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征戰] 禍具召喚師 作者:造化齋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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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9-20 21:54:5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0 631578
254993 發表於 2015-6-29 20:49
第一百零二章 聯手

  教皇明白所有人心中所想,知道神秘性會帶來恐懼感,他樂見其成,自然不會開口解釋。

  唐寧雖然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對自己的惡意,可是就目前的局面來看,最該防備的確就是這一位無誤。弱弱聯手可以抗強,弱強聯手只會落得一個被強吞食的下場,他還沒有天真到認為自己可以跟教皇站在同一陣營。

  既然是敵對關係,自然不能照著對方的心意來,而是要反著行動,對方有意裝神秘,他就要揭破神秘感。

  「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死點,也是終結的點,只要刺中那個點,事物就會被終結,這是最高權限的點,代表存在的終結。往下一層,則是形體的終結,就像法術中也有核心的魔法序列,一旦被破壞,整個法術都會潰散掉,所有的物質都有著結構點,一點被擊中,物質就會面臨崩潰。」

  艾瑞忒震驚道:「這怎麼可能!物質結點哪有那麼容易被擊中,這對攻擊的力道、覆蓋面積都有嚴格的要求,力道小不足以摧毀結點,覆蓋面太大,無法起到以點破面的效果,只會導致出現新的結點,如果只要擊中結點就能粉碎物體,那麼只要一陣風吹過來,就會讓人死亡。」

  「既然可以巧合到發生空間扭曲,剛好保護住自己,那麼自由下落的冰雹中,恰好有一塊大小適中的冰塊,恰好擊中了物質結點,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物質結點未必就出現在表面,更多的時候是出現在物質的中心,如果沒有將其刺穿的能力,只是擊打在表面上,是不會產生效果的。」

  「所以我才說是面形結點,是以平面為單位的結點,二維意義上的破壞點,而不是三維。事實上正如我們看見的那樣,冰山並不是一下子整座崩潰掉的。而是由上往下,一層一層粉碎掉的,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艾瑞忒愕然。喃喃道:「那……豈不是意味著,不止一次擊中結點,而是連續不斷的擊中……真是荒唐,哪怕只是一次。發生的幾率也不過是億分之一,想要連續發生,概率上可是要進行相乘的,剛才連續粉碎的次數,保守估計也不下於三百次。」

  「不管是億分之一。億萬分之一,還是億的三百次方,對我們來說意義不是相同的嗎?也就是極小概率的事件被觸發而已。」

  「我不信!我絕不相信有這種事!這世上不存在無敵的存在,沒人可以為所欲為!」

  差不多耗盡了體內能量的古力德,站起身來咆哮了幾句,但他好歹還存有理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勝算,半生心血被毀的怒火。在之前的絕招中已經發泄了大半。雖然現在仇恨還在,但已經能明辨條理,明白再戰鬥下去自己將自陷死地,倒不如先行逃跑,日後等待機會再行復仇。

  於是他在嘴上罵著教皇,麻痹對方。讓對方以為他即將拼命,可實際上卻是迅速轉化液體形態。跟周圍的水汽融為一體,向外逃走。

  當古力德變成液體形態。同時身處大量水分的環境時,他擁有近乎不死的能力,除非將水分都蒸發掉,否則別想傷到他。

  看著向外逃跑的古力德,教皇只是輕輕道:「我宣言,古力德即刻失去他最仰賴的天賦能力。」

  在那一瞬間,古力德身上的魔力狂亂起來,這是因為他體內的魔力在運轉中出現了差錯,就像是使用魔法的時候,弄錯了魔法序列一樣。原本,這樣的一個低級錯誤,頂多是導致人受點內傷,然而那出現錯誤的魔力恰好出現在最關鍵的位置,導致發生了推倒多米諾骨牌般的連鎖反應。

  他本就因為使出了搏命絕招,導致體內沒什麼殘留能量,身體疲憊,意志虛弱,一時間居然壓制不住,結果,一份小小的魔力引發了全身的魔力暴走。

  「啊啊啊啊——不——居然有這種事……我難道敗在這種可笑的原因下……」

  伴隨著痛苦的呻吟,那些跟古力德融為一體的水分全部沸騰起來,一個人形液體在痛苦掙扎著,在地上滾來滾去,大量的魔力伴隨著鮮血從他體內噴射出來,伴隨著晶瑩的粒子。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各種玄奧的印記從古力德體內湧出來,在夜空中閃爍了幾下,然後破碎掉,那是超出六大元素的能量,也是古力德天賦異能的本源象徵,全部隨風逝去。

  等到一切異變消失,古力德已經退出了液體形態,他就呈大字型躺在雪地上,雙目空洞無神的望著夜空,血液將他下方的冰雪染成了赤紅色,然而再重的傷勢,都無法引起他的擔心,因為他失去了比那些收藏品更重要的東西——他徹底淪為了一名廢人。

  又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小概率事件,因為多個偶然性疊加,導致了悲劇。

  使用自己的天賦能力,這對於古力德來說,幾乎是相當於呼吸一樣的本能,結果居然在呼吸中出現了岔氣,反過來被嗆到。

  一般情況下,被嗆到也就頂多咳嗽兩聲,結果因為他正處在重病狀態,輕微的咳嗽引發了激烈的咳嗽,激烈的咳嗽令他呼吸困難,呼吸困難導致心律加快,心律加快觸發了心臟疾病,最後一命嗚呼——如果要形容剛才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就是類似的事情。

  運行過無數遍的魔法回路,突然犯下了錯誤,魔力在運行中走錯了回路,引起了魔力反噬,偏偏又是在關鍵的位置,而古力德又急著逃跑,於是引起了連鎖反應,偏偏他的身體處在最虛弱的狀態,無法壓住魔力反噬,導致魔力暴走,最後連帶著他的天賦能力一起在暴亂中溜走了。

  一名魔武雙修的強者,就因為這麼可笑的低級錯誤,失去了所有的能力,一切煙消雲散……

  場上的其他人都是默然的看著一切變化,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震驚,就算明知此刻彼此是站在同一陣營的艾瑞忒和唐寧,都沒有出手救人。

  這並非他們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而不是知道該怎麼救,也沒有時間去救。

  敵人只要動動嘴皮子,古力德就像一條死狗一樣躺下了。他們該怎麼辦?去阻止教皇發言,還是將古力德封印起來,不讓他接觸外界的變化?

  這局面根本是無解的……

  娥薇恢復了行動能力,暫時穩住了傷勢。站起身來,喃喃道:「難道他的領域能力,是只要宣言的話都會成為現實嗎?那也太作弊了,世上不可能存在這麼完美的領域能力,否則世界本源就容不下他的存在。」

  教皇道:「你寧願相信自己猜測的幻想。也不願相信現實。此為絕對真理領域,在領域中,我所說的每一句宣言皆是真理,天地萬物都會幫我實現真理,哪怕是再怎麼不可思議。」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權掌一切,仿佛將天地都當做自己的手下,一言令出。天地眾神都會拼了命幫助他實現所說的話。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心生無可抵禦的印象。

  娥薇伶牙俐齒,當下就要諷刺幾句,結果對方的視線透過頭巾注視在她身上,頓時一股浩瀚如銀河宇宙的氣勢壓在身上,令她生出自己的存在是何等渺小的感嘆。在那一瞬間,仿佛靈魂脫離了身體。自己也脫離了世界,不再是世界中人的身份。而是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一切,宛如成為了一顆小石頭,沒有思想,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她感覺自己身處在無垠的銀河星辰中,不停的飄蕩沉浮,意識漸漸變得迷茫,靈魂得到了升華,身心都在一瞬間要融入到浩瀚的宇宙中,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別被他騙了!」

  來自唐寧的一聲驚喝,一下子將娥薇的意識拉了回來。

  「該死,差點著了道!」

  娥薇後知後覺,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頓時驚出一聲冷汗,剛才若任由靈魂升華下去,只怕會徹底消散掉,或者說被宇宙中那些星球的意識吞噬掉,畢竟個體的靈魂,比起星辰的靈魂實在是太過渺小,一旦被同化,只會成為其中的一份子,而不可能擁有自我意識。

  她這一下選擇了退縮,不敢正視對方,並且急切的想要獲得信心:「喂,臭小子,你剛才說是騙,發現什麼東西嗎?」

  「別中計了,對方總是在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語來引導我們,讓我們誤以為他的領域無所不能,說出的話一定會實現——也許從結果來看是這樣沒有錯,但是他的說辭卻在無形中給自己塑造了一個萬能的形象,用一種讓人無法捉摸的修辭作為遮掩的紗巾,讓人看不清真面目。」

  教皇沒有接話,似乎每一次唐寧開口的時候,他都不會進行反駁,而是全然當做沒聽見。

  艾瑞忒把握到了一絲靈光:「我明白你想說的話了,他用神秘性作為武器,讓我們看不透虛實,心生畏懼。就像一個稍稍碰撞就會爆炸的黑匣子,在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東西前,我們總是不敢靠近,可一旦知曉裡面裝的是火藥成分,那麼失去了畏懼的心理,從而會思考防爆的措施。明明從本質上看,無論我們是否知道黑匣子的內容物,它都不會產生改變,可一旦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就讓人有一種腳踏實地的勇氣。」

  娥薇煩躁道:「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他的領域能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完全讓人摸不清頭腦,這老傢伙用一些虛虛實實的語言來詐騙,這我早就察覺到了,但要是看不透真相的話結果還不是一樣。那邊的臭小子,你應該是想明白了才發言的,要是現在回答不知道的話,我可是會揍你的!」

  這時候要是唐寧回答不知道,絕對是大傷士氣的話,幸好,他的反應是點頭。

  「大致上我已經猜到了,他的絕對真理領域,是一種將『可能發生的事情』變成『一定發生的事情』的萬能型領域,除非是零概率的事件,否則哪怕只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只要被宣言,就一定會發生。

  如果有神靈真身降臨了,那麼除非這位神靈恰好擁有對抗領域效果的法則。否則一旦被宣言『神已死』,那麼領域範圍內的所有神靈都會死亡,擁有再強的力量。積累再強的魔力也毫無用處。

  但是另外一方面,他無法改變一些定律,比如就算他宣言一加一等於三,也不可能改變掉。他的領域本質上是利用法則。一切都是在常識範疇內,而不是創造或者改變法則。」

  娥薇怒道:「你這麼說不是跟沒說一樣嗎?」

  「不,我覺得心裡有底氣了,」艾瑞忒出言表示了自己的支持,「雖然都是不可敵的對手。但之前是雲霧繚繞的山峰,我不知道在雲霧下是什麼模樣,有多少海拔,可至少能看清真面目了,盡管仍舊是高山仰止,令人絕望的山峰。」

  教皇依舊保持著沉默,既不辯駁,也不出手攻擊。任憑唐寧當眾分析他的能力。

  「他的領域並非無懈可擊。其中兩點就在於演變結果的不可控制,以及言語的模糊性。比如方才的冰山瓦解,剛好救出自己,將我們困在其中才是最佳的結果,然而他的領域能力不但救出了自己,同時也救出了我們。當然就結果來說,的確是達成了保護自己不受別人攻擊的宣言。」

  艾瑞忒恍然道:「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只要能達成結果。不會考慮實現的手段,以及是否會引發其他不必要的結果,都不在影響範圍內。比如宣言自己是速度最快的人,實現的手段有兩種,一是提升自己的速度,二是讓其他人全部死亡,這兩種全都能達成宣言的目標,但是究竟領域會採取哪種方式來實現,就連本人也不知道。」

  「沒錯,這就是結果的不可控制,至於另外一點,他剛才對古力德發出宣言的時候,用的是指名道姓的宣言,而不是直接用『你』,而且在剝奪能力的時候,也是特意加上最仰賴的前綴,這點大概是因為古力德並沒有給他的天賦能力命名的原因,不得不用這樣的說法加以描述,可見他的領域並不具備智能辨認的效果,只會機械化的進行理解,一旦出現模糊的代詞,或者重疊的概念,就會發生錯誤的判斷。」

  艾瑞忒忍不住要稱贊唐寧,居然能從短短的一句話中推出那麼重要的內容,但娥薇不怎麼給面子,冷笑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無意義的廢言,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到頭來還不如我的一個建議,既然對方的領域能力需要宣言才能發動,那直接讓他說不出話來就可以了。」

  她的建議聽起來確實是十分有效的方法,有很大的現實意義,但唐寧跟艾瑞忒都知道,這完全是為了反駁而反駁的氣話,沒有實踐的可能。

  要讓教皇無法開口說話,這難度何其之高,對方又不是除了領域能力之外,就一無是處沒有本領的傢伙,事實上就算沒有領域傍身,唐寧三人聯手,能否擊敗他,都是未定之數,更別提讓他不可能開口了。

  從對方身上蕩漾的魔力波動來看,就算不是魔法大師,也是神術大師,更大的可能是兩者兼具,而之前展現出來的身手,只怕也是黃金級別。

  一個擁有黃金級戰士的大魔導師,這樣的硬體實力足以笑傲群雄,就算給他搭配一個比較弱小的領域能力,只怕也能讓絕大多數的極道強者聞之色變,何況他擁有的領域能力還是最頂級的那種。

  令人絕望的實力差距,唐寧還是首次遇見這種情況,以往不管遇上何等強大的敵人,他都有一抗之力,能夠在危險中尋找到勝利的縫隙,畢竟他的實力並不算弱,至少也是位列一流強者的水準,因此哪怕大陸上最頂級的那一批強者,超過他的實力也不算太多,總歸是屬於看得見勝算的狀況。

  就像一次考試中,滿分是一百分,唐寧已經奪得了九十一分,按理說哪怕其他人考得再好,也不可能高出他兩位數的分差。

  然而,眼前的敵人完全是作弊的,能無視分數上限,他想要拿多少分就能拿多少分,擁有最頂級的實力,最頂級的裝備,還有最頂級的領域……全天下的好處都被他占去了,哪怕只有一項落在其他人的身上,也足以造就一名一流強者,偏偏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毫無勝算,唐寧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就算聯手在場的另外兩人也是一樣,事實上他們三人都看清了現狀,不用語言交流也達成了共識——必須聯手,不是為了戰勝對手,而是逃跑。

  這還是唐寧第一次,為了如何逃跑而絞盡腦汁。

  「前面的分析的確都是紙上談兵,那麼現在我就展示一個擁有實際價值的可能性——他的領域能力很可能是覆蓋性的,後一個宣言會覆蓋前一個。」

  言畢,唐寧終於率先出手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11-14 23:42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6-30 10:59
第一百零三章 艱難的逃生

  唐寧嘴上說要賭注一回自己的猜測,事實上他猜測的內容共有三項,也就是他手中握的籌碼共有三個。

  第一個便是唯一性,絕對真理領域存在的宣言只能是一個,如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發動的這次進攻就是有意義的,當教皇宣言除去古力德能力的時候,他上一個不受任何攻擊傷害的宣言就已經失效了。

  第二個是間歇性,發布宣言並不是可以連著說出一大串的,而是有一定冷卻期,必須過去某段時間後,才能說出下一句宣言,而中間的空擋就是可以利用的戰鬥時間。

  第三個則是來自直覺上的感應,認為對方並不會對他下殺手,這才是最重要的一個猜測。畢竟就算前兩個猜測是正確的,教皇只要再宣言一回類似「唐泰斯即死」 的話——當然宣言唐泰斯的話跟唐寧沒什麼關係,可要是換成沒有指定性的代詞,如敵人或有敵意的人那就很危險了——他也只有當場趴下的份,所以他只能是賭一下直覺。

  雖然是很虛幻,很沒有根據的猜測,但從之前的一些跡象中,他能感覺出教皇似乎不想殺他,或者說不想在此時殺他,也許其中有某些他不清楚的密謀,也許一切只是錯覺,但他也只能是硬著頭皮上了,賭一回直覺。

  唐寧是一個很理性的人,會利用直覺進行判斷而不會單純依賴直覺,可問題是,現在他除了相信自己的直覺外,已經沒有其他的手段了,彼此懸殊的實力差距,早早的注定了這場不公平戰鬥的勝負,令他的智謀沒有用武之地,現在只能是靠直覺來從那完美的墻壁上鑿出一個微小縫隙,然後從中溜走。

  撇開自身不談,他很篤定。除了他以外的兩人若是敢動手的話,教皇必定會下殺手,毫不留情。反之若不動手的話,對方率先動手的可能性很小。

  從之前教皇跟古力德的戰鬥中可以判斷出,他的戰意並不強烈,相反的。還有些意興闌珊,似乎是眼前的發生並不在他的計劃中,有點雖然可以提前完成,但是會導致最後評價不夠完美的感覺。

  對他來說,可殺人。也可不殺人,一切僅憑心情決定,若是安安分分聽從他的安排,他不會動手;若是有心挑釁,不介意當場收割人命,不反抗就不會死。

  因此,在當下的境況中,可以採取行動的只有唐寧。他是存活率最大的那一個。

  當唐寧舉起滌罪犀角。使出屠印殺界的時候,發現教皇舉手在身前凝結出一面光之盾,頓時在心中鬆了一口氣,明白他賭對了一回,而且第一個跟第三個猜測全部中了。

  如果絕對真理領域不是覆蓋性,教皇完全不需要防禦法術。僅憑第一個宣言,就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如果教皇不是不想殺掉唐寧,一個宣言就能取走他的生命。不需要多此一舉,畢竟唐寧多次跟他作對,而且在別人面前說破了他的領域的本質,任誰都不會覺得心情愉快。

  滌罪犀角的刀尖刺中了光之盾,頓時感受到了強大的阻力,這是七級光系魔法「熾天使的守護」 ,雖然是高階魔法,但被輕鬆瞬發出來,展現出超凡入聖的魔法技巧。

  不過,唐寧這招屠印殺界本身居有強大的「破界」 效果,對於任何能量系的防禦有著克制性,熾天使的守護雖強,卻也擋不住此招。

  只見光之盾上蕩漾開許多漣漪,爆發強悍的反抗力試圖擠出滌罪犀角,然而終究力有不逮,盾面被壓得向內凹陷,最後「啵」 的一聲,散成光芒消失不見。

  滌罪犀角趁隙而入,刀勢斬破虛空,就在距離教皇身前十公分的位置,被一柄寶劍架住了,刀身上的魔氣也被聖光阻攔,無法入侵。

  自從教皇現身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自動手,他手中握著的正是神聖聯盟諸多神聖寶具中的勇者之劍杜朗達爾!

  只見勇者之劍旋身一轉,彈開了滌罪犀角,劍身上積蓄強大的光能,通體流轉聖文,無數小天使在圍繞著劍身飛舞。

  唐寧瞬間感覺到了致命危機降臨,當下抽劍後撤,同時曲折身體往後仰,一道光柱從杜朗達爾的劍端轟然而出,堪堪擦著他的鼻尖飛過,擊中後方的莊園,引起驚天巨爆。

  在大地的搖晃聲中,整座莊園消失不見,這一擊的威力,也就比斬鋼劍的真名解放遜色一籌。

  「杜朗達爾,勇敢的劍,你何其不幸,現在你雖已無用,但我愛你如初。我用你打了那麼多勝仗,我曾在白鬍子查理王的遼闊疆土上征戰;杜朗達爾啊,你美麗而神聖!你金子做的圓劍把布滿聖物,有聖皮埃爾的牙,聖巴西爾的血,有聖德尼斯的頭髮和聖瑪麗的衣。異教徒們不配擁有你只有聖徒才能把你使用,你可別落在懦夫的手中。」 

  教皇用手指叩打劍身,劍身鳴動,在虛空中唱響了贊歌。

  「羅蘭感到死神來臨,從頭降到了心;他跑到松樹下躺在綠草上,身底壓著杜朗達爾和象牙號角。他把頭朝著異教徒的國土,這樣做,是想讓查理大帝知道他死了,高貴的伯爵戰死沙場。」 

  「他懺悔罪惡,請求上帝寬恕——天父啊,您從來不說假話,您曾讓聖拉薩爾死而復生,您曾從獅口救出達尼埃爾,拯救我的靈魂,讓我避開一切厄運,我此生所犯的罪將給我以滅頂之災。他伸出右手,把手套獻給上帝,聖加伯利用手接了過去。羅蘭用手臂支起垂下的頭顱,雙手合一,走向他的黃泉。上帝給他派去了二品天使,以及危海中的聖米歇爾,聖加伯利與他們一同來臨,眾人帶著他的靈魂上了天庭。」 

  伴隨著歌聲唱響,各種有益魔法加持到了教皇身上,「身強體健」 「天神下凡」 「勇者之心」 「不屈意志」 ……

  用贊歌引發聖劍共鳴,是一種強大但是使用困難的手段,必須保證在贊歌響動的過程,不能受到打斷,否則前功盡棄。一切要從頭再來。

  但是教皇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眾人面前一點也不忌諱的使用了,可見他的自信。

  唐寧隨手給自己加持風神之翼。隨即背後羽翼一振,反衝而上,運使飛燕流劍技,身形一化為六。發動連綿不斷的進攻,卻是要用技巧和速度來彌補力量上的不足。

  面對分身無濤無際的進攻,教皇沒有繼續進行宣言,而是劍身一抖,展現出不遜色飛燕流劍技的技巧。劍勢虛中帶柔以柔克剛,化解唐寧一波又一波的攻勢,更在之後展開反擊,逼迫唐寧不得不後退。

  在旁邊不敢擅自行動的兩人,暗中與唐寧達成了默契,雖然沒有言語的交流,可彼此都是聰明人,一個眼神就足以說明一切。

  唐寧已經向兩人交代了自己的計劃。要從教皇手中逃走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一旦露出逃跑的傾向,對方只要宣言「任何人不得離開我的領域」 ,就能阻止一切。

  所以一來她們要等待機會,只要教皇進行了某種宣言,她們就要趁機逃跑,因為如果唐寧的第二種猜測正確。那麼絕對真理領域的能力發動就擁有冷卻時間;二來她們必須自行創造機會,不能乾等著。

  唐寧對娥薇坦誠。自己已經對失去活性的空間下了煉金陣,很快就能啟動。到時候就需要娥薇來解放加諸在伊伊身上的禁制,只要伊伊恢復了自由身,就能幫助三人逃離。

  這是所有領域一個共通的缺點——只能對領域範圍內的人事物起效,要逃離基本上找不到破綻的絕對真理領域,只有借助領域外的人的幫助,才能達成。

  娥薇固然對伊伊有著執念,可還沒到要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程度,一旦自己命沒了,她就算有再深的執念,也是毫無意義,所以並不拒絕唐寧的計劃,表面上保持著似乎一直在療傷的模樣,暗中卻是偷偷在解開自己下達的禁制。

  唐寧進攻,事實上更多是為了吸引教皇的注意力,好掩飾娥薇的行為,同時艾瑞忒也要肩負起盡量吸引注意力的任務。

  「教皇的技巧根本不是傳統的騎士技,也不是大陸上任何流派的劍技,看上去反而有些像東方的劍道,重意不重形……這種高深的技巧,絕不是靠看一兩本書就能掌握,他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學會的?」 

  「飛燕流,一剪映月!」 

  唐寧強勢出招,刀身斬碎月影,伴隨著無數刀芒而去,教皇神色不變,高舉聖劍杜朗達爾,一道無匹氣勁衝擊刀芒群,頓時一股浩蕩神力席捲整個空間,刀芒紛紛潰散。

  無匹劍氣掃向四周,卷起大地無數翻飛的碎石,一道白色劍痕劃破天際以迅捷而不可擋之勢直撲而出,在正面衝突中強行震退了唐寧。

  唐寧暗壓傷勢,強行突破席捲而來的劍氣之後,一劍直刺教皇眉間,教皇冷哼一聲,劍鋒一轉,輕響聲中,滌罪犀角刀鋒一偏,堪堪從教皇眉間劃過,割破了他罩住整張臉的頭紗。

  雙方各自錯身而過,又同時轉身刀劍交擊,爆發出強大的反震之力,唐寧被震退數步。

  教皇看長相是一名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子,臉色古板,兩鬢有一些花白,一雙眸子中仿佛孕育著銀河,浩瀚不動,神色永遠都是一副掌握正義和真理的模樣,氣息融入四周,也沒有任何動作,但是給人一種只要他一動,立刻就會翻天覆地,風雲變色的味道。

  他就像是天地的支柱,根本不能動,一旦動了,天地就失去支柱,崩潰倒塌,引發劇變。他的眼神並不讓人害怕,但是卻有一種永恆的正確感,別人看向他的時候,就仿佛是孩童仰望自己的父親,父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擁有教誨的深意。

  「你能摘下我的面罩,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真是一名只要有半分機會,就拼命利用起來的聰明人,知道我會對你手下留情,就利用這一點步步緊逼——看來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聖劍天判!」 

  教皇高舉杜朗達爾,劍光貫入蒼穹,形成一柄十字大劍,吸納雲端雷電之力。一時間整個空間雷聲滾滾閃電飛馳。

  「鬼禪六斷,眾相唯滅!」 

  唐寧心知此刻更加不能退,面對赫赫天威的見著。面色肅穆,不避不閃,雙手握劍,眾生相纏繞周身。不停變幻著喜怒哀樂。

  兩人身形交接,劍與刀的激烈對碰,發出滾滾破空聲響,接著無數刀光劍氣激射四周,周圍一切物體一旦碰上。瞬間便會被絞為粉碎。

  就在一瞬間,唐寧與教皇交手數百招,虛幻的眾生相不停破滅,刀劍交相碰撞了無數下,唐寧刀勢雖淩厲無濤,但教皇一身氣力卻前僕後繼,似乎無窮無盡,伴隨著最後幻想的破滅。兩人最後一擊交鋒。將周圍空間撞擊得不斷扭曲潰散,娥薇跟艾瑞忒也同感體內氣息翻湧。

  刀劍銳氣以兩人為中心,向著夜空衝射出去,就連籠罩不散的厚厚黑雲也被銳氣逼出一道缺口,星光月輝從缺口中顯露而出。

  唐寧落地站穩後,身形一晃。聖光從後背透體而出,縱然神之軀體魔抗驚人。也被這一下傷得不輕。

  教皇開口道:「趁我現在心情還好,你走吧。我並不打算留下你。至於其他人,我宣言,任何女人都無法離開我的領域。」 

  聽到對方的話,唐寧微微遲疑了一下,說到底他跟這位教皇貌似沒什麼利益衝突,當然,尤裡烏斯作為神聖聯盟的重要元老,對他復仇倒也算得上是對神聖聯盟不敬,只是從這位教皇的表現來看,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點。

  說到底,這位教皇身上充滿了疑雲,他對自己最有實力的手下,異端審判團的打手們痛下殺手,毫不留情,而偏偏對唐寧這名外人另眼相待,多有包容,這其中的緣由當真令人摸不著頭腦。

  娥薇跟艾瑞忒都緊張的將目光看向唐寧,唯恐他就這麼答應了,現在可以跟教皇動手的唯有唐寧,一旦他離開了,沒人牽制教皇,那麼她們兩人就真的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唐寧在一瞬間,真想就這麼一走了之,反正不關自己的事,娥薇跟艾瑞忒的死活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倒不如說,除掉一個窺伺伊伊的傢伙,反而對他有好處,以後的復仇計劃也能在沒人威脅的前提下進行下去。

  然而,他的直覺警告他不能這麼做,否則一定會後悔,這個決定將會影響他未來的命運——

  「我拒絕!」 

  在沒有任何情報可供推理的情況下,唐寧選擇相信直覺,而且他也擔心,自己知道了那麼多秘密,很難保證不會在事後被滅口。

  教皇現在不想殺他,不代表以後不殺人,若不抓住這個機會,盡可能給自己找一些保險,等到將來想找時就沒機會了。

  「起初他們追殺共產主義者,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主義者;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此後他們追殺天主教徒,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最後他們奔我而來,卻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唐寧沒有正面拒絕,而是用這麼一段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愚昧!本以為你跟他們不同,沒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教皇十分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隨即眼神淩厲,氣息一斂,縱身雲端,雙手齊揚,聖劍杜朗達爾衝入夜空,雲氣湧動,天雷炸響,在他四周引動地火水風,霎時寰宇震動,乾坤倒懸。

  地火水風四氣歸一,化作一顆巨大的暗金色法輪光球凝入聖劍當中,一股神魔驚懼的龐大力量正不斷擴張,隱約間仿佛看見教皇的背後出現了黑白兩色的羽翼。

  絕招還沒正式用出,氣勢已經強得讓人無法動彈,唐寧正在思慮中,是否要號召魔王人格,兩人一起運招,忽然傳來一聲驚天狼嚎。

  娥薇跟艾瑞忒心念一動,瞬間向著外圍逃去,在接近領域邊緣的時候,空間突顯裂縫,阻擋兩人外逃。

  但是一顆巨大的狼頭鑽了進來,吞世之牙無視一切阻擋,強行穿透了空間裂縫,將兩人咬在嘴裡,伊伊一咬得手,迅速逃離,唐寧也趁勢而退。

  「你們以為自己逃得了嗎?」 

  教皇強運劍招,正要一擊絕殺,就在這時,後方傳來危險的氣息。

  「刀劍三絕——刀劍化神!」 

  一柄由刀罡劍氣凝聚起來的混元兵器,突然從背後激射而來,教皇一皺眉,只能是無奈的放過了逃跑的人和狼,轉身揮出一劍,擊潰了混元兵器。

  這一停頓,再轉過身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唐寧跟伊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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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993 發表於 2015-6-30 19:08
第一百零四章 教皇與禁術師

  伊伊脫困後的突然出手,加上齊無憾的襲擊,總算是保護住眾人成功逃跑,教皇這邊也有著自己的種種顧慮,便沒有追擊。

  古力德自然是沒法救回來了,當時的情況下,保住自己的小命都很艱難,根本沒有閒情去管別人的死活,何況他成了一名廢人,救回來還得分心保護,於唐寧來說,有人情講人情,沒人只能講利益了,既然古力德身上沒有利益可圖,只能是放棄了。

  回到唐寧住所的娥薇跟艾瑞忒兩人,也乖乖住了下來,沒有私自離開,她們十分清楚,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就這位唐泰斯能給教皇帶來麻煩,而教皇似乎也不願下殺手,這是她們唯一可以借助到的外力。

  找其他人的話,先不說兩人的朋友不多,強力拿得上臺面的就更少,何況不能對付絕對真理領域,來再多的人也是白給。

  至於照古力德說的那樣,跑出去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說實話這根本是自取滅亡,既然教皇在兩人身上做了某種手腳,那麼他肯定能有方法感應到兩人所在的位置,就算能遮罩掉感應,神聖聯盟的占星部也不是吃乾飯的,掌握大預言術的人還有那麼幾個,到時候在落單的情況下碰上教皇,只有死路一條。

  於是因為這一層層的關係,娥薇跟艾瑞忒兩人就暫時在唐寧的居所住了下來,何況經歷了那麼多事情,身心俱疲,也是時候該休息一會。

  對此,唐寧沒有發表任何反對的意見,默許了這一情況,畢竟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本來的行動只是為了救伊伊回來,沒想到會牽引出這麼多麻煩事,感覺好像一不小心觸發了潛伏在暗中的陰謀,使之浮上了臺面。其中是否跟自己有牽扯,必須要好好整理思路才行。

  「對不起,本來是答應。設法讓你同教皇見面,可現在這麼一弄,只怕要見面是難上加難。」

  唐寧首先對齊無憾道歉,因為救人的原因。他被教皇發現了,這樣一來他也會被列入黑名單中,如此就算沒有唐寧這層關係,只怕也很難再跟教皇心平氣和的進行交談。

  然而,齊無憾並沒有露出任何遺憾的神色。也沒有回應唐寧的道歉,他皺著眉頭在思索著,似乎有許多不解的地方。

  唐寧沒有出聲打擾他,直到等他將來龍去脈想明白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齊無憾嘆了一口氣,隨即道:「那個請求已經不需要了,或者換個說法,某種意義上我已經完成了既定的目標——我現在可以確定。那位被你們稱作教皇的人。就是我要找的對象,禁術師普拉米蒙德。」

  剛剛回來的馬薩卡哈哈大笑道:「這個笑話真有意思,如果那位是禁術師普拉米蒙德,那麼教皇哪去了?你也說過,九年前教皇曾經率領異端審判臺圍剿禁術師普拉米蒙德,難道他自己要圍剿自己?」

  唐寧稍稍推論了一下。就得到了結果:「也就是說,當年教皇不能沒能成功剿滅普拉米蒙德。反而被殺死,導致團滅。最後還被取而代之……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為什麼近幾年來教皇一直深居簡出,還有異端審判團的重組。說實話,第一、二小隊的成員,對於光明教未免太沒有信仰了,其中除了艾瑞忒以外,更是無一人是信徒,就算異端審判臺以能力取人,在信仰上並不強制要求一定要信教,可七人中有六人不是信徒,未免也太過了。」

  馬薩卡負隅頑抗:「等等,假設你說的是真的,可堂堂教皇被人取代了,難道那些光明神不會察覺到嗎?這可是他們的人間行者,信徒的領袖,神靈的化身,發現被取代了,恐怕早就憤怒得降下神罰了。」

  「這很難說,以禁術師的實力,就算光明神王真身下凡,只怕也是勝算無幾,普通神靈真心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若想要蒙混過關,欺騙神靈,也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易地而處,換成我在同樣的情況下,也能做到。」

  齊無憾道:「雖然這個結論很荒謬,但也是排除其他可能後,剩下的唯一解釋。」

  「以教皇……禁術師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完全能做到這一切,歷代教皇的實力,除了最初那幾位為了推廣教義,是以實力稱雄外,後來的教皇要分心在內政以及政治鬥爭上,實力都不會太強,更多的是依賴神格帶來的好處,頂多是一流的強者,加上種種神聖寶具,才能勉強位列極道強者的範疇,雖然還有異端審判團成員的幫忙,但是對於絕對真理領域來說,人數毫無意義,沒有抗衡的法則保護,禁術師只要一個宣言就能團滅掉。」

  「絕對真理領域……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奇怪的法則能力,當年的返古老祖實力強歸強,但也遠沒棘手到這樣的程度,看來我得慶幸,虧得沒找到對方,要不然還指不定誰殺誰呢?」

  齊無憾苦笑了一下,看見唐寧詢問的目光,於是講述道:「那是發生在下部獄洲的事情,本來返古老祖也是響當當的邪派人物,將東西方法術結合起來,融會貫通,自成一脈。後來在同六道教的爭鬥中漸處下風,為了扭轉敗勢他不惜觸犯禁忌,想要使用西方的亡靈術,製造亡靈大軍。結果這一舉動反而自取滅亡,要知道在東方,對於死者可是懷有莫大敬重的,這種褻瀆死者的事情,會引來各方的仇視。

  最後,六道教主在一名旅法師馬可波羅的幫助下,將他的陰謀挫敗,而在最終決戰,返古老祖也被打得形神俱滅,只留一道殘魂逃走。本以為這樣一來,哪怕他重新恢復,實力也會大大削弱才是,我敢來遠到西方追殺他,就是依仗著這一點——沒想到他的實力不但沒有退步,反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遠比當初還要強大,這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唐寧思考了一下,隨後道:「從之前的戰鬥來看。這位禁術師已經放棄了東方的術法修煉,專攻魔法修煉,畢竟在東方的修煉體系中。不存在領域的說法,而且他的魔法水準,已經到了掌握第四根源法的程度,不專心一致的修煉。根本沒可能達到。」

  「一言令出,就能調動天地萬物聽從,當真是急急如律令了。面對這樣的領域,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如何攻擊對方,而是保護自己。如何在必死的宣言中存活。就我認知來看,除非在東方修煉體系,達到亞聖的境界,肉身成聖或者神魂成聖,其中一個臻至不死不滅的境界,這樣一來任何必死宣言就成了零概率事件。」

  牽動了對知識的渴望,唐寧好奇的問:「不死不滅?是指無盡的壽命嗎?」

  「當然不是,無盡壽命沒什麼困難的。雖然在以前。很多人修煉的信條是,千般大道,萬般法術,不得長生皆為虛。不過到如今,這種烏龜心態的修仙者已經少了很多,因為有人在域外世界發現了許多天生長生的種族。如三眼族、不老族、龜息族,想要長生的話。只要神魂修煉到天人境,就可以自由控制轉世投胎。到時候就能享受長生的待遇,不必再修煉下去,而天人境不過是修行路上第一道門檻而已,雖然跨不過去的是大多數人,但能跨過去的也不在少數。」

  「既然是那麼好待遇,豈不是人人都要選擇轉世投胎?」

  「那倒不一定,活著是證道的手段,不是目的,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可見長生在真正的證道人眼裡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微末小道罷了,如今除了一些小家子氣的修者,已經沒有人會特意以之為目標了,追求它還不如追求大自在。

  而且有得就有失,轉世成擁有無盡壽命的種族,在得利的同時,也失去了以力證道的可能性。

  知道為什麼人類才是萬靈的主宰嗎?在東方的理論中,只有人類才能證道成聖,無盡歷史長河中,還從沒出現過異族證道成聖的例子,連亞聖境都沒有異族達到過,哪怕是天賦異稟的妖族,想要更進一步,就必須凝練出人類的肉身。

  在各類智慧種族中,也許人類是最沒有優待的一族,普通人的能力平凡無奇,可是人類的身體就是造物主賜予的最大財富,無限的可能性,這就是人類的最大天賦。

  亞聖境,肉身成聖,不死不滅,也就意味著不管怎麼殺都殺不死,無論何種手段,詛咒、神兵、法術……乃至世界毀滅,肉身依舊存在,所謂天地朽而我不朽。當年有個肉身成聖的妖帝,禍亂人間,正道聯手對付他,最終也只是將他封印,而沒能殺死……咳咳,話題扯遠了。」

  齊無憾突然發現唐寧緊盯著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大堆無關緊要的話,於是咳嗽幾聲,將話題重新拉回來。

  「可惜我不是智者,除了這種不死不死,硬碰硬的方法外,也不想到其他的法子,不過這是屬於你們修煉體系的範疇,應該能想到破解的方法吧。」

  唐寧皺眉思考了一會,道:「一些細節的缺點想到了不少,但也僅僅是屬於在某種條件下可以利用的內容,仍然缺乏真正有效且致命的關鍵……不知道閣下有沒有達到那所謂的不死不滅的境界?」

  齊無憾連聲咳嗽,略帶尷尬道:「亞聖境之前有虛空境,我才剛剛摸到虛空境的門檻,能否跨過去都難說,更別提從虛空鏡到亞聖境還有數道難關。」

  唐寧沒有在意對方的表情,道:「既然如此,那就暫時放下吧,雖然不能百分百的保證,但我認為他在近期內不會有任何行動,畢竟撇去可能隱藏的陰謀不論,他跟我之間不存在直接的利害關係,而且看得出來,事實上他並不打算同我見面,今天會撞見我完全是因為意外,他沒料到我會出現在異端審判團第一小隊的莊園裡,還跟娥薇發生戰鬥,完全是一場意外。」

  「那就靜觀其變吧……對了,如果這件事中你可以抽身的話,請不要在意我,雖然敵人強大,但我並非一定就要跟他爭個你死我活不可,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我回去東方搬救兵。」

  齊無憾嘴巴上說得輕鬆。可一來一回指不定會發生什麼變數,但他決不是一個喜歡將自己的麻煩事,牽扯到其他人身上的好人。越是危險,越是希望能一個人解決——倘若有一天劫匪劫持了人質,威脅他將武器放下,他就是那種會乖乖放下武器的類型。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唐寧獨自冷靜思考了一陣,還是決定,表面上要繼續進行自己的復仇大計,同時可以藉此來試探偽教皇的態度,暗地裡則要做好防範的準備。同時調查對方的謀算,是否有自己的一份,而重點可以從艾羅拉當初從那顆小光球上面抓下來的殘渣進行分析,倘若艾瑞忒所說是真,偽教皇在她們身上做了手腳,那麼暗中的計劃絕對跟這種人一旦死了,就會逃出去的光球有關。

  至於利用對方的身份做文章,向人們宣佈這傢伙並不是真教皇。而是禁術師普拉米蒙德。真教皇已經被他取而代之了等云云,還是洗洗腳睡了吧。

  先不論彼此的身份地位,就算唐寧是一名紅衣主教,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可禁術師若是連這點蒙混過關的手段都沒有,也不會九年時間都沒被人察覺異樣。做這種事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被倒打一耙的可能性之高。

  當然。假貨就是假貨,並不是說這點就沒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不過要稍加運作才行。

  白羅河水漸緩漸沉,在大聖堂的宮殿前沉澱下來,潛入厚厚地冰層下,避開了喧囂浮華的貴族宴會。

  永恆不化的冰湖,哪怕在黑夜裡也會閃閃發光,這是得到神靈恩賜的美景,曾經在湖面上發生過天使下凡的神恩,最後遺留下來的就是這不可思議的冰湖。

  黑夜中的冰面靜寂安穩,行走於冰面上的無一不是神聖聯盟最具有名望和才華的名流貴人,偶有輾轉其中的美艷女郎,也只是為了這次音樂會點綴的活動飾品,哪怕她們曾經是晚會的主角,此刻也頂多做一名過客。

  當然,那些冷傲如冰雪,或者優雅中帶著矜持,沒有人敢唐突的貴夫人小姐絕非飾品,她們尊貴的氣質和隨伴男士們更加顯赫的身份,把她們和那些美艷女郎區分開來。

  朦朧如霧氣的燈光照射在冰面上,清涼四溢地味道取代了寒冷,即使是已經習慣了參加各種奢華晚宴和聚會的聖都大貴族們,也在這樣的環境中淡淡地掩飾著含蓄的驚奇,得到神靈賜福的白落河,已經成為承載他們身份的工具,這種油然而生的優越感,讓他們安心地體味著晚會上雅致燦爛的氣氛。

  這次晚會的主題仍是關於艾德蒙伯爵和坎斯拉夫家愛麗娜小姐的婚約,當然並不是離婚,只是古老貴族需要遵守的繁文縟節中的一項,他們不能只進行一次訂婚,或者說前一次是請人來徵婚,如今才算是真正的訂婚,其中有著講究,卻不是外人能弄明白的。

  事實上,如今連很多貴族都想不起裡面的規矩,不過那又怎麼樣,這並不妨礙他們來這裡享受美妙的晚宴,不斷的在上層貴族舉行的晚會中進行交流,這就是他們的工作。

  這次舉辦晚會的會場,裝飾豪華而又不失典雅,看得出來,主人並不想炫耀自己的財富,因此並不存在大多數富翁家中那些華麗的裝璜和精雕細鏤的傢俱,不過整座建築物本身已經稱得上是一座無比優雅的傑作了。

  在識貨人的眼中,整座建築物就像是那些來自於遙遠的海洋的彼岸的那些珍貴藝術品一樣,正如偉大的旅法師馬可波羅先生說過的那樣,那些東方的民族才真正懂得藝術,他們能夠用簡潔的線條描繪出美妙的令人難以忘懷的藝術珍品。

  會場後方的廚房裡,幾個廚娘正在忙碌著,空氣中飄蕩著一種誘人的食物香味,在廚房的正中放著一個長長的桌子,桌子上放著剛剛切好的肉,和好的麵粉,已經摘除乾淨的蔬菜。

  一名侍從端著廚師長準備好的奶茶和點心,向著夫人的房間走去,接下來的晚會上,雖然會端上各種美食,但那是提供給客人的,主人家顯然不能將心思花在吃上面,他們要負責接待客人,可同時又不能讓自己餓著肚子,否則在晚會中肚子發出咕咕的抗議聲,也未免太丟人了,所以要在晚會正式之前,先填飽肚子。

  當從這位侍從小心翼翼的端著食物來到夫人臥室門口的時候,正要敲門,結果聽到了裡面傢俱破碎和重物到底的聲響。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11-14 23:50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6-30 22:37
第一百零五章 復仇進行曲

  「天吶,這不是真的……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手持匿名信的克麗絲汀夫人站了起來,慌亂中弄翻了椅子和梳妝臺的上的東西,而她的身子在踉蹌中又推到了茶桌,打翻了上面的差距,弄得房間裡一片狼藉,而她本人卻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是盯著手裡的信,差點半暈倒在地上,最後不得不靠在墻壁上,以支撐著自己。

  「啊,夫人!」動靜如此之大,那位侍從知道自己若不想丟掉工作,就不能裝作沒有看見,裡面入屋,「您怎麼啦?您臉色看上起很蒼白,發生什麼意外了嗎?」

  「……沒什麼,」她勉強回答說,「我想出去透透空氣,不要跟上來。」

  克麗絲汀夫人搖晃著腳步向外走去,她的行走實在很危險,侍從忍不住道:「我陪您到花園裡去好不好?」他擔心要是發生了意外,伯爵絕對會遷怒在他這個小人物身上。

  「不!你不準過來,讓我一個人安靜待一會!」她急忙說道。

  在拒絕了侍從的擔心後,克麗絲汀夫人獨自一人離開了主屋,她沒有前往宴會主場,而是通過走廊來到後花園,在月色照耀下,種慢了植被的後花園在幽靜中透著一絲陰森。

  她怔怔的看著一切景象,記憶中原本光禿禿的後庭,此刻種滿了白楊樹和丫枝縱橫的大楓樹,使濃蔭覆蓋著房子的前前後後。房子前面通常都是半掩在雜草裡的石子路。但這兒卻伸展著一條青草鋪成的走道。

  後庭的最深處是一座尖塔,原本閒置了二十年的高塔如今已經被翻新,記憶中是淒冷陰森,充滿了令人聞之作嘔的氣味,幾乎使人覺得好像嗅到了那陳年的氣息,但如今卻換上了一副生氣勃勃的面孔,散發出了房子主人所喜愛的芳香,透露出使人心滿意足的光線。

  坎斯拉夫伯爵是一名喜歡軍旅生活的人,因此特別喜愛這種原本建設起來用以防衛外地的箭塔,盡管現在失去了原來的功能。從禦敵變成了純粹的裝飾品,但他還是花了很多人力物力來翻新這座箭塔,如今人是物非。

  伯爵喜歡當自己進屋的時候,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他的和武器。他的目光可以停留在他心愛的繪畫上,他所寵愛的狗會搖頭擺尾地在前廳歡迎他,小鳥們那悅耳的歌聲也使他非常高興。

  於是這座從長眠中醒來的房子,就象森林裡睡美人所在的宮殿般變得有生氣起來。鳥兒歌唱,花兒盛開,僕人們也高高興興地在後庭跟主屋之間穿來穿去的,有些是在廚房裡幹活的,他們飄然地滑下前一天才修好的樓梯,就好像在這座房子裡已住了一輩子似的,有些是車房裡幹活的。那兒有一箱箱編了號的馬車備用,看起來就像是已在那兒至少安放了五十年似的。

  克麗絲汀夫人進入箭塔中,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後,立即摸著墻壁,熟練的找到一個機關,按了下去後,樓梯後面的陰暗處,一處暗門打開了,她連忙溜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佈置簡單的房間。魔晶燈、桌、大床,沒有多餘的東西,四周的墻壁做了隔音設施,無論裡面發出多麼響亮的聲音,都不會傳到外面去。

  這個密室至少有十年以上未曾被人使用。到處布滿了沙塵,空氣也略顯渾濁。克麗絲汀夫人在一陣恍惚後。終於擺脫了過去的記憶,她找到桌角的案,快速拿出了筆和紙,在上面飛快寫了幾行字後,點火將紙燒掉了,寫在紙上面的文字化作晶瑩的符文,閃爍在虛空中,漸漸消失掉。

  這是特定的單向傳音信,一方照這樣的流程做了之後,另外一方就能得知信的內容,是絕佳的保密手段,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希望他沒有將接收器毀掉……」

  克麗絲汀夫人喃喃了幾句,隨後快速平復好心情,向著會場走去,一路上遇見不少熟人,都是匆忙打了招呼。

  熟人們都在交談著,紛紛稱贊她找了一個好女婿,若在往常,她絕對會引以為榮,然後笑著寒暄幾句,但是現在這些話只會令她的心更加淩亂,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緒逐漸蔓延開。

  來到會場,她看見了裡面的艾德蒙,這個年輕英俊小夥子,手持酒杯以優雅的姿態在跟客人講述著一些鄉下的趣聞,不時引得人們發笑。

  放在今晚之前,對於這個即將成為家庭一份子的未來女婿,克麗絲汀只會覺得滿意,為女兒找了個好伴侶而開心。長相、禮儀、家庭背景都無可挑剔,雖說有點花心,但這點瑕疵對於貴族來說,算不上什麼大毛病,除了那種入贅大家族的男人,一個有身份地位的貴族,若是連一個情人都沒有,才是真正的鳳毛麟角。

  就連坎斯拉夫伯爵也在外面養有情人,這種事情某種程度上也是男人之間相互吹噓的資本。人無完人,克麗絲汀也給予了理解和包容,只要不把人帶回家,將來不鬧出私生子爭奪財產的醜事,一切也都隨他。

  花心歸花心,只要私生活不糜爛,倒也沒什麼可指責的,在貴族圈中,亂七八糟、匪夷所思的事情多得是,一旦捅出來就是驚詫友邦的奇聞異事,與整體水準比起來,艾德蒙這種程度的已經算得上是良民了。

  其中難免有一些丈母娘的情懷加分,但總體上克麗絲汀夫人是抱著支持態度的,可是剛才的一份信,將她的這點想法擊了個粉碎。

  她有些發呆的盯著彼得看,似乎要從那張臉上看出些什麼,在跟客人聊天的坎斯拉夫伯爵注意到了夫人的不對勁。他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身體不舒服,不過這麼杵在會場未免有些失禮,連忙過去一邊關心的詢問,一邊將人拉回角落。

  這時候,愛麗娜小姐也出場了,她笑著挽住了彼得的手,兩人站在一起,男的俊俏,女的漂亮,當真是一對無可挑剔的金童玉女。看起來極有夫妻相。

  這美好的一切,放在過去都是令克麗絲汀夫人開心的事情,但是現在,卻只會令她更加心煩意亂。

  「你今天晚上怎麼了?要是不舒服的話。還是回房間去。」坎斯拉夫伯爵盡到丈夫的職責,他也是一位人人稱贊的好男人,在貴族圈中擁有極好的名聲,品德上無可挑剔。

  這時候,再度到了訂婚的流程,以愛麗娜跟彼得為中心,許多人都湧了過去,克麗絲汀夫人張了張嘴,她想要出聲阻止。

  「我不能讓……是的,傍晚的時候受了點風寒。腦子有些發熱,本來想堅持一下的,現在看來,我的身體沒想像中那麼強壯。」

  話到嘴邊,仍是被她咽了回去,她心中終究是抱著那麼一點僥幸的心理,希望信上寫的內容是假,是有心人的惡作劇,不能因為一封連寄信人是誰都不知道的消息,就去破壞自己女兒的幸福。要是被她當眾阻止,以後萬一證明信中內容是假的,那麼想要挽回就很難了。

  何況,就算全部是真的,那也不能在公眾場合這麼折騰。家醜尚且不能外揚,就算要阻止兩人的婚姻。也該在私下進行。而且,她現在要是插進去阻止,又該用什麼樣的理由說服別人呢?

  只說自己看對方不順眼?這顯然不是什麼好理由,反而會惹來他人猜疑,可真正的原因又不能說出去,否則毀掉的不只是坎斯拉夫家的名聲。

  種種顧慮下,克麗絲汀夫人選擇了暫時隱藏疑問,最後憂心忡忡的返回了房間。

  蘇格拉底本家,一間裝飾豪奢的房,房門口兩旁掛著兩幅巨大的畫像,上面描繪的是曙光天使同夜魔戰鬥的故事,左面那幅畫著夜魔戰勝曙光天使,魔王駕著月亮戰車將曙光天使驅逐到西方去,而右面的那幅畫則描繪著黎明時分曙光天使發起反攻,光明大天使駕著太陽戰車將夜魔軍團撕裂粉碎。

  擺在房四周的約莫有二千冊,分別排在房間的兩邊,一邊完全是近代的傳奇小說,甚至前一天剛出版的新,也可以在這一排金色和紅色封面所組成的莊嚴的行列中找到,另外一邊則是名人的著作古籍,其中年代悠久的可以追溯到一千年之前,擁有古董的價值,其中還有不少孤本。

  房對面是溫室,裡面擺滿了盛開著奇花異草的瓷花盆,在這間色香奇妙的花房中央,有一張彈子臺,彈球還在絨布上,顯然剛剛有人玩過的。

  「天吶,這不是真的……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一位頭髮花白、面容枯瘦的老者手中拿著一封急報,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臉色由紫變青,由青變白,最後捂著胸口的癱坐在椅子上,伸出顫抖的手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藥瓶,給自己灌了下去,過了好一陣,胸腹的起伏才平復下來,但是臉色依舊難看。

  這位老者因為歲月的流逝,臉上布滿了皺紋,花白的頭髮,黑髮的數量遠遠沒有白髮來得多,一幅寬大的金絲邊框眼睛將高聳的顴骨掩蓋了起來,他的雙手乾瘦,布滿了厚厚的老繭,如果僅憑著這張臉和這雙手,任何人的第一印象,都會認為他以前是一種工人或農民,而不是一個大家族的族長。

  有錢人多少懂得保養,再老再有皺紋都不會是這樣一幅飽經風霜衰老的模樣,而老者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證明他的確是一位相當有錢的人物,同房間的佈置完全一樣,衣著的質地也屬上乘,做功精細,裝飾簡單但是相當有品味,都是從商業聯邦運來的好東西,單單是那條獅鷲皮腰帶,就價值不菲。

  這位老人的確是蘇格拉底家的族長,他是家族中年齡最大的老人,年輕時曾幹過務農、園藝等工作,後來因為後嗣中出了尤裡烏斯這麼一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在整個家族的地位跟著水漲船高同時。他也漸漸向著老貴族的風範前進著,不過身上仍舊保留著年輕時做苦工的痕跡。

  老人仔細看了看信上內容,又再三用儀器鑒定了上面的簽字,終於確認一切是真的無誤。

  他頹然的坐倒在椅子上,整個人瞬間老了十歲,變得更加蒼老,如同行將就木的病人,他無力的伸出手,拉了拉旁邊的緊急鈴繩。

  隨著鈴聲響動,走廊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管家還有他的子女們都急忙趕來,他們以為是心臟病又發作了,事實上安置緊急鈴繩的目的也在於此,方便他在病危的時候可以傳喚別人。

  「父親。發生了什麼事?」

  「老爺,請問你的身體可安好,需要服藥嗎?」

  「族長大人,你的臉色很難看,需要傳喚醫生過來嗎?」

  面對各種詢問聲,老者揮了揮手,他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話來,最後乾脆指了指桌上的急報,自己則閉上了眼睛。一臉疲倦的模樣。

  老人的長子,尤裡烏斯的大哥先拿起來急報,看了一眼後,也是滿面震驚,整個人呆立在那裡,其他人各自在心中感到驚奇,也對急報上的內容產生了疑惑,紛紛猜測上面的內容。

  他們一個個傳閱過去,做出的反應也全部相同,全是待若木激。哪怕涵養再好,也被上面的資訊嚇得失魂落魄。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這是金融詐騙的圈套,先用危險的消息騙得我們自亂手腳,等我們開始拋售商品的時候,再低價收購一切。這種把戲我見多了!什麼九蛇海賊團,見鬼去!我們背後可是有堂堂樞機主教坐鎮。敢惹我們就相當於向神聖聯盟宣戰,異端審判團不會放過他們的,這世上不存在這麼白癡的海賊!」

  大哥最先吼了一起來,但是沒人附和他,任憑他獨自一人在那低聲叫囂著。

  因為尚存有理智的人,都明白這則消息的可靠性至少有八成,畢竟在這種消息上作假毫無意義,只要這邊派人查一下,就能立即證實真假,而影響力這麼大的消息,指望這邊人的不聞不問就聽從一切,是不可能的。

  反過來,真要作假的話,愚弄了蘇格拉底家的人,接踵而來的怒火不是普通人能承擔得起的,這種性質已經遠遠超出了詐騙的範疇。

  有些心理能力弱一點的,已經全身發涼了,一想到自己將失去現在的生活,回到以前貧苦艱辛的日子,就宛如置身地獄一般。

  蘇格拉底家全是因為尤裡烏斯才飛黃騰達,在那之前,他們不過是鄉下的一個大家庭,最大的財富是家門口的牧場。正因為吃過苦,又經歷過由儉入奢的過程,才更加不願意回到過去,他們明白那是什麼樣的生活。

  「騙人的!這一定是騙人的!我才不要回到鄉下的小地方!」全身上下帶滿了首飾的長女大聲嚷嚷起來,「對了,就算事情是真的也沒關係,把這件事告訴二弟,讓他調動聖殿騎士,還有無所不能的異端審判團!對,把那些該死的海盜全部定義為信仰邪神的異教徒,然後將他們殺死,把東西全部搶回來,讓他們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由她帶頭,其餘人也想起了自己家中有那麼一位神通廣大的大人物,紛紛嚷嚷起來,就像是要用吼聲來驅除心中的恐懼一樣。

  過了好一陣後,老者才大聲道:「都給我閉嘴!叫你們過來是想商量個主意出來,而不是讓你們像菜市場裡的肉激一樣咯咯叫!」

  看見其他人都慌張起來,他反而冷靜下來。長輩的餘威尚在,頓時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然後全部的視線都看向老人。

  長女安不下心,開口道:「這還有什麼可想的,讓二弟出馬,消息是假的就算了,如果消息是真的,就派人將這群膽大包天的海賊全部剿滅了,把那些商船,連帶著他們的寶物也一柄搶回來!」

  「閉嘴!頭髮長,見識短的東西!你以為神聖聯盟的聖殿騎士團是我們家的傭人嗎?你想讓他們出動,他們就得乖乖聽話的去幫你搶回財產?」老者憤怒的拍了拍桌子,古式家長的威嚴嚇得長女縮起了脖子,不敢再亂說話。

  大哥在冷靜下來後,也分析道:「沒錯,在沒有確認消息真假之前,不該打擾二弟,相反的,我們還得將消息隱藏起來,不能洩露出去,要是知會了二弟,最後又證實消息是假的,反而徒惹人笑話。」

  老者點了點頭,道:「總算有個明白人,現在立即派人去……不,派別人信不過,你們親自動身,去東邊港口,到商會總部確認真假。另外,也要做好萬一的準備,一旦消息傳開來,將會有無數人上面來討債,這些年來,我們借的錢可不少,之前也曾向銀行貸款,全是看在尤裡烏斯的面子上……所有人去清點一下資產,能拿的全部拿出來,這個時候不能有私心,要共度難關。對了,道瓊斯,之前你曾經在家族會議上提議,投資商業聯邦的魔導列車,現在看來只能是作廢了,你將資金全部收攏回來,現在的情況我們也只能放棄投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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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993 發表於 2015-7-1 11:29
第一百零六章 樹倒猢猻散

  道瓊斯回到房間後,拿了個煙斗就坐在沙發上抽了起來,看見他一臉陰沉的表情,歐妮夫人識相的沒有去觸碰眉頭,不過也在心中猜測著,到底族長緊急召喚人過去說了些什麼,居然讓自己這位脾氣很好的丈夫都陷入沉鬱中。  

  道瓊斯先是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描寫金融欺詐的書,可他的心態顯然不適合看書,沒翻幾頁,他就合上了那本書,而且隨手扔在書桌上,沒有放回書架。

  他靜不下心來,開始玩弄那隻貴婦犬,但這個小東西對他並不像對歐妮夫人那樣喜歡,被粗野的逗弄幾次後,居然反過來想咬人。

  道瓊斯本就想找個發泄口,但無論是他的夫人還是下人都極擅長看人眼色,不去觸他的眉頭,令他有氣沒處發,這下總算是被他逮找了機會,就見他身手抓住寵物狗的後頸,把它扔到了靠對面墻的一張睡椅上。

  那小東西在被扔的過程中嗥叫了一聲,但一到那椅子上之後,它就蜷縮到椅墊後面,靜靜地一動也不動了,它被這種不尋常的待遇嚇呆了。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居然讓你連應有的修養都沒了,變得如此焦躁,這可一點也不像你。」歐妮夫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那是因為我今天的脾氣比往常更壞。」道瓊斯煩躁的回答。

  「你脾氣再壞也不該跟一個小傢伙過不去。且不說大人的氣量。就連人的氣量都失去了,」歐妮夫人微怒說,她對丈夫那種不動聲色的態度也看不過去,「你的壞脾氣,應該帶到你的商會裡去,那兒有著你花錢雇來的職員,去向他們發泄好啦。」

  道瓊斯大聲道:「夫人,你的忠告是錯誤的,所以我無法遵從,聖喬治商會就是我的財源之流。我可不願意阻滯它的流動或擾亂它的平靜,我的職員都是替我掙錢的忠實職員,假如以他們為我所賺的錢來評估他們,我給他們的報酬還嫌太低呢。所以我不會對他們生氣的。我所生氣的,是那些吃我的飯、騎我的馬、又敗壞我的家產的人!」

  「請問那些敗壞你的家產的人是誰?我請你說明白點兒,道瓊斯先生。」

  道瓊斯擺手道:「噢,你放心好了,我並非在打啞謎,也沒有這樣的閒情,你一會兒就會明白我的意思,敗壞我家產的人就是那些在一場歌劇裡面挖去我三百萬金幣的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先生!」歐妮夫人大聲說道,並極力想掩飾她因激動而變了的音調和漲紅了的臉。

  「好吧。讓我們來算算帳,我希望我沒有得記憶錯亂症,而你也沒有老年癡待症。上個月初,你忽然心血來潮,要那個在聖瑪利亞戲院初次登臺就一炮打響大紅大紫起來的男中音歌手來指導你研究音樂,當時,我也正想和那個在商業聯邦非常著名的的經濟學教授學習商業手段,為了你和我各自的學習,我付出了五千金幣的代價。」

  歐妮夫人輕蔑的一笑:「你應該加上補充,是經濟學女教授。而且是非常風騷的掛著經濟學教授名頭的交際花,哦,我想她上課的時候一定是趴開大腿教的。」

  道瓊斯沒有理她的嘲笑,找情人又不是多讓他愧疚的事情,他一筆帶過:「對這筆開銷我並沒有說什麼。因為我們必須使家裡保持太平,而五千金幣使一位貴婦人和一位上流社會的紳士得到適當的音樂教育和商業的知識並不算太多——盡管還不到一星期。你就厭倦了唱歌,然後異想天開地想去和樞機主教的秘書研究歌劇。」

  「嘿,先生,我現在終於發現你為什麼喜歡看書了,因為你翻臉的速度就翻書一樣快,而且擅長忘恩負義。你別忘了,正是因為我跟人研究歌劇,才讓你在半個月裡賺到了三十萬,令族裡的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族長大人還當眾稱贊了你,甚至把香料的項目交給你來經營,現在我都還記得,你那張開心得就跟猴屁股似的紅臉,而且還恬不知恥的將所有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沒錯,就是我跟人研究歌劇的功勞!你敢說這裡面有你動腦子的半點成就嗎?」

  道瓊斯煩躁的揮手:「是的,是的,這全是你的功勞,我並沒有否認,是你首先告訴我關於鐵路公債的消息。三家公司請求承建,每家提出了同量的保證。你告訴我說,你說通過機密的通道得到了消息——盡管我早就知道這則消息的來源——最終的承建權會落到那家名為唐納德交通的新公司手裡,於是我收購了大量的那家公司的股票,正如你所預見的,那種股票的價格突然漲了三倍,我因而賺了三十萬金幣,從裡面拿了五萬給你做了私房錢,那筆錢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完全由你自由支配,我沒有做任何過問。」

  「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歐妮夫人厲聲說道,「你別再跟我提到錢這個字,這個字我在我父母家裡可從來沒聽到過。」

  道瓊斯嗤笑道:「噢!這點我相信,因為他們根本一分錢都不值。」

  歐尼夫人氣得跺了跺腳:「我很慶幸自己沒染上那種俗氣,沒學會那種從早到晚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商業用語,自從嫁給你之後,那種丁丁當當、把錢數了又數的聲音簡直聽得我煩死了,我知道只有一種聲音比那個還討厭——就是你講話的聲音!」

  道瓊斯強壓著火氣,道:「好了,我也不再繞道說廢話了。我讓你研究,哪怕你單獨跟一名男人在隔音的包廂裡進行研究一晚上,只要你自己掏腰包付學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可是今天。我發覺你在掏我的腰包了。你的學習生活也許要我付出三百萬金幣的代價,我想我不能再裝作視而不見了!」

  「夠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歐妮夫人終於意識到對方要說的話了,她忍不住發怒道,「你知道這份無端的指責若是被傳出去,會給我帶來多煩?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所說的並不是哪裡傳來的小道消息,就請閉嘴!」

  「要閉嘴的人是你,夫人!」道瓊斯的火氣卻要更大,他蹭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讓人覺得他要動人。嚇得歐妮夫人縮了一下。

  但幸運的是,他還保留著克制,沒有發生家庭暴力事件,只是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嘴裡不停道:「是的,我手裡沒有足夠的證據,事實上就在一個小時前,我也認為這是某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放出來的無稽之談,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必須正視這則消息了。」

  「所以我一直在問,你到底在大老爺的房間裡聽到了什麼?」

  道瓊斯仰天看著晶燈,嘆道:「完了,都完了……聖喬治商會完了,蘇格拉底家族完了。甚至就連我那神通廣大的二哥,說不定也要完蛋。」

  歐妮夫人再孤陋寡聞,也知道尤裡烏斯的身份跟地方,她緊張道:「你把一切說清楚,別只漏出這麼幾個嚇人的詞,就算要判死刑,好歹也得先宣讀罪名。」

  道瓊斯終於從擺脫了之前焦躁的情緒,但是整個人變得頹喪起來:「聖喬治商會完了,那一整隊的商船都被九蛇海賊團劫走了,連船帶貨一起全沒了……要知道這支船隊並不全屬於聖喬治商會。還有很多船尚在分期付款中,裡面的貨物商品也有至少三成是貸款來的,這下子全沒了,將整個聖喬治商會賣了,估計還得欠不少錢。」

  「這的確是個驚人的噩耗……」歐妮夫人也被這個消息嚇到了。整個人愣在原地,可隨後又醒悟過來。「但這跟那三百萬的列車投資有什麼關係?我反倒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失去了聖喬治商會後,整個家族可以依賴的就是這批投資,只要能獲得收益,與之相對的,你的地位也會變得更加重要才是。」

  「可是就在之前,我聽到一則消息,那位據說要有大動作的伯納烏領主卷款私逃了……在剛聽到的時候,我才嘲笑了一下說話的那人,一個堂堂的大領主,怎麼可能放棄自己的身份地位私逃呢?要賺錢的話,還有什麼比當領主更賺錢?集資騙錢的手段,只會出現在商人手中,而不是官員。」

  歐妮夫人反問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啊,那為什麼還要堅持認為這則消息是真的呢?」

  「直覺。」

  「直覺?」

  「是的,是一種對危險的直覺,你別覺得奇怪,我以前在森林裡打獵的時候,這種直覺無數次救了我……好吧,也許這說服不了你,但是我們可以假設一下,假設這消息是真的,然後再反推真相,這是我剛剛完成的推論,聽完了後你也會認同我的直覺。」

  歐妮夫人不大願意相信對方,無奈道:「我真不知道你居然也是一名偵探,好吧,現在就聽一聽你在抽煙草時的出來的荒謬推理。」

  「首先,假設這消息是真的,那麼可以簡單的歸納成一句話——蘇格拉底家族完蛋了。這不是我在危言聳聽,如果僅僅是聖喬治商會的那場意外,變賣一下手中的地契,莊園等等,勉強還能應付過去,只要底子還在,遲早能東山再起,但是加上這三百萬的債款,那麼一切就不同了,所有借錢給蘇格拉底家的商人,包括貸款的銀行家,都會心急的趕來催債,他們會擔心遲上一步,就再也拿不到錢了,到那時就算我們變賣了所有家產都不夠,還得背上一批巨債,而且蘇格拉底家的信譽也全部毀了,別想再重新起來。」

  歐尼夫人忽然笑了起來:「親愛的,我想你把一切想得太悲觀了,許是這幾天工作得太累,讓你的想法也一個勁的向著陰暗面衝去。就算你的推論成真,蘇格拉底家也不會完蛋,我想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蘇格拉底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輝煌。全仰賴一個人。只要那個人還在,蘇格拉底家的信譽就不會破滅,也會有無數的商人願意借錢給我們。」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關於這個最重要的人的推論。倘若消息是真的,那麼整個投資項目就是一場金融詐騙,然後呢,那位基督山伯爵毫無疑問就是個騙子。」

  歐尼夫人生氣道:「我反對,你這是污蔑!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

  「是的,我沒有。所以說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推理,請你讓我把話都說完再發表反對意見,我知道你對那人的印象很好,單身貴族。人長得英俊,還很有錢,的確比我這個開始脫髮的中年大叔要有魅力得多,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先放到一邊。

  說騙子或許有些不準確,但他肯定是個陰謀家,從整個計劃的發展來看,他是處心積慮準備了很久,一步一步引我們上當,然後在蘇格拉底家奄奄一息的時候。給了最後一擊,時間點剛好那麼湊巧,很難讓人不懷疑這是一場早就計劃好的陰謀。

  但這不是最後的結論,如果這位基督山伯爵是陰謀家,他敢對我們蘇格拉底家下手,這說明什麼?說明他來自蘇格拉底家的敵人的那一方!

  一個來自敵人的奸細,居然成為了我那無所不能的二哥的親信,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陰謀,一場針對我二哥,順帶捎上蘇格拉底家的政鬥!他們既然敢動手。就證明有了足夠的把握,雖然現在還沒有發生,但是我敢保證,二哥很快就有麻煩了。

  而且,這場麻煩絕對不小。至少會將他從法庭部部長的位置上擠下來,否則那些政敵不敢動手惹我們蘇格拉底家。至於我二哥能否應付過去,從他連親信背叛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了。」

  聽完丈夫全部的推論後,歐妮夫人呆立在原地,好不容易再回過神來,慌張道:「你說服我了,是的,你說服我了!你帶給了我絕望的黑暗,不得不承認,你的假設很有信服力,原本不可信的前提,在整個推論出來後反而變得可信了,然後呢,我們該做些什麼?」

  道瓊斯揉著太陽穴,用急促的語氣道:「現實不是演戲,路人也是有智慧的,家裡人沒有笨蛋……好吧,的確笨蛋是占絕大多數,但是大哥絕對是聰明人,他只是一時被衝擊打蒙人了,而且情報不如我們掌握得清楚,但我敢保證,一旦他打聽到一點點關於伯納烏領主攜款私逃的消息,就立即會明白一切,到那時候就遲了,在蘇格拉底家完蛋之前,你跟我會先一步成為罪人而完蛋。」

  如果那三百萬打了水漂,作為提議者的道瓊斯一家,自然會被問罪責任。

  「哦,天哪!這簡直糟糕透了,我們的孩子才剛上騎士學院,她會被我們連累的。」

  「是的,所以我們不能認命,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孩子,也必須找到一條生路!聽好了,現在、立即、馬上派人去商業聯邦確認消息,一定要趕在聖喬治商會的消息確認之前。同時,將我們私人的收藏品、首飾、馬車等等,還有外面的別墅悄悄轉讓掉,全部換成現金,價格低一些也沒有關係,總之要盡快脫手。

  如果攜款私逃的消息是假,那麼我們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虧一筆小錢也認了。如果消息是真的,那麼我們就卷鋪子走人,過不了多久,債主就會上門來要債,族長會要求所有人把私人財物拿出來抵押,到時候再逃就遲了。」

  「可是,這麼一來,我們不就……」歐妮夫人有一種負罪感。

  道瓊斯則是擺手道:「好了,這時候就別管那些無聊的道德感,蘇格拉底的大船要沉了,我們沒必要陪著一起淹死。何況,就算我們表現出與家族共存亡的犧牲意志,他們難道就會感謝我們的忠誠,而原諒我們犯下的錯?別忘了,是誰提議要給魔導列車投資的!」

  最後一句話如同大錘雜集中了歐妮夫人的胸口,令她後退了幾步,頓時恐懼感壓倒了愧疚感,加上私心作祟,她反而變得積極起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行動吧,我去聯繫幾個好朋友,先將那輛馬車轉賣掉,她們中有人很中意這輛車。」

  唐泰斯伯爵的別墅裡,唐寧手中拿著一張來自商業聯邦的官報,上面刊登了一則消息。

  對於伯納烏領主攜款私逃之事,聯邦政府公開發表譴責,並提醒一下各方投資者要冷靜,不要相信不公開的集資活動,至於那些再也追不回來的資金,只能是表示愛莫能助,畢竟這是伯納烏領主以個人名義進行的集資,屬於私下的個人借款,與政府信用無關,不過商業聯邦願意發出重金來緝捕,並承諾,若是成功將犯人捉拿歸案,願意返回所有投資人的錢款。

  「開始倒計時了……」他摸了摸鼻尖。

  這時,莉莉斯從煉金實驗室中出來道:「魔王大人,關於那點殘留未知物的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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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993 發表於 2015-7-1 15:40
第一百零七章 探究

  聽到莉莉斯的報告,唐寧就放下了眼下的秘密官報,關於復仇的行動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所有的佈局都已完成,接下來的事不需要他插手,也會水到渠成的一路發展下去。

  到了現在這一步,不管尤裡烏斯再做出什麼反抗,都不可能扭轉局勢,而且就算遇上了阻礙,那些窺伺著法庭部部長位置的傢伙們,包括那些政敵們,都會像聞道血腥味的鯊魚一樣一擁而上,將獵物撕得粉碎。

  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懂得把握住,這世界上全能的天才很少,但是偏科的聰明人卻很多,那些政客們在如何處理內政,提升國力等方面毫無建樹,但在政治鬥爭上卻是一流的好手,堪比瘋狗,見人就咬。

  就連那個被唐寧佈置誘餌,簡簡單單就釣上來的歐妮夫人一家,都能做出「賢明」的判斷,可見每個人都不笨。

  當然,他們之所以能看清局勢,更多的是因為他們剛好處在情報的集中點上,無論是自家的消息,還是商業聯邦的消息,他們都有耳聞,換成其他人,由於情報的不詳,往往只知道一邊的情況,結果心中還抱有僥幸心理,無法痛下決心做出壁虎斷尾的決定。

  歐妮夫人一家的確聰明,他們隱約地猜到了真相,卻沒有去告知蘇格拉底家的其他人,也沒有當面來跟唐寧對質,這兩個選項無論哪個都是極其愚蠢的。至少對他們一家子來說是這樣。哪怕前者會讓蘇格拉底家多喘一會氣,可對他們卻毫無幫助。

  與其頂著罪人的名頭茍活下去,倒不如收拾細軟跑路,反正蘇格拉底家要沉了,不用擔心會遭到報復,大不了到時候往死對頭黑暗王朝裡躲一下,誰也奈何不了。

  歐妮夫人家現在還沒有跑,不過一直關注著蘇格拉底家動向的唐寧注意到了這幾天他們的動作,正在轉讓貴重物,低調的出手。從動靜來看,估計跑路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他們這幾年肯定也攢了不少家產,雖說以後不可能過上現在這樣奢侈的生活。但小康之家什麼的還是綽綽有餘。

  對此,唐寧並不打算揭發,斷人生路,他要毀滅的是蘇格拉底家族,而不是某個小家庭,他對歐妮夫人一家並沒有仇恨,沒必要趕盡殺絕,對方要脫離家族私逃,於大局無影響,甚至還會加劇恐慌。他樂見其成,畢竟連家族中的重要成員都要拋棄身份逃跑,可見大廈將傾。

  不僅如此,他還會出手幫助一下,收購對方急需出手的財物,也算是在利用了對方一家後,提供的小小補償。

  這場戰鬥已經到尾聲了,唐寧也得以將注意力抽出來,放回另外的謎題上,目前來看。他跟那位禁術師之間並沒有直接衝突,可總有一種危機感籠罩在心頭,不得不防,弄清對方的目的總歸是有利無害。

  莉莉斯遞過來的實驗報告上,充滿了各種煉金術語。齊無憾本來也有興趣探查,結果瞥了一眼。就安安穩穩的坐回位置上,等待後續的解說。

  坐在房間的還有重傷初愈的艾瑞忒跟娥薇,前者手持聖經,依舊是那副莊嚴的表情,寶石般的眼瞳中除了高傲外,仿佛沒有多餘的人類感情,另外最為明顯的,是套在脖子上仿佛強調頸部肌膚的硬質項圈,如果把畫材點的高級相框鑲嵌她的周圍,就算作為裝飾畫也不奇怪,看上去當真如同天使一般。

  娥薇的態度調整得很快,根本沒把自己當外人,她這時正斜靠在帶銀點兒的藍綢椅墊上,頭枕著身後的椅背,一隻手托著頭,另外那隻優美的手臂則扶著一支含在嘴裡的長煙筒,這支長煙筒極其名貴,煙管是珊瑚做的,從這支富於彈性的煙管裡,升起了一片充滿最美妙的花香的煙霧。

  她穿著風月女子的服裝,下身穿一條白底子繡粉紅色玫瑰花的綢褲,露出了兩隻小巧玲瓏的腳,玩弄著一雙嵌著金銀珠的小拖鞋,她上身穿一件藍白條子的短衫,袖口很寬大,用銀線滾邊,珍珠作紐扣,短衫外面套一件背心,前面有一處心形的缺口,露出了那象牙般的脖頸和胸脯的上部,下端用三顆鑽石紐扣鎖住,背心和褲子的連接處被一條五顏六色的腰帶完全蓋了起來,其燦爛的色彩和華麗的絲穗在行家眼裡,都能看出非凡的價值。

  這傢伙在修養的期間中,曾膽大包天的回去自家莊園一趟,將古力德殘留的收藏品順手撈了不少過來。

  唐寧並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對這種細節上的小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感受到眾人好奇的目光,也不賣關子,解釋道:「術語就不提了,直接說結果。從報告上看,禁術師普拉米蒙德的秘術是一種類似養蠱的手段,先將某個『種子』寄生在實驗者的身體上,激發實驗者體內的潛能,可以在短時間裡增強實驗者的實力。」

  娥薇冷笑道:「當初他找上我們,簽定契約的時候也是明言,可以指引我們修煉上的道路,這點上倒是沒有撒謊。我活了數百年,實力早已固定在特定境界,數十年來都沒有進步過,可是得到他的幫助後,啟動了身上微薄的魔狼血脈,突破了瓶頸,掌握了黑炎——不過,他應該沒那麼好心。」

  「是的,隨著寄生者的實力提升,『種子』也會發芽生長,逐漸變得成熟起來,由於最初的時候『種子』的力量微不足道,難以被察覺,而它的成長是跟寄生者的實力進步速度,處在同一水準,因此到最後會徹底融入到寄生者的體內,跟擁有的力量融合一體。可以說。你的黑炎就是那顆『種子』的外在表現,就是太過熟悉,所以無法發現其中的異樣。」

  「沒辦法除去嗎?如果我狠下心來,將黑炎的能力徹底廢除掉呢?」

  「很抱歉,黑炎只是『種子』的一部分,並非全部,除非你將自身的本領全部廢除……不,就算廢除了,也只是讓『種子』變得弱小,它依然紮根在你的身體中。一旦你重新修煉,它又會成長起來。」

  艾瑞忒皺眉道:「這麼說來,假冒的教皇放了東西在我們身體中,豈不是可以輕易操縱我的生死?」

  唐寧搖頭道:「這點可以放心。似乎是為了避免被人探查,也為了讓『種子』能自由的成長,對方沒有在上面留下任何可以聯繫的精神印記,就算是給蔬菜施肥一樣,是完全無關的,當然不排除對方的秘術手段極高,我無法探查出來,不過有沒有被操控,我想你們應該能察覺到才是。」

  娥薇道:「這點我不反對,如果他能通過『種子』控制我們。完全沒必要使用領域能力,那天晚上我們也不可能活著逃離,更重要的是,我的黑炎能焚燒掉一切不屬於自身的東西,就算是人的意識也一樣,你還是直接說這東西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吧。」

  唐寧接著道:「就算種植食物一樣,播下『種子』才能獲得豐收,『種子』促進你們的實力進步,等到你們的實力成長到極限後,就可以進行收割。收割的方式當然是殺掉你們,你們一旦失去生命,『種子』就會帶著體內的所有精華回歸本體,至於他收集這些『種子』究竟用來做什麼,這我就不清楚了。」

  娥薇陰沉著臉道:「聽你解釋後更加不爽了。這簡直是將人當做家禽一樣畜養,養肥了就宰掉。啊——真叫人火大!」

  「需要提一下的是,這些『種子』似乎得經過某種東西進行啟動才行,否則在正常情況下人體死亡,『種子』是會隨著人一起死掉,而不會回收,至於激發的條件是什麼,目前也不清楚,但想來是必須跟寄生者掌握的力量屬性相關的東西。」

  唐寧說完後,環視一圈,發現齊無憾面露異色,不停嘀咕著什麼,他心知只有這位知道禁術師的過去,說不定掌握著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報,於是開口詢問。

  齊無憾苦笑了一聲,然後道:「我想,全大陸大概只有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創聖計劃,又或者創神計劃,總之有著多個版本,但這裡的神並非神靈的意思。以前在中土神洲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利用在人體中種下魔種,激發人的潛能,最後再通過魔化或者相同的殺死寄生者來回收魔種。

  這種手段是源自聖道經文《荒神錄》中的內容,最原始的版本是創聖計劃,可以通過魔化寄生者,吸收寄生者的天賦和經驗,製造出一個完美的新生命,這個手段不需要傷害寄生者。後來有人將內容改變了,通過殺死寄生者,來獲取寄生者的一切,包括記憶、力量、技巧,乃至命格和氣運,都可以吸收掉,成為自己的力量。」

  唐寧琢磨道:「禁術師的『種子』需要殺人才能起效,這點上看是屬於後者,但是以他的本領,根本不需要再吸收其他人的力量。說實話,與其興師動眾,通過層層算計來給自己增加額外的天賦異能,還不如強化絕對真理領域來的更有效。」

  齊無憾點頭道:「所以,他所實行的既不是創聖計劃,也不是創神計劃,而是自行改造的內容。其實就算沒有那麼多的線索,我大概也猜得到他的目的——他想要創造一具不死不滅的聖者軀體。」

  艾瑞忒皺眉道:「這世上不可能有不死不滅的人物,世界本源容不下無敵的存在。」

  「不死不滅並不代表著無敵,事實上就算在中土的歷史上,肉身成聖的妖帝最後也落得靈魂被滅,身體被分割成數部分,封印在世界各個角落的下場,可見不死不滅還沒遠到無敵的程度。

  我能肯定禁術師的意圖,並非全是猜測,因為當年他還是返古老祖的時候就幹過類似的事情。他會遭到各方圍殺。其中就有搞人體試驗的原因。那時候他將妖族的血脈強行融入到人體之中,創造出許多半妖人,不僅如此,他還集合了萬妖之血,試圖以蠱蟲廝殺的手段培養出最強的,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創造一具不死不滅的聖人之軀,為此,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血脈後裔作為實驗品,執著程度可見一斑。」

  房間裡的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思考著。但都在很大程度都認同了齊無憾的說法,畢竟在對普拉米蒙德的認知上,他們都不夠熟悉,哪怕是作為親密打手的娥薇跟艾瑞忒。面對面交流的次數都能用雙手的手指數清楚,彼此關係冷漠得如同陌生人,就像是最普通的雇主跟傭工。

  唐寧在長出一口氣後,道:「倘若他真是那麼執著於聖人之軀,那麼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麼他要偽裝成教皇,還要冒險被識破的危險取而代之那麼多年,畢竟從這數年的低調來看,他並不是一個渴望權勢的人。他想要當教皇的原因,在於一旦坐上那個位置。就能調動大量的人力物力,方便收集珍稀的煉金材料。只是這其中有個大問題,就總量上來看,哪怕第一、二小隊的七人的力量全部被吸收,也不可能塑造出不死不滅的軀體。」

  娥薇眉角一揚,不滿道:「喂,臭小子你瞧不起人嗎?果然,那天的戰鬥沒能分出勝負,對彼此都是個遺憾,來來來。你我再做過一場。」

  不過大家都沒有理她,而態度頗為自負的艾瑞忒也開口贊同唐寧的觀點:「不死不滅的軀體,就算是神靈也做不到,對我們來說是難以企及的高峰,這並不是數量上疊加就能達到的高度。」

  「那個……也許是毫不相關的事情喵。」貓兒女僕艾羅拉舉手道,「我不知道這個情報有沒有用。但是姑且提一下喵,我們的那位血族真祖,永夜女王維多利亞就是普拉米蒙德改造出來的喵。」

  娥薇跟艾瑞忒都臉色古怪的看向艾羅拉,她們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貓族人會將血族稱為我們。

  反而是唐寧,聞言後眼睛一亮:「對啊,維多利亞既然是出自禁術師之手,很難說當初她在商業聯邦王都的行為,背後沒有禁術師插手。維多利亞既然是師承禁術師一脈,那麼很可能普拉米蒙德也會採用她的手段,甚至當初的行為就是來自禁術師的指示……」

  當初在王都決戰的時候,維多利亞可是打算將全城的人都當做祭品血祭掉,普拉米蒙德作為她的導師,難道手段還會不如她?

  就瘋狂程度而言,不知要甩出幾條街,他禁術師的名頭,可不就是因為他敢於使用常人不敢觸碰的禁忌的秘術,甚至曾經將真理之門吞噬掉才得來的?

  倘若真能實現他的願望,別說是一城的人,恐怕一個國家的人他都會犧牲掉。

  唐寧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下,頓時屋子裡的人都變了臉色,他們也都認為這種瘋狂的事情對方完全做得出來。

  齊無憾感嘆道:「就當年他做過的事情來看,完全有可能。」

  艾瑞忒合起了手中的聖典,喃喃道:「傳說中擁有無窮能量的賢者之石,需要用上百萬的人命才能製造出來,那麼要製造一具不死不滅的身體,只怕數量還在那之上……」

  娥薇也甘拜下風:「這可真是比我還要瘋狂的傢伙。」

  唐寧決定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先對這座聖都進行檢查,如果對方真的打算獻祭掉整座城,那麼就要事先佈置一個大型的煉金陣,很容易留下痕跡,雖然不認為對方會如此大意,可終究是個值得探索的方向,一旦掌握了證據,那麼主動權就能握在我們手裡,甚至還可以借此揭下對方的假面具。」

  所有人都站起身,連齊無憾也表示就算他不懂西方的術法,不過也可以出分力,找找能量波動奇怪的地方還是辦得到的,而且唐寧也打算製造一些泛用性的探索儀器,有時間的話還可以製造自動巡邏的煉金傀儡。

  就連娥薇也在一片牢騷聲中,決定出去散散步。現在是大白天,而且只要不去人煙稀少的地方,相信就算是教皇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動手,個人安全上倒是不必過於擔憂。

  艾瑞忒也打算盡一份心理,卻被唐寧叫住。

  「要對付禁術師還有他背後的八神將的話,僅憑我們幾人是不夠的,我們需要援軍,強大的援軍,我這裡有一份名單,希望你能代為聯絡,其中有只有你才能招引來的援軍,而且是勝利的關鍵。」

  他將一封手信交給了對方,艾瑞忒只看了一眼,就為之動容:「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強大的援軍,不過要召喚來也極耗費時間,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盡力而為吧。」

  唐寧留下一句,自己也出門去了,他倒不是去巡邏,而是要完成私事,將幾封檢舉信發出去,把尤裡烏斯的事情全部結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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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993 發表於 2015-7-1 21:24
第一百零八章 攤牌

  蘇格拉底家的覆滅並沒有讓唐寧等太久,等到聖喬治商會的船隊全軍覆滅的消息被確認後,所有人都變得失落起來,唉聲嘆氣,整天愁眉苦臉。

  但也僅僅如此,就像是一位大商人在一次生意中遭到土匪洗劫,賠了個血本無歸,只不過他們的損失要更大一些,反正人脈和店面都還在,重新崛起也不是難事,就是要多花些時間,就像他們的家族從鄉下的地主發展到進出最頂級的上流社會,也不過十來年的工夫,現在只是要從頭開始罷了。

  不止蘇格拉底家的人那麼想,就連借錢給他的商人和銀行都是如此,他們僅僅是象徵性的派人上門提了一下,不僅沒有催債,反而拍著胸口說不用著急還款。

  這些都是聰明人,知道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錢是小事,如果能借此機會搭上蘇格拉底家的關係,欠個人情什麼的,未來可以得到百倍的回贈,甚至還有軍部的人提議,要掃蕩一下東海的賊寇,不能讓這群人太猖獗。

  那個時候,所有都覺得,九蛇海賊團要倒楣了,他們惹上了不該惹的對象。

  然而,很快的,這群聰明人覺得不對勁了。

  道瓊斯一家跑了,在蘇格拉底家族面臨困難,卻還沒有大禍臨頭的情況下逃跑了。這一舉固然引來蘇格拉底家的眾人破口大罵,罵他無情無義,是頭白眼狼,甚至還放聲要請傭兵團將人抓受加罰,卻也同樣在不少人的心頭播下了慌亂的種子,讓前景蒙上了一層陰影。

  過了沒多久,商業聯邦那邊,堂堂的伯納烏領主,一位侯爵私吞公款,最後逃跑不知所蹤的消息公開來,又給了蘇格拉底家一拳重擊,徹底掄倒了。

  很多人都認為,正是這一原因,導致道瓊斯一家選擇私逃,因為他們害怕會追究三百萬投資打水漂的責任,也有少數人聞到了危險氣息,那些權衡利弊後,捨不得錢款的商人們紛紛上門來要債,那些大商會跟銀行反而更加沉得住,頗有大將之風。

  雖然過了沒多久,這些擁有大將之風的人們紛紛追悔不已,而跑路的道瓊斯一家也被稱為擁有敏銳嗅覺得聰明人,雖然他的行為自私,對家族不負責任,但依舊是自私的有眼光的聰明人。

  導致這以轉變的原因很簡單,蘇格拉底家族的最大倚仗,之星,明日之光,家族的脊樑骨,尤裡烏斯入獄了。

  入獄的罪名多得是,勾結賊寇,以權謀私,收受賄賂……連通敵賣國都有!

  當然,背棄信仰什麼的太過了,畢竟這是一位堂堂的樞機主教,那太欺負人的智商——雖然真要發表的話,估計擁有集體智慧的平民當中,相信的人會是大多數。

  總歸要照顧一下光明教的明面,如果一位樞機主教都會背棄信仰,那豈非證明神靈的眼光太差勁。

  其實以尤裡烏斯謹守原則的人格,嚴以律己的作風,這些罪名中真正犯過的沒有幾條,他一身節儉,從不收受賄賂,行事也是大公無私,不茍人情。

  不過政治鬥爭是不需要講究真憑實據的,一定要探查出唯一的真相,那是殺人偵探做的事情,政治上的事情,只要大家都相信了,火候到了,那就是真相。

  事實上正因為尤裡烏斯獨善其身的作風,導致得罪的人不在少數,看他不順眼的就更多了。

  憑什麼你能做君子,我就得做小人?別看表面上光鮮,背地裡還不是男盜女娼?你道德標準那麼高,還讓不讓人活?

  政治是骯髒的,講究同流合污,你非要出淤泥而不染,那只能將你連根拔走了,要不然就你跟蓮花似的亭亭玉立,我們都是一堆爛泥巴,那豈不是得自慚形穢到死。

  何況,尤裡烏斯他能潔身自好,不代表他身邊的人都是如此,事實上那些罪名很多不是他幹的,而是跟他有聯繫的,就算是誣告的罪名,表面上的工夫也是要做的,至少要讓人看了後,覺得這件事的確跟他脫不了關係。

  你的兄弟姐妹代收賄賂,你敢說你不知道?你的族人借著你的名頭在商界橫行霸道,破壞市場規矩,你敢說跟你沒關係?你們家族的商會私自對外兜售兵器,沒有你點頭他們敢做嗎?你的親戚借著跟你的關係,在官場上高歌猛進,一路破格提高,沒有你在背後撐腰這可能嗎?

  黃泥巴掉褲襠,縱然你有三寸不爛之舌,能解釋得清清楚楚,人們會相信嗎?

  其中,唐寧遞交的那封檢舉資料起到了很大作用,也不乏他親手製造的犯罪證據,他作為親信,當然知道圍繞在尤裡烏斯身邊的那些人中,有哪幾個幹了虧心事,犯罪線索要多少有多少,天主身邊尚且有猶大,尤裡烏斯的人格魅力再高,也阻止不了身邊的人受誘惑。

  蘇格拉底家族要完了!

  所有人都清楚認識到了這一點,要債的人一批又一批,在幾天前剛剛承諾完絕不要債的大商人和銀行家們,全部選擇性失憶了,派出的人踏破了門檻。

  什麼雪中送炭,別人住在南極,你送再多的炭,也等不到回暖的那一天。

  蘇格拉底家的人將能抵押的都抵押掉了,依舊不夠還債,天天門口都有人來催債,剛開始還有門衛阻擋,後來門衛都辭職不幹了,下人們走的走,散的散,偌大的一個莊園,頓時變得冷清起來。

  不過他們不必擔心家裡沒人,因為這座莊園也不是他們的了,唐寧很好心的用比眾人壓價之後的數字高出一線的價格買下了莊園,並答應在短期內不用搬走。

  倘若人都搬走了,那些催債的人不就找不到債主了?

  在家族巨大變故的衝擊下,蘇格拉底家的族長在同討債人談判中,被氣得昏死過去,醒來後就重病在床,奄奄一息,看上去行將就木,離死期不遠了。

  假如說最初的商會的損失是打擊,令蘇格拉底家的人垂頭喪氣,道瓊斯的逃走以及三百萬資金打水漂則是雪上加霜,令他們焦頭爛額,開始慌張,那麼尤裡烏斯鋃鐺入獄後,整個家族都變得死氣沉沉,充滿了絕望的氣息,他們再也不用考慮如何東山再起,如何渡過難關了,因為根本不存在這樣的方法,他們能做的,就是跟老族長一樣,耐心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因為有道瓊斯的前車之鑒,那些商會和銀行都派人全天二十四小時在外圍盯梢,出去買菜也要派人跟蹤著,唯恐這群人有學有樣,也跟著逃跑。

  事實上有這樣想法的人還真不少,不少人都開始嫉妒道瓊斯一家人,因為他們脫離了苦海,還帶走了對以前的家族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盤纏,將來想大富大貴沒可能,但絕對能過上好日子,至少比他們這群看不見的人要強得多。

  這些人不禁後悔,當初自己咋就沒跟著一起跑路呢?

  懷著我倒楣也不能讓快活的心思,他們彼此盯梢著,一旦有人流露出要開溜的跡象,就會上報給長輩,抓緊盯牢,結果是誰也沒能跑路。

  到了這一步,唐寧的復仇基本完成了,事實上他很早就收手了,反正墻倒眾人推,到最後完全不需要自己去推波助瀾。而他雖然也是尤裡烏斯的親信,當上的時日很短,加上有外國貴族的身份,倒是沒人來找他麻煩。

  這一天,他帶了些點心,以探監的名義去了聖士監獄,這是專門用來關押神聖聯盟中,神官以上位置的罪人的高等監獄。

  聖士監獄裡面相當的乾淨,一點也沒有普通監牢的陰暗感,看起來很清爽,也沒有那種腐臭的氣息,每天都有專人打掃,陽光滲透量也是十足,裡面的設施齊全,還有體育運動器材之類的,這待遇比得上高級酒店了。

  畢竟關押者的身份不同,進去到裡面的人未必就一落到底,也許有反戈一擊的時候,也有人是故意以退為進,政治鬥爭錯綜迷離,很多情況都說不清楚,這裡的罪人一旦復歸原位,將是掌握權勢的大人物,所以必須伺候好。

  唐寧在獄長的親自帶領下,見到了關押在一間五十坪房間中的尤裡烏斯,這位主教大人哪怕淪為階下囚,也是一身整潔,囚衣上一點褶皺都沒有,頭髮也好,臉頰也好,都打理得幹乾淨凈,沒有留下邋遢的胡渣,唐寧來到的時候,他正在看一本書《演員的自身修養》,看上去不像是住在監獄,而是在自家書房一樣。

  唐寧進來後,尤裡烏斯沒有抬頭,隨意的指了一下旁邊的位置,滿不在意的表情,就好像兩人的關係依舊是上司跟親信。

  「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刑罰將在三天後下來,九成可能,是要被押解到千罪之都。」唐寧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對方的身邊,平靜的說著,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得意洋洋。

  之所以判處能這麼快就出來,還得多虧那些政敵們的手腳靈活,他們唯恐夜長夢多,在各方施力,打通了各個關節,如今的局勢誰都能看得出來,因此沒人伸手去幫一個即將被流放的罪人。

  「意料之中,」尤裡烏斯神色自若,一點動搖都沒有表現出來,他冷靜的翻過了一頁書,「放心吧,不會有意外。」

  這句話,證明他知道,唐寧是始作俑者。

  對此,唐寧也不覺得奇怪,對方若連這點後知後覺都沒有,那也不可能坐上樞機主教的位置,他沒有興奮地嚷嚷著你也有今天,然後高聲的宣稱全是自己的報復。

  那毫無意義,他今天來不是看人痛苦或者後悔的,盡管是者,但他對失敗者的感受毫無興趣,只是做了一件該做的義務,來這裡是為了攤牌。

  「雅各是我的父親。」

  「……我知道,在進來之後,我就知道了。」尤裡烏斯合上手裡的書,用像是跟熟人聊家常一樣的語氣,「少爺,雅各大人還好嗎?」

  「去世了,在十四年前……他並沒有恨你,只是覺得可惜。」

  「是麼,的確是很可惜呢,那時候的我都是以身為雅各家的管家自豪,也認為自己會一輩子幹下去,我的家人也不像今天那麼勢利,他們都知足常樂,為將來生活無憂而感到開心……」

  兩人交談得非常溫和,一點也不像是生死仇人,也不像加害者與被害者,在旁人眼中看來,真是相當溫馨的一幕,紛紛感慨這位唐泰斯伯爵當真是有情有義的人,以尤裡烏斯如今的處境,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會被牽連進去,除了家人外,至今也有只有這位異國的伯爵來探望,明明只幹了不到一個月的親信,沒想到感情已是如此深厚。

  「少爺能成長到如今的地步,雅各大人在天之靈,也會覺得欣慰吧。」

  在聊了十分鐘後,兩人皆是無話可說,就算雙方的態度超然,能一笑泯恩仇,在一切結束後放下芥蒂,可也沒和好到能在這裡回憶童年趣事。

  雙方的交集區域太少,要說過去的話,唐寧還是小孩子,記憶非常模糊,也想不起什麼重要的事情,可換成現在的話,彼此都是陌生人,平時聊天就少,交流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尤裡烏斯曾經做過唐寧的導師,畢竟他是管家,最有才能的人,因此教給了唐寧許多重要的東西。

  這並不是指魔法或者武技的方面,畢竟那時候唐寧還是個小孩子,再有天賦也學不了高深的知識,他教的而是更有意義的東西,比如絕對要堅守自己的原則,一絲不茍的工作態度等等,這些都對唐寧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波及到整個人生。

  唐寧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獨自學習煉金術跟魔法,除了在千罪之都學到的教訓外,也多虧了童年時就養成的好習慣,這裡面受尤裡烏斯的影響很大,尤其是當兩人都開始工作的時候,幾乎就是同樣的風格,認真、嚴謹、端正。

  不過,終究是無話可說,兩人都不是喜歡聊家常的人,做事直截了當,絕不拖泥帶水,何況過去那些溫暖人心的往事,放在如今的場合說出來也是毫無意義,不能改變任何東西。

  唐寧見無話可說,就準備告辭離開。

  「等一下,將這東西拿去吧。」尤裡烏斯面露猶豫之色,最終下定了決心,以秘術解開了胸口處隱藏的印記,拿出一物交到對方手裡,「要對付那人的話,這個是不可或缺的。」

  唐寧看了一眼掌心中的東西,稍稍驚訝了一番,疑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弄錯什麼了嗎?」

  尤裡烏斯搖搖頭,背過身去:「什麼錯都沒有,也沒有任何隱情,這是屬於我的報應,體會跟雅各大人相同的下場,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如果有什麼苦衷的話,不妨在這裡說出來,也許我能……」

  「沒有苦衷!」尤裡烏斯用堅定的語氣說著,「一切真相正如少爺你所知道的那樣,我犯下了背主之罪,這是不可饒恕的罪過,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令我洗去這身罪孽,如今的處罰對我來說已是過於優待。可以的話,我少爺不要管這裡的事情,帶著東西遠離聖都吧,有這件寶具在,沒人能找到你,若是能一輩子平平安安,我想這也是大人所期待的吧。」

  唐寧沉默了片刻,隨即握緊了東西,道:「有些東西,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不能自欺欺人,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我討厭麻煩,但更討厭逃避麻煩,遇上了,就要想辦法解決。」

  「……辦公室左手邊的天使雕像,往他手裡的天平右端放上一根光之羽毛,另外一邊放上等價的東西,就能找到你想要的資料。」

  說完後,他就揮了揮手,不想再說任何話,並搖鈴叫來了監獄長,唐寧無奈,只能是離開。

  等空無一人後,尤裡烏斯才抬頭嘆氣道:「也許是我做錯了,將這麼危險的事情推給他,或許選擇死守秘密才是最好的……雅各大人,你若在天堂上看著這一切,請保佑少爺平安無事。」

  唐寧走出聖士監獄,攤開手掌,放在掌心的是神聖聯盟的至高聖器之一,聖甲蟲。

  「萬法不沾,不染因果,隱藏命運,遮蔽一切位面法則的,的確,這件寶具是對付絕對真理領域的唯一剋星,不過到底是為什麼……」

  聖甲蟲的效果是雙刃劍,在遮罩敵人法則能力的同時,使用者也無法使用任何法則能力,這種通殺的權限永遠是最高的,就像損人不利己,永遠比損人利己來得方便一樣。

  持有聖甲蟲的話,就算是處在絕對真理領域中,被宣言寶具無效,也不會受影響,因為在權限上,幾乎沒有比這種平等毀滅一切的能力更高的,相比禁術師的領域,它才是貨真價實的絕對性。

  唐寧回頭看了一眼聖士監獄,佇立片刻後,終於放下了所有,大步離開了。

  
XXI:演員的自我修養到底是啥鬼啦,別的小說也有出現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11-15 19:37 編輯

254993 發表於 2015-7-2 11:46
第一百零九章 復雜的人心

  聖士監獄再次迎來了數名探監的人,因為這裡的條件限制,平時幾乎很少有關押人,大多數「入住者」的情況都是極端的兩種,一是進來後沒多久就能出去的,這是反擊成功,扳平罪名的人;二是進來後就被轉移到千罪之都的,這是沒能成功反擊,政壇上的失敗者。

  因此,監獄長幾乎不用問都知道來人要探視的對象,最近惹得聖都紛紛揚揚的也就是那麼一位大人,不過這回他沒有像接待唐寧那樣親自帶路,而是隨便派了一名警衛。

  因為這回來探監的是已經注定要覆滅的蘇格拉底家的人,現在誰都知道這個家族已經成了黴運之星,注定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毫無未來可言,除了要債的人,沒人願意與之交流,上一回探監的好歹是個伯爵,賞的小費也夠闊綽,跟這次連自家都窮得揭不開鍋的傢伙們不一樣。

  這群人多為家族中的直系親屬,尤裡烏斯的兄弟姐妹,還有叔叔伯伯等直接的血緣關係者,他們一看見尤裡烏斯,就開始哭訴這數天來的遭遇,大罵那些平時受過好處,現在卻唯恐避之不見,忘恩負義的傢伙們。

  「二弟,現在連父親都病了,臥榻不起,整天發高燒說胡話,醫生說他的時日不多了……」大哥一邊說著,一邊用期冀的眼光瞄了一下,希望能看出些端倪。

  然而,尤裡烏斯的態度一如既往,沒有任何動搖。跟之前接待唐寧時一樣,淡淡的回了一句:「是麼。」

  若非清楚他平時的為人,只怕在場的人都要大罵他冷血無情。不過即便如此,心中暗自腹誹的人也有很多。自己的親戚遭難了,態度居然跟對待陌生人沒有區別,得知父親快死了,居然連關心安慰的話都沒有,一句「是麼」就敷衍掉了。

  「你們要說的就是這些嗎?我都知道了。」

  尤裡烏斯用沒有起伏的語氣說著,沒有接著眾人的話大肆發泄或者埋怨,他的表現跟以前沒有任何區別,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又或者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是無關的,發生在別人身上的,聽那語氣,就像是要送客了。

  見眾人都不想開口。支支吾吾扯東扯西,大哥知曉以二弟的性格,若不直接問的話,恐怕不會得到答案。

  於是他只好硬著頭皮,開門見山道:「弟弟啊。現在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了,我就想問一下,你到底有沒有反擊的可能,以你的性格。不可能沒有留後手吧?現在已經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時候,不能再遮掩著了。有什麼手段都趕緊用出來吧,至少要幫家裡渡過這個難關。我也不求回到以前的程度,可至少不能家破人亡吧。」

  說到正事,其餘人都豎起了耳朵,不再亂亂的說話,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可惜,連期待的那點時間都沒有留給人,尤裡烏斯很乾脆的回答道:「沒有。」

  大哥被噎了回去,那些叔叔輩的人看不過去了,以前你拽不要緊,大家都要巴結你吃飯,可現在你什麼都沒有,一介囚犯,居然還擺出這樣高傲的姿態,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

  「尤裡烏斯,你就是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

  「就是,你自己倒好了,老婆孩子都沒有,了無牽掛,一個人走都不在意,可也稍微替我們想一下,大家好歹都是一家人,你最後出點力幫一下忙總是應該的吧?難道非要看自家血脈死絕才開心嗎?」

  「你身居高位那麼多年,難道就沒有拿捏到其他人的把柄,我知道像你們這樣的大人物,都會彼此留著後手,大不了爭個魚死網破,現在拿出來,我們可以作為條件,讓那些人放我們一馬。」

  「我們的要求也不高,沒打算回到以前,也不想再在聖都待下去了,可至少得把錢還光吧,總不能背著一屁股的債,留給下一輩的人吧?你難道忍心看你的侄子、侄女抬不起頭見人?」

  「我們知道你平時都很清廉,可現在都到這地步,沒必要再裝了吧,家裡真的急需用錢,你就拿點出來吧,幫家裡度過難關吧。」

  有人開了頭,頓時一個個大吐苦水,大談要求,渾然不知自己的面孔有多麼可笑。

  對此,尤裡烏斯說沒有一句話,冷冷的盯著眾人,直到他們全部安靜下來,才開口道:「不用想了,一切都是命運,沒人能改變。當初你們若聽我的話,安安分分的行商,不借著我的名義到處借款貸款,也不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在最開始你們受到利益誘惑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他一揮手,就轉過身去,半點話也不想說,同時拉了一下搖鈴,讓警衛將人帶出去。

  「你這吃裡扒外的小子,你忘了自己身上流的是誰家的血?」

  「別人都是一人當上貴族,家裡親戚全部受惠,哪個遭到報應了,偏偏你那麼死板?」

  「裝得那麼清廉,你吃的用的住的不都是家裡人賺來的錢,連你住的那家莊園都是我們花錢買下來的,你現在吃乾抹凈,居然翻臉不認賬!」

  這些人乾脆撕破了臉皮,吵吵嚷嚷的將多年的積怨,還有這數日來的擔心受怕全發泄出來,紛紛責罵尤裡烏斯連做人都不會做,

  尤裡烏斯充耳不聞,背對著人,理都懶得理,一直等到警衛過來將人帶走。

  過了許久,又過來一人,腳步聲很輕,他本以為不是找自己的,畢竟唐寧跟家裡人都已經來過了,照理說應該沒人會來探望他。可是那腳步來到他監牢前的時候,停了下來。

  尤裡烏斯轉過身去,發現是一名蒙著面紗的女子,他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就認了出來,盡管沒有看見臉,但一雙眼睛足以讓他知道一切。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也知道不該來,可是心裡亂得很,而且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也沒人可商量。」那女子一邊匆忙的說著,一邊拿出一封信。

  尤裡烏斯拆開後看了一眼,佇立許久。長嘆一口氣:「這就是報應啊!沒想到我剛說教了別人,就立刻轉回自己身上……縱容了年輕時的荒唐,現在就要付出代價。」

  「可是……那兩個孩子是無辜的,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最初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每次看見那孩子的臉,我就會聯想到你,聽見他喊我母親,就覺得一陣心痛……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真相,按理說應該阻止兩個孩子才對。可又想不出合適的理由,要是說出真相的話,對他們來說未免太殘忍了。」

  女人說著說著,眼中就溢出了淚水。變得無比軟弱:「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尤裡烏斯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可到了一半就停住了。縮了回來,他也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面對。只能是再度轉過身去。

  「孩子們有知道真相的權力,但父母也有隱瞞真相的權力,說不說都由你做決定吧。我不是你的丈夫,也沒對那孩子盡過父親的責任,在這裡沒有替他們做決定的權力。」

  「你怎麼能……」

  「不要想太多,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不要將事情想得太復雜,這件事遠沒你想得那麼可怕。首先,知道真相的只有你和我,至於那名寄信者,我可以保證,他以後不會再干擾你們的家庭。」

  蒙面女子緊張道:「你知道那個寄信人嗎?」

  「是的,我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敢保證他以後不會再出現,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們可以舉家搬到南方去,這樣就能避開那孩子的養父養母,只要沒人認出他,一切真相都會被掩蓋住。」

  「可、可是,他們兩個是兄妹……」

  「並不是親兄妹,不是嗎?這件事上看開點,沒那麼可怕,很多古老的家族都講究純血,只準族裡通婚,王室中親兄妹結婚的都不是個例,只要你能放下心結,就會發現一切都是自己在嚇自己,說破了天,也不過是族人通婚罷了。」

  尤裡烏斯為人古板,習慣恪守舊制禮儀和規矩,知道王室和那些大家族的秘辛,因此對這件事的態度反而看得開,沒有當代人那麼受道德準則束縛,畢竟大眾的道德觀也是隨著時代在改變的。

  魔王唐寧想用這種事來打擊他,卻只是基於常人的道德觀,進行籌謀的時候,還沒有瞭解到尤裡烏斯的性格,以常人的標準得出來的自然也就是克麗絲汀夫人這種程度,倘若現在魔王唐寧親眼目睹尤裡烏斯的反應,想來會鬱悶,就像一個用盡全力使出的拳頭,卻打在了空氣上。

  蒙面女子的表情數度變化,站在原地許久,終究也唯有無奈的妥協:「唉,眼前也只能是選擇繼續隱瞞下去,就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吧,煩惱的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尤裡烏斯又提醒道:「既然你知道了真相,就該明白,那孩子並不是什麼伯爵,也沒有任何財富,一旦結婚後謊言就會被拆穿……」

  「放心吧,他終究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會因此這點事就拋棄他。」女子笑了笑,聽得出來,她的心情輕鬆了很多,「沒想到你也會關心他,我還以為你真的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不存私心。」

  「……帶上孩子離開吧,越快越好,越遠越好,最近半年裡,最好去國外避一避。」

  「有那麼做的必要嗎?不是說知道真相的只有你和我,難道那個寄信者仍不放過我們?」

  「不是那個寄信者,跟他無關,而是其他方面的原因……聖都正值多事之秋,很快就要變天了,到時候風起雲湧,龍蛇混雜,會發生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繼續待在這裡會惹上危險。」

  女子知道以尤裡烏斯的地位。說不定會得知許多自己不可能接觸到的秘密,因此也不多問,低頭道:「謝謝你,我會盡快收拾起來。讓他們到鄉下莊園再完婚,雖然先生想要邀請各方貴族參加,但對我來說,果然還是希望能安靜一些。」

  該問的都問完了,以兩人之間的關係,自然也沒其他可以談,感情也好,羈絆也好。都已經掩埋在過去,跟現在毫無瓜葛,彼此皆已物是人非。

  「以後怕是不能再見面了,有什麼我能幫……」女子說到一半。停住了,她看見對方背影,就已明白一切,「那麼,永別了。」

  尤裡烏斯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這樣我就了無牽掛了。」

  冰冷房間中的身影,何其寂寥……

  尤裡烏斯被公開審判的那一天,唐寧也去了。所有法律程式都很順利,順利得充滿了貓膩。想來那些政敵們也忍不住了,迫不及待的希望結果早一點出來。為此都懶得掩飾了。

  果然,最後的判決毫無阻礙的出來了,尤裡烏斯將被終身流放,當場執行。

  唐寧看著那被押解走的身影,心頭仍有許多疑惑,若說對方是罪有應得,那麼最後見面時,交給他的聖甲蟲到底是什麼用意?人都要被流放了,再也不能出來,教皇做什麼與他何幹,何必多此一舉?

  若說是為了伸張大義,行的苦肉計,可在時間點上也不對,當年政治鬥爭,養父遭到他叛變的時候,教皇還沒討伐禁術師呢!那時候的教皇可是貨真價實的,不是西貝貨,而且也沒惹上禁術師。

  這裡面疑點重重,無論好的方面,還是壞的方面,都無法解釋清楚。

  也許當真如尤裡烏斯說的那樣,沒什麼內幕,對養父的叛變,跟針對禁術師的籌謀,完全是兩件不相干的事情,前者也就是那樣,後者則是發現了真相,心知一個人難以扳倒,不得不籌備許久,可惜來不及用上,又不能坐視禁術師禍亂教廷,於是不得不拜託唐寧。

  這麼解釋的話,邏輯上並非不可以,但仍是難以令人完全信服,比如他對唐寧的關心,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禁術師的這件事情上,也牽涉到了唐寧,一個聖甲蟲完全可以保護他一生平安,不受對方的陰謀迫害。

  「人心啊人心,搞不懂……」

  唐寧搖搖頭,縱然是他,也只能在某個時間點,根據局勢和情報猜出別人當時所想,而不可能猜到對方所有的想法。

  全部的真相只有尤裡烏斯自己清楚,想要知道的話,恐怕得等到唐寧解決完所有的事情,重新回到千罪之都的時候。

  想來到了那一天,雙方可以放下過去的種種,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不再有任何隔閡,至於現在,只能是暫時放在一邊了。

  「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他留下來的資料,關於禁術師的謀算,我明明覺得牽扯到自己,卻不知道他到底在算計些什麼,這是最危險的狀況。」

  在夜晚的時候,唐寧潛入到尤裡烏斯的私人辦公室,因為案件的原因,這裡已經被封鎖了,裡面放置的檔資料也全部被搬走,不過那尊貼在墻壁上的天平天使,倒是沒人閒得蛋疼去搬運掉。

  失去主人後的房間有些冷清,同樣四周也是亂糟糟的,地面滿是破碎的紙屑,唐寧沒有理這些東西,徑直來到天使前,拿出一根散發著光芒的羽毛,放在天平的一端。

  這根羽毛是從天使身上拔下來的,這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是難以取得的東西,可對他這位曾狩獵過天使的人來說,也就是多耗一些時間的事。

  尤裡烏斯所說的方法,唐寧聽說過兩種版本的出處,卻不清楚哪一種。

  第一種是來自於小男孩天使跟伯爵的故事。

  在一個大冬天的早上,伯爵聽見了窗外的啼哭聲,他揉著眼睛推開窗戶,看見了蜷縮在雪中的一個少年。少年有著金黃色的頭髮,穿著白色的長袍,抱著雙腿蹲在雪堆裡,哭得很傷心。

  伯爵小聲地叫他,並請他進到房間裡來,然後當少年扒著窗臺站在地板上時,伯爵看到了他背後的翅膀——只剩下一隻的小小翅膀。

  「我的另一隻翅膀丟了,我只有它剩下的一根羽毛。」少年憂鬱地告訴伯爵,「我不能回到天堂去,聖父告訴我,除非我能在人間找到和這根羽毛一樣重的東西來代替。」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很小的天平,一頭是空的,另一頭放著一根羽毛。

  伯爵想要幫助他,然後翻遍了臥室裡所有的抽屜,找出了一捆紙,那是土地的地契。他抽出一張放在天平上,但那掛盤並沒有沉下去。

  伯爵有些意外地又加上了兩張,天平紋絲不動,於是他把所有的地契都放了上去,但羽毛依舊沉重地壓在掛盤上。

  伯爵把地契扔在床上,從外套的領結上摘下一顆碩大的紅寶石放上去,天平還是高高地翹著,他又在旁邊加上自己的金戒指和鑲翡翠的鼻煙壺,然後是一大口袋的金幣……

  一切都沒用,天平仍然傾斜向羽毛的一邊。

  少年憂傷地提著天平:「沒有用,沒有東西可以代替我的翅膀。」

  伯爵皺起眉頭,他很不服氣:「我的領地裡有全國最富裕的城市,我不相信沒有什麼東西能比不過一根羽毛。」

  然後他在領地裡張榜貼出了告示:如果有人能拿出自己最有分量的東西讓天使的天平保持平衡,幫助天使回到天堂,那麼他願意獎勵這人一百袋金幣,並且答應滿足他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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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993 發表於 2015-7-2 11:48
第一百一十章 禁術師的行動

  伯爵的告示很快就在領地裡傳開了,於是城堡裡來了很多人,天平放在大廳裡,那些人按順序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上自己的寶物。

  一個將軍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劍,天使問:「這是你最有分量的東西嗎?」

  「是的。」將軍說,「我曾經征服過很多敵人,我用這柄刺穿他們的胸膛,取得勝利。我讓王國的領土受到保護,我受到了國王陛下和領主大人的嘉獎,這柄劍為我贏得了榮耀和地位,所以它是我最有分量的寶物。」

  可是天平沒有什麼變化,將軍帶著困惑離開了。

  一個商人拿出了一把鑰匙,天使問到:「這是你最有分量的東西嗎?」

  「是的。」商人說,「我每天都能賺很多很多的錢,我把絲綢和香料從遙遠的東方運來,然後賣到全國各地。很多人都喜歡我的商品,他們爭相購買,我把自己的勞動和智慧變成了金幣鎖在最結實的櫃子裡,只有這個鑰匙才能打開,所以它是我最有分量的寶物。」

  但是天平沒有變化,商人帶著失望地下去了。

  一個漂亮的女人拿出了一面鏡子,天使問到:「這是你最有分量的東西嗎?」

  「是的。」女人說,「我擁有最美麗的容貌,最清脆的嗓音,每天都有很多人懷著愛慕的心情來拜會我。他們為我的美貌寫詩、作畫、譜曲。我每天都會在鏡子裡欣賞自己的臉。我精心地打扮自己,讓自己永遠都這麼美。因此這面鏡子是我最有分量的寶物。」

  但是天平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女人的臉變得有些慘白。

  一個高傲的青年拿出一支筆,天使問到:「這是你最有分量的東西嗎?」

  「是的,」青年說,「我是個吟遊詩人,我擁有最具才華的頭腦,我能歌詠世間值得歌詠的一切,我的作品到處傳揚,每個識字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用這支筆寫出了無數本書,而且我還將用它繼續寫下去,它為了我帶了巨大的榮耀,所以它是我最有分量的寶物。

  但是天平沒有什麼變化。青年帶著憤憤的情緒離開了。

  一個酒鬼拿出一瓶酒,天使問道:「這是你最有分量的東西嗎?」

  「是的,」酒鬼說,「我喜歡喝酒,我喜歡沉醉在它的芬芳中,我更喜歡它製造的迷幻。我每天都要喝酒,我的生活中可以缺少一切,但是絕對不能缺少酒。當它流下我的喉嚨時我感到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樂,因此它是我最有分量的寶物。」

  但是天平沒有什麼變化,酒鬼的眼睛變得通紅。

  一個賭徒拿出一顆色子。天使問到:「這是你最有分量的東西嗎?」

  「是的。」賭徒說,「我每天都要用到它,我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它的翻轉、跳動、變化,我的心臟會因為它最後落地那一刻而停跳一拍。它為我帶來金錢和刺激,有時候會讓我痛苦和煩躁,但是我放不開它,因此它是我最有分量的寶物。今天,我也想用它來賭一把!」

  但是天平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賭徒的眼神都直了。

  整整三天過去了,無數人帶著自己認為最有分量的東西來到城堡。然後又無比失望地離開,大廳裡的天平靜靜地放在那裡,羽毛輕輕地躺在掛盤中,沒有東西比得上它。

  伯爵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他的領地裡竟然沒有東西有足夠的分量賽過一根羽毛。而那個天使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憂傷地看著陸陸續續進來的人。又憂傷地看著他們出去。

  長長的隊伍逐漸變短了,前來嘗試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個人走進來的時候,大家發現那是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這是一個很瘦小的女孩子,披著淺黃色的頭髮,穿著舊得發白的紅裙子。

  「你為我帶來了你最有分量的東西嗎?」天使問到。

  「不。」小女孩搖搖頭,「我只是聽說天使回不了家了,覺得很難過。我在屋子旁邊的草地上給你採了一些野花,希望你高興些,可是排了三天的隊,花已經快要枯萎了……」

  女孩子露出傷心的表情,慢慢從背後拿出一把紅色的小花,缺少水分的花瓣耷拉著,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憂傷的天使接過這禮物,輕輕笑了笑:「謝謝,但是我相信它是最有分量的東西。」

  當天使把野花放到天平上,奇跡發生了,杠桿開始慢慢移動,然後變成了一條水準線——羽毛和野花擁有相同的重量。

  最後野花和羽毛漂浮起來,在白色的光芒中合到了一起,變成了一個翅膀,然後融進了天使的身體。

  天使溫柔地女孩子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然後告訴伯爵,「我要回天堂了,請你在每個晚上凝望天空吧,我會把這個天平掛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當他們看到的時候就能想起來什麼是生命裡最有分量的東西。」

  這個就有點像寓言故事,聽上去頗為幼稚,如同說給小孩子的童話。

  另外一個則是來自於神話故事,傳聞奧西裡斯把死者的心臟放在天平上衡量,一邊放著真理女神瑪阿特的羽毛,智慧神圖特在一旁作記錄。如果天平平衡,則說明死者無罪,可以到奧西裡斯統治的永生之境蘆葦地居住,反之,天平會向心臟那一邊傾倒,心臟掉入鱷魚頭獅身怪物阿姆特的口中。

  這個倒是頗有成年人的殘酷味道,可惜裡面的神靈跟光明系天使沒有一個銅幣的關係,因此反而是最沒有參考價值的。

  若按照前一個寓言故事的話。那麼現在應該拿出來的。並不是對尤裡烏斯而言最重要的東西,而應該是代表著為他人著想的心意的東西。

  對唐寧而言,這兩種東西都不難找,稍稍一想就知道答案。

  若拿前者來說的話,尤裡烏斯最看重不是財富,也不是親情這類,對常人來說很正確的答案,這點從他對待家族人和私生子的態度就能明白,個人感情和於他如清風浮雲一片,過眼即逝。他最看重的是規則和秩序,因此對應的物品,就該找他平時經常帶在身邊的律令薄,或者常看的書籍。又或者使用的個人印章,這類象徵必須遵守的物品,一個個試過去總有正確的。

  不過眼下的話,考慮到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更該用上那種代表著「為他人著想的心意」的東西,這件物品甚至不需要去找,因為對方已經交給他了。

  唐寧將聖甲蟲放到天平的另一端,頓時傾斜的天平變得平衡——要說付出的心意,實在沒有比這件禮物更重的了。

  當機關被觸發後,並沒有打開什麼暗門。只見放在另一端的天使羽毛迅速變化,許多環形符文繚繞著它,將其變化成飛揚的文字。

  唐寧立即拿出馬薩卡,將那些文字都封印進去,隨著天使羽毛上的能量漸漸減少,總算是在徹底消散前將所有內容都記錄進去。

  尤裡烏斯設置的機關當真巧妙,幾乎不存在碰巧打開的可能性。

  唐寧見沒人來打擾,便隨意設置了一個簡單的結界,然後打開了書當場閱讀起來。

  「……普拉米蒙德不僅取代了教皇,更由手下八神將之一無顏鬼神變成了異端審判團團長的模樣。兩人相互合作,漸漸把持教廷勢力……各方資訊所指,他的目的在於創造超越神的完美軀體,超越世界本源限制……」

  唐寧越看越是皺起眉頭,對方所籌謀的行動。似乎比他預料的還要大得多。

  在大聖堂的地底下,一間幽暗寂靜的密室中。寬廣的房間中央刻著血色的六芒星魔法陣,魔法陣的各個角的上方都坐著人,其中一人是當初想著漁翁得利結果反遭算計的薩夫利。

  之所以說上方,是因為在密室上方的高達十餘米的空間當中,從墻壁的四周伸出了六根粗長的石臂,上面強健的肌肉的輪廓與線條十分清晰,連血管和筋脈都能依稀辨認,當真是惟妙惟肖,這六根石臂的手掌都以不同的形態平攤開,指甲尖銳細長,手指仿佛都在作著痙攣的扭曲,而六個人都坐在手掌上。

  六芒星魔法陣不是刻在地面上,而是像木板雕刻一樣突出來,下方有著不淺的凹槽,傳出了刺鼻的血腥味。

  密室中一片靜謐,相信外間即使是陽光普照,黑暗也將永遠的盤踞在這個地方,空氣中彌散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腥味,這種味道完全顛覆了人們慣有的觀念,並不噁心煩膩,反而給人以一種香甜馥鬱的快慰感覺,就仿佛是在煮沸的鮮血中加上了大量的蜂蜜一般。

  忽然間,一隻黑影鼠莽撞的闖入了這個黑暗深深的密室裡,這個不速之客正是追覓著甜蜜的味道鑽入了地底,等到嚴絲合縫的石門開啟的那一瞬間,嗖的溜了進去。

  坐在六芒星各個頂角的人們都沒有動,他們連眼睛都懶得睜,仿佛與世隔絕一般,在醞釀著精力。

  這位不速之客顯然有著豐富的偷食經驗,它並未急於向著腥味的源頭撲過去,而是安靜的以它那長滿絨毛的細腿緊貼在一處陰影裡,安靜的等待著,當發現那些大個子的人類一動不動之後,它才急迫的衝過去將貪婪二字發揮得淋漓盡致,想要一盡食欲。

  但就在剎那間,它發現自己不能動了,接著皮毛開始脫離身體,然後是短腿、尾巴、腦袋……當它支離破碎的身體飄飄蕩蕩在潮濕地地面上著陸的時候,它的意識才在最後消失掉。

  過了沒多久,密室中開始漸漸的出現了光亮,這光亮卻非來自於外界,而是源於自身地面以及四周的墻壁,只見石壁的墻面冒出隱約的紫光,可以分辨得出,室中有一個兩米餘寬的圓形凹坑。以凹坑為中心有著十二道深深的凹痕向四面放射過去。

  若說那個圓形凹坑像是光源。那麼這十二道凹痕就仿佛是被實質化的四射地萬丈光芒,竟給人以難以逼視的感覺。

  這十三道凹痕另外一端連接著周圍地墻壁,當中奔流著鮮紅的液體,仿佛百川歸海那樣匯聚到了那個圓形的凹坑當中。

  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陣的凹槽中,被強行塞入了三十六具散逸著元素氣息的女屍,她們不但都是處女,而且還是魔法師,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發現,她們的元素屬性並不相同,分為光暗水火地氣六大系。對應魔法的六大主元素,而且每種元素各六人,這絕對是大手筆。

  在詭異的藥物作用下,女屍當中的血液被活生生的擠壓了出來。坑種的詭異藥劑在微微地蕩漾著,它仿佛水銀一般有著特殊的光亮與質地,同時兼具液體和固體的特徵,色澤鮮紅,像是有生命般在蠕動著。

  隨著魔法陣的啟動,坐鎮的六個人之間的精神連接在了一起,六個人組成了六芒星當中的六角,若從上往下看的話,他們六人組成的六芒星恰好將下方的那個詭異的圓形凹坑圈在了裡面,下方的密室當中雖然充滿了恐怖的迷霧。但是卻是因為比空氣重的緣故,漂浮不上來。

  圍繞在六人身上的光芒在一片吟誦聲當中亮了起來,幽暗的紅色光芒若水一般漸漸凝聚,接著投射到了下方的那個凹坑當中,裡面惡血液液體慢慢激蕩了起來。

  六芒星法陣開始徐徐旋轉,在若有實質的紅色光芒照耀下,凹坑上方浮現出了一個十分詭秘的巨大符號,並不猙獰或者邪惡,反而充滿了神聖的氣息,與現場發生景象截然相反。

  凹坑中的液體開始增發。淡紅色的霧氣在密室當中彌漫了開來,若流質般在地面上氤氳,而接著托著六人的粗長石臂上也傳來了微微的顫抖,給人以要活過來的感覺。

  很快凹坑中的女屍都在獻祭中融化掉了,淡紅色的霧氣已經開始燃燒。形成了一道難以形容的寬闊拱門,那拱門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骷髏痛楚扭曲張開的黑森森大口。邊緣還有未曾脫落的牙齒,仿佛有什麼猙獰惡獸將會從裡面衝出來。

  但是,不等發生變化,一隻大手伸了出來,將這扇猙獰的拱門抓在手裡,拱門擁有靈性般發出了震動,它想要逃跑,卻是來不及了,就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闖進了魔王的城堡一樣。

  那大手抓住拱門一路拖了過去,半路中被壓縮,體積越來越小,最後被拖進一個人的嘴巴裡,咽了下去。

  那人正是禁術師普拉米蒙德,他此刻沒有帶著平日的紗巾,臉上也是肅穆的表情,海量的魔力從他身上散逸出來,而在體內更是產生了激烈的波動,仿佛漩渦一般,震蕩得空氣都在不停顫抖,外人仿佛能看見兩頭上古兇獸正在打架。

  看得出來,他正在壓制那道剛吞進去的拱門,雖然顯得遊刃有餘,雖然魔力激蕩得異常厲害,可是一滴汗水都沒有出來,而且起伏的波動也是越來越平緩,最後徹底平靜下來。

  露出一臉疲態的薩夫利,關心的問:「大人,可是成功了?」

  「成功了,果然如預料的一般,惡業之門的能量遠不如真理之門,輕鬆就能鎮壓。有了它作為補充,絕對真理領域的最後短板也補上了,從此以後,我的真理宣言將不再是唯一性,沒有下一宣言覆蓋前一宣言的缺點。」

  聽到這句話,在場其餘六人皆是神色一凜,他們都明白這句話是代表著什麼意義。

  絕對真理領域本就是近乎無解的能力,其中一大缺點就是覆蓋性,這樣的話,有心人若是抓住剛宣言完的冷卻時間,勉強還有一搏之力,可現在連這一雞蛋裡挑骨頭的缺點也被彌補了。

  各種宣言可以共存,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普拉米蒙德願意的話,可以在戰鬥之前,先給自己刷上一大堆有利的條件,諸如「不受任何特殊能力影響」、「不受攻擊傷害」、「出手必中」等等,然後再給敵人準備好一大堆不利的條件,諸如「所有攻擊落空」「無法使用魔法」「五感盡失」等等。

  如此一來,他的領域就從一種效果,變成了相當於多重領域疊加的效果,而且以普拉米蒙德的控制水準,完全能帶著領域一起行走,他要是宣言「懷有敵意者必死」,那連動手的不需要,直接拉近彼此距離,讓敵人進入到領域範圍中,戰鬥就結束了。

  不過對在場的六人來說,除了感慨之外,倒是沒有其他想法,對於這位大人的實力,他們早就只剩下崇拜的份,沒有任何不敬的想法,現在也不過是從無敵的存在變成了更加無敵的存在。

  「大人,神聖巨龍已經被狩獵,木桶鎮上的村民共計一千六百人也已作為祭品控制住,天葬計劃的準備工作全部完成了,請指示下一步行動。」

  「三天後開始,不容出錯,」禁術師眼中閃過一道亮芒,「另外,傳喚影還有聖女到這裡來,我有任務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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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993 發表於 2015-7-2 15:14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八神將

  因為只是偵查的任務,他只帶上了娥薇,萬一遇上需要破壞的東西,那麼她的黑炎將是最強的毀滅武器,至於其他人的話,帶上的意義不大,反而越多越容易暴露行蹤。

  其實真要細究的話,這件任務只要娥薇一人就可以了,她又不是魯莽之輩,做異端討伐任務時積累了足夠的獨行俠經驗,加上又有急智,完全能單獨勝任,帶上一個遠程的巫師之眼,就能傳送看見的一切景象。

  不過這位可沒有奉獻精神,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卻也把握住唐寧的心思,打死也不肯獨自前去,一定要唐寧親自陪著,說是遇上偽教皇的時候可以有個逃跑的機會。

  「從資料上看,這位教皇除了在明面上調動異端審判團的成員服務外,暗中還有一支八神將的隊伍。」既然要與之發生戰鬥,唐寧當然要盡可能收集情報。

  娥薇倒是不吝嗇在這方面給予信息:「雖然在常人看來,異端審判團是暗影中的部隊,但是對於偽教皇來說,異端審判團是他擺在光明出的力量,真要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仍是靠這八名手下。其中兩人你見過,一名是影神將,跟你應該交過幾次手,他沒有名字,我們也都稱他為影,而且總是一團模糊。連性別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另外一名就是那天晚上遇上的用爪子的笨蛋,獵痛人薩夫利,因為他的能力,所以注定是一名受虐狂。」

  唐寧也要表示一下自己在這方面並非全無所知。不是那麼糊弄的:「其他還有時間旅者,無顏鬼神,操鬼師,天裂者,結界王,武帝。

  時間旅者擁有時間系的異能,具體能發揮到何種程度不清楚,一般來說。他對付敵人的時候,只需要暫停時間,然後一眨眼,對手就死掉了;

  無顏鬼神擁有改變形貌的異能。而且模擬變身對象的能力,如果能擁有模擬對象的屍體,他甚至可以再現出對方的一切本領,除了天賦異能跟領域之外,哪怕大魔導師的控制水準他也可以完美的再現。跟他對敵的時候要小心,積累至今,他能模擬出各個領域中的極道強者,刺客、騎士、魔法師、神箭手……大概只有牧師不行;

  操鬼師……這家伙是個廢物。跟獵痛人一起墊底的,好像是擁有跟鬼交流的本領。具體不清楚,不過沒其他人那麼厲害;

  天裂者號稱能切開一切有形的物體。還有個外號,叫神器毀滅者,哪怕是最頂級的寶具,只要不是純能量體,都能切開,巨人王的泰坦之盾就是毀在他手裡,那是擁有神器級防御力的寶具;

  結界王是個後勤人員,具體能力不明,不過看名字知道,擅長使用各種結界,為人低調;

  武帝是個純物理系,但他是一名魔免者,當然如今的時代,對付魔免者手段有很大,比如創造自然的高溫環境,將巨石召喚到頭頂砸下,不過要提一下的是,武帝既然有這樣稱號,一般的手段是別想成功了,徒手開山是基礎功。」

  兩人一者說,一者聽,來到郊外的森林裡,唐寧照著地圖找到了一處洞穴,給彼此加上諸如抗毒增防等魔法後,就進入到裡面去。

  洞穴的地形頗為詭異,底部很有些潮濕,四下裡的岩壁向外面滲著水珠,在下面形成了一個洼地沼澤,高達七八米的石柱高聳,兩邊沒有扶手,走在上面感覺很有些陰冷。

  在石柱下方十餘米的沼澤地裡面,生長者數百株巨大的草本植物,腳下的污泥中,隱約能夠見到有粗壯肥實的氣生根蜿蜒交錯,它們的葉片交互生長,寬闊得如同芭蕉葉一般。。吧

  在頂端離地約五米的地方,更是略蘊幾分倔強地挺立出一根長長的沉重穗子,哪怕是在這暗夜中,穗上金黃燦爛的光澤也依稀掠過諸人的雙眼,而在這些植物貼近地面的莖稈間,其中還有許多不時掠過的詭秘黑影,看起來頗有些陰森。

  等娥薇說完後,唐寧隨即補充道:「天裂者的能力並沒有那麼神秘,他其實是能操縱單原子的切割線,強行插入到物體的分子結構當中,破壞分子鍵,導致物體解體而已,所以看上去總是能輕鬆切開一切,只要分子相互間的間隙距離,不小於一個原子的直徑,就會被切開。物體很堅固,這是宏觀上的認知,但他的手段是從微觀下手,所以帶給人無物不裂的印象,事實上兩者根本沒有交集。

  至於武帝,此人除了是魔免者外,還是法則豁免者,免疫各種特殊異能,包括精神攻擊和領域能力,曾徒手弒神,神靈級的石化魔眼對他無效,生命詛咒也被豁免,是天賦異能者的剋星,對上他的話你的勝算為零。」

  娥薇怒道:「你都知道那麼多了,還裝模作樣問個屁啊!」

  看她這樣敏感的反應,顯然曾經在這位武帝手上吃過虧,不過想想也是情理之中,她的本領有一半是在黑炎上,可對方卻能免疫掉,頓時戰鬥力下了大半。至於直接肉搏,對方既然號稱武帝,沒有兩把刷子怎麼敢掛上這樣的稱號,而且還有屠神的戰績在,再弱也弱不到哪裡去,怕是遠超黃金級騎士了。

  兩人繼續前行以後,前方很快就出現了一處看起來很是巍峨雄偉的拱門,拱門的兩邊一左一右分別陳列著兩道陵墓般的建築,這建築高近五米,方圓大概有四十平方米左右,乃是以黑石砌成,相當規整,當中開了一個深邃的門戶。裡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拱門的頂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紅點,仔細一看,就能發覺那是大群的蝙蝠,倒懸在洞頂上。四下裡陰風陣陣暫且不談,單是想像一下被那麼多隻冰冷詭秘地紅色小眼睛死死瞪住,就令人難以自制的從背後泛出一股寒意。

  不過這種陣勢也就嚇嚇一般人,對於現在來的兩位不速之客,顯然還不夠看,娥薇正在怒頭上,揮了揮手,那些蝙蝠就全部人間蒸發掉了。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也有一些是掉落下來,不過還沒有落地就變成一攤粉末。

  可就在殺死蝙蝠的瞬間,一頭軀幹少說也有洗臉盆大小的黑影蜷縮撲來。等衝到距離娥薇面前不到一米的時候,才猛然伸開長長的八條長腿,渾身上下黑斑白紋,腹部畫著鬼臉般的花紋,更是帶動著死氣。在黑暗中毫無聲息。

  唐寧毫無驚慌的開口:「卓爾狼蛛,這不是地下世界的生物嗎?」

  眼見卓爾狼蛛兩條銳利而毛茸茸的前腿向前一抬,便對準娥薇搭刺了上去,口器內的毒牙閃閃發亮。看樣子已經做好了往目標體內注射毒液的準備。

  可惜,無論是準備陷阱的人。還是卓爾狼蛛的偷襲,這樣的防備都是用來對付普通傭兵的。撐死了也就青銅級別,在當前的兩人眼裡自然是不夠看。

  娥薇凝火成棍,沒有使用腐朽的能力,輕輕往前一揮,那頭狼蛛只覺得兩條前腿一重,雙足上頓時傳來一陣溫熱,響脆的骨裂聲中,兩條肢腿沒了。

  娥薇沒有放過對方,搓棍成刀,反手就刺入了卓爾狼蛛肥碩的肚子裡面,同時握刀的右手攪動了一下,而後全力將刀刃往上拖動,卻隻拉動了約七,八厘米左右就被擋住,卻是這時候卓爾狼蛛已經從劇痛當中回過神來,揮舞長長的節肢合並在了一起進行阻擋。

  不過隨後就發出了凄慘而極度苦痛的慘叫聲,被一腳踢出去,伴隨著數截長長的粉紅色潤滿血絲的小腸,灰青色的粘稠內容物混合著暗紅色的鮮血噴得四周到處都是,以至於附近的空氣中一瞬間都泛出了一股腥腥地鐵銹味道。

  黑暗處傳來了索索的聲響,卻是幾隻準備偷襲的卓爾狼蛛,在看見同族的下場後,用微薄的智慧感覺到了猶豫,不知道是否該出去捕獵。

  不耐煩的娥薇沒有給對方思考的時間,一揮手全燒掉了,半點渣都沒剩下,雙方的層次差距太大了。

  不過這並非是布置者的錯誤,畢竟防御系統的攔截標準就是中等職業者,如唐寧跟娥薇這種級數的,並不在考慮範圍中,否則光是布置陷阱就要花去天價的金錢。

  當兩人往裡走後,又陸續碰上了數種陷阱以及作為阻擋的魔獸群,就是沒一個能真正起到作用,有娥薇的黑炎來開道,唐寧將分辨陷阱的精力都剩下了,隨便觸發陷阱,反正不管是物理機關還是魔法機關,滾石、鐵釘、詛咒、毒液……統統只要一燒,全部灰飛煙滅。

  兩人輕鬆就步入了核心地帶,在通過一道拱門後,視線豁然開朗,進入眼界的是宛如角鬥場般寬廣的空間,而在廣場上矗立著兩尊巨型雕像。

  似乎是察覺到有侵入者,兩尊雕像開始悉悉索索的發出顫抖的聲音,上面的石屑沙沙落下,從縫隙之間有淡淡的霧氣涌現了出來,將兩尊雕像氤氳在黑暗中,乍一看仿佛活了過來,似乎這兩尊守衛者忽地擁有了靈魂,要從這石制的軀殼當中掙脫出來,將這些入侵者完全毀滅。

  娥薇本以為這又是煉金傀儡一類的防御設備,一揚手就要將對方燒掉,反正就算她的行動不合規矩,會觸發其他的反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統統燒掉就是了,黑炎就是萬金油。

  然後這一次,唐寧發現了不對勁,他想要出聲提醒,卻是慢了一步,這也是慣性思維作怪,導致反應遲緩了一下,結果黑炎纏上了雕像,引發了上面的符文陣。

  瞬間黑暗擴散出來,將兩人包裹進去,視線範圍中,身處的不再是原來的洞穴,而是一方無盡而深邃的空間。

  唐寧跟娥薇都站在一根石柱上,在兩人的對面是一座威嚴的神廟。從空中向下看去,這個地方竟是懸掛在虛空當中的,周圍是若深邃有若實質的黑暗,神廟是修築在一處方圓近十平方公里的平整的岩石板塊上。板塊上縱橫交錯的劃著實線,而板塊下方是一隻難以形容的有力岩石巨手,從黑暗當中伸了出來,將這裡穩穩的擎住。

  娥薇試著破壞法術,畢竟她的黑炎可是能腐朽掉空間,就算這種異變也嚇不倒她,然而黑炎冒出來的瞬間,居然被熄滅了!

  「糟糕。是結界王設置的陷阱,這賤人居然特意針對我布置了湮火結界!難道這裡坐鎮的守護者是結界王,你為什麼不早點給我說?」娥薇轉頭瞪視唐寧,意在責怪對方沒有事先提醒。

  對此唐寧也只能無奈道:「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否有人鎮守。只知道是禁術師暗中準備的據點之一,本來就是打算來偵查情報的。」

  「算了,如果坐鎮者真是結界王的話,那倒是不用擔心,她是後勤人員。實戰能力一般,我們只要能出去,就可以隨意拿捏,也許能拷問出不少秘密。」

  娥薇嘴上如此說著。卻是沒打算動手,雖然她還有底牌。但是不打算使用,黑炎作為箭頭兵。既然無效了,在試探程度上就可以收手,讓給唐寧解決,這家伙到現在還沒出口手。

  「這是多重結界疊加的結果,相互間剛好契合在一起,兩兩利用,抵消掉排斥力,這倒是很有趣的手法。」

  唐寧同樣精通煉金術還有魔,一看就產生了興趣,倒是不用娥薇擠兌,主動接下了破解的任務。

  他抬起了手,用光芒凝聚成刀形,伸向虛空中微微抖動,蕩漾出了水波似的紋理,那光芒沒有刀鋒的殘酷銳利,反而充滿了慈愛的溫柔。

  唐寧的手像是在雕刻著藝術品,一點一寸的移動著,每一次的移動,就使得旁邊黑暗當中的那股刀芒在空中刺目的閃現而過,所過之處,那象徵結界維護力的星辰閃電就會退縮,風卷殘雲般被迅速的湮熄,於是黑暗變得鬆動,托住神殿的岩石大手也出現了裂痕。

  轉瞬間風雲變幻,那無數的星辰閃電漸漸的感覺到了危機,它們陸續的匯聚在了一起,若百川歸海般形成了一道明亮的折形閃電,遙遙的與唐寧手中的那道璀璨光芒相對,然後若餓虎撲羊般閃耀過去。

  折形閃電所過之處,黑暗被紛紛聚攏,增長氣勢如虹,唐寧剛在黑暗中切開一個裂口,就被對方堵上,他皺了皺眉頭,用上了另外一隻手,化成兩片光刀在虛空中探索。

  結果那折形閃電也一分為二,一個破壞,一個就修補。

  唐寧起了好勝心,十指一抖,兩片光刀瞬間變成了十片,他一心多用,十指仿佛彈琴一樣靈活抖動著,滑溜得跟泥鰍一樣,頓時將周圍若濃密烏雲的黑暗切割下來。

  那結界的反應也是極快,迅速分裂成十個,同樣唐寧破壞到哪裡,它們就修補到哪裡,只是作為系統本身,速度上居然還慢了一籌。

  在外人看來,唐寧似乎只是在毫無目的地破壞空間,但在行家眼裡,他是在探測著多重結界的節點,很快關於結界的魔力流通回路就被勾勒出來,可以見到虛空當中有著無數粗細相間盤根錯節一若人類的血管網絡的管道,管道看起來仿佛是金屬的質地,但是還有那種軟體組織的柔韌。

  娥薇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喂,你加快點動作,我們可不是來閒逛的,現在身處敵人的地盤,時間消磨得太久,當心敵人反應過來,派出人手堵住退路就糟糕了。」

  唐寧像是剛剛醒過來,點了一頭:「說得也是,那就速戰速決吧。」

  他雙手十指合攏,向下一壓,只見對面神廟的上方,凝聚出一隻巨大的手掌,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上面應該是凝聚了可怕而冷酷的力量,仿佛天神震怒,無情的壓了下來。

  那些勾勒起來的紋路全部閃耀起來,成為後援力量增強著大手的威力,仿佛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擋其下壓之勢,就仿佛是地震海嘯那樣的天地之威嚴,令人的心中都油然生出難以抗拒的念頭。

  那手掌壓在神廟上,頓時光滑壁面上立即崩裂出了七八條清晰無比的裂痕,手掌再次翻涌激蕩,那裂痕越來越越大,最後遍及全部,神廟立即轟然倒崩,激起了漫天的塵煙,那滾滾的煙塵升騰到數十米的地方的時候,立即似溶解在了水中那樣消失,然後狂風掠過,將龐大神秘莊嚴的黑暗空間吹激得光滑若鏡.

  伴隨著一個個玻璃破碎的聲響,多重結界剎那間被解除了。

  娥薇看出了其中的貓膩:「喂,你明明可以一下子解決的,為什麼拖延了那麼長的時間?」

  唐寧沒有回答,一是主觀上不好回答,二是客觀上沒有空閒回答——在兩人的對面,原本空無一人的廣場上,如今正站著一人,不怒自威。

  娥薇眼角一跳,一字一字吐出道:「武帝!」。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11-15 19: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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