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 作者:藍晶(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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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9-16 20:42: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 274290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8 20:32

第四集 百變女王 第五章 新征程

  “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

  和往常不同,羅莉並非是自己中斷了運功調息,而是被嘈雜的聲音驚醒。

  顯得如此興奮的是那位外交官,他和另外兩位先生負責二十四小時守護在一部衛星電話旁邊。

  “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消息可信嗎?”

  “……”

  被驚醒的並非只有羅莉一個人,不過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表示絲毫的抱怨,大家顯然最為關心的便是消息的確切性。

  “電話是從法國國防部打來的,是法國國防部長埃貝爾嫩親自打來的,我已經請我在法國外交部任職的好友再一次證實了這件事情,這絕對不會有假。

  “法國、德國、義大利和英國已經達成協議,共同派遣特種部隊來援救我們,現在特種部隊已經出發。”那位外交官興奮不已的說道。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做,你有沒有問過這件事情?”羅莉問道。

  “很抱歉,我沒有來得及問,我實在太匆忙了,不過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情況,我告訴了他們,我們現在有一條船,而且非常安全。”那位外交官說道。

  看到再問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羅莉和其他人迫不及待地來到那個能夠收發衛星電話的船艙。

  這個船艙只不過多了一個天窗,不過正是這道天窗,使得無線電波得以透過,羅莉吩咐巴迪將引擎降到最低功率,她讓那位興奮過頭的外交官,再一次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再打個電話,問問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告訴他們,我們這裏有十五把突擊步槍、兩挺輕機槍、一挺重機槍,還有一門三十六毫米機關炮,彈藥充足。”羅莉在一旁命令道。

  那位外交官順從地點了點頭,拎起了電話撥動號碼。

  “我們必須再等待十二個小時,突擊行動將會在夜晚開始,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靠近他們。”那位外交官掛上電話後說道。

  “十二個小時?我們有的是時間,先和另外那些人取得聯絡,告訴他們這件事情,我們去接他們,然後全速往回趕。”羅莉吩咐道。

  眾人滿懷興奮地各自散去,大多數人手裏有很多工作要做。

  每一個人都焦急得等待著返航。

  那三個在駕駛艙裏的黑人讓引擎始終以滿功率運轉著,其他人甚至忍不住想要找些船槳來,以便讓船返航的速度能夠更加快一點。

  但是很顯然這已是極限,正當每個人滿懷焦慮,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的時候,突然間一位負責監聽的人,帶來了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另外一群人發來了求救的消息,他們的行蹤已被發現,有三艘船將他們徹底包圍,從衛星電話裏面,甚至可以聽得到零星的槍響。

  這個消息讓每個人都猛地一驚,羅莉二話不說,立刻打開了她那個精緻的GPS定位儀。

  “趕到那裏至少還需要一個半小時。”

  羅莉看了一眼標記出來的座標範圍,又看了一眼代表著他們位置的中心紅色交叉點。

  “我們或許還趕得上,如果只有三艘巡邏船的話,以三艘巡邏船上的人員數量,絕對不敢強行上岸,他們肯定得等待援軍。”羅莉用手指劃了一個圓圈,在這個圓圈之內大部分是茂密的叢林和湖面。

  “但願他們不至於隨意浪費子彈。”一個保鑣說道。

  “無法肯定,一旦慌亂起來,誰都難說是否會下意識扣下扳機。”另外一個保鑣說道。

  “鞋油還有嗎?”

  羅莉問道:“駕駛艙裏面的人肯定不夠,從現在起,我們大家就應該做好戰鬥的準備。

  “桅杆頂上的那挺重機槍非常重要,得有人冒險爬上去操縱,其他人最好也全都躲在駕駛艙和前面的炮艙裏面。”

  “我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會希望自己擁有一身黑色的皮膚。”卡洛斯先生喃喃自語著說道。

  “鞋油恐怕不夠。”那位銀行家估算了一下說道:“對我們來說,這可是最為緊缺的資源。”

  “其他人只能夠躲在看不見的地方,記住,把艙門兩邊的位置留給拿機槍的人,一旦開打,你們不要出去,就趴在船艙門口,用機槍封鎖你們那一邊,其他人現在可以分一下工,得至少有四個人警戒後方。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同時也需要極大耐性的工作,渴望戰鬥的人可不適合這項使命。

  “駕駛艙頂上是個非常不錯的位置,那裏可以趴兩個人,不過那同樣也是非常危險的位置,很容易成為敵人的目標。

  “大家最好做好準備,一旦戰鬥打響,我們恐怕就得陷入持續不斷的戰鬥,直到晚上。”羅莉說道。

  看到所有人都表示沉默,羅莉拎著自己的槍朝著門口走去。

  前方槍聲交織在一起響成一片,從這裏就已然可以聽到,可以相信那裏的局勢有多麼緊張。

  突然間一陣“突突突”的柴油引擎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身後傳來,另外一艘巡邏艇正迅速接近。

  那艘巡邏艇顯得頗為簡陋,是用一艘運輸船改裝,就連桅杆都顯得頗為低矮。

  不過令羅莉感到觸目驚心的卻是,那艘巡邏艇的甲板上居然前面趴著一門36管火箭炮,駕駛艙頂上還有一門無後座力火炮。這艘巡邏艇的戰鬥能力,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重量級的。

  “巴迪,往那艘巡邏艇靠過去,設法先把它占下來。”羅莉命令道。

  那個駕駛巡邏艇的黑人,按照羅莉的吩咐漸漸放緩了速度,朝著那艘巡邏艇靠了過去。

  後者顯然並不清楚這艘船的意思,所以從船艙裏面走出來幾個人,其中的一個扯開嗓門大聲嚷嚷著。

  那些人身上所攜帶的武器同樣也令人感到害怕,五個人之中的三個人,手裏拎著的居然是火箭筒。

  但是這些人絕對沒有想到,迎接他們的竟然是一排子彈。

  這些人毫無防備,瞬息之間,便被擊倒在地,到這個時候,對面那艘巡邏艇才有所反應,靠近這邊的舷窗口,立刻吐出跳躍的火光,轉瞬間駕駛艙的窗門口,佈滿了點點彈痕。

  不過羅莉這一面的反擊同樣迅速,同樣憤怒噴吐而出的子彈,將對面的火力一下子壓制了下去。更有人飛身跳到對面的船上。

  半分鐘之後,戰鬥便徹底結束了,羅莉這一方用兩人受傷的代價,換取了這艘攻擊力超群的巡邏艇。

  兩艘巡邏艇仿佛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一前一後朝著前方駛去。

  前面的湖面上停泊著兩艘駁船,其中一艘正停靠在岸邊,滿載著的士兵爭先恐後跳下船舷,另外一艘則在尋找著能夠靠岸的地方。

  稍微遠一些的湖面上緩緩遊弋著三艘巡邏船。其中一艘和羅莉乘坐的這艘是一樣的巡邏船,另外兩艘則是用遊艇和擺渡船改裝的巡邏船,那艘擺渡船改裝的看上去同樣頗為威猛,居然安裝了兩門迫擊炮。

  “先別去動那兩艘駁船,把四周的巡邏船全都打掉。二號,由你們對付那艘擺渡船。”羅莉命令道。

  船越來越靠近,另外那艘駁船好像已經找到了登陸位置,正打算靠岸。

  就在這個時候羅莉迅速轉動炮塔,幾乎在炮塔停頓下來的一瞬間,炮艙後面的艙門猛然間打開,四個人從炮艙裏面飛快地竄了出來,趴在了甲板上。

  而那門三十六毫米機關炮,已然發出了怒吼,“噠噠噠”噴吐出一串曳光彈,炮彈劃出一條筆直的細線直接鑽入了對面巡邏船的炮塔之中。

  隨著一串“當當當”的輕響,羅莉知道那是炮塔被子彈擊中發出的聲音。

  僅僅只是子彈,她倒是並不害怕,這個炮塔設計得不錯,而且前部的鋼板也足夠厚,即便重機槍的子彈也未必打得穿。

  不過羅莉仍舊不敢托大,她迅速掉轉著炮口,每一次她都用不著多打,三、四發一個短射足矣。

  將對面那艘同樣噸位的巡邏艇炮塔和頂部重機槍打掉,羅莉隨手一個掃射,將那艘巡邏船的吃水線下方撕扯開一道很大的口子。

  不知道是誰,非常識時務的朝著那道口子發射了一枚火箭彈,隨著一聲轟鳴,紅色的火球瞬息之間便吞沒了那艘巡邏艇。

  炮塔被迅速掉轉回來對付那艘用遊艇改裝的巡邏艇,一個長點射,那個巡邏艇已然木片紛飛,駕駛這艘船的那些黑人紛紛跳進湖裏。

  就在這個時候,無後座力火炮發出了咆哮的聲響,負責操縱那門炮的傢伙,也是一個老手,最後那艘巡邏船在一陣轟鳴聲中,駕駛艙整個被掀掉。

  無數子彈劈哩啪啦地擊打在船身甲板之上,不過因為他們事先算好了距離,那兩艘駁船上的士兵,離開他們至少有九百米左右,所以大部分的子彈,根本就無法穿透船身鋼板。

  面對那些士兵,羅莉甚至有一種勝之不武的感覺,不過她仍舊踩下了腳邊的發射踏板。

  炮彈幾乎是擦著船舷射出到人群之中,羅莉根本就不敢去想像,那些被擊中的傢伙會是一副什麼模樣。

  又是一聲轟鳴傳來,爆炸威力顯然要強勁許多的炮彈,在那艘駁船的正中央炸裂開來。

  羅莉只看到爆炸開來的火光中,好像夾雜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東西最終劈哩啪啦地散落在湖面上。

  “噠噠”的機關炮正嘶鳴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響,火光,哀嚎,在水中苦苦掙扎的那些跳水的士兵,還有那一分一秒逝去的時間,唯獨沒有的就是憐憫。

  船漸漸靠近,機槍、重機槍、AK47步槍,同時加入了殺戮的行列。

  為了節省炮彈,羅莉甚至從炮艙裏面走了出來。

  這是言末的請求,因為在言末看來,最有效率的戰鬥武器,仍舊是他親自設計製作的槍械。

  哭泣、哀傷、僅僅離開一天卻仿佛分別很久一般的緊緊擁抱,那些從樹林裏面走出來的人個個顯得非常狼狽,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的眼神之中都充滿了恐慌。

  以卡洛斯先生為首的那些紳士,正試圖對這些人加以安慰,那些保鑣們卻毫不客氣地將這些只會礙事的傢伙全都請進船艙。

  那混亂的景象讓羅莉感到不耐煩,此時此刻她甚至感到救援這些傢伙,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腰際傳來輕微的震動,引起羅莉的注意,她小心翼翼地躲在炮艙後面,取出了一對耳塞夾在耳朵上,這是只有他們才有的通訊裝置。

  傳來消息的,是那個刻意安排不和他們一起走,以便讓管家克森一行能夠擁有更多時間逃跑的那個特工緋紅,此刻她已然躲藏在英國大使館裏面。

  “你們是不是搶了兩艘巡邏艇,並且消滅了很多敵人?”

  “是的,怎麼了?”

  “你們最好快點逃跑,有一支圍捕的船隊已經啟程,至少由五十艘巡邏船組成,還有兩架直升機負責偵察指揮。”

  “謝謝你,你的消息來得非常及時。我確實沒有想到,居然會惹出這樣大的麻煩。”

  搶過一把AK47羅莉跳到駕駛艙頂上,朝著天空放了一個長點射。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原本悲泣混亂作一團的人們因為震驚和恐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全都進入戰鬥崗位,我們馬上就要面對,一支由五十艘巡邏船組成的搜捕隊。”

  羅莉沒有一絲安慰,也沒有一句解釋。

  因為她非常清楚,底下的這些白癡,就是想要發洩,就是想要痛哭一場,任何解釋或者安慰都不會讓他們有所收斂,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更大的危機,和更可怕的恐怖來嚇唬他們。

  “一號、二號,引擎開啟,一分鐘之後不管是否還有人未上船,立刻啟航。”

  說到這裏羅莉看著底下那些正在發愣的人們,她裝作異常憤怒般地吼道:“還站在那裏幹什麼!不想死的快點下船艙,快點!還沒有上船的快上船,快點!只剩一分鐘!”

  怒吼聲立刻起到了作用,只見那些原本還沉浸在悲哀哭泣之中的人們,立刻慌慌忙忙地搶著鑽進船艙。

  恐懼和害怕有的時候也是一種強大的動力,轉眼間原本還顯得嘈雜慌亂的人群,立刻變得井然有序起來,所有人都默默無聲地用最快的速度上船,並且用最快的速度鑽進船艙。

  一分鐘之後,兩艘船緩緩地駛離了岸邊。

  羅莉按動了那對耳機旁的按鈕,放大十倍的聲音,令她足以聽到比別人遠四倍的距離之內的動靜。

  耳機旁邊總共有四個旋鈕,此刻羅莉不停地旋轉著其中的一個,能夠將某個頻段的聲音單獨放大。

  突然間羅莉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她終於聽到了她一直在尋找的聲音,那是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的轟鳴。

  朝著四周看了一眼,他們原本就是緊貼著湖邊航行,羅莉想要尋找的是最合適隱藏的地方。

  為了躲避過這場追擊,他們原本就有所準備。

  這片熱帶雨林之中多的是葉子寬大的植物和枝葉茂密的樹木,兩艘船雖然說不上被隱藏得天衣無縫,至少想要逃過匆匆一瞥還是可以做到。

  將船小心翼翼地停靠在一片蘆葦和水生樹叢的後面,所有的引擎全都熄火停了下來。

  為了盡可能不被發現,兩條船緊緊靠近在一起,用樹枝和寬大的葉子覆蓋著,再加上身後便是一片高聳而又茂密的叢林,這樣的佈置一時間確實難以被發現。

  此刻在那些樹枝和葉子底下,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和炮管正指著外側,有的對準著天空,不過更多對準著湖面。

  直升機的轟鳴聲顯得越來越響,當那黑色的陰影從頭頂上方滑過的時候,底下每一個人的心都緊緊地揪了起來。

  那兩架直升機看上去頗為老舊,羅莉認得那是S-51直升機。那根本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設計製造的第一批直升機。

  能夠保留到現在並上戰場,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奇跡,同時它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古董一類的級別。

  一看到是這玩意兒,羅莉稍稍放下心來,她非常清楚那個時代的直升機,甚至比不上現在的私人飛機,缺少雷達而沒有先進的偵察手段。

  所謂的偵察全都依靠目視觀察,如果真的由這兩架直升機,充當偵察甚至還有指揮的職責,那麼他們十有八九,可以從這個看似嚴密的搜索網縫隙中溜出去。

  一刻鐘過去了,那兩架直升機又遠遠地兜了回來,這一次它們在幾百米外的地方,一掠而過。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就連羅莉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進行下一步。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令人振奮的是天色也漸漸變得黯淡下來。

  三個小時後,當天空已然變得昏黃黯淡的時候,耳邊終於響起了一陣低沉而又嘈雜的引擎轟鳴聲。

  毫無疑問那確實是一支非常龐大的搜索隊。

  在寬敞而又平整的湖面上,幾十艘巡邏船每隔一、兩百米一字排開,浩浩蕩蕩如同梳子一般掠過,最近的那艘巡邏船,幾乎貼著湖邊航行,十幾個黑人睜大著眼睛掃視著湖邊每一個角落。

  羅莉相信如果天色再稍微亮一些,如果時鐘的指標再往後撥慢一個小時,或許他們將不得不面臨一場苦戰。但是此刻昏暗的天色,已然將一切都籠罩在那茂密樹冠的陰影之中。

  所有人都靜靜等待著,幾分鐘之後,那兩架直升機再一次掠過眾人的頭頂朝著遠處而去。

  聲音漸漸遠去,無論是搜索隊的引擎聲音,還是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所有這一切都漸漸遠去。

  那兩艘船緩緩駛離岸邊,後面那艘船完全被前面那艘船拖拽而行。

  雖然這樣一來兩艘船前進的速度變得緩慢了許多,但是沒有了那震耳欲聾的柴油引擎的聲音,絕對能夠大大減少被發現的可能。

  天色變得越來越黯淡起來,羅莉仍舊站在船頭,她側耳傾聽著,不放過四周任何一絲細小的聲音。

  突然間一陣沉悶的轟鳴聲由遠而近,正當羅莉猜想著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只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興奮而又歡騰的歡呼,歡呼聲從船艙之中響起。

  “前來救援我們的突擊隊已經到了,我們終於安全了,用不著再擔驚受怕,用不著再躲躲藏藏。”

  “我們可以回家了。”

  “一切都結束了,不會再有死亡,不會再有苦難。”

  “……”

  兩天之後,羅莉乘坐著那架首相一號,回到了倫敦,對她來說此行的收穫便是受到了大部分人的邀請,邀請她在合適的時候到他們那裏去做客。

  毫無疑問這是最大的勝利,至少羅莉確信歐洲上流階層,已然為她敞開了一道縫隙。

  回到倫敦,剛剛從飛機上下來,他們便被急急匆匆地召喚到了情報局總部的辦公室。

  C先生早已經等候在那裏,在那座裝飾簡樸,卻頗能夠顯示出一股悠久氛圍的辦公室裏面,C先生仍舊像以往那樣悠然地抽著雪茄。

  “祝賀你,任務完成的不錯。”C先生牽了牽嘴角說道。

  “所有這一切全都是圈套,那座博物館、文物捐贈儀式,你顯然在我出發之前並沒有告訴我真實的情況。

  “你說了一個多麼優美的愛情故事,我居然還真的相信了!你讓我小心坦尚尼亞人、小心盧安達人,我同樣也相信了,最終我遇到了什麼?

  “政變!你們原本想要對付的就是這場政變,不是這樣嗎?

  “藉所謂的捐贈文物機會,讓各國一些名流人士陷身于政變的泥潭之中,然後你們就可以用解救人質的理由,出兵干涉這場軍事政變,我沒有說錯你們的盤算吧!”羅莉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你在情報分析方面的能力確實不錯。你說得很對,大部分情況確實正如你所說的那樣。

  “不過我同樣也沒有撒謊,事實上第一次襲擊你們的那群人,確實是坦尚尼亞政府的雇傭軍。

  “就讓我來告訴你一切,你有權力知道大部分細節,這確實是一個陰謀,一個巨大的陷阱,不過最初這個陰謀並不是我們所安排。

  “兩年前,烏干達反政府武裝和陸軍總司令桑切斯將軍,密謀進行軍事政變,而坦尚尼亞政府,是這一次密謀的真正幕後主使者。

  “一直以來,坦尚尼亞人就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大東非聯盟的想法,這一次他們同樣也希望能夠藉軍事政變,來實現聯盟的第一步。

  “設置一個陷阱,扣押大批歐洲各國名流,以逼迫各國承認他們的主張,這原本是烏干達反政府武裝設計的計畫,不過另外兩方面並不願意這樣做。

  “這個計畫幾經輾轉傳到了我們的手中,最終我們決定幫助烏干達人完成這個計畫。

  “之後便是你所猜測的那樣,藉那座博物館竣工的名義,讓烏干達政府提出歸還當年從烏干達掠奪走的財寶的要求。

  “那些捐贈出來的文物之中,將近三分之二是各國政府拿出來的,肩負著和你類似的使命者並不在少數,只不過大部分人只是受到政府的拜託,但他們並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非常有趣,和我們擁有同樣想法的國家不在少數,我相信各國情報部門同樣也得到了類似的情報,所以歸還的文物當中,有很多原本就是布幹達王國從布尼奧羅王國搶來的。正因為如此,即便要歸還,更應該歸還給坦尚尼亞。

  “對於這件事情,坦尚尼亞政府或許可以容忍,並且期待依靠外交途徑,將那些文物拿回來,但是在坦尚尼亞同樣存在著左翼激進分子,他們根本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這些左翼激進分子,挑撥烏干達反政府武裝進行當年的計畫,不過私底下他們又有另外的部署。

  “所以這場政變的背後,有四股擁有各自利益的組織在執行和操縱著,雖然他們目的一致,不過在一些具體事情上卻有各自的計畫。

  “第一批攻擊你們的,就是坦尚尼亞左翼激進分子收買的雇傭軍,他們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拿回那些文物,二是捕獲各國名流交給烏干達反政府武裝。

  “在旅館裏面負責抓捕剩餘人員的,是烏干達正規軍,他們其實並不願意扣押人質,他們有許多擔憂和顧慮,所以有意對你們顯得特別放縱,不過之後反政府武裝趕到,他們便不能如此下去。

  “之後組織搜捕行動的,也全都是反政府武裝成員,如果真的出動正規軍的話,你們未必能夠順利逃脫。”

  C先生詳細解釋著羅莉原本並不清楚的那些事情。

  此時此刻羅莉總算明白,在這件事情背後居然隱藏著如此眾多的陰謀和算計。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羅莉問道。

  “從原則上來說,我們只能夠救回本國公民,對於其他國家的政治無權加以干涉。

  “不過鑒於烏干達反政府武裝如此窮兇極惡,與各國為敵,將各國公民誘騙作為人質,這樣的行為悖逆最基本的人性和道德,所以各國一致認為烏干達反政府武裝是恐怖組織。

  “烏干達現任政府非常開明地願意同我們合作,此刻所有反政府武裝成員被逮捕,反政府武裝的重要幹部將等候國際法庭的審判。

  “對於坦尚尼亞政府派遣雇傭軍潛入烏干達搶劫文物,並且劫持人質的行為,烏干達現任政府表示強烈譴責,並且有可能付諸軍事行動以作為報復。”C先生輕輕吐了一個煙圈說道。

  “烏干達現任政府?也就是說你們已經承認了一場政變,承認了由政變奪取權力的這個軍政府?”羅莉問道。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C先生,仿佛想要從他的眼睛裏面讀出什麼似的。

  “是的,不是有一句中國話‘識時務者為俊傑’嗎?”C先生說道。

  “識時務者?我明白了,想必如此機密的情報,能夠為這麼多國家的情報部門所知,和烏干達現任政府的識時務也完全有關吧。

  “這樣說來,那位擁有一身黑皮膚的將軍,要比您和您的同行們玩得更轉,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他在指揮著一切,為什麼這一次英國人慣用的把戲沒有取得作用呢?”羅莉笑嘻嘻地嘲諷著問道。

  “既然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現在你是否可以出去了?”C先生仿佛絲毫沒有感到挫折一般說道。

  羅莉微笑著退了出去,能夠看到那個胖子吃癟,她就感到非常高興。

  看著房門緊緊關閉起來,C先生信手拿起了電話,就像羅莉必須向他報告一樣,他同樣也必須向另外一個人彙報情況。

  “首相你好,‘大金剛’已經登上王位,成為‘猩猩王國’的首領,‘大金剛’向我詢問,什麼時候進行下一步行動?”

  “‘小金剛’在‘狒狒王國’準備得怎麼樣?”

  “‘小金剛’有足夠的理由,能夠讓‘狒狒王國’所有成員感到憤怒,進而將這種憤怒轉向現在的‘狒狒首領’。”

  “既然是這樣,就讓‘大金剛’儘快進行下一步行動。對了,項煉拿回來了嗎?”

  “已經拿回來了。”

  “把它鎖進保險箱。”

  “我會照辦的。”

  進入冬季,英國驟然寒冷起來。

  羅莉在家鄉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看見過這樣大的雪,但是在這裏,幾乎三天兩頭就會下一場雪,大雪過後的天氣總是異常寒冷。

  此時此刻羅莉總算知道,為什麼英國人這樣喜歡壁爐,這玩意兒在冬天的時候,就相當於現在的暖氣或者空調。

  當然和空調比起來,壁爐能夠提供的熱量畢竟有限。

  無可否認羅莉是個非常浪費的小女孩,她因為怕冷所以開著空調,但是又因為覺得高雅、覺得有情調,所以又燒著壁爐。

  自從進入十一月以來,各種學科開始漸漸結束,不過按照劍橋大學的教學方式,每一個學員此刻都應該為年底的論文考慮合適的項目。

  言末原本並沒有這樣的煩惱,他僅僅只是旁聽生,所以用不著參加任何考試,也用不著遞交論文。

  不過言末仍舊打算試試,這或許可以看作是他對於自我的挑戰,同樣言末隱隱約約感到,這或許也是一種彌補,對於當年的他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學習機會的彌補。

  以言末的風格,他自然不會僅僅只是考慮一篇論文,事實上他早已經擬定好三個題目,其中的一個和記憶以及記憶的複製有關,另一個和空氣動力學有關。

  言末非常希望用理論為那個奇妙的空氣通道,建立起一個模型。

  他有一種預感,一旦能夠建立起這樣一個模型,他就能夠在理論模型的基礎之上擁有全新的突破。

  至於最後的那個題目,言末最缺乏信心,那是有關金屬的分子移位和形變,之所以想到這個,完全是因為那個魔術師傑克。

  言末之所以對於這一切非常感興趣,是因為一直以來,他都對於一件事情感到無法理解。

  那就是施展這些異能,到底是依靠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還是需要消耗能量?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想要附著在別人身上,或者對別人的思想意識進行控制,就需要消耗能量;至於那只雪貂小東西所擁有的能力,大致上可以看作是一種力的表現,除了消耗體力以便加快前進的速度外,它好像從來沒有為了支撐空氣通道而花費力氣。

  從科學方面來說,空氣通道的存在或許還可以解釋,但是那個魔術師傑克的能力就有些難以理解了,因為這中間涉及到物質轉移——這個最大也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題目。

  那疾射而出,對於金屬擁有極強穿透性的黑桃A,那會飛散成無數極為纖細卻異常強韌的金屬細絲的國王,還有那轉眼間便覆蓋整個身體的鎧甲,那突然間變幻出來的利劍。

  以及那最終的絕招——四散爆裂開來雖然殺傷力不強,但是卻能夠阻擋住所有追兵的逃命王牌……

  所有這一切確實令言末感到迷惑,不過他私底下也曾經擁有過一種假設。

  他的假設非常簡單,那就是魔術師傑克能夠將金屬,變換成某種非常奇異的非晶體狀態,那些金屬紙牌全都是經過特殊加工而轉變成非晶態金屬。

  在魔術師傑克那特有的力量作用下,這些金屬紙牌可以按照預先設定的特性,變化成各種各樣的形態。

  言末之所以對此感興趣,除了為了在下一次面對那個傢伙的時候,能夠做到知己知彼外,他同樣也對那些奇特的金屬非常感興趣。

  這一次烏干達共和國的冒險之旅,讓言末得到了不少東西,同樣也讓他看到了自身防禦能力的不足,當他身處在那密集的槍林彈雨之中時,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件鎧甲。

  除此之外,那些曾經令他感到異常頭痛的金屬細絲,也被發現具有極高的價值,這些金屬細絲的強度和韌性是如此之高,以至於言末首先想到的,便是用它們來編織一件防彈衣。

  正因為存在著這種種誘惑,言末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之中,而頂著羅莉身體的他,再一次成為了那些大學生們注意的焦點。

  卡文迪士實驗室裏面,從此多了一個整天忙忙碌碌的古怪女孩,這個古怪的女孩甚至很快成為別人暗中研究的物件。

  因為她似乎根本就用不著睡覺,每天頂多會在一個奇特的浴桶裏,靜默冥想兩個小時,然後就又神采奕奕地繼續那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實驗。

  在所有人之中,亨利。西波爾卡和他的那兩位密友,可以算是對此最感興趣的人物。

  事實上他們所研究的課題,早已經不再是羅莉給他們的那些神秘古董,而是羅莉本人。

  他們給羅莉作了全身測試,複製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圓筒,那個胖子甚至向羅莉學習了那種功法,並且同樣進行了嘗試。

  事實上他們還進行了各種各樣其他的實驗,試圖揭開那令他們越來越感興趣的古代文明的迷霧。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了,當眾人開始談論起耶誕節期間的計畫時,言末的研究終於有所突破。

  連言末自己也沒有想到,最先得到突破的,竟然並非是他原本最有把握的那兩個專案。

  事實上關於記憶的研究,他已然陷入了僵局,通過解剖小白鼠的大腦,他絲毫沒有辦法找到記憶和腦細胞組織之間的聯繫。現在他除了假設還是只有假設,他開始打算放棄這方面的研究了。

  至於那個空氣通道模型,雖然進行了一連串秘密實驗,得到了一些資料,但是離真正能夠用這些資料構建出數學模型,仍舊還有很大的差距。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收穫的話,那便是他終於找到了一種,能夠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真正的武林高手的辦法。

  依靠組建一個超小型的空間通道,他可以把一根牙籤發射出去,十米之內把別人變成瞎子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牙籤再尖銳一些,材質又堅硬一些的話,他甚至可以將其釘入三米之外的門板之上。

  對言末來說,最大的突破反而是那些金屬紙牌,雖然沒有辦法仿製,不過言末已然發現了黑桃A和國王牌的特性。

  黑桃A的特性非常奇怪,它有點類似于水銀,可以和相接觸的金屬迅速融合組成一種異常柔軟的合金,這玩意兒顯然最合適用來對付金屬裝甲。

  至於那些金屬細絲,那同樣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存在。

  這玩意兒竟然可以自我焊接,兩根金屬細絲只要相互碰在一起,雖然看上去仍舊是兩根金屬絲,但是接觸的地方卻完全融合在一起。

  怪不得每次想要把這東西撐開,需要花費非常巨大的力量。

  所有的實驗資料最終被整理成為一篇論文,對於這篇論文是否提出,言末感到有些猶豫。

  毫無疑問這是他所擁有的兩次生命經歷之中,真正能夠算得上屬於他的東西。

  平心而論,言末從來就沒有把那些異能看作是他自己的成就,那完全是天上掉下來的,是上天對於他意外橫死的補償。

  對於擁有這些異能,他並沒有花費多少力量。

  但是這篇論文卻完全不同,這是他心血的凝聚,成為一個科學家可以說是他上輩子的夢想,一個根本無法實現的夢。但是此刻,在這一生他卻已然踏入了當年夢想的門檻。

  這兩份報告擁有什麼樣的價值,言末自然最為清楚。

  僅僅將它們當作是一種異能用來戰鬥,實在是太過浪費,一旦它們能夠被普遍運用,整個世界都將為之改變。

  機械製造將會變得如同剪紙一般簡單,再也不需要鉚釘和焊接,再也用不著衝壓成形和鐳射切割,再也用不著鑄造,再也用不著費力的進行金屬切削。

  帶著一絲興奮,帶著一絲憧憬,言末將這份論文,投寄到了他所知道的一個學刊編輯部。

  他並不知道這篇論文將會給他帶來什麼,事實上在投遞出那篇論文之後,言末立刻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第二個項目之中,當作在閒暇之餘的調劑。

  言末為自己設計了一架飛機,飛機引擎、雷達、通訊系統和操縱系統之類的東西,全都是可以從各個公司訂購的,機身設計的軟體同樣到處都可以弄得到。

  言末非常清楚他需要一架什麼樣的飛機,那架首相一號最令人詬病的,莫過於航程太短,以至於需要不停降落下來加油。

  言末並不需要他的飛機擁有太高超的能力,超音速沒有必要,高機動性同樣不需要。

  他只需要自己的飛機時速,能夠達到每小時九百公里左右,可以讓他稍微繞一些道路,也能夠到達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也就是說航程在一萬三、四千公里左右。

  在劍橋想要設計一架飛機,絕對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這裏什麼都有,甚至連各種信號的風洞也一應俱全。

  不過言末到還沒有打算那樣,他只是用電腦做了一些類比風洞實驗,並沒有製作模型到真的風洞上去進行進一步的測試。

  兩個星期之後,一架足以令言末感到滿意的飛機終於設計完成。

  不過言末並沒有打算將它付諸實施,並不是做不到,而是這樣製造出來的一架飛機,是絕對不可能被空中管制部門允許在天空中飛行的。

  想要得到許可,就必須製造一架樣機並且經過一系列的安全測試,言末絕對沒有這樣的精力,也沒有這方面的門路。

  因此言末只能夠將最終的全部設計資料,燒錄到一張光碟裏面,對此刻的他來說,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夢想。

  在耶誕節即將到來之前的一個星期,言末終於停止了他那瘋狂而又繁忙的研究,這並不是他自己的意願,而是羅莉終於忍不住,要為這平生第一次在異國他鄉度過的耶誕節而準備。

  兩天之前,萬里迢迢之外的老爸老媽給她打來了電話,那是迄今為止最長的一個電話,整整打了四個小時。

  從電話裏面羅莉完全聽得出來,她的父母確實對她充滿了關切,並且非常希望她能夠趁耶誕節放假的機會回去一趟。

  羅莉答應了下來,但是卻又馬上後悔不已,因為她剛剛收到卡洛斯先生的邀請,他要舉行一場非常隆重的耶誕晚會。

  對於這樣的機會羅莉自然不想放棄,這原本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

  左思右想之下,羅莉並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

  她確實希望能夠感受一下那異國風味的耶誕節,她甚至為此制定好了耶誕節之後整整一個星期的行程。

  她原本打算每天都換一個城市,體驗一下那裏的耶誕氣氛。

  在美好的計畫和親情之間搖擺不定,最終老媽那略微帶著一絲哭泣的聲音,讓羅莉心軟了,她不得不修改自己原本制訂好的計畫。

  正當羅莉以為不會再有什麼麻煩的時候,兩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這兩位神秘人的來訪,仿佛註定了羅莉這個在異國他鄉的第一個耶誕節,將會是一場她畢生難忘的奇異旅行。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8 20:33

第五集 海上先鋒 第一章 舊友

  壁爐裏面燒著火,熱氣朝著四周緩緩散開,烘在身上暖洋洋的,羅莉佔據著壁爐右側的那個座位,膝蓋上搭著一條厚厚的印花毛毯。

  這倒不是為了學那些英國人的樣子,對於羅莉來說,更多是因為她的腿太短,坐在這樣一張椅子上顯得有些滑稽,現在蓋上一條毛毯就好多了。

  靠近羅莉右側的椅子上坐著大腹便便的C先生,因為體形的原因,這個傢伙無論怎麼坐,都給人像半躺著的感覺。

  他之所以在這異常寒冷的天氣,趕二十幾公里的路程來到這裏,完全是因為對面的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原本是來拜訪羅莉的,他們倆的到來,毫無疑問確實令羅莉大吃一驚。

  這兩個人之中的一個,正是她在烏干達之旅中最先認識的埃斯科爾。

  另一個人雖然沒有見過,但是羅莉從他所表現出來的,那並不屬於法國人常有的冷漠而又嚴謹的氣質,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一些這位先生的來意。

  既然已經從C先生的嘴裏知道了那次行動的內幕,羅莉自然可以猜得到,眼前這位埃斯科爾先生,想必也不會僅僅只是某一家跨國公司董事長這樣簡單的身分。

  他之所以出現在那個黑色大陸之上,十有八九同樣賦有和自己當初一樣的使命。

  羅莉原本正琢磨著應該如何搪塞或者解釋,如何將她和英國情報局之間的關係徹底撇清的時候,那位埃斯科爾先生開門見山的一句話,令她知道,對方這一次的拜訪絕對不簡單。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C先生才不得不挪動他那肥胖的身體,獨自一人連續換乘了七、八次地鐵,又駕駛一輛對他來說異常擁擠狹窄的小汽車來到這裏。

  沉默─大廳裏面空蕩蕩的,其他人遠遠地退了出去,往日始終開啟著對準客廳的幾部攝像機,此時也停止了轉動。

  這是一次秘密會面,按照規矩不會有任何記錄,更不會留下檔案。

  此刻在這座靜悄悄的大廳裏面有人在等待,等待一個明確的回答,有人在思索,思索其中的利害關係。

  羅莉和言末同樣在思索,畢竟這樣短的時間裏面,異能的秘密已然不再是他們所專有的秘密,這多多少少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埃斯科爾先生,你是憑藉什麼樣的推論得到剛才的那種假設?”C先生試探著問道。

  “假設?不,閣下會出現在這裏,這本身就證明了我剛才所說的一切並非是假設。”

  埃斯科爾先生微笑著說道:“不過為了表示誠意,我將告訴兩位一個絕密的情報。”

  C先生的耳朵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幹他這一行的時間長了,對於諸如絕密情報一類的字眼,立刻會產生像現在這樣的條件反射。

  “我們會相信羅莉小姐所展現的那種超越常人的本領,是一種特殊的異能,而並非是所謂的修煉神秘功夫的結果,是因為在我們的手中,同樣也掌握著一個擁有特殊異能的人。

  “我偷偷拍攝下了羅莉小姐最初的那一次出色表演,並且在無意之間拍到了那只可愛的小東西。

  “更加幸運的是,我們所掌握的那個人認出了那種動物,將它和他曾經參與過的一次行動聯繫在了一起。

  “並且憑藉這點聯繫和錄影之中羅莉小姐的精采表演,他推算出羅莉小姐所擁有的能力。

  “閣下完全可以將這一切當作是一種猜測,我們猜測,羅莉小姐至少擁有數種令人非常感興趣的異能。

  “首先就是超越常人,甚至超越很多電子運算系統的高速並且精密的運算能力。

  “我必須承認,當初在烏干達我能夠毫無損傷地存活下來,首先得感謝這種異能的存在。

  “這種異能使得羅莉小姐無論是開始行動還是佈置策略,都絕對能夠做得到萬無一失。

  “事實上,我們回去之後用電腦重新模擬了當時的過程,最終的結論是沒有比那能夠得到更高分的方案了。

  “我可以補充一點,和我同行的比爾也是我的同行,不過他負責的並非是行動,而是計畫方面的工作。

  “但是他當時制訂並且選擇的計畫,無論是事實還是最終的模擬,都證明是一個看似正確卻極為糟糕的選擇。

  “除了高速運算分析和判斷能力外,羅莉小姐想必還擁有極高超的身體的控制能力,這種超乎尋常的控制精度想必也是一種異能吧。

  “結合我們在之後收集到的一些情報,我們猜測羅莉小姐甚至可以對於思維、記憶之類的行動也能夠加以控制。

  “擁有這兩種特殊異能已經讓人感到非常羡慕了,但是現在看來,顯然羅莉小姐還不僅僅只擁有這兩種異能。

  “最強同時也最為有用的異能,顯然是學習別人的異能,當然也有可能是分享並且放大異能。

  “對於這一點我們仍舊不敢十分肯定,不過無論是哪一種,毫無疑問都絕對能夠稱得上是最為有用的異能。”

  埃斯科爾說到這裏笑了笑,那是掌握了一切的得意的微笑。

  聽到這番話,C先生陷入了沉思,法國人同樣掌握了有異能者存在的情報,並且已經掌握了一個異能者,這對於他、對於英國來說,絕對算不上是好消息。

  從法國人如此慷慨大方地將這個消息透露出來看來,法國情報部門肯定有求於己,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要嘛這些法國人搞不定那個所謂的掌握在他們手裏的異能者。

  要嘛就是那個異能者所擁有的能力實在太差,所以他們打算通過分享的方式,從這裏獲取更多的幫助。

  平心而論,C先生倒是不在意和法國情報部門進行一、兩次合作。事實上他同樣也早就有所猜測,羅莉可能擁有著竊取其他異能者能力的本領。

  畢竟比起法國人僅僅憑藉一些蛛絲馬跡進行的推測,他們手裏掌握的資料更多,同樣也更有價值。

  “是不是能夠談談,你們所掌握的那位異能者的情況?”C先生皺了皺眉頭進一步問道。

  埃斯科爾猶豫了一會兒,對他來說,在沒有摸清對方底牌之前就放出手裏的大牌,顯然不怎麼合算。

  看到對手的神情,C先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麼就說說看你們的來意,兩位從巴黎來到這裏,總不會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些猜測吧?”C先生轉變了話題,他一下子挑明主題。

  “我們這一次來是打算謀求一種合作的可能。”埃斯科爾先生笑了笑說道。

  “合作?”C先生問道,這已然在他的預料之中,“說說看,在什麼樣的範圍之內合作?合作些什麼?”

  這一次換成了埃斯科爾猶豫不決起來。

  他想了片刻之後,看了看C先生又看了一眼羅莉,仿佛下定決心般說道:“幾個月以前,有一個自稱叫格拉斯的人逃到警察局請求庇護,當時他聲稱自己捲入到了一起間諜案件之中,有人想要追殺他。

  “警察局將這個人迅速轉移到我們的手裏,但是當我們正式詢問之後,一切卻全都變了。

  “那個人根本和任何間諜案件無關,但是他告訴我們的情報,卻比任何間諜案都更加驚人。

  “在此之前我們從來沒有真正見過異能者,只是聽傳聞提起美國和前蘇聯曾經有過一些研究。

  “從那個人的嘴裏我們知道至少有兩個異能者組織存在,其中的一個組織甚至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異常龐大,並且極為危險的程度。

  “之所以稱之為危險,是因為這個組織擁有類似於你們和我們一樣的構成,有專門負責情報整理和分析的人,有專門負責行動的搜捕隊,不過更多的是負責收集情報的成員。

  “之所以說它龐大,是因為這個組織擁有數量不為人所知的異能者,並且在世界各地都擁有許多秘密產業,每年都有大筆資金提供給這個組織活動。

  “單單從他們收集情報這一點,你們和我們恐怕就無法容忍,更何況,那個搜捕隊的存在很顯然是違法的。”

  C先生突然間插嘴打斷了對方的話說道:“法國方面打算一舉摧毀這個組織?”

  這位身材矮胖的先生習慣性的從插兜裏面掏出了一支雪茄,不過他立刻感受到從旁投射而來的一道憤怒的目光。

  訕訕的將雪茄放了回去,C先生皺起眉頭。

  此刻他最希望知道的便是這些法國人的想法,有過當初那次挫敗,他絕對不會輕易向這些異能者組織發起挑釁。

  這些異能者雖然不像超人或者閃電俠那樣無所不能,不過在他看來,用一般的手段想要對付他們,頗有困難。

  “不,暫時還沒有,我們所掌握的那位異能者警告過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他用幾個非常有趣的實驗向我們證明了,如果沒有完美的計畫,一旦我們的敵人有所反應,情況將會變得多麼糟糕。”埃斯科爾先生回答道。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話鋒一轉:“不過,雖然確實不能夠輕舉妄動,已經對我們存在的威脅還是應該迅速剷除。”

  “什麼意思?”C先生問道。

  “那個組織裏面有兩個成員所擁有的能力非常令人討厭,對於其中的一個人,格拉斯倒是非常瞭解,他們曾經是交情不錯的朋友,也知道那個人對於組織並不是非常忠誠。

  “所以他希望能夠和那個人進行接觸,就算無法勸服他脫離組織,至少也能夠做到腳踏兩條船。

  “麻煩的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對於組織甚至可以稱得上痛恨,但是非常奇怪的是,那個人卻偏偏不會背叛組織。”

  C先生對於這些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再一次打斷問道:“在提到這兩個人之前,是否能夠讓我知道,他們到底如何令人感到討厭?”

  “超感知力,那兩個人全都擁有超感知力。

  “第一個人的名字叫瑟斯。帕司瓦,不過這肯定是一個化名,那個組織裏面的每一個人都只有化名。

  “按照格拉斯所說,大部分加入組織的人都會被洗腦,成為一個沒有任何過去的人,然後他們將被賦予一個全新的名字以及一個全新的身分。

  “瑟斯所擁有的能力被稱作為意念雷達,在半徑為七百米的圓球之中,任何比蝴蝶之類的昆蟲,更加高級一些的動物都逃脫不了他的搜索。

  “和真正的雷達不同的是,這種意念雷達沒有照射不到的死角,也沒有無法穿透或者能夠吸收能量的材料。

  “除此之外,這種意念雷達還有一種能力,那便是能夠用它來找到精神力異常的人。

  “悲傷、喜悅、憤怒,所有這些情緒都能夠導致精神力的異常,它們的表現狀態也各有不同,理所當然緊張和敵意同樣也會被顯示出來。不過那個組織更多是用它來尋找異能者。

  “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叫瞳,他所擁有的是一種特殊的具有穿透功能的視線。他的眼睛能夠穿透厚實的磚牆和幾釐米厚的鋼板,能夠穿透煙塵和迷霧,能夠穿透茂密的樹叢,看到一切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如果說前者是雷達的話,那麼他所擁有的能力就相當於探照燈,讓搜尋的目標無處藏身,同樣這種能力也可以被用來偷竊情報。

  “他可以悠閒地坐在你辦公室對面的旅館、餐廳裏,用不著冒險也用不著打開你的保險箱,就可以閱覽所有的絕密報告。

  “唯一的遺憾就是,他不能夠用照相機把那些絕密報告拍攝下來。”埃斯科爾先生用帶有一些勸告又有一些威脅的語氣說道。

  C先生一邊聽一邊思索著,他大致能夠知道這些法國人的意圖,很顯然他們想要保護自己的獵物。

  另一個可以猜測出來的事情便是,他們所掌握的那個異能者並不是一個優秀的獵手,至少他絕對沒有能力對付那兩個人。

  “難道只有這兩個人令人感到擔憂?據我們所知,至少還有一個人所擁有的能力,足以令我們感到擔心。

  “那個人根本就是一個超級駭客,他所擁有的異能,使得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攻破任何一台超級電腦,竊取到他希望得到的情報。”

  C先生說道,事實上這便是他放出的手裏掌握著的第一張牌,這既是試探同樣也是要求。

  “我知道你所指的是什麼人,那是另外一個組織的成員,我們所掌握的那個異能者對於另外那個組織所知有限。”埃斯科爾同樣也放出了一張牌,他也在試探。

  “你們對此難道絲毫不感到擔憂?”C先生再一次試探道。

  “不,我們根本就用不著擔憂,事實上我們早已經採取了最為穩妥和有效的做法,那就是用紙張記錄、手工書寫,最為重要的檔案盡可能不依靠電腦來完成。”埃斯科爾微笑著說道:“三十年前我們就是這樣做的。”

  “三十年前。”

  C先生喃喃自語著,他無從得知自己對於這些法國人所表現出的幽默感,應該如何表示。

  “難道你們從來不曾想過,從較為容易下手的那頭開始嗎?和你們一樣,我們同樣也知道有至少兩個異能者組織,他們之間互相敵對。

  “你剛才所說的那個組織非常龐大,而另外那個組織卻要弱小得多,人員也少得多,在我們看來,他們或許會是更好的目標。”C先生終於放出了一套牌,這一次不再是試探。

  對方顯然同樣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不過那位埃斯科爾先生,終究沒有料想到老奸巨猾的C先生暗地裏所隱藏的那一手,因此說道:“對於另外那個組織,我們同樣做過一些調查,那個組織雖然小,不過並不容易對付,他們的成員非常少,正因如此對於他們來說,每一個成員都顯得極為重要。

  “更麻煩的是,這個組織因為長年和另外那個組織敵對並始終處於下風,所以他們之中的每一個成員心態都不是很穩定,非常容易走上極端的道路。

  “你應該可以想像,一旦其中的一個被抓捕了,其他人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們可絕對不希望這個世界上,突然間出現幾個擁有特異能力的恐怖分子。”埃斯科爾仿佛是在勸解一般說道。

  “很抱歉,或許這種仇恨已然存在。

  “我同樣用一個絕密情報來回報閣下剛才的慷慨,我們已受到了那個組織的襲擊,在還擊之中我們甚至重傷了那個組織的一員,那個傢伙自稱魔術師傑克,擁有許多令人討厭的能力。”

  “魔術師傑克?”埃斯科爾自言自語般反覆說著這個名字,過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一刻鐘之後,當他重新放下手機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笑嘻嘻,而是顯露出鄭重其事的神情。

  “我剛剛得到了有關魔術師傑克的資料,這個人的實力很強,在那個組織裏面,他所擁有的能力被歸於A+一類,危險度被確定為三級。

  “之所以我們擁有這些資料,是因為魔術師傑克也曾經是那個組織試圖捕獲的成員,我們所掌握的那個人,曾經參於過那次捕獲計畫,最終計畫失敗了。”

  “失敗的次數看起來挺多的。”

  C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埃斯科爾先生,你是否能夠告訴我們,那個組織是如何定義能力類別,以及危險度的?”

  埃斯科爾先生皺了皺眉頭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最終決定不在這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遮遮掩掩。

  他回答道:“據那個人說,他原本所在的組織,將各種異能大致歸於A、B、C、D四類,不過他並不知道到底是依靠什麼樣的標準來劃分等級。

  “他本人所擁有的異能被歸於C+,至於危險性,則完全和異能等級無關,而是看所擁有的異能是否直接對戰鬥有所幫助。

  “就拿他本人來說,他的異能等級僅僅只是C+,但是他的危險度評價卻是六級,那是因為他所擁有的能力是隱形,這種能力足以令他成為最為可怕的伏擊者。”

  “隱形?”羅莉驚詫地叫起來。

  “是的,確實是隱形,類似于魔術師施展的障眼法之類的隱形,依靠鏡子或者各種透鏡將某個特定角度的光線加以折射或者反射。

  “據我所知魔術師傑克同樣也能夠做到隱形,只不過沒有人能夠比格拉斯做得更加完美。

  “格拉斯即便在運動之中,也能夠保持隱形或者說類似透明的狀態。”埃斯科爾說道。

  “魔術師傑克的危險程度僅僅只有三級?”C先生再一次詢問道。

  他在心底暗自咒罵,如果這樣的傢伙僅僅只有三級危險度,那麼那些危險度高的傢伙將會是多麼不得了。

  “確實只有三級,按照格拉斯所說,魔術師傑克是個擁有華麗戰鬥方式的格鬥家,卻並非是強勁有力的戰士,更不是高效率的殺手。”埃斯科爾先生說道。

  “是否能夠告訴我,在那些異能者之中,危險度最高的達到什麼樣的程度?”C先生問道。

  “六級,總共有三個,格拉斯僅僅知道其中的一個,那個異能者所擁有的能力是自燃,他能夠讓生物自燃,這種異能同樣也能夠作用於油箱和彈藥之類的東西。”埃斯科爾先生說道。

  他的神情顯得茫然並且憂心忡忡。

  同樣聽到這番話的C先生和羅莉也緊緊皺起了眉頭,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個比魔術師傑克更加可怕和危險的敵人。

  經過一連串的討價還價,英國和法國的情報部門私底下達成了一系列見不得光的協定,與此同時,羅莉也開始準備她的耶誕節旅行。

  不過她的準備工作卻讓每一個人都感到莫名其妙,顯然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羅莉絲毫都不感到擔憂。

  此刻她將大部分的精力全都放在,如何讓自己看上去像是一個地位尊貴的人物上面。

  羅莉當然不會為她的將來而擔憂,因為這些事情全都扔給了附在身上的言末去操心。

  平心而論,法國人並沒有拿出多少特別有用的資料,言末無從得知這到底是因為藏私,還是因為那位格拉斯先生確實所知甚少。

  按照已經知道的這些資料,言末進行過無數次推算,最終的結果幾乎完全一致。

  那就是只要計畫得當,任何一個異能者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無論是想要活捉還是當場擊斃都相當容易。

  但是這一切都是基於對方毫無所覺的基礎之上,只要對方有一絲察覺,最終的結果會如何,恐怕誰都說不清楚。

  即便是那些被認為根本不具有任何危險性的異能者,他們若是一心想要逃跑,言末絲毫沒有把握能夠將他們捕獲。那位格拉斯先生從組織裏面成功逃脫,毫無疑問便是最好的證明。

  面對著這些突然間出現在他眼前的新敵人,言末感到自己遇到了力量瓶頸。此時此刻他非常希望能夠擁有更為強大並且好用的能力,但是非常可惜,至少在目前看來,這樣的希望極為渺茫。

  言末曾經試圖偷竊那個叫格拉斯的人所擁有的隱形能力,事實上他依靠附身在埃斯科爾的身上,成功地見到了那位格拉斯先生。

  那個傢伙所擁有的異能令言末感到非常有趣。

  很顯然這個傢伙和那個自稱是魔術師傑克的人一樣,所擁有的異能都是控制某種特定的物質。

  不過這個傢伙能夠控制的領域非常奇怪。

  魔術師傑克可以將金屬變幻成為各種各樣的形狀,甚至能夠改變金屬原子的排列狀態,格拉斯卻做不到。

  格拉斯能夠控制的是透明體對於光線的折射能力,這個傢伙可以讓一杯咖啡看上去就像是澄清的泉水一般清澈透明,也可以讓一塊普普通通的玻璃折射出鑽石才能夠擁有的絢麗光彩。

  正是因為擁有這種奇怪的能力,這個傢伙只要穿上一件特製的、平時看上去完全透明的衣服,就可以在必要的時候,讓他自己變得仿佛是一塊最為通透,幾乎能夠透過所有光線的晶體。

  這就是隱形的奧秘,不過這種隱形絕對稱不上十全十美。

  即便這個傢伙站著一動不動,邊緣部位的光線扭曲仍舊會暴露他的身形,更何況還有那致命的死角的存在,而且這個死角絕對不小,有將近六十度的夾角範圍是他所無法顧及得到的地方。

  雖然這種異能有著許多缺陷和不足,不過對於此刻極為希望能夠迅速提升自己的力量的言末來說,只要有一點點用處,就有偷取的價值。

  有過一次竊取異能的經驗,這一次言末更顯得得心應手。

  唯一令他感到麻煩的是,單單依靠竊取並不能夠百分之百重現那位異能者所擁有的能力,竊取的能力會被狠狠地打上一個折扣。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無論什麼時候那只雪貂都和他形影不離,通過借用而並非是直接使用偷竊來的能力,他可以百分之百甚至更多地發揮那種異能。

  但是現在顯然不可能採取這種做法,他不可能整天帶著那位異能者,更何況那個傢伙很顯然是個謹小慎微的膽小鬼。

  正當言末費盡心機想方設法增強自己能力的時候,羅莉卻在為她的目標而努力。

  她非常清楚在這方面誰對她最有幫助,反正絕對不可能是那個附身在她身上的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在羅莉的心目中,最佳的顧問毫無疑問就是那個頂頭上司矮胖子;她曾經讓言末偷偷摸過那個矮胖子的老底,得到的結果嚇了她一跳。

  羅莉無論如何都難以想像,這個其貌不揚的矮胖子居然姓邱吉爾。

  即便對於歷史一無所知的羅莉也聽說過這個名字,更何況她特意翻了翻英國歷史,最終發現這個姓氏歷史之悠久,名氣之響亮恐怕僅次於英國王室。

  或許正是因為對於這位頂頭上司有了一些認知,羅莉越來越注意這個傢伙的一舉一動。

  還別說,羅莉越看越覺得這個傢伙確實有貴族氣派,特別是那種旁若無人的樣子,這讓羅莉對高貴氣度又擁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此時此刻她越來越感覺到,當初管家告訴她的那些話一點都沒錯。表現出一種獨有的自我風格,對自己擁有自信,而不是去追求那種所謂的“高貴的氣質”,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被別人所接受。

  羅莉非常信賴她的這位管家,就拿此刻她所乘坐的汽車來說,她在管家的勸說之下,買了這輛勞司萊斯。

  這是一輛並不顯得特別張揚,卻又能夠出入各種高檔場合的車。和原來的那輛藍寶基尼比起來,速度沒有那麼快,啟動更是緩慢,沒有那令人熱血沸騰的引擎轟鳴,有的卻是一種別樣的舒適感覺。

  裏面的空間更為寬敞,包括羅莉在內坐下五個人絕對沒有問題。後座車廂比普通車稍微拉長了一些,在這被拉長一尺多的空間,被非常巧妙地放置了一個冰箱;車裏面的一切都重新佈置過,為此羅莉額外花費了將近十萬歐元。

  開車的司機是石佛,曾經乘坐過一次他開車的羅莉認定,這個傢伙最適合開這種車,沉穩而又平緩。

  事實上她很快就發現,石佛同樣對這輛車非常滿意。

  從倫敦到巴黎最快也是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通過海底隧道,不過羅莉為了見識一下那赫赫有名的英吉利海峽,所以堅持選擇了渡輪。

  但很快她便發現這是一個非常令人感到勞累的旅程,從多佛爾跨越英吉利海峽要遠比從海底隧道通行所花費的時間多得多,單單花費在船上的時間就有好幾個小時。

  上了渡輪,將車扔在那擁擠的空氣污濁的底艙,羅莉和大部分人一樣從旁邊的樓梯登上了甲板。

  羅莉倒是很想和大多數人一樣待在甲板上,只可惜如果要做一個高貴的淑女的話,她絕對不能夠這樣做。

  渡輪的甲板之上有兩層船艙,底層佈置成頗為氣派的大廳,大廳裏面有各種速食服務;上層的艙室被劃分成為許多塊,美髮廳、餐廳、電影院等等設施都可以在這裏找到。

  在餐廳靠窗的一角佔據了一圈座位,羅莉看著底下歡鬧著的人們,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她的心裏微微有些失落,她甚至隱隱約約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畢竟大多數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孩,都還在享受童年的無憂無慮和美妙。

  不過這個念頭僅僅只是閃現了一下,很快便被羅莉熄滅了,因為她想起自己曾經發誓要做一個大人,童年早已經和她徹底告別了。

  “為什麼一定要到巴黎去購物?難道在倫敦買不到禮物嗎?”心情好一些之後,羅莉突然間問道。

  “小姐,我只是為了符合您的希望,才會提出這個建議。”管家一臉無辜地回答道。

  “克森,我絲毫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在巴黎和倫敦購買禮物有什麼樣的差別。”羅莉連忙安慰道。

  “小姐,到了巴黎您會發現在那裏購物能夠學到很多東西,在英國有一句俗語,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就要學會和他們一樣花錢。”管家恢復了以往的古板說道。

  “花錢?”羅莉有些疑惑不解起來。

  “是的,如何花錢確實很有講究,在英國很多人從小就接受如何花錢的訓練,這不但能夠訓練出理財的手段,更有助於提高品味。

  “比如一個每年能夠擁有一百萬歐元收入的家庭,擁有自己的別墅,對於未來用不著非常擔憂,那麼這家人通常會拿出三分之一到一半的收入用於消費,他們會擁有二到四部車,其中至少有一輛二十萬歐元以上的豪華車。

  “這類人很大一部分是職業經理人或者小公司的老闆,不過也有一些人是依靠投資獲利、有錢同樣也有閑的富豪,後者往往會將許多時間拿去享受生活。

  “他們每年舉行一、兩次聚會,本身也穿梭于各種各樣的聚會之間,他們每個星期至少有一、兩次會去高級餐館用餐。

  “不過這些絕對花費不了他們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這樣一來耶誕節就成為了他們最可以也最應該花錢的日子。

  “想想看,這樣一大筆錢要最有效得被花掉,自然最合適的選擇就是前往巴黎,這倒未必是因為巴黎的東西特別出色特別高雅,不過在那裏挑選的餘地要大得多。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巴黎各種商品檔次區別得非常清楚,這可以省去很多麻煩。”管家克森說道。

  “除了花錢,我還需要學習些什麼?”羅莉忍不住問道。

  “很多,小姐,還有很多東西您需要掌握,您想要進入的那個圈子,那裏面的人早已經把生活當作是一種學問。

  “他們有的是時間來研究如何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美好和充實,也有能力為這一切支付金錢。”管家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整天無所事事?”羅莉問道。

  “不,不,我從來沒有這種意思。”

  管家克森連連搖著頭,他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後說道:“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哲學家,所以也從來沒有想過生命的意義,在我看來,每一個人活著都有其意義,因此如何去生活原本就不需要也用不著別人來理解。

  “就用我之前的主人來說,克萊文先生和夫人對於他們生活唯一的要求便是寧靜、安逸,他們有錢的時候也算不上奢侈,破產之後據我所知生活得仍舊不錯。

  “至於我曾經服務過的另外一位主人安德魯先生,他對於生活從來就沒有特定的想法,一向都是隨心所欲,他也沒有家的觀念,我甚至有時候感到他喜歡住旅館,當然這也並非不可能。”

  管家克森的話讓羅莉思索了好一會兒,這番話並不是她所能夠理解,雖然非常早熟,不過羅莉對於生活畢竟沒有多少感悟。

  突然間,羅莉想起自己的意識深處還藏著另外一個傢伙,這個傢伙甚至已經死過一次,想必會有些想法。

  羅莉想到就做,她朝著隱藏在她意識深處的言末問道:“你活著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為了什麼而活著?”

  言末被問得莫名其妙,他想了想發現,這個問題確實不容易回答。

  在他的記憶之中,在初中以前,他確實對於未來擁有一個非常遠大而又美好的計畫,但是高中那繁忙而又沉重的學習和高考壓力,使得他對於未來只剩下了極少的期望,毫無疑問那個期望便是能夠考上大學。

  等到他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單的時候,對於未來的夢想又開始出現,不過卻早已經不是初中之前那樣遠大。

  四年的時間說長並不長說短也不短,等到大學畢業之後,嚴酷的現實令他知道以往的夢想是如此不切實際,他首先得能夠活下來,然後才談得上生活。

  “我回答不出來。”言末垂頭喪氣地說道。

  事實上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悲哀,因為他突然間發現,和活著的時候比起來,反倒是死了之後的日子更令他感到滿意。

  “你想這些幹什麼?現在這種樣子不是挺好嗎?”

  言末反問道:“何必要給生活一個定義?想做什麼就盡可能去做好了,做得成,那是最好,萬一失敗了,就當作能力所不能及,有興趣就再來一次,沒有興趣就放棄。”言末說道,這番話是他想了半天之後想通的結果。

  言末終於想起,活著的時候他也沒感到有什麼不好,那個時候的他仍舊有夢想,只不過連他自己也感到那些夢想不切實際。

  但是他確實活得非常快樂,活得無憂無慮,要不然他臨死的時候也不會有那不想死去的執著念頭。

  “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管別人怎樣說?”羅莉自言自語著,她隱隱約約感到,管家克森所說的那番話和言末此刻所說的一切有共通之處。

  就在巴黎最繁華的市區塞巴士第大街的一座公寓之中,魔術師傑克正無聊地坐在床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那次行動最大的輸家,雖然看上去表面上他最為風光,而且自始至終都佔據著上風,卻又有誰能夠知道,好不容易逃回來的他,身上折斷了多少塊骨頭。

  雖然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那些骨折的部位大部分已經重新長好,不過恢復到原來的狀態,仍舊需要一段時間。

  幸好魔術師傑克並不擔心那幫傢伙會找到他。

  雖然那幫傢伙裏面擁有各種各樣的人物,不過這個世界上能夠通過網路進入任何一台電腦的人只有一個,即便那個龐大而又危險的組織掌握著實力最為高強的駭客,沒有尼洛那樣的能力也無法做到。

  無聊地不停地變換著電視臺,對於一個在床上已經躺了好幾個月的人來說,任何節目都已然不再能夠吸引他了。

  魔術師傑克最希望的便是能夠出去走走,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現在的他絕對不能夠冒這樣的險,只有躲在房子裏面才是最好的選擇,甚至連站立在窗前都有可能令他暴露。

  正當他感到無聊之極的時候,突然間房門打開了。

  魔術師傑克手腕一轉,一副銀光閃閃的紙牌如同孔雀開屏一般在他右掌展開。

  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凝重和警惕,直到他看清進來的這個人的面貌,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傷勢好得怎麼樣了?”那個從門口走進來的人,一邊問一邊反手將門關上。

  魔術師傑克輕輕晃了一下手指,窗簾自動拉了起來,房間裏面一下子顯得異常幽暗。

  那位不速之客顯然是熟客,他逕自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掛在門背後的掛勾之上,這個人看上去三十幾歲,身材很高,古銅色的面孔棱角分明,算不上英俊的面容充滿了男人的味道,特別是那對粗重的眉毛更給人剛毅的感覺。

  “有什麼事情這樣迫不及待要白天來找我?萬一暴露了身分會牽連到我一起倒楣。”魔術師傑克輕輕將牌收攏回來說道。

  “尼洛讓我問你,如果需要你做一件事情,你現在的身體是否支撐得住?”那個不速之客問道。

  “按照我本人的意願,我希望能夠再養一段時間的傷,不過我相信尼洛不會強人所難。說說看,他要我做些什麼?”魔術師傑克問道。

  “還記得你的老對頭嗎?”那個不速之客問道。

  聽到這句話,魔術師傑克仿佛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猛地渾身一震。

  “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忘記他,尼洛得到一個消息,兩個星期以前,你的老對頭出現在里斯本,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個不為我們所知的異能者,這兩個人好像在幹一件大事,只不過無法知道他們的具體計畫。”那個不速之客說道。

  “尼洛只是想要破壞他們的計畫?”魔術師傑克試探著問道。

  “既然他讓我來問你,恐怕還有讓你報當初那一箭之仇的意思,要不然他只需要讓我去辦這件事就可以了,我的能力雖然不如你,不過想要製造混亂,給對手增添一些麻煩並沒有什麼困難。”

  那個不速之客繼續說道:“不過尼洛同樣也警告我,對於這件事情需要把握好分寸。

  “到現在為止,無論是我們還是他們那一邊都沒有做出過太激烈的舉動,基本上雙方都不希望徹底惹怒彼此,更不希望將對手逼迫到想要拼命的絕境,所以你對於你的那個老對手,最好不要下死手。”

  “就像我現在這樣?讓我弄斷他幾根骨頭?”魔術師傑克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如何能夠彌補當初他對我的侮辱?”

  “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可管不著,不過在我看來,那次意外對你來說結局還算不錯,要不然你們兩個人怎麼能夠擁有異能?

  “更何況你所擁有的異能還強過他幾分,再說,你以前一無所有,現在仍舊一無所有,而他以前多多少少還有一家公司,現在卻變得和你一樣。”那個不速之客微笑著說道。

  魔術師傑克這一次沉默了下來,這番話有點道理。

  只不過從心底他很難以接受。

  回首往事,他突然間有一種無奈的感覺,曾經的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想到,世界會變得如此與眾不同。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尼洛讓我轉告你,他讓你隨時留意,自己所擁有的能力是否會有進展。

  “最近兩年以來接連發現了五、六個新的異能者,看樣子又一個高峰期即將到來,而且這一次的情況非常有趣,新產生的異能者好像大部分都是小孩或者至少是青年,這些人最容易受到控制。”那個不速之客說道。

  “又是一個週期?不是原本預測一個週期應該是十五年嗎?為什麼提早了這麼多?”魔術師傑克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用不著問我,我相信就算尼洛本人也未必回答得了這個問題,十五年的小週期原本就是一種猜測,會有所偏差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尼洛甚至對於那些新產生的異能者也不是最為關心,畢竟我們只有五個人,人數實在太少不說,而且缺乏能夠感應到那些異能者的人。

  “幾年之前我們還能夠依靠尼洛偷竊那些傢伙的電腦資料,現在他們已經變得精明許多,再也不會讓我們有機可乘。”那個不速之客說道。

  “你自己是否有所發現?能力有沒有新的突破?”魔術師傑克問道。

  “我的能力和你的不同,獲得巨大突破的可能性少之又少,尼洛同樣也是如此,我相信其他人都認為只有你最有希望突破現有的層次。”那個不速之客說道。

  “但願我的那個對手不要有所突破,要不然恐怕將會是一場大麻煩。”魔術師傑克自嘲般說道。

  “對此你儘管放心,尼洛已然用電腦進行模擬,那邊我們所知道的人裏面有可能突破現有層次的人同樣少之又少,你的那個對頭幾乎沒有這方面的可能。

  “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尼洛從那邊偷到的資料上表明,那邊不僅僅按照異能等級和危險性對所有成員進行分類,還有另外一種分類方法,那就是成長性分類。

  “我們四個人應該算是其中的固定能力類型,事實上大多數異能者全都是這一類型,而你則屬於成長型之中的突變類型,一旦有所突破,其能力便會飛漲一大段。

  “還有一種成長類型稱作為漸進類型,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類型的異能者會變得越來越強、越來越可怕。”那個不速之客說道。

  “那三大凶魔恐怕全都屬於最後那種類型吧。”魔術師傑克無可奈何地說道:“如果擁有他們那樣的實力,就連那些傢伙對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真的不敢?”不速之客輕蔑地說道:“只不過是因為戰爭並沒有開始,那個組織並不擔心有能夠威脅到它的存在,所以它可以容忍那三大凶魔的存在。

  “但是一旦有能夠抗衡的力量出現,戰爭就會被引發,到了那個時候,那三大凶魔如果仍舊超脫於各種勢力之外的話,毫無疑問將會成為首先被消滅的對象。

  “你我應該非常清楚,那個組織一直以來並非缺乏實力和手段,他們只不過是不打算採取極端的手段而已,要不然即便我們和那三大凶魔聯手也毫無用處。”

  對於這番話魔術師傑克無從反駁,因為他確實非常清楚,那三大凶魔雖然厲害,但是幾個異能者的力量一旦有效地疊加在一起,可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簡單,最終的答案可能是十,也可能是一百。

  魔術師傑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這一次慘敗,以他的能力對付那群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都輕而易舉,但是最終卻落得如此慘敗的境地,一方面可以說是運氣不佳,不過同樣也和那群人的絕佳配合有關。

  “戰爭。”魔術師傑克喃喃自語著:“就是不知道異能者之間的戰爭是否會到來,還有便是什麼時候會到來,會不會波及到我們頭上。”

  “這很難說,迄今為止異能者之間沒有爆發戰爭,恐怕是因為還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各方面花費巨大的力氣和心血去爭奪。正因為如此,或許這樣的戰爭永遠不會到來。”不速之客說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8 20:34

第五集 海上先鋒 第二章 花錢的訣竅

  巴黎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美妙的城市,有的人會說這裏擁有著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有過無數名人,更有許多保留至今值得紀念的東西。

  這裏有氣勢恢宏的艾菲爾鐵塔,和擁有著另一種氣勢和莊嚴的巴黎聖母院。

  這裏有讓很多人流連忘返、堆滿了各種各樣藝術珍品的羅浮宮,也有本身就被看作是一件藝術品的龐畢度中心。

  遠的有凡爾賽宮那恢宏壯麗的宮殿和園林,近的有聚攏在市中心的協和廣場以及優雅卻不失莊嚴的凱旋門。

  不過對於更多的人來說,巴黎是時尚之都,是消費的天堂,在這裏即便是一位石油王子或者百億富豪都不會認為自己非常有錢。

  因為他們再有錢也無法將這裏最昂貴的商品全部搜羅到手,這裏實在有太多的好東西了。

  毫無疑問羅莉就是後者,不過有趣的是,隱藏在她意識深處的言末顯然對前者更加感興趣。兩個人為此甚至爭吵了一番,最終的結果是羅莉將“剩下的時間”留給了言末。

  不過很快言末就發現這完全是一個圈套,他很快意識到對一個掉進購物天堂中的女人來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剩下的時間”,儘管這個女人僅僅只有十二歲,不過結果好像也沒有什麼差別。

  羅莉從來就沒有對任何學問產生過興趣,但是這一次顯然完全不同,對於購物的學問,她顯露出甚至連言末都未曾有過的好學。

  第一天是在那些大型的高檔購物中心度過,前來巴黎的人大部分都是在這種地方大肆採購。不過羅莉一點東西都沒有買,這是管家克森告訴她的。

  之所以讓她第一天在這些高檔購物中心閒逛,是因為這種地方的款式和風格最全,而且一般來說樣式也較為新穎。

  有這一天轉下來所看到的那些東西打底,搜索的目標和範圍就變得小了許多,羅莉記下了那些她所滿意的款式,當然她同樣也會看看品牌。

  不過她早已經從管家克森那裏知道,香奈兒、紀梵希和克麗絲汀。迪奧這樣的頂級品牌也算不上是最好的,因為這些頂級品牌還得看是由誰設計,除此之外還有手工製作和專門製作的不同。

  而一個品牌稍微低一些,但是卻是專門設計、手工訂做的衣服,絕對遠遠超過那些在專賣店隨處可以買到的貨色,而後者更加合身甚至更加炫目。

  第一天的閒逛給羅莉帶來許多驚喜,不過也帶來了一絲煩惱。

  她越來越對自己的年齡感到不滿。

  在巴黎滿街都是漂亮時裝,但是對她而言全都不合適,合適她的那些衣服偏偏叫做童裝,毫無疑問這件事情對她來說非常糟糕。

  第二天羅莉在管家克森的陪同下,前往幾個被她在昨天晚上選定的品牌的專賣店。

  讓羅莉感到驚異的是,這些品牌專賣店大多佔據整整一幢大樓,顯得頗為氣派,外面櫥窗放出的款式並不是很多,不過全都是價格較為昂貴,並非普通人能夠消費得起的那種類型。

  但羅莉不是為了它們而來,事實上她所需要的那些真正的服務全在樓上,不過那必須要有熟人的介紹。

  幸好羅莉在從烏干達回來之後的那一個星期,便已然通過在那次旅行之中認識的那些人,特別是那些夫人們,搞到了幾乎所有品牌店的VIP資格。

  這一天對羅莉來說,是無比充實的一天,她總算見識到了真正的頂級服務是什麼樣的,羅莉確信即便她的老媽,也絕對沒有享受過這一切。

  她僅僅只是報出了她看中的那個款式的號碼,一位四十多歲的設計師就拿來了厚厚一疊和那種款式相類似的設計,除此之外還有他所建議的一些,羅莉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款式。

  接下來便是令羅莉最感到滿意的試穿,因為時間的關係,她僅僅只是試穿了三十幾套衣服便決定了最終的要求,然後又花費了一個多小時,和那位設計師商量用來搭配衣服的飾品之類的小細節。

  毫無疑問這非常花費時間,所以一整天下來只走了三家專賣店。

  第三天羅莉又走了兩家專賣店,當然除了訂做的衣服,羅莉也像其他到那些地方購物的人一樣,又買了一些其他商品。

  第四天也是最後一天,羅莉又回到了那些購物中心,這一次她並不是為了她自己採購,她必須為耶誕節準備禮物。

  給老媽的禮物是一瓶香水,平心而論,羅莉並不認為這瓶香水適合她的媽媽,只不過得到這東西有些偶然。

  那位生化學家埃爾先生的家族,研究香水配方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歷史,很多配方最終成為了香奈兒、克麗絲汀。迪奧這些頂級品牌之中最受人歡迎的香水種類。

  所以他非常大方的送了羅莉一瓶“紫色凝夢”,這東西在一九九三年問世的時候曾經一下子獲得了六項大獎。

  羅莉相信等到她稍微長大一些,這瓶香水對她來說倒是非常合適,“紫色凝夢”那淡淡的憂鬱又冷傲的感覺正適合她冷漠的外表;那絲突然間散發出來的張揚,同樣也符合她的個性。

  只可惜香水不是美酒,不會隨著時間的延長而變得更加醇厚,所以羅莉等不到自己享用的那一天。

  除此之外,把這瓶香水當作禮物也是因為它的價格,羅莉很想看看老媽在知道這個價格之後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羅莉猜想那肯定會非常精采。

  耶誕節前的巴黎或者更加確切地說是整個歐洲,都洋溢著一種輕鬆卻又繁忙的氣氛,每個人都在忙碌著購買禮物,每個人都在忙碌著制訂節日計畫。

  完成了採購計畫的羅莉顯得頗為悠閒,早晨起來她給遠在萬里之外的父母打了個電話,反正地球那一邊的耶誕節氣氛又不是很濃,所以羅莉在電話裏面建議,讓她的老爸老媽到歐洲來度過耶誕節。

  在她的計畫之中,她的父母可以到伯父家去過耶誕節,羅莉已經事先打聽好了,伯父的兩個兒子會前往阿姆斯特丹和他一起過耶誕節,這樣一來毫無疑問肯定會熱鬧非常。

  羅莉打算在那裏過耶誕夜,然後第二天一早前往此刻還不知道的某個地方,去完成那個計畫。

  計畫其實相當簡單,那位向法國當局尋求庇護的格拉斯先生,在那個組織的成員面前稍微顯露一下,按照以往的慣例,那兩個擁有著超感知能力的異能者,會在第一時間到達那裏。

  羅莉的使命便是擊傷那兩個擁有著超感知能力的異能者,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也可以選擇擊斃,不過沒有人對她說過,怎樣才能夠稱得上是萬不得已的情況。

  羅莉無從得知,此刻那些法國人以及他們所掌握的那個異能者正在幹些什麼。

  雖然說是合作,不過無論是他們還是那些法國人都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就像此刻那些法國人絕對想像不到她已然來到了法國,同樣她也不知道那個叫格拉斯的傢伙在何處,一切都得等到耶誕夜過後才能夠知曉。

  在地球的另一邊同樣有許多人在討論著耶誕節要做些什麼,不過對於這塊屬於另外文化的土地,耶誕節已然簡化成了一個聚會和一頓大餐。

  在東方,耶誕節更多屬於年輕人的,特別是那些情侶,耶誕節給予他們一個浪漫的機會,也給予他們度過浪漫一夜的藉口,當然為了這份浪漫,每個人都得付出一些代價,和在歐洲正好相反,耶誕節之前這裏的每一件商品仿佛都變得昂貴了許多。

  和大部分職員一樣,羅曾銘在上班的時候有些走神,早晨起來聽到女兒打來的電話,無疑令他感到溫馨和欣慰。

  女兒離開之後,他確實感到仿佛少了一些什麼似的,雖然有的時候感覺到這樣確實非常輕鬆,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失落感。

  或許還是讓女兒回來,羅曾銘甚至這樣想,半年時間已經過去,當初的那些風言風語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曾銘雖然這樣想,不過不敢這樣做,因為他非常清楚,他的女兒已然不再是當初那個嬌滴滴的乖乖女,不再是那個精明的小公主。

  連羅曾銘自己都無從知曉,他的女兒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他甚至不想去知道,因為他擔心知道之後又會讓他感到受不了。

  就這樣渾渾噩噩混到中午,或許是因為耶誕節的關係,這兩天連生意也清淡了幾分。

  羅曾銘做的進出口生意,臨近年底的時候往往最為清閒,雖然手底下的人有許多工作可忙,不過從元旦到過年這段時間,大多數業務都早已經在一個月以前安排妥當。

  中午吃飯的時候,羅曾銘看到餐廳裏面也在張燈結綵,一角豎立著一棵兩人多高、頂到天花板的耶誕樹,窗戶玻璃上也黏貼著耶誕老人的頭像,就連這裏也是一片耶誕節的氣氛。

  看到這些羅曾銘忍不住朝著身邊問道:“米蒂,你已經計畫好怎樣過這個耶誕節了嗎?”

  “羅先生,你千萬別告訴我說,耶誕節那天要加班喔─我甚至打算請兩天假,在這裏耶誕節很沒有氣氛的,所以我的一些朋友決定到馬爾地夫去過耶誕節,中午的飛機,晚上到了那裏正好趕上慶典開始。

  “我們已經訂好了耶誕大餐,晚上還有抽獎,但願我可以得到一個頭等獎,最好是一輛藍寶基尼,當然這是開玩笑的。”秘書米蒂一邊說著,一邊已然陷入了對耶誕節的憧憬中。

  “你下午有空嗎?幫我訂兩張去阿姆斯特丹的機票。”羅曾銘最終打定了主意說道。

  “去看女兒?”秘書米蒂笑著問道。

  “羅莉早晨給我們打了一個電話,邀請我們到歐洲去過耶誕節,耶誕夜在阿姆斯特丹我哥哥的家裏過,那樣會顯得熱鬧許多。”羅曾銘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我好羡慕能夠到歐洲去過耶誕節,那裏的耶誕節才是最棒的,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去那裏了,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沒有機會。”米蒂滿懷想望地說道,她的眼睛裏面仿佛閃爍著點點亮晶晶的星星。

  “羅先生,你有沒有想過把業務拓展到歐洲去?在那裏設立一家分公司?”米蒂突然間異想天開地問道,這令羅曾銘感到渾身乏力。

  機票在即將下班的時候總算拿到手,令羅曾銘感到驚訝的是,等到他回到家中,他發現自己的妻子已然在收拾行李。

  “老公,你不覺得早晨莉莉所說的那些非常有趣嗎?更何況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你的大哥了。”羅太太一看到丈夫回到家裏,連忙膩了上去用最溫柔的語氣說道。

  羅曾銘實在沒有什麼話好說,他只得從內側插兜裏面,取出那兩張機票在手中揚了揚。

  毫無疑問這一夜是美妙的,充滿溫馨和浪漫的,同樣也是難以入眠的夜。

  耶誕節那一天,高速公路上的車顯得異常繁忙,再加上由石佛駕駛,速度顯得特別緩慢,所以直到傍晚時分,直到羅莉的手機響了又響,這輛勞司萊斯才姍姍來遲地停在了那幢歷史悠久的公寓旁邊。

  此刻的羅莉看上去顯得有些孤寂,在她的身邊只有石佛和美佳,管家克森早已經請假回自己的家中去過耶誕節了。

  不過在這個頗為熱鬧的時候,更顯得寂寞和孤獨的恐怕是美佳和石佛這兩個人,在四周眾人全都在歡慶著這裏最熱鬧的節日的時候,他們倆卻默默地開著車行進在前往旅館的路途上。

  石佛原本就對一切顯得頗為淡漠,所以對此他也無動於衷;但是美佳卻湊在車窗前面,默默地看著窗外,她的神情顯得迷惘和失落。

  透過後視鏡,石佛將這一切全都看在眼裏,他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莉曾經把有關美佳的事情告訴過他,這些秘密只有石佛一個人知道。

  石佛同樣也非常清楚羅莉為什麼告訴他這些話,這是一條退路,一旦出了什麼事情,除了他之外或許就只有美佳可以信賴,不過讓石佛感到滿意的是,對於羅莉來說,親信一向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他。

  石佛更知道自己的那些過去,他的這位小老闆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羅莉雖然從來沒有問過,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對於一個能夠隨時進入別人的腦子、收取記憶的人來說,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秘密。

  石佛很清楚他跟隨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或許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妖;石佛確信他的那位小老闆不會是仙,雖然她讓他修煉的那些東西走的確實是成仙的路子,不過他相信她本人修煉的是另外一派法門。

  石佛並不害怕這些,甚至有朝一日他的這個小老闆讓他走上成妖的路,他也不會在意。

  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會變成什麼,妖或者是魔,就算變成鬼也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在此之前他有一件事情必須完成。

  事實上石佛非常期待自己的力量能夠迅速有所突破,石佛相信是老天讓他擁有了這個機會,曾幾何時他已然對一切都失望了,但是機會卻突然間跳到了他的眼前,毫無疑問這是天意。

  輕輕地歎了口氣,石佛將車速提高了那麼一點,他要儘快趕回旅館,不管今天對別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不管別人打算用何等熱鬧的方式度過這一天,對他來說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手臂,現在他已經開始修煉鐵臂排雲功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臂上的功夫也能夠練成,雖然在他的那個小老闆的眼裏,這點成就仍舊沒有多少用處,不過對於他本人來說應該夠了;或許還可以再修煉一些其他東西,反正多一點絕招不會沒有好處。

  反正都快十年了,再多等兩年也沒有什麼關係,更何況十有八九根本就用不著兩年,用那種辦法修煉真是迅速,毫無疑問這是老傢伙以前提到過的邪道,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

  突然間一陣劈啪聲傳來,那是運河上點燃的煙火,紅色、綠色、黃色交錯相間的迷離光焰,讓石佛有那麼一剎那變得恍惚和迷離,但是很快他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窗外的煙火,將三個小不點吸引到了窗邊,他們趴在那狹窄的窗沿邊上盡可能地伸延著腦袋看著窗外,他們之中最小的一個才兩歲,最大的也只不過五歲。

  羅莉對於煙火早已經不再感興趣了,一年之前的她,煙火就只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現在更是清楚地知道那只不過是一堆氯酸鉀、硫化銻之類化學藥劑的大雜燴。

  此刻羅莉正像是真正的乖巧女孩一樣靜靜地被老媽摟著,當然她自己多多少少也能夠從中享受到那難得的溫馨。

  因為來的人太多的緣故,大廳變得頗為擁擠,非常有趣此刻正在準備晚餐的是四位男士,不可否認這次的耶誕大餐內容非常豐富,不過全都是從大餐廳預定的東西。

  在羅莉看來,那四個笨男人僅僅只是做一些拆除包裝紙,外帶回鍋加熱一下的工作,卻連這都做得不怎麼樣。

  對於那兩位堂兄,羅莉隱隱約約有些印象,沒有見過的是坐在旁邊正和老媽交談著的兩位堂嫂。

  令羅莉感到驚奇的是,那個看上去木訥的老大居然娶了一個深眼窩、高鼻樑的比利時人做老婆,另外一位堂嫂則是華裔,不過很顯然她說中國話非常吃力,恐怕都快忘光了吧。

  一番忙亂之後總算將耶誕大餐搞定,從大餐廳預定的食物,味道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

  更何況荷蘭臨近大海,這裏的漁場給這座城市帶來了不少海鮮,那位大伯更是破費買了好幾打生蠔,這些生蠔帶有一種特有的礦石的味道,拌和著那鮮美的汁液以及檸檬汁的調料,味道確實棒極了。

  烤火雞自然是耶誕大餐的主角,很顯然出售外賣的餐廳已經想到他們的顧客或許是一些笨手笨腳的傢伙,所以整個包裝就是一個添了木炭的烤箱,毫無疑問這道沒有經過四位男士重新加工的燒烤,是晚餐之中除了生蠔最受歡迎的菜肴。

  在羅莉看來,那道煙熏三文魚已經被四個笨男人徹底糟蹋了,所以她將她的那一份乾脆偷偷給了關在籠子裏面的小東西。

  只有到大伯家裏來,羅莉才會把小東西關進籠子,平時小東西還是很乖的,不過這個傢伙容不得貂皮大衣的味道,而在這間房間裏面,幾乎每一樣東西上面都沾染著貂皮的氣味。

  羅莉用這種辦法解決了她的煙熏三文魚,卻沒有辦法對付鹽烤肘子,毫無疑問她並沒有成功地把那只小東西改造成一頭雜食動物,事實上小東西對於食物的選擇甚至比她更加挑剔。

  羅莉只能夠裝作已經吃飽的樣子,藉此遠離那些令她不感興趣的食物。

  事實上她的表現並不算很差,因為另外三個小孩同樣吃得很少,只不過他們是被窗外的煙火吸引了而已。

  真正的歐洲人耶誕節的晚餐總是吃得很慢,吃著吃著大家離開了座位,羅莉的老爸和她的大伯,以及那個看上去頗為木訥的堂哥靠近坐在一起,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海闊天空地聊著,那個比利時人堂嫂好像對於他們的話題非常感興趣,就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聽著,老二則和他的老婆一起看著電視。

  羅莉和她的老媽佔據著大廳的一角,她們在那裏聊著天。

  這位母親很顯然對於女兒在歐洲的每一件事情都非常關心,而羅莉卻只能夠胡說八道一番。

  她確實對此感到非常為難,因為她不得不編織一個聽上去非常平凡的謊言,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感到,原來平凡人生居然這樣難得。

  不過羅莉也不時說一些她從管家克森,從那些有錢又有閑的歐洲富豪那裏學來的東西,很快她便發現,自己的母親雙眼之中放射著羡慕的光芒。

  看著那灼熱的眼神,羅莉確信她對於歐洲高尚生活的迷戀無疑來自於遺傳,來自她母親的遺傳。

  “還記得爸爸的手錶嗎?我一直想著,該給你一樣禮物,要不然不夠公平,畢竟爸爸為我做的從來就沒有你多。

  “很幸運這一次我弄到了一瓶香水,雖然仍舊比不上我給爸爸的那支手錶名貴,不過也相差不多,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這種香水可不容易拿到。”羅莉像以往那樣靠在老媽懷裏說道。

  沒有尖叫聲,羅莉把這歸功於老媽的涵養不錯,不過她清清楚楚地聽到老媽的心臟非常迅速並且強有力地跳動著,她對於這樣的結果相當滿意。

  “真的有那麼貴嗎?”羅莉的媽媽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

  聽到這番話羅莉有一種輕蔑的感覺,不過她馬上想到,幾個星期之前,她恐怕也未必比她的老媽高明多少,對於以往的她們來說,價格昂貴就等於東西好,恐怕早已經成為了她們的一種理念。

  從管家克森那裏知道,那個圈子裏面的人之所以同樣也都喜歡名牌,除了虛榮心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只有這些品牌才能給予他們所需的服務。

  事實上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些人已經用不著依靠一身名牌來顯示自我,他們之所以那樣做完全是出於習慣,因此他們絕對不會因為什麼東西的價格昂貴而去購買它,購買的原因除了喜歡就只有適合。

  這和中國古代的世家子弟與暴發戶的區別非常類似。

  令人感到遺憾的是,幾個世紀的時間讓曾經的顯赫世家徹底滅絕,當年西方的暴發戶此刻卻變成了歷史悠久的世家豪門,而重新顯露出輝煌的東方,反倒更像是一群暴發戶的集合。

  羅莉確實曾經想過,或許該試試古時候那種被認為是高雅時尚的生活,不過她只看了半部《紅樓夢》,就確信自己無法適應這種封閉型紅妝素裹式的優雅,她更不打算把精力花費在吟詩作畫上面。

  在羅莉看來,像言末那樣玩槍也比這些東西有趣得多。

  瞟了自己的老媽一眼,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不要告訴老爸那瓶香水值多少錢,你讓他拿著那瓶香水,找一家最為高檔的香水店,再配一瓶同樣的香水。”

  說到這裏羅莉發出了“嗤嗤”的輕笑,事實上她此刻有點期待,想要知道老爸那個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十點之後小孩被驅趕去睡覺,耶誕節和中國的春節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真正的高潮是在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不過和從前不同的是,大多數禮物被堆放在耶誕樹的底下,而不再是塞在襪子裏面。

  反正這個年頭,也不會再有哪個孩子會真正相信耶誕老人的故事。

  羅莉對於自己被看作是小孩非常痛恨,更令她感到痛恨的是,她不得不和另外兩個小不點擠在一個房間,這恐怕是她來到歐洲之後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不過這還不是最令她感到討厭的事情,最無法容忍的是,那兩個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小屁孩不停地在那裏商量著,明天早晨會得到什麼樣的禮物,他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提前看看禮物的內容。

  兩個小屁孩躲在被窩裏面一直在用荷蘭語交談著,顯然是不想讓羅莉知道。

  事實上,羅莉確實有一種想要把這兩個小屁孩從被窩裏揪出來痛打一頓的感覺,因為兩個小屁孩甚至在那裏計畫,讓她出面做冤大頭。

  羅莉還不僅僅為此而感到惱火,更惱火的是隱藏在她意識深處的言末,也同樣聽到了這一切,然後便一直嘲笑不止。

  羅莉越看那兩個小傢伙越感到討厭,終於她忍無可忍從床上起來,將兩個小傢伙腦袋對準腦袋猛地撞了一下,然後朝著他們的後腦勺輕輕一拍,這是她從各種各樣的格鬥術裏面整理出來的手法,不過在此之前一直沒有試驗的機會。

  看著這兩個昏迷過去的小傢伙,羅莉突然間感到輕鬆寬慰了許多,不過剛才那股鬱悶之氣仍舊沒有徹底解除。

  羅莉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看到窗臺前的桌子上放著的水瓶,她突然間又有了更好的計策。

  在那兩個小傢伙的床鋪和褲子上面澆了一些水,看著那仿佛尿過床的痕跡,羅莉心滿意足地躺回了自己的被窩。

  不過在感到解氣之余,羅莉多多少少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有些孩子氣,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她很快就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鬧鐘在清晨六點準時響起,羅莉在此之前已經清醒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有些怪,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

  突然間旁邊響起了“啊”的一聲,緊接著羅莉看到那兩個小傢伙之中的一個,將腦袋縮進了被窩。

  羅莉知道自己的佈置終於起到了效果,她悠然地走出了房門。

  其他人全都已經起來了,那個高鼻樑的比利時堂嫂,手裏抱著睡眼朦朧的最小的那個小孩。

  和每一個人都打了個招呼,羅莉將所有的禮物從耶誕樹底下撥了出來,她挑選出了上面寫著她名字的禮物。

  對於現在的羅莉來說,任何禮物都不能夠令她心動,不過她仍舊把那些包裝著五顏六色的金屬彩紙的禮盒一一打開。

  一大一小兩個洋娃娃,一套芭比禮服套裝,羅莉猜想這玩意兒是大伯送的;一條非常纖細的白金項煉,毫無疑問是老爸的禮物,寒酸而且沒品,給她一種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覺,羅莉確信自己絕對不會戴這玩意兒。

  最後是一副真絲織繡的長筒手套,在羅莉看來只有這東西,或許還可以派上用場。

  接下來的一整天裏面,除了那對小傢伙的出醜之外,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不過羅莉清清楚楚地注意到那兩個小傢伙對自己所抱有的敵意,毫無疑問,這兩個小傢伙已經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羅莉同樣也注意到兩個小傢伙的父母對自己微微的不滿,不過她同樣毫不在乎,事到如今能夠讓她真正感到在意的恐怕沒有多少東西。

  這天,羅莉都在等待著電話,中午那個等待已久的電話號碼,終於出現在了她的手機螢幕上。

  令羅莉感到驚異的是,電話裏面讓她前往的地點並非是原本計畫好的羅馬,而是離那頗有距離的里斯本。

  和每一個人重重道別,羅莉聲稱自己有事,不過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到底有什麼樣的事情,儘管這裏的每一個人對於羅莉的我行我素已然司空見慣,不過這一次仍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正因為如此,最終羅莉不得不替自己編織了一個謊言,她聲稱自己的一個同學邀請她參加一個聚會,聚會的地點是在法國,那個同學的父母在法國頗有地位,而邀請他們參加聚會的發起人,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銀行家。

  因為從阿姆斯特丹前往里斯本確實有段距離,所以羅莉乾脆叫來了她的那架專機,阿姆斯特丹近郊就有一座小型機場,所以用不著長途奔波前往那個遠離城市的國際機場。

  送羅莉前往機場的是她的父母再加上熱情的大伯,不過當他們看到那架模樣異常漂亮的私人飛機的時候,他們的神情變得有些尷尬。

  顯然他們三個怎麼樣都想像不到,羅莉口中那所謂的不錯的交通工具竟然是這玩意兒,一時之間那久違的差距感再一次從他們的心底冒了起來。

  仍舊是那架首相一號,超酷的外形卻有著令人難以想像的短航程,不過這一次駕駛飛機的是管家克森。

  羅莉問了問,才知道因為今天是耶誕節,所以租借飛機的航空公司派不出飛行員來,這件事情對於羅莉來說倒是沒有任何在意,反正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熟練地駕駛這架飛機。

  但是旁邊那三個前來送行的人,卻聽得徹底愣住了。

  從羅莉的對答之中,他們知道駕駛飛機的是她雇傭的管家,從他的樣子看起來,就頗有那麼一股英式世家總管的派頭,再加上還能夠駕駛飛機,那三位站在一旁傻傻地計算著雇傭這樣一個管家需要花費多少金錢。

  不過正是因為有這樣一個管家在,原本滿懷疑慮的父母總算放下心來,不過在放心的同時也讓他們感到憂鬱─女兒好像離開他們非常遙遠,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令他們自己感到非常渺小。

  看著飛機起飛,好一會兒之後,羅曾銘才從失神的狀態之中恢復過來,突然間他想起了妻子的那個小小的請求。

  看著那漸漸變成天邊一個小點的飛機,羅曾銘有些動搖起來,他擔心或許他對於妻子的請求答應得太快了。

  現在想來女兒送出的這件禮物未必簡單,弄得不好恐怕是什麼女王專用,或者限量紀念版都有可能。至於價錢,羅曾銘現在絕對不敢和他那個神秘莫測、讓人看不透的女兒比闊。

  在飛機上,除了石佛、美佳之外,仍舊還是那四個女傭。

  曾經有那麼一段日子,羅莉甚至快要把那五人組給放棄了,幸好自從這些傢伙闖過語言的關卡後,漸漸顯露出他們的價值。

  不過這些傢伙仍舊無法適應眼前的行動,他們的槍法太差,而那兩個身手敏捷的卻偏偏在格鬥方面差得一塌糊塗,那兩個會幾下功夫的卻又跑得不快,正因為如此羅莉不得不讓這群傢伙始終留守家中。

  當然那些傢伙自己也挺鬱悶,畢竟好不容易有機會成為詹姆斯。龐德,誰都想表現一番。

  從阿姆斯特丹到里斯本只有一個多小時,在飛機上羅莉一言不發,始終在檢查著她的那些槍械。

  總共一大一小兩把槍,卻有五根槍管,其中的兩根槍管有一米長,一根和其他槍管一樣口徑是十一點五毫米,另一根特別粗口徑是二十,看上去就像是獵槍槍管,不過槍膛內壁要遠比獵槍槍管光滑得多。

  除了這兩把槍之外,還有一根四十毫米口徑的長管,在它旁邊的是十顆榴彈。

  上一次烏干達之行,讓羅莉深知火力的重要性,她和言末可不打算再像上一次那樣用命去拼,所以就專門準備了這件武器。

  不過羅莉並不打算在這一次的行動之中動用這件武器,她也並不認為會有這樣的機會。

  如果她的子彈無法擊中那些異能者,那麼即便換成一顆榴彈也十有八九起不了作用。

  羅莉偷眼看了一下那四個女傭,她們同樣每個人都拎著一個箱子,箱子裏面恐怕同樣是一把狙擊步槍。

  羅莉知道石佛和克森也有兩個箱子,不過那裏面絕對不是狙擊步槍,事實上那兩個箱子本身就是兩挺機槍,兩挺專門設計的機槍。

  一個小時之後,一片海灣已然映入眼簾,遠處是蜿蜒起伏的高山,里斯本沿著山邊、沿著海岸平鋪開來,或許是因為天冷的緣故,看不到群帆起伏的景象。

  從高空看下去,里斯本很少看到高樓大廈之類的現代建築,這裏多的是磚紅色的屋頂,連綿起伏的屋頂就仿佛是樹冠遮蓋住底下的街道。

  這裏同樣充滿了耶誕節的氣氛,里斯本人顯然很擅長在天然的樹木上進行裝飾,整座城市看上去就像是一場熱鬧非凡的耶誕聚會。

  管家克森壓低機頭,直接降落。

  在歐洲有許多小型機場,里斯本旁邊就有一個,這些小型機場同樣有海關,不過這些小型機場的海關更顯得人性化。

  這裏沒有龐大的候機大廳,只有一個像是咖啡廳一般的休息室,用來等候飛機的到來,同樣這裏也就是海關。

  在你坐著休息享受著咖啡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然辦理妥當,包括報關、行李檢查之類的程式一起完成。

  在這裏行李同樣必須經過嚴密檢查,不過沒有人會管身上攜帶什麼東西,反正在這裏起降的全都是幾個人到十幾個人的小型飛機,即便被劫持也沒有什麼關係。

  羅莉一行甚至用不著在這個小休息廳裏面逗留,飛機場上有專門的車等候在那裏,機場上的大部分人員甚至沒有看清從飛機上下來了什麼人,他們就已然登上了這輛房車。

  開車的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二十五、六歲的傢伙,厚厚的西服掩蓋不了底下那結實的肌肉,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好像肌肉沒有地方生長所以全長到了臉上。

  從汽車的後視鏡裏面可以看到這個傢伙的目光非常犀利,在羅莉看來這傢伙絕對不會是幹特工的料,因為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會引起別人的警惕。

  副駕駛座位上坐著埃斯科爾先生,或許是因為任務的原因,這個傢伙染了頭髮,並且用矽膠墊高了鼻子、加深了眼窩,令人產生一種面目全非的感覺。

  “行動有所變化?”羅莉問道。

  她原本還打算趁機遊玩一下義大利,並且採購一些衣服回去,巴黎人顯然對小孩不怎麼在意,但在這方面羅莉聽說義大利人做得不錯。

  “那個組織或許又發現了一個異能者,最初我們發現那個瑟斯。帕司瓦到了這裏,格拉斯跟到這裏看了一看,他發現我們的另外一個目標也趕到了這裏,他很幸運沒有被發現。

  “除了這兩個目標人物,他還發現了另一個人,也是那個組織的成員,那個人叫木偶師派皮特。

  “格拉斯並不太清楚這個傢伙所擁有的能力,不過他知道此人的等級很高,而且聽說危險性定義同樣很高。”埃斯科爾先生轉過身來,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羅莉。

  “木偶師派皮特?非常有趣,已經有了一個魔術師現在又多了一個木偶師,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出現一個馴獸師。”羅莉自言自語說道。

  “你說得不錯,派皮特和傑克確實有很大關係。

  “據格拉斯所說,他們兩個好像有仇,至少有三次派皮特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受到傑克的襲擊,而每一次組織對傑克所屬的那幫人進行搜捕,派皮特總是搶著參加,不過具體的事情格拉斯並不清楚。”埃斯科爾先生說道。

  “那麼這一次我們該怎麼辦?仍舊按照原來的計畫,還是將對手一網打盡?格拉斯還有必要充當誘餌嗎?”羅莉發出了一連串的提問。

  “原來的那個計畫暫時先擱置一邊,不過我們會讓格拉斯設法打探一下具體情況,因為有那個透視眼存在,所以我們不敢隨意調配監視人員,那只會打草驚蛇。”

  說到這裏埃斯科爾先生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搖了搖頭說道:“說實話,我們確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沒有人知道那個透視眼是否醒著,只要這個傢伙在,我們很難採取什麼動作。

  “我們甚至不敢對他們進行望遠鏡觀察,也不敢放置竊聽器,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監聽他們的電話和手機。”

  “另外一個目標呢?”羅莉問道。

  “他們暫時住在一幢古宅之中,那幢古宅位於一個街區的正中央,他的感應領域範圍差不多就能夠籠罩那個街區,格拉斯只要不靠近那裏就用不著擔心會被發現。”埃斯科爾說道。

  “按照你所說的那樣,我下手的機會豈不是少之又少?”羅莉問道。

  “瑟斯。帕司瓦已經在這裏待了三天了,他每天下午都會出去到四周溜達一圈。麻煩的是另外那個目標,他根本就不外出,而且整天躲在房間裏面,連窗簾都總是關閉著,如果不是因為有兩通電話從那個房間裏面打出來,我們甚至無法確認他是否在裏面。”埃斯科爾說道。

  “兩通電話?是什麼樣的電話?打給誰的?”羅莉問道。

  “第一通電話打給了日本東京一個叫藤元辰紀的人,這個人應該是瞳的養父,從電話的內容聽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非常不錯,瞳在電話裏面問候了他的養父耶誕快樂。

  “另外一通電話是打給一支手機,那支手機的主人應該是個女的,瞳要求新年的時候能夠回日本,那個女人聽起來好像是他的上司,不過格拉斯對此沒有什麼印象。”埃斯科爾解釋道。

  “你不是曾經說過,那個組織的成員一旦加入其中,首先會被洗腦嗎?”羅莉疑惑不解地問道。

  “也有一些例外,據格拉斯所說,有些人比如瑟斯。帕司瓦,他擁有著特殊的身分和地位,而且對於組織無所謂忠誠或者不忠誠,既沒有什麼野心,對於組織也沒有特別的企圖,類似這樣的人一般不會對他們進行洗腦。

  “另外一種便是太過危險的人物,他們更多是被暫時壓服或者收買,對於他們,那個組織同樣不敢輕舉妄動。

  “按照格拉斯所說,你本人就是最好的證明,那個組織知道你的存在,不過在沒有找到最合適的控制你的手段之前,他們並不打算下手。

  “最後一種便是洗腦失敗,有些異能者的精神力特別強大,甚至遠遠超過執行洗腦使命的異能者的精神強度,這樣的人即便暫時被洗腦,也會漸漸恢復記憶。

  “格拉斯說,瞳好像就是這種類型,隨著成長他的異能變得越來越強,同樣精神力也變得越來越強大,因此原本被清洗掉的記憶,最終又被找了回來,但是卻已經支離破碎,正因為如此瞳對於組織充滿了痛恨。”埃斯科爾解釋道。

  “現在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那座他們此刻正佔據著的古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莉問道。

  “我們調查了一下,得到的資料確實不少,只是不知道哪些是真正有用處。

  “在那座古宅裏面前前後後生活過三個家族十幾代人,這座古宅最初建造於一六四二年,擁有者叫瓦勒第。阿方索。

  “這個人是個探險家,和大航海時代的所有探險家一樣,他從前往遠東的航線中獲得了驚人的財富,他的兒子、孫子繼承了他的事業,直到葡萄牙人在海上的輝煌被荷蘭以及之後的英國所取代。

  “不過這個家族看起來是每況愈下,之後的子孫經營不善,一七七九年這幢豪宅易手賣給了一個叫安德雷斯。巴司進思的西班牙人,這個人可以算得上是歐洲第一批銀行家之一,他翻新了這座豪宅,用鋼筋對房梁和牆壁重新進行了加固。

  “這個家族同樣興旺了一個多世紀,直到一八一0年,法西戰爭爆發,那段時期是拿破崙最為輝煌燦爛的歲月,這個家族的後裔在他同胞的身上做出了太多的投資,最終卻失去了一切,其後這幢古宅兩度易手,最終在一八三七年被德爾魯瓦。培系塔買下。

  “這個人是個博物學家,他在生物分類學方面有過傑出貢獻,這個家族算不上富有,卻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一九六三年這幢房子被確立為保護性建築物,由政府派專人維護建築和花園。”埃斯科爾先生將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羅莉一行下榻在離開那幢古老豪宅兩公里外的一家旅館裏面,埃斯科爾先生將他們安排在了頂樓,從這裏可以看到那幢豪宅的屋頂。

  那幢豪宅看上去比羅莉原本想像之中的要簡單樸素許多,就只是一幢三層樓的房子。

  房子呈南北走向,一前一後自然而然隔開成為兩個庭院,前面的那個庭院稍微大一些在三十坪左右,典型的地中海式園林佈局,各種灌木被切割成整齊的幾何圖案,以襯托出那縱橫交錯的道路。

  後面那個較小的庭院佈置成為了小型的花廊,狹長的花廊被玻璃棚所籠罩著,地上吊掛著各色的吊蘭,底下錯落有致的種植著一排綠葉植物,不過真正的主角仍舊是那五彩繽紛的花卉。

  這些東西全都可以從旅館的窗戶看到,還能夠看到的就是靠近這裏的那排房間,房間裏面顯得空空蕩蕩的,好像根本就沒有人住在裏面。

  埃斯科爾曾經提到過的瞳一直沒有出來的那個房間,在另外一側,很顯然讓他們住在這個旅館裏面,是反覆考慮之後的結果。

  羅莉並沒有一直湊近窗戶,畢竟此刻她正面對的是一個能夠穿透障礙、能夠看到想要看到所有東西的異能者,這種能力本身就令人感到頭痛。

  事實上為了對付這種異能,他們不得不將所有的槍械全都留在車上,雖然不知道多厚的金屬能夠阻擋住那個傢伙的透視,不過即便能夠透過重重的金屬,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裏藏著槍械的話,也很難被察覺。

  剛剛休息了半個小時,還沒有到兩點鐘,那位埃斯科爾先生領著他們到外面的一間路邊咖啡廳裏面去。

  當然他絕對不是為了讓他們領略里斯本那與眾不同的耶誕節氣氛;只有羅莉被那個五大三粗的傢伙帶到了很遠的另外一個地方。

  一刻鐘之後,一個三十五、六歲看上去精力充沛,長著一頭黃褐色短髮,悠閒地四處晃悠的胖子出現在了羅莉的視線之中,因為這裏離開那幢建築物比較遠,所以羅莉肆無忌憚地掏出了一個高倍的望遠鏡。

  在望遠鏡裏面,那個胖子的一舉一動、神情舉止都清清楚楚,這就是她所需要對付的第一個目標。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8 20:36

第五集 海上先鋒 第三章 兩個時空

  窗外耶誕節狂歡的喧鬧聲始終未曾平息,夜色雖然深沉,但是地面上的燈光以及時而晃過的彩色探照燈,讓這個夜晚實在太過明亮。

  外面好像正在舉行某種狂歡晚會之類的東西,很顯然對於一個只有五十幾萬人口的城市,這樣的晚會,很容易將城市裏面的大部分人都吸引著一起參加。

  羅莉甚至感覺到那幾個法國人也顯得有些躍躍欲試,反倒是跟隨著她一起來的克森以及那四個女傭,對此無動於衷。

  當然最顯得漠不關心的便是羅莉、石佛和美佳,畢竟身為東方人,耶誕節實在離他們有些遙遠。

  電視機裏面正在顯示的是那幢建築物四周的監視圖像,這東西是從里斯本文化遺產管理局轉過來的。

  文化遺產管理局對每一幢被確認為文化遺產的建築物,全都安裝了監視系統,只有調用這些東西才不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羅莉一直緊緊盯著電視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感覺變得越來越糟糕。

  但是偏偏她又無從知曉,這種糟糕的感覺到底來自何方。

  正當她為此而感到煩惱的時候,突然間從她的意識深處,言末提醒了一句:“你有沒有注意到,那道探照燈光總是從同一個地方出現,然後沿著同一條線滑過並且變成另外一種顏色?

  “應該不會總是這麼巧吧,為什麼感覺是在不停地重播同一段錄影?”

  言末的話令羅莉猛然一驚,她終於知道到底是什麼令她的感覺變得越來越糟糕,毫無疑問監視信號被截取並且篡改了。

  羅莉是第一個奔出門口的人,她甚至沒有走電梯,而是如同一陣旋風般刮下了樓梯,幸好這時候樓梯上沒有幾個人,只有一個老太太被嚇得坐倒在地上。

  不過羅莉顯然忘記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她沒有車鑰匙,幸好正當她猶豫著是否應該砸開車窗玻璃的時候,其他人已然乘坐電梯下了樓。

  “把我放在一號位置,其他人坐這輛車進入二號位置,隨時準備沖進去。

  “埃斯科爾先生,現在你想必沒有理由再將那位格拉斯先生藏在手裏了吧,讓他設法進入那幢房子,不管是當作誘餌,還是看看情況都可以。”

  羅莉命令道,看著埃斯科爾欲言又止,她立刻又加了一句:“要不然,我們立刻轉身走人,這件事情原本就和我們無關。”

  “好吧─”埃斯科爾訕訕地答應道。

  他隨手拎起了電話。

  所謂的一號位置是靠近那幢建築物旁的一座高塔,里斯本到處都可以看到這種五、六層樓高的高塔,埃斯科爾事先已經配好了塔樓小門的鑰匙,羅莉在這裏下車,而那輛房車繼續前進,直到停在了那幢古老豪宅出口右側的路邊。

  在這裏只要汽車一啟動就可以沖進門去,那道漂亮卻顯得單薄的鐵柵欄門,絕對擋不住這樣一輛車的衝擊。

  羅莉飛快地朝著樓頂跑去,不過她很快發現,這一次從雪貂小東西那裏得到的異能顯然起不了什麼作用,想要上樓仍舊得花費很大的氣力,使用異能絲毫不比用雙腳奔跑輕鬆多少。

  一邊咒罵著這幢高塔為什麼不裝一部電梯,羅莉一邊扛著她的槍往上拼命奔跑。

  突然間一陣粗重的呼吸聲傳進她的耳朵裏面,塔樓頂上有人?

  羅莉再一次咒罵著,她咒罵著埃斯科爾這個傢伙沒有把事情查探清楚。

  不過羅莉馬上就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那些粗重的呼吸聲之中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聲音。

  故意將腳步聲弄得稍微響了一些,羅莉信步走了上去。

  塔頂很小頂多只能夠容納四個人,而此刻聚攏在這裏的是七個人,四個女的三個男的,年齡看上去應該比羅莉大那麼兩、三歲。

  很顯然,羅莉剛才弄出的聲音,確實嚇了他們一跳,不過等到這些人發現上來的是一個比他們還小的女孩的時候,不知道誰輕輕吹了聲口哨。

  羅莉好不容易從佔據著樓梯口的那一對身邊擠了過去。

  “耶誕快樂。”她用葡萄牙語朝著那些人打招呼。

  “耶誕快樂。”居然有兩個人回答了一聲。

  “我做我自己的事情,不會打擾你們的,你們儘管繼續。”羅莉笑了笑說道。

  說著她用手一搭欄杆異常輕巧地翻了上去,從腰際取下紅外夜視儀戴在頭上,底下的一切都顯得清清楚楚,那柄長槍一頭抵著她的右腿,一頭搭在她的手臂上。

  “你和你的朋友在玩軍事遊戲?”身後那群人之中,一個看上去像是老大的問道。

  “差不多。”羅莉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有什麼意思?我們這裏有更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加入進來。”那個少年說道。

  “你們玩你們的,我們互不干擾。”羅莉說道。

  正說著的時候,突然間底下傳來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羅莉連忙伸出腦袋查探情形。

  她只看到一個人影異常輕巧地翻上了屋頂,那個傢伙的身體顯得極為輕盈,在直立的牆壁上爬行,就仿佛是在平地上行走一般。

  羅莉立刻確信,這又是一個異能者,一個她從來就不知道,沒有任何資料的異能者。

  至少從眼前看來,這個異能者所擁有的能力便是爬牆。

  突然間一陣清銳的衝鋒槍嘶鳴,劃破了夜晚的寂靜,羅莉仿佛能夠看到子彈射穿屋頂,穿透瓦片朝著那個身手輕盈的異能者飛射而去。

  正當羅莉以為那個異能者無處可躲,只見那個人輕輕躍起,一個倒翻躲在了煙囪後面。

  散碎的瓦片淅瀝嘩啦地從屋頂滑落下來。

  “你的同伴玩得倒是很像真的一樣,簡直就和電影裏面差不多。”一個湊在欄杆前面的少女輕歎了一聲說道。

  “別管我們的事情,我也不管你們做什麼。”羅莉將槍瞄準了對面說道。

  那些少年少女們此刻已然知道事情有些不對頭,不過他們倒也未曾感到恐慌,而是如同羅莉所說的那樣,仍舊繼續剛才的工作。

  看著那趴在屋頂之上的人影,又看了一眼紅外夜視儀裏面站立在窗戶邊,自己正好能夠打得到的身影,羅莉有些猶豫不決起來,她不知道此刻到底應該攻擊誰。

  突然,那個原本靠著窗戶的身影,朝著一側跑去,羅莉知道那裏是樓梯,此時此刻容不得她繼續猶豫。

  迅速無比將那枚麻醉彈上膛,羅莉扣動了扳機,隨著“啪”的一聲輕響,冒起的火光在一瞬間將這座漆黑的塔樓照亮。

  迅速將另外一枚備用的麻醉彈上膛,就在這時那輛車已然轉彎朝著大門撞去,幾乎同時那躲藏在煙囪後面的身影翻身朝下跳去。

  又是“啪”的一聲,又是一道亮麗的火光,麻醉彈在那個身影即將從屋頂飄落下去的那一剎那,追趕上了那輕輕舉起的右臂。

  “匡”的一聲鐵柵欄被撞飛了出去,撞擊力是如此之大,以至於那古老的門廊都顯得有些傾斜起來。

  在撞擊門廊的那一瞬間,房車前面的擋風玻璃也宣告粉碎,車門一開,那些英、法兩國情報部門之中的精英以最快的速度,井然有序的跳下了車,然後分散包圍上去。

  “我下去看看,你們繼續。”羅莉回過頭來,朝著那些人說道。

  那幢古老的宅邸此刻燈火輝煌,大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他的手臂上插著一根麻藥針。

  湊近了看,令羅莉有些驚訝的是,這個身手輕盈靈敏的傢伙竟然不是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而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大叔。

  這位大叔在下落到一半的時候,藥性就發作了。不過幸好真正昏迷過去的時候已經離地面不怎麼高,甚至連骨頭都沒有斷折一根,只是身上和臉上到處都佈滿了劃痕,那是撞破玻璃的時候留下的傷口。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異能者,而且羅莉對於他的一切都一無所知,正因為如此,她將手輕輕搭在了那個人的額頭上。

  言末自然明白此刻該輪到他開工了,他迅速地附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對於一個昏迷過去的傢伙來說,他的記憶幾乎是不設防的。

  不過那些精神力強的人多多少少總是會有一些類似保護罩的東西,那裏面的記憶是他絕對無法看透的。

  不過值得慶倖的是,那些被保護著,不被他所知的東西並不包括,這個人的身分和他所擁有的異能。

  這個人叫空中飛人里昂,他和魔術師傑克是一夥的,這個組織總共有五個人,他們的頭叫尼洛,就是那個侵入英國警察局中央電腦系統的人。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不過他們並不像他和魔術師傑克,完全屬於沒有戰鬥力的類型。

  一個叫燈光師卡紮羅,他所擁有的能力類似于心靈感應,他可以將其他人的意識連接在一起,所以這些傢伙根本就用不著通訊系統。

  言末注意到,這位燈光師卡紮羅所擁有的異能,非常明顯需要消耗精力。

  另外一個人出乎預料之外竟然是個小孩,小孩的名字叫米爾納,他所擁有的能力非常奇怪,居然可以感受到危險的存在。

  毫無疑問正是這個小孩,使得這群人始終得以和那個龐大的組織周旋,言末猜想,這或許是某種預言之類的異能。

  將這個昏迷的異能者腦子裏面的東西盡可能搜刮一空,最終的結果讓言末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從這個傢伙的記憶中,他終於明白了魔術師傑克和那個木偶師派皮特之間的恩恩怨怨,同樣也知道了這兩個傢伙到這裏來的原因。

  很顯然那個組織在這裏進行某種秘密活動,這兩個傢伙的頭千方百計想要進行破壞,而魔術師傑克則想要和他的老對頭了結他們之間的恩怨。

  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螳螂和蟬的遊戲,偏偏自己成為了最終的黃雀。

  不過最重要的是,言末從這個傢伙的腦子裏面知道了異能者出現的原因,大部分都和死亡有關。

  這個人就是在一次空中墜落的事故之中意外引發了異能,並且因此而保住了一條性命。

  而最有趣的例子便是魔術師傑克和木偶師派皮特,這兩個人居然在一場私底下的決鬥中差點同歸於盡,最終的結果卻是雙雙獲得了異能。

  言末想要進一步找到那個尼洛的藏身之所,不過這一段記憶被很好地保護了起來,和他曾經見到過美佳的自我意識封閉不同。

  很顯然,這個傢伙意識深處的記憶保護是某種異能的結果。

  言末嘗試著想要攻破這層防護,但是最終他放棄了,那層防護非常堅固,強行破開的結果,或許是讓這個人最終變成一個白癡。

  之後言末將手伸向了這個傢伙所擁有的異能。

  這個傢伙的異能有點像輕功又有些類似瑜珈。

  他的肌肉並非特別強勁,也沒有極為出眾的爆發力,但卻像是一部捲揚機一般,能夠持續的輸出恒定的功率。

  不過對言末來說,最具有啟發的是這個傢伙與眾不同的發力方式。

  這個人能夠將肌肉的力量全部疊加在一起,並且集中在一點爆發出來,這就像是一副綿軟的彈簧。

  壓縮到極限之後輕輕一放,反彈的力量雖然不大,卻能夠將東西或者它自己彈射出去很遠的距離。

  言末無從得知這種異能,他到底能夠偷竊到多少比例,畢竟這一次的異能不僅僅和精神能力有關,更和身體、肌肉、筋腱以及骨骼有著極大的聯繫。

  言末隱隱約約意識到,這一次他單單依靠竊取恐怕沒有辦法得到對方的能力,看樣子只有“改進”這唯一一條道路可以選擇。

  但言末倒是並不太擔心,因為這個人所擁有的能力實在太類似於輕功,而在中國流傳著許多種修煉輕功的法門,當初他曾經專門收集過有關的功法。

  把和異能有關的部分全都在腦子裏面複製了一遍,言末開始關切起剛才的那番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變故來。

  這個人自己也莫名其妙,在他的記憶之中,和魔術師傑克有關的最後一段記錄便是那場爆炸。

  在爆炸之前魔術師傑克和他的老對頭,以及另外一個他們也不知道身分的異能者全都在那個房間裏面,爆炸之後的事情他就一無所知了,因為他原本和魔術師傑克之間存在的心靈感應,就在那一瞬間徹底斷絕。

  他原本打算打探一下情況,卻和瞳發生了交戰,最終的結果便是被隱藏在背後的羅莉給一箭雙鵬。

  將空中飛人里昂交給埃斯科爾先生,羅莉並沒有說出她從言末那裏得到的情報。

  既然這些法國人在事前遮遮掩掩,那麼她在事後過河拆橋也就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了。

  發生爆炸的房間在二樓,那裏原本應該是一個陳列室,這座房屋裏面所有值得收藏的東西全都聚攏在這裏。

  因此這裏顯得有些雜亂,而此刻更是一片狼藉,所有的玻璃全部震得粉碎,每踩一腳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牆壁上原本掛著的幾幅畫像全都被吹落了下來。

  突然間地板上透射出一股絢麗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圈圈金色的漣漪朝著四面八方蕩漾開來。

  羅莉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不過她同樣也非常清楚,身後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根本就看不到這番景象。

  小心翼翼地湊近過來,羅莉輕輕地摸了摸,那東西像是一根釘子,深深地釘在了地板之上,羅莉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它拔了出來。

  因為房間裏面的燈全都被炸壞了,羅莉不得不拿著這樣東西走到樓梯口,石佛、美佳、管家克森和那四個女傭正警惕地站在那裏。

  羅莉攤開手掌,將手裏的東西舉在燈光底下。

  在她看來這東西看上去有點像大號的圖釘,底下是一寸鄉長的纖細又尖銳的金屬針。

  從顏色看像是用黃金打造而成,頂上同樣也是黃金打造,不過鑲嵌著十幾塊紅寶石,這些紅寶石組成了一朵玫瑰花。

  鑲嵌著金邊的玫瑰花,這玩意兒讓羅莉有些愛不釋手,很顯然她身上對珠寶有著難以抗拒的喜愛的天性,再一次發揮了作用。

  在燈光下那些玫瑰花辦綻放出迷人的光芒,那鮮紅色的光采和只有她能夠看到的金色漣漪混雜在一起,那種美讓羅莉徹底沉迷。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那金色的漣漪變得狂亂起來,原本徐徐蕩漾開來的金色光圈,眨眼間變成了滔天巨浪。

  還沒有等到羅莉反應過來,她就感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四周仿佛是洶湧的大海,而她正身處於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之中。

  “砰”的一聲,羅莉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一時之間她只感到天旋地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清醒過來。

  令她感到驚詫的是,天居然已經亮了,不過很快羅莉便發現,此刻她並不在剛才的那幢房子裏面。

  這裏完全是另外一片天地,羅莉甚至有那麼片刻,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烏干達的密林之中。

  一陣呻吟聲引起了羅莉的注意,她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首先看到了石佛,石佛同樣晃悠著試圖站起身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其他人也一個接著一個坐了起來。

  只有管家克森仍舊躺在地上,顯然剛才的經歷對於他這把老骨頭來說,有點難以消受。

  “這是在哪里?”有人自言自語道。

  “但願這裏仍舊是地球。”羅莉連忙說道。

  正當眾人感到異常迷惘的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了呼喝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打架似的。

  眾人立刻清醒了過來,但是立刻大家都發現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他們原本帶的槍,此刻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不過奇怪的是羅莉的槍仍舊在,但是槍管卻少了兩根,少的是兩根純金屬槍管,羅莉連忙將剩下的那三根槍管拿過來一看,果然裏面的金屬管套消失不見了。

  “好像金屬的東西部沒有過來。”羅莉說道。

  “看起來確實是如此,我的皮帶扣也不見了。”管家克森無精打采地坐了起來說道。

  聽到這番話,另外三個人的臉色也微微有所變化。

  犧牲了石佛的外套襯裏,扯成幾根布條,讓管家、石佛和兩個女傭系住褲子,一行人就近找來了一些枝權、樹根之類的玩意兒當作武器。此時此刻,這裏的每一個人總算感受到一無所有的可怕。

  小心翼翼地往那發出聲音的所在靠近過去,聲音是從一片空地上傳來。

  “這一次就讓我們來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

  “怎麼爬不起來了?起來再打啊。”

  “派皮特,冷靜一下。”

  “冷靜一下,你們兩個人最好別再打了,我們全都被困在這裏了,多這個傢伙,或許我們能夠多一線希望。”

  “不,我不能夠饒過這個傢伙。”

  “我同樣也饒不了你,你這個臭狗#。”

  “你們聽聽,這樣你們還要攔著我嗎?別忘了,是誰讓我們陷入此刻這個糟糕的境地?就是這個傢伙。”

  “冷靜,冷靜,派皮特,或許我們還有辦法出去。”

  空地上吵嚷成一團,那個讓羅莉痛恨的魔術師傑克此刻顯得頗為淒慘,他趴在地上,那張在羅莉看來頗為欠扁的臉,此刻腫得像是一個豬頭。

  羅莉看到過的那個悠閒的胖子,和另外一個四十多將近五十歲的禿頭胖子,正極力勸阻一個身材魁梧、四十多歲紅頭髮、滿臉落腮鬍子,正要對魔術師傑克報以老拳的中年人。

  羅莉打了個手勢,她的那些部下立刻朝著兩邊散開,看到每一個人都各就各位,將那塊林間空地包圍了起來之後,羅莉悠然地走了出來。

  “非常有趣,特別是能夠再一次看到你,魔術師傑克,還記得我嗎?我們之間還有一筆帳要好好算算呢。”羅莉交叉著雙臂,朝著那幾個人走了過去說道。

  “你是誰?怎麼到這裏來的?你們認識?”那個羅莉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中年人連聲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們留下的那朵玫瑰!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給扔到這裏來了,我相信應該是你給予我一個能夠信服的答案。”羅莉說道。

  “現在的小孩真不夠客氣的,讓我來教教你應該如何同大人說話。”那個滿臉紅毛的大漢怒吼著朝這裏走了過來。

  已經從空中飛人里昂的記憶中,知道這傢伙是個何等樣人的羅莉,對於這個人確實沒有任何好感。

  輕輕地拍了拍手,羅莉的那些手下從樹林裏面走了出來。

  地上躺著兩個豬頭,曾經的不世仇敵,現在變成了一對難兄難弟,至於那兩個胖子早已經投降了。

  羅莉悠然地坐在一旁,此刻的她看上去像是在休息,實際上卻是在消化新得到的能力。

  羅莉本人倒不至於那麼急不可待,真正對那個紅毛鬼的能力感到興趣的是言末。

  事實上,一看到這頭紅毛鬼施展出他的能力的時候,言末便已然欣喜若狂起來,那正是他期待已久的能力。

  紅毛鬼之所以被稱作為木偶師,是因為這個傢伙能夠釋放出一個分身。

  這個分身絕對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可怕的打手,擁有著驚人的爆發力,根本不知道痛苦和死亡,再加上只有四十多磅的重量,更使得那個分身的速度和靈活性絕非常人所能夠比擬。

  不過非常可惜的是,這個分身無論如何都快不過羅莉,半路又被石佛攔截了下來,手裏沒有武器的分身,顯然比不上將自己的身體修煉成最強武器的石佛。

  石佛一頓鐵掌劈砍,把那個分身打得軟癱在地,沒有了這個最強有力的分身,那個紅毛鬼還想張牙舞爪,所以在場的那些女士們每人順手給了他一點教訓。

  那四個女傭是正脾情報人員出身,對於格鬥技自然極為精通,美佳能夠在馬鬼的手底下被稱作四大天王之一,身手更是了得,那個紅毛鬼又如何能夠和這些職業凶徒相提並論,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最後一個出手的是羅莉,她直接把這個傢伙打昏了過去,然後便讓言末附著在他的身上,偷竊那分身的能力。

  在言末看來,那個分身其實是身體細胞和組織的特殊分離,想要學會這一招恐怕比學會空中飛人的異能更加困難。

  首先他必須令羅莉的一部分細胞分離出來,並且重新構築一個新的身體,這個新的身體平日仍舊寄居在原來的身體之上,這東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非常困難。

  不過言末倒並不擔心時間,從眼前這種情況看來,或許他們必須在這裏逗留很多時間,而最糟糕的可能就是,他們得永遠待在這裏。

  將兩個豬頭扔在一邊,羅莉開始審問那兩個胖子,對於她來說首先最關心的便是是否能夠出去。

  對於這個提問,那個擁有超感知能力的胖子緊緊瞪著另外一個胖子,很顯然是想要讓羅莉知道,誰才是罪魁禍首。

  “這個——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另外那個胖子立刻服軟道:“我叫肖恩‧;艾羅,別人稱我為空間大師,我所擁有的異能比較少見,我可以進行有限度的遠距離傳送。”

  聽到居然有這種能力,羅莉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就連原本躲在她的意識深處,正在思索著如何獲得分身能力的言末也鑽了出來。

  “可惜,我現在沒有辦法演示,我的能力非常有限,無論是傳送東西,還是傳送我自己或者別人,都必須事先設定好標記。

  “除此之外,傳送還需要花費許多力量,不太清楚那到底是精神力還是其他什麼能量,進入到這裏已然花光了我所有的力量,我甚至擔心兩、三天之內都無法恢復過來。”

  “標記?”羅莉疑惑不解地問道。

  “是的,從原理上來說,其實就是一種共振反應。

  “我在一個地方事先設置好一個共振點,然後身上再帶著一個共振點,一旦我需要開始傳送,我就將能量輸入到我帶著的這個共振點之中,通過共振打開一個通道,然後將這一邊的東西傳輸到另外一邊,至於具體的情況就不是太清楚了。”那個胖子唯唯諾諾地說著。

  “你是物理學教授?”羅莉問道。

  “不,我曾經是一個工程監理,有一次我掉到了一個密封的坑洞之中,原本以為肯定要死了,卻不知道為什麼引發了奇跡,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我就躺在我的妻子身邊,我們手上戴著的結婚戒指,就是引發共振並且將我傳送出來的原因。

  “頭兒對我的異能非常感興趣,他曾經讓人專門進行過一系列的研究,我剛才所說的就是從那些人的口中聽來的。

  “不過我本人對此並不怎麼理解,那些人還教會了我一些其他的用法,有些非常成功,有些則相當失敗。”那個胖子說道。

  “有哪些用法?”羅莉問道。

  “你肯定能夠想像得到,除了傳遞一些東西,還會有什麼事情?我的能力可以讓機場,或者其他嚴密管制地方的保安系統,成為毫無用處的廢物,那些人甚至想過把巨型炸彈之類的東西通過傳送,弄進某個戒備森嚴的所在。

  “不過,當需要傳輸的東西大到一定程度,就不能夠只是共振點,而必須用由許多共振點組成的共振陣列,並且共振陣列的佈置還非常有講究,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最終這個想法被徹底放棄了。”那個胖子說道。

  “你一次能夠傳輸多少東西?”羅莉問道。

  “如果沒有外部力量的幫助,五百公斤就是我的上限。”那個胖子連忙回答道。

  “外部力量?”羅莉問道。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到那個地方去,為什麼會對那枚薔薇插針感興趣的原因,那枚插針上蘊涵著極為強大的空間能量,我可以感覺得到這股能量。

  “對了,瑟斯也能夠做到,他對於各種異常能量最為敏感。”那個胖子說道,另外一個胖子聽到牽扯到自己,那圓圓的臉蛋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

  “薔薇——”羅莉喃喃自語著,她感到有些挫折,“難道那不是玫瑰嗎?”

  “也有可能確實是玫瑰,是的,非常有可能。”那個胖子連連點頭說道。

  看著這個胖子的模樣,羅莉開始有些懷疑,這個傢伙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裏到底有多少是在敷衍自己。

  不過她仍舊不得不繼續問下去,因為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空間能量又是怎麼一回事?”羅莉追問道。

  “就是一種能夠被我用到的能量,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充滿了空間能量的東西,能夠支撐我傳送更大的、遠遠超過我自身能夠承受範圍的物體,不過也有一些東西,會通向一個我所不知道的地方。

  “這樣的情況有過三次,其中的兩次,是未曾發掘的古代遺址,在那些地方,我們收穫頗多,還有一個地方是一座熔岩湖,我們沒敢進去。”那個胖子說道。

  “不過,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那個胖子又補充了一句。

  “你能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里嗎?”羅莉問道。

  “應該仍舊是在地球上面。瑟斯認出了好幾種植物,按照他的推算,這裏應該是印度洋附近的某個地方,這是因為他發現了一些白藤,白藤生長在赤道附近異常濕潤的熱帶雨林之中。

  “在地球上只有印度洋和南中國海附近的一系列島嶼和陸地,符合這種植物生長所需要的條件。”那個胖子說道。

  羅莉轉過頭來看著另外那個胖子。

  “我並不是一個植物學家,不過,我的工作讓我對那些有價值的植物都有瞭解,藤可以用來製作家俱,所以我對此稍微有些研究。”瑟斯硬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非常不錯,你會派上用場的。”羅莉點了點頭說道。

  她招了招手,所有的人都聚攏了過來,那個女傭將地上躺著的那兩個豬頭也一起拎了過來。

  “你們各自說一下,自己有什麼特長?讓我們看看,對於從這裏出去是否有用。”羅莉說道,說著她指了指瑟斯:“首先從你開始。”

  “我?”

  瑟斯微微一愣,他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我沒有固定的職業,我的職業可以說是生活諮詢顧問,不過我作為美食家比較有名,我是義大利美食協會理事,同時也是國際餐飲協會成員。

  “我還是米其林雜誌的報告員,當然我對於酒和香水也有一些研究,我是女性魅力雜誌的編輯。

  “除此之外,我還是一個珠寶和古董鑒定家,順帶的我對於木料、紡織品、瓷器之類的東西也有一些研究,這些方面又涉及到一些有經濟價值的植物、動物、岩石和土壤。”

  瑟斯的話讓在場的大多數人暗自搖頭,很顯然這些東西對於逃離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麼用處,不過羅莉卻越聽眼睛越亮,顯然她又找到了一個可以充當顧問的傢伙,當然前提是他們得能夠從這個地方出去。

  和瑟斯比起來,旁邊的那位肖恩‧;艾羅先生的經歷就要簡單許多,他是個監理工程師,對於建築有些研究,這個房子或者堡壘什麼的讓他動手肯定合適。

  讓羅莉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那兩個豬頭居然是這些人裏面最具有價值的人物。

  那個紅毛鬼居然是一家造船廠的總工程師,他自己還另外有一家小公司經營進出口貿易。

  魔術師傑克則是那家造船廠的高級機械師,當初他在大學裏面學習的就是船舶動力。

  至於羅莉這群人裏面,美佳通過了MBA考核,她原本在幫裏面的時候就是專管幫會的經營投資;石佛可以算是學歷最淺的,他初中畢業之後就沒有再上過學。

  克森從管家學校畢業,他幾乎可以和瑟斯歸於一類,羅莉只能夠期待著他們倆的見多識廣能夠對這次探險有所幫助。

  那四個女傭,大學畢業就被物色成為特工,除了上過女傭學校,其中的一個通過了英國行政管理人員(NVQ)認證,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比美佳更適合擔任高級秘書的人選。

  沒有工具的痛苦讓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愁眉不展,胖子肖恩盡可能簡單的設計了一座能夠容納得下所有人的屋子,這座屋子需要砍倒一棵樹木,石佛用他的鐵臂功證明了他所擁有的價值。

  不過很顯然這並非是高效率的伐木方法。

  羅莉曾經試著說服小東西,但是結果令她非常失望,雪貂並非是它的近親水獺,它那細長的門牙也不合適用來刨木頭。

  不過羅莉仍舊沒有輕易放過小東西,她把修建樹權的任務交給了它。

  傾倒的大樹一頭搭拉在了另外一棵樹的分叉上,這就是最為簡單的房梁,而且地方足夠寬敞。

  其他人的工作是平整土地,拔除四周的灌木,不過最為重要的工作便是用水灌沒並且封閉蟻穴。

  羅莉的工作是負責點火,這原本應該是最為困難的工作,不過她非常幸運地從其他人那裏找到了一些打火機。

  雖然打火機上那些金屬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甚至因為沒有了那根堵塞的氣門芯,打火機裏面的丙烷氣體全都揮發乾淨,不過那些火石卻幸運地保存了下來。

  用從紅毛鬼的羽絨外套裏面抽出來的乾燥絨毛為引,象徵人類文明最初標誌的火,就這樣點著了。

  羅莉用點著了的火堆,燒了很多樹枝和灌木,燃起的濃煙將樹林裏面的動物遠遠地趕了開去。

  用火來修整樹枝,工作效率顯然要遠比用手幹這些活高得多。

  她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瑟斯用他那超越常人的感知力,在離開這裏兩公里左右的地方找到了一處水源,那是一條小溪,最深的地方剛好到達腳背。

  因為暫時沒有水桶,石佛只能夠用他那件破爛的外套吸滿了水,這點水顯然只能夠用來熄滅很小的火。

  就是這樣戰戰兢兢,第一批工具——十幾根用火燒燎過的、頂端尖銳並且因為炭化而顯得堅硬的木棍,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兩個豬頭之一,那個魔術師傑克很快向其他人證明,他的腦袋在這些人之中最為好使,他成功地製作了第二件工具,那是一件武器,一件用此刻只能夠算得上是廢物的、沒有了搭扣的皮帶做成的投石器。

  這個傢伙一邊撿拾著石頭,一邊惡狠狠地看著他的那個老對頭,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懷有好意。

  “你們兩個最好學會暫時克制,要不然我就把你們兩個人徹底洗腦。”羅莉威脅著說道。

  傍晚時分,火被移到了那幢簡陋的、剛剛建造好的房子的中央,房子的四周挖了一道壕溝,這道壕溝至少證明那些木棍作為工具,確實能夠派上用場。

  更多尖銳的木棍如同刺帽一般豎立對準著外面,不過更加有用的是屋子裏面的武器。

  這一次開竅的美佳,她做出來的東西就像是一個放大了好幾倍的日本飛鏢,四根交錯等分排列的木棍,兩端尖銳的頭部露出在外面,然後用瑟斯找到的那些樹藤纏繞起來,一方面是加固,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增加重量。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面,再再證明了人類的模仿能力和創造力是多麼強大旺盛,很快類似的狼牙棒、鏈枷、長柄斧之類的東西相繼產生。

  有了最基礎的工具,人的力量終於漸漸顯現了出來,讓瑟斯真正充當了一回生物體雷達,由石佛擔任首領的狩獵隊,帶回了一頭小鹿。

  因為是被那些極為原始而又可怕的武器所殺死,那頭可憐的鹿身上佈滿了可怕的傷痕。

  不過幸好這裏沒有柔弱富有愛心的女人,反倒多的是冷漠殘忍的肉食生物。

  狩獵隊的滿載而歸,稍稍讓眾人感到了一絲安慰,至少從現在的狀況看來,想要生存下來應該沒有什麼困難。

  不過令羅莉有些擔憂的是,她發現紅毛鬼派皮特的眼神之中時而顯露出一絲凶光,那絲凶光並不僅僅朝著他的老對手魔術師傑克,事實上他看每一個人都帶著一種惡狠狠的眼神。

  木偶師派皮特所擁有的異能等級是A級,和魔術師傑克差不了多少,甚至還略遜于魔術師傑克,但是他的危險度卻達到七級。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分身一旦受到重創,會導致無法合體還原,將使他的本身大大受損,而且在半年之內難以創造出另外一個分身,這個傢伙恐怕還會更加瘋狂也更加危險。

  派皮特的分身所擁有的實力,是和它能夠使用的武器有關,徒手的它所顯示出來的戰鬥力根本就不是它真正的實力,那個分身真正可怕的是擁有武器時那悍不畏死,同時又來去如風的戰鬥方式。

  正當羅莉為此而感到憂慮的時候,月亮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了,此刻的月亮比半圓還梢微飽滿一些。

  “昨天晚上我們正在過耶誕節,你們有誰記得耶誕節夜晚的月亮是什麼樣的?”羅莉問道。

  眾人並不清楚羅莉所說的是什麼意思,過了好一會兒瑟斯才漸漸反應過來。

  她看著那一彎月亮喃喃說道:“至少應該是下弦月,看樣子我們並非是迷失在了某個空間之中,而是迷失在了某一段時間裏面。”

  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沒有了原來的心情,甚至連派皮特那滿眼凶獰光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道此刻的我們到底身處於哪一個時代,但願離開我們原來的年代並不太遠。”瑟斯喃喃自語著說道。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不是史前的某一個年代。”魔術師傑克說道。

  “很好,至少還有一個人懂得幽默,不過現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應該如何回去?”羅莉問道。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那位空間大師,瑟斯和那個滿臉毛髮的派皮特甚至踢了他一腳。

  “啊——”胖子肖恩總算驚醒了過來,他呆愣愣地想了想,最後說道:“只有在這個時代找到那枚薔薇頂飾才能夠回去。”

  “你怎麼知道能夠成功?萬一把我們再一次送回到恐龍時代怎麼辦?”木偶師派皮特問道。

  “這個——”

  胖子肖恩仿佛對脾氣暴躁的派皮特非常忌憚,連連挪開了幾步才說道:“只能說是我的直覺,我在這方面的直覺一向準確,這好像也是我所擁有的異能的一部分。”

  聽到這番話,所有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魔術師傑克輕輕歎了口氣:“我想這可不是一項輕而易舉的工作,難道要讓我們將整個世界翻上一遍,尋找一個一寸多長的東西。”

  “你是否擁有其他一些異能?比如確定那個東西大致在什麼地方?”瑟斯輕聲問道。

  “這恐怕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胖子肖恩連連搖頭說道。

  “好吧,現在我們至少已經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了,尋找一件首飾。”羅莉無精打采地說道:“這件事情得一步一步來,首先我想問問你們三個人,你們對於那件東西到底有多少瞭解?那東西是從哪里來的,最初屬於誰所有?”

  瑟斯看了一眼胖子肖恩和紅毛鬼派皮特,後者用手指著前者說道:“別問我,我之所以參與這件事情是因為每一次這個傢伙發現類似的東西,總是讓我的分身前去探險。”

  “不錯,非常穩妥地做法。”羅莉點了點頭說道。

  “我知道的並不是很多。”

  胖子肖恩在眾人的瞪視之下滿懷畏懼地說道:“據我所知,這東西是那座宅邸最後一次購買它的博物學家德爾魯瓦‧;培系塔所擁有,是他的一個英國朋友從印度帶給他的紀念品。

  “那件首飾原本應該是屬於印度某位土王所有,那東西叫頂飾,插在印度人頭上的巨大包頭布中央作為裝飾。”

  “這樣一說,線索倒是顯得頗為清晰而且合理,我們此刻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印度洋附近的某一個地方,而這枚頂飾最初的出處就在這裏。

  “按照我的個人看法,這枚頂飾十有八九還未曾離開印度,仍舊在某位土王的手裏。”紅毛鬼派皮特說道。

  “如果按照這樣的說法,我們現在應該身處十九世紀甚至在此以前。”四位女傭之中被叫做麗莎的那個說道,麗莎是個標準的英國女子,金色的長髮,淡藍色的眼珠,冷豔的外表。

  “這恐怕是最糟糕的一件事情,歐洲人開始進入之後,原本一直都很平靜的南亞次大陸就變得異常危險。讓我們首先來設想一下我們可能遭遇到的麻煩。

  “首先是印度人,我可不敢肯定印度人會對我們表示友好或者是仇恨,然後是英國人、荷蘭人、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

  “雖然那個時候的他們自稱是文明人,不過就我們看來,他們恐怕還遠沒有達到文明的標準。

  “不過有一種人,肯定會是我們的敵人,那就是海盜,麻六甲到南中國海和突尼斯以及加勒比一樣,海盜是這裏的特產。事實上我更希望不是這一個時期,或許更早會更好一些。”羅莉說道。

  “更早也未必好到哪里去,再早幾個世紀是臥莫爾王朝統治時期,統治者是蒙古人的後裔,成吉思汗的遠系血親。”麗莎繼續顯示著她對於歷史的熟悉。

  “我承認,我對於歷史並不是很熟,特別是印度歷史,我對於這裏的認知僅僅限於一個叫唐僧的和尚曾經到這裏來取經,和他同行的是一隻猴子、一頭豬、一個挑夫和一匹馬。”羅莉聳了聳肩膀說道。

  “那個和尚依靠要馬戲來賺取路費?”魔術師傑克問道。

  沒有人搭理他,畢竟這裏有五個以冷漠著稱的英國人,三個不太懂得幽默的中國人,和兩個擔驚受伯的胖子以及一個仇家。

  “我們必須首先考慮自己的安全,大家對此有什麼樣的提議?”羅莉繼續問道。

  “必須要有武器,我們現在手裏有的這些東西絕對算不上適合的武器。”魔術師傑克首先說道。

  “盡可能地發揮我們的特長。”瑟斯第二個說道。

  “是的,我們這裏有五個異能者,不過最為重要的是,我們擁有這個時代的人所沒有的知識。”羅莉說道。

  “請說得具體一些。”魔術師傑克說道。

  這下子羅莉有些啞住了,不過幸好她立刻找到了一個援軍,隱藏在她的意識深處的言末將一些東西放進了她的腦子裏面。

  羅莉微微一愣,然後說道:“我們即將開始的是一場難以想像的探險,對於探險我所知甚少,對我來說影響最深的就是凡爾納的作品,他的作品給予我的一個感覺便是——危險大部分來自陸地。

  “而在現實之中,好像情況同樣如此,麥哲倫帶著他的船隊環遊地球,但是最終他卻死在了陸地之上,所以如果我們想要安全的話,擁有一條船是最為恰當的選擇。

  “我們擁有這個時代所沒有的知識,所以我們可以讓我們的船如同《海底兩萬里》裏面的鸚鵡螺號那樣所向無敵,當然我們也必須要上岸,不過如果有一艘船始終能夠給予陸地上的人有效的接應,肯定會將危險降低到最小程度。

  “當然,如果能夠製造出直升機那是再好不過,就怕這有點異想天開。”

  聽到羅莉這樣一說,眾人一時間都沉默了起來,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後,有些人開始微微點頭。

  “武器怎麼辦?再好的船沒有強而有力的武器的話,也只能夠選擇逃跑。還有遇到颶風怎麼辦?南亞次大陸的颶風非常有名,這個時代可沒有衛星監測和颶風警報。”魔術師傑克問道。

  “這裏有亞洲最好的鐵礦,只要設法弄到鐵還有煤炭,以及其他一些我所需要的小東西,我就可以讓我們的船擁有最合適的武器,這其實並不困難。

  “颶風和暗礁則是我最為擔心的東西,不過只要我們小心謹慎,應該可以避開。”羅莉說道。

  這—次再也沒有什麼人加以反駁。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8 20:36

第五集 海上先鋒 第四章 高科技木筏

  在這個不知道所在也不知道年代的世界,在第二天,眾人製造出了輪子,毫無疑問這標誌著文明又大大推進了一步。

  不過這些人製作出來的輪子,可不是史前人類所創造出的那種粗陋笨重的式樣。

  筒形的軸用兩塊浸透油脂的鹿皮包裹著,這種簡易的軸承是言末的發明,是古代中國人的設計方式,三十二根輻條兩兩相對支撐成銳角,令輪子更為堅固又不失輕巧。

  輪子的邊緣是用木片一塊塊鑲嵌捆綁而成,甚至還用火慢慢地烘烤乾裏面的水分,輪子的最外層就像是現代輪子一般特意增添了一層輪胎。

  輪胎是用這裏到處都是的白藤,外面緊緊地纏繞上兩層粗壯的繩索製作而成,繩索是用這裏最多的棕櫚樹上的褐色棕鬃分拆並且結續而成。

  魔術師傑克為此製作了一台紡紗機,而紅毛鬼派皮特則毫不示弱地製作了一台編繩器。

  有了輪子也就有了車,和輪子比起來,車體的製作顯得簡單許多,不過那對老對頭在車體的式樣上又爭執了一番。

  在這片樹林裏面,想要建造類似十九世紀,英國倫敦到利物浦的那種十六匹馬拉動的、能夠裝得下七十人的驛站公共馬車顯然不切實際。

  所以這兩個傢伙設計的全都是輕小型的馬車,但兩個傢伙在使用英式的丁字型車架,還是使用鉸鏈式車架之間,發生了爭執。

  最終魔術師傑克成了徹底的失敗者,他的設計沒有獲得承認,還被打掉了一顆槽牙;當然那個脾氣暴躁的紅毛鬼也沒有成功,他被罰進入一個只能抱頭蹲著的小籠子裏面度過一整晚上。

  這種非常有趣的刑罰是瑟斯提議的,在法國人侵佔越南時期,他們就是用這種辦法來對付反抗者。

  看到身材高大的派皮特就像是只雞一般被關在狹小的籠子裏面,毫無疑問除了他自己之外,每一個人對此都相當滿意。

  那兩種設計最終都被否決的原因,是這兩種方式只適合於旅行,而並不利於戰鬥。

  羅莉拿出了自己的設計,當然那又是言末的傑作。

  言末的設計非常簡單,只有兩個輪子,輪子很大以便越過大多數障礙,車廂就是座位,整個設計沒有絲毫冗餘。

  羅莉把她的設計方案讓那兩個爭鬥者看,魔術師傑克聳了聳肩膀,只是說了聲:“如果沒有彈簧裝置,人就等於坐在車軸上,這將是節省食物的好辦法。”

  而紅毛鬼派皮特則直接啐了一口,當然結果是羅莉讓石佛把這個傢伙連同籠子吊在了火堆的上面。

  兩天的時間總共製造了六輛車,在讓石佛拉著試驗過一次之後,羅莉不得不請魔術師傑克幫忙添加了一個彈簧懸掛裝置。

  因為正如傑克曾經說過的那樣,坐在車軸上旅行確實是一場噩夢。

  而此刻狩獵隊的成果卻顯得有些令人失望。

  迄今為止他們所看到的最大的動物就是野豬,而這裏的鹿則類似於獐、亮之類的小型鹿種,顯然不能夠用來拖拽馬車。

  在萬般無奈之下,羅莉一行開始了遷徒,他們朝著晚風吹拂的方向遷徙,因為晚風在大多數情況下總是從陸地吹向海洋。

  十七天之後,這群人終於聽到了波濤的聲音,而此刻,大多數人已經精疲力竭,好幾個人的身上甚至帶著傷痕。

  這是一趟極為危險的旅行,最危險的一次,他們遇到了一群五隻豹子的襲擊。

  豹子並非是群居動物,小豹子一旦長大就會離開自己的家,而這一次,只能夠說他們的運氣欠佳,正好遇到一窩還沒有分家的豹子,更不幸的是原本能夠發現危險存在的瑟斯,因為太過勞累而睡著了。

  不過最終擁有著各種各樣武器的人類獲得了勝利,收穫是五張有可能會派上用場的豹子皮,而代價是五個傷勢不一的傷患。

  其中傷得最重的就是紅毛鬼派皮特,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在他不太粗魯並且想要顯示自己是個男人的時候——他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個漢子——為了阻止一頭突然間竄出來的豹子,他的分身迎了上去,最終被豹子那尖銳的爪子撕裂了好幾道口子。

  這場意外,讓羅莉一行損失了相當一部分的戰鬥力。

  如果不是因為瑟斯無意之中看到了一隻海鷗,所以知道海邊已然離這裏不遠,或許大家會暫時放棄這看似無意義的遷徙。

  面對著大海,每個人都感到一切都是值得的,叢林裏面實在擁有著太多的危險,不過更可怕的卻是那肆無忌憚的昆蟲。

  這裏一到晚上,簡直就成了各種蟲子的樂園,雖然營地四周總是撒滿草木灰,盡可能地將蟲子阻擋在外面,不過仍舊有許多長著翅膀的蟲子飛撲進來。

  除了蟲子,另一個讓人擔憂的東西便是蛇。

  這裏同樣有各種各樣的蛇,而在這支隊伍裏面女人的數量佔據將近一半,女人大部分都很害怕這種生物,甚至連羅莉也是如此。

  更何況兩天前,這群人剛剛面臨過一場挑戰,那還僅僅只是五頭豹子,絕對沒有人會以為那就是最大的危險,豹子並不算是最為兇悍的猛獸,更何況此時此刻令人最為擔心的威脅絕對不是來自豹子,而是人類。

  只有人類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而且人是一種群居的生物,只要有幾十個人帶著足夠的武器,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這裏的所有動物清掃乾淨。

  重新修築房屋,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做起來顯得得心應手,非常幸運的是,在來的路上,這群人漸漸發現了許多可以用得著的資源。

  南亞次大陸確實是個資源遍地的好地方。

  棕櫚樹、橡膠樹,各種各樣的藤類植物,成片的野生亞麻,還有那附著在樹幹上的蟲膠。

  唯一令眾人感到煩惱的是這裏沒有金屬,或者應該更加確切的說,這裏找尋不到裸露在地表的礦石,這裏的每一寸上地都覆蓋著厚厚的土壤。

  將一切都安頓下來,甚至用海灘上的沙礫和濕泥混合,用樹枝和蔓藤鞏固建造起了一座一米多高的沙堡,眾人總算暫時安頓了下來,接下來的時間大多數人都忙於搜刮周圍可以用得到的各種材料。

  坐在礁石上面,面對著大海,耳邊滿是海浪拍岸所發出的響聲,徐徐海風吹拂著,讓人感到一絲難得的涼意,這裏沒有蚊蟲的叮咬,和之前的那段旅程比起來,這裏簡直就是天堂。

  不過此刻坐在礁石上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裏遠不是真正的天堂。

  除了羅莉之外,坐在礁石上的還有那一對老仇敵,唯一一個站著的人是石佛。

  他之所以站在這裏是為了維持秩序,或者說得更明白一些,他就是為了對付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瘋狂暴超的紅毛鬼派皮特。

  羅莉讓這兩個人在一起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接下來讓她在意的便是要建造一艘屬於他們自己的船,這艘船將是回家的起點,同時也是他們暫時的庇護所。

  而在這群人裏面,只有這兩個冤家對頭是這方面的行家,事實上羅莉最希望的是他們兩個人能夠合作。

  現在的問題是——造一艘什麼樣的船?

  “飛剪船。”那兩個從來就沒有在一件事情上保持過一致的傢伙,這次居然同時說道。

  “飛剪船?”羅莉疑惑不解地問道。

  她雖然讓言末搜索過這兩個人的記憶,不過因為把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最為重要的事情上面,所以對於那些較為次要的幾乎根本就沒有去碰觸。

  而言末自己同樣有一番設計,不過他的設計參考的是現代船。

  或許是因為突然間意見一致讓這對老仇人有些難堪,所以這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魔術師傑克解釋道:“以風帆為動力的大航海時代,可以說是以克拉克船開始,至蓋倫船到達顛峰,而以飛剪船收尾。

  “如果確實按照我們以往猜測的那樣,現在我們正處在十九世紀早期或者更早的年代,那麼我們將有可能遇到主要來自海上的敵人,便是前兩種船。

  “克拉克船和蓋倫船,船體龐大,載重量也大,可以說非常適合那種沒有目標的探險。

  “它們往往可以在海上航行幾個月而絲毫沒有任何補給。蓋倫船還有另外一個特徵就是火力非常強。

  “大型蓋倫戰艦所擁有的火炮一般在七十至一百門之間,這些擁有眾多火炮的戰艦遊弋於各大洋的這段時期,可以稱得上是航海時代最為輝煌燦爛的時期。

  “至於飛剪船,絕對不是海上冒險的產物,飛剪船犧牲了噸位和載重量,犧牲了持久航行能力,換來的是帆船所能夠達到的最高速度。

  “飛剪船的最高時速甚至超過二十節,而通常飛剪船能夠達到的速度是十五節以上,同樣的航程,飛剪船要比蓋倫船少花費至少三分之一的時間。

  “飛剪船風光的時間很短,十九世紀中葉是它們最為輝煌的時期。

  “飛剪船從出現開始只用了二十年時間就取代了蓋倫船,使得整個海洋都成了這種快速帆船的世界,不過二十年後面對蒸氣輪船它們也迅速被淘汰。

  “不過如果現在我們所處在的是十九世紀早期,擁有一艘飛剪船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說著魔術師傑克用樹枝和砂子在礁石上,大致畫出了飛剪船的樣式,在羅莉看來,那就是一根細長的裝有許多風帆的梭子。

  “憑我們這些人,有可能製作出這樣一艘船嗎?我們甚至連一把鋸子都沒有。”羅莉問道。

  聽到這句話魔術師傑克皺緊了眉頭,而紅毛鬼派皮特則仰頭看著藍天,他同樣在思索著。

  “你們有沒有想過?現在我們的手裏連一根釘子都沒有,也沒有鋸子,無法鋸開木板,沒有足夠的用來防水和防裂的桐油,也沒有足夠的油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製造出一艘船,也會被海浪輕易擊打成碎片。”羅莉說道,此刻她正在轉述言末的話。

  “現實一些,讓我們來製造一個木筏吧,然後找一個能夠造船的港口,到了那個時候,與其造一艘飛剪船還不如建造一艘蒸氣輪船。”羅莉繼續說道。

  平心而論一邊說這些話,羅莉一邊暗自在翻白眼,很顯然她自己也不認為這會是個很好的選擇。

  正如她預料的那樣,對面的那兩個人用看著白癡的眼神看著她。

  “你自己來說吧,我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你。”羅莉暗自說道,事實上她是不想忍受那種被當作是白癡的難堪。

  言末老實不客氣地將身體控制權接了過去。

  事實上他早已經有所準備,只見他手裏拿著幾根枝條這裏弄兩下,那裏弄兩下,很快一座看上去像是金字塔一樣的東西,出現在那兩個人的眼前。

  言末又拿起了那根樹枝,抹平岩石上的沙礫,在上面信手畫了兩筆,就看到對面那兩個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再一次同時說道:“小水線面雙體船?你瘋了?”

  這一次就算曾經有過的仇怨,也沒有阻止那兩個人發出反對的聲音。

  魔術師傑克說道:“你所設計的這個東西,即便在我們的那個世界也可以算得上是新鮮東西,甚至包括我和這個白癡也都沒有機會建造過這樣的船,全世界實用的小水線面雙體船也只有幾十艘而已。”

  紅毛鬼派皮特也搶著說道:“你有電腦嗎?沒有電腦怎麼設計?更何況怎麼控制?你以為讓這玩意兒浮在水面上是那樣簡單的事情嗎?”

  對於這兩個人各自只管自己說話所造成的喧鬧和吵嚷,言末絲毫都不放在心上,事實上這原本就是他已經預料到的。

  過了好一會兒,等到那兩個人發洩過了之後,言末才說道:“用不著吵嚷,面對現實吧,在沒有辦法有效處理好漏水的問題之前,我們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製作木筏,而我現在只不過是用稍微高級一些的辦法來製作這個木筏。

  “這個地方絕對不缺乏能夠浮在水面上的東西,雖然無法製作船,但是想要製作浮簡卻是輕而易舉,浮筒就是浮筒,根本就用不著考慮防水的問題。

  “除此之外如果按照你們兩個人的設計就必須要豎立起一根桅杆,你們有沒有想到過按照我們現有的條件,這是否可行?

  “不過我確信如果只是做一個金字塔形的支架那肯定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金字塔可以稱得上是最穩固的空間結構之一。

  “另一個讓我選擇這個方案的原因是,我無法確信這裏到底有多少人能夠不暈船,小水線面雙體船毫無疑問是最為平穩的船形,這一點你們不得不承認。

  “至於這種船形的諸多缺點,我同樣也非常清楚,不過反正我們只需要承載這些人,即便加上飲水和食物,載重量也大不到哪去。”

  說著言末詳詳細細地解釋起,自己早已經想好的設計以及製造的一個個步驟來。

  海灘很快變成了一片工地,除了一部分傷患仍舊在製造工具之外,其他人開始為航海而進行準備。

  在所有人都組成狩獵隊,瘋狂地進行了為時三天的狩獵和採集後,眾人非常幸運地籌集到了至少能夠維持兩個月的食物,其中最大的收穫,無疑是有一支狩獵隊找到了羊群,一下子就捕獲了十一頭野生山羊。

  所有的羊肉都被醃制了起來,鹽來自燒煮海水,那些羊皮被剝下來,用草木灰作初步的加工,幾乎所有的皮都是這樣處理。

  至於採摘來的野果,除了那些被瑟斯證明能夠長期存放的,其餘全都被用來釀制甜酒。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大海上淡水很容易孳生水藻而變質,所以儲存酒比儲存水更加合適。

  值得慶倖的是,這裏沒有一個是滴酒不沾的人。

  所有的準備工作之中最為緩慢的就是造船,六天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加入到造船的行列。

  正如當初言末預料的那樣,最簡單、最容易被製造出來的便是金字塔式樣的支架。

  在這個支架的建造過程之中,貢獻最大的竟然不是魔術師傑克和紅毛鬼派皮特,而是精於建築的胖子肖恩,不過這艘船也確實像一座堡壘超過像一艘船。

  在離開金字塔底部四分之一高度的地方,胖子肖恩設計了三層甲板,頂層的甲板同時也是屋頂,所以微微有些弧度,兩邊比較低,中間稍微高一些。

  因為沒有鋸子,就算想做成柵隔板都做不到,所以只能夠用整根的直木條捆紮而成,因此上面還不得不鋪上大塊的用藤編織成的墊子作為地板。

  幸好在這個地方多的是生長得筆直的樹木,就像那些棕櫚樹、椰樹一類的,全都是一根筆直到頂,所以想要在這裏尋找較長的直木條,倒是非常容易。

  原本對於言未來說最為困難的浮筒,反倒變得非常容易。

  這裏生長著一種很輕的樹木,派皮特懷疑是輕木,不過卻被瑟斯大大嘲笑了一通,因為輕木是南美洲特有的植物。

  當然最終的結果是瑟斯被派皮特揍了一頓。

  儘管無法確定這玩意兒是不是輕木,不過最終的結果非常不錯。

  這種木頭浮力很大,最重要的是不吸水,而且非常容易加工,不過為了增強牢固性,眾人用一根硬木作為軸,那種奇特的木頭就穿在硬木上面,外面還用浸過油的白藤纏繞編織出外形。

  建造這艘船總共花費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在它下水的那一天,讓眾人感到最為驚奇的是,一開始的顯得最緊張,在船平穩地浮於海面上後卻最為喜悅的,竟然是紅毛鬼派皮特。

  主帆是四面三角帆,樣子只能夠用怪異和奇特來形容,這東西又是胖子肖恩的設計,紅毛鬼派皮特差一點為此而掐死他。

  不過最終證明這個傢伙的設計非常成功,但是胖子肖恩卻不敢為此而反過來報復紅毛鬼派皮特,他甚至不敢要求派皮特道歉。

  就在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之後,羅莉一行終於開始了他們的海上航行,他們駕著這艘先進同時又是極為簡陋的船,行駛向茫茫無際的大海。

  啟航的那一天,早晨還風和日麗,沒有想到過了中午,天空就漸漸聚攏起烏雲,海風洌洌吹拂著,將用亞麻織就的風帆吹得鼓脹,海面上原本只有一些細碎的波浪,此刻交織在一起的海浪至少有兩、三米高。

  幸好“回家號”原本就是為了減少海浪的影響而選擇了小水線面船形,不過就算這樣,也有不少人感到受不了。

  畢竟在二十一世紀,旅行幾乎已經和船舶沒有什麼關係了,大部分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乘船出過海。

  羅莉就是其中的一個,對她來說,唯一一次坐船在海上旅行,或許就只有那次為時六個多小時的橫渡英吉利海峽了。

  和羅莉一模一樣的還有石佛和胖子肖恩,之後風浪漸漸變得更大起來,管家克森也終於頂不住趴在窗口邊上吐了起來。

  一時之間船艙裏面到處都充滿了嘔吐物的味道,耳邊則是充斥著嘎吱嘎吱的木頭呻吟聲。

  這些嘎吱聲更是令人心情煩悶,事實上此刻每一個人都感到有些後悔,畢竟誰都無法確認海上會比陸地上更加安全,同樣也沒有一個人確信這艘精心設計,卻粗製濫造的船能夠頂受住海上風暴的洗禮。

  或許陸地上會更加安全,雖然那裏有野獸、有蚊蠅、有心懷惡意的野蠻人,不過海上同樣有著數不清的危險——可怕的颶風、突如其來的海嘯、殺人掠財的海盜。

  此刻船上的眾人終於想起,在大航海時代那些前往遠東的商人,全都被看作是用性命去博取財富的賭徒。

  風漸漸從呼嘯變成眾人耳中的咆哮,羅莉已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她僅僅能夠聽到有人在上層甲板上來回飛奔,踩得甲板咚咚直響,突然間又傳來紅毛鬼派皮特發出一陣不知道是咒罵還是怒吼的聲音。

  船艙的窗戶一個接著一個被關閉了起來,羅莉感到有一個人走到她身邊,塞給了她一個盤子,並且說:“如果還想吐的話就吐在裏面。”

  羅莉感到昏沉沉的,整個人都在搖啊搖的,一會兒又好像被高高拋起,一會兒又猛地落下,耳邊除了一陣陣嘔吐聲之外,便是劈裏啪啦的聲音,仿佛外面正在下雨,還有就是波濤聲,每當波濤聲最響的時候,也就是最難受的時候。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一股冷風夾帶著清新的空氣透了進來。

  羅莉辛苦地睜開了眼睛,雖然風浪已經過去了,但是她仍舊感到頭重腳輕,這種糟糕的感覺一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直到饑渴的感覺開始折磨著她,餓倒是還能夠忍受,渴卻有些受不了,羅莉勉強爬起身來。

  “到甲板上去吹吹風,這對你會很有好處。”四個女傭之中的一個扶了她一把說道。

  羅莉被攙扶著上了頂層甲板,幾乎所有人全都在這裏,在頂層甲板最後側的地方有一座小木屋,那裏是駕駛室,此刻紅毛鬼派皮特正掌著舵。

  另一個女傭拿了一盆像是肉羹似的東西,羅莉喝了一口覺得味道很清淡,不過此時此刻她卻顧不得好吃不好吃了。

  填飽了肚子之後,羅莉感到有些力氣,她站起身在在甲板上來回走動著。當然她仍舊得扶著欄杆,要不然腳會發軟。

  正當羅莉打算去駕駛艙詢問一下,這場風暴的情況到底如何,想要弄清楚,這艘船能不能算得上禁受得起風浪考驗的時候,突然間從頭頂上傳來魔術師傑克的吆喝聲。

  “船,一艘船,十一點鐘方向有一艘船。”

  這聲呼暍令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畢竟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重新和人取得聯繫。

  “什麼樣的船?”紅毛鬼拎著一個大喇叭朝天吼著。

  “好像是一條商船,行駛得很慢,看樣子和我們一樣,遭受了剛才的那場風暴的襲擊,往那邊靠近一些,讓我看個清楚。”

  又過了一會兒,魔術師傑克從高高的金字塔頂部,順著一根繩索滑了下來。

  “以前猜得沒錯,不過好像比我們原本猜測的還要更早一些,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一艘早期蓋倫船,頭尾都很高。”魔術師傑克一下來便說道。

  “不會是海盜船吧?”瑟斯憂心仲忡地問道。

  “好可說不清楚,十九世紀英國在海上佔據霸權之後,海上的秩序才算好一些,之前為了爭奪海上霸權,英國、荷蘭、西班牙、葡萄牙互相襲掠對方的航線,甚至有一段時間,任何一艘商船都有可能是劫掠船。

  “我只能夠希望,我們並非是處於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混亂年代。”魔術師傑克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聽到這番話眾人面面相覦,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下定決心靠近那艘船試試,這一次因為魔術師傑克需要做好戰鬥準備,所以沒有讓他再回到頂上去。

  羅莉又要了一碗肉羹,喝完之後,她終於感到身上有了一些力氣,她將兩支手指伸進嘴裏用力吹了個口哨,眨眼間隨著一道黯淡白光,那只雪貂小東西猛地竄上了她的肩頭。

  操縱舵輪的人換成了那四個女傭之一,紅毛鬼派皮特將身體隱蔽在欄杆後面,他的分身則爬到了高高的桅杆上面;魔術師傑克稍微躲開派皮特一些,同樣也蹲在欄杆後面。

  船終於越來越接近了,羅莉那敏銳而又超絕的眼睛,甚至可以看到一側那六門火炮,她同樣也可以看到對面甲板上顯得警惕的人群。

  幸好雖然警惕,倒是沒有看出有什麼敵意。

  兩艘船漸漸越靠越近,羅莉掃視著對面的每一個人,對面那艘船看上去也就只有將近二十人左右,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穿著襯衫和緊身褲的褐色頭髮的年輕人,他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腦袋後面結著一個小小的髮髻。

  羅莉注意到那個傢伙的襯衫上綴滿了花邊,他的中指上面還帶著一枚戒指,戒指上鑲嵌著一枚碩大的紅寶石。

  這個人的腰際佩戴著一柄刺劍,護手的部位透空雕鏤如同捲曲纏繞的蔓藤。握把和劍鞘全都是棕紅色,不知道是用什麼皮質製作而成。

  這個人給予羅莉的第一個感覺便是,他不是普通商人,這個人應該是一個貴族,而且感覺不像是那種在大航海時代因為某個發現,而一下子擁有了財富和地位的暴發戶式的貴族。

  “請問你們是誰?來自何方?並且請告訴我,你們乘坐的這一艘到底是什麼船?”對面那個看上去像是船長的人高聲喝問道,他的嗓音顯得頗為洪亮。

  “在下是瑟斯‧;安東尼奧‧;帕爾瓦多‧;帕司瓦,我是一個義大利人,我們原本是迪亞多探險隊的成員。

  “非常不幸我們的船遇到了颶風沉沒了,我們只得依靠自己的力量建造了這樣一艘木筏,不過糟糕的是我們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附近何處有能夠補給的港口。”瑟斯微微鞠了個躬說道。

  對面那個人朝著這邊掃了一眼,顯然這邊的人數,以及大部分成員都是女人,小孩和老人,看上去有些危險的只有三個而已,其中的一個還受著傷,所有這一切都令他放心。

  安德魯子爵非常好奇地看著每一個人從狹長的跳板走上這邊的甲板,平心而論他仍舊顯得頗為警覺,他並不太相信那個叫瑟斯的人所說的一切,因為他越看越感覺這群人太過奇怪。

  不過他倒並不認為這些人是海盜改扮,從走過跳板的樣子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沒有一個像是在海上待過很長時間的樣子。

  另一個讓他感到怪異的,是這些人的衣著非常奇怪,不但是式樣甚至包括布料都顯得非常奇怪,有好幾種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最後便是他從這些人的舉動眼神之中,已經大致能夠猜測得出他們的地位身分。

  無疑這是最令他感到驚奇的一件事情,很顯然這裏身分最為高貴的,便是那個年紀最小的東方人女孩,那四個漂亮的女人好像是那個女孩的侍女,不過她們的氣質以及輕巧的動作,絕對不像是普通侍女那樣簡單。

  安德魯子爵當然看得出其中的一個人應該是管家,他打算從這個管家下手試試,從一個管家往往能夠看得出他的主人是什麼樣的人物。

  吩咐恰克將這些人稍微安頓下來之後,安德魯子爵帶著兩個人跳上了那個所謂的木筏。

  “海姆,有什麼感覺嗎?”安德魯子爵在甲板上走了兩圈之後問道。

  “非常平穩,簡直就像是站立在碼頭之上。”身後跟隨著子爵一起上來的一個老頭說道,他是這艘船的航海士,同樣也是安德魯子爵最為信任的朋友。

  “對於那群人有什麼感覺?”安德魯子爵追問道。

  “非常奇怪,同時也非常神秘。”海姆回答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手摸了摸金字塔的那四根支柱之中的一根:“我確實願意相信他們是一群不幸的遇難者,很顯然這絕對不是精心製造的產物。”

  在甲板上轉了一圈,兩個人從樓梯往下,最底下的那層被當作是儲藏室,裏面到處散發著一股醃肉的味道,和初步加工的皮革的臭味。

  不過靠近角落裏面的那幾輛車顯然引起了那兩個人的注意,很快他們就注意到除了車之外,四周的牆壁上還擺放著許多武器。

  “非常巧妙的構思,即便魯賓遜也不可能比這群人做得更好。剛才我沒有看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佩戴武器,原本以為他們是一群溫和主義者,現在看來他們對於武器擁有著非常深刻的瞭解。”安德魯子爵輕輕取下了一把鏈枷苦笑著說道。

  “很顯然他們缺乏工具,不知道給他們足夠的工具,他們能夠製造出些什麼東西來?”海姆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更感興趣的是他們到底從哪裏來,以及來幹什麼?”安德魯子爵說道。

  雖然海面顯得頗為平靜,不過羅莉仍舊有些受不了,此時此刻她總算明白,言末這個傢伙的設計確實設想周到,與此同時她也終於確信,小水線面的設計對於抵抗風浪最有幫助。

  羅莉是第一個逃回自己船的人,緊隨其後石佛和胖子肖恩也有些受不了雙雙逃了回去;原本魔術師傑克和紅毛鬼派皮特,並不想回到原來的那艘木筏上面,不過最終他們仍舊登上了跳板,同時過去的還有兩位女傭。

  一條粗壯的繩索,將兩艘船緊緊地牽在一起。

  回到自己的船上,早已經吩咐安排好的午餐終於佈置妥當,不過羅莉無論如何都不肯出席,她實在是怕極了那暈船的感覺。

  在商船上客廳非常狹小,幾個人圍攏在一條長桌,就已然將這裏坐得滿滿的,食物不得不被一盤接著一盤傳遞進來。

  所謂豐盛的午餐只不過是每人一塊牛排、一隻烤雞和一些魚肉。

  不過想像一下,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除了魚,都必須佔用極為珍貴的存放空間,從萬里迢迢之外運到這裏,就可以知道,這樣一頓午餐確實難能可貴。

  安德魯子爵只是稍微試探了一下便感到相當吃驚,他能夠說六種語言,已經算是相當了不起,絕對沒有想到這裏的每一個人彷佛都是語言專家,至於接下來的閒談,更是令他吃驚不小。

  他絕對能夠確信,這個叫瑟斯的人是個高明的學者和博物學家,這個人的見識讓他吃驚不已,除此之外那個管家也不像是平凡人物,那個管家不輕易發言,不過一旦發言絕對能夠顯示出他的見多識廣。

  正因為如此,安德魯子爵開始懷疑起那個小女孩的身分。

  不過令他感到疑惑的是,他並不曾在石佛的後腦勺看到一根低垂的辮子,而此時此刻,每一個中國人的腦袋後面都會拖著一根辮子,這早已經成為了常識同樣也是一種笑談。

  “你們的目的地是印度?”安德魯子爵問道。

  “是的,難道有什麼不對嗎?”瑟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

  “你們的方向恐怕完全錯了,三天之前我們剛剛從孟買出發,船上裝滿了印度盛產的鐵條和釘子,此刻我們正打算前往巴達維亞。”安德魯子爵說道。

  從之前的那番閒聊之中,瑟斯這些人已經知道安德魯子爵是個法國人,作為一個子爵的他擁有一片不小的山林,不過他的財富大部分來自海上貿易。

  但是對於子爵本人來說,他更加在意的並非是財富,而是冒險本身。

  因此當他聽瑟斯說,他們這一次的探險旅行目的,是為了找尋一件奇特的寶物,這東西是一枚薔薇插針,此刻應該是某一位土王所有,他立刻就萌生了興趣。

  安德魯子爵原本就對這群人非常感興趣,而這個故事更是深深吸引著他。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我可以給各位一個建議,很顯然你們需要一個熟悉這裏一切的嚮導,而你們的那條船也需要一些必要的航海儀器,兩、三天後我們就可以到達巴達維亞,我打算在那裏進一批貨,並且修理一下這艘船。”

  雖然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安德魯子爵的建議非常明智,不過他們卻不敢輕易決定下來,畢竟在這裏並非是他們說了算。

  “子爵大人,您的船受到什麼樣的損傷?”瑟斯敷衍著問道。

  “船漏水了,可能是幾個月之前觸礁的那一次受的傷,又被撕裂開來了。”安德魯子爵咒罵道。

  “您為什麼要去巴達維亞?販運鐵非常賺錢嗎?”胖子肖恩疑惑不解地問道。

  在他印象中的大航海時代,前往東方的冒險家都是為了香料、絲綢和瓷器這類生意的豐厚利潤而來。

  “印度的土邦王為數眾多,他們非常富有,所以我從歐洲帶來大量的奢侈品賣給他們,印度雖然盛產香料,不過巴達維亞同樣也有,而且價格更加便宜。

  “不過印度有鐵,那些島嶼卻非常缺乏鐵礦,所以在印度並不值錢的鐵,在那裏可以賣一個不錯的價錢。這種沒有風險的買賣,顯然沒有理由不做。”

  從瑟斯那裏得知了這個消息,羅莉和魔術師傑克以及派皮特商量了一下,最後同意了這個建議。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真正有用的是,從那位安德魯子爵的嘴裏聽到的其他消息。

  首先他們已然知道了此刻所處的年代,一七五七年對於羅莉和其他兩個人來說,絕對是一個陌生而又抽象的概念,但是對於精通歷史的麗莎來說,一七五七年卻是個非常動盪的年代,就在這一年普拉西戰役爆發,英國對印度展開全方面的征服。

  不過從眼前看來,普拉西戰役應該還未曾開始。

  按照麗莎所說,此刻的印度人和法國人正處於一種類似於蜜月的親密關係,所以那位安德魯子爵能夠如此暢通無阻。

  不過反過來說,這個時候的英國和法國之間卻是絕對的仇敵,即便普通的商船互相見了面也會對著發上幾炮作為敬意。

  正因為如此,麗莎非常懷疑那艘船受傷的原因並非是因為觸礁,而是因為挨了一、兩發炮彈。

  麗莎實在有些記不得普拉西戰役到底是在幾月開始,正因為如此此刻擺在她們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

  一條路就是趕在普拉西戰役之前,依靠那位安德魯子爵的關係,找到他們要找的那位土邦王,並且得到那枚薔薇頂飾。

  至於另外一條路,那就是等到普拉西戰役結束之後,再搜索他們的目標。

  前者是在和時間賽跑,而後者實在充滿了太多不確定的因素。

  “該怎麼做才好?”派皮特仰天嚎叫著。

  羅莉和魔術師傑克也在默默沉吟著同一句話。

  “趕在時間前面是否有可能?”羅莉問道:“那艘船上不是有鐵條?我們正好可以用來製造武器。”

  派皮特和魔術師傑克用看待白癡的眼神看著羅莉,過了一會兒後,魔術師傑克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說道:“別指望我把一塊生鐵變成手槍,那不是異能,而是魔法。”

  “那你可以做些什麼?至少可以幫我把我的那把槍修好吧,我只差一根槍管和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零件。”羅莉說道。

  “那些小零件如果真的非常小的話,我可以做到,不過我對於槍管無能為力。”魔術師傑克皺緊了眉頭說道。

  “是因為體積還是重量?你不是能夠將牌變成鎧甲?一件鎧甲恐怕絕對不比槍管輕吧!還有那柄劍,那柄劍夠鋒利,質地也夠僵硬。”羅莉說道,很顯然她並不相信這個傢伙的理由。

  “好吧,告訴你實話,我可以控制金屬並且把它們變成一種特定的狀態,然後再把這種特定狀態的金屬,再一次改變性質變成我所需要的類型。

  “後者並不費力,更多的只是費腦筋而已,但是前者卻完全是兩回事情。

  “迄今為止我也只做了二十七副牌,我並不是一個偷懶的人,之所以這樣少,就是因為實在太難做了。

  “首先我得將那些金屬熔化,然後在它們慢慢冷卻的時候改變它們的性質,我一天最多能夠製作四十克這樣的金屬,然後我就不得不休息讓力量恢復。”魔術師傑克無可奈何地說道,他的神情顯得非常無辜。

  “如果不改變金屬的性質,你同樣也應該可以對它們有所改變。”羅莉仍舊不依不饒地說道。

  “如果僅僅只是扭曲或者拉長,倒是非常容易,不過這同樣也和金屬的質地以及數量有關,我可以讓一根湯勺的握柄隨意扭擺,但是別指望我能夠對一根鋼管作同樣的事情。”魔術師傑克斬釘截鐵地說道。

  “釘子應該不會比湯勺難以對付吧?你同樣也見識過我的子彈,我需要那些釘子全都變成可以使用的子彈,越多越好。”羅莉說道,此時此刻她只能夠退而求其次。

  “不如將一部分鐵用鉛來替換,這樣我也可以輕鬆一些。”魔術師傑克提議道。

  “只要保證流體力學平衡點在重心的後面,並且擁有足夠的穿透力,我絕對不會在意。”羅莉說道。

  她的語氣顯得毫無所謂。

  這確實是實情,如果在原來的那個世界,她還需要考慮一種叫“防彈衣”的玩意兒,而這裏肯定沒有那樣的麻煩。

  魔術師傑克嘟囔了一聲:“要求還挺高的。”

  “不過你仍舊得幫我做一些小東西,比如彈簧。”羅莉突然間想起說道:“我去想辦法借個坩堝。”

  對面的船上確實有坩堝,那是他們為了進行黃金或者白銀交易的時候,檢驗成色用的。

  其中最大號的坩堝從來就沒有用過,所以羅莉就把它借來,一起借來的還有一個熔爐。

  這是個小號熔爐,用煤炭作為燃料,石墨的吹火口可以調整火力的大小,熔爐附帶一台壓氣機,需要兩個人用力轉動搖柄。

  這件苦差事自然歸石佛和紅毛鬼,所有的人裏面就他們倆最顯得魁梧強壯。

  剪下的那段鐵條漸漸熔化,變成了閃爍著亮白光芒的液體,而此刻魔術師傑克顯得神情專注,他緊緊盯著那熔化了的液體。

  不知道是因為烘烤的熱氣,還是因為用力,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羅莉和言末同樣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突然間言末想到,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此時此刻魔術師傑克正全神貫注於自己的工作,或許他可以乘機潛入這個傢伙的意識深處,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是如何改變金屬的特性。

  對於力量的渴望和已然養成的偷竊成性的習慣,言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羅莉的身體,附著在魔術師傑克的身上。

  正如言末猜測的那樣,全神貫注之中的魔術師傑克,絲毫沒有發現這一點。

  此刻的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成一個小點,這個小點正漸漸沿著那亮白的液體擴散開來。

  魔術師傑克知道,這些鐵水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夠變成他希望的那種能夠任意改變的特性,然後他將變得精疲力竭,腦子會變得暈乎乎的,一心只想睡覺。

  突然間,就連魔術師傑克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應該非常緩慢擴散開來的小點,一下變得異常迅速地朝著四周蔓延。

  幾乎在同一時刻,附著在魔術師傑克身上的言末,就感到保護著他的那層“內力”正在迅速無比地流失,毫無疑問這令他感到亡魂皆冒,不過立刻他便感知到魔術師傑克的莫名驚詫。

  如同一道閃電劃過星空,在茫茫黑暗之中言末仿佛看到了一點亮光。

  就在那一瞬之間,他仿佛明白了一切。

  “內力”並非是用來創造異能,而是用來支撐那些需要消耗力量的異能。

  想必所謂的瑜珈和藏密的秘法也是起到同樣的作用,至於引發異能,肯定有其他的辦法。

  已然知道了其中的關鍵,言末自然不會浪費時間,他迅速無比地從魔術師傑克的身上退出一部分意識,然後連接到羅莉的身上。

  和羅莉稍稍打了個招呼,言末迅速地控制了整個身體,他開始調運那川流不息的內力,往魔術師傑克的身上輸送過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魔術師傑克只感到自己的眉心突然間一熱,緊接著他的意識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那裏,所有這一切顯得那樣詭異,但是卻又令他感到自然而然,彷佛原本就應該這樣。

  然後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魔術師傑克突然間感到,自己好像能夠看透那熔融的金屬液體,他彷佛完全可以控制一切。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將另外一塊剪切下來的金屬徑直扔進了坩堝。

  原本如果熔爐不繼續噴吐出熊熊的火焰,如果坩堝的溫度不能夠達到令它熔化的程度的話,坩堝裏面已然熔化的那些鐵水也會冷卻下來凝結成塊,而且那些已改變了性質的金屬也會因此而再一次將性質改變回來。

  但是此刻,魔術師傑克看著那投入進去的鐵條被那些鐵水所同化。

  那種速度雖然遠沒有剛才那般,一下子從一個小點擴散開來那麼快,不過仍舊遠比以往要迅速許多。

  正當魔術師傑克想要繼續實驗下去的時候,突然間他感覺到意識深處,有人在警告他。

  是那個神秘小女孩的意識,魔術師傑克曾經有過同樣的經歷,那是他和小女孩第一次交鋒的時候。

  “不要再玩了,先把正事幹完,現在你所使用的是我的力量。”言末變化出羅莉那冷漠而又纖細稚嫩的聲音說道。

  “你的力量?這就是你不為人知的真正力量?”魔術師傑克驚詫無比地說道。

  魔術師傑克突然間想起空中飛人里昂曾經告訴過他,那些有關異能者能夠繼續增強力量的話,異能者的力量並非是固定不變的,既然能夠一點點地積累並且增強,同樣也有可能通過某種特定的方式,被一下子增強。

  毫無疑問,這個小女孩就擁有類似於增幅器的功能。

  這個發現令魔術師傑克更感到興奮,這種感覺甚至遠遠超過剛才那一瞬間的興奮。

  更令他感到興奮的是,這個秘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至少他的那個老對頭對此一無所知。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8 20:37

第五集 海上先鋒 第五章 海盜的誘惑

  言末感到有些疲倦,他已經很久沒有刻意修煉了,平時忙於學業,那每天最多兩個小時的冥想,更多是為了恢復精力,而並非是為了積累功力。

  此刻既然知道了內功的真正用途,他突然間有些後侮,要是他已擁有一身深厚功力,那該有多好。

  不過除了這小小的一些後悔之外,更多的無疑是喜悅。

  言末和魔術師傑克一樣,終於知道了他所擁有的真正最有用的異能是什麼,雖然有些無奈,不過言末確實感到魔術師傑克的認知完全正確。

  他就像是一個異能增幅器,能夠令其他異能者的異能得到極大的加強。

  事實上言末此刻非常希望,將那幾個異能者都抓來試驗一下,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這絕無可能。

  更何況讓太多的人知道他所擁有的這種異能,絕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毫無疑問,這會讓羅莉成為各個方面爭相搶奪的日標。

  但是如果不找個機會證實一下這項異能,言末又感到很不甘心,因此他將目光投向了那些比較容易受到控制的傢伙身上。

  毫無疑問,那位空間大師肖恩‧艾羅先生是極好的選擇,在這裏的所有異能者之中,就數這個傢伙和瑟斯最為軟弱,不過瑟斯見多識廣,誰又說得清楚,他的軟弱不會是某種假相?

  更何況,言末還給予了自己一個最好的解釋,此時此刻他們被困在這個該死的時空,唯一能夠帶他們回去的就只有胖子肖恩,所以增強他的力量,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不過在此之前,首先得恢復自己的功力,言末猜測這或許得花費—天的時間。

  當言末從冥想之中醒來,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整整齊齊放在他面前的五根金屬管子,這些金屬管細密而又光滑,看上去甚至比他原來的那幾根槍管更加出色,不過和原來的槍管有很大不同的是,這些槍管的後部另外套著一截大一圈並且厚一些的管子。

  除了槍管之外,還有一些細小的部件,以及一個乾淨的盆子,盆子裏面放滿了箭彈,按照言末的估計,絕對超過他要求的兩百根的數量,他猜測行可能是魔術師傑克這個傢伙興奮過頭,以至於一時之間做high了,沒有能夠收住手。

  不過言末可不會在意子彈太多,他把這些子彈一一嵌入那空蕩蕩的彈托裏面,看著這些彈托。

  言末有些猶豫,事實上此刻這些彈托的數量反倒成了瓶頸,言末思索著,這個時代有哪些東西可以用來取代製作彈托的材料。

  將所有的小零件迅速安裝好,言末試了試彈夾的彈簧,彈簧的力量好像顯得稍微小了一些,不過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問題。

  把裝箭彈的彈夾和裝發射藥的彈夾分別裝好,言未有些擔憂起來。

  他最擔心的是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同樣也是最為可怕的,那就是槍管強度不夠而膛炸;第二件事情就是底火無法擊發,誰知道被傳送到這個時空,底火是否會發生什麼變化。

  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言末最終還是扣動了扳機。

  隨著「啪」的一聲輕響,他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自從進入這個時空以來,他第一次擁有一種真正的安全感。

  他手裏的這件武器遠遠超越這個時代,它所擁有的威力同樣也是這個時代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看著手裏的這把槍,言末突然間想起了魔術師傑克和木偶師派皮特的建議,不過對於此刻的他來說,飛剪船顯然已經不是首選的目標,與其花費大量的材料和力氣去建造一艘薄鐵皮船,還不如只是製造一台引擎。

  除此之外,也應該開始考慮這艘船的武器裝備,畢竟手裏的槍就算再先進,也沒有辦法和火炮相抗衡。

  連續三天的海上航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顯得頗為無聊,不過對於魔術師傑克來說卻並不夠用,此刻他正滿腦子都是蒸氣機。

  想要設計一台蒸氣機並不困難,真正困難的是各種閥門的配合,以及輸出功率的大小,除此之外還有如何將笨重的蒸氣機裝載在這個木筏上面。

  最終魔術師傑克選擇了一個簡單,同時也是取巧的設計方案,與其去設計笨重並且結構複雜的蒸氣機,還不如建造結構簡單的透平機。

  以二十一世紀的成熟經驗,絕對可以將透平機製造得既輕盈又簡單。

  而這三天之中,言末則自始至終都在修煉,他在盡可能的積聚功力,這一次需要建造的東西需要轉化大量的金屬,雖然有了上一次的經歷,言未知道應該如何節省力量,不過仍舊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事實上,他已然和魔術師傑克想好了一個最為省力的辦法。

  那就是用上一次製作留下的兩公斤鋼料作為引子,以這些性質已然轉變的鋼料作為核心,去同化其他的鐵水。

  三天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巴達維亞,在這群人裏面居然沒有一個知道,這個地方在他們那個時代叫什麼名字,畢竟這裏是東印度群島,離開他們的世界太過遙遠。

  眼前的巴達維亞僅僅只是一個很小的港口,碼頭顯得淩亂而又簡陋,這裏甚至看不到倉庫,許多貨物完全散亂的露天放置在那裏,僅僅只是在外面罩上一張漁網。

  從安德魯子爵那裏,眾人早已經聽說這裏是荷蘭人的領地,荷蘭人在一處突出的可以俯視整個港灣的小山頭上建造了一座炮臺,另外一座炮臺被海角隔開,聽說是用來封鎖外海。

  雖然簡陋不過這裏確實頗為熱鬧,港口裏面至少停泊著四十幾艘船,其中有六、七艘戰艦。

  除了西式的船隻之外,這裏還有羅莉較為熟悉的中國帆船。

  那位安德魯子爵第一個從船上下來,碼頭上居然有不少穿著與眾不同,顯得高人一等的人物等待在那裏迎接他。

  羅莉和魔術師傑克兩個人溜溜達達從舷梯上走了下來,突然間羅莉注意到有不少人在注意著她。

  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魔術師傑克低聲輕語道:「我們的衣著在這裏是否太過顯眼了一些?」

  「那又有什麼關係,受到別人的注意,反倒更加方便我們行事。」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方便行事?你有什麼樣的打算?」魔術師傑克問道,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糟糕的預感。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時代錢幣全都是金屬,而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金屬弄過來,有沒有興趣在這裏施展兩手?」羅莉興致勃勃地問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教唆我犯罪!」魔術師傑克說道,他的臉上顯露出苫澀的笑容。

  「對未成年人才適合用教唆來形容,而你我之間只能夠說,我是預謀,你是共犯。」羅莉笑嘻嘻地說道。

  「好吧,你的提議讓我心動,我們從哪裏開始最為合適?」魔術師傑克壓低了聲音問道。

  正說著的時候,只見遠處一隊穿著紅色雙排扣制服的士兵,簇擁著幾個拎著沉重箱子的看上去像是銀行職員的人,往碼頭上的一艘戰艦而去。

  魔術師傑克手腕一轉,隨著一陣丁零噹啷的聲音響起,他的口袋裏面變得鼓鼓囊囊的。

  羅莉逕自伸進他的口袋,從他的口袋裏面掏出一枚黃橙橙的金幣,這枚金幣的正面印著一個大鬍子的側面頭像,背面正中央是一頂皇冠和交織在一起的一個一00字樣。

  「這是金幣?大概值多少錢?」羅莉輕聲問道。

  「看這成色應該是純金的,想必值不少錢,如果能夠帶回去就好了,在那裏這玩意兒肯定更加值錢。」魔術師傑克心動不已的說道。

  話音剛落,他的另外一個口袋裏面,又是接二連三發出丁零噹啷的響聲。

  很快魔術師傑克就發現帶著太多的東西他很難行動,因此他不得不將一部分金幣放到羅莉的口袋裏面,但這樣做的結果讓他感到陣陣揪心。

  溜達了一圈,從碼頭工人的嘴裏知道,這裏有一座炮廠,只有那裏有熔爐。

  炮廠位於工廠區的最末端,此刻裏面顯得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兩個土著在那裏用鐵刷子修整著炮彈。

  魔術師傑克喊了很久,一個穿著一條油膩膩的背帶褲、滿臉落腮鬍子的胖子才一搖一擺定了過來。

  這個胖子用疑惑和警惕的眼神,在魔術師傑克和羅莉的身上掃來掃去,最終問道:「你們想要些什麼?」

  「你這裏有一座熔爐?一爐可以出多少鐵?」魔術師傑克問道。

  那個胖子顯然對這樣的問題有些疑惑不解,他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你們到底想要些什麼?我們這裏可以供應各種炮彈,還可以提供兩種炮,一種是六鎊的卡巴林炮,一種是十二鎊的短加農炮。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幫你們用鐵條加固船體,或者在吃水線下包裹一圈鐵圍邊。不過你們至少需要說出你們要些什麼?」

  「我們要一些鐵板,你一爐可以出多少鐵?」魔術師傑克問道。

  「看樣子,你對於我的爐子非常感興趣,我可以告訴你,這一爐子可以出一點二噸的鐵水,說說看你們要的鋼板多大多厚?」那個胖子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這一次魔術師傑克沒有再廢話,他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枚剛才的金幣,輕輕地在他面前晃了晃說道:「你別管我想要幹什麼,我只要你一爐鐵水,說說看需要多少這樣的金幣?」

  就在那一瞬間,羅莉已然讓言末附著在那個胖子的身上。

  那個胖子猶豫了一下,立刻說道:「兩千杜加。」

  言末立刻從那個胖子的身上縮了回來,他已經從胖子的腦子裏面得到了真正的價錢。

  「看樣子,這個生意我們無法進行下去,你把我們當作是白癡?我們是安德魯子爵的貴賓,他是你們這裏最高長官的密友,我會請他到這裏來詢問一下真實的價格。」羅莉冷冰冰地說道。

  「你說個價?」那個胖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三分之一,七百杜加,我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價錢。」羅莉說道。

  看到那個胖子想要開口,羅莉搶先說道:「別指望把價錢抬升到八百杜加以上,更不用說你現在心裏想的這個數字,八百五十杜加絕對不行。」

  「你知道我的心裏在想些什麼?」那個胖子驚詫地說道。

  「這非常簡單。」

  羅莉說道:「快去把你的夥計們叫來,我們需要一爐鐵水,不過在你們的鐵水熔化之後,我們要放一塊特殊金屬進去。」

  這一次那個胖子再也沒有什麼廢話,他乖乖地轉過身去。

  隨著一陣刺耳的鈴鐺聲響起,原本冷冷清清的炮廠顯得熱鬧起來。

  一個個工人從遠處的那些錯落的低矮房子裏面走了出來,他們之中的一些顯得無精打采,還有一些則拿著自己的工具。

  堆煤、放料、生火、鼓風,總共二十幾個工人做所有這些工作,一時之間炮廠裏面顯得頗為喧鬧。

  單單那台巨大的鼓風機,就需要六個人用盡全力搖動搖柄,看著眼前這番景象,無論是羅莉還是魔術師傑克都無比慶倖,他們沒有瘋狂地打算自己完成這一切。

  熊熊的烈火,滾滾的濃煙,眨眼間四個小時過去了,那些鐵條才漸漸顯露出快要熔化的跡象,和那個胖子的閒談之中,羅莉知道這座熔爐一天之內頂多只能夠出三爐鐵水,這個時代的科技效率顯然並不怎麼高超。

  魔術師傑克將他們帶來的那塊鐵條扔進了熔爐,並且吩咐那個胖子往熔爐裏面添加了一些石墨粉。

  那塊鐵條一進入熔爐幾乎立刻便熔化開來,而此刻魔術師傑克和羅莉裝作袖手旁觀的模樣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面,但是此刻他們的意識,卻全然已經進入了那熊熊燃燒的熔爐之中。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兩個人再也不會去強行改變那些鐵水的性質,他們讓那些性質特殊的鐵水去自由同化那些普通的鐵水。

  因為所有的鐵條未曾全部化開,所以那些熔融的鐵水,非常迅速並且輕而易舉地就被同化了。

  半個小時過去之後,在一陣嘈雜的鐵鏈和絞盤摩擦撕咬聲中,盛滿鐵水的爐子被整個吊了起來,然後在那些工人們的吆喝聲中,被移動到了一塊平整的砂床之上。

  魔術師傑克並沒有去注意澆注的細節,此刻他正在控制著鋼水緩慢冷卻,在一邊冷卻的過程之中,一邊排除那些令人討厭的雜質。

  隨手掏出七枚光燦燦的金幣,魔術師傑克讓它們輕輕飛躍著彈起又落下,並且整整齊齊地堆疊在一起。

  這一手玩得實在瀟灑,甚至讓羅莉感到心動不已。

  「在傍晚之前,幫我把這塊鐵板送到碼頭我的船上去,我的船叫『回家號』,非常好認,四四方方就像金字塔一般,看上去最為奇怪的那一艘就是。」魔術師傑克悠然說道。

  羅莉感到有些精疲力竭,不過除了疲憊之外,她確實也想和魔術師傑克暫時分開一下。

  乘著沒有人注意,羅莉閃身上了那艘商船,她要找尋的是瑟斯,瑟斯就住在原本書記員的船艙裏面,那是位於船尾右側最底下的一間艙室,這裏非常狹小只有一張單人床,床可以被翻起來,然後翻下視窗邊的一塊木板就算是書桌,另一邊的牆壁上頂著一排放置雜物的橫隔欄。

  對於羅莉的突然前來,瑟斯感到有些驚訝又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當他看到羅莉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枚金幣,他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閃亮起來。

  輕輕撫摸著那枚金幣,瑟斯喃哺自語著:「喔——是價值一百的杜加,是一七五六年鑄造純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純金,你知道這東西在我們的時代值多少錢嗎?每一枚價值三千多歐元!對了,你是從哪裹弄到這東西的?」

  羅莉絲毫沒有回答,此刻她的腦子完全在那個箱子上面,毫無疑問那口箱子裏面至少有幾千枚這樣的金幣。

  「我知道了,這肯定是這裏鑄造的,一七三二年,荷蘭給予荷蘭東印度公司許多權力,其中之一便是鑄造貨幣的權力,荷蘭東印度公司可以把在遠東搜羅到的黃金,鑄造成金幣運回荷蘭。

  「按照亞當‧斯密的理論,這可以讓荷蘭大大減少對於黃金的需求,同時又可以讓荷蘭貨幣變得更加堅挺……」

  對於瑟斯喋喋不休的那些話,羅莉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的腦子裏面正在策劃更大的行動。

  從瑟斯的房間裏面出來,羅莉徑直找上了胖子肖恩,讓她感到遺憾的是胖子肖恩居然到岸上去了。

  不過羅莉正好乘此機會運功調息。

  一進入修煉狀態就再也沒有什麼時間的概念,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作是艙門的一道掛簾被輕輕掀起,胖子肖恩手裏托著一個密封的蠟燭燈檯走了進來,他看到羅莉顯然微微有些吃驚。

  「你最好進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羅莉用比利時話說道,胖子肖恩聽得懂比利時語,而船上的其他人能夠聽懂的並不多。

  「如果有人能夠將你的異能一下子提高許多倍,你是否能夠立刻讓我們這些人返回我們原來的時代?」羅莉問道。

  「提高?」胖子肖恩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就當作是有一種異能放大器,它可以放大你所擁有的異能的作用。」羅莉簡單地解釋道。

  「不,我相信仍舊沒用,必須要有座標,無論是空間還是時間,必須要有一個具體的座標,要不然,我無法運用我的能力。」胖子肖恩連連搖頭說道。

  「為什麼不實驗一下?或許你會發現許多你原本並不曾知曉的秘密。」羅莉誘惑著說道。

  在岸上一個不為人所知的角落裏,一團雲霧正在地面上翻滾著,這裏遠離巴達維亞,要不然肯定會引起許多人的慌亂,很顯然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漸漸雲霧散去,顯露出胖子肖恩和羅莉的身影。

  「非常不錯,事實證明沒有座標同樣可以進行傳送,這一次是用眼睛確定空間方位進行傳送,將來總可以找到辦法,依靠直覺確定某個時間片斷進行傳送。」羅莉信心滿滿地說道。

  這個建議很顯然將胖子肖恩嚇了一跳,胖子肖恩絕對沒有那樣的雄心,甚至可以說,他從來就沒有將自己擁有異能當作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他的異能雖然特殊而且等級極高,在那個組織的評定之中遠遠超出羅莉和魔術師傑克的等級,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他若不出力,有可能永遠都無法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個時代,或許他根本就不會動用任何力量。

  不過羅莉可不管這些,她開始思索起最初的那個設想來。

  「你曾經說過能夠只要有座標,你就可以傳送東西過去,你提到過需要傳送的東西,在重量和體積上面的限制,那麼距離方面是否同樣有所限制?」羅莉問道。

  「我的領域範圍是二十公里,超過這個範圍之外,我就無法感應到座標的共鳴。」胖子肖恩說道。

  「這麼近?」羅莉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過她飛快便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枚戒指。

  這東西是剛才從一個小攤子上買的,是一塊翡翠,顏色豔綠是一塊非常難得的上品。

  來自二十一世界的羅莉自然知道翡翠的價值,在二十一世紀曾經被看作是無價之寶的玉石,漸漸變得沒落,只有翡翠始終非常昂貴。

  在上船之前,羅莉讓那個上著首飾匠在翡翠的內圈鑽了一排孔,很顯然,這讓那個匠人在難以理解的同時,頗為心疼了一番。

  更令這個匠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羅莉讓他將一枚品質並不是很高的小顆藍寶石一切為二,其中的小半塊被鑲嵌在翡翠戒指內側的一個小孔裏面,另外大半塊再一次被切割開來,最終佈置成一個非常奇怪的陣列。

  用同樣的方法,他又用一塊大一些的紅寶石做成了另外一個陣列,這個陣列要大許多,而且可以被分拆開來,分拆開來的各個部分用一根纖細的純金絲線牽連。

  「將你的異能作用在這上面,讓它成為一個座標。」羅莉命令道。

  胖子肖恩看了一眼,微笑著聳了聳肩膀,「你想把這當成一枚儲物戒指?」

  「很顯然你做過這樣的事情。」羅莉看了這個傢伙一眼說道。

  「是的,我原本有好幾枚這樣的戒指,可惜全都是用白金或者黃金製作而成,以至於沒有辦法帶入到這個世界。」

  一邊說著胖子肖恩一邊施展著他的異能。

  自然他同樣也是用羅莉告訴他的竅門,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聚攏在眉心之上,然後他便能夠看到許多以往並不曾看見過的東西。

  和那些法器一樣,羅莉感覺到這枚翡翠戒指變得越來越亮,當然普通人絕對看不到這一切。

  等到亮度終於穩定下來,羅莉突然間感到缺少了些什麼,翡翠戒指閃耀著一層朦朧的綠光,但是卻沒有法器那種自然構成的起伏波紋。

  突然間羅莉又想起把他們傳送到這裏來的那枚薔薇頂飾,那件東西不是也曾經散發出如同漣漪一般的波光?

  很顯然其中還有什麼訣竅是此刻的她所不知道的,不過羅莉感到自己已經非常接近最終的答案了,毫無疑問正如她和言末最初猜想的那樣,仙人的奧秘就隱藏在那些法器之中。

  或許每一件法器,就彷佛是這枚戒指,只有擁有特定的能力才能夠開啟出其中的奧秘。

  不過這些事情,全都得等到回去之後才能夠慢慢研究,而在此之前,羅莉想要證明一件事情,她將那枚戒指輕輕地緊貼在旁邊的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面,這塊岩石至少有六噸。

  幾乎在瞬息之間那塊巨大的岩石化作翻滾的濃煙,那些濃煙如同颶風一般狂卷著被那枚翡翠戒指吸了進去。

  當所有的濃煙被那枚戒指吸得乾乾淨淨,海面上突然間噴發出一股詭異的濃煙,緊接著蕩起一圈巨大的漣漪,那無比詭異突然間出現的濃煙團,以同樣無比詭異的方式消失得無影無蹤。

  用傳送的方式,羅莉和胖子肖恩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船上。

  船上的人顯得頗為忙碌,原本裝載在船上的那些鐵條已然卸了下去,而船艙裏面正被一麻袋一麻袋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香料所充實。

  碼頭上此刻點著火把,苦力們正踩著跳板背著麻袋登上船頭。

  那些苦力看上去大部分是當地的土著,他們同樣有著一副黃種人的面孔,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羅莉感到自己和他們之間的距離,要遠比和那些白種人的距離大得多。

  從跳板回到自己的船上,此刻船上只有魔術師傑克一個人,其他人顯然都到岸上去了。

  那塊鋼板一搬運到船上,魔術師傑克正施展著他的能力,小心翼翼地改變著鋼板的樣子:看著他工作,無論如何都難以讓羅莉想像到,他所使用的材料竟然是鋼鐵,那些微微泛起一層白光的金屬,在他的手裏比濕泥還要綿軟。

  「你好像非常悠閒,為什麼不幫幫我的忙?」魔術師傑克問道。

  羅莉並沒有搭理,她背朝著那個傢伙,此刻她正眺望著遠處靜靜停泊著的一艘戰艦,那一箱子金幣就在那艘戰艦上面。

  抽出槍,小心翼翼地取下彈夾,從彈夾裏面褪出一枚子彈,手指輕輕撚轉,金屬箭彈從裏面分離了出來躺在她的手掌心裏面。

  這枚箭彈中間是一道鋼芯,頂端的一釐米同樣也是全鋼質地,不過之後卻是用一層鉛包裹著。

  突然間一小塊鉛皮自己剝落了下來,羅莉將那個藍寶石陣列替換鑲嵌其中,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恢復原來的樣子,羅莉將那枚箭彈塞入了槍膛,她輕輕扣動扳機,只有「啪」的一聲輕響。

  這聲音混雜在響亮得多的波濤聲中,根本就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羅莉梢稍展開她那從胖子肖恩那裏偷竊而來的異能,對於那枚空間座標的進行感應。

  正如她希望的那樣,那個標記清清楚楚地釘在了那艘戰艦的後側桅杆之上,那個地方沒有什麼人會去注意。

  「你打算犯罪?」魔術師傑克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他一直都在注意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羅莉根本連頭都沒有回,用異常淡漠的聲音回答道:「反正那些同樣也是搶來的。」

  「你是一個中國人,有些事情確實無法和你們說清楚,為什麼你們不能夠認為,西方進入東方給你們帶來了科技進步?」魔術師傑克問道。

  「這並沒有什麼難以明白,我非常清楚鴉片戰爭之後中國的變化到底有多大,不過西方人的掠奪和搶劫同樣也是事實。」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仿佛想起什麼似的,羅莉轉過身來說道:「為什麼不先停一下你手中的工作?你不覺得現在最需要的是擁有一門炮嗎?」

  「可是我覺得和火炮比起來,蒸氣機的發明更加有意義。」魔術師傑克微笑著說道。

  正說著的時候,遠處跳板上有人影晃動,過了一會兒紅毛鬼派皮特晃悠著朝著底下的船艙走去,他顯然有幾分醉醺醺的樣子。

  「派皮特,問你一件事情,在你看來,對於這艘船來說,火炮和引擎哪個更加重要?」羅莉不死心地問道。

  派皮特連想都沒有想,嘟囔著嚷嚷道:「當然是引擎,對於一艘船來說,怎麼可能還有比更引擎加重要的東西。」

  再一次感覺到挫敗的羅莉,冷著臉轉過頭來朝著魔術師傑克說道:「我實在有些難以理解,你們兩個人居然是仇敵。」

  羅莉立刻注意到,魔術師傑克的臉色同樣不太好,不過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第二天清晨,那艘戰艦啟航了,看著它消失在朝霞之中的背影,羅莉再一次用偷竊來的異能,確認了一下那個空間座標,座標仍舊能夠清清楚楚的感應到。

  片刻之後羅莉轉回身來,她非常清楚,就算現在有些後悔想要追趕上去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樣一想心裏反倒釋然,反正這個時代的船最高時速也就只有十節左右,看那艘戰艦能夠達到六、七節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給它一天一夜的時間,也就只有一百五、六十海哩,正好可以試試經過自己增強之後,那位空間大師是否能夠大大突破原來的感應範圍。

  想到這些羅莉變得輕鬆起來,她開始盤算起今天的計畫。

  底下傳來的陣陣釘木板的聲音,那是在建造增加出來的最底下的一層甲板,蒸氣機將被架設在那裏,除此之外,這層甲板也用來儲存煤炭;不過羅莉感到有些擔心,萬一煤炭被海浪打濕該怎麼辦?

  不過此刻也只能夠採用這樣的設計,畢竟這艘船原本就是匆匆忙忙被設計製造出來的,當初設想蒸氣機的時候,原本是打算另外建造一艘船,建造一艘高速快艇。

  和魔術師傑克打了個招呼,看了一眼,他的那些千奇百怪、顯得異常淩亂的金屬管子,從這些東西裏面,羅莉絲毫看不出這個傢伙的進度如何,不過她倒是不打算幫忙,反正接下來的工作用不著花費太多異能力量。

  到岸上轉了一圈,羅莉買了十桶火藥,還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所有這一切只花掉了她三個那種金燦燦的錢幣,這不能不令她感歎,這個時代物價之便宜。

  回到甲板上,那些送貨的店員早已經將她所購買的東西送了過來。

  「你買的東西裏面好像有甘油。」魔術師傑克說道。

  他的嗓音有些發顫。

  說實話,隨著對小女孩的認識越來越深刻,魔術師傑克已然發現,這個小女孩絕對是一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恐怖分子,而甘油毫無疑問讓他立刻聯想起某種威力無窮,同時又極為難以控制的爆炸品。

  羅莉當然知道這個傢伙在想些什麼,她聳了聳肩膀說道:「放心好了,我並不打算作硝化甘油。

  「這些甘油一部分是用來混合作為液壓油,另外一部分是打算按照三比二的比例混合在火藥裏面當作是燃燒劑。對付這個時代的戰艦,一種難以撲滅的燃燒劑要遠比高爆炸藥有效得多。」

  五個苦力用力地推著搖柄,搖柄下的液壓機,正將壓力驚人的水擠入一根四米長的鋼管,那根鋼管的一頭被死死地堵塞住,而另一頭卻是一個圓錐形的活塞,活塞的直徑顯然要比那根鋼管稍微大那麼一點,在強大的壓力推動之下,這個圓錐活塞正在艱難地擠開鋼壁往前推行。

  每前進一分,這根管子都會發出「錚錚」如同刀劍交擊一般的鳴響,除此之外,如果眼睛尖利的人,甚至可以看到管子的外表那極為細微的凸起。

  一寸,一尺,推動搖柄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終於圓錐活塞從另一頭冒了出來。

  緊接著「砰」的一聲輕響,圓錐活塞如同一顆炮彈一般噴飛出去好遠,最終重重地擊打在了圍欄之上。

  別人都注意著那個活塞,只有羅莉始終關注著她的炮管。

  對於那些苦力,甚至包括旁觀的安德魯子爵來說,沒有人知道羅莉到底在幹些什麼,事實上真正知道其中原理的,除了魔術師傑克就只有紅毛鬼派皮特。

  這樣做是為了給炮管一個預應力,以至於炮管能夠承受更大的壓力,平心而論,羅莉原本打算用增加厚度,或者套筒炮管的形式來達到同樣的要求。

  不過最終計算了一下重量,她不得不放棄那些保守的做法,而採取這種現代造炮方式。

  不過羅莉仍舊打算在炮膛處套上兩層炮管,只有那樣才最為安全。

  整整一個下午,她將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這根炮管上面。

  一門火炮的好壞原本就在於炮管的品質。

  這是一門六十毫米口徑的火炮,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這算是一門口徑很小的炮,不過同樣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四米長的炮管算得上是非常罕見的了。

  羅莉隱約間感覺到那位安德魯子爵暗地裏投來一道驚奇的眼神,很顯然他雖然並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不過或許已經想通了些什麼。

  第二天清晨,岸上燃起炊煙的時候,那些原本在另外一條船上有些樂不思蜀的傢伙一個接著一個回來了。

  令羅莉感到驚詫同時又有些疑惑的是,那位安德魯子爵居然也登上了這艘船。

  瑟斯支支吾吾地解釋了半天,終於讓羅莉明白,原來這位安德魯子爵願意幫助他們和他所認識的印度土王進行聯絡和溝通。

  用瑟斯的話來說,這樣會令事情變得簡單和容易許多。

  不過在羅莉看來,這個傢伙十有八九是因為吃人家的嘴軟,所以不得不這樣說而已,從羅莉的個人感覺之中,她感到這位子爵大人,顯然已經對她們這群人的身分產生了懷疑。

  權衡利弊之下,羅莉最終同意了那位子爵的建議,就在安德魯子爵的那艘船啟航的同時,他們的船也終於開始了自己的征程。

  悠然地躺在分配給自己的船艙,安德魯子爵確信此刻他所乘坐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豪華的木筏。

  這艘木筏的載重能力比他原本估計的要大得多,因為他曾經打聽過,那些鐵塊至少有一噸重,而堆積在底下新造的那層船艙裏面的煤總共有三噸。

  在這位子爵原本想像之中,這條木筏肯定吃不起如此的重量,沒有想到,木筏僅僅只是往下沉了兩米就重新找到平衡。

  因為這艘船,因為船上這些人,不過更因為那個神秘的小女孩,安德魯子爵的心裏不由得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猜疑。

  最令他感到猜疑的就是,那個小女孩好像根本就是憑空製造出,那門看上去像是大炮一樣的東西。

  他仔細地詢問過,只有炮廠曾經為他們加工過鐵板,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人幫他們加工過任何東西。

  所以那根炮管是怎麼來的,就顯得有些匪夷所思起來,除非那個神秘的女孩掌握著某種不為人所知的金屬加工方法。

  自從看到了羅莉用液壓裝置頂出錐形活塞,安德魯子爵便更加確信,這群人隱藏著某種超越這個時代,根本不為人所知的科技。

  特別是當他看到已然完成的大炮,安德魯子爵幾乎肯定了他的猜測。

  他很想能夠弄懂這一切,對於科學他天生就擁有一種癡迷。

  他之所以喜歡探險,就是希望開拓眼界,他希望能夠有所發現,他希望能夠有所建樹。

  而此刻,他感到他畢生等候的東西已然近在眼前。

  安德魯子爵非常小心,在這短短的幾天裏面,他大致摸清了大部分人的底細。

  在這群人裏面只有瑟斯和肖恩比較容易說話,其他人甚至包括那四個女傭都是非常難對付的角色。

  為首發號施令的毫無疑問是那個神秘的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安德魯子爵從內心之中,感覺到那個小女孩非常危險。

  特別是這兩天,她的眼神之中隱隱流露出一種藐視一切的目光,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被她放在眼裏。

  安德魯子爵猜想,這種自信十有八九是來自於那門精緻而又特別的火炮,他非常希望能夠有機會試試這門火炮的威力。

  突然間他想起了那艘將他的船擊成重傷的英國船,毫無疑問,只要這群人的目的地是印度,肯定會有機會見識到那門火炮的威力。

  安德魯子爵在那裏盤算著。

  羅莉非常興奮,她已經從胖子肖恩那裏得到確認,受到她的增幅,胖子肖恩能夠感覺到那枚空間座標。

  更令她高興的是,那艘戰艦並沒有她原本想像的那樣離開她們那麼遠。

  不知道為什麼,一天一夜的時間,那艘戰艦行駛甚王沒有超過一百海哩,而按照這艘船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趕上那艘戰艦,在巴達維亞買來的航速計告訴她,這艘船此刻的速度是十八節。

  大概四個小時之後,羅莉終於知道為什麼那艘戰艦那麼慢了,海上的風浪變得越來越大,幸好羅莉已經經歷過一次風浪的洗禮,再加上此刻她一心想著那些金幣,在這種情況下,風浪顯得就沒有那麼可怕。

  另一個值得慶倖的是,除了海上的風浪較大,天氣倒還不算太壞,風很順,只是浪濤顯得有些急。

  一路上,羅莉看到好幾艘比他們早出發往外海行駛的船,那些船顛簸起伏得相當厲害,往往一個海浪拍過來,船舷的一側就掀起白霧一般細碎的浪花,而她的這艘船卻絲毫沒有任何問題。

  羅莉甚至感覺到,下沉了那麼兩米,船反倒顯得更加平穩。

  和船體的平穩比起來,更令她感到興奮的是這艘船的速度。

  在這顛簸風浪之中,終於顯示出現代科學的強大作用,小水線面船在風浪中始終能夠保持穩定的速度,幾乎每隔半個小時,羅莉就讓派皮特測量一下航速,而後者顯然對此同樣非常感興趣。

  十八節的航速讓羅莉擁有著絕對的信心!

  毫無疑問在這片波濤起伏的大海中,這艘船是最快的追獵者,而她的獵物此刻正無比緩慢地行進在前方。

  站立在船頭甲板上,羅莉那小小的胸膛中,充滿著對於那金燦燦的黃金的渴望。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西方小孩會推崇海盜,現在看來海盜確實是充滿了刺激和魅力的職業。

  迎著海風,羅莉感覺自己彷佛正是這片海洋上所向無敵的海盜之王。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8 20:38

第六集 我要回家 第一章 搶劫稅金

  深沉的夜色下,一艘孤寂的戰艦在海浪的拍撫中艱難地航行著,此刻甲板上除了值班的哨兵外,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甲板上前後各點著一盞油燈,除此之外,就只有船尾的那幾扇舷窗中透射出一片朦朧的光影。

  燈光最為亮麗的正是船長室。

  這是一艘一千三百噸級的格勞恩級戰艦,船長室顯得頗為寬敞。

  在船長室的周邊還有一圈陽臺,陽臺的欄杆每一根都雕刻精美,無不顯示出極盛時期的荷蘭之富有和奢華。

  荷蘭蓋倫船的船尾全都較為高聳,因此和他們的英國近親比起來,更顯得恢宏氣派。

  “孚羅利阿德勒加號”並非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戰艦,而是荷蘭海軍的主力戰艦,在它最為輝煌的時刻,曾是北海艦隊的旗艦,不過隨著越來越多、更大的戰艦下水後,它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榮光。

  那些裝載在船上的箱子,放著的正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前半年的稅金。

  這些稅金全換成了黃金,鑄造成金幣,毫無疑問,這要遠比當初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做法要高明許多。

  “孚子羅利阿德勒加號”此刻裝滿了淡水和食物。

  在到達荷蘭之前,它會盡可能遠離海岸,只有這樣才不會招惹上麻煩,要不然海盜就會像蒼蠅一樣驅趕不盡,緊隨在後。

  和當年的西班牙人不同,荷蘭人並不喜歡使用龐大的艦隊武裝押運稅金,而是採用這種既容易保密,同時也較為穩妥的辦法。

  但是此刻顯然沒人能想到,就在這片海域,就在這片到處都是荷蘭戰艦遊弋著的地方,已然有一個心懷叵測、膽大妄為的海盜盯上了那些金幣。

  這個膽大的海盜仰仗的並非是眾多的手下,和炮火犀利的海盜船,而是普通人所不具有的異能。

  午夜過後,海面上一片平靜,大部分的水手都已在沉沉的睡眠中進入甜美的夢鄉。

  突然間,一陣詭異的煙雲翻滾著籠罩在船尾,一時之間船尾的燈光為之一暗,只可惜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一點。

  煙雲散去,一個纖細幼小的身影,站立在船尾的圍欄之上,儘管戰艦晃動搖擺,但是那個身影仍舊穩穩地站在那裏。

  那個身影輕輕一晃,便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室外的那層陽臺之上。

  羅莉朝著四周張望著,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她曾經詢問過麗莎。

  若說誰對這個時代最為瞭解,除了那位子爵大人之外,毫無疑問就只有麗莎了,並且羅莉還確信,麗莎對於這個時代的船隻和艦隊有著相當的瞭解。

  事實證明正如她所猜測的那樣。

  從麗莎的嘴裏羅莉知道,在這個時代極為貴重的東西,不會當作普通貨物隨便堆放在貨艙裏,最合適的地點應是船長室。

  這就避免了羅莉在那四處都是老鼠、狹窄骯髒的貨艙裏面進行無謂的搜索。

  羅莉透過窗戶看著船長室裏面,讓她感到鬱悶的是,這個船長顯然是個過度負責的傢伙,在別人已然睡下的時候,這個傢伙居然在工作。

  船長室裏面的佈置非常簡單,除了靠近牆壁的一張床外,就只有一張書桌以及放置在書桌前面的厚重座椅,在另一邊的牆壁靠牆放著一圈沙發,除此之外,船長室裏幾乎空空如也。

  羅莉將注意力放在床底下,她小心翼翼地朝著陽臺的另一邊定去,那一頭緊緊靠著床。

  輕輕招了招手,一枚沉甸甸的金幣跳入了她的手掌心,這讓她知道她的猜測絲毫沒錯。

  那令她垂涎欲滴、不惜艇而走險的裝滿了稅金的箱子,就藏在床底下。

  可惜的就是她從魔術師傑克那裏偷來的能力,要比魔術師傑克本人遜色許多。

  如果這樣每一次兩枚或者三枚偷取的話,羅莉根本就不知道要偷到什麼時候,正當她想要強行闖入,偏偏那位船長結束了手裏的工作,吹熄了書桌上的那盞油燈。

  看著這個傢伙一邊脫衣服一邊朝著那張床走去,羅莉突然間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枚原本被她釘在桅杆上的空間座標法陣,早已經被她取了下來,此刻羅莉再一次將這枚法陣拿了出來,緊接著她無聲無息地卸下了一塊窗戶玻璃,窗戶玻璃被遠遠地扔進了大海之中,那枚空間座標法陣也同樣被遠遠地扔了出去。

  房間裏面的燈終於完全熄滅了,那位不知名的船長,頭一沾上枕頭就呼呼的睡著了。

  羅莉稍微等候了片刻,她在等待船稍微駛遠一些,同樣也在等待那枚空間座標沉沒到海底。

  過了幾乎一刻鐘,裏面甚至響起了陣陣輕微的呼嚕聲,羅莉將手從那個沒有玻璃的缺口伸了進去。

  一股濃煙瞬間將那張大床徹底吞沒,緊接著濃煙被戒指迅速吸入,看著那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大床,看著那清清楚楚顯露出來的箱子,羅莉感到異常滿足。

  “有必要這樣嗎?你不覺得太過心狠手辣?”隱藏在羅莉意識深處的言末,忍不住鑽了出來斥責道。

  “這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失去這筆稅金,這傢伙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我只不過是讓他早一點獲得解脫而已。”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一邊說著,她一邊非常迅速的撥開插銷走了進去。

  羅莉驚喜地看著她的箱子,並非原本知道的那樣只有一口箱子,三個一模一樣的木箱整整齊齊地並排放著,那些箱子四周用金屬邊框包裹著,開啟的部位用熔化後重新凝固的鉛死死地封閉著。

  羅莉迅速摘下戒指,扔掉了那一枚已然沒有作用的寶石,以防萬一。

  羅莉絕對不希望自己和這些財寶,因為一個小小的疏忽而一起沉入海底,她不希望和那位船長一樣,成為海底的冤魂。

  重新戴上戒指,羅莉在那三口箱子上各輕輕地點了一下,那些箱子紛紛變成了滾滾濃煙,最終被徹底吸入到那枚翡翠戒指之中。

  做完所有事情,羅莉四周轉了一圈,直到確認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後,她開始傳送自己。

  又是一股濃煙迅速彌散開去,轉眼船長室裏面變得空空如也。

  羅莉絕對沒有想到她的回歸會這樣受到歡迎,十幾雙眼睛瞪著她,讓她感到非常詫異,馬上她又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原本應該是她那空空如也的船艙,此刻除了那三個箱子之外,又多了一張床。

  此時此刻她終於意識到,她好像還是忙中出錯,發生了一些意外。

  床的主人早已經被制服了,動手的是石佛,他把那位船長捆了個對中國人來說非常有名的“八戒倒背”式樣。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用錯了空間座標,我原本打算把這傢伙傳送到另外一個空間座標去,沒有想到反倒把他弄到這裏來了。”羅莉連忙解釋道。

  “另外一個空間座標?”安德魯子爵問道。

  這時羅莉才發現這個“外人”竟然也在這裏。

  “好吧,讓我來解釋一下,我相信你肯定早已經感到非常奇怪了,想要知道我們是些什麼人。”羅莉連忙說道,她一腳將言末踢了出來。

  反正每當要編謊話的時候,她都會讓言未來說。

  羅莉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天生的謊言家,讓她裝酷可以,想要編織出完美無缺的謊言,卻非得有言末出面不可。

  言末自然知道羅莉遇到了什麼麻煩,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是亞特蘭提斯人,正如你此刻看到的那樣,我們擁有一種被稱作為‘空間滑移’的能力,能夠在瞬息之間從一個地方到達另外一個地方,不過我們個人只能夠進行短距離的空間滑移,當然我們能夠通過某種特殊的裝置進行長距離的滑移。

  “事實上,我們就是在一次長距離滑移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而失陷在這裏。

  “為了回家,我們首先要找到一個空間座標,也就是我們曾經告訴過你的那枚頂飾,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製作類似於船的東西,不過比較麻煩的是,需要用到大量的黃金作為材料。”

  羅莉始終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這不由得那位安德魯子爵不相信,毫無疑問這已然是最能夠被信任的說法了。

  “你把另外那個空間座標扔在了哪里?我是指——那個你原本打算把這張床,連同那個傢伙一起傳送過去的空間座標。”胖子肖恩指了指此刻顯得臉色蒼白,被捆成一團的那位船長問道。

  “如果沒有被哪條魚吞了的話,應該在幾公里深的海底吧。”羅莉聳了聳肩膀,輕描淡寫地說道。

  令她意外的是,她看到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顯得有些僵硬,甚至有幾個傢伙的臉色變得發青。

  “不准你動裏面的東西。”羅莉指著魔術師傑克說道。

  “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敢。”魔術師傑克連連搖頭說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羅莉終於顯得輕鬆起來,她左右四顧最後問道:“有什麼吃的嗎?我有些餓了。”

  在羅莉前往廚房的時候,那小小艙室裏面的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地談論著眼前這個話題。

  “這絕對稱得上心狠手辣。”一向以兇悍狂暴著稱的紅毛鬼派皮特,也臉色微變地說道。

  “但願我們能夠回家,要不然萬一她感到絕望的話,我實在想像不出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一向膽小謹慎的瑟斯愁眉苦臉地說道。

  “現在想來真感到後侮,當初我居然和她為敵。”魔術師傑克也倒抽了一口涼氣,回想往事,他不由得為自己當初的勇氣感到不可思議。

  “對啊,夥計,小心背後一些,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石佛故意驚嚇魔術師傑克道,後者的臉色變得更加難堪起來。

  “這個傢伙應該怎麼辦?”麗莎突然間想起來眼前的難題,她忍不住問道。

  “我相信那個小女孩會把他重新扔進海裏。”派皮特淡然地說道。

  “亞特蘭提斯人不是文明程度異常高超的種族嗎?你們不會這樣殘忍吧?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條生路吧。”安德魯子爵在一旁早已經聽得心驚肉跳,他忍不住請求道。

  “你應該非常清楚,這裏我們說了不算數,得由那個傢伙來決定。”魔術師傑克聳了聳肩膀道。

  “霍恩船長,您對於自己此刻的處境,有什麼看法?”安德魯子爵無可奈何地將頭轉向那位即將喪命的、互相認識的荷蘭船長問道。

  事實上,他這樣只是詢問一聲對方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安德魯子爵,很慶倖有您這樣一位文明人在場。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處境,即便我能夠從這裏獲釋,但我沒有能夠完成使命,並且讓王國遭受如此巨大的損失,仍舊得為失職承擔責任。”那位船長倒是對自己的處境看得很開。

  “我可以在法庭上為閣下作出辯護,證明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歸罪於不可抗拒的力量。”安德魯子爵只能夠就事論事地說道,他非常清楚,法庭是絕對不會因此而表現出憐憫。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並不能夠讓我的罪責減輕多少。”那位船長不以為然地說道。

  “同情你,老弟,我只能夠為你說兩句好話。”魔術師傑克點了點頭說道,很顯然,他對於這位船長倒是頗為欣賞。

  “這個傢伙夠倒楣的了,找一個地方讓他上岸吧。”瑟斯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可以,不過得由你去說服那個女孩,小心她把你也扔到海裏去。”魔術師傑克嚇唬道。

  第二天清晨,通紅的太陽再一次從東方的海平面升起,不過和昨天不同,此刻紅彤彤的光輝照耀著“回家號”的右舷。

  因為風向的關係,此刻的“回家號”比昨天要慢一些,船在昨天晚上掉轉了航線,成功地實施了搶劫的海盜須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的信條。

  此刻這艘船正朝著神秘的印度前進,更確切一些地說,他們正在駛往孟加拉。

  經過一夜的商議,最終船上的人將那位船長的命運決定權交還給了羅莉。

  羅莉早已經想好了那個人的處置方法,她看了那個人一眼,然後交給他一塊木板,一個裝滿了清水的皮袋,以及另一個放了一些幹肉的袋子。

  然後她指了指右側船舷說道:“那邊一百五十海哩之內肯定能夠看到陸地,我替你準備了足夠的清水和食物,還有這塊木板,在你實在遊不動的時候,你可以趴在木板上休息一會兒。”

  羅莉的話顯然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您是我所見到過最為仁慈的海盜女王。”那位船長盡可能地令自己表現得臨危不懼。

  不過,平心而論,羅莉的所作所為,比起那些將俘虜雙手反綁扔下大海的殘忍傢伙來,要仁慈許多。

  聽到這番話,羅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她猶豫了一會兒,對遠處的魔術師傑克說道:“你再給他一把斧子,或許等到他上了岸會用得著,沒有工具確實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聽到這番話的魔術師傑克感到渾身無力。

  此時此刻他總算明白,什麼叫做冷酷無情,毫無疑問眼前這個略帶羞澀的女孩是最好的證明。

  正當眾人無從知曉羅莉是否真的這樣做出決定,還是在開玩笑的時候,突然間頭頂上傳來派皮特的呼喊聲。

  “船,七點鐘方向,有一艘船正朝著我們這裏駛來。”

  所有人全都微微一愣,緊接著除了安德魯子爵之外,其他人都朝著一邊湧去,而此刻顯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個被囚禁的船長。

  這位船長立刻意識到,現在是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

  只見他一把拎起了那兩個皮袋,另一隻手抄起了那塊木板,飛也似的朝著另外一邊船舷奔去,然後撲通一聲徑直跳入海中。

  “好了,問題解決了,你們看,我並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樣冷酷吧,那個人自己逃跑了。”羅莉聳了聳肩膀說道。

  “什麼意思?”魔術師傑克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是說,一切都已經解決了,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用不著受到良心的譴責。

  “我們並沒有對那位船長做出不近人情的裁決,並沒有將他逼上死路,現在是他自己逃跑了。

  “但願他可以成功地遊到對岸,不過平心而論,印度洋的海水非常適合游泳。”羅莉悠然地說道。

  “沒有船?沒有船正在朝著我們駛來?”魔術師傑克繼續追問道,很顯然他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過他仍舊忍不住想要確認一番。

  “我只是讓派皮特喊了那麼一聲而已,大家可以把這當作是心理學方面的一次測試。”羅莉無比輕鬆地說道。

  “懂了,我們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你是個一個貪婪而又狡詐,冷酷而又邪惡的小女孩,而且非常虛偽。”魔術師傑克從牙縫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說道。

  周圍其他人則或是默默點頭,或是刻意避開羅莉的視線。

  除了派皮特和管理風帆的兩個女傭,甲板上就只剩下羅莉和魔術師傑克,羅莉憂愁地看著手裏的彈夾,她有些猶豫不知道這是否值得。

  令她煩惱的是,製作一發炮彈需要至少兩枚發射藥,一枚用來作為發射的底火,另外一枚用來製作撞擊引信。

  雖然原本就多帶了一個發射藥彈夾,不過也只是多四十枚發射藥而已,僅僅能夠製造二十發炮彈。

  猶豫不決了好一會兒,羅莉最終咬牙切齒般又用掉一個彈夾,雖然四十發炮彈仍舊算不上多,但是看上去至少能夠支撐一段時間。

  封閉住最後一顆炮彈,羅莉將這些寶貝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木箱裏面。木箱很長,這是因為炮彈同樣也很長。

  只要是言末設計的武器,一向都偏好又細又長的箭彈,這一次同樣也不例外,彈頭直徑只有四十毫米,長卻達到七百毫米,彈頭的頂端異常尖銳。

  而且為了讓它擁有足夠的硬度,羅莉將那尖銳的頂端,凝結成了單體結晶的鋼塊,彈頭的後半部便是那混合了甘油的火藥柱,這東西一旦燃燒,無論是用水還是用砂土粉末都難以撲滅。

  因為炮彈是如此稀少和珍貴,羅莉甚至捨不得花費其中的任何一顆來進行試射,她確信以她擁有的異能,足以在實戰中完成校準。

  從孟加拉到巴達維亞,普通的船隻需要一個星期的航程,而對於這艘用最先進的科技設計而成的木筏來說,只需要三天的時間。

  最初的兩天可以稱得上一帆風順,但是就在第三天上午九點鐘左右的時候,海面上突然間出現了十幾艘船,這些船裏面有四艘擁有三層炮甲板的大型戰艦,除此之外則是清一色的快速驅逐帆船。

  所有的船如同一把扇子般,輕輕張開,散佈在十幾海哩的一片海面上。

  “這是封鎖艦隊。”魔術師傑克看著遠處的海面驚詫地說道。

  最早發現這件事情的派皮特,早已經指揮著“回家號”掉轉了航線。

  “看樣子我們很難前往孟加拉,英國人好像快要和印度人交戰了。”麗莎緩緩地走過來輕聲說道,因為那位安德魯子爵就在旁邊,因此她不能夠直接說普拉西戰役即將爆發。

  “以我們的這艘船的速度,是否能夠強行沖進去?”羅莉問道。

  “應該可以,美國南北戰爭時期,海上交戰最為頻繁的就是封鎖和反封鎖兩種模式,有大量的證據證明,只要突破封鎖船隻的速度,超過封鎖船隻平均速度的三分之一,大部分情況下都能夠突破成功。”麗莎非常肯定地說道。

  “不過,很可惜我們掉頭了。想要突破只能夠一次完成,一旦臨陣調整方向,封鎖的一方就可以改變策略。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繞一個大圈子,躲過它們的封鎖,不過這很難說,是否會引出更多的快船。”

  “不久之前還不是這樣。”旁邊的安德魯子爵喃喃自語著說道。

  “為什麼我沒有看到法國戰艦?附近就連法國船隻都看不到一艘?”羅莉疑惑不解地問道。

  “在不久之前發生的兩次卡納蒂克戰爭,早已經證明,制海權在取得最終勝利的時候是多麼重要,而英國人毫無疑問對這一點最為清楚,所以他們不遺餘力地清除其他國家的艦隊。”麗莎連忙解釋道:“我如果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法國駐紮在印度洋的第六艦隊剛剛受到重創。”

  正說話間,兩艘驅逐艦已然加快朝著這裏駛來,緊接著隨著一聲沉悶的炮響,那兩艘驅逐艦之中的一艘上面冒出了一股濃煙。

  不過這一炮顯然只是為了警告,英國人的大炮根本就不可能打得這麼遠。

  這種只有三十幾門大炮的快速驅逐艦的船首,常常會放置一到兩門威力較小射程卻遠的火炮,這些火炮的最大射程可以達到一千五百到兩千五百米左右,發射的是六磅或者四磅小炮彈。

  看著那遠遠的海面上激起的水柱,羅莉根本就沒有把這些快速驅逐艦放在心上,不過轉頭看看她僅有的那些炮彈,羅莉又絕對不捨得將它們花費在這些小船身上。

  幸好派皮特已然掉轉船頭,雖然因為改變航線的原因,航速一下子被拉了下來,不過“回家號”輕盈容易控制的特點,此刻顯露得淋漓盡致。

  只見甲板微微朝著一側傾斜,轉眼間那萎縮下來的風帆,再一次鼓足了風。

  那兩艘驅逐艦仍舊死咬住不放,遠處另外兩艘船已然包抄圍攏過來,不過此刻“回家號”已然成功掉轉了方向。

  船上的每一個人都確信,以“回家號”的速度,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甩開身後的戰艦,從麗莎那裏早就聽說,英國艦隊很少會為了追擊逃兵而打亂部署。

  對於封鎖艦隊來說,十海哩便是追擊的極限。

  “回家號”上的人絕對不會在意被別人追擊,只要飛剪船的身影還沒有出現在海洋上,他們的這艘木筏就是全世界最先進,也是最快的戰艦。

  兩個小時後,“回家號”上的人終於明白,全盛時期的英國為什麼能夠以一個小小的島國稱霸整個世界的海洋。

  在海面上時而可以看到英國船四處遊弋,這些船絕大部分只是普通商船,但是那氣勢洶洶筆直朝著“回家號”而來的樣子,讓“回家號”上面的每一個人都絕對不會願意讓它們靠近。

  “英國的任何一艘商船,都擁有為國家服役的義務。”那位精通歷史的麗莎小姐又在一旁插嘴說道。

  幸好此刻安德魯子爵並沒有將心思放在這件事情上,要不然他肯定會從中聽出一些什麼,至少他應該可以聽出麗莎語氣中那略帶驕傲的感覺。

  “我討厭這種發動民眾搞人海戰術的方式。”羅莉苦惱地說道。

  毫無疑問,她絕對不在乎讓這些敢於冒犯她的船隻全都葬送海底,但是很可惜她的炮彈數量實在太少。

  “不過這確實非常有效,這種戰術早在對抗無敵艦隊的時候便已然存在,無論是商船還是海盜,只要是英國人,如果去對抗西班牙人,以往的一切都將被赦免,並且按照軍功獲得獎賞。

  “這條法令使得那些火力兇猛的大船四處搜尋戰機,而那些小船則四處查采情報負責傳遞消息。”麗莎再一次插嘴說道。

  很顯然她為自己是英國人而感到自豪。

  “看樣子,我們只好在其他地方上岸。安德魯子爵,您是否有更好的建議?”羅莉連忙找藉口阻止了麗莎的驕傲。

  “印度的各個土邦相對比較封閉,他們對於外國人的看法也不完全一致,有些還算友好,有些卻視為威脅。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和較為熟悉的土邦主進行聯絡,由他出面引薦其他的土邦主。”安德魯子爵皺緊了眉頭說道。

  他突然間轉過頭來,朝著那門火炮問道:“我確信這艘船擁有著超凡的威力,或許應該稍微展示一下。”

  羅莉無可奈何地指了指旁邊的那個箱子說道:“材料不夠,我只製作了四十發炮彈,總不可能指望一發炮彈毀掉一艘船吧?

  “更何況就算能夠做到,炮彈仍舊不夠。”

  “那麼就找那些真正有價值的目標,比如那四艘三級戰艦,據我所知,它們是東印度艦隊的主力,整個東印度艦隊也僅僅只有一艘二級戰艦和十一艘三級戰艦。如果能夠擊傷或者擊沉那四艘戰艦之中的一艘,那些英國人就會變得老實一些。”安德魯子爵說道。

  “我感覺到您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私心?很顯然身為法國人的您,非常希望在這個時候給予英國艦隊一些打擊。

  “我相信憑藉這艘船的武力,確實能夠讓一艘戰艦重傷,不過這只會引來更多更加龐大的艦隊,最後的結局恐怕就會和那頭縱橫北海的孤狼擁有同樣的下場。”

  旁邊的麗莎忍不住說道。

  最後那句話顯然是說給除了這位子爵的其他人聽。

  不過這番心思顯然在羅莉身上完全白費,她根本就不知道最後那句話的含意,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頭縱橫北海的孤狼指的是什麼,也就更談不上知道孤狼的下場。

  更何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莉是個頗為衝動的行動主義者,無論是她還是言末都並非是智謀深遠、老奸巨猾之輩,雖然算不上鼠目寸光,不過羅莉更多傾向於是個“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今後的事情今後再說”的那一類人。

  羅莉將魔術師傑克和派皮特叫了過來,向這兩個對這時期的帆船頗有研究的人,詢問了一下有關船隻構造以及火藥庫位置的情況。

  不過當羅莉知道了火藥庫位置之後,她頗感到有些煩惱,那個部位毫無疑問在吃水線之下。

  更令她感到討厭的是,魔術師傑克告訴她,在船上絕對看不到火藥桶被隨意堆放在火炮旁邊的景象,所有的火藥全都是在火藥室裏面裝填完畢,然後用接力的方式傳遞上去。

  簡單地研究了一下中世紀戰船的船體構造之後,羅莉開始等待著她的第一個目標,這一方面可以用來檢驗她的學習成果,另外一方面還可以用來校驗彈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半小時後,一艘寬體近海驅逐炮艦顯露在羅莉眼前,這種船和它的表親——那些設計經典的快速驅逐艦比起來,船體要寬得多,載重量也大,所以甲板上佈置的全都是重炮,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令人感到恐懼。

  不過它的缺點同樣非常明顯,那就是慢。

  彷佛挑釁一般,“回家號”朝著那艘驅逐艦徑直而去,那艘驅逐艦艱難地掉轉了方向,遠處只能夠看到巨大的風帆和窄小的船頭。

  羅莉靜靜地等候著那艘驅逐艦到達火炮的射程範圍之內,言末設計的那門火炮原本估計有效射程應該在八公里左右,不過沒有實驗過之前,誰都不能夠肯定。

  先定下一個預計的刻度,羅莉低下頭進行瞄準。

  不知道為什麼,有關風速和風向之類的消息,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她的腦子裏面,除此之外還有彈頭的重量以及火藥的裝量,當所有的一切全組合在一起時,羅莉隱隱約約看見眼前閃現著一個帶著紅圈的十字標記。

  羅莉換上了狙擊槍管上配的十倍望遠鏡,從望遠鏡筒裏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血紅色的十字標記的中央,正對準錨眼下方的位置。

  羅莉站起身來,猛地一拉炮閂後部的拉繩,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細長的炮口噴吐出數丈方圓的一片紅雲,儘管火炮那強大的後座力很大一部分已然被駐退裝置所吸收,仍舊震得甲板發出一陣劇烈的抖動。

  還未曾等到一切平息下來,羅莉已然湊到瞄準鏡前,十字交叉的部位並沒有被洞穿,而是在錨孔頂上的一個位置正不停地噴吐著金紅色的火焰,看樣子這門火炮比原本預計的彈道要低一些。

  稍微修正了一番,羅莉鳴響了第二炮,第二炮仍舊顯得那樣擁有氣勢,不過眾人已經漸漸適應了一些。

  第二炮和羅莉希望的微微有些偏差,不過這絕對已然能夠算得上是準確命中。

  事實上,第一炮的命中准度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能夠想像,即便幾個世紀之後,即便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也仍舊做不到如此精准的射擊。

  除非能用電腦取代人腦來運算火炮的彈道,否則是很難達到的,不過這也是二十世紀八零年代之後的事情了。

  發了兩炮之後,“回家號”悠然地在海面之上劃了一個優雅的半圓,朝著原來的方向駛去,沒有人再去注意那艘驅逐艦,那原本就是用來校準火炮的目標,沒有人會在意那艘船到底被打成了什麼樣子。

  儘管沒有人在意,不過很快眾人便知道了那艘戰艦的命運,幾分鐘之後,那艘船的船頭竄起了難以遏止的大火,熊熊的烈火瞬息便將一條桅杆連同風帆徹底吞沒,船上的人一邊拼命救火,一邊匆忙地放下救生艇。

  “回家號”上的人們並沒有看到那艘戰艦的結局,他們僅僅看到了海平面之下的一抹殷紅以及那彌散在整個天際的濃密煙雲。

  派皮特有意放慢了“回家號”的速度,以至於再一次回到那片封鎖海域的時候已然是殘陽落日,天光依稀。

  之所以這樣是為了一旦情況不佳,還可以乘著夜色偷偷潛入。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他實在不想在夜晚進入不熟悉的淺水海域,大多數觸礁和撞船全都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夜晚永遠是航行者們的噩夢。

  但是此刻他只能夠賭博,賭他能夠趁著夜色還未曾完全黑去,仍舊有那麼一絲微亮之下,依靠瑟斯所擁有的超感知力的幫助,躲避那些危險無比的暗礁。

  派皮特在賭,羅莉同樣在賭。

  她在賭這艘船不會在持續的炮擊下散架。

  羅莉不得不承認派皮特操船技藝極佳,這個傢伙選擇了一個最為合適的切入點,一路上只需要躲過兩艘快速驅逐艦的攔截阻擋。

  因為“回家號”上的這門火炮遠比對方的火炮射程要遠得多,再加上羅莉那與眾不同的獨特異能,每一次他們總是能夠在對方前來攔截之前便搶先發炮。

  羅莉並不打算將太多的炮彈浪費在這些嘍羅的身上,她確信那熊熊燃燒得難以撲滅的大火,足以阻止那些船不知好歹的繼續追擊。

  將那兩艘驅逐艦扔在身後,眼看著那艘被當作是真正目標的、擁有著三層甲板的戰列艦朝著這裏駛來。

  毫無疑問在帆船時代這東西是不折不扣的巨無霸,單單那殺氣騰騰的氣勢,就不是那些輕型戰艦所能夠比擬。

  將一發炮彈推入炮膛,羅莉暗自計算著火藥艙的位置,突然間從瞄準鏡裏面自動跳出了一個紅色的瞄準標記,羅莉完全下意識地調整著炮口,將炮彈落點的位置和那個紅色瞄準標記重合。

  稍稍往旁退開,羅莉將高舉的手臂猛然落下,身後的石佛立刻拉動炮繩,又是一朵巨大的紅雲帶著一股嗆鼻的硝煙味道騰空而起,把甲板震得啪啪直響。

  羅莉打了個手勢,石佛立刻上前從炮膛之中抽出彈殼,然後胖子肖恩用通條清理炮管,最後,早已經抱著炮彈的魔術師傑克將炮彈推入炮膛。

  所有這一切全都在幾秒鐘之內迅速完成,而在這幾秒鐘裏面,羅莉重新進行了瞄準。

  又是一炮。

  當第四朵紅雲震撼而出,遠處的那艘巨大的戰艦終於在連綿起伏的爆炸聲中,變成了漫天飛舞的碎片,那景象絕對堪稱壯觀,第一聲爆炸就將右側的船舷整個撕裂,緊接著一聲最為響亮的轟鳴,令那艘戰艦整個震出了水面,四周的那片水面被衝擊波震得變成了平整的圓圈。

  那些原本試圖追擊的驅逐艦,顯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了,唯一沒有呆住的就只有“回家號”,派皮特駕駛著它朝著另一艘戰艦駛去。

  這一次同樣沒有絲毫懸念,幾乎和剛才那艘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一次只耗費了三發炮彈就達成了目的。

  當第二艘主力戰艦在隆隆的爆炸聲中變成了點點碎片,這支封鎖艦隊仿佛接到了誰的命令,四散開去,顯然英國人放棄了封鎖的使命。

  派皮特原本打算再吞掉一艘主力戰列艦,但是他很快發現,那些英國人早已經命令快速驅逐艦圍繞在戰列艦四周,雖然想要突破這層防禦並非做不到,不過顯然有些得不償失,正因為如此,最終派皮特選擇了繼續原本的航線。

  淩晨一點鐘,一艘叫“勇敢號”的戰艦駛入了加爾各答港口,碼頭邊上整整齊齊地排著兩隊士兵,一輛裝飾頗為豪華的馬車此刻正停在碼頭盡頭。

  從舷梯之上一個三十歲上下拉長著臉、鷹鉤鼻深眼窩的人正飛快地走下來,這個人身上穿著少將軍服,頭上戴著代表著艦隊總司令的鴕絨大帽,他並沒有將佩劍帶在身上而是握在手裏,仿佛那是一柄權杖一般。

  “總督大人,艦隊指揮官和所有船長,在市政廳聽憑您的質詢。”等候在舷梯口的一個戴著眼鏡,雖然身穿軍服卻更像是文官一般的中年人說道。

  “不,我想先看看那艘唯一保存下來的戰艦。”那位總督板著臉搖了搖頭說道。

  中年軍官無可奈何地輕歎了一聲,他只能夠在前面帶路。

  在碼頭的盡頭,正停著一艘傾斜著的戰艦,戰艦的上半部擱淺在沙灘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左舷吃水線以上幾乎已經被燒斷。

  幾個士兵拎著煤油燈在從甲板中部的出入口鑽了進去,那位總督緊隨其後走了進去,裏面的景象令他那原本緊繃著的臉,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動容。

  船的前部幾乎全都被燒毀,前桅和船首柱更是斷折倒塌,不過因為建造這艘船的木料極佳,所以儘管一切都被燒毀了,不過艙室的痕跡仍舊保留著。

  此刻燒灼的船艙裏面架著兩根梯子,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踩在梯子上面,以免損壞現場。

  在那位中年軍官的帶領下,總督踩著梯子來到了船頭。

  毫無疑問船頭是受損最為嚴重的所在,這裏早已經面目全非,只見那個中年軍官指著船頭的一個極小,甚至顯得異常光滑的圓孔說道:“那枚致命的炮彈就是從這裏穿透進入,這簡直不像是炮彈擊中後留下的痕跡。

  “如果這真的是一枚炮彈的話,毫無疑問這枚炮彈能夠有選擇性地對付目標。

  “對付厚實的船體,它會集中一點迅速穿透,等到穿透船體後,就會像鏈球彈一樣肆無忌憚地破壞內部的一切,並且還會像灼熱彈一樣,點燃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

  那位總督皺緊了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切,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過頭說道:“毫無疑問,我從來沒看過有什麼炮彈能夠如同這個一樣穿透船體,也沒有看過危害如此嚴重的鏈球彈,更無法想像一枚灼熱彈可以把船燒成這樣。”

  那個中年軍官連連點頭說道:“可以確信這是一種我們從來未曾見到過的武器。”

  那位總督思索了一下,問道:“聽說發射炮彈的那艘戰艦也非常奇特,同樣也是我們所不曾見過甚至不曾聽說過的。”

  “是的,總督大人,我們已經按照曾經見到過那艘戰艦的水手以及船長的描述,簡易複製了一艘模型,那絕對是我們從來不曾見到過的奇怪戰艦。”那位中年軍官連忙說道。

  聽到這番話,那位總督顯得有些急不可耐起來,他迅速鑽出戰艦殘骸登上了那輛馬車。

  加爾各答港的市政廳顯得極為簡陋,畢竟這個時代,英國還未曾佔據整個印度,這個野心勃勃的國度在這片大陸只有幾個很小的落腳點。

  最大的那個叫馬德拉斯,那位總督便是馬德拉斯總督劭德斯侯爵,這個在不久的將來令英國擁有整個印度,並且將法國人的勢力徹底驅逐出南亞次大陸的人物,此刻剛剛嶄露頭角。

  兩天前,他正在為自己閃電般的偉大勝利而進行慶祝,今天卻得到了艦隊慘敗的消息。

  此刻在市政廳大會議室的正中央桌子上,放置一個兩英尺高的金字塔般的模型,雖然僅僅只是倉促製作而成,不過“回家號”的神韻體現得一覽無遺,那些船長甚至毫無差錯地複製了風帆的構造。

  這令其中設計精華之處一覽無遺,至於最為精細的部位,無疑是那門令所有人記憶猶新的火炮,火炮的旁邊用簡單的泥塑捏出了幾個大致人形。

  “沒有人看清這艘船水線以下的部位?”那位總督用沙啞的嗓音問道。

  “沒有,因為距離實在太遠,事實上,沒有一艘船能夠靠近到炮擊範圍之內。”那位中年軍官連忙解釋道。

  “你們的報告裏面說,這艘船至少有十四節?”那位總督轉過頭來問道。

  “是的,那艘船行駛非常快,而且異常靈活。”在那群筆直站立著的船長們最前端,一位留著落腮鬍子的年邁軍官說道。

  “那麼說說看那門火炮,誰對那門威力強大的火炮最為清楚?”總督稍稍提高了嗓門問道。

  “我。”

  從人群之中站出一位手臂包紮著的軍官。

  “這位就是安娜號的船長,您剛才已然看過安娜號的情況。”中年軍官連忙說道。

  總督微微點了點頭,這表示他對於眼前這位船長已有了一個不錯的評價。

  “別報告當時的情況,我想知道你對於那門火炮的看法,它是什麼樣子?如何操縱?它所發射的炮彈是什麼樣子?”總督一連串問道。

  那位船長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在我的印象中,那門火炮的體積非常小。”

  說著他蹲了下來,用那只好的手比劃了一個高度。

  “我從望遠鏡裏面看到,負責瞄準的炮手就是這樣的姿勢,他的高度和這門火炮的高度幾乎就是這樣的比例。”

  看著那位船長比劃出的高度,總督再一次點了點頭,很顯然這是一個令他滿意的回答,並非是空穴來風的猜測,而是有實際參照物的比例高度。

  “雖然這門炮從高度上來說,甚至比我們最小口徑的火炮更加低矮,不過炮管的長度卻非常驚人,估計有三至四米長。

  “這門火炮的基座,毫無疑問是能夠任意轉動卻不會後退的,每一次發炮之後它都紋絲不動。

  “因此,這門火炮擁有著另外一個可怕的特性,那就是射速極高。

  “那門火炮最長的一次連續發射,是擊沉格蘭治將軍號,總共發了四炮,僅僅只有二十一秒,格蘭治將軍號就爆炸了。

  “這門火炮是從後部裝填炮彈和火藥,由四個人進行操作。

  “主炮手發號施令並且負責瞄準,一位炮手好像專門負責打開火炮後部,另外一位炮手負責用通條清理炮膛,最後一位炮手專門裝填炮彈。”那位船長非常肯定地報告著。

  “我明白了,我相信各位也已經明白,我們的敵人非常專業化,他們擁有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武器,沒有人知道他們屬於哪個國家。

  “各位親眼見識過這艘戰艦以及戰艦之上的那門火炮威力,想必能夠想像,如果這艘戰艦的噸位再稍微大一些,人員再增加一些,火炮的數量增添到四門——是的,僅僅只需要四門,這樣一艘船足以輕而易舉地,摧毀世界上已知的任何一支艦隊。

  “我知道或許這有些悲觀,但是我確信,一旦敵人或者潛在的敵人,得到了那艘船以及那艘船上的技術,英國海軍的光輝就將到達盡頭了。

  “所以我命令,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得到那艘戰艦,當然凡事都有萬一,如果我們不能夠得到的話,也不能夠讓任何人得到。”那位總督斬釘截鐵地命令道。

  “是,為了英國海軍的光榮!”

  那些船長個個神情凝重專注地喊道。

  通過封鎖,前方是一片平整的沖積平原。

  孟加拉,原本就是位於恒河出海口沖積平原上的一個小土邦,這個小土邦和印度始終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樣子,一九七一年後最終從印度獨立出來成為孟加拉。

  孟加拉的首都達卡,就位於恒河的人海口,雖然已經是夜晚,但是河面上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燈光,那是生活在水上的船民們點起的火把。

  派皮特最終放棄了在夜晚進入恒河的念頭,他非常清楚“回家號”現在算是一艘吃水較深的船隻,他絕不希望讓船擱淺,那些輕而嬌嫩的木頭可絕對禁受不起磕碰。

  這一天,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之中度過,羅莉幾乎一整晚都坐在她的火炮旁邊,值得慶倖的是,英國人的戰艦並沒有出現。

  第二天清晨,派皮特一邊測試著前方河水的深度,一邊非常謹慎地將“回家號”駛入恒河。

  短短的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回家號”整整磨蹭了一天才走完。

  在二十一世紀孟加拉是一個擁有一億人口的國家,在這個時代雖然人口沒有那麼多,不過上千萬總是有的。

  擁有著肥沃的土地與上千萬人口,地理位置又顯得極為重要,再加上恒河人海口這個天然的巨大優勢,這個時代的孟加拉,遠不是幾個世紀後的那個徒有眾多人口的貧窮小國。

  眼前的景象看上去頗為繁華,從碼頭就可以看到達卡王城,那座土邦王的王宮完全不是羅莉想像中的那種簡單的幾幢宮殿,而是如同布達拉宮一般,連綿起伏好大一片的建築。

  不僅僅王國,即便碼頭邊上也顯得頗為熱鬧。

  這裏有兩座碼頭,其中的一座位置優越卻冷冷清清,一條寬敞筆直、用砂礫鋪成的大道,顯示出這座碼頭的與眾不同。

  旁邊一公里便是另外一座碼頭,碼頭上人群擁擠,碼頭邊無數船隻排成佇列等候著靠岸,更遠處是大片的民宅。

  這個時代的印度,顯然和這個時代的中國不同,城牆僅僅只是用來保護王城。

  船小心翼翼地停靠在碼頭上,當然是那座冷冷清清的碼頭,看管碼頭的土邦士兵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傢伙,頗感到有些訝異,所以並沒有試圖阻止他們靠岸。

  因為接下去的事情擁有著許多不可知性,再加上“回家號”需要有人守護,所以一些人被留了下來。

  留下的人有胖子肖恩、瑟斯、管家克森、美佳和那三個女傭,繼續上路的除了安德魯子爵這位自願的嚮導,還有石佛、魔術師傑克和木偶師派皮特,之所以這樣分配是因為他們所擁有的強大戰鬥力。

  至於那個叫麗莎的女傭,她所擁有的歷史知識在此時顯得相當珍貴,所以她同樣也被允許同行。

  就在決定留守人員名單的時候,從土邦王城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開了出來,那是一隊身穿拖地鎖鏈甲的步兵,手裏握著彎刀和大盾,那些彎刀形如新月,這讓羅莉想起了這裏的人所信奉的是伊斯蘭教。

  浩浩蕩蕩的人馬朝著這裏走來,看到這種陣仗,羅莉不由自主地將炮口掉轉了過來。

  看著這些越來越近的印度人,她的心裏絲毫沒有把握,誰知道這些傢伙到底是前來迎接的儀仗隊,還是伺機登船的戰隊。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8 20:39

第六集 我要回家 第二章 洗劫孟加拉

  孟加拉土王的這座王宮確實頗為華麗氣派,印度人顯然非常擅長將精緻的雕塑和整體的構造融合在一起,而且他們非常願意在這方面花心思。

  反正只要是羅莉一眼能夠看到的地方,哪怕只是一塊磚、一片瓦,全都雕刻著花紋。

  在這個時期,印度人突然間屏棄了流行了七個世紀之久的,以花崗岩、大理石和磚塊建造宮殿廟宇的風格,而選擇了更加容易加工的木材作為建築材料。

  正因如此,這座王宮是用各種木料堆砌而成,用木頭雕琢而成的雕塑更到處都是,這個時代印度建築的另外一個特色就是,連綿起伏似城似寨的奇異風格。

  這種風格從美學上來說,絕對超過一座突兀的獨立建築,不過如果是一位防火專家站在這裏的話,他肯定會感到非常悲觀。

  羅莉一行此刻就被安排在其中一座宮殿中,就連那位安德魯子爵也說不清楚,這裏到底是哪里。

  反正在這如同群山一般,又宛如奇異迷宮的龐大建築群裏面,這樣的宮殿數不勝數。

  羅莉非常懷疑,這裏的人建造這麼多看上去毫無必要的宮殿是為了什麼?

  在她看來,這裏的人顯然非常懂得顯示自己地位高貴和身分尊崇,但是卻絕對不懂得享受。

  讓她最感到厭惡的,無疑便是這裏沒有一張椅子,有的只是一塊塊鋪著厚厚羊絨織錦地毯的平臺。

  就連土王的寶座也只不過是一塊高出些許的平臺而已。

  幸好盤腿而坐對羅莉來說並非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只不過,一把腿盤上她就忍不住想要開始修煉。

  從前她對修煉並非這樣在意,但是自從知道內勁是支撐異能消耗的動力後,情況就變得完全兩樣。

  羅莉並非真心喜歡這些異能,在她看來這些異能全都是用來打打殺殺的本領,那是男孩子喜歡的東西。

  不過她同樣也非常清楚,此刻她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這些異能帶給她的。

  剛剛盤腿坐下,一群身穿奇怪衣服的女人,托著鍍金鍍銀的盤子走了進來。

  那些盤子很大,每一個的直徑都超過一米,上面放著各種各樣的食物,這些食物堆放得錯落有致,有點藝術品的味道,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極大的壺,配著又細又長的吸管。

  一個總管模樣的傢伙湊在安德魯子爵的耳邊低語了一番,然後他直起身來用力拍了拍手,立刻另一群女人從後側的小門快步走了進來。

  這些女人顯然比之前的侍女要年輕、美貌許多,但她們身上穿著的,並非是羅莉所熟悉的印度女人常穿的沙龍。

  她們的上半身披著似紗非紗、似綢非綢,非常輕薄蓬鬆的披肩,下半身是低腰的燈籠短褲,膝蓋以下赤裸著;在她們的手腕和腳踝上,戴著綴滿鈴鐺的鐲子,稍微一動就是一串清脆悅耳的鈴聲。

  “盡情享用,王公有點事情可能要晚一點才能夠出來。”安德魯子爵笑著對同伴說道。

  “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魔術師傑克小心翼翼地問道。

  “用不著太過擔心,這些印度人一向都是這樣,他們用豐盛的款待來表示他們的慷慨,而用遲到來顯示他們的高貴。”安德魯子爵絲毫不以為意地說道:“當然也有可能並非是故意顯得傲慢,而是因為印度人早已經習慣了遲到。

  “只要在這裏稍微逗留過一段時間你就不難發現,印度人不管做什麼都一定會遲到。

  “除此之外,你還得學會忍受他們許多與眾不同的習慣,其中最令人難以容忍的便是,他們用搖頭來表示肯定。”

  “你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魔術師傑克問道。

  “很多次,甚至有一次這裏的主人根本就沒有出現。”安德魯子爵說道。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畢竟我們到這裏來並非是為了接受款待,而是有事情想要問他們。”

  一旁的羅莉有些不太耐煩地說道。

  “你可以試試看,直接詢問那個總管是否會有什麼收穫,在這裏能夠做到司儀總管的傢伙,見識和眼光絕對差不到哪里去。”安德魯子爵低聲說道。

  聽到這番話,羅莉和魔術師傑克只得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

  魔術師傑克手指一晃,一張方寸大小用硬紙板畫的卡片從他指尖跳了出來,那張卡片是用油畫手法繪畫而成,畫的正是那枚薔薇頂飾。

  羅莉一手將卡片接了過去,但是那位安德魯子爵連忙阻止道:“羅莉小姐,在我看來最好不要由你來提問。”

  “為什麼?”羅莉問道。

  “你是個女人,啊!應該說你甚至連女人都稱不上,在這裏,女人是沒有任何地位的。”安德魯子爵說道。

  這番話毫無疑問令羅莉感到頗為鬱悶,早知道這樣乾脆把瑟斯帶來了。

  在這群人裏面除了她之外,就只有瑟斯能夠說一口流利的印度語,而這個時代的印度又不像幾個世紀之後那樣,英語和印度語同樣通用。

  “如果您信得過我的話,還是由我來詢問比較妥當。”說著,那位安德魯子爵攤開了手掌。

  羅莉將手裏的卡片遞了過去,拿到卡片,那位子爵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兒。

  他早就對這群人正在找尋的目標充滿了好奇。

  見識過這些人所擁有的神奇能力,安德魯子爵自然絕對不會把眼前這件東西,看作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珠寶首飾。

  朝著那位總管輕輕招了招手,等到他靠近之後,安德魯子爵將手裏的卡片遞了過去,然後嘰哩咕嚕說了老半天。

  在這群人裏面,只有羅莉能夠聽懂將近一半左右。

  孟加拉土邦的方言和純正的印度語稍稍有些區別,不過她聽得出來,安德魯子爵的大致意思都說得差不多正確。

  那位王宮總管一邊在那裏不停地搖著腦袋,一邊傾聽著安德魯子爵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那位宮廷總管同樣嘰哩咕嚕地回答了一大串。

  羅莉隱隱約約聽出,那個傢伙彷佛是在說:“這枚頂飾非常漂亮,上面的紅寶石看上去也頗為美麗。

  “但是恕我直言,這樣的頂飾在印度恐怕至少能夠找到上千枚,甚至有可能更多,在這裏絕對不缺乏寶石,這樣大塊純淨的紅寶石很容易找到。”

  羅莉一邊聽一邊將話翻譯給其他人聽,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幾個星期之前,他們還在為可能無法找到而感到煩惱,但是此刻卻反倒因為這種頂飾的氾濫成災而覺得棘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說不出一個更加好的辦法來。

  羅莉開始暗自猜想,以她的能力盡可能地放大瑟斯的異能,若能把他的探測範圍從七百米提高到幾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的話,或許還稍微可以有些辦法。

  “誰知道印度有多少個土邦?”羅莉問道。

  那位精通歷史的麗莎立刻回答道:“你最好打消把所有的土邦全部找尋一遍的念頭。

  “印度至少有一百四十幾個土邦,有許多土邦在深山叢林中,幾個世紀都不曾為人所知。”

  “印度不是同樣也有仙人?為什麼不問問他們,是否有神話傳說和頂飾有關,特別是這個樣子的頂飾。”羅莉再一次問道。

  “這絕對是一個不太明智的建議。”

  安德魯子爵連忙說道:“你對於這些印度人絲毫不瞭解。

  “要知道,神話傳說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他們會把作夢當作是神靈的指示,把生病看作是某種警告或者懲罰。

  “任何一個擁有這樣一枚頂飾的人,或許都可以對你說出一長串的神話。

  “諸如這些寶石是如何神奇地被發現,它們的出世就證明它們的不凡,然後一位工匠如何在製作它們的過程中獲得了神聖的感悟。

  “印度人是一個非常誇張的民族,有趣的是,他們對於自己的誇張從來毫不懷疑。”

  正當羅莉感到垂頭喪氣的時候,那位總管又嘰哩咕嚕說了一通。

  他好像是在說,他可以讓另外一個人看看這樣東西,那個人是孟加拉赫赫有名的博學士。

  羅莉點了點頭,示意安德魯子爵將那張卡片交給總管。

  宮殿之中,那些舞女仍舊在表演著她們那優美的,但是對於羅莉一行來說難以明白的舞蹈。

  過了好一會兒,從另外一個鑲著金邊、垂吊著珍珠簾子的小門,一個頭戴大白包,身材矮小,長著一對鬈曲微翹的流水髯的老者走了出來。

  “安德魯子爵,在下的款待是否還能夠令閣下感到滿意?”那個老者一邊走一邊說道。

  不過從安德魯子爵的神情之中,清清楚楚可以看出一絲驚詫。

  “為什麼是您?達烏拉王公呢?”安德魯於爵問道。

  “非常不幸,達烏拉王公在兩天以前因為風寒而重病不起,此刻暫時由我代理王公的職位。”那個老者笑著說道。

  安德魯子爵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有所表示,就在這個時候,聽到羅莉翻譯的麗莎在背後輕輕捅了捅安德魯子爵的腰眼。

  “這個人是誰?”麗莎用比利時語問道。

  “米爾.賈法爾,孟加拉邦的軍事統領。”

  安德魯子爵同樣用比利時語回答道。

  “大家最好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達烏拉王公已經死了,而眼前這個人篡奪了王位,此刻孟加拉已經為英國人所佔領。”

  麗莎立刻警告道。

  除了對於法語一竅不通的石佛之外,其他人紛紛嚇了一跳,不過每一個人的反應各自不同。

  羅莉、魔術師傑克和木偶師派皮特,自然知道麗莎憑什麼做出這樣的判斷,而那位安德魯子爵只能夠將這一切,歸類于亞特蘭提斯人所擁有的奇異能力。

  言末在瞬息之間從羅莉的身體之中脫了出來,迅速無比地從一個人身上竄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言末快速地闖出王宮,並且找到了停在碼頭上的“回家號”,言末稍微思索了一下,最終決定附身在美佳的身上。

  在這些人之中,只有美佳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所說的一切完全可信。

  “現在有大麻煩了,這裏已經被英國人佔領,大家最好提高警覺,危險隨時有可能發生。肖恩,你隨時準備進行傳送。”

  聽完言末所說的情況,美佳發出一連串的命令。

  立刻有所反應的是管家克森和那幾個女傭。

  看到瑟斯和肖恩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美佳吼道:“快!我只是傳達羅莉小姐的命令,你們清楚違背她的命令是什麼樣的下場。”

  毫無疑問見識過羅莉的手段後,這樣的威脅變得非常好用,那兩個異能者立刻迅速行動起來。

  正當他們匆匆忙忙、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的時候,遠處那原本緊閉的王城大門再一次敞開,另一隊士兵從大門中沖了出來。

  不過此次這支隊伍,看上去絕對不像是儀仗隊,那氣勢洶洶的架式足以證明他們的意圖。

  大殿中的羅莉一行也早已經被團團包圍,四、五十個身穿紅色制服的英國海軍陸戰隊員,手持著長槍瞄準他們,在這些英國人的身後,是手持著古怪彎刀的印度士兵。

  剛才麗莎和安德魯子爵的頻繁對話,引起了賈法爾這頭小心謹慎的老狐狸的懷疑,所以他根本就等不及繼續試探對方的口風,立刻發出了圍捕的信號。

  “束手就擒吧,各位,試圖反抗是絕對不可能的。”

  賈法爾早已經退到了一群印度士兵的背後,一邊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向小門,一邊說道。

  “你這個精通出賣的傢伙,難道不擔心我們的報復?”魔術師傑克根本就沒有將四周那些指著他的槍看在眼裏,他微笑著問道。

  他用的是英語,不過原本他就沒有指望眼前這個狡猾無恥的印度人能夠聽懂。

  雙手輕輕往兩旁一張,就像他當初對羅莉做過的那樣,那些細長槍管裏面的彈丸,以及火槍上的彈簧,隨著一陣叮叮噹當的聲響,憑空掉落在眾人面前的地板上。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道普通人幾乎難以看清的紅光迅速一閃,眨眼間一個和派皮特一模一樣的人,站立在那些印度士兵的身後。

  他一把抓住了賈法爾這頭老狐狸的脖子,另一隻手隨意一拗,搶奪下一把彎刀,橫在了賈法爾的喉嚨上。

  抖手憑空變出三柄佩劍,魔術師傑克將其中的一柄給了身邊的安德魯子爵,另外一柄給了女傭麗莎,緊接著,他在這兩個人的身上輕輕拍了兩下,隨著無數金屬細絲飛散,兩套晶亮的鎧甲,將這兩個人的身體嚴嚴實實地遮蓋了起來。

  魔術師傑克同樣也給自己穿了一身鎧甲,但是當他看到本身已然沒有了什麼戰鬥力的派皮特時,微微愣了一下,不過最終他仍舊拍了一副鎧甲在那個他當初痛恨之極的仇敵身上。

  這一切全都在轉瞬之間完成,看到眼前如此令人震驚的景象,無論是端著長槍的英國人,還是手握彎刀的印度人,全部徹底愣住了。

  而這片刻的猶豫,足以導致徹底的失敗,三柄細劍同時?出,那原本阻擋在他們和派皮特分身之間的士兵,立刻倒下一片。

  等到羅莉一行強行沖入那個小小的死角,圍攏著的士兵們這才醒悟過來。

  不過那些英軍士兵立刻發現,他們手中的長槍變成了毫無用途的木棍,而那些印度士兵揮舞起彎刀,卻碰上了一面巨大的盾牌。

  在另外一邊,通往那道小門的路程也顯得並不平坦。

  小門後面的那條小路上,擠滿了印度士兵,最糟糕的是,後來的人手上拿著長矛和鐵戟。

  突然間一道濃煙在羅莉的手上翻轉滾動,眨眼間,一把榴彈發射器出現在她的手掌心裏。

  朝著那手舉著長矛的人群以及身後的大廳,各發射了一枚榴彈,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沒有人會去管到底死了多少人。

  對於那些逃亡者來說,不過是前面的阻擋已經迅速被突破。

  穿過一片佈滿屍體、斷肢和血跡的走廊,羅莉奔跑在最前面。

  “派皮特,讓你的替身好好問問他手裏的俘虜,往王公的寶庫怎麼走?”羅莉命令道。

  在河面上長長的炮口被掉轉過來,美佳將一發炮彈塞了進去。

  在所有的炮彈中只有兩發是霰彈,這原本是為了防備混戰中有船隻實在靠得太近,敵人想要強行跳舷而準備的。

  隨著一陣怒吼,血紅色的火雲令那以寧靜安詳而著稱的恒河為之震顫。

  從炮口進發而出的是五百多枚粗糙的箭彈,眨眼間,道路兩旁的那些大樹就彷佛遇到颶風和冰雹一般枝權飛舞、傾倒斷折。

  奔跑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也全都被捲入了那片鋼雨之中。

  火炮的威力遠非子彈所能夠比擬,這些被火炮進發出來的箭彈,絕對不會僅僅只是擊斃一個人,而是從一個人的身上穿透出來,又射人另一個人的體內,眨眼問沖在最前面的一支近百人的隊伍,就這樣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這就是火炮的威力,在機槍問世之前,發射霰彈的火炮,永遠是發起衝鋒的任何一種兵種的噩夢。

  如此的威力並非僅僅是這門炮鎖獨有,只不過現代的設計將霰彈的射程從四百米延伸到了一公里而已。

  那一地的血跡顯然讓隨後而來的印度人感到顫慄,不過最終那些七兵們還是被驅趕著向前而來。

  正當美佳猶豫著是否要發射僅余的一發霰彈的時候,突然間她的眼前冒起了一團濃煙,緊接著四周的一切都被濃煙所吞沒。

  等到美佳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和“回家號”正騎坐在一座宮殿的房頂之上。

  從房頂的缺口跳落下來,羅莉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珍寶上面,毫無疑問此刻的她感到搶劫犯或許是比海盜更好的職業。

  這裏到處都放滿了黃金、珍珠和珊瑚,不過羅莉並沒有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這些相對不值錢的東西上面,她的寶貝全都收攏在一個小箱子裏面,那裏面全都晶瑩剔透的石頭,是各類的寶石。

  看著那些寶石,羅莉非常心動,她的腦子裏面突然間跳出了一個邪惡的念頭,那就是,她或許可以憑藉遠超出這個時代的科技,將印度的每一座王宮都搶劫一遍。

  羅莉對此絕對沒有絲毫良心上的不安。

  因為她非常清楚,就算她不動手搶劫的話,用不著半個世紀,整個印度都將被英國所佔領,到了那個時候,這些東西仍舊會被一搶而空。

  “你好像變得越來越貪財了。”言末突然間跳了出來說道。

  “你不是一直都認為我是一個墮落的女孩嗎?”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她絲毫沒有辯解的意思。

  “有一句明言,貪婪讓人看不清眼前的危機。”言末說道。

  “用不著你來警告我,我只是有一點想法而已,又不是真的打算搶遍整個印度。一羅莉嘟囔著說道:“或許再做一次,不會有什麼問題。”

  言末已經懶得和這個一頭栽進財寶之中的小女孩囉嗦,他問道:“你想過怎麼回去嗎?”

  “或許,只能夠想辦法增強瑟斯的能力,讓他把整個印度搜索一遍。”羅莉無可奈何地說道。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辦法,不過你是否記得那個匆匆離開的總管?他好像有些想法,他不是說要去找一位博學士嗎?”言末說道。

  “不管怎麼樣都好辦,唯一重要的是,眼前我們怎麼出去?我相信幾分鐘之後,那些印度人就會將這裏團團包圍。”羅莉說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正一箱箱往上傳送著珍寶的胖子肖恩,很顯然此刻她最擔心的是能否將這些財富全部帶走。

  “這裏的建築全都是木頭的,讓派皮特的替身去設法把火點著,這肯定會讓那些印度人有些事情好做。”羅莉突然間說道。

  而她的邪惡念頭讓言末感到毛骨悚然。

  “不行,我還準備回來查探一下呢!用一把大火把這裏燒了,我怎麼去找那個總管?”

  言末連忙阻止道:“反正現在還有時問,為什麼不離開這裏?更何況我們的手裏有人質,讓派皮特的替身押著那個人質,我相信沒有人會輕舉妄動。”

  羅莉思索了片刻,最終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胖子肖恩如同一條死狗一般躺在甲板上,他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完成了這最後一次傳送。

  這裏是離開王宮三十公里以外的一段河道,昨天晚上,他們就在這裏做好了這個標記,雖然夜色已然有些深沉,但是派皮特最終仍舊決定冒險人海。

  誰都無從知曉明天將會遇到些什麼,或許英國人的艦隊,此刻就一字排開在恒河的人海口,或許此刻已然有許多吃水較淺的巡邏船,正沿著河面朝著這裏搜索而來。

  自從得知孟加拉已被英國人佔有,一種異常憂鬱的氣氛籠罩在眾人心頭。

  從羅莉的身上飄了出來,此時此刻的言末可以單單憑藉靈魂的樣子,在這個充滿危險的世界停留幾分鐘,他挑選了一個目標,閃電般地附了上去。

  幾十個“起落”之後,言末終於找尋到了他的目標。

  在一座滿是架子,架子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經卷的屋子裏面,那個僧侶一般模樣的人坐在那裏,在他的身旁盤坐著剛才那位總管。

  言末感到非常奇怪,在這個充滿了伊斯蘭味道的地方居然會有僧侶,不過再仔細想想,這裏是印度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以我看,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告訴王公為好,你自己也看到了,那些人全都不是普通人,你難道不擔心破壞了他們的事情而招致他們的詛咒?”那個和尚問道。

  那位總管並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像我這種侍奉達烏拉王公的人,想必賈法爾王公不久之後就會把我們全都撤換了吧。”雖然沒有明言,不過話語之中顯然已經透露出絕對不打算告發的意思。

  “既然這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情,就在這兩天,我打算離開孟加拉邦,很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那個和尚說道。

  聽到這番話,對面那位總管搖了搖頭,他仿佛想通了什麼似的,比了一個英國人的米字旗的樣子。

  “你知道就好,如果你願意聽我最後一次指點的話,你也儘快想辦法離開吧,帶著你所有的財富去盡可能遠的地方,這裏將不再是你所熟悉的環境。”那個僧侶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個總管再一次搖了搖頭然後退了下去,正當他即將要跨出房間的時候,那個僧侶猛然間一招手。

  附身在那個總管身上的言末,立刻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拉離開來。

  毫無疑問,這絕對將言末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事情,而這種突如其來的拉力,不由自主地令他想起,當初那次進入紅色寶石之中九死一生的冒險。

  一陣暈眩,片刻之後,言末才好不容易清醒過來。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被一團黃色的螢光籠罩著,懸浮在半空中,而這團黃色螢光則握在那個僧侶的手掌心裏面,那副模樣令言末不由自主地想起西遊記裏,孫悟空和如來佛的第一次會面。

  “很有意思,居然還精通拘役鬼魂的法術。”那個僧侶喃喃自語著,突然間他眉頭一皺:“噫?竟然不是普通鬼魂,竟然是一個靈鬼。”

  說話間,那個僧侶伸出右手食指,比了個法印然後猛地一掃,只見黃光滴溜溜轉了幾個圈子,等到平靜下來之後,居然顯現出一個奇特身影。

  這個身影看上去有點像長大了的二十四、五歲的羅莉,頭髮卻是言末活著時的樣子,身體赤裸著,不過朦朦朧朧看不清男女。

  “我幫助你凝固了元魂,這對你會有很多好處,現在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自何方?”

  那個僧侶問道。

  他顯然從此刻“言末”的樣子看出,“言末”是個中國人,因此用的是極為純正的漢語。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夠接受,我們是這個世界兩百年之後的人,因為一次意外而進入了這個年代。

  “而將我們拉入這個世界的,就是我們正在尋找的那枚頂飾,我們希望能夠通過那枚頂飾,回到我們的時代。”言末簡單地解釋道。

  “兩百年之後?”那個僧侶沉吟了半晌,最後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我能夠理解,就像那些英國人帶來的武器遠超過我們印度,而你們倉促間製造出來的武器,便讓他們顯得不堪一擊一樣。”

  “閣下是否願意幫助我們?”言末問道。

  “?明?”那個僧侶搖了搖頭說道:“我所能夠幫助你的恐怕就只有一點猜測,你們想要尋找的這枚頂飾,可能屬於一位偉大的聖者所有,那位聖者所隱居的地方,被稱作為‘聖地林堪’,我可以告訴你們如何前往那裏。”

  說著,那個僧侶將托著“言末”的手輕輕圍攏,言末只感到眼前一亮,緊接著人便彷佛飛起在空中一般。

  轉瞬間在他的眼前顯露出一座城市,在那座城市的不遠處可以看到一片山嶺,山嶺完全被白濛濛的霧氣所籠罩。

  言末感到自己正飛身穿過白霧,眨眼間便降落在那片叢林之中。

  這是個神秘的所在,幽靜卻並不顯得荒蕪人煙,遠處傳來隆隆的瀑布聲,幾條竹子的通道搭建在樹木甚至是樹冠頂上。

  這令言末感到有些疑惑,這到底是在人間,還是人間確實存在精靈的世界?

  正當言末想要好好搜索一番的時候,一切又恢復了原狀,他仍舊在那個僧侶的手掌之中。

  “我怎麼能夠找到那個聖地?閣下是否能夠幫我把它在地圖上標記下來?”言末無可奈何地說道。

  “地圖?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自己去找,還記得我讓你看到的那座城市嗎?那個城市叫邁索爾,在印度的南端。

  “想要去那裏的話從海上走最好,離那裏最近的港口叫古德洛爾。

  “那裏是法國人的領地,你們絕對會非常安全,不過在此之前,你們首先得通過馬德拉斯,那裏是英國人的港口。”那個僧侶詳細解釋道。

  “聖地林堪的那位聖者擁有什麼樣的神異能力?他和您比起來,誰更強大?”言末忍不住問道。

  “強大?”那個僧侶笑了笑說道:“無所謂強大,對於我們來說,只存在誰在哪些方面更加擅長。”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當然有的時候,也確實可以通過某種辦法來區別誰更強大。

  “毫無疑問如果說到打仗,我絕對比不上那位聖者,那位聖者能夠操縱雨霧,他所擁有的許多能力可以直接用於戰鬥,而我僅僅只是一個出身於那爛陀的普通僧侶。

  “你如果有機會到那爛陀去的話,你會發現像我這樣的僧侶根本算不了什麼,僧侶擅長的是心靈方面的修煉,所以我能夠知道你的存在,並且能夠和你交流。”

  言末聽到眼前這個僧侶竟然擅長心靈方面的修煉,理所當然不肯白白浪費這樣大好的機會,他立刻懇求那個僧侶傳授他一些修煉的辦法。

  很顯然對於一個來自未來的靈鬼,即便以這樣一位修行高超的僧侶,也無法保持淡然的心情。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再一次將手輕輕地合攏起來,這一次言末所看到的再也不是森林和大地,他感到自己正處身於一個金色朦朧的世界之中。

  突然間在他的面前,憑空顯現出一個美豔迷人的印度少女,那個少女看上去是那樣虛幻,但是此刻言末卻又實實在在地感覺到她的存在。

  言末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但是就在一瞬之間他彷佛明白了一切,那一瞬又彷佛是很久,久到他甚至忘記了時間。

  所有的一切,一切的感覺是那樣美妙,言末感到自己仿佛在雲端之中飄蕩,感到靈魂仿佛被燃燒的火焰清洗了一番,而變得純淨凝固了許多,還有那難以描述的快樂。

  但是一切又在瞬息問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就只有難忘的記憶,以及剛剛體會的意境。

  過了好一會兒言末才恢復到原來的狀態,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問道:“為什麼會是雙修法?”

  “為什麼不是雙修法?”那個僧侶反問道。

  言末一直感到非常奇怪,為什麼佛教發展到最後竟然會是金剛乘?為什麼禁欲的佛教最終會走上雙修的道路?這原本就令他感到非常疑惑。

  那個僧侶顯然看懂了他的疑惑說道:“因為那最快,所謂的生死解脫並非是語言所能夠描述,只有依靠自己去體會,歷代的宗派無不為了這一點,尋找並且創立自己的一套方法。

  “這些方法全都是為了能夠給予更多更為清晰的體會,以便讓那些有可能領悟的人,從這些體會之中得到領悟。

  “而雙修法能夠得到的體會,毫無疑問最為深刻,所以一般來說領悟得也最快。

  “不過,從來沒有哪一種方法能夠保證絕對領悟,明白的自然就明白,不懂的永遠都不會懂得。

  “除此之外,同樣也因為雙修法積累力量最快,如果把其他宗派的修煉方法比喻作焚燒艾草的話,那麼雙修法便是點燃篝火。

  “除了一些異常極端的苦修法,沒有哪種修煉方法能比雙修法更快積累力量。”

  “既然佛法並非用於戰鬥,力量強又有什麼用處?”言末繼續問道。

  “並非是不戰鬥,而是不爭執。至於力量強有什麼用處,難道僅僅只有戰鬥才需要力量?

  “你來自未來,我始終沒有問過你未來是什麼樣子,因為在那些英國人、法國人、荷蘭人踏上印度土地的時候,我便已然知道印度的輝煌即將結束了。

  “不過我有信心,佛法仍舊會存在,仍舊會興旺,這就是力量,並非戰鬥的力量。”那個僧侶淡淡地說道。

  言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羅莉的體內,這或許是一種新的能力。

  正當言末想著那位僧侶所說的一切的時候,他被眼前喧鬧的景象所震驚。

  稍微搜索了一下羅莉的記憶,言末立刻知道這些人到底在慶祝些什麼,魔術師傑克的蒸氣透平機,終於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被製造成功了。

  整台機器並不大,僅僅只有六百多公斤,前半部那圓筒型的是鍋爐,而後半部尖銳如同寶塔一般的,便是由無數葉片組成的蒸氣輪機,蒸氣輪機的末尾接著主軸和蒸氣回收冷凝裝置。

  一根長長的煙囪直接連到尾部,顯然沒有人想被煤煙熏到。

  此刻唯一傻傻地跟著起哄的,就只有那位安德魯子爵一個人而已,顯然他並不明白,這個奇怪的裝置到底有什麼用處。

  此刻這個六百多公斤的大傢伙,已經被吊掛在最下層的甲板之上,言末猜想,魔術師傑克十有八九是將零件一件件拆開,然後在底艙重新組裝而成。

  站在船尾依著扶欄,除了正在掌舵的派皮特之外,每一個人都探出身體看著腳下的河面。

  恒河的河面在河上小船的燈火照耀下,顯得異常平靜,但是隨著一陣嗡嗡的、令人感到不太舒服的噪音響起,水面再也不是剛才那般平靜了。

  一條白色的浪花在船的身後拖曳而出,幾乎每一個人都下意識地感覺到,船好像猛地往前沖了一下。

  在一瞬之間,歡呼聲響徹了整個甲板,唯一感到有些酸溜溜的就只有羅莉,當初她製作那門火炮時,大家顯然沒有此刻這樣高興。

  在羅莉看來那門火炮的價值,顯然遠遠超過了底下的透平機,畢竟就是憑她設計製造的這門火炮,他們才能夠順利地進入到這裏。

  令羅莉感到高興的是,幾分鐘之後那令人討厭的嗡嗡聲便停止了,平心而論,羅莉很希望魔術師傑克說他的設計失敗了。

  讓羅莉稍稍感到有些失望的是,魔術師傑克悠悠走上甲板之後,用勝利者的口吻說道,實驗成功,不過因為煤炭不夠,再加上河道複雜所以不敢全速前進。

  等到眾人稍稍平靜下來之後,羅莉將言末探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當然她將所有的功勞都歸於自己的頭上,並且讓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她所擁有的另外一種異能。

  很顯然因為透平機的試驗成功,使得在場的每個人,都確信今天是一個非常幸運的日子,因此羅莉聽說的同樣也是一個絕好的消息。

  唯一令眾人稍微有些擔憂的,便是僧侶口中所說的聖者所擁有的異能,在這些人看來也並非有什麼值得稀罕的地方。

  不過用羅莉所描述的那個僧侶所擁有的實力作為對照物,並且以那位僧侶並沒有太過謙虛為前提,也令那幾個異能者的心頭產生了一絲警惕。

  “既然印度有如此厲害的聖者,為什麼最終還會被英國所吞併呢?”

  “或許那些聖者並不打算為國家出力吧。”

  “我更加願意相信,是因為聖者個人的力量再巨大,也無法和工業革命的力量相抗衡。

  “我相信即便有人強大到能夠召喚颶風,一場颶風或許能夠讓十三世紀以前的艦隊葬身海底,但是十八世紀的戰艦已經能夠經受住相當強度的颶風,更別說,不久之後將會出現的鐵甲戰艦。

  “科技的進步就是人類戰勝自然的步伐,這是沒有辦法阻擋的,別說只是一位聖者,即便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靈,在人類步步進這之下,弛也會有被徹底擊倒的那一天。”

  “雖然這樣說絕對沒錯,不過如果只是對付我們幾個人的話,那位聖者想必不難做到,我們該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仍舊是將所有人分成兩隊,反正那個聖者若真如此強大的話,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戰勝得了,有另外一隊人作為後備,在危機到來的時刻,反倒能夠有一個退路。”

  “這個建議不錯,肖恩的傳送能力,是我們此刻唯一能夠想到的最佳的撤退方法,既然這一次我們即將遇到的一位異能者,十有八九不會存在近戰的可能,石佛和派皮特同樣也可以留下。

  “為了以防萬一,瑟斯最好和我們同行,對方有可能釋放迷霧,你的能力將會顯得非常有用,而且有你在,還可以確定那位聖者的蹤跡。”

  “人數會不會顯得太少?”

  “已經足夠了,人太多反而顯得累贅。有瑟斯在,沒有人能夠對我們偷襲得手;傑克盡可能多準備一些羅網,在佔據地利的情況下,最好的選擇就是給對手製造一些障礙,大家難受總好過我們一方難受。

  “至於我,我有一個相當冒險的計畫,我希望在到達那裏之前,能夠學會派皮特所擁有的那種分身術。

  “傑克,再幫我製作一把槍,我相信兩個我,將能夠發揮出遠遠超過一個我的力量。因為我已經擁有了肖恩的傳送能力,因此我的分身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再加上我同樣也擁有魔術師傑克的能力,所以可以發揮出鎧甲的所有力量。”

  “鎧甲的力量?”瑟斯立刻問道。

  “是的,傑克變化出來的鎧甲,並非是普通的死物,那東西的表面是特殊緻密結晶,底下是一層能夠將垂直攻擊力量轉化為側向滑移的金屬層,除此之外,他的鎧甲還能夠迅速自我修復。”

  反正出賣別人對於羅莉來說絲毫沒有困難,所以她立刻解釋道。

  “你答應過幫我保守秘密的。”

  魔術師傑克裝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嚷嚷道。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更何況所有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看出來的,你根本沒有說過什麼。”羅莉寸步不讓地回答道。

  “能夠偷竊別人的能力,這種他媽的能力真令人感到羡慕!”魔術師傑克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過這樣的念頭並非僅只他一人的心中擁有。

  “我猜想你們或許也有著同樣的機會,從那個僧侶那裏,我至少已經知道,有許多異能是能夠學會的,只不過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領悟出其中的竅門。”羅莉隨口說道,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一種安慰。

  “很可惜在我們的那個時代,這一切都已經蕩然無存,印度成為英國殖民地將近兩個世紀之久,古老中國同樣整整持續了兩個世紀的風雨動盪,令一切都消失了。”魔術師傑克輕歎了一聲說道。

  “難道你們打算在這裏逗留一段時間?”麗莎問道。

  “不,我雖然非常希望能夠獲得更多的異能,但是我更希望回家。”魔術師傑克回答道。

  “是啊,我已經離開文明世界太久了,我急著想回去。”羅莉也隨口說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22

第六集 我要回家 第三章 最大的恥辱

  看著身後那一排忙於掉轉方向的英國船,“回家號”上的每一個人都感到興奮異常。

  英國人會在人海口攔截,原本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但是這些英國人顯然來不及從賈法爾王公那裏得知,在這群人中,有一個人能將這艘船傳送到數公里外的另一個地方。

  如此的重量,數公里的距離,已然是胖子肖恩被充分增幅之後的極限,不過這數公里的距離足以讓“回家號”逃出生天。

  那些英國人費盡心思調動了所有他們能夠調動的船隻,卻絕對沒有想到,他們圍捕的目標會突然間從眼前消失,並且立刻出現在身後。

  等到他們醒悟過來,立刻又發現了另外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回家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平心而論,對於羅莉,對於派皮特和魔術師傑克來說,此刻船的速度並不快,僅僅只有二十五、六節而已,不過這個速度對於十八世紀的船隻來說,幾乎是難以想像的高速。

  突破了戰線,看著身後那些無奈的異常遲鈍的英國戰艦,精疲力竭的胖子肖恩被人攙扶著到艙室裏去休息了。

  連續幾天不停地運用傳送的能力,令他的力量大大透支。

  羅莉同樣很累,不過和肖恩比起來她要輕鬆許多,因為她在功力方面剛剛發了一筆不小的橫財。

  經過那個僧侶幫著言末凝魂煉形,此刻的言末幾乎相當於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元神。

  如果憑羅莉和言末原本那種誤打誤撞的練功方式,想要練出元神,恐怕至少需要七、八十年的時間。

  當然之所以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絕對應該說是言末的運氣極佳。

  那個僧侶見獵心喜,一向對於靈鬼的存在,他只是知道卻從來沒有見過。

  一開始他看中言末,原本打算將言末收為己用,才會不惜消耗功力替言末凝魂煉形。

  不過等到他知道言末來自未來,令他有些錯愕,再加上他已然從許多地方看到過科技的力量,因此那位僧侶在下意識中,將言末看作是和他同等高度的存在。

  正是因為這種念頭,讓他放棄了收服這個靈鬼的念頭,至於之後的那一切更是順水推舟,就當作是結了一個善緣。

  雖然算不上真正的元神,不過和以往比起來,無論是對羅莉還是言末,都是質一股的飛躍。

  更何況還有那掌中傳授。

  雖然言末始終無法勸服他附身的這個小女孩和他共同修煉那雙修的秘訣,不過那瞬息之間的領悟,足以讓他對於以往曾經學過、甚至修煉過的各種功法,擁有了更加深刻的瞭解。

  那個僧侶所傳授的功法,並非是最高明、最奧妙的頂級功法,言未曾經看過五種雙修法,比它更加全面而又深邃;不過那個僧侶的手法以及功力,絕非現代的那些活佛上師所能夠比擬。

  只要一想到那彷若瞬間卻又如永恆的美妙,以及在那金色的意境中所發生的一切,言末就有一種迫不及待的衝動。

  正當他想著如何再一次進行說服的時候,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鐘聲將他驚醒過來。

  “前面有一支艦隊正在接近。”頭頂上傳來派皮特替身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那個替身再一次喊道:“是荷蘭人,他們已經排成縱隊試圖搶佔上風。”

  “難道那些荷蘭人終於知道,稅金是這艘船上的某個小女孩偷的了?”魔術師傑克喃喃自語著。

  “或許那位幸運的船長,真的遇到了一艘船從旁通過。”安德魯子爵輕歎了一聲說道。

  “也有可能是英國人向荷蘭人求援。”羅莉說道。

  “我不記得這個時代英國人和荷蘭人之間的關係怎麼樣,不過我絕對不認為,英國人會讓荷蘭人的戰艦進入他們的控制範圍之內。”麗莎立刻否定道。

  “我們是否能夠繞過去?我不希望打仗。”瑟斯高喊著問道。

  “那得兜一個很大的圈子,在荷蘭戰艦的後面還有許多武裝商船。”那個替身說道。

  事到如今,顯然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輕輕掀開原本遮蓋在火炮上面的那層油布,羅莉將炮口轉了一圈。

  原本站立在甲板之上的那些閒雜人等,立刻乖乖地下了船艙。

  “傑——克,到底下去燒鍋爐,讓你的寶貝發揮它所有的馬力;派皮特,稍微繞一些,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找一個空檔穿進去。”羅莉吩咐道。

  兩塊濕布掛在炮管上,熱得發燙的炮管將濕布裏面的水分迅速變成蒸氣。

  沒有人想到戰鬥會變得如此激烈,之所以這樣,木偶師派皮特有很大的責任。

  這個傢伙腦袋發昏,居然想要從一道縫隙問直插進去,最終的結果是一頭栽進了一群武裝商船的佇列之中。

  這些僅僅只擁有小口徑火炮、速度不快、戰鬥力更是極為行限的船隻,令“回家號”禁受了建造以來最大的考驗。

  值得慶倖的是,沒有一艘船能夠進入最佳的射程距離,而遠距離炮擊的命中率被證明非常之低。

  “回家號”那巨大的風帆頗吃了幾發炮彈,唯一一枚擊中船體的炮彈,擊穿了魔術師傑克的船艙,然後打爛了管家克森的艙室後,穿了出去。

  毫無疑問,這讓那些躲避在艙室裏面的人,特別是管家克森嚇得魂飛魄散。

  這是那些武裝商船唯一的收穫,和那些徒有數量效率極差的商船比起來,“回家號”上的火炮無疑證明了現代火炮所擁有的優勢。

  這一次安德魯子爵總算有機會參與他渴望已久的戰鬥,他取代了肖恩的位置,負責用通條清理炮膛,並且順帶完成拔出彈殼的工作。

  對於那些一千噸級的戰艦來說,挨上一炮從外表根本就看不出來。

  但是對於眼前這些只有一百多噸,甚至有可能更小的小型商船,往往一炮從船頭鑽人,會帶著一蓬火焰和無數碎層從船尾噴發而出。

  這一次無論對荷蘭人還是對“回家號”來說,都是相當不幸的,因為“回家號”被包裹在船隊之中,使得雙方絲毫沒有停手的可能。

  特別是當那些荷蘭人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有可能追趕得上這艘奇怪的、異常快速靈敏的艙時,只要一有機會就會發射炮彈。

  四周飛濺的水柱,雖然離“回家號”仍舊很遠,不過“同家號”上的每一個人,心情都顯得不怎麼好。

  看了一眼身後煙霧彌漫的景象,言未有些懷疑,這場混戰是否會在歷史上留下那麼一筆?

  只見身後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條清晰的航道,航道兩旁不是起火燃燒的船隻,就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木板,唯一令言末感到遺憾的是,這一次沒有大船。

  看著漸漸消減的炮彈數量,言末開始有些猶豫起來。

  平心而論,他越來越感覺到這些木板船,實在不值得用如此珍貴的炮彈去擊毀,但是轉念間,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裏卻又擁有著一絲莫名的驕傲和快慰的感覺。

  輕輕搖動炮口,對準一艘正打算逃脫的商船,言末仍舊將手往下一揮,一陣轟鳴帶著蓬勃而出的紅雲,遠處那頭兩百多噸的兩桅小船,幾乎被徹底貫通。

  言末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艘船的船頭炸裂開來,許多木板遠遠的飛了出去。

  再一次下意識地清點了一下炮彈,仍舊是那樣的心疼,不過言末好像並不打算放過任何一艘阻擋在他面前的船隻。

  如此所向披靡的結果,足以讓這支艦隊的指揮官明白,他們打算圍捕的是一艘遠遠超出他們想像的怪物。

  在接下來的兩天之中,再也沒有一艘戰艦前來招惹麻煩。

  因為魔術師傑克一下子變得空閒下來,他替代他曾經的老冤家派皮特駕駛“回家號”。

  那些老頭子們居然找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消磨時光的辦法。

  這全得歸功於肖恩,這個傢伙留守在恒河的時候,沒事可做,向當地的漁民買了幾把釣魚竿,此刻這些釣魚竿成了搶手的貨色。

  至於羅莉則和派皮特待在一起,琢磨著如何能夠學會分身。

  當初剛剛進入這個時空的時候,羅莉和言未曾經試過,偷竊派皮特這種對於他們來說最需要的異能,但是沒有成功。

  而此刻不知道是因為發生在言末身上那意外的變化,還是因為擁有了派皮特的幫助,居然非常容易的便分出了一條手臂。

  而那位安德魯子爵不是趴在那門火炮的旁邊,就是到底下的船艙仔細地觀察鍋爐,很顯然他非常希望能夠從中看出一些名堂。

  看著這個傢伙興致勃勃的樣子,不少人都有些擔心,擔心歷史或許會因為他們而有所改變。

  沒有人知道,這對他們回到自己的時代將產生什麼影響。

  不過所有的憂慮和懷疑在第二天的下午,在他們看到一座飄揚著法國旗幟的港口時,暫時被擱置在了一邊。

  那座港口旁邊是一座堡壘,這裏是法國在印度洋唯一的據點古德洛爾,正因如此,法國人將這裏防守得固若金湯。

  不過船上除了安德魯子爵之外,所有人都非常清楚,這座堡壘在不超過半個世紀的時間之內,就會被英國人攻破並且佔領。

  “安德魯子爵。”

  羅莉定到那位熱心、並一直給他們非常巨大幫助的法國人面前說道:“我想,我們不得不在這裏分手了,接下去的旅程對於您來說毫無必要,而且充滿了危險。”

  說著,羅莉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塊拇指大的璀璨藍寶石道:“我希望閣下能夠收下這件小小的禮物作為紀念。”

  將那枚藍寶石輕輕晃動了一下,突然間,藍寶石裏面閃爍出一陣金色的亮光,彷佛有無數細小的文字鑲嵌在其中一般。

  “這東西叫‘智慧之石’,是我們亞特蘭提斯人所使用的書籍,我不能夠告訴你如何使用它,不過我相信你有的是時間和毅力加以摸索。”

  正如羅莉和言末預料的那樣,安德魯子爵一開始還打算推卻,事實上他甚至想要找尋理由繼續留在船上。

  但是當他聽完了羅莉所講的那番謊言,立刻急不可耐地想要上岸研究這塊智慧之石。

  其他人當然知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智慧之石,因此全都斜眼看著羅莉。此刻每個人都對羅莉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全都認定她是一個心狠手辣、貪婪狡詐,並且謊話連篇的小女孩。

  將安德魯子爵送上岸,離開古德洛爾沿著陸地向南,很快便看到了一條河流的人海口,這條河河道很淺,和恒河比起來,簡直就是一條小溪流。

  高韋裏河是這條河流的名字,從地圖上看,這條河流的上游,便是他們首先要尋找的邁索爾。

  在河道口派皮特測試了一下水深,得到的結果是,“回家號”雖然可以駛入這條河流,不過想要繼續深入幾乎沒有可能。

  “我們可以做最樂觀的打算。現在是夏季,印度洋上的雨水相當充沛,所以水道最高,或許我們能夠到達上游。”瑟斯首先說道。

  顯然他非常不希望放棄“回家號”。

  “除非這艘船的吃水只有一米,要不然幾乎不可能。”派皮特搖了搖頭說道。

  “為什麼不將那些沒有必要的東西全都扔掉?”胖子肖恩問道。

  “我相信,沒有必要的東西指的不是我的火炮。”羅莉不緊不慢地說道。

  “當然也不會是我的蒸氣機。”魔術師傑克也跳了出來說道。

  看到這兩位一說,胖子肖恩立刻乖乖地垂下了頭去,很顯然他發現自己惹了他惹不起的人物。

  “我想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為什麼我們不把最底下的這層甲板卸下來?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木筏?

  “把甲板上的那門火炮也搬下來,至於那些金幣和從孟加拉王公處搜羅來的財寶,完全可以找一個地方隱藏起來。

  “我相信如果地方尋找的合適,等回到我們的那個時代,應該仍舊能夠找到這批財寶。

  “畢竟和這個世界的其他部分比起來,印度並不是一個變化極為巨大的國度。”管家克森突然間提議道。

  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仿佛從來就沒有看出這裏居然還隱藏著一顆不錯的頭腦一般。

  既然有了辦法,眾人開始了各自的工作。

  只用了一個小時,拆卸的工作便全部完成,所有沉重的東西部放在了底下的巨大木筏上,整艘船一下子變得輕盈起來,以至於抬高了許多。

  而此刻,羅莉則在滿山遍野裏飛奔,她在尋找感覺中最為安全隱蔽的所在。

  她的身體望去如同一張鬆弛的弓,然後在瞬息之間繃緊,全身每一塊肌肉仿佛都在發出力量,而這些力量被非常巧妙地疊加在了一起,最終傳遞到了右腳拇指。

  羅莉飛身而起,迎著風展開雙臂,不過她絲毫感受不到風的吹拂,因為她的身體正滑行在一道常人看不見的空氣通道之中。

  當身體漸漸下落時,羅莉輕輕翻轉身體,蜷曲的身體再一次如同弓一般鬆弛下來,緊接著又是一次爆發,那強有力的腳趾,在另外一塊岩石上猛力蹬踏!

  羅莉享受著飛一般的感覺,在為自己塑造替身的同時,她和言末也同時掌握了那位空中飛人所擁有的、那不知道算不算異能的能力。

  每一次發力都能夠竄起四、五米高,乘著那空氣通道,每滑行數十米才稍稍下降一米左右。

  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這裏並非是連綿起伏的山嶺。

  這不僅僅令人感到無法愉快的任意滑翔,更缺乏一種安全感,一種讓羅莉覺得可以把財寶埋設在那裏幾個世紀也不會被發現的感覺。

  就這樣每天從清晨開始,“回家號”逆流而上,而羅莉則四處尋覓合適的藏寶地方,晚上則回到船上休息。

  離開了大海進入了內河,“回家號”就變得異常緩慢起來。而且因為風向的原因,大多數時間都不得不依靠蒸氣輪機推進,不過因為多了一個木筏,阻力變得異常巨大,所以速度慢得可怕。

  隨著越來越深入,山脈漸漸增多了起來。

  終於在第四天的中午,羅莉找到了一塊較為感興趣的地方。

  這裏是少有的連續五道山梁,四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在中間那道山梁的半山腰有一個天然的洞穴。

  羅莉鑽進那個洞穴,洞穴並不是很深,裏面非常乾燥,洞口上方有一片山崖看上去很容易崩落下來。

  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羅莉對於這個地方頗為滿意。

  四周沒有水源,看不到河流的蹤跡,想必在兩個世紀後也不大可能有人居住,畢竟人類總是喜歡生活在水源邊上。

  用從瑟斯那裏得到的異能搜索了一番,再一次證實了附近沒有什麼人煙,令羅莉下定決心,她開始在洞穴內壁的最深處小心翼翼地佈置起來。

  所謂的佈置,便是將一張鑲嵌著無數藍寶石碎層的金絲網,小心翼翼地佈設在四周,之所以這一次如此麻煩,是因為她早已經打算將洞口徹底封閉,只有包裹在法陣中的東西才能夠被任意取用。

  躍到山頂,羅莉將一包火藥吊在山崖邊上,她隨手取下槍朝火藥包扣動扳機,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響,山崖猛地崩塌下來。

  等到一切都平靜之後,羅莉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洞穴,已然被堵塞得嚴嚴實實。

  她將自己的意識順著那枚戒指探了進去,一切同樣令她感到非常滿意,她清楚地感覺到這枚戒指裏面別有一番“天地”。

  回到船上,將那些搶劫來的財寶全都傳送回那個封閉的洞穴。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羅莉反反復覆地試驗了好幾次。

  她一會兒從那裏面掏出一枚金幣,一會兒又放回去,一直到她對一切都感到滿意,這才罷手。

  沒了這件心事,羅莉終於將心思放在了如何回家上面,不過此刻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得出前方到底有些什麼,畢竟這原本就不是他們所熟知的那個時空。

  唯一能夠知道的,便只有從那位麗莎小姐的口中得知的,有關邁索爾的一些光輝歷史。

  在歷史上,邁索爾恐怕算得上是印度各個土邦中,最擁有現代意識和反抗精神的地方。

  前後兩代邁索爾王公和英國人進行了四次戰役,為了對付英國人,邁索爾王公邀請外國人訓練他的軍隊,購買先進武器和軍艦,甚至還創建了印度最早的工業體系。

  邁索爾的陷落也絕對是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

  邁索爾王的失敗,除了實力確實不敵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其他土邦被英國人收買成為幫兇的緣故。

  第五天下午,“回家號”終於到達了邁索爾,和孟加拉邦一樣,邁索爾同樣也是一個信奉伊斯蘭敦的土邦。

  如果說孟加拉邦的首府達卡,充滿了恒河的豐腴和柔美,那麼這裏便充滿著一種剛勁有力的感覺。

  邁索爾和達卡一樣就在河邊上,不過給人的感覺卻完全兩樣。

  如果說位於恒河邊上的達卡就像是一位二十四、五歲的少婦,那麼邁索爾就好比那三十歲的壯漢。

  這裏同樣披著茂密的植被,不過時而能夠看到裸露在外的岩石,這些岩石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糾起的肌肉,除此之外,還有那一座座孤立的小山頭,離得遠遠的顯露出青灰色的身影。

  河面上的船隻漸漸變得多了起來,這些船仍舊是印度船的樣式,尖銳的船首配上寬大平坦的船身,船頭弧形翹起,正中央一根桅杆,桅杆上掛著傾斜的三角小帆。

  這些船最大的或許也就只有一百多噸,即便和那些英國人的商船比起來,也是毫不起眼的小個子。

  但是和“回家號”比起來,卻顯得威風許多,同樣它們也要遠比恒河上的那些船大得多。

  這些船的兩側或是架著兩、三門小口徑的火炮,或是布著一排頗有些口徑的長管子土銃。

  “回家號”上的人看到這些船,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提心吊膽,不過看那些印度人張望著這邊的樣子,顯然他們同樣也很緊張。

  邁索爾的碼頭非常簡單,簡單得甚至令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這裏甚至連像樣的木質棧橋都沒有。

  在碼頭上此刻正站立著一隊士兵,他們全都清一色配備著火槍,這些火槍看上去不像是當地人手工製作的玩意兒,倒是有點像這個時代西方軍隊配備的制式武器。

  指揮這隊士兵的是個二十幾歲皮膚白皙的印度人,他的身上披著戰袍,腰際同時挎著彎刀和一把短銃。

  看著這副異常緊張的架式,“回家號”上的每一個人部暗自後侮,此刻他們才想到應該要早點離開這條河道,然後偷偷去尋找聖地林堪。

  “你們是什麼人?”那個印度人居高臨下問道。

  “我們沒有惡意,也不想冒犯任何人。”瑟斯被推了出來說道。

  “回答我的問題,外來人。”那個印度軍官板起面孔說道。

  “我們只是一群探險者,我們聽說在這條河的源頭,有一處神秘不為人所知的聖地。”瑟斯說道。

  這原本就是他們商量好的回答。

  “我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英國人的密探?”那個印度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們是法國人的朋友,安德魯子爵可以作為我們的證明,他此刻就在古德洛爾。”

  瑟斯連忙將在這個時代唯一的盟友招牌,再一次拿了出來。

  “我不認得什麼安德魯子爵,古德洛爾離這裏實在太遠,你們先上岸來,我們會有辦法把這件事情澄清。”那個印度軍官說道。

  “如果閣下不歡迎我們的到來,我們願意離開。”瑟斯說道。

  “還需要我再重複幾遍?立刻上岸,這是命令。”那名印度軍官用嚴厲的口吻暍令道。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瑟斯回過頭來說道。

  “我反對過拆除火炮。”羅莉氣鼓鼓地說道。

  “現在這種情況下,單單抱怨於事無補。”魔術師傑克在一旁說道。

  “現在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是放棄抵抗,二是立刻逃走。”瑟斯說道。

  “束手就擒之後呢?”魔術師傑克問道。

  “同樣也有兩條路可選,要麼說服這些印度人,要麼逃跑。”瑟斯說道。

  “也就是說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是逃跑,我想大家應該清楚如何選擇,我們乾脆逃跑。”魔術師傑克輕笑著說道。

  “如果逃跑的話,毫無疑問就等於完全放棄了合作的可能,我確信那些印度人知道聖地林堪在哪里。”瑟斯固執地說道。

  “你為什麼不想想,束手就擒可能會有極大的風險,我不想把那些人稱作野蠻人,但是這顯然做不到。”魔術師傑克說道。

  “好吧,讓我們好好想想,首先說說逃跑會怎麼樣。一旦我們逃跑,這些印度人肯定會四處搜捕我們,他們還有可能通知聖地林堪,這樣一來我們進入林堪將會變得非常困難。不過我們的安全倒是能夠有所保障,只要一直往東就可以回到古德洛爾,在那裏可以找到安德魯子爵。

  “或許我們直接用錢購買一條船或者重新建造一條船,不過再接下去呢?沒有人能夠知道。

  “如果我們暫時投降,最好的情況便是那些印度人知道我們和英國人無關,然後我們顯示一下我們所擁有的能力,那些印度人肯定會和聖地林堪有所聯繫,或許我們就有可能進入聖地。”瑟斯用充滿誘惑的語調說道。

  對於瑟斯的這番話,沒有人能夠反駁。

  當羅莉在心底第三千五百二十九次咒?瑟斯出的什麼餿主意時,囚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囚車很小,更糟糕的是異常低矮,所以被關在裏面的每一個人,都只能彎著腰、低著頭坐在裏面。

  一路上的顛簸讓關在裏面的羅莉吃足了苦頭。

  此刻她的手裏如果還戴著那枚戒指的話,肯定會從那枚戒指裏面取出她的槍,並且把她看到的每一個印度人的腦袋打爆。

  可惜她把戒指塞進了那只和她形影不離的雪貂的項圈裏面,而小東西則被她偷偷放走了。

  令羅莉感到有些驚訝的是,從囚車上下來的他們,並沒有被送進原本想像之中的監獄。

  在他們眼前是一座宮殿,一座完全阿拉伯式的宮殿。

  宮殿的正面是一排阿拉伯風格的月亮門,四角是四座阿拉伯式的方形城堡,城堡的頂端是一個極為典型的洋蔥頭頂,這裏大大小小的洋蔥頭數量可觀。

  羅莉這才注意到,此刻除了她就只有美佳和那些女傭,也就是說,留在這裏的全都是女人。

  正當她對此感到疑惑的時候,一隊腦袋光溜溜的、胖胖的傢伙,將她們押進了那座宮殿。

  她們走的是宮殿一側的小門,小門的後面是一條走廊,走廊很長,走廊的盡頭又是一座小門。

  開門走進去,裏面是一座頗為精緻的宮殿,四周全都是透空的雕鏤,弧形的天花板雕刻著整齊的菱形花紋,所有的花紋都貼著金箔,此刻她們所在的地方顯然是一個小廳。

  正當羅莉猜測著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的時候,幾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然後那些光腦袋的小胖子一把抓起了麗莎,三下兩下就把她剝了個一絲不掛。

  接著那幾個婦人仔仔細細地,將麗莎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看到此情此景,羅莉的心頭冒起了一陣殺意,她甚至幻想著手中握著長槍,槍口噴吐而出的子彈將眼前這些光頭全部打開花。

  但是令羅莉感到遺憾的是,幻想畢竟只是幻想,她的手裏別說是槍械,就連一把刀片部沒有,所以最終的結果是她同樣也被剝了個精光,也同樣被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

  羅莉幾乎記不清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腦子裏面早已經被憤怒的火焰所填滿。

  隱隱約約中,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扔進了一個熱得發燙的池子裏,那絕對不是她喜歡的水溫,然後幾隻手用絕對不是她喜歡的力氣,把她像擦皮鞋一樣狠狠地清洗了一遍。

  不過有一件事情羅莉記得非常清楚,那就是清洗完之後,那些老女人用不知道什麼東西製作的膠皮幫她褪毛。

  毫無疑問那絕對可以和酷刑相提並論。

  羅莉又幻想了,不過這一次的幻想中,她的手裏並沒有拿著長槍,而是同樣拎著那種膠皮,把那些老女人的頭髮拔了個精光。

  經歷過這些磨難,那些老太婆給她穿了一件奇怪的衣服,然後將她推進了一間房間。

  房間裏面擠滿了人,全都是女人,羅莉數了數總共是二十五個,這些女人都很漂亮,大多數是印度人、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不過也有三個歐洲人。

  這些女人或是穿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衣服,或是僅僅披著一條輕紗,更有的根本一絲不掛。

  看到此情此景,羅莉立刻明白她身處何處,毫無疑問這裏便是言末以往夢想之中的天堂——後宮。

  羅莉毫不留情地將言末這個色鬼驅逐到了意識深處,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甚至希望能夠加一把鎖。

  過了好一會兒美佳和麗莎她們才接踵而來。

  “這下麻煩了。”羅莉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如果能夠從這裏出去,我打算狠狠揍某個傢伙一頓。”四個女傭之中的一個,惡狠狠地說道。

  “是瑟斯?”羅莉問道。

  “難道還有別人?”那個女傭說道。

  “記得叫上我。”

  “我也是。”

  “……”

  “但願此刻,那些男人正在忍受酷刑,或許印度人會拷打他們,以便證明他們不是奸細。”麗莎充滿期待得說道。

  “我記得阿拉伯人只對處女感興趣,難道他們的口味變了?”羅莉問道。

  “這又有誰能夠知道?海達爾.阿裏在歷史上的名譽還算不錯,誰能夠想到,這個傢伙的生活居然如此糜爛。”麗莎憤怒地說道。

  “好吧,現在看來,我們得重新制定計劃,我發誓從此之後,只要有可能我絕對不會再選擇投降。”羅莉惡狠狠地接著說道:“沒有小東西,想要闖出去幾乎沒有可能。

  “不過有一個好處就是,我們有可能直接劫持那個叫阿裏的傢伙,劫持他然後讓他放了石佛等人,再押著他前往聖地林堪。

  “我們甚至還可以用那個傢伙的性命和聖者討價還價,反正我們只需要那枚頂飾。”

  “我可不認為這是一個好辦法,你根本不瞭解穆斯林。

  “對他們來說,被女人劫持絕對是奇恥大辱,如果因此而屈服,這樣的恥辱比死亡吏加可怕,毫無疑問這樣做會逼迫雙方鋌而走險。”麗莎連連搖頭說道。

  “那就只好殺死他,然後殺掉每一個敢擋路的人。”羅莉惡狠狠地說道,此刻她的心情正好糟糕透頂,正打算找些東西來徹底毀滅。

  此刻在前面的宮殿之上,一個五十多歲精神奕奕的老頭,正側身半躺在一張扁榻上,他一邊吸著水煙一邊半眯著眼睛,傾聽著底下群臣們的發言。

  剛才那位軍官正盤坐在他身側的錦墊上,他身上的戰袍已然卸去,換上一身月牙白的裝束。

  宮殿裏面最顯眼的,便是放在正中央的那門火炮,以及魔術師傑克所製造的蒸氣輪機。

  六個歐洲人正圍攏著那門火炮反復測量著,另外還有一個人記錄著測量下來的資料。

  過了好一會兒,為首的那個歐洲人,站立在那位老頭身邊小聲說道:“尊敬的蘇丹,我可以保證,這絕對不是我們所知的任何一種火炮,從這種火炮炮彈裏面的火藥裝量,可以知道這種火炮的射程,或許要比我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火炮部更遠。

  “這種火炮的炮彈也非常有意思,是極為細長的箭形,可以確信,這樣的炮彈所受到的風阻將會比普通炮彈小得多,無疑也會飛得更遠。

  “這門火炮的管壁,相對於炮彈的火藥裝量來說,實在太薄了,可以確信這門火炮之所以能夠承受如此高的膛壓,是因為火炮的炮筒是用鋼而非生鐵鑄造。

  “在我看來,這門火炮無論是設計還是製造,都非常了不起,雖然具體的參數要實際發射之後才能夠知道,不過我猜測,這門火炮的射程恐怕能夠超過二海哩。”

  一邊聽著,那個老頭一邊吞雲吐霧,過了一會兒,他微微睜開眼睛說道:“謝爾瓦,你說說看,我的那些客人是否會是你以前曾經說過的學者和科學家?”

  那個為首的歐洲人立刻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在歐洲很多探險家都是了不起的學者和科學家。”

  那個老頭顯得非常高興說道:“那麼就讓他們為我設計製造新的戰艦和火炮,我希望你能夠說服他們替我服務,你知道我一向非常慷慨。”

  謝爾瓦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會盡力說服,不過,尊敬的蘇丹,您將他們的女伴擄入您的後宮,我想這或許會成為說服之中最大的麻煩。”

  聽到這番話,那個老頭顯得很不高興說道:“關於這件事情,你放心好了,我詢問過那些人,那些女人之中沒有一個是他們的妻子、女兒或者其他親人,而且那些女人全都沒有結婚。

  “除此之外,我之所以將她們弄進後宮,也是為了讓我的客人能夠為我工作。

  “我希望他們能夠將我當作是一家人或者忠實的朋友,聯姻這種古老卻又非常有用的方式,將會起到不小的作用。”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個中年光頭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只見他走到阿裏蘇丹的面前跪拜並且稟告道:“聖地派來了使者,此刻正在王宮門口。”

  那個老頭微微一愣,他稍稍思索了一下,揮了揮手,讓所有人全部下去,唯一留下的便只有他身側的那個年輕軍官。

  “請聖地使者前來。”老頭振作了一下精神,盤腿坐了起來說道。

  不一會兒,兩個身穿白袍,頭上紮著流蘇的少年走了進來。

  “阿洛旺、積達,是你們倆?麥昆聖者讓你們帶來了什麼指示?”那個老頭神情凝重地問道。

  眼前的這兩個人是他侄孫一輩之中挑選出來,送往聖地的佼佼者。

  “至高無上的蘇丹,我們的老師讓我們帶來對您的敬意。

  “老師用冥知感覺到,有從遙遠所在來到這裏尋找他的客人,被您所阻擋攔截,老師讓我們轉達他的請求,請您釋放他的客人。”那兩個少年之中的一個說道。

  “麥昆聖者是否知道,他的客人對於我、對於邁索爾來說,擁有著極大的意義?

  “我希望他們能夠留下來,幫助我製造火炮並且訓練軍隊。”那個老頭固執地說道。

  “老師讓我們轉告他的警告,您在對待那些遠方來客的事情上太過莽撞,最可怕的是,您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之中誰是力量最為強大者,正因為如此,您在無意之間已然冒犯和侮辱了她。

  “如果您再一意孤行下去,災難將立刻降臨在您的頭上,被您侮辱的凶魔已然生起殺心。

  “她在等待機會,一旦時機成熟,她不但會殺死您,還會令邁索爾血流成河。”剛才那個少年說道。

  聽到侄孫的威脅,那個老者陰沉著臉,過了一會兒,他的眉頭輕輕一挑。

  “這樣說來,我無意間侮辱的想必是一個和聖者相同的大能。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不在我還未曾冒犯她之時,便顯露一、兩手驚天動地的本領?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早就讓人畢恭畢敬地將他們請到我的王宮。”那位老者語氣不善地說道。

  那個少年稍微呆愣了一下,彷佛在傾聽著什麼,過了片刻之後說道:“那位心生殺機的凶魔此次前來,原本有求於聖者,所以她並不希望將事情鬧大。

  “在這群人裏面並不僅僅只有這一個大能,雖然沒有她那樣厲害,不過另外幾個大能同樣各有各的威力。”

  聽到這樣一說,那位老者不禁悚然動容,畢竟他親眼見到過聖者和那些大能們的厲害。

  一直以來,他之所以有信心抗衡那些英國人,就是因為背後有聖地林堪撐腰,那些英國人的槍炮兵船雖然厲害,不過聖者的力量更是無可阻擋。

  正當老者想要將所有人交托給兩位來自聖地的侄孫輩使者的時候,突然間就聽到外面到處有人叫嚷著“著火了”、“快點救火啊”。

  躲在茂密的叢林之中,有一群人完全當地人打扮,但是她們的臉卻和當地人完全兩樣——她們便是從王宮裏面逃脫出來的羅莉一行。

  就在羅莉打定主意從那裏逃脫的時候,另外一群人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以那樣的一隊組合想要逃出土邦王宮的地牢,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把鎖能夠阻止得了魔術師傑克,同樣也沒有任何一把火槍能夠在他面前擊發。

  而那些運用彎刀的土邦士兵,等候著他們的是雙刀飛舞、動作如同旋風閃電一般的不死替身,以及渾身上下刀槍不入、掌劈爪抓輕易置人於死地的人肉兵器。

  至於那個在地牢裏面,已經被揍得如同豬頭一般的瑟斯,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找出羅莉的位置,並且和她會合。

  不過很快眾人就發現,根本就用不著尋找,因為那熊熊烈火,已然顯示出他們要找的人的蹤跡。

  後宮甚至沒有地牢,更沒有大鎖,有的只是一群守門的光頭。

  等到羅莉發現這些看上去威風凜凜的光頭,實際上和中國皇宮裏面的太監,是同一類角色的時候,她甚至等不及小東西的到來,立刻大顯神威。

  當初羅莉和石佛一起練過鷹爪,因為專攻一門,所以她的鷹爪功甚至還在石佛之上,所以一路上只要有閹奴敢於阻擋,她絕對毫不客氣地用上分筋錯骨的手法。

  更何況在這一路人馬之中,並非只有羅莉一個人擅長格鬥,一個黑道天王、四個英國情報部精英,從整體實力來說,這支戰隊絕對遠超過另一邊的同伴。

  在二十一世紀,長矛和彎刀顯然已經失去了意義,所以這群人練的全都是徒手格鬥的技藝。

  而這個時代的人更多仍舊是用冷兵器搏殺,偏偏這些王宮裏面的閹奴們,手裏全都沒有武器,面對一群徒手格鬥專家,他們只能夠是讓人摧殘躁躪的對象。

  更何況和石佛他們比起來,羅莉做得顯然更加徹底,她深知逃亡的精髓,那就是把水攪得越渾越好,所以每突破一道防線,她都會隨手放一把大火。

  大火驅趕著其他人蜂擁而出,到了最後就連那些閹奴也不敢再加以阻擋。

  不過羅莉一行可從來不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名句,更何況剛才所受到的屈辱,正讓她們想要找個地方發洩,所以就算那些閹奴不加以阻擋,她們同樣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前去。

  羅莉仍舊迅速無比地用上分筋錯骨的手法,折斷對方的手腳,而美佳顯然對打斷別人的肋骨非常感興趣。

  不過最為狠辣的還得算是那四個女傭,唯一可惜的是那些閹奴沒有睾丸可以讓她們施展那最為致命的一擊。

  兩隊人馬最終在王宮前面會合,然後迅速鑽進旁邊的一間旅店。

  羅莉讓派皮特的替身把守大門,其他人一擁而上,將旅店上上下下搶劫一空,不過他們搶劫的並非是錢財,而是衣服。

  除了派皮特的替身之外,每個人都有了一身當地人的衣服。

  羅莉同樣換了一身衣服,那是從燒澡堂的小廝身上扒下來的,稍微顯得有些大,不過穆斯林的衣服原本就顯得寬大,把袖子和褲腿多出來的地方用刀割掉之後,倒是顯得頗為舒暢。

  將一切全部收拾妥當之後,一行人鑽進了叢林。

  由被揍成豬頭的瑟斯帶路,很快便找到了小東西。

  小東西居然躲在王宮的花園之中,正因為如此,羅莉一行不得不再一次殺了回去。

  羅莉將兩根手指伸進嘴裏,用力吹了個口哨,聲音剛剛響起,一道白光便閃電般的竄到了她的身上。

  小東西一頭栽進了羅莉的胸口之中,這個傢伙忽閃著一雙碩大的眼睛,顯得異常親昵。

  不過羅莉顯然不太打算在這個時候愛撫她的寵物。

  她小心翼翼地從小東西的脖子上取回了那枚戒指,從戒指裏面取出步槍,羅莉的心終於徹底平靜了下來。

  只要有槍在手,她就什麼都用不著害怕,槍就是她的自信,槍就是她的保障。

  此時此刻羅莉才開放意識,將言末放了出來。

  “為什麼不讓我看一眼那座後宮?”言末抱怨道。

  “放心好了,回到我們的時代,我會買一套《土耳其之旅》給你看,那裏面對後宮有極為纖細的描述。”羅莉冷冰冰地說道。

  “算了,我只是說說而已,對於後宮我從來不放在心上,我這個人感情一向單一,我的愛情觀絕對和後宮有所抵觸,不過——”

  言末停頓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他決定繼續說下去,哪怕再一次被封閉在意識深處也毫不在意。

  “你有沒有想過雙修?只有你和我,沒有其他人。”

  聽到言末舊事重提,羅莉感到渾身乏力,她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剛剛被釋放出來的惡靈,再一次壓服在意識的深處。

  羅莉討厭這個傢伙再一次提起這件事情,不過同樣她也害怕這個冤魂會發現那隱藏在心靈深處的感覺。

  那是一絲淡淡的卻有那麼一絲甜蜜的感覺。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24

第六集 我要回家 第四章 聖地林堪

  重新返回山嶺,絕對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雖然印度的雨林遠比東印度群島的雨林安全得多,無論是猛獸數量遺是那些煩擾人的蟲蛇數量都少廠許多,不過雨林畢竟是雨林。

  幸好進入雨林之後不久,印度赫赫有名的雨季來臨了。

  雖然最初的幾天,狂風暴雨確實給眾人帶來了一些麻煩,不過一下子變得涼爽的氣溫,對於這些整天在山林之間跋涉的旅行者來說,無疑是一件相當幸運的事情。

  特別是第三天晚上,這群人意外地遇到了一支商隊,印度人的商隊用騾馬馱負貨物,用僵硬的油布遮擋風雨。

  羅莉一行遇到的是三支聚集在一起的大商隊,花了幾十個蘇,羅莉買了十幾匹油綢、幾張牛皮、針線工具和一些花椒、胡椒、鹽巴之類的調味料。

  買東西的錢是羅莉在逃出王宮的時候,順手牽羊偷出來的,後來在那家旅店的打劫之中又有所收穫,不過搶得並不是很多。

  按照羅莉自己的話來說,她只是拿了一些零花錢,畢竟和她藏在那座山洞裏面的財富比起來,這些小錢根本就不會放在她的眼裏。

  她買的這些油綢和商隊用的油布完全不同,要柔軟得多。

  用一個晚上的時間,羅莉讓隊伍裏面的五位女性成員,將這些油綢和牛皮,給每一個人都製作了一件如同鎧甲一般的貼身雨衣,除此之外還有四頂帳篷。

  帳篷是按照二十一世紀的流行款式設計而戍,折疊起來非常小巧,不過即便如此,羅莉也不打算將它們背在身上。

  所有用不著的東西都被她扔進了那枚儲物戒指裏面,反正那個不為人知的山洞擁有著很多空餘的空間。

  穿著雨衣翻越山林,一切都變得舒服許多。

  雖然每天晚上躺在帳篷裏面仍舊感到有些濕漉漉的,不過至少沒有了蚊蠅的騷擾,也沒有以往那種悶熱難當的感覺。

  就這樣每天也頂多只能走十幾公里的山路,很顯然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那個叫做林堪的聖地。

  最終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讓羅莉孤身一人前進,其他人或是打獵,或是想方設法製作一些工具,讓生活變得稍微舒服一些。

  到了晚上再由羅莉尋找一塊可以宿營的空地,然後讓肖恩將所有人連同獵物一起傳送過去。

  很顯然這樣的效率要高得多,三天之後,羅莉已看到了言末記憶中,那片霧氣濛濛的地方。

  雨和霧原本應該是不相容的存在,大霧天不會下雨,下雨天不會有霧,但是此刻一切顯得異常奇怪。

  羅莉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裏,她並不敢貿然闖入濃霧之中。

  她站立在濃霧之外,豆大的雨點劈哩啪啦地不停下著,時而還有驚雷閃電溫響助威。

  羅莉伸出手臂,將右手探入濃霧之中,轉眼間手掌消失在了濃霧裏面,羅莉沒有感覺到有雨水掉落到手中。

  “要不要把那幫人全都弄過來,然後再進去?”言末提醒道。

  “或者讓你這個分身進去試試?”羅莉不懷好意地說道。

  “別開玩笑,派皮特如果丟了一個分身,頂多傷一點元氣,花半年的時間好好調養就可以恢復過來,但是如果你身體的四分之一消失在裏面,恐怕兩、三年都補不回來。”言末說道。

  他說的全都是實情,正是因為這種顧慮,雖然早已經學會了分身的能力,羅莉卻一次都沒有敢於冒險嘗試。

  正當羅莉撚轉手裏的戒指試圖和肖恩聯絡,突然間那片濃霧之中猛地伸出一隻惡魔般的爪子。

  那巨大而又有力的爪子,一把抓住了羅莉的胳膊,將她猛地一下子拉進了那翻騰的濃霧之中。

  她左手一張,原本套在左手手腕上面的一支鋼鐲,轉瞬間將整個手掌覆蓋了起來,頂端延伸出五根尖銳而又鋒利的利爪,利爪如鉤,內側如同手術刀片一般犀利。

  鋼爪朝著魔爪狠狠抓了過去,隨著一聲清脆“叮”的響聲,鋼爪深深地紮透了魔爪,不過這異樣的聲音讓羅莉感到奇怪,抓住她的好像不是生物。

  在這危急時刻,更加擅長戰鬥的言末猛地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

  和喜歡蠻幹的羅莉不同,言末更喜歡用最小的力量獲取最大的勝利。

  因此他以最快的速度激發起儲物戒指的力量,白色的濃霧和灰黑色的煙霧交織在一起,緊接著所有的一切都被吸入了那小小的戒指之中。

  那個爪子消失了,言末從戒指傳來的感知中知道,那東西並沒有出現在那個山洞中,它在傳送到一半的時候便已然化散消失。

  “看樣子比傑克玩的那些把戲要精巧得多。”羅莉喃喃自語道。

  “那位聖者的能力看起來是操縱水,但願他不能夠操縱我們身體之中的水。”言末憂心忡忡地說道。

  “現在該往哪里走?”羅莉問道。

  看了一眼那真正能夠稱得上“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言末同樣感到頭痛。

  他猜測剛才的那個爪子,或許是那位聖者對他的試探,從這種試探至少可以看得出對方沒有什麼惡意。

  要不然試探她的就不會是一個爪子,而是一把鐮刀或者其他殺人的武器。

  輕輕拍了拍小東西,言末將意識和小傢伙的意識聯繫在一起,一條空間通道往前延伸開去。

  看到空間通道彎彎曲曲,顯然前方有許多障礙,言末猜測這裏仍舊是一片茂密的雨林。

  思索了一下自己所擁有的異能,言末想不出有哪種組合能夠突破眼前的困境,不過他同樣也不想漫無目的地,在這片被濃霧所籠罩的雨林之中行進。

  用瑟斯的異能四下搜索,令言末感到驚詫的是,他感到搜索的範圍被壓縮到了僅僅只有十米的範圍,再往外釋放出去的精神力就有去無回。

  萬般無奈之下,言末將一個標記釘在了地上,他摸索著那枚戒指打算和肖恩取得聯繫,讓他把自己傳送回去。

  彷佛老天有意不讓他傳送回去一般,他剛剛想到這個念頭,四周的濃霧便迅速消退。

  言末嚇了一跳,他看到十米之外圍攏著許多人,這些人正用興致勃勃的眼神看著自己。

  言末猛地眼睛一亮,他突然間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始至終他身邊的濃霧一直跟著他移動,以至於他的意識無法搜索到外面站著的那群人,顯然完全是這片奇怪的濃霧在搗鬼。

  不過,只要聯想到二十一世紀軍事科技中最為流行的隱形原理,他鄉多少少能夠猜到那團濃霧是如何起到作用。

  言末立刻感到,如果他能夠學會這種異能,毫無疑問將會非常有用。

  “別胡思亂想了,辦正事要緊。”羅莉的意識猛然間竄了出來,眨眼間取回了對於身體的控制權。

  “噫——非常有意思,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說得對嗎?從遠方而來的小姑娘?”從密林深處傳來了一陣蒼老卻又宏亮的聲音。

  沿著建造在半空中的青竹小徑,深藏在羅莉意識深處的言末,此時才真正看清,這些空中走廊竟然完全是活的,走廊的地板是粗細相交的蔓藤,兩邊此刻正抽出枝條,支撐蔓藤的青竹也仍舊顯得鬱鬱蔥蔥。

  而剛才圍觀他的那些人,此刻已然各自散去,只有一些小孩子還跟隨在他前後左右。

  空中小徑微微有些婉蜒曲折,不過沒有繞什麼彎路,往前走了將近兩裏,一道瀑布隨著隆隆轟響的水聲出現在眼前。

  瀑布的後側有一條只容一人行走的小路,瀑布激起的細小水霧,將那青石小路浸得濕滑。

  在小路的外側生長著一叢齊腰高的灌木,彷佛是一道護欄豎立在那裏。

  羅莉腳步輕盈,雖然腳匠下的地面滑溜溜的,倒也沒有令她滑倒;登上瀑布的頂端,羅莉的眼睛一亮,這裏別有洞天,恍若來到了人間仙境。

  只見瀑布的頂端是一道彎彎的湖泊,湖水清澈透明,透過湖水可以看到,底下彷佛用鵝卵石鋪成了深深淺淺的七、八道平臺。

  雖然有水流流動,湖面上卻長滿了各種水生植物,白萬的蘆葦、青綠的浮萍、墨綠色的巨大王蓮等等,顯得錯落有致。

  在湖邊茂密的雨林浸透在一片濛濛細霧之中,在樹叢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高低綿延的一片樓宇木屋。

  踏著青石路面,羅莉往前走去,兩邊大多數是樁樹,一條條蔓生的氣根直插地面。

  在小路的盡頭是一株極為巨大的樁樹。

  這株椿樹的樹冠蔓延開來,比最龐大的宮殿還要顯得雄偉,那一根根氣根就如同巨大的柱子支撐在那裏。

  在這株最為巨大的樁樹底下,放著一張青石台,在青石臺上盤腿坐著一位清瘦的老者。

  老者的上半身幾乎赤裸著,那顯露出來的根根肋骨以及乾巴巴的肌肉,令他看上去就和身後的那株老樁樹非常相似。

  “歡迎你,來自遠方的小姑娘。”

  那位老者說道:“我從冥想中醒來就已經預知了你們的到來,為此我等了你們二十年,現在看來漫長的等待確實是非常值得的。”

  “預知?”羅莉疑惑不解地問道。

  從內心中她感覺到這將會是一次“漫長”的談話,所以她徑直在旁邊的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

  “是的,預知,我知道你們是因為莫芝蘭科尼鄉而來到這裏。”

  說著那位老者輕輕的招了招手,立刻有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捧著一頂白色的印度包頭走了過來。

  那個包頭的正中央鑲嵌著的正是那枚他們千辛萬苦尋找已久的頂飾,那枚頂飾此刻正散發著如同漣漪一般的波光。

  不僅僅那枚頂飾在瀅瀅發光,事實上整個包頭也如同一灘湖水般,那交織在一起的波紋是如此複雜,以至於羅莉有些傾向於猜測,製造出它的並非是人類。

  “不,你猜錯了,莫芝蘭科尼多是由我的老師和他的老師,花費了九十八年的時間製作而成,它最終由我完工。

  “你之所以感到難以想像,是因為迄今你仍然沒有領悟力量的真諦。其實一切都非常簡單,困難的是如何去做而已。

  “就拿莫芝蘭科尼多來說,在聖地的第九代守護者領悟出‘幻鏡’的奧妙後,便已然知道,總有一天有人能夠製造像莫芝蘭科尼多這樣的寶物。”那個老頭無比感歎地說道。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幻鏡又是什麼東西?”羅莉忍不住問道。

  “莫芝蘭科尼多是傳說中水神伐樓那所擁有的寶物,用這件寶物可以知道天地間的一切秘密,甚至可以知道過去和未來。

  “至於幻鏡,其實是莫芝蘭科尼多最初的原型。

  “從幻鏡裏面看到的一切全都不太確定,有可能是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正在發生的事情,同樣也有可能是未來獲取過去的某一個時候,還未曾發生或已然存在的事情。”那位老者解釋道。

  “水神伐樓那?”羅莉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

  很顯然她確實沒有想到,這樣一個有相當規模的聖地,所崇拜的居然是這樣沒有派頭的小神。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水神伐樓那也算是上位神靈,不過和印度人普遍崇拜的濕婆、毗濕奴之類的大神,根本無法比擬。

  那個老頭自然明白羅莉的想法,他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我們所崇拜的確實是水神伐樓那。

  “這座聖地到現在已經存在了將近兩千三百年的時間,創建這座聖地最初的守護者是南蘇倫國的王孫。

  “他在十七歲的時候感悟到伐樓那的召喚,這裏原本就是他的領地,他將自己的領地變成了這塊聖地,並且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那羅哈。

  “那羅哈所在的年代,是著名的聖者大能紛紛湧現的時代,佛陀釋迦牟尼、尊者大雄全部是同一時代的人。

  “這些聖者大能大多數選擇創立自己的宗派,不過也有一部分建立了像林堪這樣的聖地。

  “不過大多數教派在不久之後便漸漸消亡,林堪曾經有過同樣的困境。

  “因為初代守護者感悟的力量非常有限,不過幸好這最初的能力雖然有限,卻非常有用。

  “在整整五百年的時間裏面,林堪被重重濃霧所籠罩,濃霧使得外來的力量望而卻步,而維持濃霧並不需要太大的力量,也不需要太多的感悟。

  “林堪真正的興起是在創立之後的第五百年,相五百年之前一樣,不知名的力量再一次降臨人間,聖者和大能再一次蜂擁出現。

  “就在那段時間中,短短的一百年裏面,林堪前前後後總共出現了將近八十位大能。

  “我剛才曾經提到過的第九代守護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所發現的便是幻鏡的能力,從那開始,林堪便成為了真正的聖地。

  “然後又是五百年,那種力量再一次降臨,林堪變得更為強大。

  “不過這一次雖然出現了眾多大能,卻並沒有太多的發現。水神伐樓那能夠賜予我們的力量,顯然全部已經給予了我們。

  “最近的一次神力降臨,已經是兩百年以前的事情了,我的祖師——開始製造莫芝蘭科尼多的那個人,便是那次神力降臨的獲益者之一,

  “莫芝蘭科尼多的設計幾乎是他一個人完成的,我和我的老師僅僅只是製造者而已。

  “五百年一個週期的神力降臨,可惜現在恰恰是神力的力量最微弱的時期。

  “就拿眼前的林堪來說,這裏生活著兩千多人,但是我只能夠從中挑選出六個弟子。”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們之中只有兩個人或許有可能成為大能,在我這一輩的時候,林堪還有九個大能,由此可見神力的衰竭已經到了何等程度。

  “偏偏就在神力衰減、令人憂慮的此刻,來自西方的威脅籠罩了整個印度,我早已用莫芝蘭科尼多看到,那是無可阻擋的浩劫。

  “以林堪現有的力量,或許可以拖延那些西方人襲掠的步伐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但是最終的結果並不會有兩樣。

  “所以我和我的師兄弟為了謀求林堪的延續而費盡了心機,最終在茫茫無際的未來尋找到一線生機。

  “我們花費了巨大的代價,用莫芝蘭科尼多上的‘智慧之頂’作為引領,打通了一條通道,只要有人能夠從這條通道來到這裏,那個人就是有能力令林堪重新復蘇的大能。”

  聽到老頭所說的一切,羅莉彷佛吃了一隻蒼蠅一般,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原來那枚頂飾就是一個誘餌。

  這個誘餌將他們投入了這個巨大的陷阱,讓他們掉進了兩百多年前的時空,來完成眼前這個死老頭的私心。

  不過羅莉至少還算放心,按照死老頭的說法,他們最終可以回到自己所熟悉的時代。

  “你想要我們怎麼做?”羅莉直截了當地問道。

  在她的心裏另有一番打算,太難的她絕對不做,沒有任何好處的同樣也不做,更別說需要做出犧牲之類的事情,那更是免談。

  “事實上有能力幫助我們,令林堪得以復蘇的就只有你一個人,我相信你對自己的力量還並不是很瞭解。

  “你的力量——不——應該是說你們兩個人的力量,非比尋常,你的身上是不是寄生著一個靈鬼?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將它變成了一枚‘天眼’。”那位老者嘖嘖歎道。

  “天眼?”

  羅莉和言末同時問道,很顯然他們倆對這個話題極其感興趣。

  “天眼是我們這些修行者夢寐以求,希望能夠得到的能力,和那些天降神力不同,天眼是一種可以修煉出來的能力。

  “和天眼類似的還有法身,修煉出法身表示修煉者的力量已經達到了相當層次,除此之外,擁有法身才是達到不死不滅的基礎,只有修煉出法身,靈魂才會凝固成質,精神意識才會不隨著死亡而飛散。

  “而天眼則是智慧達到了相當程度的標誌,一旦天眼被打開,修行者將會對力量徹底領悟。

  “除此之外,只有打開了天眼,才有可能去探尋力量之中那些更為深邃神奧的秘密。

  “當然也有一些人天生便開通了天眼,這樣的人能夠迅速學會其他人的能力:據我所知,很多天生便開通天眼的人,都創立了自己的教派。

  “你們倆就顯得有些奇怪,那個附身在你身上的靈鬼,顯然變成了一枚天眼。

  “他寄生在你身上使你變成了天眼開通者,所以能夠學習其他人的能力,但是因為天眼並非你本人所擁有,所以學到的東西都不完全。

  “而作為天眼的靈鬼,同樣也可以附身在別人身上,雖然他不能夠讓別人學會他人的能力,卻能夠大大提升別人的力量。

  “正因如此,毫無疑問你們是讓林堪得以復蘇的最佳人選,我希望你在這裏逗留一段時間,我將盡可能教給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傳授你林堪的法術。

  “當然僅僅憑藉這些,並不足以讓林堪得以復蘇,讓林堪復蘇仍舊需要依靠我們自已的力量。

  “事實上這一百多年以來,我們已然將聚集的靈力封存了起來,等到你們離開之後,我將把最後、同時也是最為龐大的一股靈力封存起來。

  “而你所需要做的便是,回到你的時代之後,將這些靈力全部釋放出來,並且挑選和組織一些修煉者居住在這裏,傳授給他們我教給你的那些東西。

  “你的那個時代應該正是神力再一次降臨的時候,按照以往的經驗,只需要擁有一個源頭,就很快能夠出現大能。

  “而在林堪的靈力籠罩之下,出現在這裏的大能,肯定是能夠領悟水神伐樓那神力的人。”老頭說道。

  聽著這番話,羅莉微微有些皺眉,她心裏暗想,這個老頭算盤倒是打得蠻精,不過轉念再一想,自己能夠從中得到的東西也相當不少。

  羅莉首先想到的便是,她可以輕而易舉地不費一分一毫弄到一個教派,這可不是當初那個用嘴吹出來的教派可以比擬。

  平心而論,羅莉倒是並不太看中這樣一個教派能夠給她帶來多少信徒,她所在意的是,如果這個教派真的如同老頭所言,能夠給她帶來幾個異能者的話,毫無疑問她的實力將會大大增強。

  而且據她所知,印度是個非常混亂的地方,在那裏只要能夠拉起一批人馬,就可以得到承認,地位金錢名譽就會接踵而來,想到這裏,羅莉再也沒有什麼猶豫。

  羅莉通知胖子肖恩,將所有人傳送進入這片世外桃源,不過她並沒有說出自己和那位元聖者之間的交易。

  長途跋涉,一連串緊張萬分的冒險,所有這一切,讓其他人對這暫時的安寧感到頗為滿意,更何況羅莉已經說過,那位聖者已經承諾將他們送回原來的世界。

  只花費了半天的時間,在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多了幾間木屋,所有的女人住在同一間房間,而男人們因為顧慮到有傑克和派皮特這對老冤家在,所以不得不分拆住在兩間房間裏面。

  讓這些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感到非常不舒服的是,房間裏面除了一張席子,再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不久之後,那些男士們又發現了一件令他們感到窩心的事情,這些水神伐樓那的信奉者全都是素食主義者。

  雖然在林堪可以找到各種各樣享用不盡的蔬菜水果,但是對於這些食肉動物來說,顯然不太能夠被滿足。

  幸好除了紅毛鬼派皮特,其他人頂多發出一些抱怨而已。

  對於派皮特的不滿,羅莉一直都有非常簡單的解決辦法,因為派皮特是個信奉力量的暴力主義者,所以羅莉絲毫不介意用暴力來解決紛爭。

  同樣擁有分身的能力,對於分身的優勢和弱點了若指掌,再加上掌握了許多千奇百怪能力的羅莉,根本就不可能輸給派皮特這個傢伙。

  更何況最近這段時間,她從麥昆聖者那裏學到了許多東西。

  那並不僅僅只是對於新能力的掌握,更多的是對於以往僅知道一鱗半爪的那些東西,有了真正系統上的瞭解。

  當然麥昆聖者能夠告訴她的,全部是印度式的修行法,偶爾對於藏密的一些修煉方法也能夠加以解釋,不過對於氣功之類的東西,顯然有些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之外。

  有了這些雄厚的根底,羅莉與其說是在和派皮特對決,還不如說是用他來印證自己的所學,或者乾脆說是戲耍蹂躪更為合適。

  隨手將兩個霧團籠罩在派皮特和他分身的身上,羅莉不停地幻化出刀叉劍矛,讓這兩個傢伙四處中招、傷痕累累,過了一刻鐘之後,裏面傳來表示投降的哀嚎。

  “你要輸幾遍才能夠明白,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驅散了濃霧,羅莉擺出勝利者的姿態,洋洋得意地說道。

  木偶師派皮特聞言抖了抖身體,那個分身立刻往他的身上一貼,然後兩個人合而為一。

  就在這個時候,羅莉感到身邊有一陣清風拂過,她立刻知道,那是麥昆聖者幻化出來的分身。

  羅莉轉頭望去,只見在樹叢之中麥昆聖者淡淡的人影站立在那裏。

  “‘幻霧殺境’已經被我練成了,這真是一種了不起的法術。”羅莉笑著說道。

  幻霧殺境就是當初她剛來這裏的時候,麥昆聖者用來對她進行測試的那種法術,也己最早傳授給她的幾種法術之一。

  羅莉學習這種法術顯得非常輕鬆,事實上這種法術和魔術師傑克的能力差不了多少。

  “幻霧殺境”操縱的是水,而傑克操縱的是金屬,水這種東西的變化確實比金屬要多得多。

  事實上那團雲霧可以任意變幻,別說刀叉劍矛,甚王可以變化成一整塊冰,把人牢牢地凍結在其中。

  毫無疑問,幻霧殺境是羅莉迄今見過,除了用槍之外最為有效的殺人秘法。

  “幻霧殺境算不上了不起。”

  一旁的麥昆聖者的分身淡淡地說道:“在這裏,任何一個教派,都可以找出一大堆這樣的殺招,林堪能夠延續到今天,絕對不是因為有幻霧殺境的存在。

  “在你看來幻霧殺境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你沒有破解的辦法,其實破解幻霜殺境的方法有很多,最簡單的就是用風吹散幻霧,沒有了幻霧自然也就不存在殺境。

  “另外一個辦法就是用火防身,幻霧雖在,殺境卻難出,自然同樣毫無用處。

  “不過最為簡單的辦法還是金剛,就算幻霧和殺境全部存在,面對不動金剛,也沒有絲毫辦法。

  “其實林堪真正令其他教派感到害怕的是‘毒露’,毒露借用的是傳說中諸神和阿修羅攪拌乳海做不死藥的時候,同時產生的能夠毀滅三界的毒水。

  “林堪的毒露雖然沒有那般神奇的力量,不過一滴毒露能夠化散一畝方圓的毒霧,被毒霧所籠罩無論人畜都難逃一死。

  “除了這毒露之外,林堪還有‘彌雲瘴氣’之類的東西,它們的用法和毒露相同,只是威力稍差,不過煉製起來倒是非常容易。

  “不過,林堪真正得以傳承兩千餘年,真正得益的並非這些令人膽寒的殺人武器,而是因為我們的宗派在獲得預言方面,有著高超的成就。

  “事實上能夠留存至今的各個宗派,無不擁有著各自對未來進行預知的能力,只不過高下有所不同。並非我自誇,林堪在這方面的成就堪稱一絕。”

  對於老者的話,羅莉微微有些不以為然,她立刻說道:“佛陀不是號稱‘知天上地下、過去未來一切事物’嗎?”

  很顯然麥昆聖者非常不喜歡聽到這種話,他立刻爭辯道:“任何一個教派都會號稱自己最強、無所不能。

  “釋迦牟尼對於佛教徒來說,是更高無亡的佛陀,是超越神的存在,但是在我們看來,釋迦牟尼不過是一個力量強大、智慧超絕的大能而已。

  “我並不想貶低佛教,儘管現在印度已然不再興盛佛教,不過佛教的大能仍舊為數最多,這是其他教派所無法比擬的。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佛教原本注重的便是不假外物。佛教修的並非是其他任何東西,而是人。

  “佛教的諸多能力全部是圍繞著人而作用於人,我可以說他們很弱,一滴毒露就可以將那爛陀十萬僧眾盡數毒殺。

  “不過我同樣也可以說他們很強,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大能,都可以讓我下不了手。

  “佛教最令人羡慕的便是修行者容易有所成就,他們用不著尋求能夠令他們增強感悟的聖靈福地。

  “一座人聲喧囂、吵嚷異常的寺院,同樣能夠令他們有所領悟,因為佛教修行所需要感悟的原本就是人以及人生。

  “正如佛陀得道一樣,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全都能夠被修佛的人用來領悟,一旦領悟,他們就能夠有所成就。

  “對於佛教來說,處處都可以是佛土,處處都可以是聖地,所以想要修佛只要能夠找到一個大能就有可能成就。

  “修佛修的是自我,修佛無需藉助外力,而僅僅只是修身和修心。

  “佛教的修身並非僅僅只是身體的修煉,身除了身體也包括意志,而心便是信念和智慧,佛教無論是對於修身還是修心,全都有許多非常有效的辦法。

  “當然其他的教派,同樣也有類似甚至更好的修煉方法。

  “比如濕婆教的苦行僧用各種極端的辦法修煉身體,有些人的法身力量強大到恐怖,不過這些苦行僧全都與世隔絕苫修,自然比不上佛教有人指點、有人幫忙那樣容易。

  “說到這裏,我不得不提到林堪,我們的教派在修身和修心方面,並沒有多少成就。

  “信仰水神伐樓那的人,想要修身便是要設法去感悟伐樓那的力量,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相對來說,修佛者只要在受到外界的誘惑的時候,能夠不將那些誘惑放在心上,就能夠有所進步,這樣的修身簡直太容易不過了。

  “至於修心更令人頭痛,修佛者能夠通過雲遊天下增長智慧。

  “而林堪的弟子,一旦離開林堪就失去了對伐樓那的感悟,久而久之不但心沒有修成,連身都退化了。”

  看到老頭一臉愁苦的樣子,羅莉連忙安慰道:“我並不認為林堪聖地的人缺乏智慧,你們可以製作出那麼多寶物,恐怕修佛者也沒有這樣的本領。”

  麥昆聖者輕歎了一聲說道:“林堪確實以擅長製作各種寶物而聞名,不過這同樣也是因為沒有辦法才只能夠這樣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堪的大能全部是用寶物在顯示自己的力量,幻霧殺境說穿了同樣也是一種寶物。毒露、幻鏡無一不是寶物。

  “林堪只要還有一個大能存在,擁有這些寶物就足以讓其他教派不敢輕視,正因如此,寶物是不得已之下的唯一選擇。

  “但正是這種選擇使得林堪越發注重於這方面的發展,平心而論這對於林堪並不是非常有利。

  “佛教、濕婆教之所以興盛,聖者大能不斷出現,極大一個原因便是他們全都不假以他物。

  “他們從來不在乎寶物,而是拼命修煉自身,所以說到修煉的境界,林堪歷代大能之中的佼佼者,到了他們那裏頂多也就是一個普通人物而已。

  “擁有高深修為的大能,可以給予弟子極大的幫助,這是寶物完全沒辦法做到的事情。”

  說老實話,老頭痛心疾首的話對於羅莉來說,顯得頗為刺耳,因為擅長運用槍械的她,在某種意義上同樣也是依賴寶物類型的那種人。

  事實上按照老頭的分類,她和魔術師傑克是唯一的同類,其他的那些異能者好像全都是依靠自己的力量。

  不過在羅莉看來,這群人裏面真正有用處的,好像就是她和魔術師傑克兩個人而已。

  “據我所知,佛教裏面同樣也有不少寶物。”羅莉安慰道。

  “最初的佛教宗派是沒有寶物的,後來從其他教派傳人一些寶物的製造方法,漸漸被他們接收了,不過佛教的秘寶和我們所用的靈寶之間這是有所區別的。

  “秘寶就相當於工具,之所以有刀劍是因為人的手爪不夠鋒利堅硬,之所以有鎧甲是因為人的皮膚防禦能力不足。

  “秘寶就相當於刀劍鎧甲,它們在一個高手的手裏將會發揮出驚人的威力,而在一個普通人手裏威力就顯得有限。

  “靈寶則完全不同,它們就像馬拉的大車,風推的舟船,雖然被高手駕馭和被普通人駕馭確實有些不同,不過差別卻非常有限。

  “佛教同樣也有靈寶,不過無論是數量還是地位,和那些秘寶此起來都有著天差地遠的區別,而秘寶同樣需要用自身的修為去驅動,所以並不會令他們有所鬆懈。”

  “秘寶?”羅莉的心頭為之一動。

  “在這方面我恐怕幫不了你什麼忙,我們的宗派製造靈寶非常容易,因為水神伐樓那的力量非常容易被借取。

  “而且伐樓那是個慷慨的神明,只要有耐心就可以借取到足夠強大的力量,所以林堪從來就沒有人研究秘寶的製造。”老頭立刻說道。

  “那麼哪些教派最擅長製造秘寶?”羅莉問道。

  聖者麥昆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應該仍舊是佛教,不過是佛教的旁支密宗佛教。

  “密宗的做法非常奇特,修佛者追求的是自身的力量,密宗追求的同樣也是自身的力量。

  “但是密宗非常喜歡依靠外界的力量來增強自身的力量,甚至將外界的力量直接轉化成為自身的力量,這使需要秘寶的幫助。

  “與此同時,密宗在使用力量的時候,同樣也希望能夠用秘寶,將力量盡可能放到最大,因此密宗一向都極為重視秘寶的製造。”

  “那豈不是說,在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宗派就是密宗佛教?他們注重自身的修為,也同時注重威力強大的秘寶?”羅莉說道。

  “不能夠這樣說,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利有弊,人世間絕對不可能有盡善盡美的存在。

  “密宗用那種方法,固然能夠迅速增強力量,但正是因為這種迅速,所以缺少了對於力量增強的感悟。

  “密宗的大能空有力量,卻並不十分清楚力量的本質是什麼,更何況這種借助外力得到的力量,神通極為有限。

  “就拿每五百年都會降臨的神力來說,林堪最多一次湧現的大能雖然只有六十個,不過其中最少有二十多人獲得了不同的感悟。

  “而密宗就算一下子出現幾百個大能,能夠有所領悟或者突破的,恐怕不會超過十個。”聖者麥昆說道。

  麥昆的勸告反倒讓羅莉更加心動,在她看來,密宗倒是有些現代化工廠的味道,能夠大量製造出一模一樣的大能。

  羅莉開始思索起,她是否同樣也能用這種辦法,增加林堪的大能數量?

  聖者麥昆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她絕對同意,那便是水神伐樓那的力量借取起來非常容易。

  或許她可以把這些力量直接灌輸進入那些信徒的體內,就像那些密宗喇嘛一樣,先讓他們擁有並且掌握力量,然後再讓他們去感悟伐樓那的力量的存在。

  羅莉非常清楚,她就需要這種灌臘腸式的大能。

  突然間她想起了她最初入門的那種功法,那毫無疑問是道家的修煉方法,眼前這個傢伙肯定無法明白那種修煉法的奧妙。

  從那種修煉法來看,好像同樣也是借助其他的力量,後來給自己亂搞一氣,誤打誤撞,居然發現聲波和磁波同樣能夠起到作用,現在想來,那種功法肯定是吸收某種特定的能量。

  羅莉對於其他能量沒有多少瞭解,但是對於水神伐樓那的力量倒是知道的非常清楚。

  想到這裏,羅莉的腦子裏迅速運轉了起來。

  從麥昆的大弟子那裏,很容易要來了一些製造靈寶的材料。

  羅莉非常清楚地記得,當初封印那個鬼魂的是一塊紅色尖晶石,此刻她已然知道紅色尖晶石、紅寶石之類的東西,往往用來吸收或者擴大精神能量,也正是這個原因,那枚頂飾是用紅寶石製造而成,

  而用來聚集伐樓那的力量,最好的物質便是天鵝的翎羽和純淨的水晶。

  羅莉實在有些難以想像,那個白色的大包頭就是用天鵝的翎毛製作而成,她無法猜測為了製作那件東西,這些素食主義者到底殺死了幾頭天鵝。

  對於一個被交付了振興林堪命運的未來聖者來說,想要引起伐樓那力量的共鳴,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再也用不著電池,也用不著那些該死的電極,更幸運的是甚至用不著浸沒在水裏;在一團迷霧的籠罩之中,羅莉開始了她的嘗試。

  首先嘗試的是她所熟悉的那種功法。

  和以往不同,這次出現在體內的,並非是一條由群星所組成宛如銀河一般的通道,而是無數淡藍色的波紋,從連成一串的波紋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脈絡通道。

  而這次氣勁運行得極為緩慢,彷佛是要突破那重重的水的阻力一般,氣勁過後,原本模模糊糊的脈絡通道就變得清晰了一分。

  一圈接著一圈,一個回圈接著一個回圈,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當羅莉再一次內視,她愕然發現,自己的體內如同一塊晶瑩剔透的藍寶石,但是仔細看,卻能夠看到藍寶石的表面泛起無數交織在一起的波紋。

  這些波紋和外界的那些波紋完全兩樣,顯得更加緊複和細膩,那幾條導通的經絡,則彷佛蔓生在水晶中的晶絲,在這些晶絲中總是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地不停流動著。

  突然間羅莉看到了言末,經過那個和尚凝魂之後,言未已然擁有了人的樣子,不過那副模樣看上去始終就像是虛幻的印象。

  但是此刻,言末卻恍如實質,正盤腿端坐在眉心的位置,隨著氣勁的流轉,他的身影看上去越來越擁有實質感。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傢伙的模樣,羅莉有一種惡作劇的想法。

  她小心翼翼地從氣勁回圈中退了出來,然後猛地手?法訣,口中綻放出一聲輕喝,剎那間代表著伐樓那的七座脈輪紛紛升起,昆尼達利之蛇輕輕噴吐著血紅的蛇信,緩緩扭動盤旋而出。

  幾乎在一瞬之間,羅莉感到渾身上下如同浸在冰水中一般,一種難以遏制的冰寒感覺從尾椎骨迅速蔓延開來,隨之而起的是一層冰藍色的冷焰飛騰而起。

  這是她從來就沒有遇到過的事情,羅莉無從得知,這個意外到底是因為她佈置這個法陣的緣故,還是因為她那個惡意的玩笑。

  羅莉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她甚至感到自己仿佛已經凍結了起來,正當她思索著應該如何停下這該死的冷焰,突然間這幾天來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的七座脈輪,最底下的一座升騰起了一股詭異的淺藍火焰,這道火焰更是冰寒之極。

  隨著第一座脈輪被點燃,第二座脈輪也顯現出了異兆。

  最終當心輪點燃起一道藍色的火焰之後,四周的冷焰彷佛有些不支一般漸漸退散了下去;沒有了那些冷焰,各座脈輪的火焰也變得越來越小,最後一一熄滅。

  小心翼翼地動了動凍僵的四肢,羅莉再一次內視了一番,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言末居然仍舊未曾醒來,不過此刻的他身體四周包裹著一層藍色的火焰。

  身體的內部,仍舊看上去彷佛凝結著一塊波紋隱隱的藍寶石,那如同晶絲一般的脈絡,也沒有因為剛才的變故損傷分毫。

  唯一有所區別的,便是此刻在脈絡之中川流不息的氣勁,已然變成了那冰藍色的冷焰。

  羅莉無從知曉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想要弄明白恐怕就只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再冒險試驗,另外一個便是去向那位聖者麥昆詢問。

  羅莉最終選擇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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