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 作者:藍晶(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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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9-16 20:42: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 274289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36

第八集 達賴五世 第五章 芥子世界

  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那剛剛學會的梵咒,言末正打算學著之前達賴五世的樣子,將手指往“須彌芥子”上按,突然間他臨時想起一件事情。

  只見他揮手將那把槍取了出來,這樣做是因為他沒有把握進入這裏面之後,是否會遭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險。

  將手指往“須彌芥子”上輕輕一按,沒有如同肖恩傳送那般的煙霧彌漫,也沒有時光之門那般的奇異景象,只是轉眼之間,已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

  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羅莉和言末無比驚詫地看著眼前,這是一個奇異的空間,四周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只有正中央的一個小圓點,那圓點如同豆大的燈火,絲毫不足以照亮四周。

  這裏顯然是一個沒有上下的所在,身體就那樣軟綿綿的飄浮在半空之中,這種失重的感覺,差一點讓言末以為此刻正處於宇宙空間。

  和言末不同的是,羅莉不停地做著深呼吸。

  “這裏的空氣好像特別悶。”羅莉說道。

  言末微微一愣,不過他立刻釋放出天眼,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天眼居然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裏氧氣的含量只有百分之十。

  正當言末感到疑惑不解時,聽到達賴五世在他右側前方不遠處低語的聲音。

  “快到我這裏來,在這個世界裏面移動需要特殊的技巧。”

  言末循著聲音看去,只見達賴五世正朝這裏輕輕招手,然後便看到他從那件寬敞的喇嘛袍子裏取出一個黃金鈸,就看他將黃金鈸隨手往前一甩,眨眼間人便化為一道金光,在那幽深的黑暗之中一閃即沒。

  “飛劍?”羅莉驚詫地叫了起來。

  “應該是和飛劍差不多的手段。”言末想了想說道。

  看了一眼達賴五世消失的所在,言末也從百寶囊裏掏出了一柄飛劍。

  掐訣閃身,劍身合一,一道紫紅電光飛起,言末和羅莉同樣消失無蹤。

  十幾秒之後言末已然知道情況不妙,他閃電般地從劍身合一的羅莉身上撤了出來,飄浮在半空之中。

  旁觀者清,這時候言末立刻發現,原本一直以為自己在筆直飛行的羅莉,正沿著圓弧迅速地環繞著這個空間飛馳。

  又轉了幾圈之後,羅莉顯然也感覺到情況不對頭,她收攏劍光顯露出身形。

  “迷蹤陣?”羅莉問道。

  “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個完美無缺的、愛因斯坦有限無邊界宇宙微縮模型。”言末飛回羅莉的體內說道。

  羅莉自然明白言末所說的是什麼,科學發展到相對論和量子力學之後,就變得異常玄妙而令人難以想像。

  “那個傢伙到哪里去了?我們不會被陰了吧?”羅莉微微有些憂愁地問道。

  言末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所有的功力提聚到天眼之上,隨著天眼徹底展開,四周的世界變得清晰起來,突然間一道渦流顯露在他的眼前。

  “或許是一個空間裂縫,不知道到底是通往外界,還是這個‘須彌芥子’中別有洞天。”言末輕聲說道。

  “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只有鑽進去看看再說嘍。”羅莉輕歎了一聲,隨手一揮,頓時身影化為一道亮麗的紫光。

  從黑暗中一穿而出,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但是就在那一?那間,羅莉感到自己的身體彷佛被某種不為她所知的力量拘束住。

  還沒有等到她做出應對的決定,那股力量便變得越來越強大,最終將她拉扯了下來。

  令羅莉感到驚詫的是,一邊往下落,她的身形漸漸顯露出來。

  等到她轉頭觀瞧,只見達賴五世正站立在腳底下一塊平臺一般的所在。

  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羅莉這才發現,此刻她所在的地方異常詭異。

  這裏是一個扁平的空間,寬看上去只有五、六米,但是上下左右卻彷佛望不到盡頭,兩邊如雲似霧,而此刻他們就仿佛站立在雲端之上。

  和剛才那個不知道上下的空間有所不同,這裏似乎是一個擁有引力的空間,頭頂上是一道絢麗變幻如同朝霞的金紅色霞光,而腳下則是幽深陰暗如同萬丈深淵。

  不過這還不是最奇的所在,最奇異的地方是,在這狹小的一線天般的世界之中,總是有條條閃電飛竄而過,這些閃電有的如同金線筆直劃過,有的如同漁網細密而又綿延。

  這些閃電賦予了這個空間別樣的感覺,如果說剛才的那個地方是一個安詳寧靜的世界,那麼這裏就是充滿活力、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著的世界。

  “‘須彌芥子’之中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空間?”羅莉驚詫地問道。

  “這是我們在無意之中找到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一下子派進來上百個人,根本就沒有可能發現這個秘密。”達賴五世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莉追問道。

  “真實的情況恐怕永遠不會為人所知,我只能夠猜測,‘須彌芥子’並非是凡間某位高僧的傑作,而是從天界流落下來的寶物,外面的那個空間僅僅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秘密或許應該隱藏在這裏。

  “你是否感覺到,這裏的空氣要比剛才那個地方清新許多?”沒有等羅莉回答,達賴五世已說道:“這是因為那個空間幾乎與世隔絕,空氣根本無法流通,而裏面原有的空氣也已經被最初進入這裏的我們消耗得差不多了。

  “但是在這裏,卻絲毫沒有憋氣的感覺,所以這裏肯定有一個地方能夠通風。除此之外,還有這些。”說著達賴五世朝著四周岩壁輕輕一指。

  手指之處立刻泛起一陣黯淡的金光,那金光看上去隱隱約約,仿佛是一篇文字,只不過無論是羅莉還是言末,都不曾看到過這樣的字,那既不是漢文也不是藏文或者梵文。

  事實上它甚至不像是地球上的任何一種文字,這種文字就彷佛是由大大小小的方塊、圓和三角組成,顯得異常詭異。

  “這是怎麼一回事?如何才能夠讓這些文字顯形?”羅莉問道。

  “方法很簡單,只要全神貫注於一點就可以了,我用手指是因為這樣容易集中注意力。”

  達賴五世說道:“這是普桑活佛發現的秘密,只可惜沒有一個人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按照達賴五世的指點,羅莉學著樣子用手指著石壁,果然又是一陣金光閃現,那文字居然並非寫於牆壁之上,而是懸浮在牆壁表層兩、三釐米的距離。

  和達賴五世一樣,羅莉和言末全都有看沒有懂,但是隨著言末將天眼漸漸打開,這些文字仿佛晃動起來,轉眼間變成了能夠看懂的文字,不過這些文字仍舊顯得有些支離破碎,並非是完整的句子。

  小梅檀境……以大神通……耗……集三十六……為須彌境,所餘……十八中境,分賜予……為修持之所,又餘數十萬之小境……為幄羅境,最後所余百余萬……棄境,或小或無所用或被棄用,……以萬妙之手,合而為一,……每一百零八為一組,名為小梅檀境。

  文字雖然顯得有些支離破碎,不過倒還能夠猜測出其中的意思。

  看樣子,這個地方就是所謂的“小悔檀境”,從字面上看來,這個所謂的小梅檀境,顯然是某項重大工程留下的一些別人根本用不著的邊角材料,有人將這些用不太著的雞肋,打包之後,每一百零八件分成一組。

  羅莉怎麼看,這東西怎麼像是跳蚤市場上的廉價打包商品,不過對於此刻的她來說,這已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寶物。

  偷偷的看了一眼達賴五世,這位年輕的大喇嘛正神情專注地看著對面的直壁,很顯然他並沒有看到那段文字,或許只有擁有天眼的人,才能夠得知上面寫了些什麼,羅莉琢磨著應該如何將這個玩意兒弄到手掌心裏面。

  “這些除了我們剛才來的地方,應該還有其他空間吧?”羅莉問道,她想要知道達賴五世到底知道多少東西。

  “是的,我們前前後後還找到了六十幾個地方,幾乎每一個地方都不一樣,每一個地方都是一個完全獨立的世界。”

  突然間達賴五世皺了皺眉頭,然後又說道:“不過,有幾個地方要比藏經窟和這裏危險得多,這些世界全都在兩邊的崖壁之上,想要進入這邊崖壁的世界,還算容易一些,但是想要到達那邊,就必須閃過這層雷網。”

  “對這些不同的空間,你們一個個全都搜索過一遍?都是什麼樣子的空間?”羅莉問道。

  “能夠進入這裏的一百多個喇嘛,全都必須擁有高深的實力,但即便是這樣仍舊還是損失了四個人,其中一個是因為功力不夠而為雷網所化,幸好元魂未曾受損,另外三個卻是被凶物所殺,這讓我們得以知曉,這裏有兩個地方充滿了危險。”達賴五世歎道。

  “什麼樣的危險?”羅莉追問道。

  “有兩個地方關著凶物,其中一個或許應該稱為‘小修羅界’因為關在裏面的東西,非常像是傳說之中的修羅。”

  “他們看上去像人,但是身材高大修長,數量有十幾個,手裏總是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他們有的時候一對一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進行混戰。”

  “混戰之中總是會有修羅被殺傷或殺死,但是一旦決定出勝負,一切又會恢復原狀,死去的修羅回立刻復活,戰鬥之中留下的傷口將漸漸癒合,斷折的武器全都變得和剛剛鑄造完成時一模一樣。”

  “我們的兩個人非常不幸地闖如了混戰,他們被殺死了,在那些強大無比的修羅面前,我們的人就像是羊羔一般脆弱”達賴五世仿佛有些害怕般說道。

  “修羅?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修羅?”羅莉驚訝地問道。

  “我們也無從確認那到底是不是修羅,唯一憑藉的就是他們的習性和傳說之中的修羅確實非常相似。”

  “那些東西既沒有血液也沒有肉體,只有濃密得不可思議的厭惡藏身在鎧甲之中,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煙霧偏偏擁有著人類的弱點,他們應該不會擁有心臟和肝臟,但是刺穿那裏仍舊會造成致命的傷害。”達賴五世說道。

  “這算是什麼?立體格鬥遊戲?”羅莉自言自語著說道。

  作為未來人,這個時代的人難以想像的事情,她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倒是非常容易猜到。

  “那麼另外一個呢?他不會被龍給吃了吧。”羅莉問道。

  “和那個修羅比起來,另外一個更加可怕,那是個魔窟,裏面飼養著一個魔頭。”達賴五世說道。

  “魔頭?”羅荔問道。

  “是的,或者說得更加確切一些,那是個邪鬼王,是死魔的一種。”“達賴五世說道。

  “邪鬼王?我曾經聽你提到過一種叫‘血魔’的死魔,邪鬼王又是什麼東西?”言末忍不住搶過身體控制權問道。

  “血魔乃是願意捨身成魔的人修煉而成的魔頭,而邪鬼王則是用鬼魂煉製而成的魔頭,後者還可以煉製成為煞神、戮靈這兩種死魔。”

  “這有這麼多分別?”言末搶著說道。

  “魔道變化最為多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同樣是死魔,血魔擁有自我意識,除了死魔本能之外,還有幾招特別的密殺法。

  “邪鬼王不須自己動手,可以指揮鬼煙死氣出戰對敵,所殺越多,鬼煙死氣也越加濃密。

  “煞神則如同瘟疫一般,沾之即死並且屍體立化千百煞神,然後再沾再化,直到四周人已死盡;那煞神殺人越多,其沾染速度越快。至於戮靈則是最差的一種,沒有邪鬼王之眾,也沒有煞神之烈。”達賴五世說道。

  “那麼還有什麼有趣的地方嗎?”羅莉問道。

  達賴五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道:“有一個地方靈氣非常充足,而且那裏的時間也比外面要緩慢許多,實在是一個修煉的好地方。另外還有一個地方,那裏像是和外界相通,卻又有無形之障阻礙在那裏。”

  “時間?”羅莉捕捉到了一個敏感的字眼:“難道這裏的每一個空間裏面,時間都完全不同?”

  達賴五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我們進來的那個地方,裏面一天相當於人世間一年,此刻我們所在的位置,這裏的一天乃是外界的十個時辰。

  “至於那個靈氣充足的修煉聖地,裏面一天似乎是外界的半天左右,時間過得最快的便是那個修羅道場,外面彈指間,裏面已一天。”

  達賴五世輕展袍袖,從袖管裏面取出一個環形秘寶,只見他隨手一甩,那環形秘寶立刻化為數丈方圓,原本籠罩其問隔斷兩壁的細密電網,被這金色巨環隔絕在外,青色和紫色的電芒,如同巨蛇蚯蚓一般順著金環的四周扭曲爬行。

  順手再一次拋出金鈸,那金鈸轉眼間化為鬥大一團金光,達賴五世正了正神色說道:“你如果有什麼護身秘寶的話,就全都用上,我帶你去見識一下最為殘酷的世界。”

  話音剛落,這位年輕的活佛已然化入那鬥大金光之中,緊接著一道金光閃過,眨眼間達賴五世消失在對面的雲壁之中。

  幸好這一次言末始終注意著達賴五世消失的地方,天生便有的瞄準異能,此時此刻也派上了用場。

  打開天眼,尋找到那條空間縫隙,言末上上下下搜索了一番,身上能夠找尋到的最為強有力的護身法寶,便是雙手佩戴的那兩枚鐲子。

  手腕對準手腕,輕輕一擊,隨著一陣清脆悅耳的敲擊聲響起,一道扁圓的淡金光芒?那將他的身體圍攏住,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彷佛被一個巨大的透明金色貝殼籠罩在裏面一樣。

  感覺到自身的功力正飛速朝著那兩枚手鐲流逝而去,言末沒有時間多猶豫,他甩手發出一道紫光直沒入雲壁之中。

  和剛才不同,這一次的雲壁感覺非常厚實,飛行了整整一刻鐘之後,言末才發現自己身處於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看上去非常巨大,不過言末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那就是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很大,頂多就比那個藏經窟稍微大一點點而已,此刻之所以會有如此龐大的感覺是因為他自己變小了。

  言末剛從疑惑和彷徨之中清醒過來,突然間一道犀利的刀光,令他的精神一下子變得振奮起來,那淡金色的蚌殼竟然沒能完全將刀光阻擋在外面。

  完全是下意識的反射行為,言末豎起槍管緊扣住扳機,他的身體在?那間變得僵直,嘴裏發出“啊”的喊聲。

  一連串的子彈飛射而出,金色蚌殼外那黯淡而又猙獰的身影,此刻在不停地抖動著。

  好一會兒,言末終於從緊張和恐慌之中清醒了過來,他鬆開了手指,但就在那一瞬間,他從來未曾想到過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手握長刀的身影,竟然閃電般地在金色蚌殼的邊緣劈砍了六下。

  那刀法之快,六下連擊,彷佛是在同一時刻擊打在那金色護壁之上。

  言末再一次緊扣扳機,不過這一次他瞄準了對手的額頭。

  令言末感到難以理解的是,他只能夠聽到極其輕微金屬碰撞的聲音,一直以來都為他所信賴、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的槍,此刻卻變得毫無用處。

  同言末一樣,此刻的羅莉已因恐慌而變得有些歇斯底里,那天被包圍遭受到可怕圍攻的場面,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在這無比強烈的雙重情感刺激之下,羅莉瘋狂地從百寶囊之中取出了五、六把飛劍,然後一起甩了出去。

  五顏六色、各種各樣的光芒閃過,金蚌之外那黯淡的聲音已被切割成了碎片。

  正當兩個人以為自己安全了的時候,突然間從旁邊又殺出來一個手持古怪雙月牙形武器的戰士。

  羅莉以最快的速度,命令那些飛劍返回自己的身邊,這些飛劍交織在一起旋轉盤繞,組成了一道巨大而細密的劍網。

  但是這次的劍網,卻並沒能阻擋住那個修羅戰士的攻擊,只見那個傢伙舞動起手中的武器,一片白光直逼而來,那些飛劍紛紛被磕飛開去。

  又是一槍,此刻的言未有些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感覺,雖然明知手裏的槍沒什麼用處,但是對他來說,這卻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令言末意想不到的是,那一槍恰好擊中了那柄奇特的兵器,隨著一聲輕響和一串飛起的火花,那件兵器斷折成為兩段,擊斷兵刀之後,子彈又擊中了那個傢伙的頭顱。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那個傢伙發出了無聲的慘號,一蓬黑煙從他的額頭飛散而出,轉眼間,鎧甲和損壞的兵器就叮叮噹當地掉落在地,上面還覆蓋著一層詭異的灰燼沙塵。

  此刻言末終於感到安全了許多,他四下張望,看到達賴五世就在他右腳邊不遠的地方。

  心隨意轉,言末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朝著那裏飄了過去。

  “我終於發現你的武器所擁有的最大缺陷了,那同樣也是穿刺類兵器共有的特點,穿透力越強,殺傷力越小。”達賴五世神情專注地說道。

  這傢伙剛才作壁上觀,已令言末怒不可遏,現在又說這種風涼話,更是令他感到難以忍受。

  正在這個時候,又是兩個修羅一左一右,朝著他撲來。

  “這不公平,為什麼他們全都不攻擊你?”言末怒吼道。

  令他想像不到的是,只見達賴五世輕輕用手指了指,兩道紅光立刻打在了那兩個修羅的身上。

  轉眼間,那兩個修羅就打在了一起,刀槍並舉,血肉橫飛。

  那年輕的喇嘛迅速飛近,將羅莉一起捲入自己的金光之中,然後說道:“我觀察下來,你還擁有第二個弱點,那就是太魯莽,喜歡用最為直接的方法,一旦遇到事情,就想著如何全力壓倒對手。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完全可以用其他更好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說話間,那兩個鬥在一處的修羅已然分出了勝負,這種為了戰鬥而生的生靈,所發出的每一招都是全力施為的殺招,這種只攻不守的戰法,效率雖高但是也非常容易被殺。

  看著那氣勢洶洶轉過頭來的修羅,無論是言末還是羅莉都感到寒毛直豎,但是也就在那一瞬之間,突然一蓬佛光將那面目猙獰的傢伙團團攏住,緊接著金光一攪,鎧甲、頭盔和兵器四處紛飛。

  “應對不同的敵手,就應該使用不同的手段,佛、道兩派既然變化出如此眾多的門派和手段,自然有其道理,釋迦牟尼成道之時也並非是一味降魔。”

  此刻言末總算知道達賴五世名不虛傳,這個傢伙實在是個厲害角色。

  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天眼,言末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個傢伙早已經在身體四周佈置了數百枚隱形的佛珠,這些佛珠隱隱約約串聯成為一座極大的法陣。

  正是這座法陣,將他的氣息全部束縛住,絲毫沒有散播到這個空間之中,相反,羅莉的氣息雖然稍弱一些,卻如同輕煙一般朝著四周蔓散開去,很顯然那些修羅就是順著這些氣息攻擊過來。

  言末一時之間找尋不到很好的辦法,來約束羅莉的氣息,只得閃身退了出來。

  他的身形剛動,就看到達賴五世也已開始收拾四周的佛珠。

  從“小修羅境”出來之後,言末感到身體有些虛弱,雖然剛才僅僅只是片刻之間,但他已消耗了許多功力。

  正在這個時候,言末就聽到達賴五世輕聲說道:“累了吧,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休息一會兒,那裏的靈氣之足,甚至可以比擬天界。”

  說著達賴五世朝著旁邊的一條空間縫隙指了指,緊接著他的身體化作一點金光投入其問,看到此情此景,言末也只得跟了進去。

  這個空間和外面的那道“一線天”正好相反,四周倒是非常寬廣,看上去縱橫都有一、兩公里左右,但是上下卻顯得異常低矮,就連羅莉這般低矮的身高也僅只能夠坐著,而達賴五世甚至連坐著都難以挺直腰。

  這地方雖然很矮,但是靈氣之充足卻令言末感到歎為觀止,那低矮的天地間原本就飄浮蕩漾著一股紫氣,言末甚至沒有刻意去吸取,那紫氣已然直灌靈台。

  “這地方不錯,如果再用上環龍玨和慕華天羅,在這裏修煉一天等於在外面修煉五天。

  “啊……不對,這裏的一天只相當於外面的半天,所以如果花費外面一天的時間,成果應該相當於在外面修煉十天。”毫無疑問這一比十的效率,令言末和羅莉的心再一次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難道就讓這樣好的一件寶貝,落在喇嘛們的手裏?”羅莉問道。

  “我也有些捨不得啊,但是說話總不能出爾反爾。”言未有些猶豫不決地說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難道這樣簡單的道理,你部不明白?”羅莉問道。

  聽到這番話言末突然間有一種無力感,羅莉這個小丫頭簡直就像是電影之中那自私自利的幫兇、狗腿子之類的小反派。

  “或許想辦法掉包,怎麼樣?”言末小心翼翼地問道,此刻他感到自己也有些墮落了。

  “你難道以為,這些喇嘛的IQ全都只有三十?”羅莉用嘲諷的語調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在‘須彌芥子’上佈置一個記號,等到一、兩百年之後,再來偷取?”言末再一次試探著問道。

  “如果運氣非常好的話,我們只需要在西藏這樣大的地方,尋找這樣一個米粒大的東西。但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我們得在整個中華大地四處尋找,而且還得但願它沒有被送回原來那個寺廟。”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正當言末和羅莉商量著的時候,突然間,他們發現原本盤坐在地上的達賴五世,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呢?”羅莉驚問道。

  “會不會到外面去了?”言末連忙打開天眼四處張望。

  在天花板上找到了一條狹小的縫隙,兩個人駕馭飛劍闖了出來。

  突然間竄來的一道青色電網,差一點令兩個人魂飛魄散,幸好此刻羅莉手裏用熟了的這柄紫色飛劍,在繳獲來的眾多飛劍之中擁有著最強勁的防禦力,所以電網只是和劍光擦碰出亮麗的火花。

  看著那密佈如羅網般的青紫電光,言末和羅莉不敢隨意硬闖,收束劍光找了一個地方飄落下來,此時此刻兩個人的心中同時跳出了一個糟糕的念頭。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羅莉才忿忿地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還真是至埋名言,只可惜我居然忘了,還有一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或許可能還有轉機,這道電網絕對不可能困得住我們倆,只要能夠回到我們進來的那個地方,或許就可以找尋到出去的道路。”言末爭辯道,不過與其說是在爭辯,還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一道煙霧飛騰而起,轉眼間羅莉的身影已出現在罅隙的另一邊,回憶著剛才進來的方向,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沿著雲壁搜索著每一塊地方。

  搜索了半天之後,言末和羅莉發現,麻煩並非是找尋不到縫隙,而是在有可能的位置上居然有五、六個裂縫。

  “讓我來吧,自從捨身成魔之後,雖然再也幫不上大忙,不過探索那些危險的地方,倒是再合適不過。”

  言末輕輕歎息了一聲,他從羅莉的身體裏面飄了出來。

  在哲蚌寺達賴五世陰暗低沉的寢宮之中,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喇嘛正微皺著眉頭,在那裏苦苦思索著,反倒是年輕的達賴五世顯得泰然自若。

  “這樣會不會出事?”噶仁波切活佛憂心仲忡地問道。

  “是啊,如果固始汗沒有見到那個女孩之前,我們或許還可以推說,根本就沒有見到過這樣一位人物,但是現在……萬一滿人問起來怎麼辦?”最為年老的一位活佛也點了點頭說道。

  對於噶仁波切活佛,達賴喇嘛或許用不著表態,但是對於老活佛葛拉嘉辛,達賴五世卻不得不回答道:“大家用不著太過擔憂,我有八成把握,那個女孩並沒有在自己的真正來意和身世上說實話。”

  達賴五世輕輕呼了口氣之後,理了理思緒說道:“可以說,從一開始我對於她的身分就有所懷疑,雖然我並不否認,滿人也可以生養下如此漂亮的女孩,不過北地的冰雪風沙絕對不可能養出如此水靈的肌膚。

  “所以,這個女孩給我的第一個感覺,便是她應該是一個漢人,而且是來自南方的漢人,而真正令我徹底確信她在身分上撒謊的原因,是她施展的那個法術,她說她曾經三次施用過這樣的法術,用這個法術攻破了三座城池。

  “很顯然這就是謊言,大家應該非常清楚,以那個法術的威力,沒有哪座城池能夠防守得下來。

  “也就是說,這種法術如果真的掌握在滿人手裏的話,他們的開國之祖努爾哈赤就不會被火炮炸死,前一位皇帝皇太極,也不會被阻擋在漢人京城的城牆底下。如果這種法術真的掌握在他們手裏,此刻滿人絕對不會還守候在山海關後面。”

  聽到達賴五世這樣一說,那些活佛們紛紛點了點頭。

  “那麼這個女孩到底是什麼人呢?”老活佛自言自語道。

  “我也猜測不透,說實話,我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孩原本就不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而她來到這裏,原本就是為了‘須彌芥子’而來。”達賴五世閉著眼睛緩緩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神情之中充滿了落寞。

  “唉——或許真的是這樣,一個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所應該擁有的寶物,一個原本就不是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女孩,或許一切真的都是命中註定。”老活佛數著念珠沉吟著。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那個女孩應該怎麼辦?‘須彌芥子’又應該怎麼辦?”另外一位活佛問道。

  “我打算將‘須彌芥子’永遠地封印起來,封印在最嚴密的地方,並且告誡僧眾們,在那裏面封印著一個實力超絕的可怕魔鬼。”達賴五世語氣平靜地說道。

  “或許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不過……”噶仁波切活佛欲言又止。

  “‘須彌芥子’裏面有一個得天獨厚的修煉之所,那個女孩或許會在裏面越煉越強,甚至悟透那千卷經卷之上的記載,從裏面破開封印逃竄出來。”達賴五世代替噶仁波切活佛說出了他不敢說的話。

  後者憂慮重重地點了點頭。

  “天底下原本就沒有盡善盡美的好事,我們至少能夠得到幾十年的平安,要不然難道我們能夠派人進去?

  “見識過她手裏的那件兵器,還有那可以隨意殺人的法術,有誰敢保證能夠殺得了她?

  “更何況,萬一那個女孩趁機逃出來了怎麼辦?她將有足夠的理由,用她的法術將我們全部殺死。”達賴五世語氣沉重地說道。

  “唉——進也不行,退也不行,還真是進退兩難啊。”噶仁波切活佛愁眉苦臉地說道。

  “既然進退兩難,不如任其自然,以不變應萬變。”達賴五世將腿盤坐說道。

  以言末那無形無相來去無蹤的魔體,搜索這些空間縫隙實在是再容易不過,很快正確的位置便被找到,重新和羅莉合為一體,進入那個令人窒息的藏經窟之後,兩個人徹底感到鬱悶了。

  進來之時所用的咒語根本就毫無用處,從天眼之中隱隱約約得知,出去應該有另外一段咒語,正中央那點微亮的光芒,正是破開空間出入內外的節點。

  “那個傢伙不是說過,外面那道縫隙應該有一個通風口嗎?或許可以設法試試。”羅莉提醒道。

  “有通風口未必就意味著能夠逃離出去,連時間流逝的速度都不同,絕對不可能是在同一個空間裏面。”言末無精打采地說道。

  “但是如果有可能出去的話,除了這裏,另外一個有可能的所在就應該是在外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空間應該相當於各種散碎空間的黏合劑,所謂一百零八個空間併攏成為一組,就是用這種空間黏合劑來實現。”羅莉猜測道。

  “畸異宇宙理論?這倒是有些可能,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誰將這些空間黏結在一起,這手筆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言末輕輕歎息了一聲,此時此刻一種力無止境和遙不可及的感覺,不由自主地從他的心底湧起。

  “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不如將這個地方仔仔細細都搜索一遍,或許能夠找到一條出路也說不定。”羅莉說道。

  雖然明知道是安慰之辭,言末仍舊舒服許多,不知道從哪里產生出一股力量,重新祭起了那紫色的飛劍。

  嘗試了幾次,最終確定無法在那雲壁之上留下記號之後,言末不得不依靠自己的記憶,強行記住每一個裂縫的位置。

  因為事先知道在這裏總共存在著一百零八個空間,所以言未知道,那些喇嘛仍舊遺漏掉了很多地方,而此刻他只能夠將賭注壓在那些遺漏掉的空間之上,或許其中的某一個,會有出去的道路。

  因為只需要確定空間裂縫的位置,所以言末乾脆從羅莉的身上飛了出來,他始終打開著天眼。

  隨著視線掃過,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從他腦子裏面跳了出來,比如那雷網的寬度和能量強度,那霞光一般的東西叫“炫忌”,它能夠創造出人類呼吸所需要的氧氣,這樣一來所謂通風口的猜測,就再也不存在了。

  那幾乎無所不知的天眼,唯獨沒有告訴他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才能夠從這裏出去。

  四處搜索著,言末越來越感到鬱悶,他有一種非常糟糕的感覺——他得在這個獨立的、與眾不同的空間裏面,逗留很長一段時間。

  從一個空間出來,進入另外一個空間,一開始的時候,言末還會附到羅莉的身上,告訴她剛才進入的那個空間裏面到底有些什麼,但是現在,言末已經徹底失去這樣的興趣。

  再次一頭栽進一個莫名的世界,和其他的空間完全不同,這裏陰風陣陣,鬼氣森森,雖然沒有耳朵,但是言末彷佛能夠聽到無數淒慘的哀鳴。

  突然間原本愁雲密佈的空間,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振盪,撕開那厚密的濃霧,言末感到一雙無形的眼睛正緊緊盯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濃霧之中傳來了詢問的聲音:“我的同類,你是從哪里而來?為什麼我感覺到你和我的其他同類完全不同?你好像擁有自我的意識。”

  透過濃密的煙霧盯著那無形的眼睛,言末已知道自己闖入了什麼空間,毫無疑問,這裏便是那個關著死魔的地方。

  “你不是同樣擁有著自我意識?”言末並不回答而是反問道。

  “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我才感到非常奇怪,因為我是捨棄自己的身體,將意識煉成魔體的唯一一人。”那個邪鬼王桀桀笑著說道。

  “捨棄法身化身為魔?”言末試探著問道。

  此刻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因此說道:“我也是如此啊,只不過我所修煉的是陰魔。”

  那個邪鬼王顯然一愣,不過他立刻追問道:“這怎麼可能?你是如何躲過天魔之擾?又是如何凝練成魔?難道說《魔神經》已再現人世間?”

  說完這番話,那邪鬼王發出一陣尖厲刺耳的叫聲,緊接著又化為一團濃煙四處闖蕩。

  過了好一會兒,邪鬼王又轉了回來,他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說道:“我想起來了,這絕對沒有可能,我已用秘法將它歸還大魔殿了,大魔殿如果再一次打開,我無論如何都會有所感應。”

  “大魔殿是什麼?你又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囚禁在這裏?”言末一連串問道。

  “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情的話,我會徹底滿足你的好奇心。”邪鬼王嘻笑著說道:“你得設法放我出去。”

  “很抱歉,我必須告訴你一句實話,我也被困在這裏了,連我都無法逃出去,又如何談得上放你出去?”言末歎息著說道。

  “或許我可以幫你。”邪鬼王用充滿誘惑的語調說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36
第九集 魔對魔 第一章 邪鬼王

  在不大的空間裏,四處密佈著縱橫交錯的金色絲線,這些絲線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張巨大的羅網,又似乎是一座緊複錯雜的牢籠。

  看到此情此景,言末的心頭微微一震。

  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曾在另一個地方看過類似的東西,那時他還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鬼魂。

  當初他從汪博士那裏得到了一枚紅色尖晶石,那塊尖晶石裏就有一個差不多的空間,而且同樣困鎖著一個鬼魂。

  言末絕對不會忘記那個鬼魂的可怕,事實上那次他差點被那個鬼魂所吞噬,雖然在羅莉的幫助下逃出生天,不過他的意識仍舊差點被徹底摧毀。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自己不再是當初那個一無是處的小鬼魂,而站在他面前那個被困的傢伙,也不是某個沒沒無聞的凶魂,而是一個修煉魔功有所成就的大魔頭。

  曾經是鬼對鬼,現在是魔對魔,雖然此刻言末有絕對的自信,已然捨身成魔的他,絕對不可能被眼前這個傢伙所擊敗。

  事實上從魔的境界上來說,他所煉成的陰魔,要遠比死魔的邪鬼王高得多。

  正因如此,言末根本就不擔心眼前這個邪鬼王能夠在他面前要什麼滑頭,作為下位魔的邪鬼王儘管功力要比他深許多,卻奈何不了他這個上位魔。

  “你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從這裏出去?”

  言末老實不客氣地問道。

  “在不久之前,曾經有一個喇嘛像你一樣莫名其妙地闖入了這個地方,我已經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享受到血肉供奉了,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吃掉他。

  “作為同類,你應該非常清楚,被我們所吞噬的傢伙,他的記憶自然也為我們所擁有,而那些記憶之中恰恰包括如何從這裏出去的方法。”

  邪鬼王說道,他的聲音非常沉悶,而且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感覺。

  “閣下想必不會將那個秘密平白告訴我。作為交換的代價,你想要些什麼?”

  言末問道。

  那個邪鬼王猛地收縮起身體,原本彌漫於整個空間中的邪雲慘霧,此刻消失得乾乾淨淨。

  將魔雲收攏到一起的邪鬼王,看上去倒是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感覺,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身披著飄逸長袍的青年,滾滾的煙霧組成了他的五官、身軀和四肢,因此顯得異常詭異。

  收縮成一團的邪鬼王,指了指四面角落的四個金色亮點,說道:“我被這四象天闕禁所困,這種禁制對我來說原本算不了什麼,只是我身在其中,絲毫神通都施展不得,我只需要你幫我破掉其中任何一個陣位,我就可以憑自己的力量破禁而出。”

  言末看了一眼那四個金光閃閃的亮點,對於四象他倒是不陌生,四象可以說是陰陽變幻之中最簡單的組成,所以用四象組成的陣勢,一般來說都談不上巧妙,幾乎和以實力相拼沒有什麼兩樣。

  魔多狡詐。

  雖然自己同樣也算是一個魔,不過言末始終相信這句話,畢竟像他這樣捨身成魔的份子,少之又少。

  那些修煉魔功將自己變成魔頭的人物,大部分是十惡不赦的傢伙,而他們能夠站在力量的顛峰,能夠縱橫天下多時,就絕對不可能是心機單純的白癡。

  因此言末打定主意,將一切都弄明白之前,絕對不輕舉妄動。

  首先他得弄懂什麼是禁制,無論是伐樓那的密典還是天心門的密錄中,都不曾提到過禁制。

  “什麼是禁制?這東西和陣法又有什麼不同?”

  言末問道。

  為了讓邪鬼王不至於囉嗦,他又加了一句:“我絕對不會對我弄不明白的東西下手。”

  正如言末預料的那樣,邪鬼王顯得頗為生氣,只見他輕輕一抖身體,魔雲再一次彌漫整個空間,那氣勢足以令任何一個身處其間的修道者感到膽戰心寒,可惜偏偏對於言末絲毫沒有用處。

  言末甚至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下級魔頭對準他接二連三布下了五、六道魔念,從恐嚇到精神抽離,幾乎用盡了他所能夠施展的各種惡毒招數。

  “你在白廢心機,你應該非常清楚你我在境界上的差距。”

  言末得意洋洋地笑著說道。

  他的嘲笑令那邪鬼王更顯得怒不可遏起來,咆哮的聲音在這個空間中回蕩著,過了好一會兒邪鬼王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朝著言末怒目而視,並且說道:“不要惹惱我,你這個小魔頭!雖然你煉成了陰魔,不過你的功力太淺,更沒有什麼強有力的手段,我如果舍卻這身修為,並非沒有辦法對付你。”

  言末不以為然地針鋒相對道:“我確信你不可能舍卻一身修為,更何況即便你有這樣的決心,能否對付得了我,還只是未知。”

  言末的強硬,令邪鬼王終於洩氣了,雖然他仍舊顯得氣勢洶洶,卻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出,這傢伙有一種正在尋找臺階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邪鬼王對言末惡狠狠地吐了一句:“當初,我如果也選擇修煉成陰魔,現在就由不得你在這裏倡狂,也不會被這個破爛禁制禁錮在這個該死的地方!”

  言末輕笑了一聲說道:“原來你曾經有過選擇的機會,我對於你的過去倒是充滿了興趣,現在先給我說說禁制是怎麼一回事,再告訴我,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又是如何被關在這個地方?”

  對言末的嘲弄,邪鬼王絲毫沒有辦法,魔道中人講究的就是實力,如果沒有實力克制對方而且還有所求,就只能夠低聲下氣。

  “禁制就是禁制,它並非是陣法,也不是其他什麼東西,不過禁制和陣法倒是有些類似的地方。

  “禁制和陣法一樣,需要運用各種力量的組合,禁制也和陣法一樣可以事先設置好,不過施展起來沒有陣法那樣麻煩,不需要一個旗門一個旗門去控制,每一個禁制在完成之後便是一個整體。

  “禁制和陣法不同的是,禁制遠沒有陣法那樣眾多的變化,禁制即便有所變化,也是少而簡單。

  “禁制和陣法比起來還有一個極大的好處,就是施展的速度極快,禁制的用法和符咒有些類似,直接打出去就可以奏效。

  “這個四象天闕禁的作用便是將我鎖在這裏,讓我的元神無法隨意移動。”

  邪鬼王無可奈何地解釋道。

  “既然能夠將你禁錮在這裏,為什麼不設法將你煉化?難道你的敵人心慈手軟,或者以為這個地方已經夠安全了,足以將你放逐而無法回到他們的世界?”

  言末疑惑不解地問道。

  “煉化?”

  邪鬼王發出桀驚不馴的狂笑:“你以為修煉到我這樣境界的魔頭,有那樣容易被煉化?

  “想要煉化我首先得能夠封印我,並且封印我的東西必須不害怕煉化我的神火,這就像除了爐子還得有鍋子一樣,前者容易做到,後者卻極為困難,當然如果能夠將我的本元打碎也可以,不過這也得他們做得到才行。”

  “那麼說說看你的身世,想必你曾經縱橫天下、顯赫一時吧。”

  言末帶著笑問他道。

  “說得確切一些,曾經縱橫天下的是另一個我,此刻的我僅是另外那個我的一魂一魄而已。”

  邪鬼王得意洋洋地說道,不過他的臉色立刻變得糟糕起來,因為言末的臉上顯露出迷惘的神情。

  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是個新進修士,很多東西還一知半解,邪鬼王只得詳詳細細解釋道:“修魔歸根結底只是超脫生死的一種手段,所以這最終的目的和修道、修佛之人沒有什麼兩樣。

  “你我之所以和修道、修佛者勢不兩立,除了無聊的正邪之說外,最根本的便是修煉方法的不同。

  “可以看得出,自從修成陰魔之後,你很少竊人功力、吞人魂魄,我實在難以想像,你這樣的傢伙到底是怎麼修成魔體,或許是因為老天不開眼吧?

  “不過你肯定不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你始終保持這種樣子,劫數一至,你將連再入輪回的機會也沒有。

  “魔有魔劫,魔劫有可能是天劫也有可能是人劫,我的本體就是毀於天劫,天劫之力大到難以想像,而且根本就沒有止境,好像不將我的本體毀滅,勢不甘休。

  “我的本體甚至連一絲元神都沒有能夠保留,能夠從天劫之中倖存下來的,就只有我這個第二元神。

  “修道者先修金丹後修元嬰,好處是功力增長雖然不快,不過根基紮得結實,往往一世就可以成功飛升。

  “修佛之法來自天竺,修佛者直接修煉佛心,佛心煉成法身自成,只要能夠有所頓悟,成功極快,不過修佛一旦不成,只能夠轉世重修。

  “修魔者只修元神,所以比佛、道兩派成就更快,不過既然有極大利必然有極大弊。

  “首先我們修魔者無法吸天地靈氣補益元神,當然對你來說,煉成陰魔的你可以吸納人世間的煩惱、悲傷、喜悅等等情緒來補益元神。

  “然而對其他的魔來說,只有吞噬並且煉化他人的元神,才能夠令自己的元神變得強大而又凝練,元神的強弱就是功力的高低。

  “不過就像功力不是越高越好,而是必須和境界互相調和一樣,修魔同樣也有不同的境界,每一種魔功對於境界的分層都不一樣,而每一個境界能夠吸收的元神也不一樣。

  “說到這裏,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修魔者會成為其他修士的仇敵,因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再吸收普通人的元神已然沒有作用,而是必須奪取修士的元神,境界越高對於修士元神的要求也就越高。

  “而且你還不能夠不繼續修煉,修魔和修其他功法不同,不進就必然後退,而且會越退越快,更可怕的是隨著境界的迅速倒退,以往吸收的那些元神,將會變成額外的負擔,一不小心就會發生反噬。

  “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有人想到修煉第二元神。

  “第二元神就是用來容納那些超過境界需要的元神容器,當初我的本體之所以選擇將我煉成邪鬼王,就是因為邪鬼王是所有第二元神中,唯二種能夠將吞噬的元神歸還本體的魔體。”

  聽到這裏,言末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你的作用就相當於一個地窖,本體將容納不下的元神放在你那裏,一旦他的境界提高,再從你這裏拿回元神。”

  令言末疑惑不解的是,邪鬼王在一旁竟然搖了搖頭說道:“這僅僅只是一種選擇,第二元神的真正好處是那些被吞噬的元神不容易反噬,所以第二元神可以超越境界擁有大量的元神,而且那些被吞噬的元神即便反噬,在本體和第二元神的聯手壓制下,平息反噬之力也容易許多。

  “現在想來,其實我被煉成邪鬼王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或許是因為千百年沒有人說話,邪鬼王竟然開始說一些原本不會吐露的話。

  “第二元神真正的作用,原本應該是和本體互補所長,我的本體精擅各種秘魔大法,三百多年的歲月之中更是煉就了無數魔寶。

  “可是,我所欠缺的是本身太弱,再加上魔寶魔功善攻不善守;而魔道之中最堅強不破的除了蚩尤魔功,便是六魁陽魔。

  “那個時候,若是將我煉成六魁陽魔,再以替身大法將天劫大部分轉到我的身上,或許就不會變成最終那樣。”

  “你倒是說說看,如果我修煉第二元神的話,應該修煉一個什麼樣的第二元神?”

  言末問道。

  “第二元神並非想煉就可以煉成,如果你有機會找到這樣一本魔經,你就會明白,至於說到最合適你的第二元神,你的本體乃是陰魔,陰魔來去無蹤瞬息千里,而且陰魔僅次於天魔,比修煉蚩尤魔功和六魁陽魔還難以消滅。

  “不過正如剛才所說的那樣,有極大利必然有極大弊,陰魔缺乏對敵的手段,而且難以吞噬元神,所以最適合你的第二元神恰恰就是邪鬼王,不過這樣的選擇同樣有利有弊,陰魔擅遁,但是邪鬼王卻偏偏是諸般神魔之中跑得最慢的之一。

  “更何況陰魔加邪鬼王的組合,面對佛、道兩路的對手,全都缺乏強有力的攻擊手段。”

  從邪鬼王的話之中,言末完全聽得出隱含的意思,事實上此刻的他同樣也看出,陰魔確實是一個極大的雞肋。

  “還是說說你的來歷吧,你的本體到底是如何驚天動地的神魔?”

  言末問道。

  “我的本體,或者還是說我,我原本是渤海煙臺昆喻山眠雲洞的修士,眠雲洞乃是嶗山一脈,不過到了我這一代已然式微,當然不僅僅只是我們這一派式微,各門各派都不復最強盛時的景象,其中的緣故當時我並不知道,直到後來我入了魔門,才明白其中的奧妙。

  “那時候,北地乃是列國紛爭,南方晉朝後裔在那裏苦苦支撐,而我原本不是漢人,我複姓慕容單名行,乃是北地鮮卑一族人氏,隨著晉都南遷,我慕容一族也隨之南遷,之後世伯慕容俊于鄴城稱帝,立國號為燕。

  “我之所以拜入眠雲洞,原本是為了學會道法神通,為慕容一族效力。當時總共有一百多個慕容一族子弟,被分派在各個門派之中修道,世伯慕容俊更是以豐厚賞賜和兵馬相逼,以迫使各門派將真才實學傳授我們這些慕容子弟。

  “但是何曾想到,我燕國並沒有支撐百年之久,僅僅數十年時間就被苻堅的兵馬所滅!

  “不過燕國雖破,苻堅倒是沒有趕盡殺絕,慕容一族在當地仍舊興旺發達,淝水一戰,苻堅大敗,我慕容氏再次興起,不過後來的局勢更加顯得混亂。

  “我記得從那時開始,各個門派對我們這些慕容子弟漸漸怠慢起來,我在六十五歲的時候被驅逐出派,當時最近的同宗應該是慕容超,但是我不喜歡他為人刻薄,所以打算前往涼州投奔族兄慕容熙。

  “但是沒有想到,剛剛抵達涼州就聽到慕容雲殺兄篡位,那慕容雲甚至改姓為高,這樣的人,我當然不會投奔於他,等到我轉過頭來想要再去投奔慕容超時,他已經被滅了。

  “心灰意懶之下,我決定隱居深山,不料就在我尋找隱居的地方,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魔氣聚集在一座山谷裏面。

  “我後來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是多麼幸運,大魔殿每五百年才會開啟一次,開啟一次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七天,在這七天之內如果有人進人大魔殿,就會被魔門收入成為弟子。

  “只要收滿三個弟子,大魔殿會立刻關閉,而我,就這樣成為了大魔殿的第二個弟子。”

  邪鬼王說著。

  “第二個?難道你還有一個師兄?”

  言末驚詫地問道。

  “不錯,不但有一個師兄還有一個師弟,除此之外,大魔殿裏面還有兩位長老。魔門每代都收三個弟子,就這樣代代相沿,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大魔殿裏總共有三部魔經,每一個人都只能夠選擇其中的一部魔經修煉。”

  邪鬼王說道。

  “《蚩尤魔經》、《魔神經》和《血魔經》?”言末立刻說道。

  “是的,沒錯,就是這赫赫有名的三大魔功。而我選擇了《魔神經》,現在想來我頗有些後悔,當初原本應該修煉《蚩尤魔經》才是。

  “三大魔功之中最為難煉也最為兇險的便是蚩尤魔功,蚩尤魔功總共有十二層境界,一到四層每一關都是九死一生,四到八層如同狂狼緊追,如果無法在限定的年月之中過關,就必死無疑,只有突破了第八層進入第九層之後,才能夠松一口氣。

  “當初我就是因為蚩尤魔功太過恐怖而沒有選它,直到天劫臨頭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這個錯誤有多麼巨大。”

  “我所修煉的乃是《魔神經》,《魔神經》對魔體的修煉只有六層境界,最高境界稱作為奢比魔體,能分化元神為一百零八束。

  “我當時以為,無論遭遇何等劫難,在萬般無奈之下,想要將一百零八道元神之中逃出那麼一、兩道,無論如何總是能夠做到。

  “只有真正經歷過天劫之後才知道,天劫來時,氣機相感相應,那赤裸裸無所抵擋的元神,別說分成一百零八束,就是分成一千八百束,也別想逃脫出去,反倒是身為第二元神的我,硬闖過雷擊火灼,總算了逃脫了出來。

  “不過這或許也應歸咎於我太過托大,被所謂天下第一魔的頭銜所惑,以至於有些得意忘形。

  “畢竟在眠雲洞之中清修五十餘載,雖然沒有多少成就,不過基礎比常人牢固,修魔之人中很少有我這樣由正入魔的機會,所以我只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便已然有所成就。

  “再加上《魔神經》原本就號稱三大魔功之中威力第一,更何況這第二元神的煉成更是如虎添翼。

  “當年我最為強盛之時,每次出遊,前有六位神魔開道,左右有兩條辛金巨蟒盤雲隨行,下有秘魔雲輦,佛、道兩門望風相避,快哉啊!”

  邪鬼王幢憬著過往的風光歲月,不禁感歎道。

  “天下第一魔?”

  言末喃喃自語著。

  他確實有些驚訝,見識過那個苦修老頭,還見識過西藏的那些喇嘛,對於古代修上們的強大,他多多少少有些瞭解,天下第一魔這樣的頭銜就算是自封,恐怕也要經歷過無數次生死大戰才能夠被認可。

  “從威力上來講確實如此,《魔神經》之中記載各種魔道秘法,威力原本就強,更何況第二元神又煉的是邪鬼王,威力自然更強。

  “我所掌握的魔頭最多時,有三萬餘眾,這些魔頭雖然是最低劣的鬼魔,不過用來抵敵普通修道者也已足夠。

  “在我全盛之時,普天之下幾乎沒有能夠和我單打獨鬥的人物。”

  邪鬼王說著,渾身散發出一股高傲之氣。

  很顯然雖然只是第二元神,不過他頗以自己的強大為傲。

  “大魔殿既然如此強悍,為什麼還如此偷偷摸摸,而且每一代只收三個門徒?”

  言末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就是大魔殿高明之處,大魔殿每隔五百年開放一次魔門,因為每隔五百年便是一個迴圈,一個由盛而衰的迴圈。

  “其極盛之時往往會拖延上一百至一百五十年的時間,那時候佛、道兩門之中,大的教派往往有六、七代門人,而小的教派也有三、四代孫徒,之後漸漸走入衰竭,大魔殿敞開之時,恰恰是其他各派最為孱弱之時。

  “魔門秘法和其他道法不同,並不受到五百年盛衰的影響,甚至因為天地間靈氣和感應的減弱,使得天劫威力小得多,對於魔門弟子來說,這絕對是一件好事,而各派孱弱也讓人劫不可能發生。

  “再加上進入魔門之後,第一個百年所修煉的魔功,根本不需要吸取修道之人的元神,而普通人的元神原本就多得是,簡直予取予求,與此同時修道之人實力薄弱,就算他們想要替天行道阻止我們這些邪魔,也沒有辦法。

  “等到一百年後,修魔者如果還活著的話,魔功肯定已經煉到深處,而此時那個迴圈又將到來,各門派修道之人漸漸增多,不過還遠未曾達到能夠令修魔者忌憚的程度,這些數量增多的修道之人,自然成了那時魔門中人的獵物。

  “因為那個時候,恰好是普通人的元神已不能夠滿足修煉的需要,必須吞噬修道之人的元神,魔門中人和正派中人之間的仇恨和血債,大部分就是在這個時候產生。

  “到了正道大盛的時候,魔門子弟十之八九已然修到高深之處,用不著再獵取元神,而且修到高深境界的魔門中人,那些正道輕易也不敢招惹。

  “這就是魔門的五百年迴圈,魔門的迴圈和其他修真門派的盛衰迴圈互相交錯,魔門能夠生存至今並非沒有道理。”

  邪鬼王將魔門心機侃侃道來,這番話令言末感到絲絲寒意,簡單的佈置足以顯示出魔門的狡詐和深謀遠慮。

  “小子,我已經說了半天,現在說說你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煉成魔體?”

  邪鬼王突然間問道。

  言末原本不想說,當時轉念之間想到,自己對於修魔之法一無所知,現在看來修魔之路兇險萬分,不如將自己的經歷告訴眼前這個傢伙,或許還可以旁敲側擊、得到一些指點。

  想到這裏,言末將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挑選其中較為重要的內容,?述了一番。

  那邪鬼王越聽越顯得驚訝,他不時打斷言末的話頭,進而提出一些令言末意想不到的問題。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那詭異的煙雲中傳來一陣輕輕的歎息之聲,邪鬼王說道:“這樣也能夠煉成魔體,我只能說你運氣極佳,現在想來,我只能給你一種解釋——你能修魔成功,完全是靠那個苦修老者的幫忙。

  “七百餘年的苦修之功非同小可,如果我身處他那個位置,同樣也會選擇幫助你煉化成魔,其實成魔並非是最艱難的所在,真正困難的是成為魔體之後意識不喪失,這也是迄今為止只有三大魔功的原因。

  “那個苦修老者之所以耗費功力維護你的意識,因為他非常清楚,你一旦修煉成魔就會逃逸出去,可你一旦被魔所侵,喪失意識,成為真正的魔頭後,那麼十有八九會反侵入他的元神。

  “到了那個時候,只要一個魔咒,他即便有再高深的道行也會為魔所困,更何況他還引狼人室,有一大堆魔火需要化煉。

  “你誤打誤撞煉成陰魔,實在說不清楚是福是禍,毫無疑問你肯定不知道接下去如何繼續修煉,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層境界,更不知道天劫何時降臨,以及會面臨什麼樣的天劫,一切都只能由你自己摸索。”

  邪鬼王說道。

  “不過,我或許可以幫你一個忙,你既然說迄今為止你並沒有吞噬過多少元神,如果不再繼續修煉,應該不會招引大的天劫。

  “而陰魔極近似鬼魂,你完全可以找一個身體附上去,然後我引薦你進入大魔殿,你可以再挑選一種魔功修煉,以你的陰魔之體,修煉魔功之初的那些磨難對你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說到這裏,邪鬼王終於顯露出自己的心機,他笑著說道:“現在想必你應該能夠作出決定,是否幫助我破開那幾個禁制?”

  邪鬼王費了半天工夫,才讓身為陰魔的言未能夠成功地操縱一團血污,那血污正是此前進入這裏的那個喇嘛所化。

  邪鬼王用喇嘛的血肉和幾個鬼魔煉成了這件魔寶,但是他自己因為禁制的原因,並不能夠對那幾個亮點有所作為,所以不得不假手他人。

  對於邪鬼王的話,言末將信將疑,而且他原本就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將眼前這個危險的傢伙釋放出去,因為羅莉還在這個空間之中,邪鬼王對付不了身為上位魔的自己,卻絕對能夠威脅到羅莉的安危。

  言末裝模作樣地推動著那團血污,朝著其中的一個亮點飛去,和以往一樣,他自然而然地打開了天眼。

  當天眼徹底打開,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模樣。

  那如同煙霧一般虛無縹緲的邪鬼王突然間顯現出一條扭曲纏繞的蛇骨模樣,而那四個亮點則化為了四個金色小人的樣子。那四個金色小人仔細看去年紀全部很大,其中兩個是和尚打扮,另外兩個一個身穿道服,另外一個看上去像是儒生。

  “元神相系!”

  言末心中暗想。

  這東西他只是在天心密錄的《制器篇》裏面見到過,不過天心門並不擅長制器,所以有關的描述極為簡單模糊。

  言末唯一知曉的是,元神相系的東西可以進行交流。

  一邊裝模作樣,一邊分離出一束思感,言末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思感連在了那個儒生般的元神之上。

  “小友天生慧眼慧根,剛才老魔對你之言,我們四人全都聽見,原本我們正準備設法與你聯絡,沒想到你倒是先有所知覺。

  “此獠原本是一條辛金毒蟒,為老魔所擒並且煉化成為第二元神,此獠生性狡詐,為了取得你的信任,他剛才對你所言,除了你手裏的這件東西的作用,其他全都是實話。

  “四象天闕禁並非是實質的東西,怎麼會害怕邪寶血污?此僚真正的目的就是讓你碰到禁制。

  “一旦你碰到禁制,必然會被禁制扯入,而那一瞬間對他的封鎖必然會有?那鬆動,他想的就是趁那?鬆動掙脫出去,即便不能夠成功,你被困於四象天闕禁中,必然會想要掙脫,這就會給他無數逃脫的機會。

  “而且從剛才的交談之中,我們知道你已然是陰魔之體,眾所周知陰魔乃是僅次於天魔的、最難以禁錮的魔頭,此獠想必也是看中這一點,所以他千方百計想要將你拉下水。”

  聽到那儒生的話,言未有些將信將疑,畢竟他不是一個小孩,惡人魔頭會騙人,好人也未嘗不會騙人。

  “聽著,我現在傳你四象天闕禁的口訣,你一旦悟透其中的奧妙,自然明白到底是誰在欺騙你。”

  那儒生的元神印記非常爽快地說道。

  言末微微一愣,不過能夠學到新的東西,他自然感到高興,但是轉瞬間,他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們是如何將這個魔頭關進這個空間,禁錮在這裏?你們是否有辦法能夠讓我出去?”

  言末問道。

  此刻他最感興趣的是如何出去,如果這是個“好人”,能夠讓他離開這裏,那麼和他們合作未嘗不可。

  但是如果他們提不出出去的辦法,雖然和惡魔打交道非常危險,也不得不那樣去做。

  那儒生沉吟半晌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跑進裏面來的,我們用來收服那魔頭分身的,乃是九華山鐵佛寺鎮寺之寶遮蘭普紀密輪。

  “此輪乃佛門降魔至寶,更經過我師兄二人以無上道法重煉一次,在其上增添了一道禁制,原本是用來對付老魔,但是沒有想到老魔實力超絕,竟然用這件法寶也難以擒拿。”

  “能夠禁錮住那個傢伙的第二元神也不錯。”

  言末安慰道。

  儒生苦笑了一聲說道:“那是以我們四人的性命和畢生修為作為代價,如果你能夠從寶輪之中出來,還請閣下代為取出我等的元神,並助我等投胎轉世。”

  說到這裏那儒生的語氣漸顯淒涼,不過對於言未來說,卻是心中一喜,因為從那儒生的語氣之中,顯然有其他出去的路徑。

  此刻言末已猜到,這些奇特的空間或許每一個都通往一個特殊的出口,那出口十有八九是某樣佛門秘寶。

  儒生繼續說道:“不過,一旦開啟寶輪,必然會令那魔頭得以逃脫,所以還請閣下設法煉化那魔頭。”

  “煉化?難道當年你們就沒有想過將其煉化?”

  言末疑惑不解地問道。

  他確實沒有想到兩邊雖然都有能夠令他離開這裏的辦法,但是兩邊也同樣都有難以做到的要求。

  平心而論,在言末看來,釋放邪鬼王顯然要比煉化他容易許多。

  “並非沒有,而是不能。當年我等也曾以佛火和三昧真火試圖煉化此獠,但是此獠的原形乃是一條辛金毒蟒。

  “凡是蛇、蚺、蟒之類的生靈,天性屬水,辛金毒蟒天生便是金水相生的怪物,能馭風辟火,自從煉成邪鬼王之後,此獠更有玄陰魔火護身。

  “想要煉化他,除了佛、道兩界最強的幾種神炎,凡火幾乎毫無作用,我師兄的手中雖然有九天兜率乾靈火,但是那魔頭已然吸入寶輪之中,我等擔心神炎會將寶輪燒毀,所以不敢動用。

  “為此我曾經以都天妙法卜算一卦,卦相中說此僚被囚于此,必然會有一場火劫,到時此獠必將形神皆滅,因此我等舍卻性命,將此僚困於寶輪之中,光陰流逝歲月如梭,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卻始終未曾等到火劫降臨。

  “但是不久之前,一位密宗子弟突然間莫名闖入這裏,那邪鬼王潛伏多年卻凶性不變,那密宗子弟慘遭殺戮,此必然是上蒼刻意試探那魔頭是否已有所收斂,如此看來火劫必然將至,其後閣下又突然到此,現在想來,上蒼定是要假手閣下剷除此獠。”

  聽儒生所說的這番話,言末已然明白,這四位顯然打著和邪鬼王一樣的主意,都想利用自己消滅對方。

  言末不想受人利用,不過他確實想從這裏出去,而想出去,又似乎只能從兩者之中選其一。

  從困魔洞中退了出來,言末四處尋找羅莉,令他感到吃驚的是,他最終在藏經窟找到了無所事事的羅莉。

  “你總算出來了,你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嗎?”

  一看到言末,羅莉立刻訕訕問道。

  “難道我剛才進入的那個困魔洞,又是一個裏面一天外面一年的所在?”

  言末試探著問道。

  “你先看看我的功力,再猜猜我在那個練功窟修煉了多久。”羅莉毫不客氣地瞪了言末一眼說道:“最後我實在等得沒興趣了,就躲到這裏來打發時間。”

  言末連忙打開天眼,將小女孩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沒有多少啊,只不過三千三而已,難道要讓我恭喜你,現在你可以比加滿燃料的首相一號飛得遠那麼一點點?”

  言末毫不客氣地說道。

  立刻言末便感受到羅莉的滿腔怒意,他連忙陪笑著將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訴說了一遍。

  聽到有出去的可能,羅莉終於露出笑容。

  從那個令人窒息的空間出來,兩個人回到那充滿了靈氣的練功窟,羅莉徑直往地上一躺,悠然問道:“你打算?明哪一邊?”

  “我已經學乖了,兩邊都不能夠太過相信,那個邪鬼王不用說,我原本就不打算幫他,一旦把他放出來,我自己或許沒事,但是你肯定會受其逼害,說不定他還會用你來威脅我。

  “至於另外一邊,他們在外面守著出去的通道,如果這些正道中人選擇過河拆橋,我們還是會被困在其中。

  “所以我打算幫那些正道中人實現一部分願望,那就是削弱邪鬼王的力量,不過我並不打算煉化那個傢伙,邪鬼王確實告訴了我不少修煉魔功的基礎,作為一個修魔者,他確實知道很多有關魔道的東西,我現在的力量實在不夠,更何況將來還有無數魔劫在等待著我。

  “想要煉魔顯然需要大量的魂魄,而且煉到高深之處還必須使用修道之人的元神,雖然我修魔,但是我並不打算做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我發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因此對我來說,那邪鬼王手下的無數鬼魔,無疑是絕佳的補品,這些鬼魔大多數是用凶魂厲魄煉成,不過裏面也有不少是修道之人的元神所化,吸收他們算不上什麼罪孽。

  “如果將那些鬼魔全都吸收煉化,想必我的元神也已然凝練到了不會輕易被滅的程度,至於說到境界,有天眼再加上勤加摸索,應該可以有所突破。”

  對於言末所說的這些,羅莉根本嗤之以鼻,她只是輕哼了一聲問道:“你能夠打得過那個邪鬼王嗎?”

  言末微微一愣,他稍微想了想說道:“不管是選擇哪一邊,最終都必須面對那個邪鬼王,這是早晚的事情。

  “不過以你我現在的能力,想要對付那個邪鬼王根本沒有可能,為了出去,我們得設法提高我們兩個人的實力。”

  說到這裏,言末狠狠地瞪了羅莉一眼,說道:“不是我想要責備你,修煉到現在,你無論如何都應該將金丹凝結成功吧,這裏的靈氣如此充足,實在是修煉的絕好所在。”

  看到羅莉不以為然的樣子,言末無可奈何地歎息了一聲道:“在你修煉的同時,我試著整理一些東西,有關破碎虛空的那些經卷仍舊得設法參悟,如果真的參透這些的話,我們根本就用不著麻煩與那些人合作,或許隨意就可以打開一道空間縫隙,從這裏出去。

  “我再設法從那四個傢伙那裏掏點東西出來,那四個傢伙既然敢挑戰“天下第一魔”,想必都是那個時代赫赫有名之輩,這些傢伙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想必要比天心門強不少吧。

  “至於有用沒用,只要到那修羅鬥場試驗一下就能夠知曉。當然這用不著你涉險,由我來控制分身,再帶上那些用來防禦的寶物,想必應該做得到萬無一失。”

  言末說道。

  “好吧,就按照你所說的那樣試試。”

  羅莉無精打釆地說道:“反正從目前的情況看來,你我一時半會兒別想從這裏出去,再說,這一次的經歷也讓我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如果沒有什麼實力的話,做任何事情都會寸步難行。”

  計畫容易,實行起來卻難,這個道理很快就被言末所知。

  等到羅莉開始閉閱修煉金丹,言末突然間發現,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一些。

  首先他得替羅莉準備最好也最為合適的功法,其次,他還得設法領悟那些空間秘訣,再接著便是得找到一種能夠對付邪鬼王的武器。

  而此刻他手裏擁有的有伐樓那秘笈、苦修老者的傳授、天心密錄和那幾百合佛門經卷裏面記錄下來的有用資料,在困魔窟那裏還有四部百科全書可以隨時利用。

  這樣算來,手裏的資料頗為眾多,但是想要將它們一一參悟,幾乎沒有可能。事實上如此眾多的資料,單單想要整理一遞都令言末感到頭痛無比,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能夠將那部手提電腦帶在身邊。

  一想到電腦,言末眼睛一亮,他突然間想起陰陽八卦和電腦之間的關係。

  “或許可以將《易經》和電腦結合,製作出一部特殊的電腦。”

  言末的腦子裏面忍不住跳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言末稍微盤算一下,道教之中的陰陽、五行、八卦、九宮倒是全都能以二進位碼來代替,而《易經》之中那林林總總的變換,也確實有章可循,可以轉換成各種計算方法和公式。

  再回想一遍在劍橋學習的電腦系統結構和系統程式編譯方法,雖然具體的東西可能有些派不上用場,但是基礎概念應該不會有錯。

  將所有一切再次整理一遍,言末發現此刻自己最有可能做成的,好像就只有這個東西。

  陰為零,陽為一,和現代電腦科技唯一不同的就是,言末不得不同時運用二進位、八進位、十進位、十二進位和六十進位。

  除此之外便是一張張表,四象表、五行表、八卦表、九宮表、天星圖表等等,對於其他一些暫時無法製作成表的,言末全都準備放入一個資料庫裏面。

  將系統結構整理清楚之後,言末開始按照電腦結構方式,對這一切進行設定,對於這個最初版本的《易經》電腦系統,言末並不在意它的性能。

  在言末看來,只要這東西能夠運轉起來,只要它可以計算、存儲並且用來查找資料,就算成功。

  唯一讓言末感到頭痛的,是構成整個電腦系統的基礎元件。

  很顯然他的手裏並沒有矽片,沒有製作半導體的材料和手段,甚至連老式的電子管也難以製作,而且這裏還沒有穩定的、可以被使用的電,肆虐的閃電倒是很多,但顯然不能夠使用。

  言末突然間想起了法陣,用法陣倒是能夠非常輕鬆地代替那些基礎電路,用法陣還可以直接完成五行運轉之類的變換。

  對於法陣的製作,特別是微小法陣的製作,言末可以說是熟得不能夠再熟了,要知道他此刻所用的那把槍,就是由上萬個法陣組成,而那些法陣遠比此刻需要的那些簡單法陣要複雜許多。

  不過接下來仍舊有一件事情令他感到犯愁——材料從哪里獲得?

  在這個擁有著一百零八個空間的地方,或許不缺乏強大的能量和充足的靈氣,但是除了氣體,其他物質實在少之又少。

  在這個封閉的世界,除了羅莉,就只有小修羅界和困魔窟裏面藏有東西,困魔窟裏面的那個魔頭,原本就是他想要對付的目標,不過此刻他還沒有這個能力,那麼唯一的選擇顯然就只有那些修羅。

  只是無從得知這些修羅到底是由哪些物質所構成,更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派上用場。

  雖然心裏沒有把握,不過言末仍舊打算進小修羅界去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設法弄一個修羅出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37

第九集 魔對魔 第二章 開發

  能夠活著從小修羅界逃回來,令言末感到無比慶倖。

  更值得慶倖的是,他確實成功地帶回一套修羅鎧甲以及兩把碎裂的武器,其餘的戰利品便是修羅死後化作的殘骸,這些灰黑色的塵埃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處。

  計算一下這次獨闖小修羅界的得失,言末確實不太清楚,這一次小修羅界之行到底算是得大於失,還是失大於得。

  在小修羅界之中差一點喪命不說,還折損了最實用的“金蚌護盾”和兩柄上好的飛劍,能夠逃脫出來已經是一件相當幸運的事情。

  言未曾經面對過修羅的攻擊,這一次他原本以為事先已然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有“金蚌護盾”護體,用槍彈將對手定住,然後以飛劍作最後的了結。

  這是根據上一次進入小修羅界的經歷而制訂出來的計畫,毫無疑問這一招在一對一的時候相當有效。

  但是誰會想到,那些修羅居然一擁而上!

  更難以想像的,是當五件兵刀同時猛擊在護盾之上的時候,金蚌護盾竟然會因為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攻擊而損壞。

  這次的狼狽而逃讓言末多多少少認識到,或許該是考慮製作一件真正屬於他的強有力的寶物的時候了。

  在原來的世界,手裏有一把槍幾乎可以解決大部分事情,但是此刻言末終於意識到,在面對眾多異能的時候,槍就未必有效。

  很顯然他必須擁有比槍威力更大,而且能夠對付更多東西的法寶。

  將電腦系統構架、作業系統原理、法陣變幻、基本法陣構成,諸如此類的東西暫時清理到一邊,言末在腦子裏清理出一塊空地用於新武器的開發。

  毫無疑問任何武器都必須用來對付敵人,那麼什麼樣的敵人是他此刻需要面對的呢?

  異能者和各種門派的修士顯然榜上有名,人永遠是最容易也有可能碰上的敵人,其次便是那些飛劍。

  言末一直對於手裏的這把槍能夠狙擊飛劍,感到相當滿意,這個優點必須保留下來。

  至於現在要對付卻對付不了的敵人,那些修羅算是半個,畢竟槍彈還可以將他們定住,邪鬼王則是首先必須考慮的大敵。

  羅列出這樣一份清單,對付不同的敵人顯然需要不同的手段,改進過的槍械除了對付最後一種敵人無能為力之外,對付其他敵人多多少少有點用處。

  對於如何對付邪鬼王,這一直都是言末苦苦思考的事情,毫無疑問死魔不像陰魔那樣難以對付。

  言末試驗過,他讓羅莉施展四象天闕禁,這樣的禁制對他來說沒有絲毫的作用,從那四個元神印記那裏得知,佛光和三昧真火雖然無法煉化邪鬼王,卻能夠煉化那些鬼魔。

  言末煉不出佛光,不過他倒是成功地讓羅莉煉出了三昧真火,三昧真火同樣對付不了他分毫。

  更何況言末分析下來,三昧真火和天火其實是差不了多少的東西,如果一定要說有所區別的話,那就是三昧真火要王道許多。

  同樣能夠煉化萬物,用三昧真火進行煉化損失要小得多,而用天火在純淨度方面自然沒有話可說,但是將近半數卻被憑空消耗掉。

  不過作為武器,言末最終還是傾向使用天火。

  這不僅是因為天火更強,羅莉曾經自然領悟五大神炎之中的冷焰,有天眼的幫助,言末就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由冷焰頓悟出天火,這顯然要比按照修為慢慢堆積起來的三昧真火要好得多。

  突然間,言末又想到了剛剛經歷過的那場慘敗,顯然這件新武器,還得具有同時對付眾多目標的能力,符合這種要求且在言末所能夠想得到的辦法中,好像就只有高速機槍、霰彈和金屬風暴。

  將所有的要求全都合併在一處,一件威力強勁,可遠攻可近射,能進行大面積打擊,同時進行精確的點攻擊,發射的子彈一旦命中目標或者在操縱下能夠爆炸,爆炸的火焰能夠消滅或者至少暫時震散邪鬼王元神的武器,終於出現在言末的腦海之中。

  唯一麻煩的是,武器的規模控制在什麼程度才好?

  是二十毫米口徑的霰彈槍?還是四十毫米口徑的榴彈發射器?抑或是八十毫米口徑的火箭發射器?

  前兩者還可以做到連射,不過從威力方面來說,火箭發射器的威力要大得多,要知道二十毫米口徑的霰彈槍,頂多能夠發射三十幾枚箭彈,或許可以在那些修羅的胸口開一個蘋果大的窟窿,即便刻意讓箭彈散射開來,幾十枚箭彈的殺傷力仍舊顯得有限。

  這樣算來,如果想要對付好幾個修羅的攻擊,那至少要在自己前方佈設一道密集如同雲霧一般的彈網,很顯然這樣一算,就連最後的選擇部顯得不夠。

  難道必須要一門超大口徑的巨炮?言末感到有些呆滯了。

  腦子裏面想像著背著一門超大口徑巨炮作戰的樣子,言末的冷汗刷刷地直往下流淌。

  看著眼前這門顯得有些誇張的炮筒,羅莉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打算背著這個玩意兒和別人對決?”

  “沒什麼問題,你把它當作是一個火箭筒就可以了,有很多火箭筒的口徑比這還要巨大。”

  言末言不由衷地說道。

  他確實知道這樣子很蠢,不過只要一想到他需要再一次進入小修羅界,和保全性命比起來,樣子愚蠢一些便算不了什麼。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將那個修羅的殘骸用三昧真火煉化之後,得到的竟然全都是非常有用的東西,其中最多的便是一種輕而硬的金屬,從天眼之中看到這玩意兒叫“絡銀”,不過言末很懷疑這東西是鈦。

  除此之外,還煉化出為數不少的五行精華,其中為數最多的戊土和辛金。

  恰好製作這件威力強大的武器所需要最多的,就是戍土,將原來槍上的那些震雷符全都重新煉化,再加上這一次的戊土精華,總算製成了那巨大的炮筒。不過因為材料不夠,炮筒的長度甚至比原來的槍管還短,因此看上去與其說是炮,還不如說是一個圓筒顯得更合適一些。

  那些絡銀正好用來作為彈藥,不過一時之間還沒有找到如何將天火和其他東西相互融合的方法,只得退而求其次用丙火靈符代替天火。

  那丙火天性克金,一旦靈符發動就會將絡銀炸成碎片,爆炸的威力頗令言末感到滿意。

  “祝我好運吧,沒有了金蚌護盾,這次恐怕是九死一生。”

  言末故作愁眉說道。

  “算了吧,再有什麼樣的手段也弄不死你這個傢伙,反倒是十有八九會將我的分身弄得支離破碎,上一次也就罷了,這一次你別給我添麻煩,知道了嗎?”

  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但願如此,我也不想讓你的分身受傷啊,總之我盡力吧。”

  言末聳了聳肩膀說道。

  穿著唯一的一件戰甲,外面再套上那件袈裟;這件袈裟其實是比金蚌護盾更好的寶物,上一次能夠活著逃出來,都虧這件寶貝袈裟的功勞。

  施展起紅雲彌罩,言末立刻感到,自己的身體,彷佛被消融在四周的紅色霧氣之中。

  用了這件法寶最大的壞處就是行動變得緩慢,畢竟挪動一大團霧氣總是要比挪動身體困難許多,不過好處是可以做到刀槍不入。

  原本這樣的狀態應該最怕火攻,偏偏紅雲袈裟本身就有辟水火的神通,所以原本的弱點也消失不見。

  當然自從金蚌護盾被劈破之後,言末已然知道任何法寶都有其承受極限,超過其極限仍舊會損壞,所以言末絕對不敢將所有的賭注全都壓在這一樣東西上面。

  眨眼問進入那昏暗的空間,令言末大驚失色的是,他看到遠處只有三個修羅正在對峙著,很顯然這一局已到了尾聲。

  這原本應該是一件好事,但是令他感到驚詫的是,那三個修羅中的兩個的身體,被一圈金光所籠罩,那金光似透非透,如何一扇蚌殼緊緊閉合著——那不是金蚌護盾是什麼?

  不過言末馬上清醒過來,他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四周的空中到處都飄浮著化為殘骸的修羅,而那三個對峙著的修羅顯然一時之間未發現他的進入,這樣好的事情怎能錯過!

  言末連忙現出身形,抖開一個清空了的百寶囊,隨手在那百寶囊上施展一個“袖裏小乾坤”的法門。

  這個法門是言末從四個元神印記那裏得來,並非是什麼大神通,而是用來逗人取樂的小把戲,用來撿拾東西,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言末絕對不會忘記,上一次就是因為埋頭撿拾東西,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大群敵人包圍。

  將手往四周一劃,五、六具殘骸就輕而易舉地被捲入百寶囊裏面,不過這個百寶囊也就只能夠裝這麼多東西。

  轉身飛跑出外面,言末鑽進最近的一個空間,將百寶囊裏面的東西往外一倒,再一次飛了出來。

  言末原本打算再搬運一次,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僅僅這麼片刻工夫,原本對峙著的三人已經只剩下一個,那傢伙威風凜凜地飄浮在空間的正中央。

  正當言末掃視四周,思索著是否還來得及施展一次袖裏小乾坤的時候,突然間昏暗的空間一下子大放光明。

  令他感到魂飛魄散的是,金光閃處,五、六個修羅就出現在他眼前不遠處!

  完全是下意識地,言末扣動了扳機,那巨大的炮筒猛地往後一沉,那股力量立刻牽引著言末飛了出去。

  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也沒有漫天的硝煙火光,有的只是那算不上很猛的後座力。

  如果有一片平地可以著力,言末自信絕對不會像現在狼狽,與此同時也讓他明白,想要在這個空間發炮,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胸口頂住炮筒。

  或許這是最沒有氣勢的炮擊,但是那突然間出現在言末身邊的修羅們,卻在一瞬間猛然炸散開來,無論是刀劍還是鎧甲全都洞穿斷折成為碎片,更有那淡淡的微紅火光籠罩四周。

  如此輕而易舉的勝利讓言末再一次變得不知所措起來,不過四周紛紛亮起的金光,令他及時清醒。

  驚詫地注意到自己已然成為所有修羅注意的目標,言末大叫一聲,慌不擇路地逃了出來。

  重新給自己披上紅雲彌罩,此刻的言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又等了兩秒,裏面的世界時光如梭,想必已經過了很長時間,言末這才再一次潛入裏面。

  只見裏面七、八個修羅正分隔成幾塊,各自為戰。

  言末小心翼翼地往四周張望,突然問他看到一堆殘骸的旁邊,飄浮著一對異常眼熟的手鐲。

  言末急不可耐地現出身形,再一次抖開百寶囊,施展起袖裏小乾坤,不過這一次他最主要的目標便是那對手鐲。

  正當言末撈得起勁,突然間他感覺到一股勁猛的氣息朝他街來,還沒有等到他反應過來,已然感到背後受到一連串的猛擊,猛擊漸漸變成了刺痛,利刃顯然已經破開了戰甲的防禦。

  言末大喝了一聲“紅雲彌罩”,立刻一團紅色的迷霧將他渾身籠罩。

  只聽到刀風陣陣,利刃接二連三劃過,雖然已經化身紅霧,但是言末仍舊能夠感覺到真正的痛楚,很顯然紅雲彌罩並不能夠完全避免受傷,只不過將傷勢減弱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用利刃亂劃了一陣後,那個發起偷襲的修羅顯然感到眼前的對手無從下手,就像來的時候那般迅疾,眨眼間他朝著另外一個對手殺去。

  暗自松了口氣,言末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邊上。

  這裏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這才現出身形,百寶囊仍舊牢牢地握在手裏,言末翻了翻,那對手鐲確實已經被吸了進去。

  將手鐲套在手上,輕輕一碰,金蚌護盾的光芒再一次籠罩四周,不過言末立刻將金光收了起來,此刻的他已明白,在這個世界想要生存下來,要麼擁有強悍無比的力量,要麼就別引起注意。

  看著那失而復得的護盾,言末彷佛猜到了些什麼,他翻了翻手裏的百寶囊,那裏面還有幾件比較看得上眼的寶物。

  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確認沒有一個修羅注意這邊,言末一狠心,抽出那柄飛雷劍,將所有的寶物劈砍成為兩段。

  每一樣東西全都留下一半,言末飛出小修羅界,將另外那些已變得支離破碎的物品,全都塞到那個用來存放東西的空間。

  言末顯得有些失神地坐在那裏,他突然間感到,這一次好像賭得太大了一些,如果事情並非像他猜測的那樣,毫無疑問他的損失將非常巨大。

  不過此刻再悔恨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言末用力一跺腳,他再一次飛身進入了小修羅界。

  小修羅界裏面早已經打成一片,言末化作紅霧不顧一切地往剛才那個地方飛去,令他感到無比欣喜的是,那被一劃而二的百寶囊重新修好了。

  朝四周顧盼了幾眼,看著那些修羅的數量變得越來越少,言末終於忍不住現身將百寶囊拿了起來,那些被劈碎的寶物,果然大部分都恢復了原狀,唯一損壞的就只有一片像是樹葉一般的玉符。

  言末一直不知道那玉符到底有什麼用處,帶在身邊只是因為它的造型和質地實在不錯。

  但是此刻言未有些後悔,從眼前的情況看來,這枚玉符顯然擁有與眾不同的價值,這個奇異的空間可以修復所有其他的東西,但是卻對它無能為力。

  將所有的寶物重新放人百寶囊裏面,言末已知道這個空間所擁有的奇特能力——小修羅境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天然寶庫。

  這是個真正的聚寶盆,只是使用起來比聚寶盆要麻煩一些。

  一想到這個眾寶盆能夠為他帶來些什麼,言末興奮地大喝一聲,他操起炮筒朝著遠處金光點點的所在衝殺了過去。

  言末幾乎每天都在煉化修羅殘骸和在修羅境之中肆意屠殺,並且來回搬運東西中度過。

  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小修羅界似乎真的沒有竭盡之時。

  依靠這個與眾不同的聚寶盆,言末弄到了許多材料,其中他只知道其名卻並不知其真正的特性和用途占了大多數,不過言末可以通過最初那些材料被煉製出來的量,大致猜到它們的珍稀程度。

  當然不管是否珍稀,對於言未來說,材料總是越多越好,正因如此,他頻繁地出入小修羅界,直到某一天的愚蠢之舉,令他第一次品嘗到在小修羅界之中死亡並且復活的滋味。

  那天他原本以為所有的修羅全都被他所滅,所以想都沒有想便將自己手裏的炮筒劈成兩段,原本這樣做能夠令他至少能獲得一個完整的炮筒和一半殘骸,且那一半殘骸將成為最珍貴的原料。

  言末絕對沒有想到,在小修羅界裏面,居然還有兩個能破開他金蚌護盾的修羅,如果單單只是這樣還要不了他的性命,偏偏其中的一個修羅不知道什麼原因,那迅疾無比的快刀全都劈砍在他的脖子上,而且幾乎是在同一個位置。

  言末剛剛想要召喚紅雲彌罩,卻因為脖子被砍而被打斷,倒楣的他空有一身法寶,卻被活生生“斬首”。

  不過更令言末吐血的是,當一道金光閃過,他重新“復活”過來的時候,他愕然發現,那殺死他的修羅手裏正拿著他的炮筒。

  緊接著他就看到炮口閃爍起一陣微亮的光芒。

  光芒閃過,他就感到一陣細密如同雨點般的撞擊,然後他的身體就在一片輕微的爆炸聲中,被撕扯成為碎片血沫。

  當言末再一次在復蘇的白光映照下復活過來時,他看到每一個修羅的身後全都背著一個巨大的炮筒。

  緊接著那黯淡的光芒在四面八方同時閃亮,輕微的爆炸聲立刻充斥了整個空間。

  從那天開始,他所發明的這件武器就如同金蚌護盾一樣,成為小修羅界裏面每一個修羅都人手一個的制式武器。

  更令言末汗顏的是,這些修羅很快就成為使用這種武器的專家,當然相對而言,小修羅界裏面的戰鬥也變得更加激烈和快速起來。

  往往剛剛金光閃過、一切復蘇,立刻四周便亮起十幾道金光,緊接著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響起,然後大部分的金光就熄滅,常常用不了幾分鐘復活的金光就會再一次亮起。

  自從小修羅界從冷兵器的決鬥場變成熟武器的戰場,言末再也無法成功地收集材料,有的反倒是無數次復活的經驗,最厲害的一次,他連續復活了三百多回才好不容易從小修羅界裏面逃出來。

  言末並不知道,在一座恢宏的寺廟裏面,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正在那裏破口大?:“真是見鬼了,小修羅界怎麼變成這種鬼樣子,那些修羅用的都是什麼?我連看都沒有看清,就差一點把命留在裏面。”

  旁邊的和尚們就算想勸,但是看到那個中年和尚淒慘的樣子,也不敢開口,修煉金剛不滅身的他,此刻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護身戰甲也早已經破敗得像叫化子的衣裳。

  “師弟,你仔細說說,裏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眉毛潔白的老和尚站出來問道。

  “裏面到底怎麼一回事,我也弄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些修羅,人手一件怪異法寶,那法寶能夠射出數萬細針,這些細針簡直無堅不摧,反正連一個回合都不到,天王罩、我的靈照鐵鐘就全部完蛋了!

  “還是靠師父當年替我煉的靈符和這身金剛不滅身,我才好不容易逃出。”

  那中年和尚垂頭喪氣地說道。

  “唉——兩件至寶都擋不住,好厲害的法寶啊,看樣子小修羅界是不能夠再用了,連師弟你都只能僥倖生還,其他弟子可沒有你這樣高深的功力。”

  那老和尚無奈地說道。

  “喪氣,如此好的一個練功場所就這樣完了!”

  中年和尚忿忿地說道。

  “這或許是佛祖警告我等,讓我等不要如此爭強鬥勝。”

  老和尚連忙說道。

  在小修羅界所遭遇到的挫折,讓言末感到非常無奈,言末只能夠用研究來沖淡心中的鬱悶,幸好在此之前他已經收集了足夠的材料。

  找了一個僅次於小修羅界、時間過得最快的空間,言末開始了他那枯燥乏味的攢機生涯。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時問,一座方桌般大小,頂部有一面如同羅盤一般的鏡子的怪東西,終於出現在言末的手裏。

  這東西作為電腦,能力實在非常有限,除了存儲、搜索、加減乘除之類最為簡單的算數公式,它最多能夠做到三角函數運算。

  不過因為擁有眾多特殊法陣,所以這玩意兒可以輕而易舉地換算出各種《易經》之中的變換。

  對言未來說,這台電腦最有用的地方,便在能夠幫他將佛門經卷和道門功法的內容量化。

  古仙人修煉全都憑藉經驗,無論是功法的運轉還是劍道劍法,制器煉丹全都講究火候,但是那些典籍中,偏偏對火候語焉不詳,所以火候就成為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

  那些佛經典籍中同樣有許多語焉不詳的部分,而且言末很快就發現和尚們最大的壞處,佛門典籍除了本身晦澀難懂之外,還夾雜有大量的哲學理念,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言末猜測,那些和尚們或許以為這樣能夠讓一般人更感到淺顯易懂,那些哲學理念無疑代表著佛學修煉所達到的境界。

  不過這樣的方便顯然僅限於佛門中人,對於言末這類只是一知半解的傢伙來說,這些添加進來的東西更多是起到混淆和添亂的作用。

  用人腦想要將這些哲學理念類的東西分離出來,顯得頗為麻煩,但是如果用那部簡單的電腦的話,就容易許多。

  總共只有兩百多部佛門典籍,互相對照一下,很容易就能夠查找出相同的辭匯,剔除那些常用的和知道明確意義的辭匯,剩下的便是一些難以理解的或者是和哲學味道很濃的辭匯。

  那四個元神印記之中有兩個是和尚,這兩個和尚無疑是最好的顧問人選。

  又花費了不知道多少時間,言末總算將那些佛門典籍整理清楚,和破碎虛空有關的是一套心法,這套心法分成七個境界,各是看空、識空、定空、及空、破空、虛空、無空。

  讓言末感到喜出望外的是,這套心法乃是以修煉元神為主,所以沒有羅莉的分身,他同樣也能夠修煉,只是想要做到及空和破空,卻非要有一個依託不可。

  按照心法將靈識環繞元神,但是言末無論如何都難以感應到西方極樂世界的存在,他修煉看空已久,但是卻絲毫沒有進展。

  將天眼緩緩打開,雖然天眼不能夠像靈識那樣環繞元神,不過適度的擺動卻完全做得到。言末感到有些失望,天眼仍是一無所獲,不過仔細想想,天眼並非是無所不能的。

  知道今天想要有所突破已然無望,無論修煉什麼功法,最忌心生雜念,不過此刻言末也不想去刻意收拾雜念,也沒有收轉靈識,他打算讓自己適應這種感覺。

  元神原本就只有三魂六魄再加上靈識和本元,修煉元神也就是修煉這些東西,可以通過吞噬煉化鬼魂來凝煉三魂六魄,甚至能夠令魂魄分化出更多數量,不過對靈識卻沒有什麼好的煉法。

  要知道魔的最高境界——天魔,存在於色界之頂,而陰魔更是只能夠縱橫於此界之中,所以修魔者遠不像其他門派注重對靈識的修煉,以期獲得更高的成就。

  不過言末是個與眾不同的魔,他從來不認為飛升魔界是他的歸宿,不知道為什麼他更希望能夠和羅莉在一起。

  想到羅莉,言末忍不住想到,這個傢伙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在進行修煉?那原本早就應該能夠結成的金丹,有沒有即將成功的預兆?

  正想著,突然間言末感到眼前一亮,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空間的絕壁,竟看到了羅莉雙腿交盤端坐在那扁平的空間之中,她的身體四周紫氣?繞,神情顯得頗為祥和平靜。

  一時間言末顯得目瞪口呆,但他霎時靈感閃現。

  “我煉成了?我煉成了碎虛的第一部看空!”

  言末驚叫起來,此刻他終於想到對於那些佛門弟子來說,西方極樂淨土無疑是最具有吸引力的所在,所以也最容易獲得感應。

  但是對他來說,到處都是和尚和尼姑的極樂淨土,實在不是他希望前往的地方。

  “這不是看空。”言末突然間意識到:“這應該算是識空。難道這套心法就如此簡單?”

  正當言末感到無比疑惑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有一陣尖細而又悅耳的聲音傳到自己的耳朵裏面。

  “有緣人,什麼叫做簡單?什麼又叫做不簡單?想想你來到這裏,想想你得到這些典籍,再想想你如何領悟透其中的妙意,難道這些全都非常簡單?

  “佛法奧妙無方,說簡單便是簡單,說緊難卻也緊難,這中間一個在於緣,另外便是能否頓悟,其實頓悟同樣也是緣的一種,頓悟便是有緣。

  “這套虛空之法有太多難以言傳之處,那經卷之上所注的虛空之法只是一個引,依照此引修煉,未必不能夠修煉成功,只是很難。

  “此處乃是眾界開闢之後廢棄的無數散碎小界,不過此在諸天界乃是棄物,但在人間卻為至寶。

  “我原本沒有門派,碎虛之法乃是我憑空悟得,我碎虛飛升之前未曾留下一個傳人,這乃是我的最大遺憾,所以我趁飛升之後短暫餘日,將一點靈識記存於這小須彌界中,更造了六件佛器,能夠與這小須彌界相通。

  “以我所留下的密錄為引,進入這小須彌界之中,便能夠非常容易的修到及空之境,一旦修到及空,便能夠任意運用所有一百零八個小世界。至於破空、虛空、無空,必須自己頓悟。”

  言末費盡心機,也沒有找到那靈記所在,很顯然這靈記是遠遠超越他此刻境界的某種存在。

  不過言末已然明白前因後果,很顯然留下這個空間的僧侶,乃是一個運氣極佳、實力又極為高深的異能者,而那靈記便是令其他人也能夠得到這種異能的關鍵。

  雖然他並不希望其他人學會碎虛神功這樣神奇而又強有力的異能,不過只要想像一下,讓每一個人都能夠學會魔術師傑克和木偶師派皮特這對老冤家的能力,再配合隨時能夠傳送到敵人後方的肖恩的異能,當然最終極的武力是他和羅莉所擁有的射擊異能,無疑這將會是最強有力的士兵。

  除此之外還有將肖恩的傳送和瑟斯的異能,以及小東西的空間通道所結合在一起的偵察兵。

  只要能夠學會如何釋放靈記,就可以打造一支無敵的軍團。

  透過重重空間,言末注視著小修羅界裏面的戰鬥。

  他在學習,以往的他面對那如同快動作一般的進攻和疾速移動,連一絲辦法都沒有,但是現在有了那台簡陋的電腦,至少可以用它來進行運算和分析。

  那台蹩腳電腦運算起來的速度,絕對不值得恭維,不過卻遠比言末的腦子要快速得多。

  從電腦的分析中,言末研究著那些修羅們的戰術。

  很顯然,對於這些天生的戰鬥生靈來說,絕對不存在傻傻地靜止在某個地方和對手比拚力氣的可能。

  這些修羅無時無刻不在移動,他們對於那霰彈炮的用法,也足以令言末大開眼界,對於這些純粹為了殺戮而存在的生靈來說,躲得遠遠地發炮並非是唯一的戰術。

  言末甚至看過無數次幾個修羅靠得很近,卻將炮口的散射度開到最大,用巨大的扇形攻擊將他們的對手擊打成碎片。

  “最終還是遁法。”

  言末長歎了一聲。

  看了修羅們的戰鬥,言末非常清楚,除非他能夠在武器方面再一次將這些傢伙甩在後面,要不然面對這些戰鬥生物如同閃電又猶如鬼魅一般的速度,他絕對只有束手待斃的可能。

  遁法不是佛門所長,雖然言末從那兩百多部經卷裏面,確實找到了一些非常不錯的遁法,比如佛光遁影、大金鵬明王咒、無相千回,全都是令人眼饞的高明遁法,可偏偏修煉這些遁法的要求之高,令言末感到咋舌。

  這些遁法全都需要數種上乘功法作為基礎,而那些上乘功法同樣也需要數量不一的中等功法作為基礎。

  言末盤算著,如果這樣一路練下去,三、四十年應該可以達到小成,不過唯一的問題就是羅莉那個小丫頭是否願意這樣去做。

  言末從來不認為羅莉會那樣用功,這個傢伙的資質根骨經歷過洗精伐髓和冰炎熔煉,好得沒話說,但是偏偏結個金丹都顯得異常困難。

  如果是在以往,言末倒是完全可以替代她進行修煉,只可惜此刻已捨身為魔的他,再也與天地靈氣無緣。

  穿入困魔窟,言末絲毫不管那怒目而視的邪鬼王,徑直飄到儒生和老道元神的旁邊。

  “你又想要些什麼功法?”

  老道一眼看穿了言末的心思問道。

  “我只是想來討要一、兩門高明的遁法。”言末說道:“不過最好是馬上能夠修煉,而不是像佛光遁影、大金鵬明王咒之類,需要練熟七、八種其他絕技才能夠修煉的神通。”

  “佛光遁影、大金鵬明王咒?那可是佛門諸般最高成就之一。”

  旁邊的兩個和尚之中的一個驚叫了起來。

  “你到底要什麼樣的遁法?各門各派所擁有的遁法少的也有五、六種,多的或許數十種也說不定。

  “遁法之中又有高下之分,最上乘的遁法,就像你剛才所說的佛光遁影、大金鵬明王咒,全都是各門各派的不傳之密。”

  “在我道門之中有傳技不傳劍,傳劍不傳遁的說法,而且遁法的用處各不相同。對了!”

  那老道猛然間想起一件事情來:“你已然煉成陰魔之體,還要遁法做什麼,天下還有哪種遁法能夠比你動念即至更快更速?那佛光遁影雖稱迅疾第一,不過也肯定比不過魔去無蹤啊。”

  “這乃是我的一個朋友需要修煉,她除了會一種叫風火輪的輕身功夫,其他的便一無所知。”

  言末說道。

  “風火輪?此乃是天臺宗的絕學啊,不過我怎麼沒聽過天臺宗裏面收留女弟子?”

  老道疑惑不解地問道。

  言末並不打算回答而是懇求道:“我只是需要一種能夠用來對敵的高妙遁法,而且這遁法最好在天空之中也能夠施展。”

  “那風火輪不是正好合適?”

  老道問道。

  這一次換成言末疑惑不解起來,他顯得驚詫地問道:“難道風火輪並非是用來趕路的遁法?”

  “天臺宗以丙火無明心法稱雄,不過真正厲害的卻是八十一路風雷疾火劍,和那獨門遁法風火輪。”老道說道:“我和天臺宗雲康真人有些交情,所以對這路風火輪有些瞭解。

  “這風火輪乃是入門就學的功夫,不過可以一直練到極高深的境界,風火輪有直橫兩大變化,直輪以虛為軸,力運於雙腿,前驅後退來去如風。

  “而橫輪乃是以腰為軸,力運於腰然後及於雙腿,雖然沒有醉八仙步那般繁難,也沒有百花碎步那樣複雜,卻以簡單靈動,變化無方聞名。

  “大凡用來對決的遁法,就只有兩種,一種便是類似於風火輪、八仙步、百花碎步、十五轉、陰陽圈之類,走步換形以閃轉為主、避實就虛的功法;另一種就是類似於奇門遁甲、七星閃,無定換形之類以事先佈設好的遁位進行大步挪栘的功法。

  “這兩者各有千秋,不過前者的種類要多得多,而前者又分兩種,一種是搶步換位,這一類往往步法多變,八仙醉、百花碎、神行百變之類都是如此。

  “第二種乃是後發先至,隨勢而動,這一類步法變化不多,卻講究心隨意定,意在步先,風火輪、十五轉、陰陽圈都較為常見。

  “不過在空中交手用遁法的卻並不多,佛、道兩門能夠遁空飛行,一旦打起來不是用飛劍就是比法寶,就算那天竺沙門、波斯魔教裏面,也多是比拚法術神通,誰還移步換形、避實就虛?

  “除了魔門之中修煉血魔的魔頭,誰的飛行還能夠快得過飛劍法寶?就算還有那奇門遁甲之術可用,不過那也不算是為了對敵,更多是招架不住準備逃跑。”

  老道解釋道。

  這個答案顯然令言末一愣,不過他一向都是一個空手不回的人物,自然不會被三言兩語打發回去。

  從四個元神那裏勒索來大大小小八種遁法,其中四種是用來趕路的遁法,讓言末最看中的是一種名叫“千里不留痕”的中級功法,這種功法練到高深之處,身體輕如鴻毛,可以翻山嶽、跨溝壑如履平地。

  言末非常清楚,這門功法比風火輪要強出許多,那風火輪只是令氣息迴圈流轉、減少平白的損失,而千里不留痕則是馭風而行,除非頂著狂風,要不然幾乎用不著花費力氣。

  當然比千里不留痕更高的遁法還有很多,只不過那些遁法全都有著和佛光遁影、大金鵬明王咒差不多的麻煩。

  另外四種用來對敵的遁法之中,三種是步法,唯有一種叫“天機引”的遁法乃是以最多七七四十九個陣位為基點,在其中瞬間挪移,功力越高,那四十九個陣位所籠罩的範圍也就越大。

  言末計算了一番,以羅莉那遲遲沒有進展的功力,即便能夠運用天機引也沒有什麼用處,以她的功力所設下的陣位,絕對不會超過十米。

  現在看來就只能夠退而求其次。

  將那三種步法比對了一遍,《八仙醉步》和《飛天踏雲》顯然屬於同一類,前者有八門,每門八八六十四步,而後者則有風、雨、雷、電四路,每一路也有三百六十五般變換。

  《飛天踏雲》甚至還有空中飛掠轉折等等諸般變化,不過言末稍微計算了一下,這東西只能夠作為一些參考,《飛天踏雲》的身法,想要對付那些嗜殺喜戰的修羅,恐怕不會有任何用處。

  最後一種叫《陰陽圈》,講究雙腿如圓,一腿為軸一腿為圈,交替輪轉,迴圈不斷。

  這《陰陽圈》雖然簡單,不過卻有六層境界。

  第一層叫做身動,第二層叫做心動,第三層乃是意動,第四層是意不動,第五層叫渾然,第六層天成。

  那上面說,練到最高境界天成,天地萬物都了然于心,對手的動作、身法、步法盡皆在自己把握之中,而地上的砂土、石子、縫隙,身後的樹木草根,用不著看都一清二楚,這一切不但不會成為阻礙,反而會是強有力的助力。

  言末想起那個儒生也曾經說過,他所會的半吊子風火輪好像也同樣能夠練到極高境界,或許這便是大道至簡的一種解釋。

  一時間言末的心變得沉靜下來,畢竟他也算是一個修道的人,大道至簡、返璞歸真,這樣的道理有的時候他同樣也想過。

  平心而論,言末是絕對不會認為廚藝的極致就是炒青菜豆腐,反正如果有選擇的話,他會要魚翅、熊掌,無論如何這些東西肯定比青菜豆腐好吃。

  同樣他也非常清楚道家崇尚大道至簡、返璞歸真的原因,無為而治原本就是道家的思想,不過那好像是哲學範疇的問題。

  不過言末卻突然間感覺到,如果他真的能夠做到那樣,倒是一件很容易唬人的事情。

  羅莉這樣的小女孩,她所看重的是花俏、是酷,而那些修道之人,顯然也有他們所看重的東西,大道至簡、返璞歸真就是一類。

  想到這些言末打定主意,他得將現在所會的各種能力再重新整理一遍,需要去蕪存菁,甚至還要加以改進,至少要在外表上看來確實像是返璞歸真的高人所施展出來的技法。

  毫無疑問要作高人,就不能夠整天將槍拿在手裏,高人施法應該是信手拈來那種,不過這恰好也能夠起到突然性和隱蔽性的作用。

  言末突然想起袖裏小乾坤之類的小把戲,這些小把戲有的時候很有用,反正對於這些,那幾個元神絕對不會太過在意。

  反正任何道法歸根結底都只是把戲而已,其中的區別僅僅只是把戲的大小。

  如果能夠將大把戲融會於那些信手拈來的小把戲之中,想要施展那些小把戲,對於此刻的他來說輕而易舉。

  主意打定,言末再一次忙碌起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37

第九集 魔對魔 第三章 丹成

  小須彌境一百零八洞天之中,原本有一個頗為狹長卻沒什麼用途的空間,此刻一根長數丈如同炮管一般的東西,就橫放在裏面,和炮管並排橫放的,還有一根細長如同槍管一般的東西。

  在炮管和槍管的出口全都懸浮著一個朦朧的、散發著黯淡白光的小點。

  在另外一個空間頂著羅莉分身的言末正在試驗他的新招,只見他右掌一立,掌心向前,尾指、無名指、中指豎立著,虎口微張。

  隨著他輕喝一聲,前推的手掌心裏面猛然問放射出一道金芒,轉眼間一個金色的圓盤出現在手掌心正中央,隨著一聲低沉而又輕微的轟響,無數細碎金芒夾雜在大片紅光之中迅疾噴射而出。

  收右手發左手,同樣的金色圓盤出現在左手掌心之上,一道比剛才收縮而又密集的金芒飛射而出。

  換掌為指,突然間米粒大小的一點金光在言末的右手之間閃亮,只聽到極為輕微的“嗤”一聲,彷佛有東西疾射而出。

  此刻的言末顯然已經做到了他所希望的返璞歸真,至少他的外表看起來確實像是那麼一回事。

  返璞歸真不僅僅是用來對敵防身的絕招,言末甚至按照返璞歸真的標準,重新設計了自己的形象,他所頂著的分身原本和羅莉長得一模一樣,毫無疑問羅莉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但是此刻言末卻將這個分身塑造成一個面目平凡的少年模樣。

  一張略顯得扁平的臉,低矮的鼻粱,小眼睛,再配上窄小的額頭,還有那刻意增添上去的鄉村少年的土氣,這樣一張臉扔在人群裏,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感到顯眼。

  一米六幾的個頭,同樣也令他變得毫不起眼,甚至用不著在茫茫人海之中,只要旁邊站著一、兩個人就足以讓他被忽略不計。

  這副如同剛剛從泥地裏面拔出來的、充滿土氣的外表,和那樸實無華的法術實在是絕配!

  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沒有絢麗奪目的光華,更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除了出手快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優點。

  這恰恰是言末最為得意的地方,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些武器的威力,如此威力強大的“法術”,所需要花費的法力卻極少。

  事實上他所做的,僅僅只是將空間入口打開並且將那門大炮啟動的工作,所有的能量和彈藥事先早已注入大炮之中。

  這門大炮能夠將總重達三十公斤的金屬炮彈,以每秒鐘六十七公里的速度發射出去。

  至於那從手指尖端發射的異空間機關槍,可以將一枚六克重的槍彈,以每秒鐘一百公里的速度發射出去,更厲害是,每分鐘可以發射一萬多發這樣的槍彈,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異空間機關槍是按照金屬風暴的原理設計而成。

  除了因返璞歸真,才設計出這些只需要很少法力就能夠發揮出強大威力的“法術”,另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羅莉的抱怨。

  自從言末捨身成魔之後,他就再也不能夠吸引天地靈氣,所以也無法對分身補充法力,一旦法力用盡就不得不和羅莉再一次合體。

  這恰恰成為羅莉推託自己進展緩慢的藉口,理由無疑便是言末的經常打擾影響了修煉。

  一氣之下,言末決定,在重修戰技的同時,研究出一套最節省法力的戰鬥技巧出來,而此刻顯然大多數要求都已經達到。

  將所有的東西全都測試了一遞,言末大致已經心中有數,重斬檢查了一下身上帶著的靈符,唯一沒有試過的東西就是那根引魂幡,不過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情,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面,除了困魔窟,其他地方根本就沒有生靈氣息,當然也就更談不上鬼魂。

  因為這一次要對付的乃是邪鬼王,所以無論是金蚌護盾還是紅雲袈裟,言末都沒有帶著,因為這些法寶根本就派不上用場——金蚌護盾擋不住有形無質的鬼魔,紅雲袈裟同樣也難以避免鬼魔的傷害。

  和往常進入困魔窟不同的是,這一次為了收取那些鬼魔,言末不得不頂著羅莉的分身,如果說身為陰魔的他對於邪鬼王根本就用不著懼怕的話,那麼此刻的他卻不得不對他畏懼三分。

  邪鬼王所率領的萬千邪鬼固然不能夠傷得了他的元神,但是頂著羅莉的分身,言末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因為那些鬼魔乃是用地底淤積的毒氣陰火經歷無數次祭煉而成的凶魂厲魄,所以鬼魔和陰魔完全不同。

  只要被這東西沾上,寒毒陰火立刻潛入體內,那陰火最能燒經蝕脈,煉化修真之人的元神,弄得不巧形神皆滅也說不定。

  也正是因為魔門之中多是這樣陰毒險惡的功法寶物,所以正道中人對此總是談虎色變。

  不過這些鬼魔也有剋星,道家用火,佛家則有佛光,無論是丙火、離火還是乾天靈火,全都能夠非常有效的對付鬼魔;至於佛家就更簡單了,各類佛火、佛光,全部是這種東西的剋星。

  言末是個魔頭當然沒有佛光,所以只能夠用丙火,為了此刻他臨時煉製了一道丙火混雲罩。

  頂著羅莉的身外化身,言末閃入困魔窟的空間縫隙,那縫隙上早已經布下了一層新的禁制——即便裏面那道禁制不小心被毀壞了,那邪鬼王也別想能從這道縫隙之中出來。

  這次行動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計算好了的,還身處於那道空間裂縫之中,言末已然在身體四周降下丙火混雲罩,與此同時,左手的“異空間轟擊炮”和右手的引魂幡已準備妥當。

  一飛出空間縫隙,異空間轟擊炮甚至沒有瞄準,就朝著預定的角度轟了過去,漫天金芒閃處,無數朵黯淡的丙火飛花爆裂開來,眨眼間,原本充斥整個空間的鬼雲邪霧立刻被震散開去,正中央顯露出大片空曠。

  將引魂幡隨手往旁一扔,那失去控制的黑煙鬼霧爭先恐後地,朝著那小小的幡旗過去,那煙雲滾滾的氣勢,如同大海波濤,又如翻卷的雲層。

  不過言末並沒有去管這些,他右手一推,又是一炮轟去,這一次的炮火要凝聚並且精准許多,炮火中還夾雜著他辛辛苦苦用四周的閃電煉製而成的雷符。

  轟轟兩聲輕響,一團丙火紅雲卷起!

  萬千紫電金光閃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邪鬼王立刻顯露出本元,那如煙似霧的捲曲骨架泛著陣陣淡金顏色,懸浮在半空之中,剛才的攻擊令蛇頭和蛇身的幾節被震散裂開。

  看到第一個目標已然達到,言末自然不會放鬆,他雙手手腕一轉,立刻一把顏色殷紅、看上去像是用木片所制的符,出現在他的左手之中,而在他的右手,同樣也抓著滿把的符,只不過那全部是紫色的金屬箔片。

  言末雙手交替,將所有的符咒均勻而又細密地布在那一圈蛇骨四周,只見他雙手一合,食指指處,一道細密而又繁複的禁制打在了蛇骨之上,將蛇骨和那些符咒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又是一陣轟響,撲面而來的熱浪和飛竄而起的電光,令言末不由自主地退出了好遠。

  他所設的禁制畢竟力量太弱,爆炸過後已然殘缺不堪,在一團如同破網兜一般的光絲之中,包裹著一團隨意飄蕩著的煙雲狀的東西。

  邪鬼王的本元雖然被震散,不過言未知道,此刻的自己還沒有辦法將這玩意兒徹底消滅。

  想要消滅他,除非等到羅莉成功地用冷焰引出天火,用天火代替冷焰成為護身神炎,然後用天火連續煉化幾十個晝夜才行。

  不過在短時間裏想要做到這樣,卻幾乎沒有可能。

  羅莉這個傢伙有環龍玨和慕華天羅的幫助,還在那樣一個靈氣充足的修煉之所,竟然連金丹都還未曾凝結,這無論如何都令言末感到無比失望,更別說用天火代替冷焰成為護身神炎。

  幸好這一次的計畫中原本就沒有想到過要將這個傢伙徹底煉化,言末真正在意的是那些鬼魔,只要除去了那些鬼魔,沒有了手下的邪鬼王就只是一個光杆司令,根本就用下著書陷他。

  言末記得那四個元神曾經說過,以辛金毒蟒的絕佳本質,如果被煉成戮靈,吞噬了成千上萬魂魄元神,那辛金銳氣恐怕早已經煉到極致,想要殺人,簡直是無可阻擋,而且令人防不勝防。

  即便煉成煞神,以他先天便具有的劇毒再配合煞神本能,千萬魂魄吞噬下來,其凶陷同樣強悍到令人不可思議。

  但是他偏偏是個邪鬼王,吞噬了千萬魂魄之後,他只是比當初被煉化的時候,多了許多機智和狡詐,不過本身卻絲毫沒有長進。

  重新再設下禁制,不過這一次言末不慌不忙地按照一道雷符接著一道火符的順序,輪換著扔了進去,他所需要的僅僅只是讓那邪鬼王剛剛想要凝結成形的本元,再一次被震散開來。

  而另一邊那引魂幡正竭盡全力聚攏著周圍的所有鬼魔,看到引魂幡聚攏鬼魔的速度漸漸緩慢下來,言末施展一個袖裏小乾坤,將那引魂幡封入事先煉製好的一個玉瓶之中。

  他又將另外一面引魂幡信手拋了出來,開始運用起聚魂之法,強這著那些不肯聽命的鬼魔進入到引魂幡中。

  對那些漏網之魚,他甚至用捕魂捉影的手法一一捉在手裏,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些能夠掙扎的鬼魔顯然是用修道之人的元神煉化的魔頭,他們對於言未來說全部是高級補品。

  將所有的鬼魔全都封入玉瓶之中,言末釋放出大量火符,一時間這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都彌漫著紅色的火雲。

  “吱吱”兩聲輕響,從遠處的一個角落之中傳來,顯然有兩個狡詐鬼魔試圖躲藏在那裏,避開言末的眼睛。

  丙火紅雲燒灼著,充滿了每一個角落,過了好一會兒之後,言末這才收回丙火氣息,這些剩餘的丙火靈焰還可以再一次煉化成火符。

  “妙,好高妙的手段,真是迅雷不及掩耳,而且還能夠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如果我等當年也能夠有如此高明的計算、如此高妙的手段,又如何會像今日這般被困此地!”

  那儒生的元神說道。

  “施主接下來想必準備煉化這邪魔了吧。”

  兩個和尚之中的一個說道。

  “恐怕我還沒有這個能力,我雖能夠發三昧真火,不過火候不足,火力也不夠。”

  言末直截了當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那四個元神同時重重歎息了一聲。

  回到那靈氣驚人的洞穴之中,令言末感到欣喜的是,盤坐在地上的羅莉,身體四周包裹的紫氣已然濃密到如同實質,此乃是天繭將成的預兆。

  從各種密錄中言末早就知道,結成天繭乃是修煉金丹中最為穩妥的一種方式,那天繭能夠將一切魔擾阻擋在外面,而且在結成金丹的過程當中,所需要的大量靈氣全都可以從天繭攝取。

  退到一個角落,言末在身體四周設下了禁制,這個禁制能夠令那些鬼魔難以逃脫出去。

  小心翼翼地將那封入了萬千鬼魔的玉瓶,放在眼前的地上,為了以防萬一,言末又連續佈設了兩道禁制。

  第一道禁制只留出了一個小口,能夠令一個鬼魔出來,而第二個禁制只允許力量最為弱小的鬼魔出來。

  輕輕用手一指,一個鬼魔從瓶口飛了出來,不過立刻被言末閃電般地攝入了元神之中。

  言末並不敢將那鬼魔捲入肉身之中,而是盤旋在頭頂上方。

  這個分身的頭頂上方懸浮著一朵靈花,那靈花形如白蓮,四周充沛的靈氣正源源不斷地被這靈花聚攏在一起,仔細看去才能夠看清,這些靈氣正維持著一點拇指大的橘紅色火光。

  這便是言末冥思苦想找到的唯一不需要依靠羅莉,而能聚納四周靈氣的方法,那朵火焰正是三昧真火,言末用元神卷著鬼魔投身入那三昧真火之中。

  連一聲鬼叫都沒有聽到,那鬼魔便已然被三昧真火所化,同樣也在那一瞬間,所有的鬼魔精華盡數為言末所獲。

  言末隱隱約約之中感覺到,自己好像變得凝實了一些,他迫不及待地釋放出另外一個鬼魔。

  一連吞噬了上千個鬼魔,言末突然間發現自己的感應之力變得異常強大,以往的他一旦離開羅莉的身體,就無法感知她的意識,頂多能夠感覺到她的氣息,但是此刻他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羅莉此刻正處在凝丹的關頭,源源不斷的丹氣正聚集成一團,但是偏偏另一邊卻在往外散發。

  突然間言末想起,收繳在百寶囊裏的那些寶貝之中,正好有一顆七幹丹,此丹正是用於結丹的絕佳靈藥,唯一的缺點就是此丹的丹性屬金,所以煉成的金丹也偏重于金性。

  金性銳利而剛,和羅莉這個小女孩的性格倒是非常相合,不過一旦結成這樣一顆金丹,從今往後再想要煉那天火神炎,恐怕就事倍功半了。

  言末開始猶豫起來。

  平心而論,對於天火,他原本並不放在心上,只不過眼前就有一大難關非要依靠天火不可,只有用天火才能夠煉化那個邪鬼王。

  但不用七幹丹,眼看著羅莉所結丹氣不停洩漏,如此大好時機一旦錯過,今後什麼時間才能夠再一次凝丹,可就誰都說不清楚了。

  而且令言末感到擔憂的是,以羅莉的性格,一旦努力嘗試卻以失敗告終,她十有八九會刻意繞過那個難題,但是修煉之道絕對沒有繞過之法。

  用?還是不用?這兩個選擇在言末的腦子裏面激烈地爭鬥著。

  逼出稍許三昧真火,金紅色的丹丸在三昧真火的燒灼之下,瞬間變成了一蓬金紅色的霧氣,言末變換了一個醍醐灌頂的手印,將七幹丹所化丹氣全部聚攏在羅莉的靈台穴上,丹氣徐徐而降。

  隨著內氣的流轉,七幹丹所化的丹氣,漸漸沉入羅莉所孕的丹火之中,原本灰濛濛一片的丹氣突然間泛起一陣朦朧白光,緊接著拳頭大小的丹氣開始迅速收縮起來,每一次收縮都需要聚攏大量的丹氣填充其間。

  當丹氣收縮到綠豆大一點,這枚剛剛結成的丹核開始沿著氣脈運行而流轉起來,所到之處,原本經過洗精伐體已然開通許多的脈絡,再一次變得寬敞和通透,而那丹核也漸漸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剛剛凝結的金丹原本就是白色,不過此刻的這枚金丹顯得異常亮白。

  此時此刻盤坐著的羅莉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飄浮在空中一般,這枚剛剛凝結而成的金丹竟然給予她仿佛運用不盡的力量。

  現在羅莉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些道家密錄之中把金丹看得如此珍重,結成金丹之後內氣的運行,果然與之前完全不同。

  如果說以往的氣在經脈之中如同江水奔騰的話,那麼此刻所有的江水都已然換成了銅汁鐵水。

  羅莉絲毫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功力到底有多強,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擁有了金丹之後,她的丹氣要比以前的內勁強上好幾倍。

  羅莉甚至感到自己的皮膚像是會呼吸一般,每一次吐納,充沛的靈氣就從四面八方同時透了進來,那速度和效率遠不是以往的她所能夠比擬。

  隨著一呼一吸,一吐一納,那枚金丹迅速地生長起來,一直到變成葡萄粒般大小,這才停止了下來。

  羅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立刻看到笑吟吟站立在她面前的言末。

  “非常不錯,總算結成金丹,現在的你也是神仙了。”

  言末走了過來說道。

  “我並不認為作神仙很有意思。”羅莉笑著說道:“不過能夠長生不老也是一件好事。”

  “長生不老?這好像還遠著呢,結成金丹還只是‘陸地神仙’,算不上真正的仙人,或許你可以活上個兩、三百歲,不過最終還是會變老並且死去。”

  言末毫不留情地說道。

  “我可以隨意改變身體的結構。”

  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但是你仍舊阻止不了衰老。”

  言末搖頭歎道。

  “別忘了現代生物技術可以做到人體複製,我只需要複製一個自己,然後將記憶轉移到那個年輕的複製體裏面去就可以了。”

  羅莉說道。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言末不得不承認道。

  “難道你打算成仙?對了,破碎虛空的法門領悟得怎麼樣了?可以讓我們出去了嗎?”

  羅莉問道。

  “能夠在這裏領悟的,我全都已經領悟成功,不過破空和之後的境界,必須依靠自己去頓悟。至於說到出去,在我看來,機會已經差不多快要成熟了。

  “還記得我曾經提到過的那個邪鬼王嗎?現在那個傢伙已經被我弄成了光杆司令,他已經沒有任何危險性,只要設法將他煉化吞噬,我就可以得到他所有的記憶。

  “更何況,除此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即便從那個傢伙那裏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當年那些將他封印在這個空間中的人,同樣也會告訴我們另外一條出去的道路。”

  言末笑著說道。

  “煉化?你打算依靠天火?”

  羅莉問道。

  “不,我打算用三昧真火試試,這裏有足夠的材料可以用來製作一個煉丹爐。”

  言末說道。

  言末當然不會說,因為自己的緣故,以往修煉的神炎之體已然廢了,他非常清楚這樣說的結果。

  不經意地打開了天眼,言末原本想要看看煉成金丹的羅莉到底達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令言末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從天眼之中所看到的功力數值,竟然只有六百,在他記憶中,還沒有煉成金丹之前,羅莉的功力已經超過三千。

  或許是因為感應到了言末的疑惑,天眼之中有跳出來一行文字,“金性虛丹,丹力六個七百,丹質一百三十,丹性穿透。”

  對於丹力顯然不難理解,但是這丹質,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不過言末倒是能夠猜測,這或許和金丹的質地有關,或許金丹的質地也是越堅凝越豐固越好。

  唯獨難以理解的就是最後這個丹性,穿透很容易明白,但是如何穿透?難道將金丹噴射出去?

  想到這裏,言末忍不住用天眼對準自己的元神照了一遍。

  正如他想像的那樣,天眼之中立刻映照出以往不曾見過的內容,“魔能一萬三,無魔核,堅凝一千七。”

  看到無魔核,言末微微一愣,他倒是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修魔還得修出魔核來,這魔核聽起來倒是和金丹有些相似。

  言末盤算著,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無論如何也得設法弄一部魔經,看看正宗的修魔之人到底是如何進行修煉。

  但是此刻顯然還不急著做這件事情,此刻最要緊的是設法從這裏出去,而想要這樣做的話,首先得煉化那個邪鬼王。

  鼎是一個木鼎,製作這個鼎,用去了不少乙木之精。

  幸好乙木之精和其他五行精華盡皆不同,這東西只需要有充足的靈氣,自己便能夠凝結生長。

  偏偏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靈氣卻從來都不是問題。

  這個鼎並不大,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老樹樁子,四周是厚厚的樹皮,當中甚至還有一圈圈的年輪,鼎的中間是掏空的,將蓋子蓋上之後,徐徐分泌出來的樹脂會自然而然將鼎和鼎蓋融為一體。

  製作這個鼎的方法乃是那位儒生所傳授。

  原本言末打算用修羅鐘甲煉化之後留下的那些金屬,鑄造一個漂亮的方鼎,但是沒有想到,那四個元神一起警告他,邪鬼王的本元是辛金毒蟒,沾金即遁,雖然遁也遁不到哪里去,但是想要連同這樣一座方鼎一起煉化,將會更加麻煩。

  用水作鼎顯然不現實,而且蟒蛇之類的生靈天生擅長水遁,用土作鼎,土能生金所以也不合適,所以最終只能用這木鼎來煉邪鬼王。

  為了煉成這個木鼎,言末頗為花費了一番力氣,不過木鼎煉成,倒是令他對以往那些古董法器有了極大的認識。

  此刻他倒是很想能夠儘快從這裏出去,因為他非常希望能夠試著煉製一爐丹藥看看。

  和上一次一樣,用出其不意的炮擊,將邪鬼王的本元震散,這一次言末總算明白,為什麼那幾個元神看上去個個部是法力不凡的高人,卻選擇將這東西封印在這裏,而不是將他消滅。

  從天眼之中,言末清清楚楚地看到,被轟擊炮擊中之前,完好無損的邪鬼王本元強度是十二萬三千多。

  言未曾經試過金蚌護盾和那件麟鱗金甲,這兩樣救過他好幾次性命的護身寶物的強度,都不到一萬。

  很顯然那四位高人手裏沒有什麼飛劍法寶,能夠破得了邪鬼王的本元,更別提面對面交戰的時候,這個傢伙肯定還有許多不為人所知的防禦手段。

  手舉木鼎上下一合,言末迅疾無比地將那捲曲的蛇骨封入乙木青鼎之中,鼎裏面早就佈設好了層層疊疊的禁制,而且在煉這個鼎的時候,就預先開好了一個缺口,可以將禁制不停地打入到裏面。

  將木鼎往正中央一放,言末隨手畫了一個聚火陣,將最後一個符咒描畫完成,就看到那木鼎四周立刻冒起一股嫋繞輕煙。

  言末剛剛將這一切收拾停當,突然間人影一閃,羅莉飛身間了進來。

  “好資質,好根骨,小小年紀居然已經結成金丹,不容易啊,不容易。”

  遠處老道的元神嘮叨著說道。

  “丹性屬金,真是一顆名副其實的金丹啊!既然煉有這樣的金丹,最好走劍仙一路。”

  旁邊的儒生接著說道。

  不過老道立刻不以為然起來:“為什麼一定要走劍仙之路?修那劍仙先易後難不說,而且渡那天劫只能夠硬拼,丹性屬金的話,修飛仙也不錯,可以專攻雷部。”

  看了一眼正守著爐火的言末,羅莉疑惑不解地問道:“劍仙?飛仙?雷部?”

  那老道連忙解釋道:“其實這只是專攻的方向不同而已,大多數劍仙也煉道法,而飛仙則同樣都有飛劍,只不過走劍仙之路,修出了金丹之後,便需要將金丹與劍相合,煉成劍丹,然後再以劍丹煉化元神,修出元嬰。”

  “修劍仙講究的便是身與劍合,心劍為一,不過劍仙之路確實先易後難,煉成一把飛劍,劍人合一極易,但是到了丹與劍融就難上許多,更別說想用這樣的劍丹煉成元神。

  “而且過度專一,使得劍仙的修為完全依靠頓悟突破,越到後來人世間的靈藥靈物對他們越沒有作用,這就不像修煉飛仙那樣討巧。

  “當然也有劍仙練到盡頭居然再有突破,能夠脫出心劍的範疇,領悟到天地間萬物之奧妙,進而煉成無形神劍,其神通變化自然無人能夠抵擋。

  “和修劍仙比起來,修飛仙要容易許多,飛仙並不專一於一點,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抵禦天劫為主,而抵禦天劫的諸般法門之中,最有效的就是陣法和法寶,所以飛仙所修也大多以這兩者為主。

  “至於雷部,修煉飛仙的人將最為有用的道法歸於四類,那便是風部、火部、雷部、土部,之所以這樣分類,乃是因為大多數天劫都是以這四種樣式出現。而其中又以雷劫和火劫最多。

  “因為你的丹性屬金,所以火部與你無緣,土雖能夠生金,金卻不能夠生土,所以土部對你來說也是平常,剩下的風、雷兩部,金風遠不如金雷,那雷部之中以火雷最猛而以金雷最銳。”

  羅莉連忙問道:“難道修道之人不能夠按照自己的喜好,隨便選取一種道法來學?”

  這一次不但那老道,就連儒生也搖頭說道:“屬性不合,不僅僅是事倍功半的問題,而且體內五行不易調和,往往有走火入魔之險。當然仙家奧妙無窮,如果偏要按自己的心性行事,也未嘗不可,那就得藉助靈丹之力改變先天屬性。”

  在一旁聽著言末也點了點頭,他用手指了指那個木鼎說道:“這樣算來,這邪鬼王便是太過任由心性行事,以至於屬性不合、舍強取弱的例子。”

  說話間言末往木鼎之中投入了兩片雷符,將那剛剛要凝結在一起的蛇骨再一次震散。

  “此乃天網恢恢,也是那魔頭太過托大,自以為辛金毒蟒乃是世間罕見的異獸,以為其骨架經過魔法煉製,能夠刀槍不入、雷火不侵,卻不曾想小友居然有利器能夠令其摧折。”

  那老道笑著說道。

  “你們該把出去的口訣告訴我們了吧。”

  言末突然間插嘴道。

  “不急,不急,把那魔頭煉化了再說,不僅口訣還有答謝你們的報酬呢,不過你得幫我們投生一個好人家。”

  那儒生搖頭晃腦說道。

  “投生?也行,說說看,你們想要投生到什麼樣的人家?大富還是官宦?”

  言末問道。

  “不要不要。”

  儒生慌忙搖頭。

  “投生於大富大貴的人家,容易迷失本性,我等修到如此靈智也不容易,更何況兩位大師每一次轉世,都牽連無數因果迴圈,大富大貴人家必多是非,對於修行實在不利。

  “我不知道道兄有何打算,我但願能夠和前一世那樣投生於一戶讀書人家,家中有幾畝青田,村邊有一片桃園,雖清貧卻安穩。”

  “好一個世外桃源。”

  老道撇了撇嘴說道:“老道我清貧一生,早年失父亡母,嘗盡人間冷暖,少年顛沛流離,中年之後在一山洞之中得了一部道書,從此之後出家修行,所以我倒是想嘗嘗富貴人家的滋味。

  “來來來,我教你一種道法,學了這道法之後,你就能夠看懂宅邸風水,你幫我找一家功德深厚的人家讓我投生。”

  言末轉過頭去看著那兩個和尚,兩個和尚全都雙手相合淡然說道:“隨緣、隨緣。”

  “到底是和尚好說話。”

  老道笑嘻嘻說道。

  從言末換成羅莉,又從羅莉換回言末,根本就不知道煉了多久,言末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乙木之精結成的木鼎,此刻已然被滲透的辛金精氣染成了一片紫金。

  一直以來被封入木鼎之中的邪鬼王都始終顯得非常平靜,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言末從來就沒有給他機會重新凝結成形。

  言末每隔一段時間就往裏投入一枚雷符,將即將凝結成形的邪鬼王的元神震散開來。

  但是言末無論如何都難以想像,隨著辛金之質的漸漸離散,那毒蟒本元的恢復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起來。

  事實上幾天之前,那毒蟒已然恢復了完整的骨架,這幾天他之所以隱忍不發,就是為了積攢力量。

  從混沌之中醒來,知道自己身處何境,邪鬼王非常清楚這一次就算能夠從這裏逃出去,也再沒有任何的轉機。

  失去了那萬千鬼魔,此刻的他只不過是個無力攻敵的幽魂,別說那些法力高深的除魔衛道之士,就算是一個和他屬性相克的妖怪,看到他十有八九也會將他當作是美味補品。

  窮途末路的絕境令這邪魔心生怨憤,此時此刻他恨不能讓他的仇敵和他一起形神皆滅。

  不過邪鬼王也非常清楚,即便在他全盛之時,也別想對付得了那個將他背棄出賣的仇敵。

  同樣是魔,陰魔可比他邪鬼王高超許多。

  唯一能夠傾泄心頭之恨的辦法,就只有讓這個傢伙永遠地被關閉在這裏。

  想到這些,幾天以來邪鬼王就一直在拼命積聚力量,他此刻還剩下的就只有這辛金本元,不過辛金之力原本就是至強至銳。

  在那三天的時間裏面,邪鬼王強忍著煉魂之苦,他將這份苦痛化為了滿腔的惡毒和驚人的爆發力。

  他在等待,等待自己所能夠支撐的極限,既然以形神皆滅作為代價,這最後一擊自然是越厲害越好。

  如果此刻言未能夠看透木鼎的話,他肯定會驚詫地發現,原來的蛇骨已然消失,剩下的是一團金紅二色疾速流轉著的氣團。

  那金紅二色的氣團從一開始徐徐轉動,到最終幾乎混為一體,突然間混合為橙紅色的氣團散發出耀眼的白光。

  那白光疾速地脈動起來,脈動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正在鼎旁看守著的言末感到情況不對,那木鼎變得越來越燙,更麻煩的是,它就像是一個漏勺一般,到處都是斑斑駁駁燒灼出來的窟窿!

  幾乎連想都沒有想,言末一把拉起身後的羅莉,右手一指那空間縫隙,傳送的煙雲立刻將羅莉渾身籠罩,與此同時,金蚌護盾也已然展開,護盾將言末連同那個木鼎整個包裹了起來。

  一道灼眼的白光猛然間閃過,金蚌護盾只是稍微支撐了一下,就被徹底擊碎,不過也正是那片刻的阻擋,令傳送的煙雲全部消失無蹤。

  白光掃過,所有的一切都被震散成為碎屑,不過沒有血肉也沒有任何其他殘骸,那白光原本就是大量三昧真火和天火的混合火炎被壓縮到極點的結果,所以煉化的能力也遠比普通三昧真火或者天火強得多。

  無論是血肉還是木鼎的殘骸,所有的一切在這耀眼的白光照耀之下,全都被煉化蒸發。

  當一切都變得平靜,這個窄小的空間顯得空空蕩蕩。

  沒有禁制和元神印記,沒有木鼎,更沒有守護木鼎的人,地上沒有一點血跡,四周也沒有一絲印痕。

  在這個空間中唯一有的,就只是一個孤伶伶的、看不清的魔。

  失去肉體依託的言末驚詫地看著四周,不過在下一瞬間他發出了一聲無聲的慘嚎,因為他突然間發現,回家的所有道路都已從眼前消失無蹤。

  那個邪鬼王死了,沒有等到他將其吞噬,沒有獲得那個傢伙的記憶,那個傢伙就形神皆滅了。

  隨著邪鬼王的形神皆滅,他所吞噬的那個喇嘛的記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至於另外一條出去的道路,也隨著被徹底摧毀的禁制以及那四個元神印記,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這空茫茫的一片,言末發出了一聲長嘯,那是憤怒的長嘯,同樣也是無奈的長嘯。

  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到這聲長嘯,因為在這個空間裏面什麼都不存在。

  言未知道,這一次他真的徹底被困在這裏了。

  難道得等到他領悟到破空之後才能夠出去?難道要等到這些空間再有人進來,才能夠脫離?

  言末再一次仰天長嘯,這原本不是他所希望的結局。

  重新鑽入困魔窟,那空蕩蕩的一片裏面什麼都沒有,不過空氣之中仍舊顯得有些灼熱。

  因為心靈上的感應,所以此刻的羅莉完全能夠感覺到,那深深的失落和濃濃的惆悵。

  平心而論,當羅莉剛剛知道,她在短時間裏回不去的時候,確實也想大哭一場,不過或許是因為她曾經經歷過一次人生的起伏,令她的意志變得格外堅強,所以羅莉強忍住那幾乎要流淌下來的淚水。

  她四處尋找著那感覺得到,卻看不到模樣的寄居者,此刻她需要安慰並且讓那個傢伙振作起來。

  不過只要一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從這裏出去,脫離這個牢籠的機會簡直就是茫然沒有邊際,羅莉也感覺到一絲恍惚。

  她忍不住捫心自問,自己是否能夠活得那麼久?就算能夠活得那麼久,如此漫長的如同囚禁一般的生活,她是否能夠熬得過去?

  使勁地搖了搖頭,將那無比沮喪的心情扔在腦後,羅莉意識到,這裏有一個內心充滿了絕望的傢伙已然足夠,如果他們兩個人全都喪失了希望,那麼或許就真的會永遠留在這裏。

  為了讓心情變得寧靜下來,羅莉盤腿而坐,她將一切絕望和不安丟在一旁,輕輕地呼吸吐納,平靜紛亂的心情。

  羅莉並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體四周彌漫著已然煉化成為初始微粒的木鼎和辛金毒蟒蛇,除此之外,還有她的分身,那是她的血肉,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等到羅莉的心完全平靜下來之後,她驚異地發現,她原本已經飛散煉化了的血肉,正漸漸重新聚攏起來,不過被一起吸收進來的,還有灼熱的炎氣和四周彌漫著的辛金之氣。

  那炎氣有點像是三昧真火,不過卻又比三昧真火凝練得多,羅莉原本就煉有護身冷焰,這奇特的炎氣居然和護身冷焰頗為相合,轉眼間原本呈淡紫色的護身冷焰,一下子變成了淡紅顏色。

  羅莉完全無從知曉,這到底算是什麼火,只知道這火可以變冷也可以變熱,而且這火好像對任何東西都擁有著極強的親和作用。

  原本聚集起來的辛金精氣和火是互不相容的,但是此刻卻能夠非常均勻的融合在一起,不僅是辛金精氣,漸漸連乙木精氣也吸收並且融會進來。

  羅莉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源于邪鬼王因為絕望和怨恨而凝聚起來的,強大到不可思議的魂力所致。

  這魂力竟然逆轉五行生克,令原本相克的火和金變成相容,爆炸之後因為那鼎乃是用乙木精氣煉成,而那引起爆炸的白光,原本就是強大魂力和真火神炎交融的結果,所以也將那一點乙木精氣一起融會其中。

  這種五行交融之物,對修道之人來說,絕對是難覓難求到了極點,羅莉不但因禍得福吸收到了體內,更幸運的是,她將一切都吸化入自身的時候,那強大的魂力還未曾消逝乾淨,所以進而連那護身冷焰也與魂火相融。

  吞天吐地,吸收四周之精華,三十六個輪回之後,羅莉徹底清醒過來,她感覺到身體彷佛充盈了許多。

  截住脈門,將身體猛地一閃,羅莉從身體之中分離出分身,修補好的分身顯得瘦了一圈,而且看上去又矮了一點。

  羅莉用手指輕點分身的額頭,立刻施展起收魂的手法,只有用這種辦法能夠將言末召喚回來。

  呆呆躺在地上,言末愣愣看著天頂。

  “我原本該讓那些傢伙早一點告訴我出去的法門,我原本應該把那個木鼎帶到其他地方去煉化,我原本應該在木鼎裏面布下一座雷陣……”

  言末呆愣愣的,不停地喃喃自語著,他的聲音已沒有了失落和悔恨,甚至沒有了任何情感的味道。

  “好了,振作起來,這一切都不能夠怪你,你看,你令我不得不困在這裏,我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怨言。

  “振作一下吧,你還算不算男人?難道你就這樣輕易被擊倒了嗎?

  “你修煉破碎虛空的法門不是非常迅速?既然你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修煉到及空的境界,肯定很快便能夠達到破空的程度。

  “別那樣灰心喪氣的,這個地方還算不壞,而且你不是說,你我現在已經可以算是陸地神仙了嗎?

  “你不是一直在逼我練功嗎?而且總是說只要堅持就能夠成功,現在輪到我來逼迫你了,快給我好好練功,儘快將破空練出來。

  “不要這樣嘛!你給我振作起來,不就是暫時被困在這裏嗎?有可能老,也有可能死的我都不擔心,你還擔心些什麼?”

  看到無論用什麼辦法都難以安慰心灰意懶的言末,羅莉不禁感到有些精疲力竭,她頹然地坐倒在地上,腦子裏面開始計畫著如何度過那即將到來的,漫長而又寂寞的時間。

  只要一想到,未來要和一個不知何時才能重新振作的活死人待在一起,羅莉就感到難以忍受。

  不過轉念想來,就算這個傢伙精神振作起來,再一次變得活蹦亂跳,如此漫長的歲月又如何度過?

  毫無疑問,這個傢伙肯定會再一次逼迫自己進行那枯燥乏味的修煉,而他自己同樣肯定會沉溺於修煉之中,不是去頓悟那逃離這裏的關鍵——破空,就是煉化那些鬼魔,設法提升他那修魔的境界。

  想著想著,突然間羅莉的臉蛋一紅。

  她剛剛想起一件或許頗為不錯的事情,雖然那事情曾經給予過她極大的傷害,以至於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

  不過現在想來,這樣的結果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差的地方,而且那時候的感覺也確實不錯。

  羅莉非常清楚,言末一直以來都希望能夠打動她,不過這個傢伙顯然從來就沒有戀愛的經歷,所以施展出的手段幼稚可笑之極。

  羅莉絕對不會忘記,言未曾經多少次有意無意地在自己的耳邊提起雙修術,更有多少次試圖挑起自己的欲望。

  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言末,羅莉咬了咬牙,雖然有些不太情願,畢竟這絕對不是她原本設想之中的開頭。

  雖然那次他被印度苦修老頭強攜了去,自己確實發現心中好像失落了些什麼,而等到他奇跡般的回歸,自己仿佛在心底真的找到了那麼一絲情意。

  不過一切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現在算是什麼?

  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不過羅莉仍舊湊上前去,輕輕伏在言末的胸口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用最快的方式進行修煉嗎?”

  話用不著說很多,羅莉一個小小的動作,已令言末原本顯得恍惚的精神變得振作起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38

第九集 魔對魔 第四章 妙境

  熱度隨著激情的消逝而漸漸減退,言末仍舊回味著剛才的那生命昇華一般的顛峰,那種感覺是他以往依靠手指或者在電視裏面絕對無法找尋到的。

  那一瞬間是如此短暫,或許這便是唯一的遺憾,雖然沒有達到顛峰,一路之上的景色也很迷人,不過令言末最為心醉的還是最後那一刻。

  如果能夠令那一刻保留得更為長久就好了,言末忍不住想到。

  就像往常一樣,一旦有了一個念頭,言末的腦子就會迅速運轉起來。

  對於現代科技來說,探測並且控制腦波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但是在佛、道兩門卻顯得輕而易舉,諸如佛門獅子吼、清淨大悲咒、迷魂攝魄,而身為陰魔的言末更是玩弄精神力和腦波的好手。

  言末可以輕而易舉地給予別人恐怖、邪惡、慌張的感覺,同樣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憤怒,痛苦和悲傷塞入別人的胸膛。

  此刻對於言未來說,他唯一需要知道的是那一瞬間的腦波到底是什麼樣的,不過令人煩惱的是達到顛峰的那一刻,他的其他知覺盡皆消失,又如何能夠記錄下當時的腦波?

  完全是下意識地,言末打開了天眼,他想看看經歷這次修煉,對於羅莉的修為是否真的有所幫助。

  眼前的一連串數字令他感到無比詫異,丹力的增加並不是很多,不過丹質卻一下子增加到了三千左右,原本核桃大小的金丹收縮到只有黃豆般大。

  除了丹質的變化之外,還多了一串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她原本的真氣變成了鴻蒙丹氣,在丹田之中氤氳蒸騰一團,那裏面青、紅、金、白各色時而相混,時而各自翻騰著。

  不僅在體內,甚至在體外也隱隱約約蒙著一層金青顏色,仔細看,那金色的乃是一粒粒細密如霧珠的辛金圓球,而那青色的則是如絲帛般交織在一起的乙木輕紗。

  這東西隱隱約約沉入在羅莉的表皮底下,彷佛是一層天生的護甲一般。

  這樣的變化讓言末暗自一驚,僅僅只是修煉了一次,竟然有這樣的成果,毫無疑問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言末又想起自己,他忍不住將天眼回視,正如他猜想的那樣,煉化了千餘元神之後進入瓶頸而不再有所增強的元神,此刻已然有了新的變化。

  原本還可以看到的三魂六魄,此刻已然化為混沌一片,在那混沌之中還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小點。言末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景,但是卻清清楚楚得知道那便是魔核。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此刻的魔核僅僅只是原核,而下一次變化就是將原核凝結成為元核。

  若煉成了元核,元神就能夠分化變幻,能夠以一化千甚至數以萬計,不過這並非是為了能夠抵禦天劫,而是某種神通,傳說天魔能夠幻化億萬分身,每一個分身都能夠各行其是。

  此刻的言末已經知道接下去應該如何繼續修煉,修煉元核其實相當簡單,就只要做兩件事情而已,第一件便是吞噬元神。

  擁有那麼多鬼魔,言末對此絲毫不感到擔憂,更何況想要煉成元核,估計只需要吞噬兩、三千個鬼魔就可以下,為了保險起見,頂多在即將結成元核的時候,吞噬幾個用修道人元神煉化的鬼魔。

  至於第二件事情便是煉化自己的元神,只不過這一次用來煉化的並非是魔火神炎,而是情火欲焰,當然除了情欲之外,怒、恨、貪、憎、悲、喜、怨、悔之類的其他情感,同樣也可以用來作為爐火,只要是達到極致的情感,全都是絕佳的用來煉化元神的火炎。

  言末自己猜測,所謂的天魔和陰魔,或許是某種精神能量體之類的存在,之所以需要吞噬元神,無疑是為了積攢精神能量體的構成元素,而所謂的煉化,無疑便是依靠某種特殊共振的形式聚集能量。

  這一次之所以能夠有所突破,完全是誤打誤撞的結果。

  吸收了大量的鬼魔而達到瓶頸的自己,因為那場意外的變故,變得絕望和迷惘,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再加上羅莉的安慰和雙修的提議,那塞翁失馬般的狂喜,以及最後那從來未曾領略過的人生極樂,這些大悲大喜的情感波動,恰好達成了突破境界的第一步。

  唯一令言末感到失望的是,雖然更進了一步,但是在神通方面,奸像絲毫沒有進展。

  看來必須考慮另外再修一門魔功,言末暗自想道。

  和往常一樣,言末感到非常滿足,讓小丫頭輕輕睡去,讓她的身體和心靈都變得無比鬆弛,言末開始推動著她的氣脈以及那顆灼亮的金丹徐徐轉動。

  此刻的他心中絕對沒有一絲欲念,而羅莉即便想要升起欲念恐怕也沒有這樣的精力,他已經榨幹了她最後一絲力氣。

  剛才的火辣和瘋狂是用來煉化他的元神。

  不得不承認修魔的進展絕對迅速,這麼短的時間裏面,原核已然化煉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絲絲縷縷如同煙霧一股的殘餘,不過這些殘餘顯得有些頑固,最近的進展稍微變得緩慢了下來。

  反倒是羅莉,每一次修煉都能夠有所收穫,雖然收穫並不是很多,不過日積月累,數量肯定相當可觀。

  言末無從得知她的下一個瓶頸會在何時出現,只知道按照密宗修煉,最終的結果是無欲無情,這樣的結果對於言未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正因為如此,言末並不打算繼續按照密宗的方法修煉下去,密宗的轉世原本就不是他和羅莉尋求的目標。

  更何況,此刻他的手裏已握有通往天界之門的鑰匙。

  正當言末一邊思索著,一邊控制著羅莉體內金丹的運轉和吐納,突然間他看到原本那四個元神印記所在的地方,隱隱約約閃過一片朦朧金光,那金光似隱似現,雖然淡淡的,不過可以看得出是一行文字。

  那是一行梵文偈語,不過言末幾乎立刻確定,那便是離開這裏的咒文。

  強行壓抑住心中的喜悅,言末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天眼,默念著那不長的偈語,查驗真假。

  他施展起識空的秘法,只見原本光禿禿一片的空間,突然間變成了一座深邃的山谷。

  那山谷必定極為偏僻,因為四周全都是參天古木,即便在明末清初,這樣的原始森林也已然所剩無多。

  從這個空間看出去,外面的時間彷佛飛一般的流逝,剛剛還是白天,轉眼問已然夜色蒙朧,清晨、白晝、黃昏和黑夜就彷佛走馬燈一般,疾速的輪回交替著。

  那另外分出的元神稍稍一松,外面的景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對言未來說,這沒有任何關係了,因為他已經知道出去的方法。

  經歷過一番失落和狂喜,言末已知道如何調整自己的心情,能夠出去固然非常好,不過此刻的言末並不再急著出去,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遠遠沒有這裏美好多彩,這裏是天堂,這裏擁有著他尋覓已久的桃源。

  當然言末也不想永遠逗留在這個地方,他只是想再稍微等等,要知道他還想和羅莉“修煉”得稍微高深一些,除此之外,他還有一些東西未曾征服,不過他心底也很清楚,想要徹底征服羅莉的意志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那小女孩的性格就像是一把刀片,雖然可以令她適當彎曲,但是太過頭的話,她情願選擇斷折。

  正因為如此,言末不求能夠徹底征服,僅僅只是希望,能夠在她意亂神迷的時候,能夠任由他顛倒而為,只需要在那段時間裏面,讓他徹底控制她的身心,操縱她的意志就可以。

  言末非常清楚,他可以趁羅莉無法反抗的時候做任何事情,不過他真正需要的是羅莉的默許,以及她心甘情願的再一次在欲望的刑房之中哀鳴。

  言末越來越感覺到自己像是一個真正的魔鬼。

  不過他確實喜歡此刻的感覺。

  從那光影如梭的困魔窟,回到了靈氣充沛的練功房,言末在這奇異的空間轉了一圈,他運用及空的秘法,掐斷了“須彌芥子”和這個空間的聯繫,為了不讓從另外幾件佛寶進入的人再一次發現這個空間的存在,言末在每一個空間縫隙的入口,都設下了他所能夠施展的強大禁制。

  做完這一切,言末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帶著還在熟睡中的羅莉,離開了那個困鎖了他們很久的神秘之所。

  就是那片山谷,不過此刻言末才真正看清,他所處的是一個山洞,山洞並不是很深只有三、四米左右,甚至還比不上大多數的窯洞。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洞口外有人設下一層無形的結界,這座洞穴甚至不能夠用來擋風遮雨。

  在山洞的最裏面放置著一個形如舵輪,四周鑲嵌著無數寶石、珊瑚、白玉的白銀圓盤。

  此刻言末正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個圓盤。

  “你總算看到我們留給你的資訊。”圓盤之上閃爍著的一個白色的光點,正用心靈傳語說道。

  “你們什麼時候留的?”言末沒好氣地說道。

  “早在你開始煉化邪鬼王之前,我們就用密咒之法將出去的方法寫在那裏。”那個光點說道。

  “難道你們已經算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言末問道。

  “是道兄算出來的,他說註定該有此劫,那邪鬼王臨死之時肯定會運用所有的力量自毀。

  “除此之外,傳聞中說想要將一個修魔者徹底毀滅,必須用血祭,不過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女孩臉上並沒有顯露出凶兆,所以我們猜想最終的結局應該是魔噬魔。

  “想必經歷此劫,你的修為更進了一步吧。”那個光點說道。

  突然間,原本放在那圓盤旁邊的一座燈盞猛地閃亮了一下,燈芯之中跳躍出一朵雖然散發著白光,不過裏面卻隱約蘊藏著七彩顏色的火炎。

  燈光中顯露出一個老道的身形,和元神印記之中顯露出的老道比起來,燈光之中的老道頭戴道冠,身披道袍,樣子顯得端莊許多。

  “抱歉,抱歉,雖然天機不可洩漏,不過讓閣下經歷了這百日苦候,我等多多少少應該有所彌補,我乃是一個孤道士,無門無派所以也沒有任何牽連。

  “這青玉燈盤之上的九天兜率乾靈火,乃是我等四人千方百計求來的天界神焰,想要延續此火只有兩種辦法,其一便是用蟄檀明油,據我所知這種明油只有天竺阿難陀能夠煉製,至今已然很難尋覓。

  “第二種便是將此火和金丹一起煉化,從今往後便以丹氣來維持此火。”老道說道。

  第一眼看見那火,言末就知道絕不簡單,他偷偷地打開天眼,從天眼之中所看到的一切,令言末大喜過望。

  很顯然這九天兜率乾靈火拼非是用來對敵的絕佳神焰,論火力它甚至還不如離火來得強烈,不過它卻擁有著其他神炎全都沒有的能力,那就是凝煉和融合。

  凝練也是煉化的一種,不過在煉化的同時,它還可以將兩種物性相反或者相對的材料,如同合金一般強行糅合在一起,至於融合就更加厲害,那是把兩種物性相近的材料合併成為一種新的東西。

  這東西毫無疑問是用來煉丹煉寶的最佳爐火,言末甚至願意相信,這東西確實來自天界太上老君的兜率宮。

  按照老道的指點,言末用分光捉影之法將那火炎取在手中,並且順勢封入了羅莉的泥丸之中,而後將羅莉的金丹升起到泥丸同火炎相合。

  原本這是最為艱險和困難的一步,一般來說此刻必然會有天魔來侵襲,只要受到天魔稍微一些影響,金丹和火炎無法相合,其後果遠比走火入魔要可怕許多。

  但是偏偏羅莉此刻因為精疲力竭而昏迷,言末恰恰原本就擁有操縱羅莉身體的能力。

  至於天魔之劫,言末本身就是類似於天魔的存在,正因為如此,她或許會遇到許多劫難,但是唯獨不會遭遇魔劫。

  用封神之法將羅莉的神識全部封印起來,並且在泥丸穴上加了一層禁制,接下來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乾靈火和金丹徹底相融。

  言末轉身想要再一次進入那寶輪之中,只要將羅莉往那個元氣充沛的空間一扔,而他本人到那個時光流逝如飛的空間去,四十九天的工夫僅僅只是彈指之間而已。

  “施主,有的時候做事最好不要取巧,修行之人難道連四十九天的時間都等不起?更何況,我等如果計算沒有錯誤的話,丹火相融之後,那小女孩必然要經歷一次天劫。”

  寶輪之上傳來那老僧的聲音。

  “天劫?不是飛升天界之時才有天劫嗎?”

  言末驚詫地問道。

  “不是這樣哦!天劫乃是天地之間感應到異狀而有所反應,比如妖化人身必然會引來天劫,而有些修道之人金丹煉成也會引來天劫。

  “天劫也並非你所想像的天雷轟頂,天劫有內外之分,常見的是風、火、雷劫三種。

  “所謂的內劫乃是身體之內受到九天感應,而生出一股邪風怪火,邪風過處經脈盡斷,一個不巧就會化為血霧而死,若是那怪火焚腸燒心,一旦抵擋不住必然會被化為灰燼。

  “至於那外劫,風乃是九天之上的煞風,火多為太陽真火,雷則是連珠天雷,天劫大小各異,其威力極為懸殊。

  “至大者如那古今第一邪魔,他所遭遇的魔劫,不但天風、天火、天雷齊至,而且還有天魔暗中主持。”儒生說道。

  “照眼前看來,十有八九乃是內劫,對付邪風可以用清心丹、天王丹之類的靈藥,前者壓制邪風,後者護住經脈,至於對付內火,水靈丹最為有效。

  “這些丹藥對於大多數門派來說都是常備的藥物,有這四十九天的時間,足以讓你設法尋來。

  “如果是外劫,以你能夠輕而易舉毀了那邪鬼王的法力來看,想要避過這不算大的天劫,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儒生繼續說道。

  聽到這些言末微微皺了皺眉,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既然那些丹藥是各門派常備的藥品,想必弄到手並不太過困難:至於說到外劫,那兩百多部佛教藏經裏面提到過不少對付外劫的辦法。

  唯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佛教經卷裏面所提到的天劫,為何幾乎全都是雷劫呢?

  將羅莉收回到寶輪之中,寶輪裏面的時光和外面世界的時光流逝比起來要緩慢許多,那裏面的四十九天,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恐怕四十九年都不止。

  言未知道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能夠隨意運用法力。所以他計算了一下現有的法力,檢視著還有多少可用。

  原本打算從那四個傢伙身上找尋一條捷徑,但是令言末感到遺憾的是,兩個和尚所修的佛功不會遭遇到這些劫難,所以他們的師門就算仍舊存在也不會有這些丹藥;那老道是個孤家寡人自然用不著說,唯有那儒生看上去最有希望幫得上忙,偏偏這個傢伙的師門在新疆天山。

  思索了半天,言末突然間想起天心門,那雖然是個極為寒酸的小門派,不過畢竟也算是一個修真門派,十有八九能夠得到那些丹藥,就算不能,通過天心門轉向其他門派討要也容易許多。

  飛出靈竅,言末現出魔形,憑藉著記憶和陰魔天生的感應查找著天心門固有的氣息。

  每一個門派都會有自己獨有的氣息,那不僅僅是他們所修煉的功法決定的結果,同樣也和師門所在之地擁有的天地之間的靈氣有關,這就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是同一個道理。

  令言末感到訝異的是,在他想來應該算是破落寒酸的天心門,竟然有極為旺盛的氣息,只不過那旺盛的氣息一點都不強,很顯然這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天心門廣收門徒,成為一個頗大的門派。

  連天心門這樣一個破門派也能夠變得如此興旺,言末忍不住將神識朝著四面八方伸展開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立刻令他感到難以想像。

  正如他猜想的那樣,無論是道門還是佛門全都是一派興旺發達的景象,不過和當初他進入“須彌芥子”之中的時候相比,這些數量眾多的修士之中,能夠算得上人物的幾乎沒有幾個。

  即便是西藏密宗,能夠令他感到心動的高手也寥寥無幾。

  言末絕對不會忘記,當初的西藏密宗能夠感知到的功力超過十萬的簡直數不勝數,即便達到二十萬以上的也不算稀奇。

  這不禁令他升起了一絲報復的念頭,以此刻他的手段,想要將布達拉宮乃至整個西藏密宗翻過來也不是什麼難題。

  這個念頭稍微轉了轉就又變得淡然了,睚眥必報並不是他的性格,更何況,從結果看來現在這個樣子還算不壞。

  施展及空之術,將寶輪之上的空間節點取了下來,言末直接將它安在了左手無名指上。

  接下來又得考慮如何前往那裏,特別是對於此刻的言未來說,盡可能地節省法力的消耗顯得異常重要。

  幸好在被困在那異樣空間的時候,他已想過這個問題。

  滿山遍野地轉了一圈,在靠近山谷口的地方,找到了一片竹林,言末信手砍下一段竹子,那竹子的竹節很長,表面碧油油的頗討人喜歡。

  將這些竹子隨手扔近了異空間,在那裏有一個頗為精緻而且設備齊全的加工廠,這東西是他當初為了製造那台電腦,以及異空間轟擊炮和機關槍而預先建造好的。

  就像言末所製造的其他東西一樣,這個加工廠同樣也有一個響亮的名字——一軍火庫一型”煉器生產線。

  平時加工廠放置在雜物空間,而此刻言末將它栘到了工作空間,這個空間的特點便是它時間運轉的速度僅僅比小修羅界慢,外面世界的一天對於這個空間來說相當於半年。

  在這個工廠空間裏面,一台切割機將這些竹子片成了極薄的竹篦片,那竹篦片簡直是薄如蟬翼,以往用人工絕對沒有可能切割得如此精細,言末將大部分丟棄不要,唯獨取那碧綠而又堅韌的表層,這些碧綠如同樹葉,每條僅僅只有一指寬、七、八寸長的篦片總共有十五、六根。

  隨手一招,一團乙木精氣從雜物空間移入了工廠空間,在一個爐子裏面,這些乙木精氣全部被逼入那些青竹篦片之中。

  將那些青竹篦片從工廠空間之中取了出來,就看到言末的雙手如同蝴蝶一般,在這些青竹片間輕鬆飛舞。

  這原本是那儒生所傳的青凝術,其功效是用來移花接木,讓植物異地生根的絕妙手段,但是此刻卻被言末用來讓青竹片生長接續並且脈絡貫通。

  轉眼間一根三尺多長卻只有一指寬,極窄極薄的竹條出現在言末手中,用劍稍微修整了一下,削出劍鋒和劍刀,隨手又在握柄之上輕輕一點,那握柄竟然抽出了嫩芽,那新抽出的竹枝如同蔓藤一般自動捲曲纏繞起來,轉眼間一個輕巧而又古樸的握柄就此生成。

  小心翼翼地打亮了那盞青玉燈,點燃起乾靈火,言末將竹劍立於那靈火之上。

  因為是第一次運用靈火,言末顯得異常小心,從異空間裏面取出了一塊被撕壞的百寶囊殘片,那是當初在小修羅界之中當作實驗品損壞後留下的殘骸,這些擁有著特殊價值,而未曾被重新煉化的殘骸還有許多。

  這個百寶囊真正的價值就在於封印其上的“縮尺成寸”法陣。

  和“須彌芥子”不同,縮尺成寸乃是將空間加以壓縮的法門,言末自己還沒有能力製作這樣的法陣。

  靈火猛地一卷,那百寶囊的殘片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縮尺成寸的法陣已然融合在了竹劍之上。

  克制住興奮的心情,從靈火之上取下竹劍,熄滅青玉燈盞,言末將竹劍再一次扔進了工廠空間,他開始往這柄竹劍之上佈設其他的各種法陣。

  工廠空間裏面有專門的刻印機,能夠刻印的法陣最小的用肉眼都難以看清。

  因為這竹劍原本就是十幾片交疊在一起而成,所以每一片上都能夠佈設法陣,再加上縮尺成寸的關係,所以法陣的數量更是增加了十倍之多。

  事實上這正是言末一心想要進行的實驗,他很想看看,用最普通的材料,而不是運用那些所謂的天材地寶,能不能煉出超越一般法寶的寶物。

  竹劍之上密佈著數百個法陣,不過這些法陣的種類只有三種,第一種便是金剛定、鐵骨術之類的強化法陣,為了增強效果,言末還將已知的強化類禁制盡數加在竹劍之上。

  第二種法陣就是自動吸取天地之間靈氣的法陣,言末非常清楚此刻每一分法力對於自己的重要,能讓飛劍自己飛行,他自然不肯花費一點力氣。

  第三種法陣便是飛行法咒,這柄飛劍重不過三錢,所以即便乘風而行也能夠直上藍天,而根本用不著化為亞等離子體狀態。

  佈設好這些法陣和禁制,最後一個環節便是煉製,這需要時間,很多時間,不過工廠空間裏面的很多時間,對於言末所處的世界來說只是幾個小時,這也正是當初他為什麼選擇那裏作為工廠空間的原因。

  將竹劍從工廠空間裏面取了出來,原本只是凡物,但是經過這番煉化,那竹劍之上寶光隱隱,看到這副模樣言末微微一皺眉,這可不符合返璞歸真的要求。

  想到這裏言末隨手一指,又是一道禁制加了上去,立刻那碧青的寶光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下子竹劍看上去仍舊是一柄普普通通的竹劍。

  言末手握劍柄輕輕揮舞起來,雖然只學過天心門的三路劍法,不過和修羅打了那麼多次,言末早已經煉就了一手屬於自己的功夫,雖然那劍法之中仍舊還有天心門劍法的影子,不過那決斷、狠辣、迅疾無比的招數,遠不是天心密錄之中的那三路劍法可以比擬。

  言末的劍法根本就沒有虛招,也罕有守勢,即便是守也多為連削帶抹半攻半守,除此之外,更有那不守反攻如同拼命一般,像是要同歸於盡的招數,這些絕對都是天心密錄之上所沒有的,不過在小修羅界歷練之後,他發現只有這種狠辣犀利的劍法才能夠搶佔先機。

  輕輕緩緩地收轉劍勢,言末劍指朝天,而四周斷落的枝葉正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不遠處一叢灌木傾斜倒下,倒下處那切口整整齊齊,彷佛是被鋒利的剃刀削斷一般,那平整的切口還直往外冒著晶瑩的汁液。

  言末握住劍柄猛地疾刺而出,只聽到“奪”的一聲輕響,竹劍已然穿入了一旁的一棵碗口粗的青松之中,竹劍的劍尖從另外一頭穿了出來正輕輕地抖動著。

  滿意地將劍抽取回來,言末要作最後一件事情,他在劍身之上那吸取靈氣的法陣之中輕輕點了一點,及空秘法立刻將一個空間印記佈設在其上,這個空間印記正足通往那靈氣充沛的空間。

  輕輕將劍往空中一拋,那竹劍如飛天靈蛇轉眼間破空而去,言末立刻施展起“傳送術”,不過這一次他直接進入了那靈氣充沛的空間。

  青竹劍如疾飛的箭矢又如同穿天之靈蛇,在它前方有一道極為狹窄的空氣縫隙,這令它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阻力,而那源源不斷滲透出來的靈氣,則迅速化為馭風術的力量,推動著它前進。

  從雲端之中漸漸往下降落,言末的身形突然間從那靈蛇一般的青竹劍中跳了出去,將手一招,青竹劍立刻飛到了他的手裏,從萬丈高空徐徐飄落,言末注視著下方的景色。

  所有這一切似曾相似,但是卻又顯得如此陌生,之所以說似曾相識是因為那山那嶺,以及山腳下的婉蜒溪流,仍舊是當初第一次來的時候所看到的樣子,只是原本清淨孤寂的隱世之所,此刻卻成了無數黃牆樓宇輕煙溺繞的道觀。

  這道觀之盛頗令言末感到吃驚,幾乎從山腰直到山腳下全都被扶廊、樓宇所遮沒,一道道山門一直蔓延到山腳溪流邊上。

  小溪那邊甚至已然變成了一座小鎮,即便在這座小鎮裏面居然還建造著道觀和其他小廟。

  腳踏著風控制著下落的方向,言末朝著山嶺的另一邊飛去。

  輕盈地落在一條狹小的山路之上,言末突然間想起,此刻自己的這身裝束絕對不能夠見人,雖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年代,不過肯定逃不出清朝前期或者中期,清朝男子全都要剃頭結辮,唯一的例外就是僧道。

  現在看來不扮作道士恐怕不行,言末在雜物空間裏面翻了翻,隨意挑了一件樣子看上去最普通的換上,那是一件鐵青顏色的道袍,和它相配的還有一個鶴髻。

  言末之所以挑選這件道袍,是因為唯獨這件道袍樣子樸素,而且上面並沒有顯著的標記。

  沿著山路下了山坡,底下是一道麻石鋪成的小徑,小徑一旁是竹林,另一旁是一道黃牆,隔著黃牆可以聽到鼎沸的人聲和潺潺流水的聲音。

  曲徑通幽,沿著小徑而行,兩旁的景色確實不錯,那竹子全都是一叢一叢的,長到拇指粗細就不再長大,顯得異常秀氣,竹林中還點綴著不知道從哪里運來的奇石,時不時還有一圍石桌石凳。

  看著這些人工製造出來的清幽靜雅,言末感到有些奇怪,天心門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原來那個天心門雖然道法並不怎麼樣,不過卻是正宗修道之門,特別是獨有的天通之術,絕對稱得上是上品。

  言末早從困魔四靈那裏知道,修道門派之中,專門有那麼一種門派,以通天秘法得道。

  所謂通天秘法,就是能夠占算出一切凶吉並且能夠找尋到破解之法的密術,其他修道之人雖然同樣精通占卜算卦,不過一旦和天機相關或者關係到天人之劫,就很難占算清楚。

  沿著石階而上,眼前是一道長廊,雖然不像頤和園的長廊那樣雕樑畫棟,不過仍舊能夠感覺到一股很不協調的富貴之氣,腳下的青磚怎麼看怎麼像是皇家的貢品,那一根根立柱也全都是紅油廣漆。

  看到此情此景言末不禁搖了搖頭,他隱隱約約已然知道當年那個老道擔憂些什麼,看眼前這個架式,當年的老道肯定已然仙去,要不然以他的境界絕對不可能弄出這樣繁華盛極的景象,要知道盛極而衰,衰而亡乃是世間之真理。

  遠處絲竹鐘罄之聲隱隱傳來,看上去像是在舉行某種道場儀式,言末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寬敞的廣場之上,一個中年道士正披散頭髮,手持桃木劍,手畫七星訣腳踏禹步,嘴裏面念念有詞。

  言末甚至用不著張開天眼就知道,這個傢伙是個功力不超過三百的白癡,不過這傢伙正在做的事情卻令他非常感興趣,言末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神識在這個地方顯得靈動許多。

  畢竟學過天心門的功法,雖然其中特意抽去了天通一章,不過天通之術原本就和天心密錄息息相關,所以旁觀了片刻之後,言末的心裏已經有了一些底。

  這天通之術肯定是將靈識感應提高到極限的秘法,這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用處,他的魔感可以輕而易舉地感應到各種生靈的氣息。

  在人群之中轉悠了半天,圍攏在廣場上的全部是道門子弟,不過言末試圖和人打招呼,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萬般無奈之下,言末轉過人群朝著大殿走去,那邊站著兩個值日道士,一個十七、八歲模樣長得清秀機伶,另外一個二十歲左右樣貌頗為忠厚。

  那沒有等到言末靠近那個十七、八歲的小道士問道:“你是哪位教尊門下?”

  “無門無派。”言末微微有些尷尬地說道。

  “這位道友有什麼需要?”旁邊的那個二十多歲的道士和氣地問道。

  “我是來找一個人,除此之外有一事相求。”言末立刻說道。

  “這位道友,各位教尊正在裏面商議要事,你若是想要拜師或者詢問道法,可以在黃昏時分前來,你若是想要尋友,可到西偏殿讓值日道童幫你尋找,那裏有所有前來的道友的名錄。”

  那個二十多歲的道士顯然有些誤解了言末的意思,以為言末也是趁機前來拜師求藝的人。

  言末發出一絲苦笑,他對這個道士有些好感,所以直接說道:“我所要尋找的那個人當年的法號叫一秋,不過現在應該也能夠算是前輩高人之中的一位。”

  那個二十多歲的道士微微一愣,他感覺到面前這個樣貌普通到極點的小道士,口氣顯得太大了一些,他感到有些迷糊了。

  “好大的口氣,你不要是來搗亂的吧?看你的樣子就不像是好人,這鶴髻是你能夠結的嗎?”那個年輕的小道士口氣不善地喝問道。

  被小道士莫名其妙一頓訓斥,言末愣愣地摸了摸頭頂上的鶴髻,平心而論他確實不知道,什麼樣的傢伙夠資格戴這個。

  看到師弟言語不善,那個年長的道士裏面上來打圓場:“這位道友,不如這樣,我帶你四處問問,或許有誰聽說過一秋這個人也不一定。”

  在這個道士的想法之中,言末無疑是慕名前來求道的普通人,甚至有可能對道門的情況都一無所知,要不然也不會戴著只有真人才能夠戴的鶴髻。

  不過他倒是頗願意幫這個小忙,這個道士原本打算帶著言末到處轉一圈,找幾位熱心和善的長輩推薦一下,或許運氣好就可以被他們收下作為弟子。

  正轉著就看到步廊口一行人走了過來,那是六個和尚,兩個年輕的,兩個中年,還有兩個老和尚。

  那個道士連忙殷勤迎接了上去,並且說道:“吉善、吉雲兩位大師,師祖恭候你們兩位多時了,兩位稍候我立刻前去稟報,師祖肯定親自出來迎接兩位。”

  “不必、不必,我們與你師祖都是舊交,用不著這樣客氣。”左面那個微胖的和尚笑著說道。

  一邊說著那兩個和尚一邊上上下下地打量言末,顯然言末的裝束同樣令他們感到有些難以理解。

  “對了,吉雲大師,您是否知道一秋是誰?”那個道士順勢問道,他原本並不認為兩位大師能夠給予他明確的回答。

  “一秋?呵呵,那不就是你們的師祖嗎?不過有好幾十年沒有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了,一秋是你們師父還沒有起道號之前的法名,幸虧你問我,如今這個名字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了。”那微胖的和尚笑道。

  聽到這番話那個道士立刻一愣,這樣的答案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料之外。

  帶著一絲疑慮,不過那個道士隱隱約約覺得言末來頭不小,偏偏這件事情又不好說破,正因為如此,那個值日道士藉著要將六位高僧引領進去的名義,邀著言末一起前往。

  一走進大殿,言末立刻感到一絲異樣,毫無疑問這裏被施展了縮尺成寸的法術,所以裏面的空間看上去有外表的五、六倍那麼大,大殿之中還用法術將外面的陽光引進來,所以顯得格外明亮。

  一張張紫檀靠背太公椅圍成一個個環形圓圈,整整齊齊排列著,上面坐著的或僧或道,偶爾有一、兩個俗家打扮的人,能夠到這種場合?頭露面,大多都是所謂的前輩高人。

  朝著四周掃了一眼,在座的數百位“前輩高人”裏面修煉成金丹的,竟然不超過半數,真正能夠令言末看上眼的只有七、八個人而已。

  此刻大殿裏面顯得頗為浚亂,賓客似乎沒有到齊,所以大多數人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因為佈設有寧靜結界的緣故,雖然這裏的人三五成群議論紛紛,卻並不顯得太過嘈雜。

  那個將言末帶進大殿的值日道士徑直朝著主座走去,主座之上正端坐著一個鶴髮童顏白須長髯的老道,從他的身上,言末隱約還可以看到當年那個頑劣輕佻的小道士的身影。

  值日道士在他的師祖,天心門當今掌教的耳邊,輕聲低語了片刻,那老道微微有些驚詫地抬起頭來,他朝著言末看了一眼,突然間他的心頭猛然一跳。

  “這位?”道恒真人試探著用傳音入密之法將聲音逼成一條細線,徑直傳入言末耳中問道。

  傅音入密只是極為粗淺的小把戲,對於言未來說自然不難,他用同樣的方法回答道:“我和你師父有一面之緣。一百多年前,我曾經為一個朋友,向你師父討要天心門的修煉秘笈。

  “你師父給了我除了天通之法和離火劍譜之外的天心密錄,用這交換了在將來某一個時刻,我替你解脫一劫。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師父有沒有對你說過?”

  道恒真人微微一愣,他終於想起確實有這樣一件事情,這百年來他一直想要卜算出將來到底會遇到什麼樣的劫難,但是很可惜,他僅僅只練成了天通大法的第三層,遠不如師父當年的境界。

  想到這裏,道恒真人一陣驚心,他倒並不擔心對面來的這個神秘之客作偽撒謊,這件事情除了他、他師父和當年那個受託之人,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凝神定睛細看,雖然天心門道法不強,不過修煉天通之術後,眼裏自然沒有什麼說的,再說道恒真人也不是泛泛之輩,自然看得出言末的與眾不同。

  “前輩此來難道是因為我的劫數將至?”道恒真人連忙再一次用傳音入密之法問道。

  “劫數將至的不是你,我要再麻煩你一次,我的那位朋友即將應劫,所以我這一次來原本打算取一些用來應劫的丹藥。”言末用同樣手段回答道。

  道恒真人的心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不過轉念間一股茫然之情從心底升起,他輕輕歎息了一聲,喃喃自語道:“修行百年便能夠飛升,可敬可佩。”

  “今日盛會,你不方便招待我,我也不想?頭露面,你管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在意我。”言末傳音道。

  大殿的角落之中又加了一張椅子,有些與眾不同的是旁邊還多了一張窄幾,上面放置著娥眉酥、綠豆糕、茯苓餅、鳳梨釀西色糕點,那個叫清原的值日道士也被安置在一旁伺候著。

  言末隨意問道:“今天怎麼如此熱鬧,好像中原佛、道兩門能夠排得上號的人物,全都聚攏在這裏?”

  清原畢恭畢敬地說道:“前輩,您有所不知,今日恰好是那五年一度的演法大會,各門各派都聚攏在此交流道法,不過更加重要的是,各門派都要派出門人子弟切磋道法,從中挑選出的佼佼者,可以得到各種靈丹的獎勵。”

  言末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比武大會,不過修道之人爭強鬥勝,難道不會影響修練?更何況比武錯手傷了和氣怎麼辦?再說那些獎勵又由誰拿出來?難道是主持大會的門派?”

  清原連忙回答道:“前輩,您有所不知。這演法大會乃是為了挽救道門漸衰的局勢而產生,這五百年一回的道門興衰,並非人力所難以挽回。

  “我曾聽師祖說起,在百年前道門極盛之時,煉成金丹的高人數不勝數,煉成元嬰的也不在少數,那時候只要拜入名門正派而且修道得法,很快便能夠駕馭飛劍,身劍合一”。

  “但是現在各門各派的神功絕技一點點淹沒消失,年輕一代難覓金丹高手,即便老一輩中修到元嬰的也是鳳毛麟角,之所以會這樣並非是功法不存,而是根本沒有人練成。

  “所以二十年前五臺山普濟寺元空大師提議,每五年舉行一次演法大會交流功法,順便提攜後進,各門各派之中多多少少有一些迅速提升功力的手段。

  “除此之外還有靈丹,元空大師提議,擁有靈方的門派都拿出一些靈方,交給擅長煉製靈藥的門派煉成丹藥,那些不擅煉藥的門派可以設法採集藥材,這些靈丹除了一部分給出力的門派,另外一部分便作為獎勵。

  “聽說這一次煉成的是含源丹和合固丹,含源丹對於凝聚丹氣非常有用,合固丹對於養丹有著絕佳的補益作用,各門各派志在必得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聽到這番話言末微微點了點頭。

  他朝著四周看了一眼,立刻知道需要這兩種靈丹的恐怕不僅僅只是那些門人子弟,這裏的許多“前輩高人”恐怕更需要這些靈丹。

  “對了,為什麼將演法大會放在這裏?”言末問道。

  清原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師祖一年前無意之中卜算到一件事關佛、道兩門興衰存亡的大事,不久之後就將是那魔門大開之日,那魔門卑鄙狡詐,總是在各派力量最為薄弱的時候招收門人。

  “各門各派同魔門之間的仇恨那是數也數不清。

  “聽師祖說,最近的一次就在百年之前,巴蜀一脈的修士被魔門誘餌勾引,幾乎一網打盡,幾位掌教和門人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幾乎全軍覆沒,以至於到現在為止巴蜀一脈的各門派還無法恢復元氣。

  “更別說當年魔門和元人聯手的那場浩劫,多少門派被元兵屠戮乾淨?多少道法高深的修士被魔尊吞噬元神?

  “師祖說了,這樣的慘劇絕對不能夠再發生,所以邀請各門派趁演法大會之機聚攏在這裏,也是為了三十年後的魔門開放作打算。

  “迄今為止沒有人知道魔門的位置,師祖說,只有到時候用天通之術予以占算,一旦占算出魔門所在,各門派就全力加以攻打,趁魔門同樣也是最為虛弱之時,將這個萬惡之門一下子剷除。”

  聽到清原的這番解釋,言末立刻皺起了眉頭。

  “據我所知,魔門之中總是有長老坐鎮,難道你們如此自信,能夠對付得了那些長老?”言末問道。

  “只要魔門無法關閉,那些長老就不敢肆意運用魔道大法,因為他們都是天劫將至的人,梢有舉動就會招來天劫。

  “自從千年之前魔王嗜殺引發天劫,為天劫所滅之後,魔門對于天劫越發忌諱,所以即便以魔尊之兇殘狂傲,也不敢隨意殺戮,他自己只殺高手,而讓元兵殺戮普通修士。”清原說道。

  聽到這番話,言末大致猜到,道恒真人的師父當初為弟子深深擔憂的劫數到底是什麼,只能夠說這個傢伙鬼迷心竅,居然敢打大魔殿的主意。

  不過大魔殿對他來說,確實同樣充滿了誘惑,想擺脫現在這副尷尬的局面,恐怕只有從大魔殿之中尋求答案。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39

第九集 魔對魔 第五章 天劫

  兩條人影、兩道劍光在半空中騰挪閃避、格擋擊刺,他們的腳下踩著無形的地板,這樣的佈置頗令言末感到有趣。

  他確實沒有想到,演法大會居然是在眾人的頭頂上舉行,不過仔細想像一下,確實沒有比這種方法更能夠看清演示者的能力。

  在如此近的距離,被數百雙眼睛從四面八方包圍,想要做出任何小動作,幾乎沒有可能。

  除此之外,那兩個對決者的雙腳只要一踏到地面,立刻會泛起陣陣漣漪,那漣漪的大小顯然和踩踏的力量有關。

  雖然各派的道法各有不同,不過萬流歸宗,根本都是一致,從腳步的聚力和散力之中,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功力達到的境界。

  那兩個人,其中的一個顯然修煉有高明的遁法,只見他的腳下總是出現一連串如同細雨飄落湖面般,輕而又碎的波紋;他的飛劍只有一柄,此刻正化成盾形飛速旋轉著,隨時格擋對面疾刺而來的飛劍。

  此刻場上佔據上風的是個二十五、六歲身穿火紅長袍的道士,他的遁法顯然並不高明,唯一厲害的就是他所駕馭的飛劍,那套飛劍總共由十二把組成。

  很顯然這十二把飛劍是按照十二生肖煉製而成,暗藏十二種不同的獸性——鼠劍閃轉,牛劍強悍,虎劍兇猛,兔劍輕盈,龍劍變幻,蛇劍刁鑽,馬劍奔放,豐劍迅疾,猴劍靈動,雞劍連擊,狗劍追蹤,豬劍格擋。

  雖然這十二把劍分拆開,任何一把都算不上絕佳,不過十二把聯手,其威力確實不凡。

  言末從中頗得了一些感悟,那個門派子弟絕對沒有實力同時操縱十二柄飛劍,很顯然這十二柄飛劍自己可以組成某種戰陣,只需要控制其中的一柄,就可以聯動控制其他飛劍。

  正當那十二柄飛劍步步進逼,突然間一直躲閃的那個人袍袖一張,一黑一白兩道龍形疾射而出,而對面顯然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同樣一揮袍袖放出萬朵金花。

  看到這裏言末忍不住連連搖著頭,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接二連三上來六對佛、道兩門的子弟,雙方幾乎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做法,這些各派的年輕弟子無一例外都是以武為主、進行對決,而道法、法寶完全被他們當作暗器來使用。

  雖然劍光中交織著飛雷閃電煞是好看,雖然佛道兩家的法寶鬥在一起五光十色耀眼迷人,但是這樣的對決,令言末感到實在有些兒戲。

  這讓他想起小修羅界裏面那些不停戰鬥著的傢伙,那些修羅即便不用秘寶和法術,也肯定可以將這裏的大部分人斬成兩段,這不僅僅是因為實力不同,更主要是境界的差異。

  不過對於言末來說,最記憶深刻的還不是那些修羅,而是當初剛剛進入小修羅界之中,年輕的達賴所展現的身手,那是更高層次的境界。

  言末不想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年輕的達賴令他對力量感悟頗深,那種信手拈來、隨心所欲的境界,那種胸有成竹卻顯得平平淡淡的感覺,恐怕也只有現在的他能夠理解和感悟。

  突然間想起,就是這幫人一心夢想著對付大魔殿,言末不知道應該佩服他們的勇氣還是應該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感到無聊的言末朝著四周張望著,令他覺得有趣的是,四周的旁觀者居然個個顯得神情關注,更有人在那裏連連點頭。

  這令他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境界的失落要遠比普遍實力的下降厲害和可怕許多。

  現在想來,當年的那位天心門掌敦,實力雖然也算不得高深,但是他的境界確實不簡單。

  一回頭正好看到清原筆直地站在那裏,兩眼目不斜視地緊盯著對戰之中的那兩個人。

  “你也想去爭那麼一顆靈丹嗎?”言末問道。

  清原驚愕了一下,一會才醒悟過來身邊的這位不知道名字和來歷的前輩在同他說話。

  “找哪里有這樣的資格?”

  清原尷尬地說道:“天心門原本就不以道法為長,雖然門派歷史非常悠久,不過真正興旺也只不過從師祖手中開始,所以沒有積累下什麼天材地寶,天心門裏面就連飛劍包只有兩柄,次一等的法劍都不過十餘把。”

  聽到這番話,言末立刻想起當初他看到的那位天心門掌敦,駕馭一柄破爛飛劍馭空而行的模樣。

  或許是因為清原的謙遜,讓言末感到頗為舒服,以至於他的心情突然變得非常愉快。

  在雜物空間裏面翻找了一會兒,取出了一個百寶囊外加一把青縈劍,這把劍在他的眾多收藏裏面算是一件上品。

  將兩樣東西塞到清原的手中,小道士那瞠目結舌的樣子,頗令言末感到高興。

  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羅莉那麼喜歡送別人禮物,而且專門送價格昂貴的高檔禮物,這種優越感確實難以形容。

  想到自己此刻既然在裝高人,除了送禮物之外,自然還應該梢加指點。

  看了一眼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換了一對人,和剛才不同,這一對看上去有些意思。

  只見其中的一個不知道運用什麼神通,令身形虛幻出一片幻影,那些幻影個個氣勢洶洶,言末一眼看出,造成這一切的是一件戰甲。

  在言末看來,這件戰甲的用途除了製造幻影,十有八九還擁有類似那件紅雲袈裟的能力。

  那個人的對手是個女流,兵器除了一柄長劍之外還有一條絲帶,只見那絲帶末端化為無數纖細絲線,漫天飛舞著朝四面八方延伸開去。

  “不錯,比剛才那幾隊要強得多了,法寶不錯,用的也得當。”言末品評道:二剛面的那些對決,你全都可以扔在腦後,對於每一種道法、每一件法寶來說,法有法理,物有物性,能夠用其實是最下等的境界。

  “真正善用道法和法寶的人,不是運用道法和法寶,而是令道法和法寶與自己相合。

  “這其實就和練劍一樣,如若劍只是劍,所精通的頂多是劍技,只有身劍合一才能夠真正領悟到劍的真髓,由此才真正能夠稱得上踏入劍道。

  “你看現在這兩個人,你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劍,因為他們的劍已然藏在了法寶底下,他們的法寶和身體相合,甚至連遁法也是為了符合法寶的特性而運用。

  “我猜那個運用幻影的人,所施展的步伐就叫幻影步:至於那個女的,仔細看她的腳步,七步一閃、腳踩七星,呵呵,難得難得,居然在這裏能夠看到七星閃。”言末說道。

  在每一個人都全神貫注的時候,言末原本並不算響亮的說話聲,居然遠遠地傳了開去。

  這番話傳入眾人的耳朵裏面得到的反應各自不同,有那些已然快要到達這番境界,或者已然到了境界卻只知其意不知其理的人,立刻如同醍醐灌頂一股。

  當然也有那名義上算是高人,卻沒有高超見識,境界低得可憐的人物,對他們來說,言末所說的一切根本就是在放屁。

  “那麼,比這再高的境界又是如何?”旁邊的清原思索了半天之後忍不住開口問道。

  言末將一塊糕點塞進嘴裏,輕笑道:“更高的境界是重新區分物我,對於劍或者法寶,擁有了足夠的認知和感悟之後,便只有從劍和法寶之中解脫出來才能夠更進一步,劍還是劍、法寶還是法寶,要知道所有這一切全都只是身外之物,只要是物就有所極限。

  “明白各種東西的極限,通曉法理物性,開闊眼界,不拘於一物一法,這就算是不錯了。

  “不過這仍舊只是對物,要知道無論是飛劍還是法寶都是由人來操縱,所以再高一品的境界便是識人,只有知道對手是什麼樣的人物,擅長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夠作出選擇,看是應該進還是應該退。

  “至於最高境界,莫過於天地乾坤盡在掌中,對於對手的為人性格已然了若指掌,完全能設想到對手的進退之法,截斷對手的每一條進路,封死對手的每一條退路,一擊而絕殺。

  “到了這般境界,你會發現,法不在高低,寶不在好壞,唯有運用巧妙最為重要,這就像一根絆馬索可以讓萬夫莫敵之將束手就擒。”

  這番話令清原感到似懂未懂,茫然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我該如何做,才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

  言末皺起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天心門不是也有制器?雖然天心門並不擅長制器,不過煉一些小玩意兒總還可以,你應該試著煉一些簡單的東西,不過就算再簡單的法寶也要用心去煉,要通曉它的物性,最好能夠做到令每一件東西部與己相合。

  “然後盡可能地運用這些小法寶,你會發現這些不起眼的東西或許會擁有著意想不到的妙處。

  “煉得多了,見得多了,對於物性的瞭解也多了之後,就去看看別人如何操縱他們的法寶。

  “不過要注意一點,別存有太多勝負心,你應該看的是法寶的物性和運用之法,而不是別人法寶的威力。

  “再接下來就該設法以弱克強,用諸般手段依靠靈活變幻去迎戰強敵或者強力法寶。

  “這樣做最重要的同樣是別存在太多的勝負心,萬事只要盡力不要勉強,要知道以弱克強並非是為了那個目的,而是為了整個過程,仔細觀察對手的應變,找出其高明之莛陽下足之處同樣重要。

  “按照我所說的,一開眼界,二積累經驗,知道諸寶的物性,熟知各種道法的法理,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煉寶還是閉關修煉某種道法都可以,事實上到了那個程度,每一個人自然會知道需要些什麼。”

  雖然言末已然盡心解釋,不過清原畢竟遠沒有達到他這般境界,在清原的感覺之中,眼前這位前輩所言,同師祖師尊往日的教導,差得太遠,所以聽起來當然似懂非懂。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清原沒能理解,但是在座的那些差不多已然到了境界的各派掌教、長老,卻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

  見雲不是雲,見雲還是雲,這樣的道理,在座的這些人聽得多也說得多了,不過真正能夠領悟到其中精髓的根本就沒有幾個,更何況明白和知道應該怎麼去做,又是兩種下同的境界。

  那些清醒過來的掌敦、長老們紛紛轉過頭來,其中自然有那眼光高明之輩。

  “了不起,分身幻化元神出遊,了不起。”

  不知道從哪里傳來這樣一聲。

  這句話一出,別說旁邊站立著的清原,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得跳了起來。

  雖然僅隔百多年,不過佛道兩門的修士已然迅速衰弱,百多年前駕馭飛劍、分身幻化都是常事,比這更大的神通都不在少數,但是現在能夠騰空的就是高人,能飛劍離手飛回的也算是好手。

  看到眾人看著這邊,言末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他擺了擺手說道:“各位不必在意,我只是適逢其會。”

  道恒真人連忙站起身來,向各位解釋了言末的身分,不過按照他所說的意思,言末自然成了天心門的前輩高人。

  對於這一點,言末倒並不十分在意,畢竟當年那個老道確實將天心門的大部分功法都送給了他,從這點淵源來說,天心門也算是他的半個師門。

  “這位大師,功力高深,境界更是遠非我等可以企及,既然適逢其會,不如請前輩為我等講演道法。”

  坐在道恒真人身旁,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頭上戴著紫金冠,身披鶴氅的道士說道。

  這個道士是在場眾人之中,少有的幾個能夠令言末心動的人物之一,言末打開天眼掃了一很,正如他猜想的那樣,這個道士的年紀遠比看上去大得多。

  最令言末感興趣的是,這個看上去異常年輕的老道,所煉的竟然是一枚劍丹,他的功力在所有來賓之中能夠排得上第二,九萬多的功力,十幾萬的丹力,丹質因為是劍丹的緣故高達三萬五千左右。

  這樣的人物原本應該早就凝煉元嬰,但是此人顯然並不打算走這眾人皆走的道路,這樣一來就只有兩種飛升之法,一種尋求肉身飛升,另一種便是元神幻化,到了仙界再重塑金身。

  後面這條路倒是和此刻的言未有幾分類似,不過言末並不打算將這件事情挑破。

  朝著眾人拱了拱手,言末說道:“佛、道兩門神通無數,誰敢說自己已然盡知其中奧妙?

  “我此來原本是打算替一個朋友求取應劫的丹藥,就這樣兩手空空的來,確實有些不好意思,既然適逢其會,我多多少少也該為天心門出點力氣。”

  念頭一轉,言末已然有了辦法,他朝著眾人笑了笑說道:“我雖然和天心門淵源頗深,不過卻並不擅長天通之術,我所擅長的乃是制器。趁此機會,我就替天心門煉上一件適用的寶物,不過這有些取巧,這煉寶之法是我片刻之前看那幻影神甲剛剛有所感悟。”

  說到這裏,言末轉過頭來對道恒真人說道:“一秋,你讓門下的弟子去那竹林之中取來十萬片竹葉。”

  雖然不知道這位神秘莫測的前輩高人到底要幹什麼,道恒真人當然不會將這看作是一件壞事。

  此刻的天心門,門下弟子何止千數,再加上四周萬畝竹林遙遙望不到盡頭,採摘十萬片竹葉,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

  下一會兒,十幾個道士就抬著幾個巨大的竹箯,裏面堆滿了竹葉。

  這時候言末早已經在心裏設計好了法寶的樣式,在他看來,送禮最好的寶物就是戰甲,因為送飛劍或者進攻類的法寶,無異于增加天心門下增強鬥勝的信心,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再考慮到不久之後,中原佛、道兩門的修士就要前往攻擊大魔殿,那簡直就與去自殺無異,如果天心門的弟子能夠擁有一件合適的戰甲護身,存活下來的希望也更大一些。

  將“軍火庫一型”煉器生產線,從雜物空間移動到工廠空間,工廠空間裏面的時間要比外面世界快得多。

  言末隨手將一個竹蓮裏的竹葉塞進了煉器裝置之中。

  複印裝置迅速無比地將法陣一個接著一個複印在那些竹葉上面,這些竹葉立刻被送進調整爐內,壬水和乙木精氣相繼被充填入這些竹葉之中,原本青綠的竹葉立刻變得如同凝玉一般晶瑩剔透。

  爐子自動調整著竹葉之中的五行平衡,那些調整完成令人喜愛的碧油油的竹葉,被整整齊齊地鋪平並且黏在一起,轉眼間,十萬多片竹葉變成了一張碧綠的布匹。

  將布匹小心翼翼地均勻分成一百零八份,接下來就是唯一需要人工完成的工作,言末不得不親自裁剪那份割下來的布匹。

  雖然他將設計盡可能簡化,不過一百零八件鎧甲的工作量堆積在一起,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值得慶倖的是,只有這些必須由人工完成,接下來在內襯布設法陣,以及放置紫金石、含天玉、用蠶金細絲勾勒脈絡,連接各個法陣的工作等等,自然有專門的裝置完成。

  至於最花費時間的,莫過於在煉爐之中煉製鎧甲,為了讓這些鐘甲能夠分合運用,所以言末以十二件戰甲為一組,輔以天干地支變化。

  所有的變化全都由那台電腦精密控制著,不過這卻是言末迄今為止所進行的最為大膽的嘗試。

  言末雙腿盤坐,彷佛在那裏閉目養神,四周的人全都鴉雀無聲,因為眾人全都以為,剛才言末運用大挪移神通將材料運到了自己靜修的洞府,而此刻他正元神歸竅,忙於煉製寶物。

  此刻每一個人都充滿了好奇,他們很想看看一個精通制器的前輩高人,到底能夠用那些竹葉煉製出什麼樣的東西。

  言末在靜靜的等待著,工廠空間裏面的時間比小修羅界慢一倍,不過和外面的世界比起來,裏面的半年差不多是外面的一天,而煉製那些鐘甲原本就需要十二天的時間,相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是四十八分鐘左右。

  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之後,言末漸漸有所反應,他伸出左手,將一件又一件碧綠的鎧甲扔到地上。

  初看到那些鎧甲,不少人感到有些失望,戰甲的樣式正符合言末那返璞歸真的審美觀念,戰甲只有前後兩塊搭片,後面半塊稍微大一些,可以圍攏到前面形成雙層防護,連接的方式是一排極為簡單的梅花扣。

  這件戰甲摸上去涼颼颼的,也頗為厚實,像是氈布,不過若仔細看,便可以看到如同雪花一般、六瓣相交印在上面的竹葉花紋,這些自然暗花紋給質樸的戰甲平添了一絲光采。

  言末轉過頭來說道:“一秋,你再找十一個弟子來,讓他們試試看這東西怎麼樣?”

  道恒真人自然滿口答應,天心門要別的或許沒有,要弟子還不是隨手拉來就一大堆。

  將其中的一件遞到清原的手裏,言末說道:“穿起來看看,這青竹鎧是我剛剛領悟的幻鎧,可以分用,同樣也可以合用,分開用的話,這東西就是一件法寶,而合用的話就是一座戰陣。”

  說著,言末用傳音入密的方法,將運用的口訣直接傳入了清原的耳中。

  清原順從地換上了戰甲,並且按照言末所傳的口訣催動戰甲,眨眼間一道青氣將他的身形完全遮沒,緊接著從他所站立的位置,一叢叢茂密的竹子朝著四面八方伸展了開去。

  “走兩步試試。”言末自信地說道。

  隨著話音落下,一側邊緣的竹影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但是一叢新的竹子開始在另一頭衍生開去,竹林裏甚至還飄起了濃霧。

  “好一件青竹鎧!”

  人群之中有人讚歎道:“我師門歷代相傳的千幻甲,雖然能夠幻化身影萬千,卻絕對不會有如此活靈活現的變幻。

  “更何況據我所知,這件千幻甲前前後後總共花費了三十年的時間才得以煉成,為了這件千幻甲,祖師們可說是費盡了心機,如何能夠和前輩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相比。”

  正說話間,那十一個天心門弟子已然傳喚上殿,他們紛紛換上了青竹鎧。

  還沒有等到言末傳授運用的口訣,在第一件青竹鎧的牽引之下,其他青竹鎧自動吐出黯淡青氣,並且幻化出一叢叢竹影。

  十二件鎧甲和一件鎧甲完全不同,密密麻麻的竹子轉眼間將四周團團攏住,那萬千竹影之中還帶著一絲絲隱隱的寒意。

  言末簡單地傳授了一番青竹鎧的用法和陣法的變幻,那十二個天心門子弟被驅趕上了演練場,很顯然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

  在另一邊剛剛比試過的那些各派精英子弟,正躍躍欲試地做著準備。

  天心門的弟子搶先站好了陣位,一大片青竹眨眼間佔據了眾人的視野,竹林中可以看到各派精英們的身影,但是卻看不到一個天心門弟子。

  隨著一聲清悅的鑼響,各派精英們終於等到了開始的信號。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法寶、符咒朝著四面八方飛去,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明確的目標,完全像是撒網一般,各種法寶和符咒所放出的光芒,幾乎將上面的每一個角落都籠罩了起來。

  可階竹林仍舊是竹林,只不過竹林裏面多了一些東西,彷佛是鏡子一般,那各派精英的身影在另外一個方向清清楚楚地顯露出來。

  同樣的法寶同樣的符咒,同樣鋪天蓋地灑落下來,原本那些各派精英以為只是幻影,但是未曾想到,他們的防禦法寶全都出現了受到攻擊的反應。

  一時間各派精英們變得慌亂起來,麻煩的是,慌亂反而引來了更多的幻影,這一來誰都說不清,哪些是幻影?哪些又是真實的人物?

  又是一聲鑼響,所有的竹林一下子收了回去,那些天心門的弟子仍舊站立在原來的地方,不過各派精英弟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分散挪移到了四周。

  “妙——壬水和乙木所組成的青靈陣和玄鏡幻象陣,再加上十二地支小挪移,妙啊!

  “這樣的組合對付實力遜於己身的對手,可以用玄鏡幻象陣和十二地支小挪移將其困住,如果對付厲害的對手,在其看破奧妙之前,可以用青靈陣和十二地支小挪移迅速脫身。

  “別家的法寶能夠做到攻防合一已然非常難得,這件法寶居然能守能防、能攻能困、能避能逃,真是妙不可言。”

  人群中一個樣貌猥瑣、獐頭鼠目的老頭連連叫好,這個傢伙一語道破了言末的所有心思。

  “閣下好高明的眼光。”

  言末拱手贊道。

  “不如咱倆交個朋友?在下居處是廬山飛爐洞,有個渾號人稱多寶鼠候孫,老兄想必法寶多多,這演法大會之後,就是各派交流、互通有無。

  “我這人對於別的沒有任何愛好,既不想成仙得道,也不想光耀門派,甚至連徒弟也懶得收,我唯一喜歡的就是煉寶聚寶,等一會兒,我找你老哥交流交流。”那老頭說道,他的語調言辭絲毫沒有一點修道人的味道。

  言末連連搖頭說道:“你喜歡煉寶聚寶,卻未必代表我也喜歡這些,我相信,我手裏合你心意的寶物肯定有一些,不過我不打算用寶物來換,我喜歡的是各種各樣的遁法,不過至少要是中品的遁法才能夠入我的法眼。”

  “遁法?”

  那老頭微微一愣:“怪人,實在是個怪人,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夠怪,沒有想到還有人比我更怪,以老兄你的實力能夠元神幻化,哪兒還去不成?”

  “你居然還能夠自稱自己是怪人,難道你不知道怪是不需要理由的嗎?”言末隨口說道:“別說是你,就是在座的任何一位,如果有興趣,而且手裏有令我滿意的遁法,我同樣可以和他交換。

  “至於要交換什麼東西,可以是道法,也可以是其他的遁法,也可以是法寶,唯有靈丹我沒有辦法,要不然我也不會來求人了。”

  言末的這番話頗讓一些人在意,剛才的一切眾人都看在眼裏,能夠煉出青竹鎧這樣的戰甲,能夠將像乾坤百寶囊這樣的寶物隨意送人,此刻的言末在眾人眼裏無疑已然變成了一個寶庫。

  從天心門回來,言末的雜物空間已然空出了一片,不過他也並非一無所獲,他收回的是各式各樣的遁法。

  言末收集的全都是道門中品和上品的遁法,其中更是以隔空換形、大步挪栘類的遁法為主。

  其中最令言末感到滿意的是一種叫“無定換形”的遁法,這種遁法和七星閃、天機引之類,需要預先設置遁位元的遁法不同,無定換形這門遁法的下一步踏向何方,完全沒有限制。

  和道恒真人大致約定了攻打大魔殿的時間,言末帶著靈藥和一大堆遁法秘笈滿載而歸。

  回到那個隱秘的山谷之中,言末將羅莉從困魔窟裏面放了出來,然後從雜物空間裏面取出了一個羊脂白玉瓶。

  “看我給你們帶什麼來了?”

  言末對那四個元神說道,他信手拔開白玉瓶上的塞子,立刻一道綺麗的虹光從瓶口釋放出來。

  老道的元神猛然間從青玉燈裏面跳了出來,緊接著是儒生,那兩個和尚雖然顯得不緊不慢,不過言末仍舊能夠感覺到他們的欣喜。

  “玉髓?”儒生試探著問道。

  “是玉髓精,用武當太一真氣煉過兩次的玉髓精。我非常好運,這一次去恰好碰上佛、道兩門的演法大會,所以弄到了不少好東西,這玉髓精就是為你們幾個討來的,有了它,你們的元神可以更加堅凝,轉世之後就可以保有前世的記憶。

  “對了,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徵求你們的同意,我把你們四個託付給了幾個說得上話的道友,其中的一個是武當派的護法長老紫虛真人,他修的是劍丹,功力十分深厚。

  “另一個是無門無派的修士,這個人非常有趣,好像並不在意修道,而是一門心思搜羅和煉製法寶。

  “另外還有兩位是南通鎮海寺的吉善、吉雲大師,你們的事情,我和他們提了提,他們表明願意到時接引你們,不過最終還得由你們自己決定要不要這樣做。”言末說道。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那儒生連聲說道。

  老道和兩個和尚雖然沒有開口,不過看他們的樣子顯然也已經認可,畢竟在佛、道兩門衰弱之時,修煉就變得更加艱難,雖然他們幾個只要靈智不失,肯定能夠找到修真門派,不過畢竟不如有人援引。

  要知道,需要援引的十有八九原本就是修士,甚至像他們一樣功力甚高的修士,所以受到援引的人往往頗受到重視。

  “老道我無門無派,那個同樣無門無派的對我胃口。”老道說道。

  言末旁邊的儒生看了一眼,儒生沒有表示反對,很顯然這件事情就這樣確定下來了。

  “我們的事情暫時不是很急,你還是快一點替小丫頭準備如何應付這場劫數吧,有了這些丹藥,以小丫頭所煉金丹之堅凝,再加上因禍得福從那辛金毒蟒、乙木煉鼎和靈源真火的殘骸之中吸收的三者精華,內劫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現在就怕內劫引動外劫,兩劫齊至。

  “我知道你手裏有許多抵禦天劫的法門,不過有些基本的東西反而並不是很清楚,比如你打算在這裏讓小丫頭抵禦天劫就大錯特錯。

  “抵禦天劫之前一定要選好合適的地方,最好是荒涼貧瘠的禿嶺——以往山窮水惡的所在,四周不能夠有太多的靈氣,地脈也要越微弱越好,以免天劫勾引地氣,令其兇焰憑添一分。

  “除此之外,山谷溝壑也是抵禦天劫極為忌諱的所在,這是為了避免天劫來時崩落岩石將人活埋。”老道顯然心情絕佳,一連串指點道。

  按照老道所指點的訣竅,言末在離開山谷二十幾裏的地方找到了一片荒嶺,這裏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因為遠離水源的關係,四周幾乎看不到什麼高大的樹木,只有一叢叢有點像是荊棘的灌木。

  將羅莉喚醒,把前因後果對她細細地訴說了一遍。

  當聽到天劫將臨,小丫頭自己也大吃一驚,正因為如此往日不喜歡修煉的她不得不靜下心來,不停地練習言末從那兩百篇佛門經卷裏面領悟的渡劫秘法。

  至於言末也沒有閑著,他在荒嶺四周佈設了一個巨大的法陣,這個法陣的用處只有一個,那便是將天地間的能量吸收並且散到大地之中去。

  另外,他還用羅莉當年偷來的那些金銀,鍛造成帶,用竹竿支撐著纏繞四周,另一些則編織成網埋設在地下,這道避雷網就是為了應對雷劫而設。

  接下來的大多數時間裏,言末全都忙著製造乾冰,所有的乾冰都被存放在一個空間裏面,此刻這個空間甚至比南極都更加寒冷。

  匆匆忙忙之中,四十九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去。

  這一日晴空萬里,四月間的天氣顯得異常舒適,不過無論是言末還是羅莉,全都感到心氣焦躁。

  “平心靜氣,你們現在的感覺就是劫數即將到來的徵兆。”青玉燈盞之中的那個老道元神立刻喝道。

  這當頭棒喝令言末神情一振,他小心問道:“這天劫什麼時候才會到來?”

  老道搖頭歎道:“大致的時間能夠算得出來,但是具體的時間就有些困難,反正這一整天都不能夠有絲毫的鬆懈。”

  正說話間,突然言末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息迅速朝著這裏接近。

  在此之前這股陌生的氣息也曾經出現過一、兩次,第一次是在一個月之前,那一次陌生氣息好像是匆匆路過,第二次出現的時候就在前兩天,那個傢伙好像試探了一下便立刻離開。

  那個陌生的氣息越來越近,這下子言末不得不站出來阻擋。

  施展起淩空步虛的道法,言末懸浮在空中,他立刻看到遠處一片浮雲正迅速朝著這裏飛來。

  那浮雲一丈方圓,恰好能夠將一個人完全包裹起來,浮雲的顏色青灰卻有無數亮絲在裏面卷來卷去,突然間一個人從浮雲的頂端漸漸升起,最終將腰部以上的部位全都顯露了出來。

  那看上去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臉色青白帶著一絲邪氣,此刻正一臉怒意地說道:“呔——何處鑽出來的畜生,天地這般大,為何偏偏擋住小爺的去路?”

  言末倒是不惱,他拱手說道:“得罪、得罪,不過正如閣下所說,天地這般大,對於如你這般神通的人物來說,何處不是路?

  “在下的一位朋友在前面準備禦劫,此刻已然設下了法陣,希望閣下看在同是修煉之人的分上,另擇一條道路而過。”

  那邪異少年聽到這番話,呵呵一笑立刻說道:“難不成,這天地是你家的?讓你佔用了,別人連想要通過都不能夠?小爺我還就是一副強脾氣,我今天就要從這裏通過,你又打算如何?”

  話音剛落,一聲沉悶的轟鳴夾帶著萬道金芒,將這個傢伙連同那朵怪雲一穿而透,紅光進射,眨眼間,那個邪異少年連渣都沒有留下一點。

  言末另外一隻手隨手揮出的一塊黑布,轉眼間化為畝大一片青雲迅速籠罩下來,青雲迅速吞沒了那片怪雲,言末施展法決迅速一收,青雲重新變成了一塊黑布,只不過這一次顯得有些鼓漲。

  將怪雲移入雜物空間,徹底切斷了它和外面世界的聯繫,言末小心翼翼地用搜魂捕影的手法,從黑布之中將剛才那邪異少年的元神攝了出來。

  那元神原本還在左沖右突,但是當言末從頭頂泥丸穴中顯露出魔身,邪異少年的元神立刻像是看到剋星一般瑟瑟發抖起來。

  一口將那元神吞沒,煉化這樣的生魂顯然要比煉化鬼魔容易許多。

  從那元神之中,言末總算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個被他突然襲擊殺死的邪異少年,是一個左道之中赫赫有名的妖人的孫子,而那個妖人的洞府離開這裏只有三百里左右。

  前幾天這個小妖人路過這時,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頭,以那幫妖人目中無人的脾氣,五百里之內的地盤都被視為他們的勢力範圍,所以當天那個小妖就有些不懷好意、想要對他們出手。

  回到老妖的洞府之中一稟報,以老妖的精明和見識,立刻就猜到有人想要在這片荒嶺之上渡劫,那老妖雖然狂妄,不過對於能夠修煉到渡劫的修真之人,多多少少有那麼些忌憚,所以立刻制止小妖的進一步念頭。

  那個小妖原本確實打消了搗亂的念頭,但是沒有想到,他無意之間在狐朋狗友之中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壞心眼的傢伙大有人在,其他的也多是喜歡無事生非的人,聽到這樣有趣的事情,就一起在旁邊揚風點火。

  那小妖原本就目空一切,再加上他的祖父凶名遠播,別說普通修士,就是各名門大派中人,等閒都不敢招惹他們。

  那小妖原本想,如果搗亂成功趁機攝取渡劫之人的元嬰,只要逃回洞府,就不怕有人敢來尋釁,即便在祖父面前,以此作為禮物,也肯定有功無過。

  即便不幸失手,有祖父秘煉的至寶“巽震元遁”這種能夠來去如風而且飛劍法寶難傷的寶貝護身,用來逃命之用絕對是萬無一失,有它在手,去那搗亂人渡劫也就沒那麼兇險。

  偏偏這小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遇上一個對他和他那位凶名遠播的祖父一無所知的人,更沒有想到對方看似是練道,其實卻是修魔,所以比自己更加百無禁忌,更何況自已還從巽震元遁之中出來,這絕對是自尋死路。

  言末之所以如此決斷地突下殺手,其中的一大半倒是從以往的電視劇裏面獲得的經驗。

  這種明顯是找上門來沒事找事的傢伙,肯定是沒有道理可講,偏偏在電視劇裏面總是有白癡願意和這樣的傢伙白費口舌,最終不是被其偷襲就是遭到圍攻。

  而那些白癡之所以能夠存活下來,十成裏面有八成是因為導演和編劇不想讓電視劇就此終結。

  正因為如此,言末一向認為,對這些原本就是存心找麻煩,而且會引來大麻煩的傢伙,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其消滅,在那個傢伙偷襲之前搶先出手偷襲,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將小妖的記憶之中那些邪法研究了一番,言末大致清楚了對手的實力。

  那老妖自己號稱是“鴻天道君”,所練的道法顯然同樣也是四處雜湊起來,不過主修的道法卻是道門正宗。

  然而這些道門正宗的道法顯然是後來所得,他本門的道法用的是采陰補陽,偏偏還是這類道法之中最為惡毒的一種,被他們所采的女人,元陰大損,即便用良藥調理,也活不過五年。

  那老妖年輕之時,還喜歡虜掠道行高深的女修真者進行采陰補陽,所以被各門各派多次圍剿,不過老妖也確實神通廣大,在佛、道兩門最為強盛的百年間,居然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

  等到各門各派強力人物飛升的飛升、轉世的轉世,這條漏網之魚反倒成了當世有數的高人。

  不過這時候老妖已然進入了另外一個境界,自然而然地收斂了許多,甚至還立下了門規,禁止弟子門人隨意為惡。

  言末並不知道此刻,在三百裏外的一座山洞之中,一面玉區正紅光大作。

  那突如其來的紅光令山洞裏面的所有人感到驚駭莫名,因為這塊玉區真名叫做“元命牌”,洞中的每一個門人弟子在入門之後,全都要刺一滴心血然後用心血在那元命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從此之後,只要人活著,元命脾上的那個名字就是紅色,一旦死了,元命牌就會有所反應,不但紅光大作,而且那個名字也立刻變成金色。

  此刻元命牌發出這樣的動靜,肯定有一個門人弟子剛剛死去,令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心驚肉跳的是,那個名字恰恰是洞祖“鴻天道君”最心愛的孫兒。

  一個臉色陰沉,面如鳩盤,鷓眼禿發,身上披著一件青灰色狐狸領袍子的老頭,此刻正站立在元命牌前面,在他身邊站著一個滿面哀容,眼睛裏面時而暴閃出凶芒的中年人。

  “爹,龍兒肯定是被他前幾天提到過的,那個準備渡劫的傢伙所殺,那傢伙渡劫的地方離此不遠,我馬上帶人去將他殺死,並且將他的元神拘來,讓他受上百年煉魂之苦,最後再讓他形神皆滅。”

  那個中年人惡狠狠地說道。

  “你去根本就是找死,別忘了,我已然將巽震元遁賜予龍兒,別人不知道那巽震元遁的厲害,難道你也不知道嗎?巽震元遁乃是我成道之後所煉的第一件至寶,即便當年佛、道兩門最為強盛之時,能夠拘束並且破開巽震元遁的人物也只有那麼五、六個而已。

  “更何況,剛才我已然試過收回巽震元遁,卻絲毫沒有反應,你應該很清楚,巽震元遁乃是和我心血相連的至寶,以我的功力都難以將它收取回來,此刻它落入什麼樣的人手中可想而知,那絕對不是你所能夠對付的角色。”

  鳩面老頭惡狠狠地說道。

  “難道就此善罷甘休不成?龍兒豈不是白死了?”那中年人問道。

  “成道以來,我殺過多少人?你殺過多少人?龍兒自己又殺過多少人?單單是那些被本門用來采補而死的女人恐怕就不下萬數吧,她們難道不是白死?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強食,如果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恐怕不久之後元命脾上你的名字也要變成金色。

  “平日裏,我叫你們全都收斂一些,你們根本就不聽,我至少知道自己還不是當世獨步,還沒有到能夠橫行無忌的地步。那麼你們呢?難道你們的功力比我更高?法力比我更強?還不是仰仗我的名頭在外面狐假虎威!”

  鳩面老頭說道。

  “別人也就算了,龍兒是您的孫子啊。”

  那中年人忿忿地說道。

  “是啊,正是因為龍兒是我的孫子,我平時才那麼疼他,甚至連巽震元遁都賜予了他,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嗎?難道要我把他當爹媽那樣供起來?

  “俗話說,?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有朝一日我被人殺了,你和龍兒會替我報仇嗎?”鳩面老頭冷笑著問道。

  他刺耳的笑聲令每一個人都感到陰風刺骨。

  “我會親自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殺死了我的孫兒,如果情況合適的話,我或許會在天劫之上弄些手段,試試能不能借天劫之力替龍兒報仇,其他人就別來給我搗亂了。

  “兒啊——你不是想要報仇嗎?我已經算出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龍兒往日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你應該是知道的,就是他們挑唆龍兒違抗我的禁令以至於令他被殺。

  “你去把那些人給抓來吧,我相信你有的是手段對付這些畜生,順便也讓門人弟子好好看看,讓他們得到一些教訓,別被人利用當作槍來使。

  “我雖然護短,不過真的出了事情,我是不會管的,反倒是那些別有用心的傢伙,恐怕會生不如死,死後也不得安寧。”

  鳩面老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天邊一片紅雲滾滾而來,那紅雲之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翻卷著的金光,就彷佛一裹紅綢之中包裹著許多燒紅的木炭一般。

  “焚雲煞火。”那四個元神同時驚叫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小劫了,恐怕是因為你這個魔頭的緣故。”儒生連聲說道。

  “不怕,不怕,焚雲煞火還沒有超出我們原本的預料。”老道立刻說道。

  “沒有超出預料?難道你們原本就已經想到,卻根本沒有告訴我?”言末驚詫地問道。

  “天劫,天劫,乃是通天之劫,你知道什麼叫做天機不可洩漏?如果我們對你實說了,恐怕現在你所看到的就不是焚雲煞火,而是都天神雷了。”老道非常不以為然地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那兩個和尚連聲催道:“快,快點給小丫頭眼下應劫丹藥,焚雲煞火最容易勾動焚心內火。”

  聽到這番話,言末絕對不敢怠慢,他手裏拎著丹瓶,飛快地朝著靜坐在法陣中央的羅莉奔去。

  羅莉原本就感覺到,躁亂的心口突然間彷佛有火燒灼著一般,而且渾身上下一陣惡癢,恰好這時,言末的靈丹已然送到。

  張嘴將兩枚丹藥吞下,道家靈丹果然奇妙,那丹藥絲毫沒有化開,而是像磁石一般,將心火吸了過去。緊接著一陣涼意從頭頂直灌而下,涼意所到之處,那莫名的躁火立刻消融,唯有那心火仍舊包圍著靈丹燒灼著。

  羅莉連忙分出一部分功力,去壓制心火。

  “別試圖熄滅心火,焚雲煞火不滅,那心火也不會熄滅,一切等到應劫之後再說。”老道連忙說道。

  正在這緊要關頭,突然間言末感覺到,一絲黯淡的氣息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這邊飛來,那速度在這個時空無疑是他所知道最快的。

  言末絲毫不敢怠慢,他知道如果頂著羅莉的分身,以他此刻的能力肯定攔截不住那個直奔而來、居心叵測的傢伙。

  魔身出竅,言末瞬息間已然攔在那人面前,那人猛地一驚,顯然已經感知到言末的存在。

  “陰魔?”鳩面老頭自語道。

  “鴻天道尊?”言末問道。

  鳩面老頭猛然一驚:“你是個有自我意識的陰魔?”

  “道尊這樣說實在讓人傷心,閣下為什麼認定只要是陰魔,就是別人費心煉製的害人魔物呢?魔道同樣也是萬千修行法門之中的一種,最終都講究突破生死達到永恆,又有什麼東西比天魔更加接近永恆?在下追求的便是天魔之道,這才是真正的修魔之路。”

  言末信口說道。

  “我的孫兒已然為你所吞噬?”鳩面老頭氣勢洶洶地質問道:“他的死活,我不想計較,他的那件寶物呢?閣下能否歸還于我?”

  言末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左道旁門的邪魔,以魔的本能他自然能夠感覺到,老頭提到他對孫兒的死活絲毫不在意,並非是謊話虛言,世上居然有如此冷酷無情的傢伙,確實令他感到意外。

  “等我的朋友順利渡過此劫,我自然會將閣下的寶物歸還給閣下。”

  言末淡然地說道。

  那鳩面老頭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以他的見識,當然一眼就看出,顯露出魔身的言末並不能夠對他有所傷害。

  轉念間,鳩面老頭已然猜到,言末和正在禦劫的羅莉兩者互相之間的關係。在他看來,這仍舊是一種煉魔,只不過不是單方面的煉魔害人,而是修魔人和修道人互補短長。

  以陰魔來去無蹤,再加上在適當的時候還能夠進行無聲無息的偷襲,如果那個修道之人實力也不錯的話,兩者聯手,就算稱不上天下縱橫,想要對付他這樣的人,倒是輕而易舉。

  那鳩面老頭自然不會相信言末會將至寶還給他,他自己就是個邪惡之徒,絕對不會相信魔頭能夠言而有信,並且心懷坦蕩。

  想到這裏,那鳩面老頭暗自將多年修煉的一件惡毒寶物,取了出來。

  看著那焚雲煞火帶著呼嘯之聲從天而降,看著山坡上那古怪的木樁以及上面纏繞的一圈圈銀帶瞬間消融,那鳩面老頭一抖手,一道紫光朝著煞火疾射而去。

  “不——”

  言末大喝一聲飛身撲來,但是那紫光徑直穿透他投入煞火之中,一時間轟雷之聲如同連珠炮一般炸響開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40

第十集 大魔殿 第一章 做好準備

  畝大的一片雲團籠罩在地面之上。

  那雲團好似在熱油上潑了一些水,連珠炮似的爆炸,將原本如同裹在紅綢之中的煞火,全部翻卷了起來。

  連續而又迅猛的爆炸,將四周的地面反復翻騰,焚雲煞火的四周翻卷起滾滾煙塵,遠遠觀之,就只看到一圈漆黑的雲團包裹著一片紅雲。

  手忙腳亂的言末,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應該先抵禦強敵,還是應該幫助羅莉抵禦劫火,不過言末至少在一件事情上頭腦非常清醒:那便是,此刻的他根本沒有能力做任何事情。

  瞬間回到自己的身上,將元神和身體合一,看著天空中那一點陰影,言末怒不可遏,他抬手便是一炮轟去。

  在天空之中,那鳩面老頭下狠手的時候便已明白,這個仇結得深了,再也沒有轉圜的空間。

  既然打定主意下狠手,就絕對不能留絲毫餘地,想到這裏,那鳩面老頭又掏出一件秘寶。

  但就在那一瞬間,一道不祥的警兆從他的心頭跳了出來。

  來不及施展秘寶,鳩面老頭一抖身體,一道邪雲立刻籠罩全身,與此同時他手腳並用,手裏掐訣往腳下一指,一道“撼天盾”出現。

  那“撼天盾”就是一個巨大的半球,此刻就阻擋在腳下,鳩面老頭的腳則輕輕一跺,身形立刻電射般地往來路逃去。

  這一切都是他百年逃亡經歷練就的本領,這千錘百煉出來的逃遁本領自然不簡單,不過鳩面老頭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世上居然會有“異空間轟擊炮”這樣的法寶。

  數萬發箭彈飛來的速度,是每秒六十多公里,他那飛遁之術雖快,卻無論如何都快不過這些箭彈。

  只聽到一連串劈劈啪啪的聲音接連響起,那“撼天盾”根本就沒有擋住,到處是飛竄的火星,爆開的黯淡火雲,突破防禦的碎片和火焰,翻滾著朝著四面八方亂飛,那邪雲被擊打得迅速彌散開去。

  如此的威力讓那鳩面老頭暗自心驚,要知道,他的這兩件護身法寶,曾經多少次面對正派高手的圍攻都毫髮無傷,像這次如此狼狽的景象,在他這輩子也就只有兩三次而已。

  想到這還僅僅只是對手倉促一擊,鳩面老頭便感到不寒而慄,他迅速催動著飛遁之術逃去。

  又是一波箭彈飛來,這一次鳩面老頭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那些箭彈將他的身體一穿而透,然後化作爆裂開的灼熱雲團,以及無數四散而飛的纖細碎片。

  這一擊讓鳩面老頭異常難受,雖然他的身體化作邪雲,令傷害減弱到最小的程度,不過那些火雲仍舊令他受創慘重。

  更令他感到惱怒的是,他隨身攜帶的幾件法寶,不能同樣化為邪雲,在密集而又威力強大的箭彈擊打下,這幾件法寶早已經變成了一堆碎片。

  鳩面老頭知道再待下去絕對沒有好結果,一卷殘雲,就像來時那般,他迅疾地退走了。

  將強敵擊退,言末立刻轉過頭來對付那滾滾紅雲。

  一抖手數丈方圓的大片乾冰直壓了下去,那乾冰果然有用,紅雲就像燒紅的木炭上澆了一盆水般,一下子變得黯淡下來。

  趁此機會,言末迅速打開了天眼。

  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對當前情況最為準確的認知。

  仿佛知道他想要看些什麼一般,出現在言末眼睛裏面的,並非是一連串毫無用處的文字和資料,他首先看到的便是躲藏在洞裏的羅莉。

  那個洞是事先挖好用來躲避天劫的,有三米多深,四周佈設著無數法陣,如果不是因為那四個元神說躲到其他空間不算應劫,天劫還是會再一次來找麻煩,言末更加願意讓羅莉躲到異空間裏去。

  此刻洞口的層層防禦全部展開,而最後那道防禦便是羅莉身上的紅雲袈裟,這時羅莉顯然已經化身紅色煙霧。

  從天眼中可以看出,那激烈的爆炸絲毫沒有影響到羅莉分毫,爆炸的能量大部分發散到天空之中,只有很小一部分作用於那狹小的洞口之上,而那重重法陣輕而易舉地阻擋下了這頗為微弱的衝擊波。

  小丫頭此刻正如同一個吸塵器一般,迅速抽取邪火的能量。

  當初佈設在四周地面之中的法陣,此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焚雲邪火的威力確實不凡,不過經過大地之中厚厚泥土的連番過濾,傳遞到羅莉那裏的時候,已不是那樣狂暴。

  而此刻圍攏在羅莉四周的,正是那九天兜率幹靈火,這火的威力絕對比不上焚雲邪火,卻擁有著與眾不同的神通。

  幹靈火迅速吸收消融傳遞進來的邪火能量,那籠罩數畝的焚雲邪火,仿佛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燃料。

  看到此情此景,言末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麼那四個元神說,天劫未必一定是壞事,天劫是巨大的考驗,同樣也是令實力提高的契機。

  最讓言末想不通的是,剛才那個鳩面老頭的卑鄙偷襲,不但沒有危害到羅莉,反而成為了她的助力。

  說實話,如果沒有那個洞穴,暴露在這連續不斷的爆炸中,再強的防禦也未必防得下來。

  同樣,如果沒有這連續不斷的爆炸,那焚雲邪火早已侵入下來。

  而且按照天劫對於禦劫者的感應,這股威力強勁的邪火十有八九會聚攏成團,從洞口沖進來,在這種情況下,羅莉是否還來得及吸收邪火的能量就難說得很了。

  看著眼前的一切,言末感到自己好像又長進不少,至少這樣的渡劫方法,是他之前絕對想像不到的。

  飄浮在半空中,此刻言末只有一個工作好做,那就是看到焚雲邪火一旦聚攏過多,就立即投出一堆乾冰。

  只要焚雲邪火不聚攏成堆,言末就沒有興趣去管它們。

  熱氣蒸騰,四周的灌木已然化為灰燼。

  吸收了太多能量的大地,漸漸開始乾裂,從地底泛起的熱氣,將野地裏面的老鼠和蟲子紛紛驅趕了出來,不過它們根本就跑不遠,很快就變成了枯乾的屍骸。

  不知經過多少時間,腳下的紅雲漸漸變得平靜了下來,此刻它的威力已減弱到了極點。

  對於天劫,言末已經不再放在心上,令他關注的是遠處那黯淡的氣息。

  那黯淡的氣息去而複返,言末絕對可以猜到,他的對手這次肯定帶著強力的法寶,擁有極為充分的準備。

  有過一次教訓,言末自然不敢讓那個鳩面老頭太過靠近羅莉,他遠遠地便迎了上去。

  顯然感覺到了言末的氣息,鳩面老頭很遠就停住了,兩個人一下子在半空之中僵持住了。

  言末忌憚那鳩面老頭的飛遁如電,忌憚他繞過自己去襲擊身後的羅莉,而鳩面老頭則顧忌轟擊炮的威力。

  正因為如此,這兩個人憑藉著感知對峙著。

  已經吃過轟擊炮的虧,知道這玩意兒射程的鳩面老頭,甚至連面都不敢露。

  此時此刻,言末知道自己終於遇上了真正的對手,那個鳩面老頭顯然比他以往面對的任何一個敵人都更加難纏。

  這傢伙精通進退之法,反應快得根本不像普通的修道者,反而更像是小修羅界裏面的那些修羅。

  或許是因為雙方全都沒有把握能贏得這場戰鬥的勝利,那個鳩面老頭最終選擇退卻。

  他曾經想分化出一個替身來迷惑對手,然後從另外一個方向發起突襲,不過想到對手是對生命氣息擁有靈敏感知力的魔,鳩面老頭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知道為什麼,言末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件事情不會如此輕易完結,那個鳩面老頭肯定還會在某一個他意想不到的時候,來找他的麻煩。

  一個兩尺深、數畝大的淺坑,是這場天劫唯一遺留下來的證據。

  被火燒過的泥地,變得如同磚塊一般堅硬,中心地帶顯露出青灰顏色,其他大部分地方全都是一片磚紅。

  吸收了大量邪火,羅莉的功力並沒有絲毫提高,這曾經令言末感到難以想像,最終他只能夠猜測,所有的邪火能量都被幹靈火給吞噬了。

  和以前的冰炎不同,幹靈火似乎根本就不會轉化成為功力,也不能夠直接用來對敵,這東西唯一的用途好像就只有煉丹和煉器。

  讓羅莉休息了一整天,確認小丫頭已沒有任何問題,言末這和羅莉才走出那片山谷。

  出了山谷,言末首先要做的便是讓那四個元神轉世投胎。

  按照那四個傢伙的要求,言末在一座小鎮上找了四戶人家,那四戶人家全都有婦人待產,言末用天眼確認過,全都是男嬰,他用老道教他的手法,將四個元神打入胎兒體內。

  記下那四戶人家的住址姓氏,言末發了四道火符,送往許諾幫他加以援引的四個高人處。

  做完這些,言末感到無所事事起來,不過現在又不能夠回到未來,他必須信守諾言,參與三十年後攻打大魔殿的戰役。

  說實話,這也不完全是為了諾言,他同樣也希望能夠趁大魔殿開放的時機,搶奪一部︽魔經︾。

  雖然還沒有到達瓶頸,不過他已感覺到修煉魔功不進立退的緊迫。

  並不僅僅如此,不知道為什麼,言末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如果不能夠儘快進入下一個境界,羅莉將會厄運不斷,這一次原本應該是一場很容易應付的小天劫,最終不但變成了焚雲邪火,甚至還多出了一場人劫。

  言末知道那四個元神同樣也清楚這件事情,正因為如此,當老道即將投胎之前還非常小心地告訴自己,如果持續一年沒有任何進展,就必須立刻離開羅莉身邊。

  除了這件事情,言末還為另外一件事情煩惱。

  當初為了抵禦天劫,他用羅莉搶劫來的那些金銀編織了一張避雷網,但是沒有想到最終迎來的卻是火劫。

  雖然事後,羅莉用從魔術師傑克那裏學來的手段,收回了一批金銀,不過和原本的數量比起來頗有一些距離,所以這幾天以來,羅莉一直在動劫富濟貧的念頭。

  對此,言末只能夠運用鴕鳥政策,他將所有的心思全都投入到對武器系統的重新完善之上。

  原本的“軍火庫一型”現在升級為“軍火庫二型”,不但將幹靈火引入了煉爐之中,使得原來的加工廠被改進了一番,而且增加了一台編織機和一台衝壓成型機。

  而且言末還增添了一個化工廠。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一台煤炭分離裝置,能夠從煤炭之中分離出類似汽油、柴油和煤油的油料,以及天然氣、甲烷之類的副產品。

  言末暫時還只能夠運用那些油料,將這些油料霧化凝結成為特殊的氣溶膠,即便在擁有“異空間轟擊炮”和“異空間機關槍”的情況下,“油氣彈”仍舊是言末手裏所擁有的最具震撼力的武器之一。

  除此之外,言末還對單一的武器加以強化。

  一直以來,所有武器之中,他運用得最多的便是金蚌護盾,不過金蚌護盾的弱點,言末也非常清楚。

  作為最好的防禦武器,言末一直想將其加以完善,在言末看來,類似戰甲之類的最後防線如果依賴太多的話,恐怕有朝一日會躲不過利刃斷首之厄。

  至於紅雲袈裟之類只能夠用來防禦。

  迄今為止,言末看過兩種類似紅雲袈裟的武器,它們的優點頗為令他心動,不過言末同樣也非常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還沒有能力煉製或者修改類似紅雲袈裟這樣的寶物。

  被言末當作最為經典的一戰,便是他和那個鳩面老頭那閃電般的對攻,鳩面老頭所運用的兩件法寶,其中一件很像金蚌護盾,而另一件則和紅雲袈裟類似。

  按照現代設計的觀念看來,那半球型的防禦罩,顯然不是非常合理,反倒是金蚌護盾的樣子更加科學一些。

  言末回想著現代坦克裝甲的設計。

  很顯然,他所需要的護盾在正前方應該擁有著最大的厚度,兩側和後部稍微有點防禦力就可以了,前端尖銳傾斜的裝甲,還可以將敵人的攻擊彈開引偏。

  按照這樣的設計,新的護盾仍舊是蚌殼的形狀,只不過這全新的護盾前方不再是薄薄一層防護,而是一層將近一米深、如同刀刃一般的甲盾。

  唯一讓言末感到頭痛的是,改進後的金蚌護盾,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整天開著,它所消耗的法力遠不是以往所能夠比擬。

  將這一切完成後,言末打算再一次進行時空旅行,或者換另外一個方法,到那個度日如年的空間待上三十天,雜物空間裏面那些越堆越多的金銀,令他的心變得越來越不安寧。

  言末原本並不認為能夠如此容易地勸說羅莉離開,正因為如此,當羅莉爽快地進入那時光流逝緩慢的時空時,言末一下子愣住了。

  “快進來吧,別發愣,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現在是乾隆二十七年,三十年之後是乾隆五十七年,我記得那個時候有一個人叫和珅,非常受乾隆喜歡,所以官做得很大。

  “這個傢伙倒臺之後被抄家,聽說抄家抄沒的財物,讓他成為了中國有史以來的最大貪官。”羅莉顯示了自己那僅有的歷史知識。

  聽到這番話,言末已經不想再去三十年後了。

  在異空間裏面,三十天的時間,正好夠言末將他領悟到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本領,傳授給羅莉。

  除此之外,便是附著在羅莉身上,領悟煉成金丹之後的力量。

  這件工作原本應該由羅莉自己來做,不過羅莉顯然更願意將時間用在將黃金和寶石變成藝術品上。

  這是她突然間發現的、以往並不知道的天賦。

  為了這個天賦,她甚至逼迫著言末重新改造那台刻印機,令那台刻印機不但能夠刻印法陣,更能夠用來雕刻立體物品。

  自從有了這個愛好之後,羅莉總是和言末交換身體,她頂著平凡樸素的男孩分身,在工廠空間裏面,精心雕琢她的藝術珍品。

  在練功房裏面,一道碧綠光華正破空疾飛。

  那碧綠光華越飛越快、越飛越疾,而此刻站立在一旁的言末,只感到體內的那顆金丹,正源源不斷將丹力化為充沛的法力,維持著青竹劍的疾飛。

  一聲尖銳刺耳的“嗤”聲,劃破了練功房的寧靜!

  不過也幾乎在同一時刻,言末感覺到法力如同瀑布傾瀉般流淌出去,金丹根本來不及將丹力化為法力。

  “實物形態的飛劍難以超越音速,等離子態的飛劍雖然用震雷訣就可以超越音速,不過非常不穩定。”言末喃喃自語著。

  自從煉成金丹之後,言末就發現,飛劍原來並不像以往認識的那樣簡單。

  以往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誤會,恐怕是因為當初他所遇上的,全都是偏重修法的修士,飛劍真正的精髓,恐怕就只有那些修劍的修士才能明白。

  言末的眼前,突然晃過那鳩面老頭迅疾飛舞的景象,現在想來那鳩面老頭當時就仿佛是一道虛幻的淡影一般。

  或許這其中另有玄虛。

  言末不知不覺中打開了天眼,突然間“遁法”兩個字,一下子從他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遁法!”言末立刻滿心欣喜,他右手一指青竹劍,以指代步施展起無定換向的遁法來。

  言末手掐劍訣,以意入劍,劍隨意轉,那三尺多長的青竹劍輕輕一抖,?那間青竹劍平行移動出五步之遙,緊接著化作一片虛影漫天飛舞。

  言末的手指越轉越快,那柄青竹劍也越飛越快,與此同時拉出的虛影也就越來越多。

  最終一道碧綠的劍影,拖著長長一串二十幾道虛影,在空曠的四周盤旋飛舞著,突然間劈啪一聲,那柄三尺長劍暴閃出刺眼亮光!

  轉眼間,原本僅僅只是二十幾道虛影,此刻已然化為數百亮影,和著陣陣風雷之聲與一道道飛竄的電芒,數百道亮影交織成為一道細密的劍網。

  接連更換了數種遁法,看著那漫天飛舞的劍影,言末清楚自己終於真正把握到飛劍的精華。

  身與劍合,並非只是那種簡單的駕馭飛劍的方法,真正的身與劍合、身劍合一是將劍作為身體的一部分或者身體的延續,讓劍成為另外一個真正的自我。

  這個奇特的自我,雖然並不能夠運用道法或者法寶,不過卻可以施展各種遁法,甚至一些道功心法。

  令青竹劍越舞越快,言末在飛舞的劍影之中,不停地領悟著劍身合一的訣竅,他將自己所知道的各種功法,一遍又一遍地運用出來。

  在不停的運用之中,言末隱隱約約感覺到青竹劍也擁有自己的脈絡,如果按照這些脈絡來運使力量,不但控制變得更加靈敏,所需要花費的法力也少了許多。

  舞著舞著,言末仿佛明白以劍入道者修煉劍丹的用意,劍丹十有八九和金丹一樣,可以和身體構成一個完美的融合。

  劍與丹合,原本是最為脆弱、也是威力最大的金丹,一旦與劍相合,不但能夠彌補金丹脆弱的缺點,更能夠發揮其強大威力。

  不過轉念間,言末又覺得這招實在太過冒險。

  俗話說,強中自有強中手,劍丹一旦遇上比它更加堅硬犀利的對手,豈不是連同金丹一起毀滅?

  雖然高妙的劍法能夠彌補力量的不足,不過力量的差距並不是完全能夠以技巧加以彌補,這樣想來,劍丹也不是那樣完美,還是老老實實煉製一把慣用的飛劍來得更加合適。

  言末將劍一收,青竹劍輕輕飄落在他手裏,看著這柄劍,言末臉上微微帶著一絲苦笑。

  雖然是一柄飛劍,不過當初煉製它的原因,卻只是為了製作一件比較方便的交通工具。

  這柄青竹劍幾乎沒有什麼攻擊能力,但是要自己重新再煉製一把飛劍,一來沒有那種必要,二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有些捨不得。

  或許這就是“緣”,言末只能夠自己安慰自己。

  突然間不知怎麼回事,言末暗自下定決心,從今往後,他所用的就是這柄青竹劍了。

  雖然青竹劍的本質甚差,不過當初無意間在製作它之前,曾經將它內部的脈絡貫通,再加上灌輸其中的乙木精華,這柄青竹劍可以說是半個生靈。

  這樣的一柄飛劍或許沒有其他稀奇之處,不過卻容易煉出劍魄、劍魂甚至是劍靈。

  將煉爐送入工廠空間,此刻所用的煉爐是以當初那個木鼎為原型、加以改進之後的成品。

  和當初那個木鼎比起來,這個煉爐單單裏面就有三尺方圓,再加上縮尺成寸的道家奧妙,所以裏面的實際空間頗大。

  雖然這個煉爐看上去,仍舊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木頭疙瘩,不過四壁卻用“絡銀”鏈網繃緊加固。

  那煉爐裏面青濛濛一片,唯獨正中央飄浮著一朵蓮花形狀、散發著白光卻隱顯五彩的靈火,四周的乙木精氣和從底部源源不斷冒出來的靈氣,恰好是那靈火最好的燃料。

  用電腦在資料庫裏面搜索了一遍,將所需要的煉靈的材料羅列了出來,一一投入到那煉爐之中。

  只見原本一點靈火,轉眼間卻將所有材料緊緊包了起來,四周的青氣則徐徐地捲動著。

  將青竹劍放入煉爐之中,言末用一根銀針迅速刺破食指,只見暗紅色的血珠如同一串珠煉、滴落到煉爐之中,這氣血精華便是結魂,成靈的根本。

  用嘴輕輕吮吸著食指,言末看了一眼手裏的材料。

  用來煉靈的大部分材料,並不是什麼難以弄到的貨色,唯獨其中一種叫做“軟凝靈膏”的東西頗為難得。

  此物和龍涎香一樣,全都是動物的分泌物,很難到手,這讓他感到無奈。

  乾隆五十七年六月,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這是一個大抵太平,只是在邊緣局部小有動盪的年頭。

  雖然各州各府、每個城市、每個鄉村,都可以看到許多衣衫襤褸的乞丐,更有在兒女的髮髻插上草標,臨街而賣的窮人,不過這也絲毫不妨礙那一派絲竹犬馬的奢華景象。

  特別是在運河之上,來來往往的船隻以及兩岸排成長龍的車隊,絕對是一番少有的景象。

  令言末微微有些感歎的是,幾個世紀之後同樣出生於這條運河邊上的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繁忙的景象。

  二十一世紀的大運河,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類似長城的古跡,而非以往那條貫通南北的運輸命脈。

  運河的風光已然不再,以往的繁華全都凝滯在人們的傳聞中。

  風鈴渡是運河邊上的諸多渡口之一,因此和其他的渡口一樣,這裏也聚滿了人,每天總是有幾班客船路過這裏。

  運河上這樣的客船價錢都不貴,不過沒有舒適的床鋪,有空位就讓人上船,沒有空位時,如果說好了不要睡鋪也可以上船。

  渡口邊上有用柴草搭就的茶棚。

  因為六月中午時分的太陽,毒辣異常,所以就算那些腳夫夥計,也會湊上幾文錢,要上一壺殘茶,躲進茶棚裏面歇息。

  不過言末和羅莉卻沒有那樣做。

  這兩個人正半躺半坐在岸邊的斜坡之上,無所事事,言末信手采了幾片細長的水草葉子,在那裏紮著螞蚱和蜻蜓。

  這是幾天之前,他在一個賣藝老頭的身邊看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學會的手藝,天眼居然還有這樣的作用,確實令言末感到詫異。

  言末悠然擺弄著那些水草,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到這種悠閒的生活也確實不錯,這個時代雖然缺少了許多東西,雖然沒有電腦沒有電視,不過能夠享受到的東西絕對比原來那個時代多得多。

  以往的他,絕對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沿著大運河,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地逛過來,欣賞美景的同時,還能夠品嘗各色美味。

  此刻他正等待著其他人和他會合,或者他和別人會合。

  一個月前,他終於接到了傳訊火符,那火符上並沒有寫明大魔殿所在的位置,只是說要大家在六月十八之前到達京城。

  那火符原本還說,沿路上的一切需用,都可以到當地的廟宇道觀支取,不過羅莉顯然對清茶淡飯不甚有興趣,她是一個有錢而且享受慣了的人,所以就這樣一路遊玩而來。

  想要坐船也是羅莉心血來潮突然提出的要求,不過言末也有些厭倦在烈日炎炎下、在風沙塵埃四揚的碎石土路上趕路,所以很輕易就答應了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片急促的馬蹄聲。

  十幾個大漢騎著駿馬來到渡口,為首的是一個鬢角飛翹連著絡腮胡、圓頭豹眼、頗有幾分猛張飛氣派的人物。

  或許因為天熱,這些人大多數光著膀子,只穿著貼身短襖,不過那些短襖有些與眾不同,隱隱約約泛起一片金屬光澤。

  這群人個個帶著各自的兵器,仿佛絲毫不在意朝廷禁武的號令。

  “各位父老鄉親,在下飛雲豹李童,在這裏給各位見禮了,在下和兄弟們這一次是要前往北地降妖伏魔,所以要借用一艘渡船,各位就等著下一趟吧。”那為首的大漢高聲喝道,說話間他邁步走進了茶棚。

  原本待在茶棚裏面歇息的人們,紛紛跑了出來,對於這群不服王法、不受管束的江湖中人,平民百姓大多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一時間,言末和羅莉的身邊變得熱鬧了起來。

  雖然沒有人敢站出來和這些江湖人公然對上,不過私底下罵罵咧咧的卻不少。

  就聽到有一個三十多歲小販模樣、瘦猴般的傢伙,在那低聲嘀咕:“他媽的,又是去攻打什麼大魔殿的王八蛋,但願這些傢伙全都死在那裏,一個也別活著回來,這樣一來天下就可以太平許多。”“誰說不是?”旁邊的老頭說道:“前兩年那白蓮教鬧得厲害,這一次又是什麼討伐大魔殿,看樣子,這些亡命之徒好像是以這個藉口想要上京城,以我看來又要出大事。”“這倒難說,因為我聽說攻打大魔殿還真有其事。”一個商人模樣的胖子說道:“我和鎮江金山寺的法正和尚有交情,年初路過鎮江的時候,我曾經去拜會他,那時候就已經看到他在操練小和尚們,別說,那可算是讓我真正開了眼界。

  “我從來沒有想到,那法正和尚居然有如此神通,金山寺的和尚有那般厲害,不過我也就是從他們閒談之中,聽說了大魔殿的事情。

  “聽老和尚的口氣,這一次誅魔行動乃是十幾個門派聯名發起,最終集合了佛道兩家上千個門派,前前後後準備了五十多年時間。”聽到這樣一說,驚詫之聲四起。

  過了一會兒,那位老者說道:“可如今,整天騷擾平安、讓人不太平的,好像全都是那些江湖人啊。”“那些江湖人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們習武幹什麼?還不就是為了恃強淩弱、打家劫舍?如果天下不亂,他們到哪里去搶?”有人抱怨道。

  “話也不能那麼說,習武之人中也有好的,人家少林武當弟子就很不錯,還有那保鏢的不也是為福一方?”那商人笑了笑說道:“在我看來,眼前這些人根本就是土匪,他們有什麼資格去除魔衛道?還不是想要趁火打劫?”“有見地。”立刻有人應答道。

  那人是個始終沉默不語的高大漢子,古銅色的臉龐,一根粗大的辮子纏繞在脖頸之上,言末注意到,那人的手掌粗糙得就像是麻石一般,邊緣更是青黑色一片。

  “閣下也是江湖中人?”那商人同樣有幾分眼色。

  “如果你把那些人看作是江湖中人,那麼我算不上,其實我可以告訴各位,江湖之中還有江湖,不同的江湖一般來說互不相干。”那人笑著說道:“就拿那些佛道兩門來說,他們同樣有他們的江湖,他們忙於除魔降妖。

  “我所屬的江湖又和那群人不同,他們靠的是人多勢眾,名分好聽的叫幫主門主,難聽的就是山大王,一味好強鬥狠,一心擴張地盤,這些人之所以北上,我倒是知道原因。

  “現在江湖上不知道誰散佈出消息,說那大魔殿裏面金銀滿庫,珍寶無數,更寶貴的是一些靈丹妙藥,只要吃了就可以立刻成仙,就是這樣一個消息,讓每一個江湖都亂了起來。

  “那些佛道兩門的人或許還不知道,在他們身後早已經跟隨了無數居心叵測、一心想著趁火打劫、撈取好處的傢伙。”聽到那漢子如此一說,眾人紛紛點頭,突然間老者問道:“難道你不是那樣打算?”那漢子輕輕一笑說道:“我壓根不信那種傳言,那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從秦始皇開始到當今萬歲,哪一朝哪一代沒有千方百計求取過?又有哪個皇帝得到過?

  “我也算認識幾位修道高人,我從來不曾聽他們說過有那樣的仙丹,我看他們為了長生,整天修煉打坐也頗為辛苦,如果有那麼好的仙丹,他們會不吃?

  “不過我對佛道兩門花了那麼多心思和代價準備的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這樣的熱鬧可不是隨便可以遇上。

  “聽老和尚說,那大魔殿裏面總共只有三個魔頭,但是從他的口氣聽起來,他們花費五十年時間,聚集了幾千高手,卻未必有幾分勝算。”聽到這番話,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個商人首先說道:“不至於這樣吧,如果實力相差得那樣懸殊,佛道兩門的那些人豈不是去送死?如果那個什麼大魔殿如此厲害,怎麼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魁梧漢子淡然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江湖之中還有江湖,我聽老和尚說,佛道兩門和大魔殿的爭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傳聞每五百年他們就會有一場大廝殺,雖然人數眾多,不過佛道兩門一直以來都不曾佔據上風,所以這一次他們精心準備了如此之久,就是為了徹底消滅這個可怕的宿敵。”正說話間,遠處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不過這一次來的人全都坐著馬車。

  從最前面的馬車上,下來一群道士。

  言末用天眼掃了一遍,這些道士幾乎和凡夫俗子,沒有什麼兩樣,從後面的幾輛馬車上,下來了一群同樣手持兵刃的江湖中人,不過這些人看上去像是同個門派的子弟,無論是穿著還是兵器全都差不了多少。

  和剛才那群山大王比起來,這些人顯得客氣許多,不過也顯得更為驕傲。

  “呵呵,富可敵國的金三爺居然也來蹚這渾水。”草棚裏面轉出剛才那群人,為首的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曹爺,在下哪有心思蹚什麼渾水,我只不過盡一些人事,真正要往北方的是這幾位師父,至於我,這一路之上就是保鏢,到了地方就給幾位師父打打下手。”後一群人之中,立刻走出一個身體矮胖的人物,輕笑著說道。

  “怪不得三爺生意是越做越大,這腦子好使就是不能夠比啊,不知道三爺,是從哪個山頭找來這幾位師父?這張護身符找的就是好。”那位曹爺嘲諷道。

  “哎喲,不敢當啊,不敢當,誰不知道曹爺一向不屑和別人搭幫?而且實力超絕哪都可以去得。”那位金三爺絲毫不在乎,仍舊在那裏奉承道。

  看著那兩個人一對一搭,言末忍不住轉過頭來,向身邊那個大漢問道:“閣下既然是江湖人,想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兩個人的底細吧。”“江湖人?呵呵,閣下何嘗不是一個江湖人?”那個大漢回敬道:“小兄弟既然想知道這兩人來歷,想必是剛剛開始行走江湖。

  “這兩個傢伙都他媽的不是東西。那個黑大個外號叫黑瞎子曹彪,他家住淮安銘縣,他是那裏的一個惡霸,仰仗著人多勢眾並且結交官府,霸佔了縣裏大部分田地。

  “那個金三,真名倒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他為人精明,所以大家都管他叫金算盤,因為他排行老三,所以這些人叫他金三爺。

  “這人原本只是街頭的小混混,二十幾歲的時候,組織了一群混混成了一個幫會,叫雲中會,先是從設立賭場下手,然後漸漸盤剝蠶食其他生意買賣。

  “二十多年經營下來,這雲中會已經是漢陽洞庭湖一帶最大的幫會,因為有錢所以雲中會養了不少打手,甚至有一些高手投身其間,所以勢力頗為了得。

  “說實在的,其實這兩個人也不是混同一個江湖,那金三絕對要比曹惡霸高明多了,雲中會裏面除了幾個高手,即便是普通嘍囉也練就了一身江湖手段。

  “那曹惡霸以孟嘗君自稱,養了一群武師,卻大多是莊稼把式。曹惡霸樣子雖凶,可他們兩個人動起手來,能敵得過金三爺十招,就算他厲害。”正說話間,就看到一艘十丈長、上有三層紅木圍欄、碧瓦蓋頂的畫舫,朝著渡口行駛而來。

  陣陣絲竹悅耳之聲從畫舫上徐徐傳來,透過那雕花的窗戶,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裏面有人正輕歌曼舞。

  當那畫舫漸漸靠近岸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船艙裏面走了出來,只見他朝著那位金三爺遙遙拱手說道:“三爺,讓您久候了,快請大師們上船吧,這路程可緊著呢。”“有好戲可看了。”言末身後的那個大漢低聲說道。

  果然等到那跳板剛剛搭上岸邊,曹彪立刻一腳踩在了上面。

  “三爺,大家都是好朋友又同路,正好搭個伴。”說著那曹彪就要往船上走。

  沒想到那管家根本就不給這位曹爺好臉色,他滿臉傲慢的揮了揮手喊了聲:“什麼玩意兒,扔他下去!”話音剛落,船舷近岸側的撐船的船夫,輕輕一抖竿子,三丈來長的竹竿猛地一抖,帶著凜冽的風聲,朝曹彪的面門掃去。

  曹彪連忙舉雙腕格擋,竹竿猛地抽在了他雙臂的護腕之上。

  曹彪的護腕是用鋼絲混絞棉線編織而成,就和他身上的那件短襖一模一樣,這東西原本連普通的刀槍都別想損傷,但是沒有想到,那渾然不起眼的輕輕一擊,卻讓曹彪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喊叫。

  曹彪那巨大的身體,被一根小小的竹竿遠遠打飛了出去,曹彪的那些手下自然不肯善罷甘休,紛紛抽出了刀劍。

  竹竿翻飛,那舞動竹竿的船夫仿佛根本就沒有在動手,只見他單手拎著竹竿站在那裏,手臂連動都沒動,只有那手腕輕輕扭轉著。

  滿耳都是劈啪叮噹之聲,正如身後那個大漢所說,曹彪的手下全都只是一些莊稼把式,雖然手裏全都拿著明晃晃的利刃,卻被一根普普通通但神出鬼沒的竹竿,打得滿地亂滾。

  看著那船夫的身手,言末仿佛悟到了些什麼。

  “厲害,好一個瘋魔杖,唉||沒有想到空明這樣的人物,居然給人當奴才,可悲可歎。”言末身後的那個大漢重重歎道。

  “那是瘋魔杖法?”言末大吃了一驚,瘋魔杖法在少林武學之中,也算是赫赫有名,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不過顧名思義,多多少少可以猜測到瘋魔杖法的樣子。

  眼前這竹竿,無論如何都看不出有絲毫瘋魔的影子,反倒給人以刁鑽詭異的感覺。

  “什麼樣的人,能夠使喚如此高手?”言末繼續問道。

  “太白樓、煙雨愁,公子悠悠,美人含羞,青碧流,搜魂手,藝絕江湖十五州。”那漢子輕歎一聲。

  “什麼意思?我一點都不明白。”言末問道。

  那漢子微微顯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現在有些懷疑,你是否真的打算行走江湖了,雖然江湖之中有江湖,個個江湖互不相關,不過只要行走江湖,有幾個著名人物至少應該清楚。

  “這畫舫的主人是江湖一支名流,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剛才我所說的那幾句形容的就是他,或者更確切地說,形容的是一個世家的家主,那便是金陵李家。”“康熙三十幾年,武林之中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年輕高手,那個人叫李千翼,他憑著兩手絕學震驚武林,其一是一路劍法,其二便是搜魂神手。

  “李千翼花了五年時間挑戰中原各大門派,無一敗績,二十五歲那年,他同時挑戰少林了禪和武當青石兩位掌門,最終的結果是,他和兩位武林泰山北斗戰成平局。

  “就依靠這身武技,李千翼開創了太白山莊的名頭,不過那個時候太白山莊還沒有如今這般輝煌。

  “太白山莊的興起說來很有意思,從李千翼的兒子開始,居然沒有一個後代傳人能夠像他們的祖先那樣,同時練成那兩門絕學。

  “所以有人開始打太白山莊和那兩門絕學的主意,一夜之間,太白山莊上上下下被屠殺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幾個老僕領著最小的公子逃了出來。

  “那位小公子為了報仇,苦練兩大絕學中的劍法,卻讓幾個老僕修煉另外一門絕學搜魂神手,幾年之後那位公子長大,劍法也已然大成,便開始為家人報仇。

  “當年的太白山莊武力雖強,卻沒有什麼勢力,那個小公子深知想要報仇沒有勢力不行,所以他迎娶了當時江南武林勢力最大的江陰駱家的女兒為妻,並且將搜魂神手的完整功法,傳授給了妻子。

  “有江陰駱家的協助,再加上青碧流劍法和搜魂手聯手的威力,一番腥風血雨之後,當初參與屠殺太白山莊的勢力,被一一誅除。

  “那位李公子確實是一代人傑,他一路報仇,一路收攏並且建立自己的勢力,很快他的勢力就變得極為可觀,再加上他的復仇令江南武林各個門派大為不安,所以非常害怕太白山莊以復仇為藉口吞併他們,不得不獻上一個江南武林盟主的稱號,以便讓太白山莊收手。

  “從那之後,太白世家的歷代家主,就成為了世襲的江南武林盟主,太白世家也一直尊崇當年的規矩,只要進入太白世家並且受到賞識,就可以修煉搜魂神手絕學,不過卻只有莊主夫人能夠修習完整的搜魂神手。

  “這個規矩讓太白世家幾十年來,對搜魂手的瞭解日益精進,甚至和其他武功混合,產生出新的變化,那空明所使的瘋魔杖法,十有八九就是和搜魂手混合之後的結果。

  “同樣李家子弟也將搜魂手的心得運用於劍法中,雖然仍舊沒有人能夠盡習這兩門絕學,不過搜魂手較低的境界還是能夠達到,再加上威力相同的絕學劍法,實力自然又更上一層樓。”那大漢的解釋,讓言末一時之間領悟到許多東西,他一直以來就注重於融會貫通,甚至想融會古今、貫通中西,創造出一種融會道法異能和現代科技的學科。

  大漢的話,毫無疑問,令他見識到了另外一番天地。

  言末意識到自己以往太過依靠自己的努力,天眼的異能令他能夠學習其他人的本領,這無疑令他很容易成為像大漢剛才所說的那位李千翼一般的人物。

  李千翼雖然強,但是他並沒有能夠令太白世家成為此刻這般強盛,反倒是資質遠不如李千翼、卻懂得運用其他人的力量和智慧的李家子孫,使得太白世家興旺發達。

  想到這裏,言末一下子想通了一直以來困惑他的最大難題,這令他感到極為興奮,此刻他甚至有種迫不及待想要到達京城,和天心門下會合的衝動。

  畢竟,對於他來說,唯一最容易調運的便是天心門下的那些弟子,他名義上的輩分就用不著說了,那一百零八件竹葉鎧甲,多多少少也應該收買了一些人心。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41

第十集 大魔殿 第二章 攪亂渾水

  風鈴渡口重新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那位金三爺上了畫舫,而曹爺顯然也已經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灰溜溜地帶著人走了。

  片刻之後,一艘輕舟隨風蕩了過來,那是一艘運河之上並不常見的柳葉輕舟。

  船有三丈多長,船吃水極淺,船底微凹,因為是尖底船,所以船身微微晃蕩著,船尾看不見船舵,用硬質重木製作的船舵安在船底正中,這樣的船舵還有一個用途,就是穩定船身。

  一張斜帆緊靠著船尾,不過此刻船帆收著,只有一個手提竹竿的梢公站立在那裏,用竹竿撐船是運河之上最為常用的航行方法,這要比劃槳快疾許多。

  三丈多長的船身大部分頂著船蓬,只有船頭留出一塊三、四尺長的甲板,那船篷是用厚厚的竹篦編成,竹篦船蓬之上開著一個個簡陋的小窗。

  一個身材瘦長的長臉漢子,從船篷裏面鑽了出來,朝著這裏喊道:“陳兄,小弟來遲了,恕罪,恕罪。”只見言末身後的那個大漢站起身來,應答道:“兄弟快來,這裏有兩位朋友,我打算和你引薦一下。”“既然是陳兄的朋友,自然要見上一見,請到船上說話。”對面那長臉漢子說道。

  那人嘴裏雖然這麼說,不過船卻停在了五丈開外的地方,沒有再靠過來。

  那姓陳的大漢只得搖頭苦笑了一下。

  他猛地縱起身來,身體如同鯉魚臥波一般朝前劃去,直等到快要到了船頭頂上,才身體一翻,穩穩地落在船頭甲板尖端之上。

  還沒有等到那長臉漢子嘴裏的“好”聲出口,羅莉的身影已然化作一片虛幻的紅雲,平平地飛掠上船舷。

  羅莉踏足之處,乃是船舷邊上半寸多寬的一條邊沿。

  這一次,不僅僅那長臉漢子,甚至包括原本就留心言末和羅莉的大漢,也大吃一驚。

  看到羅莉露了那麼一手,言末忍不住也興起了較量之心,他非常清楚羅莉剛才除了運用了遁法,還有便是空氣通道。

  突然間,言末想起他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的禁制,他暗自將禁制設於腳下,那是最為簡單的凝聚禁制。

  一腳踩到水面,凝聚的禁制立刻讓水凝而不散,輕提一口氣,言末穩穩地站立在平靜的水面上。

  每一步都在平靜的水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平凡的感覺,但是轉念間又感到是那般不可思議。

  這下子,那兩個大漢徹底傻了。

  進入船艙,船蓬低矮,艙室擁擠而窄小,不過船的主人那個長臉漢子,倒是一個頗懂得享受的人物。

  一張放下的隔板就成了桌面,椅背可以隨意放落,頗有些現代豪華飛機客艙的感覺。

  那長臉漢子從後面的抽屜裏面取出了高郵的堿蛋,瓜州的風糕,無錫的排骨,常熟的風雞,還有四個酒杯、一個裝酒的陶罐。

  對這玩意兒,無論是言末還是羅莉都絲毫沒有興趣,但是對面那兩個人卻興致極高。

  從這兩個人的言談之中,言末很快便知道,那魁梧大漢姓陳名安字玉帛,在武林之中也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成名絕技叫碎岩斬,掌上功夫之硬可以稱得上難逢對手。

  那長臉漢子叫張廷,出身於嶺南一個小門派,門派雖小傳授的劍法卻不錯。

  這兩個人可以算是莫逆之交,而且都喜歡熱鬧愛四處遊玩。

  不過,張廷有些孤僻,不喜歡主動結交朋友,再加上他還有喜靜不願意隨意走動的脾氣,所以就造了這樣一艘小船,以船代步悠然暢遊天下,日子久了,江湖之上都管他叫做張一舟。

  這兩個人坐船北上,全都是為了看個熱鬧,對於傳聞之中的財寶靈藥,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一邊嚼著風雞,一邊享受著那輕輕晃蕩悠哉的航行,一邊傾聽著兩個武林中人談論著不熟悉也沒有聽說過的奇聞逸事,言末感到這一切倒是頗有滋味。

  透過兩邊的窗戶還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象,和前幾天匆忙趕路的艱辛比起來,坐船確實舒服許多。

  言末突然間感到,禦劍飛行雖然快疾方便,不過顯然缺少了些什麼,旅行本身就應該是一種享受,當初他設計那輛輕便馬車,原本就是為了讓旅行不但能夠變得迅疾和方便一些,同樣也是為了更加輕鬆和享樂。

  現在想來,或許正是這個原因,羅莉並不喜歡駕馭青竹劍而行,反倒聲稱時間多的是,想慢慢晃悠到京城。

  言末頭朝著窗外,在心裏暗自設計著那十全十美的交通工具。

  在他的身邊,羅莉時而看看窗外,時而聽聽對面兩個人的高談闊論,這兩個人顯然已經有兩三年沒有見面,所以有說不完的事情,而且闖蕩江湖的生活確實驚險刺激,有著許多談論不完的故事。

  柳葉輕舟行駛的速度甚快,一路上兩邊船隻大多轉眼間被它遠遠地拋在身後,船舷兩邊河水輕輕地打著旋,隨著劈開的浪花往船尾蕩去。

  正當眾人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閒之時,不知不覺間船竟然停了下來,只見窗外運河之上密密麻麻各種各樣的船隻擁擠在一起。

  原本正說得起勁的船主愣了愣,他鑽出船艙,片刻之後等到他回來,只見他的臉上滿是忿忿之色。

  這個長臉漢子原本就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此刻冷漠之中更帶著一絲殺氣,他說道:“鹽幫的人鐵索攔江,不讓任何船隻過去,偌大一片江面之上只有幾艘船,看樣子是在招呼什麼人。”陳安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猜是江南武林盟主太白山莊的這一任莊主李寒秋。在你來之前,我們恰好看到他的畫舫停泊渡口,你肯定想像不到,李寒秋停泊渡口是為了接應什麼人?”“誰有那麼大的面子?”船主張一舟滿臉驚詫地問道。

  “雲中會的金算盤,那金算盤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幫道士,李寒秋停泊渡口就是為了迎那些道士上船。”陳安說道。

  張一舟點了點頭說道:“看樣子這位太白公子,並不真像他自稱的老祖宗李太白那樣清高,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那傳聞之中的財寶還是那些靈丹吸引他。”“連李寒秋這樣的人都會去相信那些子虛烏有的江湖傳言,可歎,可歎。”陳安滿臉無奈地說道。

  “照你這樣一說,也確實有些奇怪,別說李寒秋,就算是金算盤,那也不是普通人物,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就相信了那些江湖傳言?從現在這番景象來看,這件事情的背後,好像有什麼人在操縱著。”張一舟說道。

  “我也有這樣一種感覺,據我這幾天以來的觀察,單單從這條大運河前往京城的幫派就不下兩百,大多十幾個人同行,最多的甚至有上千人一起北上。

  “按照這樣一算,到了京城,恐怕江湖人的數目恐怕最少也有幾萬。

  “在天子腳下突然間聚攏數萬桀驁不馴的江湖人物,很難想像官府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對於這個江湖,你我應該最為清楚,只要人多就肯定非出事不可!

  “至於官府,說的難聽一些,太平盛世過得太久了,官府對付一些小事或許還可以,但是一旦事情鬧大了,以官府之力根本就難以應付,恐怕到了最後朝廷會派出軍隊。”陳安分析道。

  “你說,這會不會原本就是一個極大的陰謀?”張一舟問道。

  “這件事情,你我都只是局外人,如果說是一場陰謀,那麼這場陰謀的根源就得從佛道兩門裏找。

  “但是據我所知,佛道兩門顯然有絕對的理由去做這件事情,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他們和大魔殿之間的仇恨,不是我們所能夠想像。”“所以我更加願意把這件事情一分為二,佛道兩門對付大魔殿,那肯定真有其事,至於這場紛亂,恐怕是有人借題發揮。

  “而這人,有可能和大魔殿有關,想借朝廷之手阻撓佛道兩門對大魔殿的進攻,也有可能根本就是凡夫俗子的野心,想要將局面攪亂以便渾水摸魚。”陳安說道。

  正說話間,就聽到遠處傳來刀劍交擊的聲音。

  “又有熱鬧可看。”陳安猛地站了起來。

  “你這個傢伙只要有熱鬧就不肯錯過。”張一舟笑?道,不過他左手往船舷一側的隔板一探,隨即拎出了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

  言末和羅莉對望了一眼,各自聳了聳肩膀,也一起站了起來。

  昏黃的陽光映照在河面之上,泛起粼粼波光,細碎波光中有兩個人站在那裏,其中的一個身穿雪白長袍,不過此刻長袍的下擺別在了腰際,這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一、二歲年紀,臉上還帶著初出茅廬的稚氣。

  站立在他對面的,同樣是個稍微大幾歲的年輕人,一身絳紫色的絲綢長袍迎風飄動,他的臉上絲毫沒有稚氣而是多了一絲傲氣。

  兩個人的手裏各握著一柄長劍,只不過一個的劍只是普通貨色,另外一個劍身如同一泓秋水徐徐波動。

  “他們也可以站立在水面之上。”羅莉指了指遠處說道。

  “那可不一樣,水面底下橫著鐵煉。”張一舟說道。他指了指兩旁,只見河面之上的船全都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透過河水,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底下橫著一條條粗碩的鐵索。

  “鐵索攔江,皇帝出巡也沒有這等氣派。”陳安笑道。

  “那你就說錯了,皇帝出巡運河之上得先清河,一天的航程中,不能看到任何閒雜船隻,哪是這鐵索攔江所能比擬。”張一舟不以為然地說道。

  正說著,遠處那兩個人已經戰在一起,那紫衣走的是以快打快的路子,一柄劍如同驟風急雨一般,不給對手絲毫喘息之機。

  和他對手的白衣青年使的,卻是一手內家劍法,劍走圈路,似封似閉。

  “十八路鷹擊劍法,那白衣青年恐怕有麻煩了。”張一舟輕歎了一聲說道。

  “為什麼?”言末信口問道。

  “鷹擊劍法是鹽幫老四﹃水上雕﹄譚清的獨門絕學,那身穿紫衣的傢伙不是譚清的弟子就是子侄,鹽幫六位當家中譚清最為護短,那白衣青年無論勝敗,恐怕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陳安在一旁解釋道。

  “那白衣青年所使的,好像是武當一脈的劍法。”言末說道:“武當不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嗎?難道鹽幫不怕武當找他們理論?”“理論?武林之中只見實力,泰山北斗又能夠如何?武當弟子雖眾,武當高手雖多,但手卻伸不到這兩淮來!

  “而鹽幫的勢力在這裏根深蒂固,俗話說,強龍壓不倒地頭蛇,更何況鹽幫並非普通的地頭蛇可比。”“鹽幫號稱長江以北黃河以南第一大幫,並非是瞎吹,鹽幫的幫眾有數萬之多,而且因為兩淮鹽商,全都是幫會中人,所以鹽幫非常有錢。

  “有錢就養得起高手,鹽幫裏面江湖一流的高手至少有百人,二三流的就更不用說,就算是太白山莊這樣的江南武林世家也不敢得罪鹽幫,這就可想而知。”陳安說道。

  看著遠處,那白衣青年仍舊不緊不慢地出招,年紀雖輕劍法卻非常沉穩老練,言末已然有些心動,再想到他和那位修煉劍丹的武當掌教真人間的交情,顯然這件事情他不能不管。

  言末隨口問道:“鹽幫的風評如何?”“地頭蛇何來風評?雖然不偷不搶,也不打家劫舍,不過賭場,妓院,高利貸這些行當,鹽幫全都經營,暗地裏殺人放火的事情,鹽幫也沒有少做。”陳安說道。

  “你已經打算滅了他們?”羅莉在一旁插嘴問道。

  “還沒有想好,只不過以防萬一。”言末說道。

  他們倆的一對一搭顯得異常輕鬆,旁邊的那兩位卻嚇了一跳。

  正說話間,遠處那兩個人已然分出了勝負,只看到一道火星暴閃,緊接著半截劍尖遠遠地飛了出去,落入河水之中。

  那紫衣青年得勢之後絲毫不容情,手中長劍專往對手要害下手。

  但是沒有想到,那白衣青年劍雖被削斷卻絲毫不亂,只見他猛地一蹬踩腳下的鐵索,那鐵索一陣晃蕩。

  那紫衣青年的輕功也非常了得,“鷹擊劍法”原本就是一種以絕佳輕功配合的劍法,所以措手不及之下,雙腿一沉,立刻又將身形穩了下來。

  就是那片刻的機會,白衣青年的斷劍已然纏了上來,內家劍法的纏絕對是克制快劍的不二法門,一旦被纏住,快劍的優勢就立刻蕩然無存。

  一個蠶絲裹錦再接一個反手大摔碑,那紫衣青年手裏的長劍被遠遠蕩了開去。

  斷劍橫頸,顯然勝負已經分出,只聽到那白衣少年高聲喝道:“鄭幫主,在下僥倖稍勝一招半式,還請幫主遵守承諾放開攔江鐵索,讓大家的船隻通過。”隨著話音落下,四周的河面之上立刻傳來船家們的喝采之聲。

  唯獨只有陳安和張一舟搖頭苦笑說道:“年輕人剛剛進入江湖,真是幼稚,路見不平、行俠仗義,全憑一時的衝動。”“為什麼這樣說?”言末問道。

  沒有想到那兩個還未曾回答,旁邊的羅莉已然插嘴說道:“事情不是明擺著嗎?如果按照那個白癡所說的放開鐵索,那個幫會的面子豈不是徹底沒了?

  “那還不如將說過的話當作放屁,胡攪蠻纏一番,然後把那個白癡一殺了之,這樣做雖然名聲不好,不過比放開鐵索至少要好多了。沒有實力學什麼大俠?”仿佛為了證明羅莉所說的那番話,那畫舫之上輕輕推開一扇窗戶,那位金三爺笑呵呵地站立在窗口說道:“這位小兄弟功夫果然不錯,你們兩個人的這場打鬥頗為精采,船上的幾位前輩都頗為滿意,小兄弟是否有意上船來喝上兩杯?

  “當然這種事情強求不得,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按照剛才鄭幫主承諾的那樣,立刻放你和你的船通過。”“我和我的船?我記得鄭幫主剛才承諾的是,只要我打贏了,就解開鐵索,讓所有船隻通過。”那白衣青年還在那裏爭辯道。

  “有這樣一回事情嗎?為什麼我記得,你剛才只是說,讓鄭幫主放你過去?鄭幫主看你年紀輕輕武技不凡,所以給你一個機會。

  “要知道,鄭幫主是前來拜會江南武林李盟主,怎麼會答應你此刻所說的荒謬要求,讓這些亂七八糟的船攪擾李盟主的清寧?”金算盤口若懸河地說道。

  “我說得沒錯吧。”一旁的羅莉得意地說道。

  “信口雌黃!堂堂鹽幫幫主居然言而無信,是非曲直只要請盟主夫人品評一下就可以了,以對決作為賭注,原本就是盟主夫人的提議。”那白衣青年怒道。

  “不可救藥的白癡,別人把他當猴耍,有意讓他打一場開開心,看個熱鬧,居然還當真了。”羅莉撇了撇嘴說道。

  她轉過頭來,朝言末問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言末微微一愣。

  羅莉繼續說道:“如果你打算出手的話,眼前正好是機會,名義上是打抱不平再加上鏟奸除惡,那個白癡就算不是武當弟子,他的師門也肯定是赫赫有名的名門正派,再加上河面上這麼多人證,無論說到哪,道理全都站在你這一邊。”言末有些驚訝地問道:“你不是不喜歡那個人嗎?為什麼還打算救他?”羅莉聳了聳肩膀,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我之所以不喜歡那個傢伙,是因為他愚蠢,而且不識時務,這樣的人救了也是白救,遲早會喪命江湖。

  “現在之所以想救他,只是利用他作為一個藉口,以便將鹽幫、雲中會和太白山莊一網打盡,除此之外,更是用那個白癡作為一個證明,證明你我行動的正義性。”“將鹽幫、雲中會和太白山莊一網打盡?”張一舟張口結舌地問道:“你是否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羅莉輕蔑地說道:“你以為我是那個白癡,根本不懂得權衡實力的強弱?而且不想好事情後續的發展?”言末連忙問道:“難道你還有其他的打算,你認為事情後續會如何發展?”羅莉顯然胸有成竹地說道:“你應該非常清楚,雲中會和太白山莊這次北上是為了大魔殿的事情,至於鹽幫,我猜十有八九也有這樣的打算。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是否有人暗中主持,只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牛鬼蛇神插手此事,只會讓事態惡化。

  “所以我打算就這個藉口,先把這些人殺掉,雲中會也就罷了,以太白山莊和鹽幫的勢力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陳兄不是猜測前往京城的江湖中人,至少有數萬嗎?我打算在大魔殿敞開魔門之前,把其中較為大股的傢伙全都收拾了。”陳安和張一舟木然地聽著這一切,事實上,他們原本就在猜測言末和羅莉的身分,但是現在看來,他們的猜測和答案差著十萬八千里。

  至於言末則驚詫地問道:“難道你打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這只是遲早的事情嗎?就算我們不動手,官府遲早也會插手此事。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以此時官府的昏庸,肯定會把江湖中人、佛道兩門,以及你我都當作是犯人,如果裏面再有一兩個私心重一些的傢伙,或者那個不知道有沒有的幕後黑手,情況就會變得更加惡化。

  “然後就會演繹一場官逼民反的好戲,就算佛道兩門保持中立,以那些武林中人的實力,官府肯定不是對手,然後就輪到皇上震怒,接下來就是派兵圍剿,最後還是一場腥風血雨。

  “你應該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和缺陷,很顯然,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讓普通人來多少死多少,不過我們充其量只有兩個人,而且一旦大開殺戒之後,你的那些徒子徒孫或許還會聽命於你,其他人不與你為敵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所以我們兩個人只能夠做兩件事情,一就是殺戮,把居心叵測、別有用心、搗亂、摻合甚至不聽話的人全都殺光;二就是震懾,不怕死的人畢竟是少數。”言末看著遠處,一條深紫色的人影已然從窗口飛了出來,那人的功力顯然絕非白衣青年所能夠抵擋,稍微思索了一下,他點了點頭。

  言末正打算縱身躍出,卻被羅莉一把拉住,說道:“這件事情還是以我為主比較合適,你就在一旁充當打手好了,你看我如何演這場戲。”“你不是說要一個藉口和人證嗎?”言末疑惑不解地問道。

  “是啊,不過一個鮮蹦活跳的傻瓜,誰知道什麼時候反而會壞事,而一個半死不活的殘廢,無疑會起到更好的效果,就把這當是讓那個白癡成熟起來的代價吧。”羅莉說道:“對了,等一會兒你救人的時候,最好讓別人絲毫看不出深淺,而且下手也別太過狠辣,別傷人更別殺人,如果能夠看上去像佛門功夫就更好,不過可以讓那個老頭狼狽一些,越狼狽越好。”聽到羅莉這樣一說,言末點了點頭。

  同樣的劍法,不同的人施展出來,其威力完全不同,就看那紫衣老頭足不沾水,淩空下擊,只是三、五招間,就將那白衣青年擊落水中。

  儘管勝負已分,但那紫衣老頭仍舊不想罷手,只見他飛掠到半空當中,對準那掉落水中的白衣青年就想下死手。

  言末來不及再等,他的身形一晃,已然平平掠出十丈開外。

  沒有想到幾乎和他同時,三道人影朝著那紫衣老者掠去,那三個人全都手持長劍,從身手看來其中兩個和那白衣少年是同門,另外一個的劍法顯然有所不同,出手清奇而又飄逸。

  那紫衣老頭身在半空,居然能夠借刺來長劍之力,改變下落之勢,其身法之輕靈迅疾,不由得令言末暗自讚歎。

  看到有人救援,言末只得先救人,腳底輕踩江面,左腳微進半步,右腳後縮,一個陰陽連環定,原本向前飛掠的身形,立刻變成朝著落水之人那裏劃去。

  隨手抓住那白衣青年的腰帶,輕輕一扯,言末雙腳一盤一轉,身體如同螺旋一般帶著個人,掠上了那根浸沒水裏的鐵索。

  剛剛站定,言末就感到勁急的風撲面而來,那紫衣老頭並指為劍,朝著他的頭頂點了過來。

  論身手,那紫衣老頭無疑是武林之中的一流高手,單憑武技,言末未必對付得了他。

  但是言末除了武技還有道法在手,他的腳下有凝聚的禁制,身上有金剛護體、沾衣卸力兩種道法,手上更是大力金剛咒、定身禁和捕影搜形三種神通一起施展。

  那紫衣老頭身手再快,只要沒有快過言末的眼睛,那捕影搜形之法,可以捉住他所能看見的任何靠近身邊的東西,而一旦被言末抓住,大力金剛咒的存在,足以讓對手難以掙脫,然後便是定身禁發揮功效。

  看似毫不起眼的一抬手,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高手、鹽幫的四當家,就像一隻死狗般,被他掐著脖頸抓在手裏。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那三個青年是因言末的樣子而愣住,至於畫舫之上的那些人,則是對方突然間來了強援而愣住。

  “這位||這位||如何稱呼?”那三個青年之中看上去最老成的一個,結結巴巴地問道,顯然他原本打算叫前輩高人,但是言末的外觀讓他猶豫了起來。

  言末並沒有回答,而是甩手將那濕淋淋的白衣青年扔了過去說道:“先看看他的傷勢再說。”三個人一陣忙亂,那個出手飄逸的青年顯然懂得一些醫術,只見他翻了翻白衣青年的眼皮,又搭了一會兒脈,神色立刻顯得有些慌亂起來。

  就在這時,羅莉也已然飛身掠了過來,在她身後,陳安和張一舟就顯得差勁而又笨拙許多,他們倆只能夠一邊尋找著鐵索落腳,一邊往這邊跳。

  好不容易兩個人總算跳了過來,沒有想到,那個三個青年之中有兩個人居然認得陳安。

  那一聲“兩位前輩”,讓陳安和張一舟大感尷尬,眾人大眼瞪著小眼,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極為古怪。

  “武當俗家弟子周童琳、梅盈雪,玉清門俗家弟子柳曉瑩拜見四位高人。”三人之中最為老成的那個立刻說道。

  一聽三個人報上師門,言末知道這件事情不能不管了,他輕輕點了點頭問道:“紫虛真人身體可好?”“閣下認識師祖?請問閣下如何稱呼?”那姓周的武當弟子連忙問道。

  “你就叫我無名道人好了,我和紫虛真人是忘年交。”言末輕笑說道。

  這邊正在論敘著排行,那畫舫已然緩緩地靠了過來,陸陸續續有不少人從船艙裏面走了出來。

  為首的是三個人,正中央站立著一個面如冠玉、身材修長勻稱,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在他的左手邊伴著一位三十五、六的美婦,另一邊則站立著一個身材異常魁梧、光頭濃眉的老者。

  那對夫妻一身素白雪花綢的衣服,完全是世家子弟的打扮,那男的雙手玉潤,手指細長,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確實有一派劍法大家的風範。

  至於那個女的,右手手臂之上纏繞著一根金絲鐲子,那鐲子像是彈簧一般一直卷到袖管裏面,這兩個人的眼神之中,全都隱隱透著一絲傲氣,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那個光頭老者同樣充滿了傲氣,不過他的傲氣就顯露在表面,除了傲氣之外,他的身上還不停地散發著濃濃的煞氣。

  “何方高人,真是身手不凡,令人大開眼界,還請上船一敘。”江南武林盟主李寒秋,微微拱了拱手說道。

  言末還沒有回答,就聽到身邊的羅莉傳音道:“別搭理他,直接對那個光頭說,讓他斷索放行。”聽到這話,言末立刻照做,他轉過頭來,朝著那個光頭老者說道:“公道自在人心,剛才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你曾經講過,這個少年如果打贏了的話,就撤去鐵索,讓船隻通過,現在撤索吧。”正如羅莉所想的那樣,一句話,對面船上的那三個人全都隱現怒容。

  不過三個人畢竟是老江湖,那光頭老者哈哈一笑,仍舊自顧自地說道:“好說,好說,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上船談,閣下難道不肯給我這個面子?”一旁的羅莉立刻搶先說道:“好啊,有人請客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在此之前,我們得完成些事情。”羅莉一回頭朝著言末道:“你費點力氣對付那邊的,我來對付這邊的。”說話間,羅莉飛身掠上另外一根鐵索,只見她輕輕一點,一串漣漪蕩過,那粗碩的鐵索就仿佛豆腐做的一般,斷成兩截。

  不明所以的人自然大吃一驚,只有言末最為清楚,這些鐵索再粗碩也是金屬製成,而魔術師傑克的異能恰恰是金屬的剋星。

  說實話,連那輕輕一點都只是為了做個樣子,羅莉根本連動都用不著動,就可以讓這些鐵索自行斷開。

  也不多廢話,言末身形飛掠,只是偶爾在水面之上輕輕一點,仿佛淩波而行一般迅速到了另一邊,同樣的用腳輕點,同樣的將鐵索一一點斷。

  只聽到當最後一根鐵索被點斷的時候,兩邊的船夫響起了如雷般的喝采。

  大大咧咧地坐在首座的位置,言末和羅莉如同不知客氣為何物,令在場的許多人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言末和羅莉對此一點都不在乎,他們原本就是來搗亂的,所以不但那些年輕一輩的弟子,甚至連多多少少對他們有些認知的兩位大俠也沒有帶著。

  至於理由,那實在太容易找了,對於那三個年輕一輩的弟子來說,眼前顯然是一場鴻門宴,想要參加至少也得有這個斤兩,以他們的身手不但幫不上忙,更是天大的累贅。

  至於對這邊眾人的交代,有一個受傷垂危的傷患,比任何理由都更加充分。

  正因為如此,此刻上了船關上了艙門,言末和羅莉的態度已然和剛才完全不同,只不過在場的那些滿心盤算著的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不知道兩位是何方高人?兩位的武技簡直妙不可言,不知是何門何派的絕技?”金算盤首先站起來問道,他這番問話原本就打算盤一下對手的底。

  言末自顧自地坐在那裏,也不動筷子,只是眼觀鼻,鼻觀口仿佛在那裏打坐,旁邊的羅莉笑了笑說道:“我們兩個無門無派,和江湖中人也沒有多少瓜葛,就連陳張兩位也是路遇。至於武功,那是我們倆花費了不少心思收集雜湊起來的,沒有什麼師承門派。”羅莉的一句話,讓在座眾人的心放下了不少,無門無派沒有朋友,換一句話也就是說,不會有什麼勢力或者強援。

  “原來兩位是路見不平、仗義行俠,難得難得,這年頭這樣的人物已經少之又少了。”光頭老者在旁邊發出震耳的笑聲說道,顯然眼下之意,言末和羅莉全都是傻瓜。

  “那倒不是,反正原本我們也不急著趕路,稍微等等也沒有什麼關係。”羅莉語調一轉,用異常尖酸刻薄的語氣說道:“其實我們倆是讓你們提議的那場賭博吸引來的,我們倆最喜歡賭博。不過我們倆最恨的就是賭博的時候不公道,更討厭那些賴帳的傢伙。

  “現在機會非常合適,正好能夠讓我們痛痛快快再賭一場,不過這一次我們倆要做莊,這第一局就賭太白山莊的莊主夫人,可以在二十招之內擊敗鹽幫幫主。”話音剛落,身邊一圈所有的人都面露憤怒之色,無論是鹽幫還是太白山莊,在江湖之上全都能呼風喚雨,跺一腳就能震動四方,哪里受過如此揶揄。

  那位鹽幫幫主怒目沉音問道:“我等以禮相敬,閣下卻說出如此消遣我等的話,太不給面子了吧。”“消遣?”羅莉嘻笑道:“沒有啊,我只是照剛才你們對白衣少年的提議而有所建議而已,說實在的,我們兩個人沒有其他愛好,就喜歡兩件事情,一就是看熱鬧,二就是用別人的性命賭博。”聽到這番話,眼前這些在江湖上能呼風喚雨的人物,如何能夠繼續忍耐下去,好幾隻手同時掀翻了桌子,但是幾乎與此同時,卻傳來言末低沉的聲音:“或者賭,一招之內你們全都變成死人。”

  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那張燈結綵的畫舫頂層的廊簷,全部震飛,雕花的扶欄和紅漆的欄杆,轉眼間變成飛散的木片,灑落在河面上。

  一具屍體從缺口處翻轉著掉落河裏,緊接著五、六個人倒飛著,撞破畫舫薄弱的牆壁拋了出去。

  此刻在樓上,原本金碧輝煌的客廳,已然變成殘垣斷壁,甚至連地板也大塊坍塌,這並非是言末一人的傑作,而是在場的所有高手同時努力的結果。

  想想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攻擊,羅莉確實有一絲害怕,在此之前絕對沒有想到,近距離發難居然會如此可怕。

  輕輕地將癒合散灑在胸前的傷口上,這一劍的位置恰好是她的心臟,身上這件衣服雖然不像真正的戰甲那樣堅固,畢竟也用法術煉過,再加上金剛和沾衣兩道禁制,也仍舊被這位江南武林盟主的利劍穿透,這不由讓羅莉感到一絲寒意。

  同樣令她駭然的是,那一劍快得竟然令她難以看清,以致捕影捉形的手法也絲毫沒有用上,如此快疾的出手,就連那些修羅都未必做得到。

  從人眼的極限來說,除非那傢伙從拔劍到命中,所有這一切全都在二十四分之一秒裏面完成。

  羅莉正在驚歎那未曾躲過的一劍,旁邊的言末則正在回味著剛才的夾攻,就在剛才那一霎那間,鹽幫的五個幫主,那對江南武林盟主夫妻,以及身前身後二十多個幫眾僕傭,先後出手。

  現在想來,還真幸虧他們來不及預先安排,所以倉促間出現了許多空隙。

  所有的出手八成是朝著他而來。

  特別是鹽幫幫主的雙掌,絕對是又狠又猛,而且距離也近,鹽幫老三的暗器也頗為厲害,一蓬飛針顯然是用彈簧機括發射出來,將自己和羅莉全都籠罩其中。

  不過最陰險、最讓人意想不到的還是那個金算盤,這傢伙居然抽出一把西洋擊發手槍。

  言末並沒有用轟擊炮和機關槍,在進來之前,羅莉已經警告過他,這場殺戮必須看上去像是高手對決,而不是兩個修真在欺負一群凡夫俗子。

  對付鹽幫幫主,言末用的是左手,就像對付那個紫衣老頭一樣,隨手一抓就把這個傢伙給禁錮住了。

  言末的右手抽出青竹劍,飛刺鹽幫其餘四位幫主,四支劍影轉眼間出現在那四位幫主的咽喉之上,雖然是飛劍的用法,但是如此近的距離,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看出其中的奧妙。

  重新煉過的青竹劍能夠吸人魂魄,所以比那見血封喉的毒藥更加厲害,那四位幫主立刻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

  至於他們發出的攻勢,那無數飛針偏偏全都是用金屬打造,言末只是一個眼神,就讓它們聚攏在一起,對準盟主夫人飛去。

  大幫主的掌力有些難以消解,言末只得用陰陽圈的遁法再加上沾衣卸力的禁制,將驚濤駭浪一般的掌力,化為狂旋的龍捲風。

  四周全都是高手,分散開來的掌力並不能夠令他們畏懼,不過樓板和牆壁卻吃不消,猛然間爆裂開來,化為漫天碎片。

  而這時,言末恰好看到那位江南武林盟主一劍刺中羅莉,羅莉卻偏偏在分心對付那位盟主夫人,兩個女人手裏各持著一根纖細金絲的兩段。

  撲面而來的飛針最終決定了勝負,那位盟主夫人下意識地想要躲閃,卻忘記了真正致命的對手就在身邊。

  羅莉的手順勢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定身禁瞬間發作,這位盟主夫人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無數鋼針釘在自己臉上。

  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令那位江南武林盟主的心徹底碎了,他發瘋般地將功力凝聚於劍上,想要將羅莉徹底釘穿,但是在下一瞬間,一柄纖細的竹劍穿透了他的咽喉。

  就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響,緊接著,金算盤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

  原來是槍管裏面的槍彈,莫名其妙地熔化並將槍管封死,火藥爆炸之後炸毀了槍膛。

  當然這原本就是言末的傑作,當初魔法師傑克如何對待他,此刻他就如何對付金算盤。

  拳打掌劈,剩下的那些幫眾和僕傭,就容易解決許多,雖然這些傢伙放在武林中可以算是一流高手,不過和桌前的這幾位自然不能夠相提並論。

  就像那個原本叫做空明的少林和尚,這個傢伙揮舞起一根三尺鐵杖,確實如同瘋魔一般兇悍狂猛,不過那鐵杖的速度,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青竹劍的迅疾,當速度上的差距超過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時候,招式已然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在光頭老者的咽喉之上補了一劍,言末朝著金算盤走去。

  “別殺他。”羅莉喊道:“把他弄醒。”言末雖然不知道真正的用意,不過大致能夠猜測得出,羅莉想要用金算盤做些事情。

  一連串又疼又辣的巴掌煽在臉上,金算盤很快就醒了過來。

  “給他一粒三屍喪腦丸。”羅莉再一次喊道。

  言末從來沒有聽說過三屍喪腦丸,不過他完全猜得出羅莉的意思,在雜物空間裏面翻找出一顆感應丹,然後將那顆感應丹隨手塞進了金算盤的嘴裏。

  “別殺我,求兩位別殺我。”金算盤驚恐萬狀得說道,說實在的剛剛吞下去的這顆丹藥,讓他感覺到非常難受,甚至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兩位,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我絕對會盡我所能,讓鹽幫和太白山莊不找兩位的麻煩。”金算盤自以為是地說道。

  “你說錯了,我要你做的事情正好相反。

  “我要你設法讓鹽幫和太白山莊來找我們兩個人的麻煩,而且要你盡可能聚集更多的武林中人,來找我們的麻煩。

  “我知道此刻京城中聚攏許多武林中人,這些人中應該有很多是鹽幫和太白山莊的朋友,設法煽動他們,讓他們替這些死人報仇。”羅莉隨手揚了揚兩本有些古舊的線裝書,說道:“這是我剛才從死人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一本是太白世家的︽劍訣︾和︽搜魂神手全本︾,另外一本是︽滄浪訣︾,看樣子是內功心法。

  “你傳話給那些武林中人,告訴他們,這幾部武林秘笈全都在我們的手裏。

  “如果你將事情辦得漂亮,我們會解除你身上的三屍喪腦丸,要不然,呵呵。”羅莉微笑著說道:“別費心去找什麼名醫大夫,三屍喪腦丸並非是毒藥,而是蠱,只要不發作,你的身體就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除非將你撚碎了,不然你別想找到蠱丸。

  “但是一旦發作了,那東西就會吞噬你的腦髓,你先是發瘋變得六親不認,看到人就撲上去撕咬,然後開始自己撕咬自己,臉很快就被扯爛了,眼睛也給挖出來,然後是耳朵被撕碎,接著就是手指被根根咬掉,再下來是手、手臂,可就算這樣,你仍舊死不了。”一邊聽著,金算盤一邊抖著滿臉的肥肉。

  他害怕極了,見識過這兩個人的手段,再加上這兩個人看上去如此怪異,讓他做的事情又如此詭異,此刻他寧可信其有,也不敢信其無。

  回到張一舟的船上,讓言末沒有想到的是,那四個青年居然也搬到了船上。

  最裏面靠近船尾的艙室,暫時被那個傷者佔據,陳安和張一舟兩個人顯然正在為如何安置下這麼多人而感到煩惱,只不過兩個人又不好意思趕那四個青年下船。

  此時此刻運河之上唯一算得上安全的,恐怕就只有這艘船了,畢竟在這艘船上有兩個實力高超得變態的高手。

  這條輕舟原本地方就不大,按照張一舟的設計,這艘船頂多載四個人,平時坐累了將椅子往後一放、身體一靠就可以呼呼睡覺。

  但是此刻,張一舟和陳安怎麼說都是前輩,只能坐著,累了就趴在桌子上躺一會兒。

  那姓周的武當弟子也只得這樣做,誰叫他是男人;另一頭的椅子已然徹底放平,兩個女孩累了可以在那裏躺著。

  至於言末和羅莉,他倆根本就用不著休息。

  要說艱苦,此刻確實是艱苦到家了,不過很快陳安和張一舟就又感到無比幸福,因為他們倆發現了被言末和羅莉隨手扔在一旁的那兩本武功秘笈。

  這下子,兩個人的精神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

  而此刻,言末正閉目沉思著,那兩本武功秘笈已經深深印入了他的腦子裏面。

  剛才的那一戰令他感覺到,雖然沒有道法那樣厲害,不過武技之中同樣也有很多東西,值得自己借鑒。

  太白世家的︽劍訣︾所有的精華,全都在於一個快字。

  不過令言末感到最奇的是,那篇劍訣開頭的一段文字,這段文字提到太白世家的劍法的來歷。

  原來,創立太白世家的那位李千翼前輩,年輕的時候從一個雲遊頭陀那裏學到了一手疊勁爆擊的功夫,所以最初他練的是拳掌功夫,或許是命中註定他不可能以拳掌成名,他第一次出道就遇上了當時的一個以掌爪聞名的黑道名宿。

  李千翼十招之下便即慘敗,不僅如此,那個黑道名宿還用大力爪功,抓廢了李千翼的雙手。

  李千翼傷好之後,雙手筋腱肌肉已然扭曲變形,整個手掌永遠都只能夠保持半握的狀態,根本就無法完全張開。

  如果常人恐怕早已經心灰意冷,但是那李千翼卻發誓重練,他改練劍法,並且花費了無數心血,試圖將疊勁爆擊之法融入劍法之中。

  沒有想到,他那殘廢之手,居然引發出另外一種與眾不同的疊勁之法,這種疊勁之法能夠令腕力和指力變得強悍並且充滿爆發力。

  以這前人所未曾想到的運力之法,那位李前輩又演化出與眾不同的、運用臂力的方法。

  前者就是搜魂手的基礎,而後者,便是太白世家聞名天下的︽劍訣︾的秘訣。

  毫無疑問,這篇前言遠比︽劍訣︾本身對言末更有啟迪,事實上一直以來,他都在為自己和羅莉眾多的異能和無序的體系而犯愁。

  但是此刻,言末感到自己仿佛領悟到了什麼,或許這種無序同時也是非常寶貴的優勢,不會令他的視野太過局限,或許還能夠像那位李前輩那樣,找尋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想著想著,修羅界之中那些修羅戰鬥的景象,那個鳩面老頭瞬息千里一擊不中,立刻遁走的戰法,與︽劍訣︾中的內容紛紛交織在一起,隱隱約約間那裏面仿佛有一道影子,只是對於言末來說,有些看得著摸不著。

  言末唯獨知道的一件事情,那便是佛道兩門此刻盛興的那種鬥法方式,並不適合他。

  適合他的應該是迅速無比、靈活機動的遁法,配合隨機應變能夠對付各種對手的道法,以及迅速又精確的出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言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已然捕捉到了那個影子,不過此刻他還缺少一些東西,一些至關緊要的東西。

  其中最為根本的就是動力。

  言末非常清楚,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部電瓶車,即便充足電,能量也非常有限,所以他必須選擇最為省力而又迅疾的戰鬥方式,雖然歪打正著讓他找到了最為正確的戰法,不過弱小的動力始終是他最大的制約。

  想要突破這個瓶頸,最終的答案,只能夠到大魔殿裏面去尋找。

  明白了這些,言末的心情立刻平靜了下來,這時他才注意到除了羅莉之外,所有人都瞪大著眼睛看著他。

  “這位前輩,您剛才說,您和我家師祖是忘年交,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紫虛師祖一個月前剛剛開關,在此之前,他老人家整整閉關十年,連本門弟子都難以拜見。”身邊的那位武當派的女弟子唯唯諾諾地說道。

  “呵呵,”言末輕笑道:“我和紫虛真人只有一面之緣,那已然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不過我和他非常談得攏,臨別時,我還拜託他幫我援引一個人入武當修道,那人原本是我的一位至交道友,因為捨身降魔,而不得不轉世重修。”“是心儒師叔祖!”那女孩驚叫了起來。

  “三十年前?”旁邊的張一舟插嘴問道,顯然他聽出了話中的蹊蹺。

  言末又笑了笑說道:“我不是說過,我和紫虛乃是忘年交嗎?不過我可沒有說,我和紫虛之間,誰的年紀和輩分更大。”說著,言末又是哈哈一笑,只留下一船震呆在那裏的人們。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41

第十集 大魔殿 第三章 驚天計畫

  輕撫著薄如蟬翼的劍身,言末仿佛和手中的這柄長劍進行著交流,青竹劍裏面已產生了擁有自我意識的劍靈,不過從某種角度說,那劍靈也可以算是言末的元神的一部分。

  小心翼翼地煉化著那吸附在劍上的魂魄,言末仿佛能夠感覺到,吸收了那些功力之後,劍靈居然變得興奮了起來,除了興奮之外,隱隱約約還有一種渴望再一次殺人的感覺。

  言末知道從此刻起,這柄青竹劍已然變成了一件邪魔秘寶,仿佛為了證明這一點,原本碧綠的劍身,出現了一片枯黃的斑痕。

  將靈氣徐徐地貫通劍身,言末隱隱約約感覺到,劍身兩側仿佛多了兩條脈絡,只是此刻這兩條脈絡還似通未通。

  將一股精純的真力逼入青竹劍之中,真力一到劍身中的乙木精氣和靈氣,立刻有所變化,乙木精氣漸漸分化凝固,最為堅韌的仿佛是骨骼,那些纖細而又柔弱的猶如經絡。

  或許是因為覺得有趣,看到言末將青竹劍當作活物小心溫養,羅莉想起了那只雪貂。

  她將雪貂從玉牌之中放了出來,一路之上當作寵物逗弄。

  和青竹劍比起來,那只雪貂自然有趣許多,因此一下子成為了船上所有人羡慕不已的寵物。

  只不過自從知道了言末的輩分,船上的每個人自然將羅莉也看作是返老還童的千年老嫗,所有雖然羡慕不已,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插手其間。

  正當大家興致勃勃地看著羅莉逗弄雪貂,窗外突然間傳來一片嘈雜之聲。

  一排官船停泊於運河之上,一隊隊清兵手持撓鉤站立在船頭,所有的過往船隻全都得停船檢查。

  在岸上一排清兵弓箭手一字排開,每個人都箭搭弦上,每張弓都拉了半滿,顯然隨時都可以開弓放箭。

  那運河之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片片血紅的顏色,空氣中微微帶著一絲血腥氣息。

  “官府果然有所反應。”站在船頭,陳安輕歎了一聲。

  “只是抓的都是不該抓的人,不知道死在河裏的又是什麼樣的倒楣蛋。”旁邊的張一舟指了指岸上說道。

  只見岸上一座座用木頭臨時打造成的籠子裏面,早已經塞滿了人。

  其中有些人面目猙獰,看上去像是江湖人物,但是更多人看上去完全是安善百姓,在那木籠之中最為顯眼的,便是許多身披袈裟的和尚和身穿道袍的道士。

  “看樣子我們果然沒有猜錯,官府並不懂得如何明辨是非。”言末輕歎了一聲說道。

  “不懂得明辨是非不是很好嗎?省得你我下手的時候猶豫不決。”羅莉在一旁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又打算大開殺戒?”言末問道。

  “有必要嗎?”羅莉反問道,說著她嘻嘻一笑,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樣東西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拿著雞毛當令箭?”“這東西是你前天晚上去弄來的?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言末問道。

  “這只是其中之一,前天晚上我跑了很多地方,好不容易把東西收集完整。”羅莉說道。

  言末隱約看到羅莉手裏拿著的仿佛是一塊權杖。

  這東西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不過十有八九不是來自這個時空,很可能從更為久遠的過去弄來此物。

  因為前天晚上,羅莉偷偷上岸之後,他曾經感覺到一絲穿越時空所散發出來的能量反應。

  言末原本打算設法追趕上去,但是片刻之後,又是一陣穿越時空的能量波動傳來,羅莉已然平安回歸。

  言末並不知道羅莉去了哪些地方,他甚至不知道她在時空之中遊歷了多久,更不知道她帶回來了一些什麼東西。

  轉眼間,這艘輕舟已然來到了官船面前。

  官船前頭站著一個管帶,只見他手扶著腰刀,瞪著眼睛,看了站在船頭的張一舟一眼,立刻說道:“又是一群,給我拿下。”隨著這一聲令下,旁邊的清兵們各挺撓鉤,有的對準張一舟便刺,更多的試圖去掀竹篦頂蓬。

  張一舟原本就是一個性格剛烈的人,這毫無原由的攻擊,更令他怒不可遏。

  再說最近這幾天,他一直在研究太白世家的︽劍訣︾,這部︽劍訣︾替他開闢了一條嶄新而又開闊的大道,此刻他正巴不得有人能夠給他練手。

  閃電般抓住一柄撓鉤,張一舟信手將撓鉤搶了過來。

  隨手一抖,那撓鉤舞成一片棒網鉤林,那些尋常清兵哪是這等武林一流高手的對手,更何況此刻他們所面對的還是武林之中第一等的神功絕技,數十根撓鉤被高高地卷到了空中,然後撲通撲通地掉落到運河裏面。

  岸上的那些清兵立刻醒悟過來,只見他們紛紛張滿了弓,一時間緊急的箭矢如同驟雨一般朝著小船射來。

  張一舟就算有三頭六臂,手裏這一根撓鉤,也擋不住如此眾多密集的箭矢。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青光籠罩在運河之上!

  突然間,空氣仿佛變成異常黏稠起來,那些箭矢原本能在百步之外穿透重甲,但是此刻僅僅往前推進數米,就紛紛掉落到河裏,即便有那麼一兩支箭矢射到船篷之上,也無法穿透那薄薄的竹篦頂蓬。

  還沒有等到那些清兵作出反應,同樣的青光已然籠罩在他們身上,眨眼間那些清兵身邊的空氣就變得厚重如同膠水。

  身手輕靈地躍上岸,言末抽出青竹劍,隨手將那些木籠劈開削斷。

  不過言末並非見人就放,首先被放走的便是那些僧侶和道士,其次便是那些本分善良之人。

  這些人之所以被鎖禁在木籠之中,是因為他們不肯滿足那些兵丁的勒索,至於那些真正的江湖中人,言末並沒有打算將他們全部釋放出來。

  分出一絲神識,言末朝著這些江湖中人掃了一遍,立刻每一個人過往的一切,都赤裸裸地顯露在他的面前。

  釋放了三個和陳安、張一舟相識的,只是為了前來看熱鬧的武林中人,言末對於其他的傢伙視而不見。

  而此刻,羅莉正在遠處的一座草棚裏面大鬧著。

  這座草棚是臨時搭建起來,裏面放著一張竹制躺椅和一張矮幾,那矮幾之上放滿了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各色瓜果。

  躺椅上原本躺著一個身穿短衫便服的傢伙,旁邊的衣服架子上掛著他的頂戴和袍服,但是此刻他卻誠惶誠恐地站立在一旁。

  坐在躺椅上,羅莉一邊吃著西瓜,一邊斜眼看著那個官員。

  片刻之前這個傢伙還氣勢洶洶,但是此刻卻乖得如同一隻哈巴狗一樣,之所以這樣只是因為一塊權杖,不過也幸虧眼前這個傢伙曾經做過翰林院的章京,所以還算有些眼力。

  “是誰想出來封鎖運河,捉拿和尚道士的?”羅莉拉長了語調問道。

  “這||這是||刑部發下來的命令。”那個官員彎著腰回答道。

  “這樣說來,京城之中也在捉拿和尚道士?”羅莉問道,這是此刻她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據卑職所知,萬歲爺還沒有旨意下來,只是嚴禁僧道和江湖中人繼續進入京城。”那個官員連忙回答道。

  “皇上既然沒有最後下旨,刑部便已然下令抓捕僧道?”羅莉厲聲喝問道:“你手裏有刑部的公文嗎?拿來讓我看看。”聽到這番話,那官員連忙拱手說道:“刑部並沒有下過正式的公文,只是刑部侍郎江大人傳來口令,讓我們這樣做。”“口令?什麼時候口令能夠代替公文了?既然這樣,我就下一個口令將你滿門抄斬怎麼樣?你讓我殺嗎?”羅莉呵呵輕笑一聲問道。

  此刻她已然明白,為什麼她一掏出那塊權杖,眼前這個傢伙立刻服軟,原來這件事情竟然是朝廷上下私自聯手做的事情。

  聽到這番話,那官員立刻汗如雨下,他非常清楚眼前這位不是那種隨口開玩笑的人,說要殺人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除了你這裏,還有什麼地方收到了刑部的口令?”羅莉繼續問道。

  “這個||恐怕所有通往京城的臨近州府全都包括在內。”那官員連忙回答道,這件事情既然已經敗露,自然是拉越多人下水越好,要不然刑部的那幾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或許沒有事情,自己十有八九得腦袋落地。

  更何況自己還有更大的把柄落在別人的手上,這件事情弄得不好,別說腦袋落地,抄家滅門都有可能。

  “這裏的收穫恐怕最為豐厚吧,前前後後抓了多少?都關在什麼地方了?”羅莉問道。

  “卑職在這裏也就只有一天半,抓的那些和尚道士都在籠子裏面關著呢。”那官員愁眉苦臉地說道。

  “一天半的時間,就能夠撈到幾萬兩銀子,你這個差事不錯啊。”羅莉笑著說道。

  她那笑容越顯得燦爛,那官員的臉色就越顯得蒼白。

  “算了,你去給我立刻準備幾十輛大車吧,我打算帶著這些和尚道士前往京城,刑部的那些傢伙著實亂來,你跟著他們瞎起哄,遲早腦袋搬家。”羅莉說道。

  作威作福享受一下權力的滋味確實不錯,不過羅莉同樣也非常清楚,那塊權杖並不能夠真正給她帶來些什麼,所以見好就收是最好的選擇。

  那官員連忙叫手下去辦這件事情,說實話,能夠送走眼前這位瘟神比什麼都好。

  看到那官員做事賣力,羅莉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確實不錯,是個聰明人,只要從今往後凡事小心,你會前途無量的,記住以後別再說你就是王法,皇帝的旨意也沒有你的話靈之類的話。

  “私下裏貪點錢,算不得什麼大罪名,頂多罰點銀子,可說這話,要是我剛才心情不好,你的腦袋早就不在脖子上面了。”聽到這番話,那個官員只感到自己的脖頸後面颼颼地冒著冷氣。

  京城外香山之上白雲觀前,近萬道士僧侶聚攏在這裏。

  因為人數實在太多,白雲觀裏面的大殿已經被塞滿,所以很多人不得不住在外面,觀前的廣場以及那寬闊的石階之上,全都坐滿了人。

  幸好有資格到這裏來的,全都是佛道兩門之中各派挑選出來修煉精深的人物,所以只需要一席蒲團,就足以讓他們打坐休息。

  唯一討厭的,或許便是京城六月的天氣。

  剛才還是烈日炎炎,轉眼間便傾盆大雨澆了下來,雖然到處都張滿了油綢,但是仍舊有許多難以顧及的地方,幸好聚集在這裏的大多都不是平凡之輩,就看到那些和尚道士們各顯神通,或是神光籠身滴水不入,或是扔出一樣法寶,化為畝大一片將頭頂完全遮沒。

  白雲觀雖然是皇家的道觀,卻也只是普通道士主持,何曾看見過如此新奇的景象,因此觀裏的道士全都暗自慶倖,當初念著同道之誼收留這些僧道,現在看來果然沒有做錯。

  皇家道觀裏面的道士別的或許不擅長,但奉承一事絕對是高手,困于此地的佛道兩門的高手們,也確實感到受惠於白雲觀,所以觀裏從上到下每一個道士,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好處。

  得到好處最多的自然是這裏的觀主。

  而此刻,他剛剛接到山下接應弟子的傳信,又有一批僧道正打算上山。

  這位觀主正猶豫著是否要出去迎接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眼前一暗,四周的一切全都映上了一層淡淡的青光。

  如此異狀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原本在大殿裏面休息的僧侶們,紛紛走了出來,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視著天空。

  只見頭頂之上正籠罩著一面碧綠絲綢一般的東西,那東西幾乎將這片山頭完全遮蓋了起來。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到來。”白雲觀主羡慕無比地讚歎了一聲。

  雖然不諳道法,但幾天下來,佛道兩門的高人見得多了,自然能夠分辨得出高下,那些高人之中雖然也有能夠祭起一片天羅的,不過那些天羅大的也就數畝,小的只有幾丈,如何能夠像此刻這般,一下子就籠罩一座山頭。

  聽到觀主這樣一說,幾位老道心頭一動,開始掐指占算起來,過了片刻之後,其中一位老道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如此厲害,這碧青天羅的主人,就是煉成那一百零八件竹葉神鎧的高人。”“難道是天心門的那位不老神仙到了?”旁邊的一個道士停止了掐算,驚詫地問道。

  “想必沒錯,三十年前那位不老神仙曾經答應過,攻打大魔殿的時候,必然會前來相助,那一百零八件竹葉神鎧,就是為了攻打大魔殿而煉製。”剛才那個道士說道。

  “對了,各位千萬別錯過眼前這個好機會,特別是手裏有珍稀靈藥的,此刻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另外一個道士插嘴說道。

  “道兄說仔細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白雲觀主好奇地問道。

  說到靈丹他這裏確實沒有,但是歷代積累下來的皇室所賜的藥材,那是數不勝數,其中頗有一些珍稀名貴之物。

  “天心門的這位不老神仙,乃是當今世上第一的煉寶宗師,傳聞中那一百零八件被天心門看作是鎮門至寶的竹葉神鎧,是這位不老神仙用片刻工夫煉製出的隨意之作,他手裏這樣的東西數不勝數,但是這位不老神仙偏偏缺乏靈藥,所以普天之下只有他肯用寶物換取靈丹。”那道士說道。

  “難道靈丹不如寶物珍貴?”白雲觀主問道。

  “這倒是很難說,靈丹和法寶全都是珍稀寶貴之物,我想,對於那位不老神仙來說,法寶恐怕根本算不得什麼。

  “不過對於各門各派來說,或許更加願意用靈丹換取法寶,因為一顆靈丹頂多對兩三個人有用,而且用過之後便再也沒有了,但是一件法寶卻可以一代又一代傳下去。

  “一件品質上乘的寶物可以讓一個門派的地位提高許多,更何況那位不老神仙還有一些有助於修煉、能夠避免走火入魔的寶物,有這樣一件寶物,整個門派都可以受用無窮。”那道士連忙解釋道。

  浩浩蕩蕩的迎接隊伍在山腳下撲了個空,那個算出言末來歷的道士,並沒有算到言末根本未曾上山。

  言末在山腳下得知天心門道恒真人、武當掌教和紫虛真人、少林方丈和兩位禪師,以及另外數十位佛道兩門赫赫有名的高人,此刻已進宮去向當今聖上訴說緣由去了,所以言末施法用青絲羅將白雲觀整個護住之後,便直接進宮而去。

  往日紫禁城外也就門前站立著一隊兵丁,但是此刻頂盔貫甲的御林軍,手持利刃、微張弓箭,圍著紫禁城守護在那裏。

  紫禁城的城牆之上,還隱約可見十幾門虎蹲大炮趴在那裏,這東西防千軍萬馬或許力不從心,但是用來對付武林中人卻足夠有餘。

  儘管頭頂上大雨瓢潑,這些御林軍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用來遮擋大雨的只有肩上的那件蓑衣,唯獨那些火炮有寬大的雨布遮蓋著,雖然清廷已然盛極而衰,不過這時候的軍隊卻還未曾像之後那樣腐化糜爛。

  畢竟乾隆朝大大小小戰事有數十起之多,平大小金川,平定南疆,擊敗尼泊爾,軍隊一直沒有鬆懈過。

  但是此刻,那些御林軍面對著言末和羅莉,卻不由得發愣,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才好,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言末和羅莉的樣子實在太過古怪。

  其實言末原本並不古怪,真正古怪的是羅莉。

  首先那一頭不長不短、兩邊微微翹起的頭髮就顯得頗為扎眼,身上的衣服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外面是一件絕頂上品的銀狐皮短襖,裏面是一件古裏古怪的嫣紅色衣服,袖口露出一對金絲連環盤蛇鐲,那每一個鐲子上一顆接著一顆點綴著、至少有五、六十顆碩大的珍珠。

  這一件銀狐皮短襖外加一對鐲子就價值巨萬,別說普通富貴人家穿戴不起,就算是達官貴族也未必能夠擁有。

  但此刻卻是六月,六月的京城除了像現在這樣大雨瓢潑,就是炎炎烈日,別說皮襖,就算是穿著長衫都感到受罪。

  羅莉本就是美人胚子,這樣的打扮除了古怪也令她顯得分外俏麗,實在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樣一來,原本並不顯得起眼的言末,也變得醒目起來。

  言末令人注意的地方同樣是不和諧,首先顯得不和諧的,就是他身上穿著的那件麻袋一般的衣服,那衣服很寬鬆,還有兩件寬大的袖子,像戲服又像是道袍。

  除了衣服之外,另一個顯眼的地方就是他身後背著的那柄長劍,劍長三尺多卻只有一根手指寬,只有那些從極西之地而來的洋人才用這樣的劍,不過這柄劍怎麼看,怎麼像是用竹子做成。

  除了穿著打扮透著古怪,更令那些御林軍確信來者不同凡響的原因是,言末和羅莉身邊一丈之內的地方,就仿佛罩著一個無形的罩子一般。

  瓢潑大雨全部被阻擋在這個罩子之外,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倆走到哪,前方三尺之內的地面立刻變得幹透。

  紫禁城上書房裏,面兩位軍機大臣在那裏直撓頭。

  年逾古稀的乾隆也微皺著眉頭,令他們感到犯愁的是,剛剛遞進來的一塊穿行禁宮的權杖。

  這塊權杖經過仔細檢查,可以確認絕對不可能是假的,但就是因為權杖不可能造假,所以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愁眉不展。

  原因是這塊權杖並非當今萬歲乾隆所賜,而是康熙五十七年,當今萬歲的祖父康熙帝所發。

  另一個讓這三位感到迷惑的是,發給權杖的這個人的名字。

  翻遍了宗人府裏面所有的案卷記錄,也沒有找到“愛新覺羅?羅莉”這個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骨瘦卻精神矍鑠、臉色黝黑、滿頭灰發的軍機大臣,微微皺了皺眉頭,試探著問道:“皇上,聽守門的侍衛說,這兩個人多半身懷異術,這塊權杖會不會是某種異術點化而成?”話音剛落,旁邊那個白白胖胖四十多歲的軍機大臣,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太過古怪,也看上去太像是假的。

  “首先以皇室的排名,別說以前就是將來,也沒有這個﹃羅﹄字,造假造到這個程度也實在太假了,造這樣一戳就穿的假,除非那兩個人是傻瓜,但是你看那兩個人像是傻瓜嗎?”正說話間,上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太監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只見他看上去一臉古怪。

  走近到乾隆面前,那太監連忙跪下磕頭,然後小心翼翼地稟告道:“萬歲爺,那些和尚道士果然認得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就是那個男的,他和道恒真人有些淵源,和紫虛真人交情深厚,佛道兩門送給此人一個不老神仙的名號,不過也有人管他叫青竹老祖。”“老祖?”那白白胖胖的軍機大臣一臉驚詫地叫了起來:“難道那便是返老還童?”“那人多大歲數?”乾隆眼睛微睜搶著問道。

  “回萬歲爺,小的也這樣疑惑,所以同樣問了那兩位真人,可惜連那兩位真人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多少年紀,只是那道恒真人說道,此人和他師父乃是至交。”太監小心翼翼地說道。

  “道恒真人?我記得他快有一百五十多歲了,按照這樣一說,那人豈不是要有兩百多歲?”那白胖軍機大臣滿懷驚詫地問道。

  乾隆皇帝微微一愣,突然間他的腦子裏面跳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他忍不住用目光掃了一下放在桌案之上的族譜卷宗。

  其他人並沒有看到這些,但是卻沒有逃脫那白胖軍機的眼睛,轉念間他已然知道,萬歲爺腦子裏面在想些什麼。

  “皇上,不如您就召見一下這兩位世外高人,或許還能夠從他們那裏得到一些長壽之道。”那白胖軍機大臣說道。

  “這怎麼可以?現今這個局勢誰都難以說清,那麼多道士和尚齊聚京城,沒有人知道他們所說的那大魔殿,是否確有其事。

  “即便這件事情是真的,還有那些江湖中人需要煩惱,這些江湖人向來不服王法,這一次如果僅僅只是想要趁火打劫還算是一件小事,怕就怕,有人居心叵測,暗藏陰謀。

  “而此刻這兩個人神神秘秘來歷不明……”還沒有等那黑瘦軍機大臣把話說完,書架後面便傳來一陣輕笑之聲:“我的身分既不神秘,也並非來歷不明,只不過是因為時間長了,你們自己忘了而已。”說話間,羅莉從書架後面轉了出來,在她的身後跟著一言不發的言末。

  看到那個黑瘦軍機大臣一副想要轉身叫人的樣子,言末一抬手、幾道禁制瞬間加在了他的身上。

  “還記得我嗎?”羅莉問道,看到乾隆一臉迷惘的樣子,羅莉輕歎了一聲說道:“你的記性顯然及不上你祖父,你祖父也只是小時候見過我一面,但是我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仍舊還認得我。”“聖祖康熙爺天資聰慧,朕自然沒法比。”乾隆連忙回道,他的語氣異常謙虛,能夠讓這位高傲的十全老人如此恭順的,也就只有康熙皇帝的名頭。

  “這紫禁城,算上這一次,我總共進來過四趟。

  “第一次是達賴喇嘛進京,那次我是專門找他晦氣。

  “第二次是你曾祖臨去之時,那次是為了決定立儲事宜,也就是那一次你祖父康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我;第三次則是你祖父康熙老了的時候,那一次我同樣是為了立儲之事而來。”羅莉笑著說道。

  而此刻,言末早已經元神脫體潛入乾隆的意識深處,對於他來說,製造一段模糊不清的記憶實在再容易不過。

  過了好一會兒,乾隆皇帝的眼神從迷惘漸漸變得明亮起來,顯然他已經找尋到了那仿佛封存已久、卻是剛剛製造的記憶。

  隨著那漸漸清晰的記憶,乾隆皇帝的眼神之中又顯露出一絲深深憂色,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輕輕拱了拱手作為答禮,不過剛要開口,他又猶豫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這兩個人。

  “請兩位仙長先解除禁錮阿桂大人的仙法。”旁邊的白胖軍機大臣察言觀色連忙說道。

  “不行,一來這個傢伙肯定會大驚小怪,二來有些事情我也並不希望讓他知道。”羅莉說道。

  說著,她隨手一指旁邊的太監,那太監也立刻被禁錮了起來。

  “羅莉是我現在的名字,你們如果願意可以叫我羅真人,至於我以前叫什麼,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是一個修道之人,原本不該多管這世俗中事。”說到這裏羅莉輕輕歎息了一聲。

  “想必你們兩個人已經聽出來了,每一次我進入這紫禁城,就是為了立儲的事情,先帝雍正去時,我之所以沒有出現,就是因為當時的皇位繼承人早已經眾所周知。”看著乾隆那略帶畏懼的眼神,羅莉笑了笑說道:“你應該非常知足了,自古帝王能夠年逾古稀的又有幾人,更何況你還有將近十年的壽算,而且如果你不留戀帝位的話,或許還可以活得更加長久一些。”聽到這樣一說,乾隆稍稍放下心來,不過他仍舊問道:“真人能夠確定,朕還有十年壽算?”“實話告訴你,八十九歲對你來說就是一道坎,不過這件事情多說無益。”羅莉說道:“我這一次來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乾隆微微有些不悅,顯然他對於羅莉將他的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頗為不滿,以他帝王的威嚴,如果不是因為羅莉和言末多多少少令他有些忌憚,恐怕單憑這句話,早已經被他拿下投入監牢。

  “想必真人此來是為了大魔殿的事情。”乾隆問道。

  “這確實是我的來意之一,不過這也只是順便的一件小事,大魔殿每一代就三個傳人,而且一向都只和佛道兩門相互爭鬥,可以說,大魔殿和佛道兩門的爭端原本就是世外之爭。

  “對於大魔殿,我們倆和佛道兩門的其他人的目的,還有些不同,那些和尚道士們一心所想的是徹底消滅大魔殿,但是我則更加在意那三部魔經。”羅莉直言不諱地說道。

  “傳聞之中,大魔殿裏面有無數財寶,還有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是否確有其事?”那白胖軍機大臣試探著問道。

  他問這句話完全是替皇上問的。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萬歲爺之所以對於這次的事情始終猶豫不決,之所以將阿桂他們要求派兵壓制的奏摺放置一邊,就是因為傳聞之中,大魔殿裏面有長生不老的靈丹。

  “說大魔殿裏面有無數財寶恐怕是謠傳,修魔之人同樣也是為了超越輪回得到解脫,雖然和佛道兩門的做法背道而馳,不過最終的目的也是一樣。

  “所以修魔之人也是世外高人,財富珍寶對於他們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至於靈丹,若是憑藉一顆靈丹就可以長生不老,修道修佛修魔之人還要打什麼坐,練什麼功呢?不過能夠起到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藥物倒是有一些,以大魔殿的赫赫威名,這樣的東西不可能沒有。”“不過……”羅莉裝作猶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反正這件事情遲早要告訴你,自秦始皇以來,世間最熱衷於長生不老,最渴望著成仙得道的恐怕就是歷代皇室子孫。

  “但是沒有人會知道,這成仙之路唯獨對皇室血脈堵塞,就算有再虔誠之心也沒有用處。

  “天庭中對皇室血脈另有命運安排,凡有真龍血脈,服任何具有仙靈之氣的靈丹妙藥,十成之中都只能起到一成的作用。

  “這乃是天地平衡之根本,皇室血脈如果能夠成仙得道,以皇權之強勢和方便想要修道,自然比別人容易許多,而世外之人所擁有的力量又遠強於凡夫俗子。

  “人有生死盛衰,修道之人卻追求永恆,而國也是如此,如果皇室血統能夠成仙得道,那他們必然尋求讓國家也永恆長存。而這是天道所不允許的。”羅莉信口開河地說道。

  “此話差矣,若以真人所言,難道真人是冒用愛新覺羅這個姓氏?如果真人確實是愛新覺羅子孫,為何唯獨真人能脫卻那天地對皇室血脈的固鎖?”白胖軍機大臣立刻責問道。

  “你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大清從皇太極始,而大清皇室之血脈卻公認自努爾哈赤始,但努爾哈赤遠不是第一個姓愛新覺羅的人。”羅莉冷冷地說道。

  站在旁邊的言末,只感到異常好笑。

  他感到自己越來越佩服羅莉這個小丫頭了,當初這傢伙睜著眼睛對別人吹噓,暗示自己是皇室遺族,現在這個傢伙竟然當著歷史之上赫赫有名的乾隆皇帝的面,說自己是他的老祖宗。

  這樣厚臉皮,這樣膽子大的人物,想必就連乾隆皇帝自己也從來沒有見到過。

  看著那兩個被徹底震懾住的傢伙,羅莉故作姿態地重重歎息了一聲,說道:“我這一次來,真正要緊的事情,是向陛下要一個人。”聽到這句話,乾隆皇帝從呆愣之中清醒過來,他立刻問道:“誰?”羅莉指了指旁邊的這個白白胖胖的軍機大臣,說道:“就是這個傢伙。”那白胖軍機大臣更是顯得錯愕非常,他睜大了眼睛看看乾隆皇帝,又轉頭看看羅莉。

  別說那白胖軍機,就連乾隆皇帝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他疑惑不解地問道:“你要和珅有什麼用處?”“為了大清的後事。”羅莉很平靜地說道,不過對於眼前這兩個人卻無異於晴天霹靂。

  “大清還有百多年運勢,不過自古沒有哪個朝代能夠真正千秋萬代傳承統治下去,我不能也不敢逆天行事。

  “天力之強簡直不可思議,我甚至沒有能力救其他滿人,我唯一能夠顧及的,就只有愛新覺羅的後裔。

  “我花費了數十年心血,詳盡地算出了今後三百年的運勢。百年之後大清滅國最直接的原因在於奸臣,不過更為根本的原因一是因為積弱,二是因為外患,而外患又源自鴉片。”羅莉侃侃而談道,雖然對歷史並沒有太多瞭解,不過這些近代史的常識,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

  “可有挽回之餘地?”乾隆滿懷焦慮地問道。

  羅莉搖了搖頭說道:“天力並非人力所能夠改變,若是能夠殺一臣子,甚至殺一君王,令將來為之改變,我並不在意沾染這點血腥。

  “只可惜,想要改變這一切,恐怕首先得殺盡天下的書生,焚毀禁止所有孔孟學說,所有滿人放棄現在的悠閒生活,重新過當年披毛飲血的狩獵生活,禮敬外夷以外夷為師,開西學造火器,興工廠重商賈。

  “我相信你已經知道,這一切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過百年之後的中華,最終會走上這條道路,但是這將付出巨大的代價,代價就是從高高在上的位置掉落下來,在短短的百年之中,千年的驕傲將喪失殆盡。

  “天力不可挽回,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找一個人傳授他未來應變之學,讓他永遠走在未來的前面。

  “即便整個中華喪失千年光華,這個人仍舊高於各國之君,手掌傾國之財,這個人將成為愛新覺羅子孫躋身上流的臺階,而那些財富更是令愛新覺羅子孫仍舊能夠享受富貴的保障。”聽到這番話,和珅暗自欣喜,但是臉上卻絲毫不敢顯露出來。

  那位乾隆皇帝則重重長歎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微帶苦澀的語氣說道:“和珅,我雖貴為九五至尊,卻不得不羡慕你,這榮華富貴你也享受了,這位極人臣你也得到了,到了最後,你居然還有機會成仙得道,老天爺為什麼單單獨厚於你呢?”聽到這番話,和珅“啪”的一聲連忙跪倒在地,腦袋在那磚頭之上磕的“嗙嗙”直響。

  他的嘴裏不敢停歇地念叨著:“萬歲爺,奴才不敢祈求那成仙得道,只求能夠伴隨萬歲爺您終老……萬歲爺,您是知道的,奴才我這一輩子最慶倖的就是有機會伺候您……

  “萬歲爺,以您治理天下之功,等到了那百年之後飛升天庭,自然能夠封奉到神位,到了那個時候,奴才只求還能夠在您身邊伺候著,那豈不是比成仙更妙?”聽到和珅這一連串馬屁,言末在一旁暗自讚歎。

  人和人就是不一樣,也就只有這樣的傢伙能夠飛黃騰達,現在想來,自己活著的時候不能夠出人頭地確實有些道理。

  “好說好說,這也不難實現。”羅莉打斷了和珅的磕頭,插嘴說道:“和珅,我還沒有把話說明白,以你的資質根本就沒有辦法修煉成仙,首先你不是童子之身,正如皇上所說,你享盡榮華富貴,聲色之娛早已經將你掏空。

  “唯一之法便是將你煉成活屍。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進入大魔殿的原因,我雖然也知道一些煉屍之法,不過真正能夠做到和活人無異、不傷神智、能夠謀劃盤算的活屍,據我所知,就只有大魔殿裏面的魔神經中有所記載。”這下子,剛才還在羡慕著的乾隆和誠惶誠恐不停磕頭的和珅,一下子都愣住了。

  “活屍?”和珅喃喃自語著。

  “雖然是活屍,不過大體說來,你還是你,你的神智、你的意識、還有你的記憶仍舊是原來的樣子,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從今往後你再也用不著吃飯睡覺,而且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沒有體溫。”“我做事情從來不喜歡強人所難,願不願意就由你自己定奪,我可以告訴你,你的運勢和你的萬歲爺完全連在一起。

  “他春秋大限之時,就是你窮途末路之日,對於你的未來,我送你一首詩:萬丈靈前兵馬動,十年朝堂一日清,難得抄家不滅門,鴆酒白綾榮華盡。”羅莉信口說道。

  聽到這番話,和珅渾身一抖,像他這樣的聰明人,自然能夠分辨真話和恐嚇,自家事情自家最為清楚,他往日也一直在琢磨自己最終的結局。

  將自己比照著歷史之中的那些過往人物,和珅自己也知道,像他這樣權臣外加寵臣,一旦換了天子,丟官罷職恐怕是最好的結局,圈禁牢籠能夠保全一條性命,也算得上老天恩賜,至於最大的可能就是抄家身死。

  而此刻那位乾隆皇帝,仿佛睡著了一般,他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羅莉最後所說的那番話,這位古稀皇帝眯縫著眼睛,神情顯得頗為漠然。

  上書房門外的廊簷下,和珅彎著腰低著頭,手裏托著頂戴花翎,羅莉抬起右手輕輕搭在和珅的後腦勺上。

  將現代經濟學理論,挑選其中較為簡單容易理解的內容,搭配上一些想像出來的範例,這是羅莉早已經準備好了的經濟學啟蒙教材。

  將這些東西灌輸入和珅的腦子裏面,羅莉反復確認了幾遍,以便保證眼前這個以頭腦伶俐、奸詐貪婪著稱的十六世紀末期的人,能夠充分理解這些對他來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

  此刻的和珅內心,充滿了震撼和惶惑,那些蜂擁入他腦子裏面的東西,和他以往所學的孔孟之道、儒家學說,完全背道而馳,但是憑著他敏感的嗅覺,他立刻發現,這些新的東西之博大精深,絲毫不在儒學之下,而其功利和實用卻遠非儒家學說所能夠比擬。

  這些東西完完全全就是圍繞著一個“利”字,甚至深究“利”的根源,極盡繁複地用各種手段推演得利獲利的途徑。

  那裏面有許多獲利之法千奇百怪,簡直不可思議,但是最終能夠獲得的利卻令人咋舌。

  和珅越琢磨越感到心驚,突然間他感覺到,他以往費盡心機、機關算盡想到的種種撈錢之法,和這些東西比起來,簡直就是愚不可及、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

  憑著對於財富天生的敏銳,和珅立刻確信,這些通過偷天之術盜來的經濟之學,對他來說絕對是財神寶典。

  “我相信你已經將所有的一切全部記了下來,接下來至少還有七年的時間,你可以暗中嘗試一下這些手段。

  “不過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大張旗鼓地去做,致使讓自己成為孔子徒孫們唾?的目標。”羅莉笑著說道:“我相信以你的精明,對這一切很快就會駕輕就熟,我所傳授給你的這些東西,全都源於西洋,所以最能夠獲利的地方也是那裏,你可以在這七年之中,將財富一點一點轉移到西洋,不過西洋多戰亂變革,我之後會告訴你,如何趨利避凶。”“那麼,我將來……那一天。”和珅愁眉苦臉地問道。

  “天意不可違,你無論如何都必須死,不過同樣是死又有極大不同。”說著羅莉遞給和珅一顆玉珠:“從今天起,你得一直貼身帶著這顆玉珠,在你快要死了的時候,你就吞下玉珠,它將會護住你的魂魄,讓你的神智不為之消散,更令你的身體不會腐爛。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你自然就會蘇醒。

  “從此之後,你就是另外一個人,一個擁有著漫長壽命和無數財富的人。你的職責就是用我傳授給你的那些本領,去盡可能地積累財富。

  “我會告訴你,在什麼時候、在哪能夠獲得最為驚人的財富,或者什麼時候應該避開哪些風險,以免因為戰爭或者其他滅頂之災,使得財富受到難以挽回的損失。”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19 21:42

第十集 大魔殿 第四章 計畫成形

  香山白雲觀後面有一座白雲洞。

  洞前一條溪流潺潺而過,洞口四周野藤蔓生,時值六月,那藤上開滿了白色紫色黃色的小花,唯獨洞口邊上鑲嵌著一圈漢白玉,洞頂的漢白玉上鑿著兩個金色的篆字“雲生”。

  那白雲洞筆直卻並不甚深,洞中僅有一張石台,那石台即便在這六月之中也觸手生寒,彷佛是一塊寒玉一般。

  此刻,佛道兩門公推的七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高手,全部聚集在這裏,言末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始終和言末共同進退的羅莉,此刻卻並沒有出場,這個小財迷正準備著她的驚世計畫。

  這個傢伙打算秘密組建一個超級托拉斯,一個無形的、卻籠罩著整個世界每一個角落的巨大綱兜。

  言末倒是非常能夠理解那個小財迷的打算,在西方社會有多少對世界經濟有著舉足輕重影響的大型企業,在它最初成立的時候,是那樣不起眼。

  言末和羅莉曾經算過,他們如果依靠那獨有的穿梭時空的異能,如果能夠抓住每一個這樣的利潤豐厚的投資機會,累積到最後,他們可以買下半個世界。

  不過這個夢想唯一的麻煩是如何操作,他們必須創造出一個允許合法投資的身分,而且他們還得合理地安排那些財富,讓這些財富變成更加巨大的財富。

  正因為這兩個難題,讓羅莉不得不放棄那無比誘人的念頭,雖然那個小財迷也曾經一度想過要找尋一個代理人,不過在巨大的財富面前,又有誰能夠不動心?

  更何況,她根本就不記得中國古代有哪個人,有素質掌握這些經濟學理論並且靈活地運用它們,直到某一天,她突然間心血來潮想要搶劫中國古代赫赫有名的頭號貪官……

  此刻,羅莉正和她剛剛收服的心腹待在一起,短暫的傳授遠比不上適當的訓練再加上詳細的計畫。

  言未知道,羅莉正在籌畫她那龐大的托拉斯,船隊、貿易商行、銀行家,這一切肯定會出現在她的計畫書之中。

  將思緒轉回到眼前,言末和別人一樣緊盯著那位天心門門主,這個傢伙已經入定一個時辰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道恒真人才緩緩睜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他看上去顯得蒼老許多。

  “我已經知道魔門開放的位置,魔門開放的時間已然在即,不過天機不可洩漏,那大魔殿一旦感知到魔門開放的位置被我們所知,臨時加以改變,恐怕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道恒真人輕輕歎道。

  “就算不知道具體方位,至少得告訴我們一個大致範圍吧。”紫虛真人問道。

  “大致的範圍可以告訴各位,魔門開放的位置,就在皇城周圍天地日月之間。”道恒真人說道。

  在座的各位一聽,大致已經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了,北京城裏面有四座祭壇,天壇,地壇,日壇,月壇,繞著這四座壇畫個圈,這片地方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

  “魔門居然會開在如此繁華的地界,確實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旁邊一位老僧喃喃自語道。

  “這並不難理解,大魔殿乃是九黎所創,那第一位魔神便是蚩尤,蚩尤最終為軒轅黃帝所殺,九黎被華夏各族所逐,但是九黎凶魂滅華夏各族之心灼灼不滅,可以說,這大魔殿就是為了滅華夏各族而存在。

  “各位想想,歷代為禍作亂的那些有名有姓的大魔頭,魔王慕容行、魔尊脫脫密.葛布雅日括,飛天神魔拓跋動,血河狂魔聒勒寒,哪一個不是凶蠻外族?很顯然,那大魔殿是有意選擇這些外族。

  “大家想想,此刻大魔殿突然開放,想要選擇外族以便禍害華夏各族,魔門會開設在哪里?呵呵,那紫禁城此刻不就為外族所占?

  “別忘了當年的魔尊脫脫密,那脫脫密乃是蒙古皇族子孫,如果魔門不是恰好開放在他身邊,身為皇族子孫的他,又如何能夠脫離侍衛的保護,而進入大魔殿成為一代凶魔?”道恒真人說道。

  聽到這番話,眾人連連點頭。

  “那魔門到底是什麼樣子?到時候我們是否來得及趕上魔門大開?要知道大魔殿一向只接應滿三人就關閉魔門,在這滿人聚集的北京城裏面,想要找三個滿人實在輕而易舉。”一位道長問道。

  “據我所知,那魔門乃是附身於一件器物之上,誰碰到這件器物,就會被吸入到器物之中。”紫虛真人說道。

  “這可難了,若是荒山野嶺裏面放著一件器物,有這麼多人想要找起來或許還容易一些,但是那北京城裏面上百萬人口,哪家沒有幾百件器物?再算上那些貿易買賣的商鋪,那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啊。”那位道長說道。

  “這件事情自然由我天心門負責,有天心神眼,別說是大海撈針,就算是在大海裏面撈一粒砂子也輕而易舉。”道恒真人說道。

  “好,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們負責。”一個老和尚介入說道。

  “無執大師,五臺山金光伏魔大陣確實能夠令人信服,不過金光伏魔大陣需要至少一百零八位高僧組成法陣,這是否有些來不及?”一位道長問道。

  那老和尚笑著答道:“各位有所不知,老衲離寺之時,方丈賜我以鎮寺之寶伏魔法珠,金光伏魔大陣原本就是從這顆法珠的諸般妙用之中領悟而來。

  “只要道恒真人一指出魔門位置,老衲就用這法珠將魔門定住,老衲帶來的弟子自然會迅速趕來,金光伏魔大陣再加上伏魔法珠的威力,兩者相合,應該足以讓魔門動彈不得,至於撬開魔門,自然由少林禪宗萬字陣出力。”

  旁邊一個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義不容辭,義不容辭,少林五百僧眾早已經做好準備,不過萬字陣頂多能夠讓三千人進入魔門,而此刻聚集於此的佛道兩門的修士遠遠超過此數。”

  道恒真人連忙說道:“這倒用不著擔心,為了施展那‘碧落雲霄天劫應’,至少要兩千多位道行高深的法修一起施法。

  “進入那魔門之中,按照以往和那些魔頭對敵的經驗,法修能夠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那蚩尤魔和血魔諸法不侵就不去說它了,那魔神法力通玄,詭異陰險,各派法修反倒容易為其所乘。

  “以我算來,進入魔門的法修不宜超過千人,因為那‘碧落雲霄天劫應’必須擺天罡、地煞兩座法陣,為了保險起見,我想三百法修應該已然足夠。

  “在魔門裏面,法修除了接引天劫,便是佈設旗門遁甲各類陣法,以便拖延魔頭的攻勢。

  “除了這三百法修,其餘的劍修武修各半,挑選劍修之責,自然由紫虛真人擔任,至於武修,聽說運用萬字大陣頗耗真元,不然少林佛棍無疑是最適合的降魔手段。”

  那來自少林寺的老和尚,連忙合掌說道:“不敢不敢,普天之下降魔妙法多不勝數,少林棍陣只是其中之一,大魔殿三大魔頭之中,少林棍陣只是對那蚩尤魔作用比較顯著,若說到震鎖凶魔,九華山菩提金雷堪稱第一,是那魔神和血魔的頭號剋星,除此之外,便是那五臺山的金光伏魔大陣,雖然不能夠殺滅那三個魔頭,卻能夠定住他們。”

  聽到這樣一說,四周的許多人立刻皺起眉頭。

  紫虛真人輕輕歎了口氣說道:“菩提金雷雖好,但是那菩提金雷一旦放光,九華山諸僧便和那法修沒有什麼兩樣。”

  看到眾人沉默下來,言末想了想,只有自己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他說道:“此事並不困難,我可以帶兩三千人進去,同樣也可以讓法修躲藏在一個安全的所在。”

  這番話讓眾人頗為欣喜,那少林寺的老和尚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笑著說道:“原來如此,想不到道兄不但擅長道家秘法,還精通佛門絕技,道兄所施展的想必是‘納須彌於芥子’之法吧。”

  道恒真人也笑著說道:“若是如此,那自然再好不過,三千再加三千,我原本還在擔心佛道兩門能夠進入魔門的實力太過薄弱。

  “尤其是如何分派人手,當真令我頭痛,那九華山菩提金雷不能夠派上用場也實在令人遺憾,不過這樣一來,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言末想了想說道:“除了‘納須彌於芥子’之外,我還有一法,不過這樣一來,我的那位同伴就不能夠進入魔門。

  “她和我分別在魔門兩邊,可以施展挪移搬運大法,不僅可以將人運進大魔殿,同樣也可以將人撤離出來。”

  聽到這樣一說,那些佛道兩門的高人們連連點頭,紛紛說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那大魔殿之中兇險萬分,能夠留一條退路,自然是最好。”

  道恒真人興奮地說道:“既然難題已經解決,就讓我們好好計畫一下,如何對付那三個魔頭。”

  正當言末和那些和尚道士們,研究著如何攻打大魔殿的時候,羅莉正悠然地享受著富貴王侯的生活。

  羅莉發現自己同眼前這個古代中國第一大貪官非常談得來,這個傢伙非常具有商人和資本家的資質頭腦,對於金錢以及如何聚攏金錢,他顯然有著獨有的天賦。

  除此之外,位極人臣的生活以及為了討好那位古稀皇帝而磨練出來的修養,也讓這個傢伙練就了高明眼光和絕佳品味。

  把玩著幾塊極品翡翠,羅莉感受著皇帝才能夠享受到的樂趣,這是和坤剛剛孝敬她的東西。

  一張還算精細的地圖鋪在桌子上面,羅莉漫不經心地一邊在上面畫著,一邊說道:“我知道乾隆挺賞識你,讓你兼了許多職位,而你的眼睛就盯著幾個直接可以撈到銀子的位置,實在不太明智,其實有一些職位根本就是搖錢樹聚寶盆,但你卻偏偏毫無所覺。

  “照我看來,你的那些頭銜裏面最有前途的便是江南織造,普天之下獲利最大最易的海外貿易,就是和洋人做生意。

  “洋人最喜歡的便是生絲、絲綢、陶瓷和茶葉,你有江南織造的頭銜之便,想要做那生絲、絲綢生意,自然是最容易不過,至於那陶瓷和茶葉,我相信你動動腦筋,同樣也可以弄到相應的職位。

  “如果弄到了這些職位,你不妨提高和洋人交易的稅收,這樣一來,其他的絲綢商行想要做這個買賣,利潤就變得微薄,而你則可以壟斷這方面的貿易,七年時間積累的財富,足以讓你順利地進行下一步。

  “除了和洋人的貿易,你還可以在白銀和洋錢、倭錢上動動腦子。

  “西洋人和倭人金、銀、銅的兌換比值,和我們有些不同,你如果能夠在這件事情上作些文章,那簡直就是坐著都可以撈到許多錢,和錢幣有關的學問,我早已經傳人你的腦子裏面,你不妨試試看。

  “除此之外,還有期貨股票這一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就連西洋人也並不是非常清楚,你同樣也可以試著做做看,運用期貨股票,可以讓你在七年的時間裏面撈取到遠超過七年的收益。

  “我真弄不懂你手裏捏著那麼多田地幹什麼?取租食利不如低買高賣,在越短的時間裏面賺取越多的錢,才是真正的道理。

  “在這七年時間裏面,你最好能夠明白這件事情,好好運用我傳入你腦子裏面的那些東西,你會發現這個世界遍地都藏著金銀,根本就用不著費力就可以到你的手裏。”

  突然間,羅莉的耳朵微微一動,她聽到了一陣極為細微的哨聲。

  那哨聲異常低沉,對於這種哨聲羅莉非常熟悉,因為這種哨聲只可能由她親手製作的哨子才能夠吹得出來,這種哨聲頻率極低,遠低於人耳所能夠聽到的頻率範圍。

  “我有些事情,去去就來。”羅莉說道。

  施展起天機引,每隔十米都設置著一個陣位,七七四十九個陣位如同一連串星辰般長長穿在一起,又猶如火車鐵軌一股遠遠鋪設開去。

  身影閃爍,轉瞬間掠過一個又一個陣位,羅莉迅速無比地循著那哨聲而去。

  那哨聲來自於崇文門外一處黑漆漆的小胡同深處,一道破落矮牆的陰影之中隱藏著一個矮胖的人影。

  無聲無息地從屋頂上飄落下來,羅莉用傳音入密之法,將聲音逼成一線說道:“金三爺,我請你做的事情怎樣了?”

  那藏在陰影之中身影微微一抖,緊接著金算盤那胖嘟嘟的臉顯露了出來。

  “大小姐,您老人家千萬別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什麼金三爺,我哪當得起啊,至於您讓我做的事情,我如何敢怠慢。

  “那鹽幫自從各位幫主被您一網打盡之後,就只剩下韓四,偏偏韓四是個睚眥必報、有勇無謀之輩,被我稍稍用話引逗,就帶著所有鹽幫高手前來找您的晦氣,反倒是太白山莊的總管和幾位長老絲毫沒有反應。

  “不過太白山莊的一舉一動,仍舊沒有逃過我的耳目,太白山莊的總管和大多數長老,暗中聚集了山莊大部分人馬,分成十幾路趕來京城,顯然打算對您不利,太長老和另外一位長老則帶著太白山莊的兩位少莊主消失無蹤。

  “按照大小姐您的吩咐,我挑動韓四聯絡了所有聚集京城附近的武林門派,據我所知,八成以上的武林門派全都表示願意幫忙,不過我看,他們之中十有八九是為了那兩部秘笈,特別是太白山莊的《劍訣》,武林之中對此感興趣的不在少數。”

  金算盤詳詳細細地回答道。

  “官府不是封鎖了進京的道路了嗎?很多和尚道士都被官府鎖禁在木籠之中。”羅莉問道。

  “真正的老江湖哪會在意這些?那些大幫會連官府見了都得避讓三分,至於小幫會,同樣也各有神通。

  “對於那些武林之中的一二流的高手來說,翻山越嶺是非常平常的事情,真正會被官府扣留的,全都是那些既沒有實力又沒有背景的小角色,這些小角色原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金算盤說道。

  “你說你已然煽動起了將近八成的武林中人,那麼另外那兩成是怎麼一回事情?”羅莉追問道。

  “那兩成之中有一部分是和陳張兩位大俠一樣,原本就是打算來看熱鬧的人物,另外一部分則是生性謹慎,這些人一心一意想著在大魔殿撈上一把,對於太白山莊的《劍訣》並不是很放在心上。”金算盤說道。

  “對了,我讓你查的那件事情,是否有了眉目?”羅莉問道。

  “這件事情比較困難,您讓我查,到底是誰首先開始傳揚有關大魔殿的事情,從我現在查下來的情況看來,佛道兩門將要攻打大魔殿,這件事情傳揚得頗為厲害而且途徑各有不同。

  “像陳大俠,就有自己的途徑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有關財寶和靈藥的傳言,好像是從兩湘流傳開來。”金算盤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聽到這番話,羅莉微微皺起了眉頭,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揮了揮手說道:“你是一個聰明人,我給你找了一個正大光明的差事,你願不願意幹?”

  “您儘管吩咐。”金算盤畢恭畢敬地答道。

  “和坤這個名字,你想必聽說過吧。”羅莉問道。

  “和中堂?這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金算盤心頭一跳,連忙說道。

  “我同和坤之間達成下一筆交易,我需要一個心腹手下幫和坤辦事,想了半天,我能夠想到的就只有你一個人。

  “如果你願意的話,從今往後,你和你的雲中會就聽命於和坤,他會安排你們做事情。”羅莉說道。

  聽到這裏,金算盤哪還會拒絕,像他這樣的人或許可以不知道當今天子乾隆皇帝,但是絕對不會不知道第一權臣和坤。

  此時和坤聖眷正隆,無論是權勢還是聲望都如日中天,不過他更為人所知的卻是其斂財的手段,和坤之富,和府生活之奢華,全都是街頭巷尾平民百姓最喜歡議論的話題。

  金算盤這樣的人物,怎麼會不知道抱住和坤這樣一條大粗腿意味著什麼,這樣的機會以往他連想都不敢想像,現在又如何肯輕易放過?

  “願意,願意。”

  金算盤連連點頭說道。

  “閉上你的眼睛,我帶你去和府,我還有些事情要和你們好好商量一下。”羅莉說道。

  說完話,羅莉一把抓住了金算盤的脖頸,就像是抓一隻小貓一般將金算盤抓在手裏。

  燈影下,三條身影湊在了一起。

  羅莉盯著金算盤說道:“我的初步計畫是讓你和你的雲中會,成為超脫武林的一股勢力。

  “我已經有一套計畫,準備將你們訓練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悍和神秘的海盜,你們的職責,是讓那些想要繞過我們和絲綢、瓷器和茶葉商行進行交易的西洋商船,全都受到嚴厲的懲罰。

  “除此之外,便是確保這條利潤豐厚的海路之上,絕對不會出現能夠妨礙我們的正常交易的東西,包括另外一支海盜,或者那些不太老實的西洋人。”

  和坤和金算盤同時皺起了眉頭,兩個人對望了一眼,最後和坤苦笑著說道:“老祖宗,除非變成真的海盜,要不然維持一支私家水師並不便宜,所需的花銷恐怕會讓我們得不償失。”

  羅莉淡然地說道:“對於這件事情,我早已經有完整的計畫,水師花費巨大只不過是兩個原因,一個是人,另外一個是船隻、火炮和彈藥。

  “對於前者我早有安排,此刻聚攏在京城之中不是有好幾萬武林中人,而且此刻還有將近一萬左右的武林中人,正朝著京城趕來,這些傢伙是專門來找我麻煩。

  “我早已經佈置好了一個口袋,等待著他們往裏鑽,一旦他們掉入我的陷阱之中,我打算將他們全部煉成活屍,想像一下,數萬武藝高強同時又不畏懼生死的活屍,天下有哪支艦隊會是他們的對手?

  “至於說到船隻和武器,這件事情由我來處理。

  “不過如何將那些白癡引入陷阱之中,真正的關鍵還在於小金,我能夠做的就只有現身作為誘餌,引誘那些心懷叵測的武林中人。”

  聽到這樣一說,無論是和坤還是金算盤,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和坤對於這件事情所知甚少,他發寒是因為羅莉的心狠手辣。心狠手辣的人物,他並非沒有見過,枉顧人命的傢伙,他同樣看得多了,不過談笑間就打算將上萬人變成活屍,這般的狠辣這樣的氣魄,實在罕見罕逢。

  此時此刻和坤總算明白,為什麼眼前這位居然如此大膽敢於闖入禁宮,為什麼她敢直陳是當今萬歲的老祖宗,這樣的自信來自實力。

  很顯然眼前這位,根本就沒有將宮中的侍衛和那些御林軍放在眼裏,或許整個大清國在她的眼中,也沒有什麼分量。

  現在和坤總算有些明白,為什麼佛道兩門要毀滅大魔殿,顯然大魔殿之中的那三個魔頭,就相當於眼前這位令自己和萬歲爺乾隆皇帝所擁有的感覺,這種絕對的強大,本身就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威脅。

  至於金算盤,則早已經打定主意死心塌地跟著這位“姑奶奶”。

  什麼叫做高人?眼前這位就是典範。

  在真正的高人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不可能的事情,三萬桀騖不馴的武林中人算什麼,根本就是三萬活屍,就算這堂堂大清國又算什麼?彈指間灰飛煙滅。

  這樣的高人偏偏還不顯風露水,哪像太白山莊和鹽幫中人那樣高傲,仿佛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現在想來,這些傢伙見到高官之時,還不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還比不上那些打家劫舍的強盜來得硬氣。

  轉頭看看那邊顯得畢恭畢敬的和坤和中堂,金算盤感到自己徹底明白了,真正的高人只需要讓真正擁有實力和權威的人感到畏懼和害伯,對於普通人他們反倒顯得平凡到不能夠再平凡。

  過了好一會兒,金算盤才稍梢恢復過來,他想了想說道:“我倒是有一計,只要得到太白山莊的人到達京城的消息,我就放出您老人家在某個地方隱居練劍的消息,您老人家練的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那劍法有太白世家《劍訣》之快疾狠辣,同時也有《滄浪訣》之浩瀚博大。

  “我相信聽到這個消息,那些武林中人肯定會蜂擁而至,太白世家的人就算想打謀定後動的主意,一旦接到這個消息也肯定忍耐不住傾巢出動,要不然他們祖傳的《劍訣》就會落人別的門派之手。”

  羅莉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對於自己識人之能頗感到滿意,金算盤這個傢伙確實又陰又很而且足智多謀,對於這樣的傢伙只要防止他產生異心。

  對於這一點,羅莉倒是頗有把握,她非常清楚金算盤性情貪婪,卻為人膽小謹慎,只要自己始終顯示出強大而又神秘的實力,讓他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是對手,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抓回來,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住他。

  當然除了威懾,同時還得不停施恩。

  在羅莉的計畫之中,她所要建立的這個深深隱藏在重重厚幕後的、龐大無比的托拉斯帝國,將佔據二十一世紀的全球經濟的一小塊,而那絕對不僅僅只是幾千萬兩白銀、幾億兩白銀這樣的小數字。

  羅莉並不打算像和坤那樣對手下吝嗇,她想要建立起的是一套現代管理方式,一套她能夠盡情吃肉,而手下可以分到小塊肉,員工也能夠喝到湯的模式。

  想到這裏,羅莉故意裝作對未來進行計畫說道:“小金的計畫如果能夠成功的話,那麼我們就有了一支強有力的軍隊,這支軍隊用不著太多的花費,不過他們卻強大到足以橫掃整個世界,即便當年成吉思汗率領的蒙古軍團,也無法和他們相提並論。”

  “但是我不會允許你們用這支軍隊做超出我命令範圍之外的任何事情,他們的力量對於當今世界來說顯得太過強大,所以只能夠像我一樣脫離於世俗。他們唯一顯示力量的機會,就是當有人損害了我們利益的時候。

  “說到利益,在這七年時間裏面,我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在七年之後財富能夠達到三十萬萬兩白銀。”

  聽到這個數字,對面那兩個人渾身一抖,和坤馬上嚷嚷道:“這不可能,就算搬空大清國庫,七年的時間裏面也不可能弄到這麼多的銀子。”

  “大清的國庫?”羅莉嗤笑了一聲:“和坤啊,和坤,我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各地官員拼命搜刮的總和加起來,相當於幾個大清國庫,你和府之中的銀子和國庫比起來又是如何。

  “這些還僅僅只是你們那粗淺的竭澤而漁的搜刮之後的結果,按照我傳授你的那樣去做,壟斷和西洋人的貿易,直接鑄造西洋錢幣,以賤金易貴金,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金銀礦,開採這些金銀礦,直接就是錢。

  “三十萬萬兩白銀僅僅只是初步的目標,今後的機會還多著呢,鐵路、航運、軍火,還有石油、股票、房地產,將來賺錢的機會有的是。”

  說著,羅莉將雙手往兩個傢伙的額頭之上輕輕一貼,說道:“這是我占算出來的兩百年之後的幾個赫赫有名的富豪的情況,還有各國國庫收入。”

  欺負那兩個人一無所知,羅莉在那些數位上動了些手腳,原本的單位應該是美元,她乾脆全都變成了白銀,至於國民總產值就用國庫收入來代替。

  毫無疑問,這些數字嚇得那兩個十七世紀的人面無人色。

  過了好一會兒,和坤才喃喃自語地說道:“怪——怪不得將來我們打不過洋人,那些洋人就算是用錢,也可以堆出勝利來。”

  “我相信你們應該已經有些明白了,我打算從這些財富之中分一杯羹,當然我不打算讓你們白白幹活。

  “和坤,你來做這總掌櫃,我給你兩成利,金算盤你是副掌櫃,並且協調那些江湖人,我同樣給你兩成利。”羅莉說道。

  三天之後,北京城通往天津衛的大道旁的一片樹林之中,兩條人影擊刺翻飛,那些過往的行人雖然都是外行,不過也至少能夠猜到,對劍的必定是兩個武林之中的絕頂高手。

  那兩個人對決的所在,雖沒有留下任何刀劍痕跡,同樣也連一個腳印都看不到,但是樹林裏面,滿地都是斷落的樹葉和折斷的枝條。

  那些枝條的斷口之處平整如鏡,不過最令人感到驚詫的是,有幾株樹木就彷佛被剃了頭一般,有一側整整齊齊被削平,就算是最高明的花匠,也沒有能力將這些樹木修剪得如此平整。

  如此新奇的事情,自然很快便傳揚開來,到這片樹林之中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人群之中多了一些身形彪悍、神情凝重專注的人物。

  和那些外行不同,這些人一眼就從這形狀奇特的樹和那些掉落的樹枝裏面,看到了許多東西。

  有人聚攏來,就有人散去,很有意思的是,那些身形彪悍的人離開的時候,總是會帶上一兩片葉子或者幾根枝條。

  自從乾隆皇帝設立了崇文門稅卡之後,崇文門外就多了許多驢騾店,這些驢騾店一般來說房間都挺大,每個房間裏面就一張大通鋪,四問房圍繞著一個很小的小院,小院裏面什麼都沒有。

  這些驢騾店就是為了試圖省錢不想繳太多稅過往客商所準備,那些客商本人自然不會住這些驢騾店,住在這裏的全都是看押貨物的夥計,那小院正好用來堆放貨物,這樣的安排既經濟又合理。

  不過因為驢騾店的一個房間可以睡好幾個人,所以江湖中人也最喜歡落腳與此,那些驢騾店的店主絕對不會管這些事情。

  此刻在一家叫鄭記的驢騾店,一群人正眾攏在一間房間裏面,為首的是六個老頭,他們的臉上全都帶著一絲凝重神色,這些人的目光全都注視著一支撿來的樹枝。

  過了好一會兒,最為骨瘦枯乾的那個老頭,猛地拔出身邊青年腰際的長劍,劍光一閃,那根樹枝立刻斷成兩截。

  那老頭拿起樹枝看了看這頭,又翻轉過來看了看原來的斷口。

  “這確實是我太白山莊的《劍訣》,只不過那個人的功力比我高深許多,從斷口看來,斷口處木質經絡沒有撕裂和損傷之處,樹皮微微內縮,這是《劍訣》近乎完美的境界,雖然還未曾達到最高的瓜熟蒂落仿若自然之境,不過離這一步也僅僅只是半步之遙。

  “不過,如果這個斷口並非是用劍削出來的,而是劍氣摧折,不是我長他人的志氣,這個人的功力之強、劍法之高簡直駭人聽聞,別說我們這裏沒有人能夠對付得了他,即便先祖李千翼複生,恐怕也不是此人的對手。”那位長老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恐怕這就是我們山莊的《劍訣》和《滄浪訣》融合之後的結果。”旁邊的一個年青人立刻插嘴道。

  “這倒未必,鹽幫韓四和雲中會的金三都說過那天的情形,如果按照那金三所說,莊王和夫人連同鹽幫那麼多高手,在那人面前都沒有走過一招,那人的武功恐怕早已經到達了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境界。

  “《滄浪訣》雖然是武林之中第一等的內功心訣,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滄浪訣》難道還能夠超過少林寺的《易筋經》和武當的《太極心法》?”

  “更何況《滄浪訣》和我們山莊的《劍訣》不同,這些內功心法沒有十年八年的苦功,根本就不可能有所收穫,所以與其認為那人將《劍訣》和《滄浪訣》融合在了一起,還不如說,此人將《劍訣》融入了自己的武功之中。”

  看到四周的人連連點頭,那老頭連忙說道:“大家最好想明白,這一次我們所面對的雖然只是兩個敵人,不過這兩個恐怕就是那傳說之中,能夠在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般的高手。”

  老頭話音剛落,便有人憤怒地說道:“就算是那樣又如何,難道我們就任由太白山莊的名聲就此蕩然無存?難道我們就任由殺害莊主和莊主夫人的兇手逍遙法外?難道我們就任由山莊絕技從此失落、並且被外人擁有?”

  另外一個人也大聲說道:“武功超絕又如何,在這裏的人哪一個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那人再神通廣大,我們每一個人根本不招架,一人給他一劍,難道還沒有辦法令他受傷?”

  那為首地老者朝著眾人掃了一眼,用異常陰森地語氣說道:“一人一劍又有什麼用處?你以為這樣的高手會讓你靠近身旁三尺之內?恐怕在十丈之外,我們大家的腦袋都已經被對手的劍氣削掉了。

  “對付這樣的人物,我有更好的辦法,到時候我們每一個人一支火銃,再讓幾個人趕著大車,車上堆滿了火藥。我們山莊之中的人不要搶先動手,窺視山莊絕技的武林中人數不勝數,讓他們搶在前面做替死鬼,我們則耐心等候最好的時機。

  “一旦時機合適,我們就一起發動火銃,任他神功蓋世也別想沖過這漫天彈雨,如果這樣還殺不死他,再用火藥將他炸成碎片也不遲。”

  那人的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很不舒服,不過最終所有的人都點了點頭,刻骨的仇恨已令他們徹底喪失了身為武者的尊嚴。

  仍舊在那片小樹林裏面,不過這一次並非只有言末和羅莉兩個人,還有陳安和張一舟,以及那三個年輕一輩的弟子。

  《劍訣》《搜魂手》和《滄浪訣》確實已然被言末融會貫通,仿造《劍訣》之中的以腕運力發力,言末更進一步想到以指運力發勁,指力比腕力弱,但是從靈活和迅疾方面來說,卻要遠勝於腕力。

  手指連抖間,一柄長劍上下翻飛,每一次擊刺,都同時分刺和他對戰的五個人。

  那五個人一開始還試著運用剛剛學會的別門武功,但是很快就被逼著施展起各自熟悉的師門絕學來。

  言末猛然間一抖手臂,那手腕手指更是幻化出無數變幻,這些變幻傳遞到劍鋒之上的時候,立刻化作滾滾而至如同雷電交加一般的攻勢。

  劍鋒如同變幻不定的電芒,輕輕掃過每一個人的手臂,立刻五柄長劍紛紛掉落下來。

  “還不錯吧,我的彈指發劍?”言末問道。

  “那太白山莊振腕發劍,已經算得上足武林之中第一流的絕命快劍,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夠比這更快。”張一舟嘆服說道。

  “世人都用‘彈指間’來形容時間短暫,確實人的身上手指的速度最快,只是手指力量有限,所以武林之中除了指抓功夫,就只有暗器高手運用指力發射暗器。

  “太白山莊的《劍訣》確實給我不少啟迪,首先就是以至快馭極快的彈指發劍之法,不過這就要看每一個人是否適合,我的那位同伴,就把彈指之力用於軟鞭,你們也可以運用於別的地方,或者是暗器或者是……”

  說到這裏,言末停頓住了,突然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想到另外一種武器,這種武器的存在使得中國人引以為傲的武技變得毫無意義。

  言末忍不住發出了一絲苦笑,因為他發現,在這件事情上羅莉再一次走在了他的前面。

  羅莉早已經為今天即將落網的那些獵物,準備好了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最為先進的武器——一堆用簡陋粗糙的鐵管製作而成,堪比第二次世界大戰之中盟軍所使用的司登衝鋒槍的半自動步槍。

  這堆醜陋不堪的管子所發射的箭彈,可以準確命中四百米之內的目標,二十一世紀流行的無托設計,讓它顯得短小緊湊。

  因為羅莉的偏執而增加上去的,一個極為簡陋的四倍瞄準鏡,或許可以讓其中的半數士兵,成為一個二流的狙擊手。

  言末突然間想起羅莉那看似隨意的選擇,此時此刻他感覺到彈指發劍在不久的將來,確實將變得毫無意義,反倒是一根可以隨時纏繞在手臂之上如同鐲子一般的長鞭,或許還會有用武之地。

  正當言末因此而感到困惑和迷惘的時候,樹林外終於有了動靜。

  將手一揮,事先早已經準備好的陣法立刻發動起來。

  讓陳張兩人對練,言末裝作在一旁指點,這一切似真似假。

  對於陳安、張一舟來說就算外面天塌下來,也不管他們倆的事情,此刻最為重要的就是從言末這裏多掏一些東西出來。

  陳安所修煉的是《搜魂手》和《滄浪訣》,對於太白《劍訣》和更加厲害的彈指發劍,他雖然心癢眼熱,但是畢竟從來不用劍法,所以不得不放棄。

  因為他是五個人裏面唯一沒有選擇劍法的一個。

  言末也不打算厚此薄彼,所以在那充滿靈氣的空間裏花費了四天時間,參悟出了一套對他極為適合的武功,這套武功以他原來的碎岩功為主,以《滄浪訣》心法作為內功根底,將原本繁複至極的搜魂手,簡化為十三路搜魂碎手。

  此刻,陳安就是用這十三路搜魂碎手和張一舟的劍法對抗。

  那搜魂碎手就猶如兩扇門板一般,牢牢封鎖住他的正面,無論是對手的劍法如何迅疾,無論劍從何等刁鑽的方向擊刺過來,這雙手都顯得不緊不慢。

  雙手對利劍看似手吃虧,不過一旦運起那《滄浪訣》,手掌籠罩之處,氣流立刻變得黏稠遲澀起來,而且還總是有一股潛在的力量,將進入其中的東西往外推。

  這一戰陳安施展出渾身解數,對戰的這兩個人原本就互相瞭解,動手出招自然別有一番默契,所以看上去也分外精采。

  再加上言末隨口的點評,因為刻意讓樹林外的人聽見,所以言末提高了嗓門,至於他所指點的那些話,自然是專門撿那些聽起來高深莫測的來說。

  越來越多的武林中人,掠入樹林之中,因為這一次言末特意將地點選在樹林深處,昕以數千武林中人進入樹林,絲毫不顯得擁擠。

  這些武林中人並不知道,這片樹林早已經被分隔成為八十一塊區域,身處於每一塊區域之中的人,都以為自己在往密林深處前進,他們同樣也可以看到幾步開外的同道中人,也正不緊不慢地往裏而行。

  沒有人知道,有一條小河流經附近,而此刻這條小河卻早已經被言末和羅莉,用道家無上禁法禁制起來並且用幻術隱沒行跡。

  更沒有人知道,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場捕獵行動正悄悄地進行著。

  遼東五狼從小就在樹林裏面過活,他們或許是最早清醒過來的一群人,對於這些將樹林當作是家的人來說,再高明的幻術總是會顯露出破綻。

  幾乎同一時刻,五狼兄弟抽出了兵刀,他們的兵刀與眾不同,老大老二手裏各拎著一條長槍,一杆是用三根鐵管擰在一起剛硬無比的七尺長槍,另一杆是用鹿和老樹藤絞成,韌性十足可軟可硬的一柄四尺短槍。

  老三甩掉披風,露出底下密密麻麻一排排的飛刀,而他的手裏則握著一張小弓,弓弦上搭著箭矢;老四左手藤牌右手一柄黑漆漆的鬼頭砍刀;老五雙手提著一把六十多斤重的板門大斧。

  在江湖之中,他們五個雖然算不上高手,不過栽在他們手裏的高手卻不在少數。他們五個各有所長,能遠射可近攻,甚至還有巨斧能夠強攻,聯手之下其威力遠遠超過尋常高手。

  一陣清風拂過,老三循風發箭,這是千錘百鏈出來的本能反應,多少山野猛獸和伏擊高手就是因為這樣的一箭而命喪黃泉。

  但是這一次,箭矢穿風而過,釘在了一棵樹上,幾乎在老三出手的同時,老四一提藤脾搶步上前,在五狼之中,他就是所有人的盾牌,甚至就連他手裏的那把鬼頭大刀,起到的作用與其說是進攻,還不如說是另外一種形式的防守。

  手提巨斧的老五,閃身躲到了盾牌後面,五狼之中他的攻擊力最強,但與此相應的是,他的防禦力也最為薄弱。

  老大老二則各挺長槍分別立於左右,槍是百兵之中最利於進攻的武器,而且以攻代守厲害非常。

  但是再強的戰陣,再有默契的配合,也必須面對正確的對手才能夠有用,而此刻他們所面對的,顯然不是他們所能夠對付的敵人。

  一個人影突然間從樹後閃了出來,只見那人影微微一晃,數十粒核桃大的金丸疾射而出。

  那金丸去勢極快,卻並沒有瞄準五狼之中的任何一個。

  突然間,那些金丸猛地炸裂開來,一時之間茂密的樹林被無數縱橫交錯的纖細金絲籠罩了起來,遠遠看去就仿佛驟然間憑空織起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一般。

  而那五狼便是落入網中的獵物。

  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這五個人確實如同名字一般充滿著一種狼一般的狠勁,無數血珠激飛而出,這些血珠細密如同雨霧,漫布於空中就是極大一片。

  怒吼聲中,老五首先掙脫出來,他一直以來都用一柄六十多斤的巨斧,自然而然練出了一身可怕的力氣。

  但是就在他扯斷那纏繞身上的金屬細絲的時候,一根更為纖細的銀針無聲無息地刺入了他的靈台穴。

  同樣的銀針將遼東五狼二定住,用幾根金屬細絲將這五個傢伙綁成一團,扔進一個剛剛被開闢出來、專門用來囚禁犯人的空間之中,羅莉朝著下一個區域穿了過去。

  這一次,她所要對付的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羅莉仍舊不打算多花費力氣,隨手擲出一把金丸,這一次那群傢伙甚至沒有一個試圖掙脫。

  將一個又一個進入樹林之中的武林中人扔進那個空間,羅莉漸漸注意到兩輛始終停在樹林外面的大車。

  那兩輛大車上面蓋著厚厚的氈布,樣子看上去要有多麼神秘就有多麼神秘,每輛大車上面都坐著兩個人,羅莉注意到其中有個人時不時地用手摸摸胸口,顯然懷裏揣著什麼。

  在運河之中的那條大船之上,金算盤就曾經想要用洋槍來對付她和言末,這件事情羅莉絕對不會忘記。

  和言末不同,羅莉絕對不會迷失在時空之中,她的腦子非常清楚,手槍永遠比刀劍更加厲害,這個念頭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頭。

  舉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之中雲層厚密,羅莉心中暗喜,很顯然連老天爺都在幫她的忙。

  不過羅莉仍舊打算繼續等下去,她在等更多的江湖中人上鉤。

  樹林之中已響起一片爭殺之聲,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用幻術佈置的結果,樹林中的法陣並不是用來捕獲那些武林中人的陷阱。

  隨著羅莉施展起早已經準備好的道法,天空之中漸漸聚攏起團團烏雲,不過羅莉並沒有等到天空變成漆黑一片,便施展起降雨的法訣,一時問濛濛細雨從天而降,將四周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濕漉之中。

  而此刻那被禁制住的小河,也已然化為了漫天的霧氣,所有這一切來得極為迅速,兩三分鐘裏面,方圓數裏之內已然被細雨和霧氣團團攏住。

  能夠任意操縱水,這才是羅莉真正的絕招,這招對付修道之人或許沒有一點用處,但是對付普通人卻絕對是最強悍的利器。

  讓水霧變得如同膠水一般,而羅莉反倒如同一條遊魚一般,在水霧之中自由穿行,不僅如此,這些對於別人來說令人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卻仿佛是最為清晰的透鏡,她站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清水霧籠罩之中的任何東西。

  將霧氣凝結成一根根冰針,羅莉指引著這些冰針,刺入這些武人的靈台穴。

  幾乎沒有任何聲息,所有籠罩在迷霧之中的武林中人,全部已然成為了她刀俎之上的魚肉,等從大魔殿歸來,這些武林中人就將成為她計畫之中的精銳軍團的成員。

  同和坤不一樣,這些戰鬥兵器並不需要保留下靈智,他們只要能夠聽從命令殺人就已然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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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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