穩的金箭飛出,都會有法師學徒的血濺出身體,染紅沙地。

    阿德萊德的箭則有幾分梁小夏的特色,手下速度快如殘影,多頭箭矢從弓上飛出,分向各個方向或攻或守,或點陣破法,或暗中偷襲,解救有危險的同伴。

    能以一人之力影響大局,阿德萊德在宏觀把握極好,只是戰鬥經驗還是有些欠缺,破開法術的細節處都有欠缺,多是以蠻力致勝,蠻力不及便會落於下風。

    泥球作為除雷諾外另一名精靈長老,還是不擅長戰鬥的長老,被精靈們全圍在中間保護,可她的作用卻極為強大。

    她舉起法杖,每十五秒念唱一次,出手之下,必有一個對面飛來的法術被元素逆轉,化作純正的元素之力,補入精靈法唱者們施法消耗而元素之力匱乏的體內。

    「赫爾莎長老,就是法唱者們的移動法師塔。」

    每一個參與戰鬥的精靈此刻都在這麼想,連尼爾斯都收起了輕視之心,轉而將大量火焰彈衝著泥球發射而去。

    沙地漸紅,精靈們扛過最初的壓力後,和上千名法師學徒堪堪持平,並在戰鬥中開始慢慢消耗法師的人數。

    這卻不是梁小夏和尼爾斯想看到的情況。

    對尼爾斯來說。他的學徒雖然沒什麼地位,可培養一個得心應手的法師學徒得費不少時間和精力,學徒們還掌握著很多機密資料,死了什麼都挽救不回來。

    每一個法師學徒倒下損亡,都是在從他的心房中抽血,讓他的額頭青筋不停地跳。

    對梁小夏來說,即使白精靈佔優勢,她也不希望聽到互損相抗,最終打敗法師的壯烈悲歌,甚至如今的優勢都不能讓她感到滿足。

    梁小夏希望有一種更深刻的。更痛入骨髓的,能夠讓法師們永生銘記的戰敗,她要用她的箭。去敲開尼爾斯不可一世的外殼,讓他痛苦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這是她應得的。

    梁小夏散了手中的靈魂之力,凝出一支巨型的,燃燒著熊熊火焰的長箭矢,瞇起眼睛。瞄準了——高聳入空的埃忒耳塔。

    埃忒耳塔是尼爾斯親手製造測試的。五階法師的能力,造出的法師塔能抗住至多五階法術,大部分具有極強摧毀能力的恐怖法術都不會摧毀埃忒耳塔,包括鏈狀閃電,沙暴術,或腐蝕之雲……

    被稱作「太陽之塔」。埃忒耳塔當然在光系以及火系法術方面也有非常優秀的防禦能力,甚至說,梁小夏凝出的箭矢是一支火焰箭。正是打在埃忒耳塔最有優勢的地方。

    箭矢上的光焰由紅轉藍,又由藍轉黑,奇異的文字隨燃燒的火苗一個個跳出,又轉而消散,被新的文字代替。

    箭矢上的火光變了幾回。尼爾斯的臉色就變了幾回,喉頭梗著半天發不出聲。

    古怪。太古怪了…..從未見過的詭異文字,帶著未知的,令人恐懼的力量,瞄準了他的寶貝塔。

    在梁小夏鬆手的瞬間,尼爾斯的心瞬間提升至嗓子眼,眼看著那支巨大的,古怪的箭疾飛向埃忒耳塔。

    沒有碰撞,沒有爆炸,甚至沒有擊飛出一點磚木碎屑,那支古怪的箭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塔內。

    被…被防禦陣吸收了?

    尼爾斯正想勾出個放心的笑容,突然,鏡月手下急促激昂的音樂重重一頓…空白的音樂,像飛至頂空的翔鳥,在空中滯留一瞬,轉頭向下,迎來急速劇烈的俯衝。

    梁小夏打了個響指,埃忒耳塔最上面的第五層瞬間燃起紅色的火焰,隱約的箭光透過窗口透出,在火中穿梭,肆無忌憚地破壞內部的一切。

    突然燃起的大火,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埃忒耳塔的法師學徒們,個個張著嘴說不出話,緊跟著就是厲聲尖叫。

    「著火啦——!著火啦——!快滅火!」

    可是法師塔第五層高聳入雲,根本夠不到,幾個學徒試圖使用風翔術滅火,火峰被陣風壓下去一陣,結果再次更加猛烈地燃燒起來。

    這就是靈魂之箭更深層次的好處,靈魂,作為另一種物質力量的載體,不僅本身就具有強大的,不穩定的能量,更是能夠轉化吸收其他形式的力量,元素之力就是其中最常見的一種。

    燃燒著的靈魂之力在碰觸到埃忒耳塔的防禦陣瞬間,就融入塔內,被整個塔吸收分化,同時也借用塔內防禦陣,流轉至整個埃忒耳塔的每一個角落,在梁小夏一個命令之下,反客為主,吸收塔陣內貯藏的火焰之力反攻塔身。

    第五層,是尼爾斯存儲最關鍵實驗材料的地方,不僅如此,他所有的個人財產,法師研究日記都在其中……看著整個第五層被大火吞沒,其餘四層卻完好無損,尼爾斯捏緊法杖,憎惡地瞪著梁小夏,眼眶中幾乎要滴出血來。

    「卑鄙的精靈,侮辱偉大的法師,你會後悔的!」

    「哦,我等著。」

    梁小夏實際半刻都沒等,再次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這下,火勢順著第五層外的螺旋台階向下蔓延,很快就燒到第四層,燒起的火苗更加兇猛,透過窗戶冒起大股大股的黑煙,整個塔從外遠望,就像一隻大火炬一樣散發著恐怖的光熱。

    「住手!」

    「我叫你住手。你聽見了沒有!精靈!」

    隨著火勢的蔓延,尼爾斯的喊叫聲從聲色俱厲的斥責變成了無底氣的喧囂,越來越心慌。

    他的法師塔,他近百年的心血,埃忒耳塔就是他的一切,失去法師塔,失去一切……

    這種情緒上的不穩定,甚至開始造成尼爾斯身體周圍元素之力的些微震盪,一層層紊亂的金光波紋從他的法杖上散開,沖得黃沙飛起。隨火亂飛。

    「精靈,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尼爾斯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哭腔,也沒心情對付梁小夏身邊的白精靈了。全心全意地關注著燃火的通天高塔。

    汗水從尼爾斯額頭沁出,他捏著法杖的手心都掐出了血,以一副要吃人的臉色瞪著梁小夏,隱約還含有決絕的威脅。

    梁小夏站在不遠處,臉上掛著極淡的微笑。紅色的雙眼倒映出層層跳動的火苗,甚至流露出了一種沉浸的,欣賞的神色。

    她在同時欣賞眼前毀滅的美景,以及尼爾斯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見梁小夏臉上一點驚恐的表情都沒有,尼爾斯咬咬牙,將法杖高高舉向天空——

    一道威力無比的光芒從尼爾斯的杖端亮起。橘紅色的光芒穿透湛藍的天際,散成一圈光環,瞬間抽乾了方圓公里內的火元素之力。又快速湧入尼爾斯體內。

    「炎陽爆?你想自爆?」

    梁小夏終於再次將目光放在尼爾斯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我很好奇你是否有這個膽量」的表情,右手又打了個響指,大火再次從第四層下跳至第三層。

    是的,自爆。尼爾斯除了自爆外,沒想到任何方法阻止梁小夏的行動。

    可他不甘心。他也捨不得自爆,自爆了固然能送所有可惡的白精靈一起下地獄,可他會連著法師塔和命一起都丟了,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一無所有。

    為了一群素不相識的白精靈鬧到這種程度……尼爾斯已經後悔了。

    「你究竟要我怎麼樣,才肯讓火停下來?」

    尼爾斯聲音中的哀求之音愈加明顯。如此神色哀戚的尼爾斯,甚至有服軟意味的尼爾斯,是法師學徒們都沒有見過的,一眾學徒看著心目中的偉大人物如此一副小人物嘴臉,各自內心都是酸苦難言。

    高俊的神像多了一道裂縫。

    梁小夏只是靜靜看著尼爾斯,沒有回答。

    你知道我要什麼,你知道我在等什麼……法師到底有多高不可攀,精靈是不是真的低賤,就讓我們用事實證明吧。

    尼爾斯都快哭出來了,最後看了一眼燃燒到中段的法師塔,咬了咬牙,將法杖往地上一扔,對著梁小夏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白精靈並不像我想的弱小與卑賤,白精靈和我們人類一樣高貴偉大……我已經為我的錯誤認識付出了足夠的代價,請您停止大火吧。」

    尼爾斯咬牙都咬出了血,法師尊嚴的長袍,被他自己扯下來,靈魂再無堅持可言。

    隨著這一句話,沙漠的太陽王墜落了。

    梁小夏的怒火,到這一刻真真正正熄滅了。

    她揮了揮手,熄滅了埃忒耳塔的大火,為尼爾斯的反應感到興味索然。

    「你不是真正的法師。」

    真正的法師不會屈服,真正的法師也不會放棄,梁小夏寧可看到一個堅持錯誤的論調,但是願為自己的堅持付出代價的法師,也不願看到一個可以為了敵人的羞辱隨時變節的法師。

    至少,梁小夏相信,同樣的事情換在她的父親馬塔基尼身上,絕不可能有同樣的結果。

    「人類也比我想像的更加無法接受失敗。」

    說完兩句話,梁小夏再沒理會尼爾斯,重新歸入白精靈隊伍中。

    「夏爾大人,謝謝你,我代表所有受到委屈的白精靈,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幾百年,幾百年了…..從沒有人站出來為白精靈說過一句話,她們在這片沙漠的世界,只是一種精緻的貨物,可愛的寵物,會說話的玩物,沒人會真的關心白精靈是不是有地位,或者有沒有尊嚴。

    甚至連一部分白精靈自己,都接受現狀,逆來順受,任由宰割。

    蓋麗眼邊含淚,只覺得天上的陽光,第一次暖融融地照到心底。

    「當國家的尊嚴都難以保存的時候,個人又如何獨持高潔?」

    梁小夏扶起彎下腰肢的精靈,說了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尼爾斯站直身體,鬆一口氣,瞪著腳下的沙地,眼底滑過一絲陰狠,開始盤算如何利用法師間的聯繫,向精靈們報復仇恨。

    這是他最後的表情。

    一支冰綠色的箭矢從尼爾斯身前的沙地鑽出,拐了個圓潤的彎正中他額頭,箭頭上的毒素使他的身體瞬間變成了一種銅銹般的青綠色,肢體肌肉僵硬得連動都動不了,體內全是一種腐化的疼,不到十幾秒,就徹底死亡了。

    梁小夏不會留一個對精靈族有明顯敵意的隱患尾巴,她也不是什麼心軟或粗心的精靈,所以她使用辛樓女王教給她的方法,將尼爾斯變成了毒化雕塑——徹底的,不能恢復或動彈的那一種。

    大火漸熄,鏡月手下的琴彈完最後一個音,曠遠的曲調散入沙漠,無跡可尋,只剩一片黑煙,斜飛入天。

    高高在上的太陽王尼爾斯,最終成為了一尊低頭憤恨,血肉所化的雕像,在沙漠中對著精靈們離開的方向佇立百年,見證精靈們的崛起。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4:55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夜訪

    要看日出的人必須守到拂曉。
    《一個醫生的女兒》司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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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忒耳塔倒塌的消息如同一陣瘋狂的沙漠風暴,席捲整個東方大陸,給所有東方的人民帶起一陣驚雷般的效果。

    由當時在場的目擊證人貴族們帶回來的消息所言,白精靈們的確先燒掉了堅不可摧的埃忒耳塔,然後對法師們展開了一場暴風雨般的,慘無人道的大屠殺。

    最後,領頭的女精靈使用了一種非常惡毒的箭矢,將偉大的太陽法師尼爾斯變成了一尊堅硬的沙漠銅像。

    貴族們不願承認,當時混亂的場面讓他們嚇破了膽,更是違背金色貴族精神做出狼狽逃跑舉動,所以他們極盡可能得將精靈們形容得殺人如麻,並且不遺餘力地在各種場合宣傳這件事情,以勇敢的假象遮蓋他們心中的怯懦和恥辱。

    可憐的梁小夏,此刻她還不知道,自己只因為一條蛇尾兩對羽翅,就被形容成了惡魔降臨,稀里糊塗成了九獄大君中的一員。

    其實如果不是她沒有長一對龍翼,貴族們會更希望將她說成屠滅天地的巨龍,這樣才能更突出她的可怕。

    …衝突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早就不重要了,東方大陸的人只看到了這群初登大陸陌生來客的殘忍和野蠻。凶狠與強大。

    法師們震驚,繼而震怒。在群起叫囂著要將膽大妄為的白精靈繩之以法的同時,內心又不可避免地有些恐慌誰都不想當第二個青綠銅像。他們其中大多數也不一定比尼爾斯更厲害。最終,整個東方法師聯盟都不得不因為這個消息,聯合在一起,準備給這群精靈點顏色看看。

    丹巴、峇魯,兩大人族國王倒是對此事非常有興趣,主要是聽貴族們說了,這群跨海而來的白精靈個個貌美,其中最美的兩個,完全有使所有男性臣服在其紗裙之下。從靈魂深處瘋狂的魅力。

    這個消息,讓酷愛收藏美女的兩位人類君主十分意動。

    於是,邊境線上新發現的一條地下河形成的綠洲也沒人掙了,兩國停戰,轉而以「誰能擁有最美麗的白精靈女子」為賭,舉辦一場選美比賽,來爭奪綠洲的所有權。

    這乍聽起來十分荒謬的決定,卻是實實在在發生了,其下掩蓋的政治考量和策略也不得而知。

    普通民眾則將之當做一個頗有意思的新聞。或者一個研究白精靈種群的引線。

    一時間,「白精靈」美女又再次受到追捧,白精靈文化也再次風靡,奴隸市場中白精靈的價格也因此長了好幾個點。書店裡介紹白精靈的書也因此脫銷。

    生活在東雪的白精靈們聽到此消息,心中都有一股揚眉吐氣的感覺。

    即使這些來歷不明的精靈已經被證實並不是東雪精靈族成員,也終究代表龐大白精靈族群中的一支。

    東雪精靈們早就發現。他們即使能力再過出眾,工作再過出色與優秀。容顏達不到上佳,都很難得到別人真心的信任與托付。白精靈們已經習慣了其他種族一言一語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蔑視、漠視、鄙夷和貪婪的垂涎。

    東方大陸上的人,打靈魂裡瞧不起白精靈。

    東雪精靈只是一株可憐的槲寄生,開得再翠綠繁密,都會被認為是寄主的功勞,她們的美麗優秀,不過是一種娛樂人類的技巧,讓她們的主人或人類丈夫可以自豪炫耀的資本。

    白精靈最想要的,是尊重和尊嚴,可惜這是多少精美珠寶和玩物都買不來的。

    所以,當梁小夏一行第一次狠狠地,深深地將人類法師的尊嚴踩在腳下時,不論是簡陋奴隸帳篷中的東雪精靈,還是深居住華美宮殿中的東雪精靈,都會欣喜微笑,繼而更加憂愁。

    於是愈加期待,於是愈加小心翼翼,於是暗暗有一些以精靈語承載的交流,迅速在不見陽光的黑暗中,散播流傳。

    只有極少部分人,看到了這場沙漠衝突所帶來的變革,危機,以及新的未來和希望。

    不過這各方反應,梁小夏暫時還不知,她目前只想盡早趕到香丁格爾,找到自己的父母,順便瞭解一下她家那位從未蒙面的新成員是怎麼回事。

    所以,連日趕路的梁小夏完完全全將無關消息都扔在腦後。

    路上有人惹麻煩?

    宰掉就是。

    夜半,整個旅館被白精靈包下,大家都休息了。

    月光如瀑瀉地,銀色長籐鋪滿了整個絲綢沙發,梁小夏意猶未盡地讀完新買的《風沙的歌聲》,低頭才發現,鏡月已經枕著她的腿睡著了。

    男性長長的腿伸出雙人沙發的扶手,一隻手擱在腹部,另一隻手拉著枝蔓軟軟的小樹寶寶,俊臉微側,長耳也美麗地伸展,隨呼吸起伏。

    千年過去,鏡月的頭髮已經有些長了,黑色的軟髮正過耳際,貼在鬢側,閉上眼睛的樣子顯得安寧而滿足。

    鼻尖離她的小腹有幾厘米的距離,平緩的呼吸正輕輕拂在她胳膊的細軟皮膚上,掃得她有些癢意,在微冷的夜晚又有些淡淡溫暖。

    梁小夏忽有一種歲月靜好,地老天荒的感覺。

    似是感覺到她的注視,鏡月倏然睜眼,暗藍的眸子流過一絲紅光,一絲了然笑容。

    「在想我?」

    「臭美。」

    梁小夏哼一聲,打了一下鏡月的胸口,猛不丁手腕被捏住。細細密密的吻沿著她的胳膊落下。

    他吻得很細緻,很虔誠。薄唇掠過白皙的皮膚,在她的腕邊流連向上。

    「可是我在想你。」

    聲音輕得像夢話一樣。躺在她腿上的耀精靈俊逸深沉,梁小夏臉紅了紅,受到他無法抗拒地吸引,低低地垂下頭,以唇代替胳膊,親吻他形狀好看的唇。

    唇瓣淺淺摩挲,鏡月用手帶著梁小夏的脖頸,讓她更加傾身於他。

    這吻不帶任何慾望,只指引著最誠實的心。近乎於柏拉圖式的互相膜拜。

    不過,鏡月很快就不滿足了,她身體的清香隨脈搏跳動陣陣傳來,繞著他的唇瓣,讓鏡月口乾舌燥。

    溫情脈脈的吻變為帶著火熱乾燥的突襲,梁小夏唇瓣只漏了一隙,就被強勢地攻入,趁勢糾纏住她的舌尖,索取不斷地攪動吮吸。

    熱烈、激越、無止盡地追逐……鏡月在面對梁小夏時。總會暴露出他完全不為人知的一面,顯示他獨特的,帶著冷清的霸道。

    在她看書的時候,鏡月就已經在看她了。可她粉唇輕撅,神情專注,抹胸款的衣裙。將那對飽滿的軟丘勾勒得異常美好,淡淡清新香氣從她身上散逸。迷惑得他思緒朦朧……該死的,她怎麼可以長得這麼誘人。

    梁小夏被親得頭暈目眩。驀然感覺一涼,抹胸長裙被拉下,一隻熱燙的大手攀附上胸口,包裹住一隻,揉捏著柔軟的胸部。

    「真好,像睡著的白天鵝一樣,又美麗又乖巧。」

    梁小夏臉紅得快滴血了,伸手去拂鏡月的惡爪,「閉嘴,不許說話!」

    鏡月微笑,指尖沿著圓弧掃了一圈,又在頂端捏了捏,嘴唇覆上另一邊,挑撥不停,引得梁小夏一陣過電的哆嗦,緊緊咬住了唇。

    那雙被梁小夏讚譽撥弦時極為美麗的手指,此時遊走在她的身軀上,開始靈活挑逗她敏感的區域,惹得梁小夏極力忍耐,呼吸急促。

    鏡月已經很是瞭解怎麼做小夏爾才會有感覺了,手指揉捏間,起身沿著脖頸一路吮吻,身體緊緊壓著她的身體,咬住她細長的耳朵,柔緩濕潤地舔舐著。

    另一隻手順著裙底,貼著她的腿線一路向上,不停煽風點火。

    攻掠愈強,梁小夏睫毛顫抖,嬌聲喘息,終於忍不住低低噫聲,用手背擋住嘴巴,又被鏡月伸手拉下。

    「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小夏爾……」

    我喜歡你因為我而發出來的聲音,你為我綻放的聲音。

    最美妙的音樂。

    「……別,小樹爸爸,別……有人會,過來的……」

    梁小夏的綠眼睛裡水光盈盈,難耐地仰著脖頸,渾身癱軟毫無力氣。

    一個個清淺的吻跡在她身上斑斑盛開,如同一簇怒盛櫻花。

    房間隔音的法陣早就做好了,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的。

    鏡月眸光驟深,衣衫下的肌膚滾燙無比,又吻上她水潤如果凍的唇瓣,伸手去解梁小夏的寬金腰帶。

    似乎是專有人想和鏡月對著幹,一陣清脆的銅鈴聲由遠及近,像戳破夢幻的泡泡一樣戳破了房間裡不停流動的溫熱氣息,將已經被逗弄得渾身發軟的梁小夏從昏沉中喚醒。

    沒過多久,蓋麗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夏爾陛下,有位特別的客人想要見你。」

    自從埃忒耳塔一戰後,蓋麗無可避免地知道了梁小夏的身份,堅定加入西晶的決心後,更是改口隨眾人稱呼她為「陛下」,叫得十分心甘情願。

    被打斷,鏡月非常明顯地皺了皺眉,最後在她唇邊上輕啄一下,暫時放棄。

    梁小夏很快穿戴整齊,拍拍臉頰,待神情鎮靜,消下紅暈後,吩咐蓋麗將客人帶進來。

    進入房間的,是七個白精靈,領頭一位男性白精靈穿著白綢披風,頭戴淺金王冠,衣衫上恰到好處地點綴著珠寶的男性白精靈。

    他額頭與顴骨微凸,嘴角抿起微微下垂,面皮白淨中帶著淺淺的潤澤,以及一絲疑似病態的金色。

    除此以外,此白精靈最引人注意的,還是他左耳邊綴著金紅相間的六枚耳墜。

    這六枚耳墜。從內到外分別是鑲金白珍珠、黃水晶、琥珀、紅瑪瑙、紅翡、粉鑽,打磨得精緻剔透的六枚耳環。個個價值不菲。梁小夏卻明白這不是炫富,而是分別代表精靈法唱者從低到高的六個等級。

    耳墜顏色也有一定關係。看來,這位白精靈先生是一位精通光系、火系、土系法術的六階法唱者。

    白精靈見到梁小夏,笑得很是溫雅有禮,只不過一雙深褐色的眼睛有些乾澀,說明其主人連日趕路的疲憊。

    這位身材高大的白精靈身後,還跟著六個明顯是隨從身份的精靈衛士,清一色為男性精靈,腰間佩兩柄略彎的細劍,個個俊美無雙。

    在梁小夏打量來客之時。這位客人也在觀察她,或者說,自從踏入房間後,他就未停止過觀察……

    也未停止過驚訝。

    整個房間裡鋪滿了毛毯,腳下的黑色毛皮柔軟厚重,是北方大陸特供的黑熊毛皮,軟滑得讓人能滑倒。

    層層翠綠細紗掛在金絲屏風上,掛在椅背上,掛在窗邊。肆意垂落,錯落交疊,綴得整個房間綠雲繚繞,如入迷霧深重的茂密森林。

    細紗的邊緣還繡著一個個小銀鈴。衣袂擦過都會發出叮叮脆響。

    精緻的白耀石噴泉雕像在房中噴水,兩尾白魚在噴泉池下遊憩,被來客成群的腳步驚動。又游動起來。

    清淡的香氣在屋中繚繞,細聞之下。還有一股女子的甜香,帶著淡淡惑人而慵懶的味道。

    什麼時候。邊陲小鎮也會有如此清華雅致的房間了?

    而坐在這片綠色森林中的女子,微微斜靠在沙發上,淡金長髮隨裙鋪展,露在衣裙外的皮膚好得會發光一樣,面皎如月,墨綠雙眸猶如兩汪深泉,帶著清亮澄澈的冷光,注視著來客的方向。

    在她身邊,還有一位黑短髮男精靈,躺靠在女子腿上。他略顯疏懶,雙眸半睜,睫毛下的眸光冷冽清寒,似能洞穿一切,卻又讓人完全無法看透。

    十分完美的一幕。

    就像明月和黑夜一般依偎,沒有甜蜜入味的膩歪,只有一種淡漠的涼意,一種她們兩人之間才懂的默契。

    回過神後,眾位白精靈又狠狠被兩人頰邊的四對長耳朵震了一下。

    聽說是一回事,見識到真人後,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認識的來客到訪,梁小夏很快從詫異中調整出來,淺淺抿了一口加濃的薄荷茶。

    「我實在沒有想到,尊敬的白金之主,東雪之王……您會親自來造訪我。」

    對面的白精靈愣了一下,褐色眸子閃過一絲勉強的尷尬,

    「咳咳,不親自來,無法顯示我的誠意。」「吾名海因希.盧迪西斯.法斯坦,榮耀秉承沙第三百四十五代東雪精靈之王……願月輝永照精靈族前路,尊敬的西晶之主,夏爾陛下。」

    海因希站起身,非常正式地以外交禮節對梁小夏行了個問安禮。

    一個精靈的姓氏,說話腔調,動作細節,這些都是可以揭示很多潛藏信息的。

    梁小夏本就比較擅長通過細節處判斷精靈的背景,當然不會錯過海因希這短短十幾秒中非常重要的三個細節點:「法斯坦」、「三百四十五」、以及他行禮時所用的不倫不類的上古精靈問安禮。

    法斯坦,也是上古精靈十二長老姓氏中的一支,因為收集上古精靈遺物,梁小夏早就從鏡月口中知道了所有耀精靈長老的名字。她所缺的唯一一顆石球,也正好以法斯坦為姓氏,只是不知這兩者之間到底是不是有聯繫。

    三百四十五,乍聽起來沒什麼,實際上,卻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

    嚴格講,四大精靈族是在辛樓女王的巔峰統治之後開始分裂的,傳承至今歷經的時間相差無幾,梁小夏是西晶的第六十五代女王;羅蘭陛下是南薇第七十四代女王;英格瑪是北霞第六十九代女王,四大精靈族前後代代傳承,還未超過一百代。

    東雪只是一個族,在這一段時間內,竟已經傳了三百多代,幾乎快趕上西晶的五倍還多,也就是說。東雪的傳承換代,比其他三大種族都要頻繁得多得多。這說明。沒幾任東雪之王,是挨到壽終正寢的。

    而且。在女性頗受追捧的東方國度,出現的是一位男性精靈王,而且還帶著一群男精靈衛士…這點很值得玩味。

    最後,海因希奇怪的耀精靈問安禮,算是對梁小夏的一個試探,更多地也告訴她一個信息東雪精靈有相當的渠道獲取已經斷了傳承的耀精靈知識,並且他們還非常重視耀精靈傳統。

    梁小夏並沒有站起身,給海因希一個同等的回禮。

    一方面是因為鏡月還躺在她腿上,不斷對她盯著對面白精靈看而散發不善的氣息。另一方面,有時候居高臨下也是一種策略,尤其是在對方夜半上門,似有索求的時候。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就不再費神介紹了。想來,海因希陛下若是無事,不會夜半造訪的吧?」

    梁小夏高傲的態度,引得海因希身後跟著的精靈齊齊憤怒,之前初見梁小夏所存的一點好感。蕩然無存。

    海因希卻絲毫不覺得難受,或者說,他研究多年耀精靈文化,反倒覺得真正的耀精靈就該是這幅冷漠高傲。目中無人的模樣。

    夏爾陛下的傲慢,完全符合海因希心中對耀精靈塑造的形象。

    畢竟,兩方都是白精靈種群中位高權重的人物。沒有事先通告,沒有拜帖。甚至連知會一聲都沒有,他們就這樣貿貿然半夜前來。海因希已經失禮了。

    作為恪守禮節的純正上古精靈,夏爾陛下這時若一點都不生氣,才不正常。

    想要被耀精靈承認,是極為艱難的,不過一旦承認,卻又是牢不可破的堅固。

    想到這裡,海因希又燃起鬥志。

    「埃忒耳一戰,大陸震驚,在聽聞埃忒耳塔的倒塌後,我就帶著隨從特意趕來了,想要一睹夏爾陛下的真容,看看讓整個東方大陸都震撼的耀精靈到底是如何的優秀出眾,美貌動人。」

    這話已經有點奉承了。

    東方國度,男性追捧女性是理所當然的,男子總會以各種美麗的辭藻形容女性,將之在言語上高高捧起,附和女子喜愛被人傾慕的天性。

    梁小夏卻微微聳眉,只覺得這位白精靈君主似乎比看上去要軟弱許多。

    「現在你看到了,然後呢?準備離開嗎?」

    海因希心裡叫糟,沒想到讚美的話反而引起對方的惡感,臉上溫和體貼的笑容僵了僵,不知該如何接口。

    難道承認「我看完了這就走」?

    大半夜去別人屋子裡霍霍一整,攪得人不得休息,然後再施施然離開,這是想承認他有病的節奏啊!

    「其實…咳咳……若是方便的話,我還是想和夏爾陛下聊一聊的。」

    海因希就怕梁小夏接下來就是一句「不方便」,徹底將他的話頭堵死。

    梁小夏不支聲,看著這位儀態華貴,實際行動性格卻有些偏向女子感覺的白精靈君王,看著他面上尷尬紅暈層層泛出,好半晌,才輕飄飄說了聲「坐吧」。

    坐在沙發中,喝了一口杯中的薄荷蜜水,海因希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位精靈女王真難對付。

    初聽到五階法師尼爾斯的死訊,並且是那麼匪夷所思的死狀後,海因希就覺得,這位夏爾陛下一定是個不善忍耐的火爆脾氣,而且極為高傲自負,完全不瞭解東方的狀態下,就做出了一個得罪那麼多人類勢力的舉動。

    不過,誰讓人家有高傲的資本呢?

    普通人類不清楚,海因希還是知道四隻耳朵的精靈到底是強大到什麼程度的,古籍上記載的那些毀天滅地的耀精靈,可不是虛構傳說。

    之後,見到一個過夜的小旅館也被裝扮得帶著森林氣息般別緻清麗,海因希又感覺到,夏爾陛下是一個十分奢華而注重享受的精靈。

    畢竟年紀輕輕就當上女王嘛,注重物質也是在所難免的。

    真正看到她,體會到夏爾陛下身上的不可侵犯威嚴,一個皺眉,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害怕的氣勢,一句話間撥弄得他大起大落的心神,海因希才徹徹底底推翻了之前的一切假想。

    她是真實的耀精靈女王,端莊高貴的女王,不是隨便可以撥弄在手心的漂亮女子,你可以敬愛她,畏懼她,但是不可以輕佻地戲弄她,以華美的語言追捧她,奉承她,以期她醺醺然示好。

    一位女王,絕不會忍受任何疑似有辱尊嚴的行為出現在身上,因她代表的不僅是她自己,還有她背後的整個國家。

    海因希感覺,自己得趕快修正一下對待梁小夏的態度,否則接下來的談話只會更糟糕。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5:01
第五百三十七章 自爆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生活的全部意義在於別人發現她,讓別人以一種使她自己感到精神煥發的方式發現她。
    ——《一無所獲》拉福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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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因希沒有再浪費唇舌去讚美梁小夏的美貌,收起了恭維態度,坐在沙發上,以完全的敬意面對梁小夏。

    可談話還是無可避免地糟糕了下去。

    「夏爾陛下,您有沒有興趣參加即將在烈迦落,那片新發現的綠洲,舉辦的選美大賽?……嗯,代表我們全體白精靈一族?」

    聽到這個要求,梁小夏臉色陡然陰沉,茶杯重重磕在瓷盤上。

    「讓我,西晶的女王,一位耀精靈站在選美台上,任眾人指點觀賞,和其餘的女奴或來歷不明的家眷互相攀比?這主意簡直棒極了!……什麼樣被水銀倒灌的大腦才能想得出來這種無與倫比的點子?」

    躺靠在她腿上的鏡月也坐起身,眼中蘊著陰沉的鉛雲,完全無光地直視海因希。

    空氣陡然粘稠如墨,帶著紫色青煙,憋得讓人呼吸不過來。

    「我認為,你應該很清楚自己在和誰說話,白精靈?還是說你希望繼阿諛奉承後,再讓我們給你打上愚昧自大的註解,並為此而送命?」

    海因希腦後瞬間溢汗,同時面對來自兩位耀精靈的雙重壓力,渾身冰冷冰冷的,就像兩隻無形的手掌,扼住他的手腕和喉嚨。準備隨時捏死他。

    在這種粘稠如同實質的龐大威壓下,海因希的隨從們都昏過去了,只剩他一個,外放精神力被全數逼入體內,頭皮疼得針扎一樣。

    「很……很抱歉,我只是例行詢問一下您的意思,並未想要冒犯您或惹您生氣。因為最美的白精靈站在沙漠最美的選美台上,是東雪歷來的傳統,這活動有助於我們和其餘諸國之間維持穩定的關係。」

    海因希憋著氣,一口氣說完後。整臉通紅,額汗濕透。

    「我也許會觀摩選美比賽,但是絕不會親身參與類似的活動。不管你此次前來。是代表哪一國國王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本意,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可是人類那邊會很不高興……」海因希還是有些害怕。

    「沒有什麼可是,耀精靈不需要施捨來的和平,我們也絕不畏懼戰爭。在我的國度中,不會有任何一個精靈依附人類生存,出賣尊嚴和肉體來乞食。如果尊嚴無法通過言談獲得,哪怕是用我的血來洗,也要洗出來一片乾淨的國度!」

    梁小夏擲地有聲,眸光生輝。

    「哪怕整個族群都面臨毀滅?」

    海因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哪怕就此滅國!」

    金石交擊的回答。重如暮鼓晨鐘。

    「說得輕鬆,夏爾陛下,您未經歷過殘酷的戰爭。又有什麼立場來指責我?!」海因希的臉都漲紅了。

    「我未經歷過戰爭?你以為西方大陸被人類大軍征伐的時候,我們的精靈在選美?還是你以為生命之樹被連根拔起的時候,我在向人類聯姻求和?同樣經歷過家破人亡,只要我們的意志還在,就不會有徹底傾覆的一天。

    海因希陛下。請你明白,只保持精靈軀體。沒有精靈精神的精靈,根本就沒有資格自稱精靈!哪怕他說的是耀精靈的語言,哪怕他遵從的是上古遺傳的禮節!」

    矜持是精靈的骨,驕傲是精靈的血,幾十萬年的傳統,榮耀,光輝,決不可為了苟延殘喘而一朝斷送。

    精靈的脊椎,就不該有彎曲下去的時候!

    海因希濡了濡嘴唇,嗓子裡幹得厲害。

    從沒有人這麼厲聲厲色地和他說過話,他想起了族裡的女精靈出嫁臨別時灑下的淚水,想起了老精靈們的連連搖頭,想起了斷送傳承而被自動封印的一個個法師塔,想起了斂著下巴,舔著肚皮,瞇著小眼睛看他的人類國王……

    這位東方的精靈君主身子陷入沙發中,呆呆盯著眼前的茶几,就像陷入了混沌的困網中逍遙至尊錄。

    梁小夏搖搖頭,看著海因希的臉色,音調緩緩降下,又沉沉補充了一句:

    「東雪的陛下,精靈是生而高貴的,我們不該是聯姻的工具,不該是奴僕,也不該是人類的附庸。希望你能夠記住這點,不要再輕賤你的人民了,善待他們吧。」

    沉默許久後,海因希輕輕自問:

    「我是不是,不是一個好君主?」

    東雪一族中,人才凋零,生命之樹還在,女精靈卻幾乎所剩無幾,凡稍微貌美點的女性精靈,必被其他種族以各種手段明爭暗奪而去,剩下的不是老幼,就是清一色的男精靈。

    他是六階法師又怎麼樣,闔族上下,也就他一個能夠頂起壓力了。而他們族裡因為女精靈稀缺,純正的血脈幾乎都快斷絕了。

    真是太懦弱了,太失敗了啊……

    「夏爾陛下,您願意來領導東雪精靈麼……」

    如果是夏爾陛下,是像她這樣不畏困難,一往無前的精靈,才能夠帶領白精靈走向真正的自立與和平吧?

    傳言一點沒錯,她就像沙漠的牡荊花,翠綠,堅硬,長滿細密的鋸齒和利刺,甘苦辛辣,卻帶來希望。

    「不,」海因希苦著臉搖了搖頭,「就當我說笑了。」

    海因希最後一句說得很含糊。

    梁小夏「嗯?」了一聲,還未待繼續追問,腳下猛地一顫,「轟」一聲巨響從旅店外傳來,震得她耳朵發疼。

    牆皮簌簌地落,地板震顫不停。

    梁小夏和鏡月同時閃身至旅店外,正看見旅館正門被炸沒了的半邊牆壁。以及站在旅店外,半身染血的雷諾。

    「我沒事,這血不是我的。」

    雷諾用袖子抹掉臉上的碎肉沫,暗銀色衣袖被染成一片紅褐色。

    「剛剛有個人類法師靠近旅館,被我發現後自爆了,炸爛了牆壁,幸好沒人受傷。」

    當時那位鬼鬼祟祟的法師發現他後,就直直朝著他衝過來,若不是雷諾閃避動作快,差點就被一把抓住同樣炸成肉泥了。

    最終雷諾逃過一劫。濺了一身噁心的血。

    梁小夏看了一眼海因希,發現他也是一臉震驚,臉上的詫異不像偽裝。明顯也是不知情的。

    梁小夏一行的行蹤,從殺掉尼爾斯之後,根本掩蓋不住,海因希來拜訪她也沒經過什麼偽裝,所以這位法師可能是跟著他們兩邊任何一方過來的。

    「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雷諾搖頭。人類法師不過三階,自爆得非常徹底,連一片完整的衣服布料都沒留下。

    幾人正躊躇間,「夏爾老師!」旅店後突然傳來阿德萊德的聲音,「這裡還有一個!」

    旅館後牆沒有門,只有一個高懸斜開的氣窗華佗後人在都市。普通人想爬上去還是很有難度的。

    牆角下扔著一個被套鎖捆得結結實實的人類法師,破麻布堵著嘴巴,看年紀不過二十多歲。阿德萊德正拉弓舉箭,對準人類法師的腦袋,嚴陣以待。

    「阿德萊德,人是你抓到的?」梁小夏問。

    「不是,我來的時候。他就被綁在這裡了。」

    阿德萊德也有點搞不清情況。

    梁小夏微吟,看來。還有一個躲藏在暗處的不知名人士在幫助他們,不知目的如何。

    「不介意的話,讓我先檢查一下好嗎?」

    海因希是六階法師,讓他檢查同樣法師也算合適,梁小夏點頭允諾。

    「他被下了精神和元素之力的雙重封印,已經陷入昏迷了。」

    說完,海因希從腰間抽出一根金色法杖,輕輕點了點人類法師的腦袋。

    幽幽轉醒的法師看到這麼多精靈,眼中不僅沒有恐慌,甚至還閃過極度的憤恨與狂熱。

    他掙扎著,開始不停試著調動全身的元素之力,準備自爆,和精靈們同歸於盡。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海因希施展出一絲法唱者的精神威壓,逼得地上的法師蜷縮起來,猛吐一口血後,又對著精靈們破口大罵。

    「該死的長耳怪!你管我是誰,殺了你們,我就是人類英雄!」

    「你為什麼想要炸死我們?」

    「因為你們該死!弱小的精靈,卑鄙的精靈,你們不配和我們一起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不配與我們享有共同的空間!冒犯人類的權威,冒犯法師的威嚴,你們就該下地獄!我要炸死你們!讓你們全都去死!」

    人類法師聲嘶力竭,雙眼赤紅,最後連連高喊著「人類萬歲!法師萬歲!」吐出一大口血,死了。

    「他服了毒藥。」

    海因希的一名隨從掰開人類法師的嘴,檢查下後回復到。

    不過多時,泥球也拿著法杖,快步從旅館另一側走出,手上握著一小瓶渾濁的水液。

    「所有貯水池都被下了毒,獨花烏頭和旱金蓮的混合毒素。「

    「能看出來毒藥來源嗎?」梁小夏問。

    在泥球搖頭的同時,海因希開口答了:「旱金蓮是很常見的調料,不過獨花烏頭這種植物很稀少,生長在寒冷乾燥的高原地帶,據我所知,整個東方大陸,只有峇魯的王室有幾盆獨花烏頭進貢,養在專門的花房裡供人觀賞。」

    難道是峇魯要對他們精靈不利?海因希困惑,細想又覺得不是解釋不通,畢竟法師聯盟在峇魯就有很大的勢力,聯合王室一起暗殺夏爾陛下也不是不可能。

    「可靠嗎?真的只有峇魯有獨花烏頭?」

    「我很確定,因有幸參觀過一次王宮花房,所以印象深刻,這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秘密,稍微打聽就能確認。」

    梁小夏捻了撚手指,微做沉思後回答:「那麼,這件事就一定不是峇魯做的。不是敵對的丹巴,就是另外別的勢力。」

    「為什麼?」

    海因希不解,大家都不太明白。

    開口解釋的是鏡月:

    「為什麼一邊要弄法師來自爆,一邊又要下毒……這樣的舉動,與其說是是雙管齊下的必殺,不如說是以畫蛇添足式的熱鬧,想讓我們抓住一點點以為是線索的東西就不肯放開,死死咬著假想敵不肯鬆口……我怎麼感覺咱們被低估了?白精靈看起來很像是能被三階法師炸死,或者被幾口水毒死的嗎?」

    「是啊,不過小樹爸爸。這招其實還是挺實用的,沒人傷亡,咱們就會打到峇魯去。有人傷亡,哈,那就更妙了…….別忘了咱們也來自高寒的北方,帶著獨花烏頭毒死言語不和的海因希陛下,也是個很切實可行的主意。然後吃飽撐著沒事幹。順便挑起精靈族內戰,藉機吞併東雪,嗯,可以考慮。」

    兩位耀精靈之間一言一語,簡單地就將一個深藏的陰謀層層剝開,使眾人有種獨見天日之感。

    海因希看著梁小夏綠眸熠熠。唇瓣邊掛著冷冷微笑,一時間恐慌她到底是說笑,還是真想吞併東雪。

    「那麼。到底是誰在幕後推動這一切呢,會不會是西西弗斯?」雷諾繼續問。

    「應該不是他,『偉大的』永生之神如今需要發展更多信徒,這個洗腦法師自爆的奸計雖然美妙,不過完全不符合西西弗斯的風格——如果法師們在死前高喊永生之神萬歲的話。可信度會大些。」

    梁小夏用手指敲敲太陽穴,繼續輕語:「而且。西西弗斯自認為凌駕於眾生之上,是唯一神祇,信徒中什麼種族都有。這種人類偏護政策,不利於他的教義穩定。」

    某種程度上,最瞭解西西弗斯的,一定是梁小夏。她恨西西弗斯入骨,卻絕不會被盲目的仇恨遮蔽雙眼,變得是非不分。

    「那到底是誰呢……」

    「我倒是想到一個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魅影王后』埃蒂莉亞?」

    海因希開口插入,「她恰是我所知的,既對峇魯有不小怨仇,又很忌憚精靈勢力的人之一。」

    「埃蒂莉亞,那是誰?」

    在場西晶精靈都對東方勢力一無所知。

    「潛伏在燙沙下,緊盯獵物的黑蜥,」

    海因希眼中閃過天然的忌憚,

    「她是一個傳奇,一個天才,一個曾嫁過十五任丈夫的絕代佳人,一個冷酷無情的劊子手,如今,和她的侄子分治丹巴半壁江山的沙漠女王。」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5:02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三方

    人的佔有慾是從來不會停止不前的。
    --約翰.高爾斯華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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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婚姻大事上,機會和命運常常良莠不分,叫人難以捉摸。

    埃蒂莉亞卻是其中掌舵的佼佼者,幸運得如同命運之神的私生女。

    不過,在海因希說出口之前,梁小夏從未聽說過埃蒂莉亞這個名字。

    「您未聽過她也是正常的,魅影王后並未有丹巴名義上的控制權,普通平民只知道這位前任陛下遺孀非常低調,寡居少語,鮮少與外部往來。

    不過我所瞭解到的,總是要比這些多一些……國王們叫她黑獵蜥,潛伏在沙下等待獵物經過而將之殺死,我卻更喜歡稱呼她為紅斑寇蛛,也就是俗稱的黑寡婦,殺死圍繞在她身邊的雄性,來獲得營養充盈自身。

    魅影王后埃蒂莉亞所嫁過的男性,沒有一位善終,總會以各種離奇的方式死亡,給她留下大筆遺產或無上權位,她的情夫卻又多如繁星,在各個渠道給她大開方便之門。她是一位真正的蜘蛛,布網結陷,躲在暗處,靜等獵物,必要時也會親自上前,殺死敵手。」

    臨告別前,海因希說了這麼一段話,最終還特別囑咐了她一句:

    「更可怕的是,這個女人不僅美貌、聰慧、而且具有相當的野心。夏爾陛下,你千萬要小心她。」

    說話時。海因希臉上的表情是完全沒有壓抑的憂鬱,似是想到什麼非常不妙的東西。望著無邊沙漠,臉頰邊病態的淺金色愈加明顯。

    梁小夏沒想到,這竟成了海因希陛下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海因希一行來訪後兩個月,梁小夏趕到了之前海因希說過舉辦選美比賽的綠洲邊境烈迦落。

    她並不是來參加選美比賽的,甚至都不是來觀摩的,對於兩位人類國君領土爭議而造成的荒謬比賽,梁小夏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到列迦落來,主要是想與沃爾夫派遣的東方代表在此見面,商量合作的事情。

    作為新發現的暗河綠洲。列迦落還處在非常原始的狀態,地上長得都是半近枯色的梭梭草,沒有一棵高大樹木,一條並不寬闊的河流從沙地下溢出,形成一大片淺淺的,不規則的沙湖。

    上百個帳篷隔湖兩岸支起,涇渭分明。

    土黃色與紫色相間的帳篷上插著丹巴的國旗,天藍底猩紅十字紋的則屬於峇魯,一隊隊士兵在帳篷間巡邏。更外圍處立有倒扎木刺的柵欄,阻擋陌生者的流竄。

    兩大勢力更外圍,則是些零零星星的各色小帳篷,代表其餘國家的勢力。以及一些來湊熱鬧的游勇散戶。

    「陛下,前面好像是有儀仗隊?」

    蓋麗遠遠地就發現,列迦落稀稀疏疏的綠洲邊緣。有很多排列規律的小黑點,以及彩色旗帆隨風飄動。在烈日下影影卓卓。

    梁小夏也看見了。

    「不用停下,繼續前進。」

    果真有一隊儀仗在等她。梁小夏還未近前,熱鬧的鼓樂就響起來了,儀仗隊分列兩邊,給梁小夏一行緩慢前進的沙橇拋灑鮮花,揮綢鼓掌。

    旁邊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以及站在人群中,對精靈們露出憤恨表情的法師們。

    「歡迎,歡迎,尊貴的客人。」

    領頭的是一位穿著極華麗層層彩綢裙,個頭高挑,長髮微卷的女子,她嫵媚地對著白精靈們微笑,暗暗掃過所有人的裝束後,逕自繞開坐在最中間的梁小夏,向泥球走去。

    「歡迎西晶最年輕,最尊貴的女王陛下來參加這次在列迦落舉辦的選美比賽,我代表丹巴、峇魯聯合的委員會向您表示最高的敬意。您來的時間非常巧,到今天日落為止,報名就要結束了。」

    女子一邊示意即將落下的太陽,一邊拉著泥球的手不讓她掙脫。

    「我,我不是……」泥球漲得臉都紅了,急忙求助地去看梁小夏,看到梁小夏被忽視後沉著臉,面無表情的樣子,更急得快哭出來了。

    她生怕梁小夏由此會有什麼誤會。

    實際上,她們這一群白精靈中,誰是領頭人非常明顯。

    根本上講,梁小夏沒有泥球出塵美麗,可四隻耳朵的耀精靈特徵,精緻臉龐,以及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恐怖氣質,是只有瞎子才能忽略的。

    梁小夏冷笑一聲。

    驀然一陣狂風捲過,直接將拉著泥球歡迎的女子從儀仗隊中央吹了出去,高高拋起砸在沙地上,昏死過去。

    「泥球,不要讓我覺得你在試圖和人類比誰更愚蠢,你會輸得很徹底的。還有,擦擦你的手,作為隊伍裡的治療師,一定要講究衛生,不要什麼髒的臭的都亂碰。」

    梁小夏還是笑得很溫和,聲音卻像刮冷風一樣,震得在場所有人心頭都冰得厲害。

    泥球臉上的余暈還未褪下,聽到梁小夏的話,當真掏出一方白手帕,很仔細地沾水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那神情活像一隻聽話的小奶狗,憨憨的惹人憐愛。

    領頭的被摔出去,一時間冷場得厲害。

    儀仗隊裡又走出一個女子,容貌比之前被扔出去的一位過之不及,姣好的五官因為憤怒而微有扭曲,卻完全不損其魅力,張口對梁小夏就是指謫:

    「我們好心歡迎陛下前來,您就是這麼回敬我們的?好不知天高地厚的精靈!」

    人群中頓時響起議論的嗡嗡聲。

    梁小夏連看都沒看這位,徹徹底底的就是忽視。

    蓋麗則替梁小夏朗聲張口,回敬質問的女子:

    「哦?白精靈怎麼回敬你們了。是殺了你的人,還是打了你的臉?有誰看見了?又有誰能作證?你又是誰?哪國的國王或王后。有什麼資格在我們陛下面前說話?」

    女子被堵得啞口無言,眼角邊溢出兩滴羞憤的眼淚。惹得周圍的人又是跟著起哄。

    「走吧,蓋麗,不要耽誤陛下休息,在此地再停留下去,會被傳染得越來越白癡的。」阿德萊德揚起手中的弓,對前方大聲警告:「再敢攔路的,冒犯女王威嚴,吾盡殺之。」

    ……

    峇魯大帳中,一個腆著大肚子的中年男子斜躺在柔軟毛毯上。嘴中吐出一口濃郁的煙霧,伸手抓向虛空投出的鏡像,短短的手指緩緩撫摸梁小夏的影像,一臉享受的癡迷。

    「美人啊,真是美人……我的美人……」

    那雙眼睛美得像沙中清泉,端莊優雅,一身威儀,卻年輕亮麗得堪比最鮮嫩的水蜜桃。

    這樣的美女,不是什麼禮儀課程。什麼貴族傳承能培養的,她必須得到百年的知識教育,得到人民的全心愛戴,才能孕育出這種位高於眾的優越和尊貴。

    在整個東方。有如此氣質的女子,除了一些國家的公主外,也就是鏡像中的耀精靈最為出眾。

    「夏爾。夏爾陛下,你就是我的金蘋果。你會是我的金蘋果的。」

    大帳中走入幾個衣衫半褪的女子,圍繞著中年男子嬌聲問禮。男子環視一周。直抓住一個低眉順目的白精靈,拉入床帳中。

    女精靈最後看了一眼消失的鏡像,眼底閃過一絲憂慮,又勉強撐起了笑容,靠進男子懷抱。

    ……

    丹巴的聯合營帳中,一位身扣銀披風黑髮青年也聽完了手下的回報,走到營帳門口,眼望白精靈們進入列迦落。

    「尾巴抹乾淨,不要讓精靈查出來咱們。」

    「放心吧,殿下,歡迎隊伍是峇魯組織的,那兩個女人還是加爾多陛下親自選的,不會有人懷疑咱們的。」

    「還是小心點好,埃蒂姐姐的計劃,決不能在我這裡出現失誤。」

    提到「埃蒂姐姐」時,青年眼中閃過狂熱的愛戀,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冷靜一點,又問:

    「給精靈們接待安排都做好了沒有?」

    「都是最好的……似乎在咱們佈置過之後,有人又給井水裡投了解毒劑,看來還有人在幫她們。不過,殿下您吩咐佈置的那個小東西,來人並未發現。」

    「去查。還有,你必須想辦法,讓那個精靈女王參加選美比賽。」

    青年吩咐一句後,又補充到:「今後的自爆計劃,不要再針對那個精靈女王,全部轉向她身邊跟著的那位耀精靈,法師選擇四階以上的去,務必要讓他送命,最不濟也得炸斷他的胳膊腿。」

    只有這樣,才更像峇魯國王能做出的糊塗事。

    「是,殿下,您還有何吩咐?「

    「埃蒂姐姐真的說,她這一次不來見我?」

    男子有些哀怨,還有些憤怒。

    「女王陛下希望您能為她爭取到更多時間,香丁格爾的事情處理完後,她就會回國與您匯合。到時,你們必將不再分開了。」

    「真的?她真的這麼說,說不會再和我分開?「

    「是的,這是女王陛下親口所言。「

    「好,我信她,我等著。不過,你回去告訴她,這次她若再騙我,我一定親手殺了她。「

    話雖如此,男子自己也明白,他是捨不得的,他也沒有那個能力。

    不平等的愛,不過是他自己的自怨自艾。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5:07
第五百四十章 澄清

    男人,女人,甚至最驕傲的人都有某種「自卑感」。漂亮的人懷疑自己的智慧,強有力的人懷疑自己的魅力。
——《生活的藝術》安德烈.莫洛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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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那個耀精靈會參加比賽嗎?」

    丹巴大帳中,德米克站在浴桶前,張開雙臂,任由服侍的女奴替他褪下長衫,跨入桶中。

    「會的,她一定會,只要她還是個女人。」

    高大的侍從在德米克身後躬身。

    德米克微笑,順手從一旁的托盤中撈起一支鮮花,撕碎扔進熱水中。

    最漂亮的花?

    現在他手邊托盤呈放的剪枝花朵,哪一支都不比那耀精靈手中的差。

    在德米克眼中,列迦落最漂亮的花,只配得上他的埃蒂姐姐。

    「埃蒂——埃蒂——我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和你在一起?」

    德米克忘情呢喃,完全忘記了他口中的「埃蒂姐姐」是叔叔的遺孀,是他的長輩,而不是可以肖想的對象。

    所以他總是在念念不忘的名字後,綴上「姐姐」這個親近的愛稱。

    德米克又撕了一朵花,透過幔帳看向外面站立等話的侍從,臉上又結起一股憤恨的扭曲。

    埃蒂的秘密太多了,她從不告訴他最完全的計劃,連眼前的侍從都知道得比他多。一想到這個男人很可能也摟過他心愛的姐姐,親過她嬌嫩的唇瓣,德米克就恨不得提起刀殺掉眼前的人。

    與此同時……

    在某一刻,落在梁小夏身上的青雪突頓空中。她身前湖面的漣漪也凝滯不動,整個空間都被禁錮靜止。

    低沉的步履聲從她身後傳來,直到於兩米遠站定。

    「我剛才看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有人頂著我的臉,和人類女性親熱。」

    鏡月的聲音如一貫清淡理智,泠泠如冰落水,面上一派坦然。

    可他心中,並不如表現得那麼篤定與自信。

    尤其是在他看到梁小夏依然背對著他,面向湖面,半點轉身回望的意思都沒有的時候。

    梁小夏轉身,綠眸子掃過鏡月臉龐。唇角微翹。

    「哦?你覺得,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譏諷的,帶著慍怒的口吻。陌生人般的態度,讓鏡月一下子亂了。

    「只讓我有想殺人的意思。」

    青色的光點懸浮在兩人之間,鏡月抬起腿,胸口衣衫撞開這些小點,快步邁至梁小夏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鏡月暗藍色的眼睛收斂了一切光芒,定定地看著梁小夏。

    薄薄棉紗襯衣下的肌膚微溫,一顫一顫規律跳動,那震顫順著梁小夏的指尖,一直傳遞進她心中。

    你感覺到了嗎。我的自然之心,它在因為你而跳動。

    沒有你的愛意,它就沒有了跳動的價值。

    沒有你。我將毫無意義。

    …….

    至於別的女人,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鏡月一個字都沒說,梁小夏卻完全懂得他想說什麼。

    她緩緩將手從鏡月的掌握中抽出,摸上他柔軟的黑髮,暗沉的臉色逐漸爬上緩和的笑容:

    「其實。在第一瞬的驚詫過後,我就認出那個人不是你了…….不僅是因為我們的感應……

    他的頭髮是黑色。卻沒有你的堅硬微翹,如墨無澤;

    他穿著和你一樣的衣服,身形卻不若你勻稱有致,肌肉繃起;

    你動情的時候,長耳周圍會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以音樂般規律的節奏震顫,尤其以波圖蘇斯的那只能聽心聲的耳朵顏色最紅;

    你和我親吻的時候,眼睛既不會大睜,也不會緊閉,總是半睜著來觀察我的反應,胳膊上卻極為用力地抱緊;

    你的吻比較輕,喜歡微微抿起嘴角,圈起一塊皮膚一點點舔舐吮吸,所以你留下的吻痕也是橢圓細長的…….

    這樣獨一無二的你,我能認錯嗎?我不能啊。」

    鏡月的俊顏染上一層薄暈,眸光漣動。

    誰說他的夏爾不會說好聽的話呢,這簡直是他聽過的,見過的,最美妙的情話。

    「所以我一點都不生氣,一點都不。」

    似是為了加深肯定,梁小夏點了一下頭,然後又微微側頭,有些猶豫。

    「不,其實還是有點生氣的,不是,是很多點…….」

    理智告訴她,鏡月被是假扮的,他強大得不可能被任何古怪藥劑或者手段迷惑,他也自負得不可能去親近人類。

    可在看到的第一眼,她的情感還是遭受到了凌遲般的傷害。

    強烈的悲哀如同潮水,瘋狂席捲她的胸口,捏著她的心,摀住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讓她一抽一抽地疼,卻連哭都哭不出來。

    女性對愛情的執著,是她的天生屬性,不會被任何後天理智的塑造而轉移。

    梁小夏也還沒裝腔作勢到真的可以無視眼前發生的一切事情。

    她的悲慟,自卑,憤怒,全在那一刻被挖掘了出來,梁小夏甚至因此突破了一階。

    不過她一點都不感謝一手策劃此事的人。

    她也很難對藏在不遠處,同樣旁觀不語的鏡月表示贊同。

    梁小夏鼻尖微動,眼中光芒微盛,小模樣又倔強又委屈。

    鏡月一直懸著的心,卻終於因她的表現而逐漸沉降,穩穩落地。

    「哭了?」

    「沒有!」

    鏡月低頭抱起梁小夏,臂膀托著她的臀部,抱得她雙腳離地,整個人都倒在他懷裡。

    薄唇抵上她頸窩,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梁小夏耳根處傳來。

    「夏爾,你總是讓我意識到。自己是如何地卑劣。」

    卑劣地因為她的在乎而開心,卑劣地因為她的憤怒而感到愉悅。

    「嗯?」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第一眼看見東方沙漠時,我就準備做那頂白色帳篷了?」

    「那麼早嗎?」梁小夏不懂,鏡月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因為我很想試一試在沙漠中和你結合的感覺,滋味一定很美妙。」

    鏡月的聲音有些低顫,撩得梁小夏臉色燒紅。

    不過他還沒說完,

    「你腳踩的珍珠地毯,是我一點點串起來的……編的時候,我滿腦子裡都是你躺在上面的樣子。」

    梁小夏急忙去捂鏡月的嘴巴。伴侶之間心有所感是一回事,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這要是被別人聽到了。她還活不活了?

    「所以,」鏡月突然斂了臉色,神色鄭重,「你覺得這樣的我,是會被別的不知所謂的女子輕易誘惑走的麼?你生氣。是在懷疑我的品格,我的實力,還是懷疑你自己的魅力不足?」

    「我只是氣你完全旁觀,事不關己。」

    梁小夏照著鏡月的肩膀錘了一拳。

    鏡月其實不想為不是他犯下的錯誤買單,他同樣無辜。

    梁小夏以什麼樣的理由去演戲,他就以什麼樣的理由沉默旁觀。

    不過。討好伴侶,讓伴侶感到愉快,是每個雄性生物的本能。

    「咱們在伊露文昆雅的家已經建好了。我想你會喜歡的。」這事情,鏡月本想作為一個小驚喜,讓梁小夏親自去看。

    現在說出來,效果也不差。

    「已經好了?這麼快?」

    梁小夏詫異,她知道鏡月擁有迷夢之神的分身。那個名為印遐的黑髮紫衣少女。

    在鏡月陪伴她身邊時,印遐動用神力。主持所有遺忘之城的重建工作。

    這有點像九獄魔君的分身,不過要協調統一許多,鏡月和印遐的感覺完全同步,就像是一個人同時在思考兩件事,同時在做兩件事一樣。

    「小樹爸爸,等遺忘之城建好,我們就在那裡定居,和小樹寶寶一起,遠離人類生活。」

    見梁小夏終於冰釋前嫌露出笑容,鏡月抱著她的胳膊又緊了緊。

    曾經,他們的關係未公開前,鏡月苦惱於怎麼打發她身邊一個個流露愛慕的追求者,公開後,他又得提放這些對著小夏爾放冷箭挑撥離間的卑鄙人類。

    鏡月並不特別介意人們看到夏爾的美麗,暗暗欣賞之餘對他投以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作為男性,他是會因此愉悅的。

    可絕不是利用各種手段,讓他的小精靈站在高台上,像個玩物一樣被以貪婪的目光掃視,評頭論足。

    竟用這種手段逼迫她參加比賽,該死的人類!

    怎麼辦,他還是真得非常生氣,好想殺掉所有人類啊。

    真想把整個列迦落鏟成個大墳塚。

    ……不要懷疑,鏡月是有這個能力的……

    梁小夏也是非常生氣的。

    一個被伴侶背叛的女性,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不奇怪。見到丈夫抱著更嬌艷的女人,大多數女子在痛苦憤恨後,轉而產生的就是一股衝動報復的心態。

    什麼方法能讓負心者後悔?讓他感到自己有眼無珠?

    除了愚蠢得找個情夫刺激對方以外,最合適的,不過是站在高台上,在所有人的讚美驚歎聲中,狠狠甩對方的面子。

    這就是人類的高明之處,看似什麼都沒做,卻又什麼都做了。

    設這個局的人,非常瞭解女人,甚至也非常瞭解男人,玩得一手好推波助瀾,還不留痕跡。

    「那假貨在我面前秀恩愛之前,小樹爸爸,你有遇到什麼嗎?」

    「唔……我想想,出門散步時,先是被女人攔住,又被迷煙困住,然後又被幾個六階法師聯手砸上昏迷咒語。估計『鏡月先生』明天早上才會醒來,頭疼腦裂得不記得任何事情。」

    鏡月捏了捏梁小夏的臉,「所以,你現在看到的,是一個應該正在昏迷中的人。」

    「好的,我明白了,可惜我生氣了,更不可能參加比賽了。現在只等看他們還有什麼後招。」

    梁小夏咬住鏡月的手,磨了磨牙。

    鏡月眼光也是跟著倏暗,那些人類,先留著讓他的女王陛下洩憤,她氣消了,就該他出手了。

    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太多,他得好好考慮一下哪種合適。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5:07
第五百三十九章 默恨

    聖賢也有憤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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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精靈們擺好最後一個插瓶,向梁小夏行禮,徐徐退出。

    梁小夏走進月白色馴鹿皮拼的大帳篷中,光腳踩上整張珍珠串成的地毯,感受到從腳底傳來的絲絲涼意,梁小夏舒服地打了個顫。

    「這樣…似乎太過奢侈了些……」

    這座鑲金綴紗的大帳,沒有二十萬金幣,根本打造不出來。

    鏡月盯著梁小夏比珍珠毯還白的腳趾出神片刻,又抬起頭,微斂倨傲。

    「我的妻子、寶寶的母親、榮耀精靈帝國的女王陛下,無論是哪一個身份,你都值得最好的。」

    一個半小時前,白精靈狠狠落了儀仗隊的面子,得罪了來歡迎她們的峇魯使節,半個小時前,她們又不給丹巴使臣面子,鏡月逕自從空間裝備中掏出一面大帳篷,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架在了湖邊最好的位置上。

    梁小夏能感覺得來,丹巴還是很想交好她們的,那十幾頂面積不小的綠帳篷位置也很不錯,落在兩國中間最好的空地上,夜晚肯定涼風宜人。

    不過完全和鏡月出手,宮殿一般的巨型帳篷相比——這裡大得開舞會都夠了。

    「其實,完全不用為我浪費得這麼厲害,咱們住在丹巴大臣安排的帳篷裡也可以,估計也不會差太多的……」

    梁小夏猶豫開口,在鏡月無聲的注視中逐漸收聲。

    「夏爾陛下,我也覺得你更該住這裡,單單為提放躲在暗處的敵人。鏡月先生提供的帳篷就更保險。更何況,我們本就不希望與人類勢力結盟,兩邊都得罪,比偏幫一國要好。」

    連雷諾都站在了鏡月一邊,不過理由卻截然不同。

    「咯咯,主人想要和那些渾身發臭的人類住在一起嗎?」涅滋難得有清醒的時候,逐漸成長的臉上依然掛著調皮笑容,「聽說東方大陸因為缺水,大部分人一年才洗一次澡,連貴族們也不過一個月洗一次。頭髮裡,耳朵裡,總有小蟲子小跳蚤爬來爬去的……」

    「呃嘔……」

    梁小夏被想像的畫面惡心了一下。明智地不再爭論這個話題。

    「沃爾夫派來接洽的人到了沒有?」

    「已經來了,正在外面等著。」

    掀開大帳進門的,是一個一身紅裙的嬌影。

    酒紅色長裙開至大腿中部,女子一頭波浪長髮,保養得當的面皮依舊滋潤。只有唇邊略有細小的紋路。

    這幾十年中,櫻桃小姐除了更加成熟外,依舊不掩其明艷張揚的氣質。

    櫻桃小姐來回打量帳內陳設,紅唇輕啟,嘖嘖喟歎,

    「本來我挺嫉妒哥哥。他倒好,在精靈國度休假般好吃好喝,把我派來這幹得缺水的地方吃沙子……現在。我更嫉妒了,夏爾陛下您和我同處一個環境,卻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湛湎奢逸。」

    這麼多年過去,櫻桃小姐說出的話,還是那麼不討人喜歡。

    「不過是族人厚待罷了。不值得計較。」

    梁小夏一個軟釘子揮過去,此時又表現得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讓櫻桃小姐一陣氣悶。

    「還未恭喜您,夏爾陛下,您的偉大聲名已經傳遍整個東方大陸了。托您的福,遺棄之城的名聲也更加響亮,這直接導致不少東方商團和我們豐收商會斷了交易往來。」

    「哦。」

    梁小夏,一手撐腮,斜靠在椅子裡,隨意地張開五指細細打量,悠閒的樣子惹得櫻桃小姐直磨牙。

    「夏爾陛下,難道您就不能夠更多考慮自己的行為對我方的影響嗎?最近我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背地裡指點我,豐收商戶的進貨來源窄了,最終遺棄之城也會受損失的。」

    「這不是挺好的麼?因為我,他們已經開始畏懼你了。」

    梁小夏說得櫻桃小姐一窒,又慢悠悠開口:

    「他們會後悔的,看不清局勢的人一向沒有未來……」

    梁小夏坐直身體,鄭色看向櫻桃小姐:

    「你告訴我,豐收商會的櫻桃小姐,你會讓他們後悔的,對嗎?」

    櫻桃小姐勾起紅唇,露出一個略有些猙獰的美艷笑容調教香江。

    「是的……一定會。」

    這表情和她哥哥沃爾夫當年非常像。

    志在必得,自信,睥睨一切困難。

    「夏爾陛下,儘管遺棄之城的合作很順利,我還是希望您能坦誠一些,這樣我也能利用自己的渠道,給您提供更多便利。」

    梁小夏明白櫻桃小姐來迴繞彎子的目的是什麼。

    幾萬根條石,木材,上好白沙石……她下的訂單中包含大量建築材料,這些材料甚至足夠再建一個遺棄之城。

    可遺棄之城除了聯合商會新開的商舖外,並沒有更多新房舍建造。

    這些建築材料到哪兒去了?

    櫻桃小姐嗅到了一個巨大的機會,特意前來試探。

    很可惜,遺忘之城的事物,完全是鏡月在處理,梁小夏極少參與。

    並且在這之前,梁小夏和鏡月就已經有了共識,那將是座完完全全的精靈之城,不會有任何人類事務涉及其中,也不會像遺棄之城一般魚龍混雜,更不要提商會聯合之類的事情。

    在櫻桃小姐面前,當然也不能洩露,否則全世界唯利是圖的商人都會像嗅到血腥的鯊魚一樣向她咬來。

    梁小夏甚至在雷諾面前都很少提這件事,只是略略講了個大概。

    「必要的時候,會告訴你的,謝謝你的好意,櫻桃小姐。」梁小夏完全不鬆口。

    「那麼,陛下,鑒於您造成的麻煩。我是不是可以要求將訂單上的價格再加一成?現在收貨渠道太少了,希望您能體諒我這麼做的用意。」

    櫻桃小姐明顯是在貪婪大君身上佔不到便宜,又繞到梁小夏身上。

    「具體事宜,你可以和貪婪,哦,我的那位僕人去談,我已經賦予他在交易上有完全自主的權力。」

    梁小夏重新將皮球踢回去。

    之後就是一些更具體事宜的交談,櫻桃小姐來了一趟,什麼便宜都沒佔到,最終氣哼哼地告辭了。

    臨走前。她似是想到什麼,略帶惡意地對梁小夏一笑:

    「夏爾陛下,不管怎麼說。這裡還是我們人類的範圍,您一定要小心提防安危……我是說,你們所有人的。」

    梁小夏微微一笑,沒把櫻桃小姐的警告太放在心上。

    梁小夏和櫻桃小姐的關係就是這樣,第一次見面就不夠友好。之後更是不停針尖對麥芒,雖然是櫻桃小姐單方面的。可這也注定,她們永遠都是競爭對手,而不是朋友。

    不過,到下午時,這警告又來了。

    梁小夏揉爛了寫著「小心蠟燭」的紙條。以眼神詢問拿來紙條的阿德萊德。

    「和那女精靈錯身而過後,我手裡就多了這個紙條。她看起來有點像是哪個貴族的侍妾,眼生得很。」

    梁小夏點點頭。突然心有所感,快速起身奔出帳篷,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一頂不起眼的帳篷後,糾纏著一對男女。

    身材高挑頎長的男子緊緊摟著懷中的女人,唇瓣在女子修長的脖頸邊用力親吻。似是著急得要將女子啃咬入口,美麗的女子也半閉著眼。雙腿動情地環在男子腰上,雙手勾著男子脖頸,噫聲低喘。

    梁小夏瞪著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大大的綠眼睛倒映出他的黑髮和兩對長耳,一時如遭雷劈。

    阿德萊德跟著站在梁小夏身後,也看到了前面發生的一切,認出了前面的人。

    整個營地,除了他的老師夏爾陛下,再不會有耀精靈了,尤其是黑髮的耀精靈。

    從未遭遇過這種事情的阿德萊德,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湊到梁小夏跟前想說些什麼,看清她的模樣後卻連著後退兩步,恐懼地跌坐在地。

    這時的梁小夏,表現出的是阿德萊德見過最可怕的一面。

    她不說話,也不笑,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多半邊都覆滿了蛇鱗,一雙眼睛不像是精靈的眼睛,更像蛇或者龍的眼睛,只剩一條細長的縫隙,夾在綠色之間。

    眼中似乎有淚,似乎又結滿了霜,她好像很在乎,又像是一瞬間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冷酷得像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阿德萊德心中發寒,第一次不敢靠近自己最敬愛與崇拜的夏爾老師。

    擁吻的男女越來越動情,梁小夏只是靜靜地站住後面,眼看著他們唇舌相纏,不發怒吼叫,也沒哭,冷眼旁觀一切。

    直到她臉上的蛇鱗都褪下後,梁小夏逕自轉身走了。

    「老師!……夏爾老師……」

    阿德萊德在梁小夏背後叫著,梁小夏置若罔聞。

    走至湖畔邊,正趕上每日青雪降臨。

    浩浩蕩蕩的雪點從天而降,梁小夏仰著臉,對天發呆一陣,視線中突然出現一支開得嬌艷的野花。

    「別煩我,走開!」

    梁小夏惡聲惡氣的。

    「好的,讓我獻完這支花就走。」

    站梁小夏旁邊的男子微微一笑,也不在乎被吼叫,「我找遍整個列迦落,這朵是最美的花,由此我也想將之獻給這裡最美的姑娘。」

    說完,男子毫不留戀走了。

    「真可惜了,這麼漂亮的美人,這麼漂亮的花,都是一人獨賞……」

    喃喃自語在雪中緩緩消散。

    梁小夏捏著開得正盛的白花,笑得森寒。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5:12
第五百四十一章 蠟燭

    別拿你的出身去拔高你的個人規格,讓人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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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你是說,她到現在都還沒有要報名的意思!」

    德米克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到底是計劃的哪個部分出了問題。

    「是的殿下。」

    精靈…….比想像中的還難對付…….

    「東雪精靈還有多久能到?」

    「一周時間,殿下,他們在路上似乎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

    隨從匯報後,德米克踱著步子,在大帳中來回走過兩圈,最終手指在衣擺邊搓了兩下。

    「去!通知負責比賽的那幫飯桶,把埃蒂姐姐準備的東西加到比賽獎品裡。哼,我不信這次你還能坐得住!」

    「好的,殿下。另外,咱們在對面埋伏的線人匯報,加爾多陛下似乎是在給精靈們的蠟燭裡動了手腳。」

    「手腳?…….隨他去,你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唉,等一等,我想到了。」

    …….

    梁小夏並不意外聽到選美比賽的截止日期推遲到了三天後。

    讓她坐不住的是,這次比賽獎品除了金銀財寶和各種虛名外,又多添了一樣東西——月暈王冠。

    這是一件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獨屬於耀精靈的無價之寶。

    沒有精靈王的耀精靈們完全是長老議會制,不存在女王或國王。王冠,在耀精靈時代更多的是完全沒作用的象徵意義。

    在耀精靈們心中,能夠戴上王冠的,唯有一人——他們敬愛的月神大人。

    由此,耀精靈打造的一系列王冠。比例都比正常人頭部大許多,這些王冠或纏籐雕花,或琢為金環編織,放在高高供台上,作為貢品之一向月神敬獻。

    可月暈王冠不同,完全不同……它是所有這些王冠中的王。

    確定著手伊露文昆雅的修復工作後,梁小夏和鏡月討論過關於輝煌過去的大量細節,當然記得月暈王冠。

    那是唯一一件被獻上後,月神降下神跡肯定精靈們奉獻的王冠。

    精靈們感激神降,將月暈王冠上的花紋重新烙印。匯入遺忘之城的月暈防禦陣中,那頂王冠也成為了運轉月暈防禦陣的核心軸,維持整個大陣運轉。

    龍族和耀精靈一戰後。月暈大陣被安奈米克撕裂破壞,月暈王冠也不知所蹤,梁小夏本以為再也無緣得見那件東西。

    沒想到今天會意外與之相逢。

    不過這些事情,人類是肯定不知道的。

    拿出獎品的人,更加不會知道。為了月暈王冠,梁小夏已經動了土匪強盜的心思。

    就在梁小夏考慮到底是明搶,還是暗偷的時候,一隊人類侍女進入帳篷,奉上了夜間照明用的蠟燭。

    淺金色的蠟燭如臂粗細,燭身上雕著跳舞的女子。高高低低如連脈的筆架山,連帶一人高的金燭台一起被抬進帳篷內,頓時照得整個帳內燈火通明。

    「蠟燭?」

    梁小夏眉毛微挑。

    「為前幾日您所遇的不愉感到抱歉。這是我們加爾多陛下特意吩咐為精靈客人們準備的照夜燭。

    請陛下放心,這種蠟燭是完全無煙的,也不會燒壞您的毛毯或絲綢。」

    說完,來者還吩咐隨從,抬起巨大的蠟燭架。靠近帳篷。

    明亮的火苗貼著鹿皮掛毯上向上竄動,一點都沒有將之點燃焚燬的意思。說話的侍女甚至將手伸入火苗中,也未受到任何傷害。

    這是杜絕了所有讓梁小夏拒絕的借口,她盯著蠟燭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微笑收下了。

    「能看出有什麼問題麼?」

    泥球繞著燭台走了兩圈,甚至湊著鼻子去聞了聞火苗的味道,略打了個噴嚏後搖搖頭。

    「燭淚裡加了些香料,合起來略有**作用,至於其他,沒什麼問題。」

    泥球的用詞是「**」,不是「催情」,說明這蠟燭並不會燒著燒著就讓人喪失理智,熱血上頭。

    梁小夏將目光落在巨大的蠟燭架上,對左右使了個眼色,精靈們齊齊將蠟燭拔起,露出金屬裡面空心的部分。

    「有什麼?」

    「這個,」阿德萊德伸胳膊進去,掏出一大把黑乎乎的,淤泥一樣的東西。

    「呃……好噁心。」

    泥球湊上去,看了一下淤泥,「似乎是放爛了的樟樹葉。」

    樟樹葉?

    梁小夏再聰明,也想不明白,陰謀詭計怎麼和樟樹葉扯上關係。

    反倒是蠟燭管裡加些樟樹葉,防止蚊蟻啃咬加了香料的蠟燭是可以被理解的。

    難道真的是她多疑了?

    「樟樹葉和蠟燭在一起,會有催化藥效嗎?」梁小夏問。

    「還不清楚,我得試驗一下才能知道。」

    泥球用器皿裝走了一點爛樹泥,又取走一塊蠟燭,急著去驗證了。

    梁小夏又叫來蓋麗,問這位東方土著精靈是不是知道什麼特別消息。

    蓋麗搖搖頭,也表示從不知情蠟燭管和樟樹葉的關係。

    「不過,我倒是聽說加爾多陛下在追求一位女子前,總會送她許多精緻昂貴的物品,不管他對陛下您是不是又想法,夏爾陛下,您還是有所準備為好。」

    似乎是為了驗證蓋麗所說,一晚上過去,蠟燭都沒出問題,梁小夏第二天一大早又收到了一大盒新鮮的,滴著露水的粉薔薇。

    送東西來的依然是昨天那位侍女,沒留言也沒口信,微笑著說了聲:「祝您今日有個好心情」,就從容離開了。

    花也檢查了,完全沒問題。

    在侍女離開後,鏡月完全無視所有精靈與人類的臉色。抬步走向,逕直在梁小夏額頭印下一吻。

    關於精靈女王的伴侶是如何背叛她的事情,在整個列迦落都傳遍了。

    每個精靈都不相信這是鏡月能幹的事情,每個人類都在等著看耀精靈笑話。

    可梁小夏親自等在帳篷前,溫柔微笑,眼眸如水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

    倒是旁邊的精靈們都一副要活剮了鏡月的憎惡臉色還算真實。

    除當事人之外目睹最多的阿德萊德完全搞不清狀況,他敬愛的老師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包容到這種背叛的事情都能接受?

    「夏爾老師你……你就真的不介意?」

    「我對他的信任,已經超過了對我雙眼的依賴…….德德。等你談了戀愛,就知道了。」

    梁小夏在內心和鏡月交換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輕輕擁抱中。看到前方拐角一個人類跨進帳篷背後消失。

    關於耀精靈的一切消息,每時每刻都向四面八方傳遞而去。

    不過暫時還與精靈們無關。

    鏡月沒有想要按壓流言的衝動,在他眼裡,說閒話的傢伙遲早都是要死的,他也就不在意讓那些小丑們多蹦躂一會兒。

    讓他真正介懷的。倒是屋子裡還未熄滅的蠟燭,以及抱著那一盒新鮮薔薇的梁小夏。

    鏡月當著眾人的面,撥開梁小夏的長髮看了看她的頸側,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又扭頭去觀察另一邊的幾位白精靈。

    「妮爾溫,昨晚你和女王陛下在一起?」

    鏡月的語氣微沉。就是這一點點的變化,就讓精靈們的心都懸起來了。

    「是的,是我。鏡月先生,您怎麼會知道?」

    鏡月沒回答,食指伸出對著妮爾溫的長髮做了個手勢,妮爾溫會意地將長髮撩起。

    這時候精靈們才看見,在她長耳邊的皮膚下。一條髮絲般細的金色痕跡沿著脖頸向上泛起。

    那痕跡太淺了,又是在精靈雪白皮膚的映襯下。不被指出來極難發現。

    精靈們紛紛互相觀察脖頸,最終發現除了妮爾溫外,沒有人脖子上再有金線,甚至梁小夏也沒有。

    「還記得咱們見到的海因希陛下麼,你們當時有沒有發現,他們東雪的精靈,從脖頸到臉上都有層淺金色?」

    精靈們都點頭。

    大家都注意到了,卻以為是海因希身體狀況不佳,或者這就是東雪精靈的特點。

    「不是種族特點,也不是體質問題,這是蠟油和薔薇花香共同作用的結果,一種只對精靈有用的毒藥,中壽之哀。

    在人類之中,活到一百二十歲稱為上壽,百歲為中壽,八十歲為下壽。中壽之哀,顧名思義,用了這種毒藥的精靈再活不過一百年。

    中毒到海因希的那種程度,估計是活不了多久了。」

    精靈們的心全懸起來了,阿德萊德當即將那一盒薔薇都扔了出去,巨大的台蠟也被熄滅了。

    「我還以為這種毒藥已經失傳了,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再用。」

    梁小夏也聽過這個毒藥的名字,卻比不上鏡月能夠識別其成分。

    「這種毒並不難解,解藥中卻有一種鮮葉苔蘚,不太好找。至少在這個地方,除了峇魯的王宮花房內,不作他想。」

    鏡月這麼一說,妮爾溫馬上感覺不好了,只覺自己命不久矣。

    「不過,這點小事,是難不倒女王陛下的,對嗎?」

    「是,你會好好地活下去的,相信我。」

    梁小夏拍拍妮爾溫的肩膀,讓她放鬆。

    有小樹寶寶在她體內生長,一切植物都在她之下臣服,永生常青的世界之樹搞定這種毒,簡直是對症下藥。

    「不過,鏡月,燭台裡面的樟樹葉又是怎麼回事?你能看出來嗎?」梁小夏繼續問。 本帖最後由 Jtugreen2013 於 2013-12-12 15:22 編輯

Jtugreen2013 發表於 2013-12-12 15:14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亂兆

    理論上只要判斷正確就有可能,但是在判斷的實踐上通常會有錯誤,所以可能的概率取決於錯誤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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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月戴上一雙手套,取了一些快變成爛泥的樟樹葉仔細研究,甚至不避諱地在精靈們面前使用出了銘文陣的力量,半響過後,摘下了手套。

    「這就是單純的,腐爛的樟樹葉。」

    梁小夏微訝,「難道真是我多想了?」

    「不。沒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呈送給你的東西,事先一定會經過檢查,不該存在這種污物,退一步說,即使是為了防蛀,為什麼不放置效果更好的樟腦膏或者直接取樟木來用?」

    鏡月扔掉實驗過的材料,直接點破了最奇怪的地方。

    「是啊,這兩種無論是哪一種,都會比會爛掉的樹葉要強。」

    眾人皆是困惑不已,事情到了此處又沒了頭緒。

    晚上,峇魯的侍女又送來了巨大的照夜蠟。

    不過這一次,精靈們看到散發明亮光澤的蠟燭,都像是見到了死蒼蠅般噁心。若不是梁小夏吩咐不要輕舉妄動,她身後的白精靈們都會憤怒地將蠟燭連帶送蠟燭的人齊齊丟出大帳。

    這一次,侍女送完東西也沒急著離開,先觀察了一下梁小夏的臉色,發現從她臉上根本發現不了什麼端倪,又恭敬地開口:

    「尊敬的夏爾女王陛下,我們加爾多陛下想邀您共進晚餐,不知您是否能賞臉?」

    「對不起龍血戰神。我已經用過晚餐了,替我謝謝他的好意。」梁小夏其實什麼都沒吃,睜著眼睛說瞎話。

    她估計一直盯著她的人類也知道這事情,兩邊暫時不急撕破臉,先給加爾多一個軟釘子倒是可以。

    「那真是太可惜了,卻不知女王陛下明晚是否有空?」侍女態度謙和,實際窮追不捨。

    「再說吧。」梁小夏嘴角勾過玩味笑容,打發走了侍女。

    坐在舒適的座椅上,她單手敲打著桌面,陷入沉思。

    來到列迦落後。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情就開始在她眼皮底下發生,奇怪的下馬威,被設計的鏡月。有毒的蠟燭…....一切就像是無形中張開的大網,暗中將她網絡住,慢慢收口。

    在所有紛繁無序的事情中,最讓梁小夏疑惑的是三件事情:

    第一件,人類為什麼處心積慮地想要她參加比賽?

    第二件。燭台中的樟樹葉背後到底是什麼?

    第三件,峇魯國王究竟是垂涎於美色,示好於她,控制於她,還是真的想要殺了她,同時狠狠打擊精靈一族?

    梁小夏能感覺到。一切問題的答案,在比賽當天就會揭曉。可她不敢等到那一天,若是真的順應人類的想法走下去。甚至完全無作為,她肯定自己在最後會陷入完完全全的被動之中。

    梁小夏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想著也毫無頭緒,梁小夏乾脆將精靈們都分派出去打探消息,只留暗精靈涅滋一人在身邊。

    「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吩咐我去做麼?」

    涅滋雙眼中閃過諧謔的,蠢蠢欲動的光芒。

    「我想讓你分別去丹巴和峇魯的大帳探一探。看能找到什麼線索不,我總覺得的。這兩個人類君主都不簡單。」

    ……

    聽到梁小夏拒絕晚餐的邀請,峇魯國王加爾多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很快又掛上了類似於昏聵的,渾濁的神情,舉起酒杯連連飲了好幾杯酒,才被侍女攙扶著進入內帳。

    躺在柔軟冰涼的絲床上,加爾多眼中濁氣褪盡,神色清明地看著帳頂。

    從十五歲當上峇魯國王到現在,他把持權位超過三十年,什麼把戲沒見過?

    真以為私底下做的一系列手腳他都不知情麼?

    德米克那個蠢貨,先是找人假扮峇魯一方的使節,給精靈難堪,又找人誘使夏爾,甚至還不停修改比賽規則和內容,想讓她參加比賽。

    可惜精靈們也不是蠢蛋,德米克的連番動作太明顯了,表面上又太過寂靜無聲,現在肯定已經引起精靈懷疑了。

    加爾多清楚地知道,那個被愛情迷昏了的傻小子和婊子一樣的埃蒂打得到底是什麼主意。無非就是一邊鼓動精靈參加選美比賽,想辦法最大程度地落遺棄之城的面子,讓夏爾和他們峇魯反目成仇,無暇他顧,一邊去挖東雪的根基,將東雪精靈徹底從他的掌握中撬走。

    倒是一箭多雕的好主意,加爾多高興的時候,也樂意配合著演一演,可這次他不高興了。

    「你一會兒就去把那個告密的精靈處理掉,我不需要不聽話的女奴。」

    加爾多似是對空氣說話,也無人回答,他倒是不在意,又想起了讓自己生氣的源頭。

    耀精靈女王,夏爾。

    不可否認,夏爾是個美人,表面溫和恬淡,實際則高傲驕矜,骨子裡誰的帳都不買,還讓人找不出生氣的借口。

    這樣的女子不是絕美,卻非常對加爾多的胃口。

    加爾多少年得志,經歷些風浪後沒有倒下,反倒越發在權術上游刃有餘。喝最醇美的酒,住最豪華的帳篷,控制最強大的下屬,玩最好的女人…他的任何東西,任何事,都要求是最好的。

    最開始,德米克藉著他的人,去削精靈的面子,加爾多沒阻止,他也想看看這幫傳說中凶神一般的精靈們深淺。

    結果證明這幫精靈非常好,容貌出眾,實力超絕,無論是做盟友、下屬還是敵人,都是上佳,尤其遇到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精靈美女,讓他食指欲動。

    然後。精靈們在拿出比他住的帳篷還好的大帳時,加爾多就有些不滿了。

    每次出門看到那頂白色的,如同巨人一般落在湖邊的帳篷,加爾多感覺自己身為沙漠大國國王的臉,都像是被人扇了耳光一樣火辣辣地疼。

    他也只能暫時用「將來這一切都是我的」來開解自己。

    之後他又找來幾個法師,打算先拔掉夏爾身邊跟著的那個礙眼的耀精靈,卻未想那兩人什麼事都沒有,下手的法師中,倒有幾個開始昏睡不醒,噩夢連連了。

    這些六階法師。是他的保命牌之一,現在不明不白地昏睡不醒,讓加爾多暴怒連連。

    這也直接導致加爾多換了蠟燭。

    他本來只想用些不易察覺的迷藥。一親芳澤,事後裝出一幅受害人的模樣,和精靈們搭建起不得不說的關係。

    可六階法師的沉睡,讓加爾多一怒之下就將蠟燭內的配方換成了毒藥,他已經不滿足於得到一個美麗的身體了。他要將這群白耳朵的傢伙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德米克想要西晶精靈和峇魯產生裂隙,加爾多卻決定將西晶變成第二個東雪,從此控制在他手中,成為峇魯的附屬國。

    告密的白精靈卻壞了計劃,讓精靈們幾乎是從一開始,就有了警覺。

    更可惡夏爾擺出極高的姿態。等他去請時還敢推拒……不過一個精靈而已,他能讓她生,就能讓她死。

    加爾多此時還不知道梁小夏並未中毒。他最大的倚仗暫時都未落到實處。

    「明早把王冠給她送去,再邀請她參加晚宴…….宴席佈置得好一點,別讓精靈吃出問題。」

    一想到明晚,能夠卡著尊貴精靈女王的脖子,撕扯她的長裙。折騰到她求饒哭泣,加爾多就滿意地笑了。

    唯一讓加爾多也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德米克要在燭台中加一把腐爛的樟樹葉?

    ……

    梁小夏知道,活了幾千年的涅滋出手,肯定比她帶出來的小傢伙們要靠得住,至少不會空手而歸。

    不過她真沒想到,大半夜的,涅滋會扛著個大活人回來。

    說是活人,其實和死人也差不多了,掛在涅滋身上的女精靈一臉慘白,進氣少出氣多,梁小夏只能憑心跳聲,判斷涅滋抱著的精靈還活著。

    「人家可是親眼目睹了一場殺人滅口的好戲呢,這精靈也命大,似乎下手的位置偏了一點,才留口氣在,就是不怎麼愛乾淨,血流得到處都是……怎麼辦,涅滋好想殺掉她呢!」

    涅滋簡單交代了一下,厭棄地看著自己沾滿銀白血液的衣服,聞著白精靈的味道,鼻子眉毛都皺到一起,重重地將垂死的白精靈丟在地上。

    「可涅滋又好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什麼要死呢,好矛盾哦……不管了,交給夏爾姐姐,就沒涅滋的事情了。」

    梁小夏輕柔地摸了摸涅滋的腦袋,得來暗精靈滿意的一哼,「丹巴的主人是個懶豬,早早就睡了,沒什麼好消息,涅滋只找到一封信。」

    說完,涅滋就閃身不見,留梁小夏一人面對地上頻死的精靈,手裡還抓著一封信。

    真頭疼……

    折騰到東方露白,女精靈才醒過來,第一眼看見給她胸口上藥的梁小夏,急迫坐起,一把就拉住了梁小夏的手,扯得傷口又迸裂開。

    「陛下!夏爾陛下!真的是您,我不是在做夢吧?」

    女精靈蒼白細弱的手指像雞爪一樣,抓得梁小夏生疼。

    「你是在做夢,所以繼續睡吧。」

    梁小夏將手從女精靈手中抽出,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將白精靈按下去。

    「不,陛下,您聽我說,不管加爾多和你說什麼,您千萬不要去參加今晚的宴會!也不要參加選美比賽!夏爾陛下,這很關鍵,你相信我,相信我!」

    說著說著,女精靈又暈過去了。 本帖最後由 Jtugreen2013 於 2013-12-12 15: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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