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武煉巔峰 作者：莫默 (連載中)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八十六章　後果自負

　　光頭巫王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南蠻部的聖物怎會出現在這個叫巫牛的人手上

　　黑耀滅世，幾十萬南蠻部族人滅亡，包括當時在世的所有南蠻部巫王，按道理說，聖物應該隨著那些巫王的喪命遺失或者被毀了才對，可如今卻切切實實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難道這個巫牛去過那片戰場？

　　這個念頭冒出來，光頭巫王立刻否定掉了，因為據他所知，那裡當時可是有一位手眼通天實力強大的魔聖，那是相當於巫聖的存在，若這個巫牛真的去了那片戰場，怎麼也不可能活著回來。

　　南蠻部還有一位巫王，聖物也依然存在，這與食骨部的預期有些不太一樣。

　　以光頭巫王為首，幾個食骨部的巫王眼神交匯，似乎在暗暗交流些什麼，片刻後便達成了共識。

　　光頭巫王道：「巫牛，交出聖物，你們投靠魔族，已經不再是蠻神的子民了。」

　　楊開哼道：「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們投靠魔族了？」

　　巫池厲喝道：「還想狡辯？你若沒投靠魔族，為何要救下這個魔王？」

　　楊開道：「我說了，他是我的人，我當然要救！」

　　巫池鄙夷一笑：「聽你的意思，這魔王是被你收服了？」

　　「正是！」

　　巫池大笑，顯然不相信，其他巫王們也都微微搖頭，覺得楊開太過大言不慚，就在之前楊開才不過一個大巫師，又有何德何能收服一個魔王？那可是與他們這些巫王都比肩的存在，一樣的心高氣傲，易身處之，他們不會屈服在一個魔帥的淫威之下，寧願一死也不會苟活。

　　「你已被魔氣浸染，你也入魔了！」光頭巫王嘆息一聲，「好在你現在魔念不深，交出聖物，你南蠻部還有綿延的機會。」

　　「我入沒入魔自己心裡清楚，不勞大人記掛，我今日來，只想帶走我巫牛部的人，希望幾位大人能行個方便！」

　　巫池厲喝道：「別跟他廢話了，這傢夥已經神志不清，一心只想救出這個魔王，讓我殺了他奪回聖物！」

　　巫池脾氣暴躁，出手也是極快。說話的時候便已催動巫力，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忽然飛射出來，化作一棟房子大小，張口便朝楊開咬下，似要將他吞進口中。

　　光頭巫王等人冷眼旁觀，沒有阻止也沒有相助，顯然是默許了巫池的做法。

　　那骷髏頭楊開之前見過，上次與巫池爭鬥的時候他動用過這巫器，歹毒險惡至極，不過今日巫池催動之時。威能似乎要比之前大許多。

　　陰森的氣息迎面撲來，楊開瞇眼觀望。

　　骷髏頭降臨，一口將他吞下。

　　巫池一怔，顯然沒想到這麼輕鬆就能得手，面上浮現出來的喜色剛剛呈現，便轉為驚愕，下一刻那骷髏頭中便激射出道道驚天劍芒，從骷髏頭的七竅之中逸散飛出，而整個骷髏頭也如一隻沒頭的蒼蠅，在半空中跌跌撞撞，任憑巫池如何驅使也不聽號令。

　　巫池臉色一變，連忙變了個法訣。

　　骷髏頭大口張開，楊開連人帶劍化作一道劍光從中衝出，剩下的骷髏頭急速縮小，靈性大失。

　　巫池睚眥欲裂，心疼得不得了，心中暗暗震撼這巫牛的實力怎會如此恐怖？上一次自己以下品巫王的實力對陣他一個下品大巫師便吃了點虧，本以為自己現在晉升了中品巫王能夠找回點顏面，哪知道對方成長得更恐怖了。

　　自己居然完全不是對手，儘管只是交鋒了一瞬間，巫池卻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判斷。

　　好在自己不是一個人……心中這般想著，巫池抬頭望去。

　　那邊，楊開的身前，光頭巫王好似早已算計好了一樣，提前擋在了楊開前方，一抬手便是一道漆黑的能量柱朝楊開轟了過去，威勢驚人，似能讓乾坤顛倒，寰宇崩碎。

　　上品巫王的全力一擊，自然極為恐怖。

　　他口中低喝道：「巫牛，你本是我蠻族不世出的奇才，若無意外未來必有大作為，可惜不懂自愛，墜入魔道，蠻族容不下你，你就死在這裡吧。」

　　楊開哈哈大笑：「想要我死的很多，下場都不太好，大人你也不會例外。」

　　說話間百萬劍朝前點去，一點寒芒乍現，然後劍出如龍。

　　漆黑的能量柱被朵朵劍花粉碎，好似驕陽下的雪花，很快消融殆盡。

　　光頭巫王處變不驚，心念微動，手上法訣一變，那被粉碎掉的漆黑能量忽然往內一縮，作一座囚籠，似要將楊開困在其中。

　　與此同時，除去巫池外其他三位巫王的攻擊也悉數趕到，個個狠辣無情，絲毫沒有留手。

　　他們是打定主意要將楊開擊殺在這裡了，不單單是因為楊開跟食骨部有舊怨，更因那南蠻部的聖物就足以讓他們起這個心思。

　　更何況，巫牛部這些傢夥還跟魔族混跡在一起，實在是死不足惜，就算真的將他們全殺了，其他部落的人也不會多說什麼。

　　兩萬多巫牛部的人發出一陣陣驚呼，雨露等人更是面色緊張，想要上去助楊開一臂之力，可惜在這樣層次的較量之中，她們也知道自己等人起不到什麼作用，只能在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巫牛大人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立刻原地反抗，寧願被食骨部的人全部殺光，也好過被困在這裡囤積為糧食。

　　高臺之上，面對四位巫王的聯手攻擊，楊開依然表現得不慌不亂，手上百萬劍東一劍，西一劍，上一劍，下一劍，看似雜亂無章，毫無套路可言，可偏偏幾劍下來竟將幾位巫王的巫術破壞得一乾二淨，唯獨光頭巫王的囚籠將他牢牢束縛。

　　楊開身軀一振，磅礡的力量從體內爆發，那無形的囚籠猛地被撐開數倍，隱約傳來哢哢的聲響，好像隨時都可能碎裂。

　　光頭巫王面色微變，再也不敢遲疑，口中唱響了晦澀的咒言。

　　另外四位巫王也是陡然神色肅穆，同樣有咒言之聲傳出。

　　五人的聲音很快融合在一塊，仿佛是由同一人發出，再也不分彼此，而隨著咒言的變換，一隻巨大無匹的骷髏手憑空出現，那骷髏手足有幾十丈長，橫呈在天空之中，以一種似慢實快的速度朝下方抓來，目標正對著楊開所在的位置。

　　一抓之下，仿佛連天地法則都能被握在掌中。

　　楊開竟莫名地感覺呼吸一停，身子一矮，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讓自己直不起身。

　　他瞧得嘖嘖稱奇，雖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巫術，但需要五位巫王聯手才能施展出來的巫術肯定不能等閒視之，他一腳將旁邊的鮑奇踹開，然後身形晃動朝旁邊激射過去。

　　轟地一聲巨響，骷髏手抓下的時候，那臨時搭建起來的高臺應聲化作粉末。

　　不等楊開站穩身形，巨大的骷髏手居然再度朝抓了過來，楊開面色陰沉，正想試一試這骷髏手的能耐的時候，卻見它掌心之中噴出一道肉眼可見的炙熱光芒，轉瞬間貫穿虛空，目標直指自己的胸膛。

　　楊開再度躲開。

　　接連好幾招皆是如此。

　　楊開大怒，厲喝道：「夠了！」

　　巫池大笑一聲：「逃啊，使勁逃，我看你能逃到什麼時候。」

　　「巫池，你在自尋死路！」楊開冷眼瞧著他。

　　「你自身難保還有心思威脅我？」巫池不屑地撇嘴，「先管好自己再說吧。」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逃！」楊開一邊躲避那骷髏手的攻擊和追逐，一邊冷聲問道。

　　巫池笑道：「實力不夠，自然是要逃的，誰都有逃命的本能。」

　　「你錯了。」楊開微微搖頭，淡聲道：「我只是不想巫聖大人追殺我。」

　　「巫聖大人為何要追殺你？」巫池皺眉。

　　楊開咧嘴獰笑，露出獠牙，森聲道：「我若把你們全殺了，你說巫聖大人會不會追殺我？」

　　巫池怔了一下，然後大笑不已，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就憑你？也想殺了我們？巫牛，你是不是沒睡醒？」

　　楊開不再與他說話，而是轉頭看向那光頭巫王：「你們不應該死在我手上，魔族還在這片大地上肆虐，你們該留點力氣去對付那些魔王們！」

　　「魔王的事情無需你操心，我們自會處理，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光頭巫王冷哼一聲。

　　楊開嘆氣，最後努力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光頭巫王似也動了火氣，冷哼道：「口氣這麼大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希望你的本事能比你的口氣還要大！」說話間，他不但沒有收手，反而愈發兇猛地催動巫力，那骷髏巨手的威能再度提升。

　　「我的本事大不大，你自己……瞪眼看看吧。」楊開忽然停止了逃竄的舉動，淩立在半空之中，百萬劍微微上揚。

　　五位食骨部的巫王見狀都是神色一凜，知道楊開這是真的要拼命了，當下毫不猶豫地催動骷髏巨手朝他抓過去。

　　渺小的身影和巨大的骷髏手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讓每一個看見這一幕的蠻族都有著極為強烈的視覺衝突，不管是食骨部的族人還是巫牛部的族人，在這一刻都情不自禁地摒住了呼吸，似乎是要見證什麼足以載入史冊激動人心的時刻。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八十七章　殺

　　骷髏大手抓下，這次楊開卻沒再閃避。

　　大手合攏之時，楊開的身影消失不見，食骨部十幾萬人發出震天的歡呼，朝五位巫王露出敬仰的神色。

　　雨露面色蒼白，幾乎有些無法接受眼前所見的情景，身邊傳來蝶的聲音：「他沒事！」

　　蝶在巫牛部中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她只是大巫師，卻好像具備了連巫王都沒有的洞察力，往往她所說的話都能應驗成真。

　　之前她說過楊開會來。

　　然後楊開來了。

　　所以她的話出口之後，巫牛部眾人都仿佛受到了一絲感染，心情變得平靜了不少。

　　反倒是食骨部的五位巫王，忽然臉色一變，絲毫沒有得手之後的喜悅之情。

　　一聲低低的呢喃從那骷髏大手內傳出，沒人聽清那一聲呢喃到底在說些什麼，但在呢喃之後，一聲高亢的龍吟聲忽然傳出，緊接著一個巨大無匹的金色龍頭浮現出來，一閃而逝，投入骷髏大手的手心之中。

　　讓人顫慄的氣息瀰漫開來。

　　五位齊心合力的食骨部巫王竟在這一刻生出極為渺小的錯覺。

　　哢嚓嚓……

　　緊攥著的骷髏大手被一股無形的龐大力道撐開，透過那手指縫，隱約可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於掌心之中。

　　劍光掃出之時，骷髏手一顫，五指俱斷，仿佛五座小山峰一樣從空中落下，讓底下聚集在一處的食骨部族人們一陣嘩亂逃竄。

　　已經龍化的楊開跳上骷髏巨手的手腕上，百萬劍拖在腳下，一路朝手臂上飛奔而去，所過之處，劍鋒與骷髏手臂的摩擦傳出一陣刺耳的聲響，火光四射。

　　眨眼功夫，楊開便已衝到了骷髏手的手肘之處，孑然而立，仿若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目光威嚴地俯瞰下方的一切。

　　五位食骨部的巫王不由自主地抬頭仰望，看到了他們一生也難以忘記的場景。

　　那由他們五人合力施展出來的骷髏巨手，竟被一個剛剛晉升的巫王以蠻力破開，一道巨大無比的裂縫從骷髏手的手腕處，一直蔓延到了手肘的位置，像是大地上的溝壑，見證了歲月的流逝和時代的變遷。

　　楊開腳下微微一跺，整個骷髏手便一分為二，巫術破除，巨大的骷髏手立刻化為螢光消失不見。

　　百萬劍遙指下方，楊開神色冷酷道：「我不願與你們爭鬥，不代表我沒能力收拾你們，既然爭鬥已起，那就給你們一個難忘的教訓好了。」

　　他將目光投向巫池！

　　巫池一陣慌亂，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幾步，他從楊開的眼中看出了濃烈的殺機。

　　「救我！」巫池低喝，想要朝其他巫王靠攏，光頭巫王第一個有了反應，也欲朝他飛奔。

　　可淩空斬開的一道劍芒卻阻礙了他的道路，等那劍芒消散之時，光頭巫王頓在了原地。目光陰沉地望著前方，那邊，巫牛不知何時已衝到了巫池身邊，那寬大的長劍就架在巫池的脖子上。

　　「我蒼南村上百村民，因你們食骨部而亡，今日殺你們一位巫王，權當是為我的族人報仇了。」

　　巫池大驚，低喝道：「你敢！巫聖大人是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你若真的殺了我，巫聖會全天下追殺你。」

　　楊開嗤笑道：「我才被一個魔聖追殺過，你覺得我會怕你們的巫聖？更何況，他好像還在療傷吧？所以，你還是乖乖去死吧！」

　　「住手！」光頭巫王忽然厲喝一聲。

　　楊開扭頭朝他望去，老神在在道：「大人還有何指教？」

　　「放了巫池，我讓你們走！」光頭巫王沉聲說道。

　　楊開笑了笑，搖頭道：「之前我讓你們罷手的時候，你們卻要步步緊逼，現在惹出事來了又想言和？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利的選擇，很抱歉，如今的決定權在我手上。」

　　光頭巫王道：「你殺了巫池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只會讓我食骨部記恨於你！」

　　楊開撇嘴道：「說的好像我不殺他你們就不會記恨一樣。你們本就是睚眥必報的一族，若非魔民入侵，早就對我蒼南村下手了。既有舊怨，我也不介意再添新仇。」

　　「眼下兩族大戰，一位巫王可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你不能殺他。」

　　「笑話！」楊開厲聲道：「我也是巫王，剛才是誰一起聯手想要殺我的？」

　　「那是因為我們以為你已經入魔了。」

　　「我若入魔，今日你們全都得死，而不是只死一個。」楊開話落之時，手上百萬劍寒光一閃，巫池的腦袋沖天而起，頸脖處血流如注。

　　剩下的四個食骨部巫王呆住了。

　　他們本以為楊開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並不會真的要動手殺掉巫池，可怎麼也沒想到他真的就這麼幹了，巫池的身體還站在原地，飛出去的腦袋上滿是驚愕的神色，顯然直到臨死之前也沒想過自己就這麼結束了一生。

　　他沒死在魔族手上，卻死在了蠻族手上。

　　而楊開在殺掉巫池之後便已閃身來到了那光頭巫王的面前，百萬劍點在他胸口上，入肉三寸。

　　光頭巫王霎時間渾身僵硬，不敢有所異動。

　　「別以為我在說笑，我若願意，可以殺光你們所有人。」楊開冷眼望著光頭巫王，一滴冷汗從光頭巫王的腦門上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滑落。

　　「不過你們還有價值，你們還可以與魔族戰鬥，所以我今日不殺你們！」楊開收回百萬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光頭巫王，聲音淩厲道：「你們最好記住，別再招惹我南蠻部，否則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光頭巫王不出聲，顯然內心深處受到了極大的撼動。

　　百萬劍消失不見，楊開與光頭巫王擦身而過，徑直朝巫牛部兩萬人被關押的地方走去。

　　沿途擋路的食骨部族人們神情畏懼地望著他，好似看著什麼洪水猛獸，不由自主地就朝兩旁分開。

　　來到巫牛部前方，那個一直看守著巫牛部的食骨部大巫仿佛傻了一樣，怔在原地沒有動彈，楊開眼皮抬了抬，這位大巫師立刻閃身躲到一旁，風吹來，背後一片涼意。

　　「大人！」雨露等人上前行禮，每個人的眼中都溢滿了崇拜。

　　「走。」楊開招呼了一聲。

　　阿虎上前道：「我們的坐騎被他們搶走了。」

　　楊開回頭望向那光頭巫王。

　　光頭巫王的表情中滿是掙扎的神色，楊開笑容開始變得意味深長。

　　片刻後，光頭巫王像是做出了什麼艱辛的決定，低喝道：「把那些東西還給他們！」

　　立刻有食骨部的族人飛奔出去，不大片刻功夫，上千隻魔獸，幾十隻巨鷹從被關押地方衝出，徑直回到自己的主人身邊。

　　騎兵翻身騎在魔獸背上，空騎馭使巨鷹，兩萬多人浩浩蕩蕩，朝蒼耳山谷之外開赴，整個隊伍井然有序，步伐整齊，每個巫牛部的族人都挺直了腰桿，仿佛一根根聳立天地的標槍。

　　背後是那食骨部十幾萬人複雜的目光。

　　一直等到巫牛部的人消失在視野之中，食骨部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四位巫王更是像耗盡了全身力氣一樣，渾身疲憊。

　　山谷外，興奮的情緒在蔓延，終於打破了大軍的寧靜，開始有人三五成群地交頭接耳，談論剛才的事情，越說越是興奮激動。

　　沒人去阻止。

　　這些天來大家都一直被食骨部關押著，承受著精神上的煎熬和折磨，如今總算是被救出來了，而且是被巫牛大人以一種極為震撼的方式營救出來的，自然需要發洩一下壓抑已久的情緒。

　　「想說什麼？」楊開扭頭望向雨，從剛才開始她便一直欲言又止，明顯有話要說，不過無需她開口，楊開就已有所猜測：「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殺了巫池？」

　　雨點了點頭：「他畢竟是食骨部的巫王，卻死在你手上，若是消息傳出去的話，其他的部落或許會對我們有所排斥，我們南蠻部如今式微，需要韜光養晦，不應該這麼招搖。」

　　楊開微笑道：「正因為式微，才不能隱忍，就是要讓其他部落知道，我南蠻部就算只剩下一個巫王，兩萬人，也依然是南蠻部，我們的命運由我們自己掌握，不受任何人的遏制，不做任何部落的附庸！」他的目光逐漸沉了下來，「魔族防線越來越收縮，戰事會越來越激烈，我們若不表現得足夠強硬，早晚會被別的部落當成炮灰。」

　　雨想了想，發現有些無言以對，只能頷首道：「或許您是對的。」

　　楊開道：「而且這次是他們惹事在先，我殺一位巫王固然有錯，但我想也沒有誰會急著替巫池出頭，食骨部會繼續記恨我們，但想要沖我們動手，那也是兩族大戰之後的事情了，希望他們能倖存到最後。」

　　「我們呢？」雨抬頭望著楊開，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我們會活下來，會將魔族趕走，重建自己的家園！」

　　雨的目光迷離起來，似看到了未來美好的一幕。

　　「巫蕩大人死了！」楊開忽然開口道。

　　雨面上的憧憬神色一斂，眼簾低垂，沒有吭聲，但卻被一股悲傷的情緒所籠罩，露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姐妹倆緊緊依靠在一起。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八十八章　兩年

　　大地呻吟，生靈塗炭。

　　魔族入侵已經有足足兩年時間了，在這兩年期間，兩族交鋒成千上萬次，一個個蠻族部落被滅，一支支魔族大軍被絞殺，這片大地的北方，處處皆是戰場，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死人。

　　巫聖和魔聖們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集體結束了療傷，紛紛出關，雙方再次互拼了一場，不過這一次大家卻有所收斂，沒有如兩年前那樣兇猛激烈，這一次的拼鬥以試探的成分居多。

　　蠻族這邊落了下風，因為魔族那邊相較兩年之前多出來一個莫多，多出來的這位魔聖打破了雙方的平衡。

　　兩年的血戰，讓每個還活下來的人都成長了許多。

　　南蠻部僅剩的一支隊伍在戰爭之中日益壯大，如今已擴增到了十萬人之多，巫牛的威名更是傳遍兩族各地。他身邊有十大魔王奴隸也不再是秘密，而正是依靠這十位魔王，巫牛部才能在這場曠久的戰爭中無往不利。

　　兩年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變化。

　　最大的變化便是魔族的援軍源源不斷地從那界壁之處降臨，雖然界壁不算穩定，無法通過太厲害的強者，但是那些雜兵卻是想來多少就來多少。

　　卻依然無法阻止蠻族們收復失地的決心。

　　魔族百族，幾乎每一族都有自己的天賦神通，若沒有楊開收服的十大魔王，蠻族這邊肯定要損失不小。魔王們對魔族的底細瞭解得一清二楚，楊開早就將他們所知道的消息匯總，然後傳遞給了各大部落的首領們。有了這些情報，確實讓蠻族減少了許多損害，否則戰事也不會如此順利。

　　儘管有源源不斷的魔族從那界道湧出來，但兩年後的今日，魔族的防線已經縮減為以那界道為中心，方圓兩千里的地界了。

　　所有魔族匯聚在此地，而在兩千里之外，蠻族各大部落，數百萬族人與之遙遙對峙。

　　天空之中，一道巨大無比的溝壑橫呈，久久不合，那溝壑之中魔氣翻滾湧動，極為駭人，每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那一道溝壑的存在。

　　它就像是天空的一道疤痕，亙古不息。

　　這便是魔域的大魔神以驚天手段撕裂出來的通道，被蠻族稱為界道的存在。

　　界道不封，這一場戰爭永遠也不會結束。

　　這一點所有蠻族的高層都心知肚明，所以這兩年時間，所有蠻族都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對魔族處處緊逼，想要攻打到界道之前，然後想辦法將界道封堵上。

　　只要封堵住界道，那麼就可以切斷魔族的力量之源，不會再有更多的魔族從魔域過來，留在這片大地的魔族們也會力量衰弱，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蠻族幾次規模極大的衝鋒，都被魔族抵擋了下來，雙方各有損傷，卻沒有辦法突破到界道之前。

　　楊開本身也去界道那邊查探了幾次，可是他發現這個界道太大了，而且連通著另外一方大世界，牽扯到那個世界的天地法則，就算他精通空間法則，以現在的實力也沒辦法修復。

　　除非他能晉升大帝。

　　他現在不過是一個上品巫王而已，距離大帝看似很近，卻是遙遙無期。

　　一年多時間，從下品巫王晉升到上品巫王，絕對是個奇跡，蠻族歷史上，從未有人能這麼快的晉升，楊開做到了，其中固然有他帝尊境的底蘊，最大的助力卻是巫蕩臨死之前交給他的那一枚聖物。

　　剛拿到這聖物的時候，他並沒有發現其中的奇特。

　　直到晉升巫王之後，聖物才展現出自身的特別。

　　每一次閉關修煉之時，聖物似乎都會化作一個媒介，讓他與巫神殿聯繫到了一起。

　　巫神殿是整個蠻族最重要的地方，那裡匯聚了無數年來所有蠻族強者的記憶和珍貴的巫術，持有聖物，楊開得以用神魂在巫神殿之中遨遊，見識無數先賢大能們展現出來的奇妙能力，汲取他們所傳授的知識。

　　這些知識，比起長青神樹傳授的還要廣博淵源。

　　發現這一點之後，他才知道當初食骨部的那幾位巫王為何特別想搶奪他的聖物，顯然是早就知道聖物對修煉的幫助，這才會起了心思。

　　一位上品巫王坐鎮的部落，自然不容小覷，更何況這個部落當中還有十大魔王。

　　巫牛部作為南蠻部最後一支部落綿延了下來，得到了蠻族各大部落的承認和認同，而雨露雙胞胎也成功晉升了大巫師境界，成為巫牛部中僅次於楊開的存在，其他的巫們或多或少都有提升，往日追隨在楊開身邊的這些人，都成為了巫牛部的骨幹。

　　蝶還是老樣子，兩年的徵戰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修為也沒有半點提升。

　　她似乎對這場戰爭漠不關心，只是一直跟在楊開的身邊。楊開不找她的時候她從來不會出現，可只要楊開找她，她便能及時地現身。

　　仿佛她能洞悉楊開的一切念頭。

　　就算是相處兩年，楊開也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女人。

　　緊閉的房門被敲響，楊開輕輕地呼了口氣，結束了這一次在巫神殿中神念遨遊的旅程，收起聖物，抬眼道：「進來。」

　　雨露雙胞胎推門而入，姐妹倆人臉色嚴肅得有些過分。

　　「巫聖們有什麼新指示？」楊開抬頭看著她們，姐妹倆剛才是應巫聖們的召喚，與其他部落的巫王一起前去議事，她們只是大巫師，本沒有這個資格，可巫牛部的情況比較特殊，楊開又不露面，就沒人計較這些了。

　　這段時間以來，楊開一直在修煉，所以便將巫牛部的事情交給雨露處理。

　　現在看她們回來時的臉色，楊開便意識到可能有什麼事要發生。

　　「決戰了！」雨回道，聲音有些顫抖。

　　楊開挑眉道：「他們找到封堵界道的方法了？」

　　這是一個難題，是蠻族這邊迫切想要解決的難題，只要封堵住界道，讓侵入這片大地的魔族們孤軍奮戰，蠻族這邊早晚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可是這也是個無法解決的難題，就算是四大巫聖也沒有實力將界道封閉，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來兩族戰爭不斷，卻都不算決戰，雙方都知道這場戰爭不會輕易結束，除非界道被封。

　　忽然間巫聖們要發起決戰，楊開只能猜測他們找到封堵界道的方法了。

　　這是個好消息，可楊開卻不覺得巫聖們有這個能力，並非小覷，而是事實。

　　「似乎是找到了。」

　　「似乎？」楊開皺眉，「巫聖們是這樣回答你們的？」

　　戰爭可容不得似乎，一個似乎足以另幾十萬人灰飛煙滅。

　　雨道：「看大人們的神色應該有些把握，只是他們並沒有說明。」

　　露接著道：「大人們要你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

　　楊開摸著下巴道：「看樣子，他們真有些把握了。」

　　若無把握，也不會特意叫他再過去一趟，沒有明說，是怕那些巫王們洩露了機密。

　　沒有耽擱，楊開徑直地走出了巫牛部的駐地，直奔巫聖們所在的位置。

　　他之前去過幾次，自然輕車熟路，只是後來一直要修煉，懶得浪費時間，便讓雨露代勞了，每次巫聖們召集的時候，他都沒有露面。

　　而這一次，情況顯然有些非比尋常。

　　在一棟簡陋的大殿之中，楊開見到了巫聖墟。

　　墟在四大巫聖之中是個很特別的存在，放眼古今未來，可能也是個特別的存在，因為他雖為巫聖，卻不會多少巫術，他的所有力量都來自於自己的肉身。

　　他是肉身成聖的強者。

　　蠻族的戰士們注重煉體，但能取得他這樣成就的，十幾萬年來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兩年前的聖者之戰，蠻族魔族的聖者們幾乎全部受傷，唯有他毫髮無損，帶著其他三位巫聖逃了回來。實力之強可見一斑。

　　墟雖為巫聖，卻沒有絲毫巫聖的架子，楊開與他打過幾次交道，對他的印象很好，這位巫聖不管遇到什麼事總是笑咪咪的，極為和藹可親。

　　其他三位巫聖不見蹤影，楊開微微鬆了口氣。

　　並非懼怕，只是懶得跟食骨部那位聖者照面。巫牛部與食骨部之間的恩怨頗深，之前楊開更是殺了一位食骨部的巫王，食骨部的那位巫聖一直看楊開不順眼，要不是巫牛部在兩族大戰之中表現得極為搶眼，殺了不少魔族，立下很多功勞，食骨部那位聖者早就沖巫牛部下手了，這也是楊開不怎麼響應巫聖們號召的原因之一。

　　墟看起來年紀不大，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寬口豁鼻，方頭大耳，面色黝紅，身形魁梧，手臂奇長，幾乎垂到了膝蓋的位置，那手掌也是寬大至極，仿佛能握住一座大山，阻擋一條大河。

　　楊開每次見到他，都為他體內兇猛澎湃的氣血之力而震驚，這還是墟極力收斂的結果，若不收斂，他的氣血之力只怕會更加恐怖。

　　楊開毫不懷疑，就算是一隻巨龍橫在他面前，他也能徒手撕裂。

　　如果說楊開的肉身像是初升的朝陽，那麼巫墟的肉身便是那午間的烈日，單是站在他身邊都能感受到灼熱的感覺。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八十九章　最後一戰

　　「大人！」楊開站在大殿之中，伸手扶胸。

　　墟轉過身，長久以來顯露在臉上的笑容這一次卻是消失不見了，目光威嚴而肅穆，沉聲道：「你應該知道為什麼叫你過來吧？」

　　楊開道：「聽說要決戰了！」

　　「不錯！」墟輕輕點頭，「決戰了，最後一戰，是成是敗在此一舉！」

　　楊開皺眉道：「恕我冒昧，界道如何封堵？找到辦法了？」

　　墟這才露出微笑：「找到了！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向你透露具體的做法，不過我可以保證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法。」

　　他是巫聖，沒必要向一位巫王保證什麼，可他還是這麼說了，顯然對這個方法有極大的信心。

　　楊開點頭表示理解：「那大人召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吩咐？」

　　墟的表情再次嚴肅下來：「我需要你將這個方法實施起來！」

　　「我？」楊開愕然，「聖者尤在，為何是我？」

　　墟道：「這個方法需要出其不意，所以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三個人，都不方便處理，只有你們這些巫王才有成功的可能。而在所有巫王當中，你是最強大的，你的巫牛部也是最精銳的，所以我們需要你來處理，需要你的巫牛部來處理！」

　　楊開沉吟了一下，沒有推辭，而是開口道：「具體要怎麼做？」

　　「現在你不需要知道，決戰之前會有人告訴你的。你只需告訴我，你能承擔起這個責任麼？」墟的目光頭一次變得威嚴，仿佛一團火焰灼灼地盯著楊開。

　　楊開咧嘴笑道：「我若承擔不起，大人也不會特意叫我來了吧？」

　　墟大笑，伸手拍了拍楊開的肩膀，親切道：「你放心，決戰之日，所有的蠻族都會為你創造機會，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何時決戰？」楊開抬頭問道。

　　「五日之後！」

　　從墟那裡返回之後，楊開沒再閉關修煉。

　　五天的時間，已經不足以讓他的實力再有什麼提升。他在巫牛部駐紮的地方慢慢走動著，看著那一個個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臉龐。

　　每一個看到他的蠻族都恭敬行禮，向他表達最崇高的敬意。

　　決戰的消息似乎已經傳開了，巫牛部十萬人都在摩拳擦掌，戰士們將自己的武器磨得更加鋒利，騎兵們在餵養著自己的坐騎，好讓它們能在戰鬥時發揮出全部的力量。

　　射手們製作箭矢，巫師們多在閉關調息，好讓自己的狀態保持在最完美的狀態，直等五日之後將力量傾瀉而出。

　　楊開見到了很多熟人，都是一些最早期就跟隨在他身邊的人。

　　蒼南村的兩百村民在經歷兩年的戰爭之後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大半村民死於戰火之中，還活下來的變得更加強大。

　　不過更多的卻是陌生的面孔，這些人都是最近一年多時間巫牛部四處收攏過來的，他們的出身來歷各不相同，可如今全都是巫牛部的人。

　　楊開在營地的一處看到了正在餵食坐騎的阿虎。

　　發現楊開，阿虎顯得很高興，丟下自己的坐騎跑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阿虎問道。

　　「過來看看你們。」楊開微微一笑，目光在他身上大大小小幾十道傷口上轉了一下。這些都是他奮勇殺敵的證明。戰爭讓人迅速成長，如今的阿虎早已不是那個蒼南村的村民，而是數千騎兵的隊長。單憑本身的實力，他就能與一個巫師正面搏鬥不落下風。

　　「來來來，看看我的坐騎。」阿虎拉著楊開來到一隻魔獸面前，這隻魔獸跟自己的主人一樣，渾身上下佈滿了勇氣的證明，將碩大的腦袋湊近阿虎，親暱地蹭著他。

　　阿虎咧嘴笑道：「還不錯吧。」

　　楊開伸手摸向那魔獸的腦袋，問道：「起名字了麼？」

　　阿虎撓頭，略有些尷尬，回道：「也叫阿牛！」

　　楊開哈哈大笑：「跟我一樣。」

　　「可不是。它以前有些不太聽話，我就說叫阿牛來收拾它，然後它就老實了。大概是聽多了，所以以為自己叫阿牛，現在我一喊阿牛，它可聽話了，嘿，這傢夥就是欺軟怕硬。」阿虎咧嘴笑著。一臉憨厚，雖然成長巨大，但那笑容卻依然是兩年前小村落村民的笑容。

　　旁邊的魔獸阿牛低低地叫了幾聲，不知是何含義。

　　「去看看阿花他們吧。」阿虎笑了笑，「聽說馬上就要決戰了，他們也都挺辛苦的。」

　　楊開輕輕點頭，瞧著阿虎道：「活下來！」

　　阿虎笑著回應：「你也是！」

　　楊開轉身離去。

　　阿虎在背後喊道：「阿牛，這是最後一戰了吧？」

　　楊開步伐頓住，沉聲道：「最後一戰，我保證！」

　　阿虎的笑容愈發爽朗，扭頭朝旁邊一群騎兵道：「聽見了沒，大人說了，這是最後一戰，到時候給我拿出全部本事，將那群魔崽子全部殺光，然後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吼吼吼……

　　一群騎兵鬼哭狼嚎地吼叫，興奮的不得了，好像現在就已經得勝歸來。

　　五天時間，不長不短。

　　楊開將整個駐地都走了一邊，面上始終掛著一絲微笑，與見到的每一個蠻族都點頭示意，更與其中一些人簡單地聊了幾句。

　　所有人都在問他這是不是最後一戰。

　　兩年的戰爭時間雖然不長，卻製造了數不盡的痛楚和生離死別，蠻族們累了，厭倦了，最後一戰的說法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他們孜孜不倦地追求著肯定的答案。

　　楊開給了他們想要的期待。

　　可是，到頭來真正能見到這份期待的人又能有多少？五萬？兩萬？或者是一萬？

　　儘管不知道巫聖們要自己的巫牛部做什麼，但那絕對是一項艱難的任務，想要完成這個任務就必須得做出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巫牛部大多數人都會死，這一次的戰鬥與之前不一樣，不會允許任何的退縮和膽怯，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無論是蠻族又或者是魔族，都沒有退路。

　　五日後的清晨，巫牛部整裝待發。

　　十萬人，近百支小隊，整齊有序地排列著，人數雖多，卻是鴉雀無聲，只有熱血在身軀內流淌，每個人的目光都投向遠方的天空疤痕，目光之中充滿了堅毅的神色。

　　左右兩旁皆是友軍，是其他大部落的隊伍，與巫牛部一樣，沒人開口說話，緊張不安，又興奮期待的情緒在人群之中蔓延，讓蠻族們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上的武器，期望能獲得一點心靈上的安慰。

　　幾百萬蠻族，在這一刻枕戈待旦。

　　沒有絲毫徵兆，沉悶的號角聲響起。

　　各大部落的巫王們渾身一震，齊齊發出了前進的號令，巫牛部同樣如此。

　　楊開走在最前方，與左右的友軍保持一種互為犄角的聯繫，左右觀望，卻沒有等來巫聖所說的那個人，按下心中的疑惑，不做他想。

　　號角聲平穩和沉悶，一如幾百萬蠻族的步伐，大地輕輕地顫抖著。

　　遠方，魔族大軍也開始動了起來。五日的時間，不但讓蠻族這邊準備妥當，魔族那邊也有了應對的緩衝，所以一看到蠻族這邊有了動作，魔族跟著就有回應。

　　兩族大軍緩慢地朝彼此接近，戰士們的呼吸開始變得沉重，肅殺的氛圍慢慢凝聚起來，逐漸化作一股無堅不摧的氣勢。

　　戰鼓響了起來，節奏變快，蠻族大軍的步伐也緊跟著加快起來，從步行變成了疾走，而當戰鼓之聲越來越密集的時候，疾走變成了小跑。

　　兩族的距離迅速拉近。

　　當彼此相距只有五十里的時候，密集的聲響陡然提升了一個檔次！

　　吼叫之聲傳出，一支又一支騎兵的隊伍從蠻族各部落之中衝出，戰士們馭使著胯下的坐騎，悍而無畏地朝彼此發起了衝鋒。

　　魔族那邊魔氣滾滾，人數眾多，蠻族這邊人數雖少，氣勢上卻更強出一籌，因為所有騎兵都被各種各樣的巫術加持了，每一個蠻族騎兵身上都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其中一道綠色的光芒最為顯眼，那仿佛是一條綠色彩帶，將一支又一支騎兵隊伍的成員緊密地聯繫在了一塊。

　　生命鎖鏈之術，正是依靠這個強大的巫術，許多蠻族才得以在戰爭之中存活下來。

　　騎兵未到，箭矢已出。

　　兩族的射手們各自朝對方的陣營中射出了致命的利箭，天空之中飛舞出去的箭矢猶如蝗蟲過境一般，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裹著強大力量的箭矢從空撲下，一個又一個在飛奔途中的騎兵們翻身倒地，後方的騎兵速度不減，直接從他們身上碾壓過去，即便是最強壯的戰士也要被踩成一堆肉泥。

　　阿虎回頭，目光越過眾人望向楊開，胯下的魔獸阿牛低低嘶吼，仿佛壓制不住自身的衝動想要加入戰鬥之中。

　　巫牛部的騎兵皆是如此。

　　可他們沒動，因為楊開沒讓他們動！

　　巫牛部是唯一一支沒有騎兵出動的隊伍。

　　阿虎的目光透著詢問的味道，楊開視若未見，只是將目光眺望遠方。

　　阿虎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壓制胯下坐騎的躁動。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九十章　七彩泥巴

　　咻咻咻的聲音不絕於耳，幾輪箭雨之後，兩族的騎兵皆有損傷，而幾十里的距離已經被抹平，兩族的騎兵隊伍正式開始交鋒，霎時間鮮血飛濺，骨肉分離。

　　一個又一個兩族的騎兵被打翻在地，失去了坐騎的騎兵往往堅持不到十息功夫便會死在當場，這一點無論是蠻族還是魔族皆是如此。

　　箭矢依然在攢射，但那目標卻不再是對方的騎兵，而是雙方射手們開始了互射，這是一輪箭術上的比拼，誰的箭術高超，誰的身形靈活，誰便佔據優勢。

　　蠻族這邊吃了不小的虧。射手們都是騎乘在飛行妖獸的身上，所有的閃避都必須借助胯下坐騎，反觀魔族那邊，所有的射手都是由飛魔組成，他們在機動性上無疑更勝一籌。

　　沉悶的戰鼓聲不斷地響起，仿佛來自亙古時期的呼喚，激起所有蠻族心中的熱血。

　　雙方騎兵交鋒一炷香時間，留下大片大片的屍體，滿地的鮮血。

　　緊隨而至的普通戰士碰撞在了一塊，幾百萬蠻族和魔族就像是提前約定好的一樣，互相朝對方發起了不要命的衝鋒，每個人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殺光所有的敵人，獲得最後的勝利。

　　天地為爐，血肉為炭，戰爭的火焰越燒越是兇猛。

　　巫牛部一直沒有動作，安安靜靜地站在己方陣營的後方，眼睜睜地看著前方的戰爭，十萬族人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了。

　　「把這個帶到界道下方！」

　　蝶忽然來到楊開身邊，遞給他一團七彩的泥巴。

　　楊開接過，轉頭瞧著她，微微愕然。

　　「這是獲勝的關鍵！」蝶認真地道。

　　「怎麼是你？」楊開問她。

　　蝶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而是催促道：「快去！」

　　楊開收斂心思，沒時間再問太多，握緊了手上的七彩泥巴，另一手高舉起百萬劍，沉聲低喝：「殺！」

　　一聲號令，巫牛部十萬人神色一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他們等得太久了，眼看著所有的族人都衝殺了上去，眼看著不少族人死在魔族的殺戮下，他們的內心早已渴望奔赴上前，就算是死也總好過站在原地看戲。

　　楊開的這聲號令來的很及時，或者說蝶的傳話很及時，正是巫牛部十萬人士氣快到頂峰的時候。

　　楊開騎乘著魔獸衝鋒在前，阿虎率領的幾千騎兵尾隨在後，大軍之中，數百位等級不同的巫唱響了咒言，先是一道靈動的輕盈術將大軍包裹，讓所有人都能跟得上楊開與騎兵們的步伐，再施展出各種各樣增益的巫術。

　　霎時間五顏六色的光芒閃爍起來。

　　百萬劍依舊高舉，被楊開催動出來的耀眼劍芒仿佛一面醒目的旗幟，給巫牛部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他的心神沉浸入手中的七彩泥巴，想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蝶無疑就是巫聖墟口中的傳話之人，楊開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她，但此時此刻思考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他現在要弄明白的是，戰爭的關鍵為何會在一團泥巴上面。

　　這七彩的泥巴到底是什麼材料楊開也看不懂，只知道它的檔次極高，放到後世的話絕對是極為珍稀的天才地寶，一旦出現必會引起腥風血雨的那種。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楊開在七彩的泥巴當中感受到了一股生機，那生機讓他有些熟悉，可仔細一想卻又不知在哪碰到過。七彩泥巴無疑有阻隔神念的特效，楊開即便將它拿在手上，也無法仔細窺探到泥巴中的生機到底是什麼東西。

　　巫聖們指望這泥巴裡的東西封堵住界道？楊開不由心生懷疑，覺得是不是太過兒戲了，可幾日前巫聖墟的神色卻不像是說笑。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巫牛部肩負著重任，眼下不是疑神疑鬼的時候，楊開收斂心思，率軍往前突進。

　　轟隆隆一陣，大地和天空忽然同時地顫抖，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蕩漾開來。

　　這股氣息之強幾乎讓所有人都感到驚悚，渾身發冷。

　　正在血拼的兩族，齊齊怔了一瞬，扭頭望去，只見在蠻族大後方處，一條七彩巨龍忽然搖曳飛起，橫亙上千丈的身軀，搖頭擺尾朝魔族後方衝去。

　　又是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傳出，在那魔族的後方，一道漆黑的能量柱沖天飛出，迎向那七彩巨龍，速度極快，轉瞬即至。

　　巫聖和魔聖們出手了。

　　雙方的攻擊在戰場的上空碰撞，發出驚天的聲響，七彩和黑色的光芒開始交鋒，彼此毫不退讓。

　　天空被打出裂縫，好似另外一個界道，觸目驚心。

　　所有人都感覺立足不穩，所處的空間仿佛一瞬間變成了狂風暴雨之中的汪洋大海，致命的海水隨時都能將他們吞沒。

　　每個人在這一刻都生出了極為渺小的感覺，心神顫慄。

　　兩族聖者的第一輪交鋒以平手結束，七彩巨龍和漆黑的能量柱一同消失不見，九道氣息幽遠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半空之中。

　　五位魔聖，四位巫聖隔空而望，魔聖們面露獰笑，巫聖們神色寡淡。

　　對視只是一瞬間，九位聖者便交鋒在了一塊，初始的時候還不算激烈，因為他們都顧忌著下方的族人們，但隨著他們的升空，舉手投足間皆帶著毀滅萬物的力量。

　　九位聖者不見了蹤影，在那九天之上展開了決戰，沒人看清戰況如何，只聽到一陣陣轟隆隆的聲音從天空傳來，偶爾還有耀眼的光芒爆發出來，好似一輪幻滅幻生的太陽。

　　兩族的血戰再次開始，從最初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

　　十萬巫牛部，投入這匯聚了幾百萬人的大戰場之中，就像是被丟進一面湖泊中的石子，只掀起一點點浪花便消失不見。

　　友軍們似乎都得到過明確的指示。

　　巫牛部所過之處，四面八方的友軍包圍過來，衝鋒在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十萬巫牛部開道，所有擋在前方的魔族都被斬殺殆盡。

　　從高空之中俯瞰，突進的巫牛部就像是一支錐子，狠狠地戳進兩族戰場，一路勢如破竹，不斷地有友軍從兩旁支援過來，將迎向他們的魔族接手過去，讓巫牛部得以迅速而安全地通過。

　　半個時辰，除了死在楊開劍下的幾百魔族之外，巫牛部竟沒遭遇到任何戰鬥。在這樣一場劇烈的混戰之中，這是不可想像的。

　　而一切功勞都要歸結於友軍們的快速反應。

　　可是半個時辰也差不多到極限。

　　依靠友軍的支援，巫牛部順利突進百里之地，可也正因為如此快速的突進，戰線被拉長了，蠻族們不得不各自為戰，前來支援的友軍也越來越少。

　　巫牛部幾乎陷入了孤軍奮戰的局面。

　　楊開早有所料。

　　十位魔王都被他分派了出去，守護在巫牛部的兩旁側翼，實力最強大的的菲力和摩柯托更是被安排在了斷後的位置上，所以就算沒有友軍的支援，巫牛部也依然沒有停止突進的步伐，反而速度變得更快。

　　四面八方全是魔族，十萬巫牛部族人終於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場景，紛紛興奮地揮舞起手上的武器，緊隨在楊開的身後，砍殺了沿路遇到的魔族們。

　　「摩柯托、菲力！你們居然敢背叛魔族，你們是魔族的恥辱，今日便死在這裡吧！」

　　一聲怒吼從前方傳來，二十多位魔王匯聚在一處，每一個都氣息雄渾，匯聚起來的魔氣就像是一堵無法逾越的高牆，橫亙在巫牛部的前方，擋住了去路。

　　楊開出劍，匹練般的劍芒朝那二十多位魔王掃去，恐怖的力量讓所有魔王都變了臉色，沒有絲毫遲疑地朝四周散開。

　　堵住去路的魔王之牆一下子支離破碎。

　　不等他們站穩身形，鋪天蓋地的巫術便朝他們襲了過去。

　　眾魔王們勃然大怒，紛紛出手反擊。

　　楊開卻是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坐騎的背上，等到再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一個魔王的背後，百萬劍狠狠劈下，這位實力足以堪比中品巫王的存在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被一劍破為兩半，內臟流了一地。

　　楊開看都沒看，再次施展瞬移來到了另外一個魔王的身後，一劍斬去他的頭顱，一掌震碎他的肉身。

　　砍瓜切菜一樣，楊開出手三次，三位魔王斃命。

　　這讓剩下的魔王們大驚失色，曾幾何時，魔王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何時被人如此輕鬆地擊殺過？誰也不知道那異族人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魔王們的氣勢一下子跌入谷底，若非有魔聖們的命令，只怕他們要立刻轉身逃跑。

　　好在擊殺了三位魔王之後，那異族人看似也消耗不輕，更無意與他們糾纏什麼，再次返回了坐騎的背上。

　　剩下的魔王們互相對視一眼，按捺住心中的恐懼，再一次包圍上來。

　　「截住他們！」楊開口中低喝一聲。

　　守護在楊開身邊的鮑奇和沙雅聞言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

　　楊開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鮑奇和沙雅這才一咬牙，飛身朝那些昔日的同僚們撲去。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九十一章　再見長青神樹

　　鮑奇和沙雅是不可能截住那十幾位魔王的，這一點無論是誰都心知肚明，魔王們知道，楊開也知道。

　　他們雖然是最早投靠楊開的魔王，但投靠並非出自本意，所謂的忠心也要大打折扣。楊開也從未指望過他們真心實意地歸順自己，對自己惟命是從，他只需要能掌控這些魔王的生死就夠了。

　　以少敵多，凶多吉少，可若是違背楊開的命令，只怕立刻就要死在當場。

　　所以鮑奇和沙雅只是略一猶豫，便朝那些魔王們攔截了過去。

　　好在這些魔王們似乎也極為忌憚楊開的實力，有意要讓他通過這裡，並沒有一上來就沖鮑奇和沙雅下死手，而是與他們追逐爭鬥，拖延時間。

　　這讓鮑奇和沙雅大喜過望，紛紛施展出自己最強的力量，在眾多魔王的包圍下左衝右突。

　　十萬巫牛部，轟隆隆繼續向前。

　　這是一場艱辛至極的推進，越是往前遇到的阻力越大，碰到的那些魔王們雖然不敢靠得太近，卻遠遠綴在後方，不斷地施展出自己的手段，騷擾著巫牛部的步伐。

　　不斷地有族人掉隊，好似一片片雪花落在地面上，然後迅速消融。

　　就算隊伍之中有摩柯托和菲力這樣的魔王護持也改變不了這個局面。

　　遙望了一下界道所在的位置，還距離很遠，楊開抬手祭出了奴蟲鐲，將寄居在其中的噬魂蟲放了出來，噬魂蟲在這兩年的戰爭之中成長不少，許多時候巫牛部都是依靠這些奇蟲異豸獲得輝煌的勝利。

　　噬魂蟲對付魔王之上的存在效果不是很大，但對付魔王之下的魔族卻是立竿見影。

　　大片大片的蟲雲飛舞出去，傳出一陣陣嗡鳴的聲響，蟲雲所過之處，魔族們紛紛發出慘嚎之聲，倒地斃命。噬魂蟲幾乎無物不噬，魔氣、神魂，皆是它們的口糧。

　　看似弱小的蟲豸生命力卻是極為頑強，即便被最鋒利的武器砍中，也只是留下一道白痕而已。

　　蟲雲一出，四周魔族避退，大大減緩了巫牛部的損失。

　　天空之中依然不斷地傳來悶雷般的聲響，那是聖者們在殊死血戰，天空變色，風雲詭譎。聖者們出手的動作已經改變了這方圓萬裡內的法則。

　　巫牛部繼續突進，幾乎每一步走出都要付出一些慘重的代價。

　　十萬人逐漸變成九萬、八萬、五萬……

　　一個時辰後，當巫牛部衝到了界道正下方之時，楊開轉頭回望，跟隨自己來到這裡的族人，只剩下僅僅三萬不到了。

　　這裡已是魔族大軍的腹地，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個友軍，巫牛部真真正正地陷入了孤軍奮戰的局面。

　　十位魔王只剩下摩柯托和菲力兩個，剩下的八位都在半路上被楊開派了出去。在楊開的感知之中，八位魔王已經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情況也不是太好。

　　「守！」楊開舉劍高喝。

　　三萬族人立刻結成陣型，以楊開所在之地為中心，環成了一個圓形，死守嚴防。

　　蟲雲圍聚在陣型最週邊，這些詭異的蟲豸之前展現過恐怖的殺傷力，所以對魔族來說倒是有極大的威懾力。

　　巫牛部人數減少，卻讓陣型更加緊湊，防守起來也更加得力了。

　　楊開翻手取出了那七彩泥巴，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在自己的正上方，正是那界道存在的位置，天空的豁口持續了好幾年沒有癒合。楊開甚至能從中感受到翻滾湧動的魔氣，那是一種極為森冷暴戾的氣息，讓人感覺極為不適。

　　「希望有用！」他輕聲呢喃了一句，然後將手上的七彩泥巴丟在地上，瞪眼瞧著。

　　他的這個舉動無疑引起了四周魔王們的注意，儘管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可魔王們還是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安，巫牛部目標明確，一路衝到界道下方，明顯是想拿界道做文章。

　　魔王們怎能坐視不理？

　　一道道命令下達之後，將巫牛部包圍的魔族們終於發起了進攻。

　　蟲雲湧動，吞沒了大片大片的魔族，可依然阻擋不住戰爭的鋼鐵洪流。

　　三萬巫牛部固守原地，巫士們唱響咒言，給所有族人重新加持增益巫術。

　　血戰這一瞬間打響。

　　摩柯托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除了楊開能感受到她的位置之外，再強大的魔王也無法捕捉到她的痕跡，她在魔族的陣營中一閃而逝，每一次出擊都有人喪命在她手上。

　　她是魔族最強大的刺客，是魔王級別的刺客，除了跟她平起平坐的存在，沒有誰能在她的刺殺下活命。

　　一個個在外坐鎮指揮的魔王們死在摩柯托的刺殺之下，魔族的陣營一陣嘩亂。

　　菲力也出手了，骷髏雙手上揮舞出去的幽冥鬼火便是魔王也不敢輕易沾染，鬼火所過之處，成群結隊的魔族被焚燒殆盡。

　　楊開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一團七彩泥巴，忽然扭頭沖蝶喊道：「怎麼沒用？是不是要埋進地下？」

　　蝶說這是勝利的關鍵，是封堵界道的機會，可楊開卻發現那七彩泥巴根本毫無反應。

　　蝶瞧著他，淡淡道：「會有用的。」

　　「什麼時候？」楊開追問。

　　十萬巫牛部在他的率領下衝進魔族大軍的腹地，死傷七成才總算來到這裡，若是這七彩泥巴只是個騙局，又或者只是巫聖們吸引魔族的手段的話，那付出的代價可就太大了。

　　沒得到蝶的回應，楊開壓住心中的火氣，抬手之間，幾道月刃飛出，瞬間將魔族大軍犁出一道空曠的地帶。

　　他將注意力從七彩泥巴上收回，且不管這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夠封堵住界道，眼下的他只想痛痛快快殺得過癮。

　　他是巫牛部的首領，他的目標並非那些魔族雜兵，所以他將目光投向了隱藏在四周的魔王們。

　　楊開的身形開始在戰場中閃爍，百萬劍揮舞之處，魔族一片人仰馬翻，所有被他盯上的魔王都死於劍下，沒有任何一個能夠逃脫。

　　他就像是死神一樣，百萬劍就是他勾魂的利器。

　　魔王們的陣亡讓魔族陣營更加騷亂，巫牛部受到的壓力也急驟縮小，防禦圈甚至一度有擴大的趨勢，可這只是表象而已。

　　四面八方圍聚了數之不盡的魔族，三萬巫牛部根本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取得勝利，就算楊開所向披靡，戰爭到最後，三萬人也會被殺得一個不剩。

　　便在這時，忽然一聲奇異的聲響傳出，仿佛一顆從遠古時期復甦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那響聲直傳人心，竟讓所有聽到這個聲音的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胸口發悶，氣血翻湧。

　　無數雙目光朝聲音來源的地方望去。

　　楊開也瞧了一眼，很快便露出驚喜的神色。

　　因為那邊被他丟在地上的七彩泥巴終於有了反應，七彩的光芒綻放出來，隱約有一股澎湃的生機蘊藏其中。

　　這異樣的一幕讓兩族族人都感到驚奇不已。

　　七彩的光華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一蓬碧綠的柔光。

　　一片小小的嫩芽忽然從地面上生長出來，翠綠的仿佛一碰就斷，楊開閃身來到這綠芽旁邊，愈發感覺這氣息有些熟悉了。

　　「有用了。」蝶輕聲道，眸子盯著那綠芽，滿是複雜的神色。

　　「就靠它？」楊開露出懷疑的神色。

　　這樣一片綠芽，能起到什麼作用？又如何能夠封堵住那橫亙在天空之中的界道？

　　話音未落，綠芽忽然急速成長，眨眼的功夫，一株樹苗就呈現在了楊開的眼簾之中。

　　這還沒完，樹苗的成長速度快得驚人，又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已長成一丈高的小樹了，樹冠蓬散，枝葉茂密，而且成長的速度越來越快，根本沒有停止的跡象。

　　哢嚓嚓……

　　地面開始出現一道又一道的裂縫，那是樹根在地下盤紮遊走，楊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越退越遠，目光也是越看越高。

　　一丈，三丈，十丈，二十丈，五十丈……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那一片綠芽就變成了一顆高聳入雲，接天連地的大樹，滿目的蔥綠與四周的漆黑魔氣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綠瑩瑩的光芒從這大樹上散發出來，形成了一層強而有力的防護，將倖存的巫牛部族人們籠罩在其中，替他們遮擋風雲雷霆。

　　大片大片的魔氣竟被這綠瑩瑩的光輝淨化，消散在天空之間。

　　魔族們瞠目結舌，腦袋裡一片發懵。

　　「青前輩！」楊開失聲低呼。

　　他總算明白了，眼前這顆大樹不是憑空生長出來的，世上根本沒有這麼神奇的樹木。

　　它是長青神樹啊！是霜雪部的守護神。

　　最開始的時候楊開總感覺包裹在七彩泥巴中的生機有些熟悉，卻沒敢將它與青聯繫到一起，因為兩者之間多少也是有些差距的。

　　但是當這五十丈高的大樹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楊開瞬間認出來了。

　　青就是蠻族這邊封堵界道的手段。

　　青並沒有停止生長，而是繼續長高變大，所形成的綠色防護圈也越來越恢宏，看那架勢，似乎是要直長到界道面前，用自己偉岸的身軀將界道封堵。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九十二章　守護

　　許是聽到了楊開的呼喊，一個老邁的面龐出現在楊開面前的樹幹上，微微一笑道：「巫牛，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楊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

　　蒼老的面龐和藹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成長的很快，未來或許就是你的天下了。」

　　楊開搖了搖頭，對此不予置評，好奇道：「前輩你不是在霜雪城麼？這是你的分身？」

　　「分身？不不不，這不是分身，這就是我。」

　　楊開神色一肅，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前輩你這是要捨身成仁？」

　　青爽朗大笑：「界道太過玄奧，想要封堵它唯有這一個法子。我活得夠久了，見證了兩次魔族入侵，上一次我力有未逮，這一次我想出把力氣，這麼多年來，我也得到蠻族不少照顧啊。」

　　「或許還有別的法子。」楊開皺起眉頭。

　　樹幹上的面孔晃了晃，似乎是在搖頭：「我從霜雪城那邊離開，便已經不能再回去了。」

　　這一刻楊開明白了很多事，長青神樹守護著霜雪城幾萬年，從來未曾離開，並非不想，而是不能，他與那片大地之間應該有什麼緊密的聯繫。

　　可是這一次為了封堵界道，他離開了養育他幾萬年的土地，將自己的所有精華濃縮為一點，藏身在那七彩泥巴之中，讓楊開帶到了界道下方。

　　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青如今的二度成長也只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楊開肅然起敬，扶胸道：「蠻族會看到前輩的犧牲，後人會銘記你的功勞。」

　　青大笑：「不用安慰我，我已經做好了準備。」語氣一頓，青變得嚴肅不少：「在此之前，還要你幫襯一二。」

　　「前輩放心，我巫牛部會守住這裡的。」

　　「好。」蒼老的面龐點點頭，然後隱沒不見。

　　楊開扭頭望著蝶：「你怎麼不說話？」

　　蝶道：「要說什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蝶道：「不錯。」

　　楊開表情古怪地望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了。可蝶的神色淡漠，仿佛與青就是陌路人一樣。蝶與兩年前初見之時很不一樣，性格有了巨大的變化，楊開甚至都有些懷疑她到底還是不是以前的那個蝶。

　　晃了晃腦袋，不做他想。

　　青的急速成長一直沒有停止，在他與楊開交談的這會功夫，巨大的長青神樹已經從五十丈長成一百丈之高了，抬頭仰望，幾乎看不到樹冠到底在何方。

　　戰場上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異常的情況。

　　蠻族們歡呼，許多人認出了那是霜雪城的守護神，吶喊興奮之下，更多的人得知了這個情報，一時間士氣大振，一個個都仿佛煥發了新生。

　　青雖然只是霜雪部的守護神，但他的威名卻早已傳遍了蠻族各大小部落。儘管從未有人見青施展出力量，可大家都說這是一位堪比巫聖的強者。

　　因為他不是蠻族，所以蠻族只有四大聖者，可他卻是聖者之外的另一個聖者。

　　此時此刻，這麼一個強大的助力忽然出現在混戰的戰場上，而且深入到了魔族大軍的腹地，自然讓族人們心情振奮。

　　大家仿佛看到了魔族兵敗如山倒，潰軍萬里的情景，青的出現，讓蠻族這邊士氣暴漲，一度僵持的戰局竟隱隱有向蠻族傾倒的趨勢。

　　反觀魔族們卻是如喪考妣，儘管不知道那巨大的樹木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那巨樹巨大恢宏，給人極強的視覺衝擊。而且越長越高，大有一副要捅破天的架勢，籠罩在巨樹週邊的碧綠光芒似乎也具有神奇的淨化作用，所有飄蕩過去的魔氣竟都被淨化得乾乾淨淨。

　　許多不明底細的魔族想要衝過去破壞巨樹的成長，反倒被守護在旁的巫牛部大巫們全部斬殺。

　　長青神樹的突兀出現，讓魔族這邊慌亂了一陣。

　　不過很快局面就穩定了下來，似乎是有人下達了什麼命令，魔族們開始結兵列陣，井然有序地朝長青神樹發起進攻。

　　戰場的重心一下子轉移到了界道下方。

　　巫牛部承受了難以想像的壓力，四面八方的魔族們如海嘯一般撲湧而來，悍不畏死，即便是噬魂蟲也阻擋不住他們衝鋒的步伐。

　　巫牛部的騎兵隊伍在阿虎的帶領下圍繞著巨樹不斷地轉動，就仿佛一條圍繞在巨樹下方的精鋼長鞭，所過之處一片摧枯拉朽，武器都砍得卷了刃，每個人身上都是濃稠的血跡。

　　還活著的四位魔王從包圍圈中突圍回來，個個都消耗巨大，面色蒼白。

　　沙雅沒死，卻是少了一隻胳膊。鮑奇不見了，在楊開的感知之中，他的生命之火已經熄滅，顯然是被昔日的同僚擊殺。

　　不到三萬的巫牛部眾，一位巫王、六位魔王、三位大巫師，這基本上就是巫牛部如今的全部力量，可他們要面對的魔族卻是幾十上百萬，魔王更是多達二三十位。

　　這是一場對比極為懸殊的戰爭，卻也是一場能夠左右最後勝負的戰爭。

　　無需楊開去動員，所有蠻族都知道自己肩負著沉重的責任，他們奮勇殺敵，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盡可能地擊殺一切可以擊殺的敵人。

　　死在楊開手上的魔族超過兩萬，魔王都有五六位。可是在這大規模的戰役面前，個人的力量再強，也顯得太過渺小了，除非能有巫聖那樣的實力。

　　巫牛部逐漸抵擋不住魔族們的圍剿，防禦圈一度縮小。

　　三萬人變成了兩萬，又變成了一萬五。

　　阿虎的幾千騎兵只剩下一千不到了，每個人身上都是鮮血滿布，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騎兵們手上的武器都換了好幾把。

　　楊開不斷地取出靈丹妙藥，給巫牛部的巫師們服下，連六位魔王也得到了不少補充。

　　正是依靠了這些丹藥，大家才能一直堅持到現在。

　　長青神樹的樹冠已經聳入雲端，完全看不見蹤影了，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終有一刻能夠抵達界道所在。

　　時間，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時間。

　　魔族明顯不會給巫牛部這個機會。

　　更加兇猛的進攻發起，巫牛部儘管拼死防禦，還是無法抵擋，人數上的巨大劣勢讓巫牛部無計可施。

　　一陣嘩亂的聲音傳來，楊開扭頭望去，只見那邊巫牛部的族人死傷慘重，本來就岌岌可危的防禦圈終於被魔族突破出一道缺口，大量的魔族從那缺口湧入進來，肆意殺戮。

　　楊開閃身撲了過去，百萬劍劍光飛射，以一己之力堵住了這個缺口，讓周圍的族人們得到了緩衝補防的機會。

　　可是下一刻，另一側又有缺口被打開。

　　楊開高呼，菲力立刻衝了過去，漆黑的骷髏架子上燃燒著碧綠的火焰，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燃燒殆盡，擋住了魔族們進攻的步伐。

　　第三處缺口出現……

　　巫牛部的防禦圈就像是被破敗不堪的房屋，在雨夜之時處處漏水，無數魔族衝破了防禦圈，留下一部分牽扯住巫牛部的族人，另一部分全都朝長青神樹處衝了過去。

　　他們有的聚集在樹根下，揮舞起手上的武器拼命地砍著，似要將長青神樹砍倒，更有許多魔族躍上樹身，肆無忌憚地開始破壞。

　　楊開睚眥欲裂，恨不得分身百萬。

　　就在這關鍵時刻，週邊忽然傳來一陣騷亂，大地顫動的同時，一陣密密麻麻的武器交鋒聲響起，間或夾雜著一聲聲慘呼。

　　一支殘缺不全的蠻族隊伍忽然出現在楊開的視野之中，領頭的是一個巫王，楊開瞧著眼熟，似乎是霜雪部的一位巫王。

　　最近兩年，楊開也與不少巫王打過交道，就算沒有深交，可也多少照過幾次面。

　　他不會記錯，這個巫王絕對是霜雪部的。

　　那巫王手上一道冰龍飛舞，遊走在戰場之中，大大地緩解了巫牛部的燃眉之急，然後他高呼一聲：「殺！」

　　霜雪部的族人們高呼回應，巫牛部士氣一陣，與他們裡應外合，很快將他們迎進了防禦圈中。

　　霜雪部的人來的不多，只有五千而已，可他們明顯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巫牛部能一路突進到這裡，依靠是十位魔王和楊開的強悍戰力，而霜雪部顯然沒有這麼多的巫王可供揮霍，他們出發之時或許是十萬人，或許是二十萬人，可是抵達這裡的時候只剩下五千了。

　　難以想像的付出，讓他們終於趕到了神樹面前。

　　那位巫王沖楊開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開口道：「現在輪到我們來守護神樹了。」

　　長青神樹守護了霜雪部幾萬年，讓霜雪部不受天災人禍，讓霜雪部得以安逸繁衍生存，幾萬年之後的今日，霜雪部感恩而來，要用自己的血肉鑄成銅牆鐵壁，保護神樹不受傷害。

　　「來的很及時！」楊開咧嘴一笑。

　　那巫王輕輕頷首，揮手之時，身後的五千人自動朝兩旁散開，強壯的戰士們加入了防禦的序列，卻還留下了一千人。

　　楊開的目光在那一千人身上掃過，渾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因為他發現這一千人居然全部都是巫！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九十三章　莫多出手

　　一千霜雪部的巫分散開來，三分之一圍繞著長青神樹的樹根環成一圈，盤膝坐下，另外的三分之二則紛紛躍上樹幹，衝進那一個個樹洞之中消失不見。

　　那位僅存的霜雪部巫王沖楊開點了點頭：「給我們一點時間！」

　　話落，他便飛身而上，衝進一個樹洞之中。

　　長青神樹守護霜雪部幾萬年，彼此之間互相扶持，互幫互助，若說這個世上有誰對長青神樹瞭解得最多，能發揮出長青神樹的能力，那麼非霜雪部莫屬。

　　此時此刻，青的所有精力都在用來成長，欲要直達天際，封堵界道，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來對付附近的魔族。

　　可無論如何，他本身依然是一位堪比巫聖的強者，霜雪部的巫師們能夠借助甚至催動他的力量來禦敵，只不過這是霜雪部的秘術，施展之時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無比巨大的。

　　楊開得到過青的記憶和傳承，對這秘術稍有瞭解。

　　所以一見霜雪部眾巫們的動作，便知道了他們的打算，轉過身時，楊開神色一片肅穆，沖殘存的巫牛部和前來支援的霜雪部戰士們大力吆喝，鼓舞著他們的士氣。

　　魔族這邊的進攻愈發兇猛了，依託著噬魂蟲的詭秘，巫牛部艱辛地支持，抵擋住一波又一波的衝擊，每一次抵抗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每一個巫的臉色都極為蒼白，身形踉蹌，那是巫力透支過度的徵兆，可他們依然咬牙唱響著咒言，將自己體內殘存不多的巫力激發出來，形成一道道威力或大或小的巫術，砸向密集的魔族之中。

　　楊開出手也再無保留，月刃不斷地激發，每一道月刃飛出都能將擊斃幾百上千的魔族。

　　巨大的長青神樹忽然搖晃了一下，緊接著搖晃的動作變得兇猛。天空中飄落下一片片綠葉，許多分支樹杈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巫牛，地下！」樹幹某一處傳來那個霜雪部巫王的聲音。

　　有沙魔正在地下破壞長青神樹的根系，指望著通過這種方法將這參天巨樹毀滅。

　　楊開扭頭，在人群之中尋覓著，片刻後定格在一道身影上，低喝道：「阿紮克！」

　　那正與巫牛部族人一起抵擋魔族的身影聽到楊開的呼喚，立刻虛晃一招退出戰團，然後身形一動，直接化作一團散沙，融入地面之中不見了蹤影。

　　沙魔阿紮克，也是被楊開收服的十大魔王之一，他不是最強大的，但也不是最弱小的，卻是最精通保命的，因為他是沙魔，天賦神通便是遁地之術，還苟活的六位魔王之中有他的一個位置。

　　如今在地下大肆破壞的沙魔都是他的同族，由他來出手解決最好不過。

　　果不其然。阿紮克在遁入地下之後，不斷地有悶哼之聲從地下傳出，顯然是那些沙魔在他手下死傷慘重，長青神樹的危機大為緩解。

　　不過很快楊開便察覺到阿紮克遇到了對手，那是一位與他一樣來自沙魔一族的魔王，兩位魔王在地下殊死血戰，阿紮克竟很快落入了下風。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楊開立刻往後退了一步，摒氣凝神，強大的神念凝聚在一點上，化作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狠狠地刺入地下某一處。

　　被深厚的地面所阻，這一道神魂攻擊的威力大打折扣，但卻為阿紮克製造了殺敵的機會。

　　楊開感覺到阿紮克在他的幫助下，擊斃了自己的對手。

　　再抬頭時，楊開臉色一變，巫牛部的防禦圈再度告破了，而且這一次比起剛才還要嚴重，剛才的局勢若是處處漏雨的房頂的話，那麼此刻這個房頂已經徹底塌陷，防禦圈全面崩潰。

　　如潮水一般湧來的魔族嗷嗷直叫，從四面八方衝了過來，無論巫牛部的族人們如何努力也阻擋不住他們的步伐，唯有楊開屹立之地固若金湯。

　　可這已經於事無補了，他能守住一點，卻守不住全部。

　　「好了沒？」楊開厲喝，手心上托著山河鐘，若是得不到肯定的回答，他必須來一次全方位無差別立體式的攻擊，山河鐘的威力太強，他至今也無法完全掌控，一旦激發這洪荒異寶的威能，巫牛部的族人勢必也會受到一些影響，甚至有可能被衝擊而亡。

　　楊開不想沾染上蠻族的鮮血，所以即便剛才的情景再危急，他也沒有動用山河鐘的念頭，可眼下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沒有回應，衝得快的魔族已經快要抵達長青神樹的樹根下方了，魔族們紛紛舉起武器，朝那圍繞在樹根下的霜雪部巫師們砍去。

　　山河鐘的光芒閃爍起來，其上的繁奧紋路亮起，亙古的氣息開始瀰漫。

　　就在這時，長青神樹猛地一震，忽然從樹冠上方垂下來一道枝條，那枝條長不知幾許，一人粗細，好似一條從沉睡中復甦的巨龍，搖頭擺尾而來。

　　枝條橫掃而過，但凡被掃中的魔族無不應聲飛出，更有甚者在半空之中爆為一團血霧，那些沒死的魔族也極為不好過，巨大的力量襲來，讓他們骨骼斷裂，胸膛塌陷，一個個喋血三升，跌落在地上氣息萎靡，眼看活不了多久。

　　一擊之下，上千魔族或死或傷。

　　攻破了防禦圈的魔族人大吃一驚，竟齊齊往後退了幾步，每個魔族的目光都緊盯著橫掃出去的枝條，眼中溢滿了驚恐和忌憚的神色。

　　刷刷刷……

　　更多的枝條從樹冠上方垂落下來，就好似是長青神樹掌控的長鞭，那是能從天空卷到地下的長鞭，一道道長鞭飛舞起來，看似淩亂，實則極有章法，彼此並不相干，卻能相得益彰。

　　鞭影閃爍，以長青神樹為中心，方圓五十丈範圍內一掃而空。

　　所有衝過來的魔族都被掃飛出去，而守護在旁的巫牛部和霜雪部的族人卻是毫髮無損。

　　見此情景，所有蠻族都是精神大震，楊開也立刻收起了山河鐘，他知道，霜雪部的那些巫師們已經開始掌控長青神樹的力量了。

　　有這樣霸道的力量，魔族休想再有一人靠近，長青神樹畢竟是能與聖者比肩的存在，他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的魔族能夠抵擋的，就連魔王都不行。

　　除非……

　　天空之中忽然出現一隻巨大的手掌，那掌印似能遮蔽天地，阻擋視野的綿延，掌印出現之時，風雲變色，天地震盪，直直地朝長青神樹的樹冠拍去，大有要將長青神樹毀於此地的架勢。

　　正在橫掃魔族的長鞭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麼，紛紛改變方向，筆直地朝天空上的掌印迎去。

　　楊開也猛地抬頭仰望，下一刻身影消失在原地。

　　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掌印拍下，迎上去的數十道長鞭一下子炸裂開來，樹幹內各處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悶哼，顯然是霜雪部那些巫術們遭遇了重創。

　　被幾十道長鞭阻攔，掌印下拍的速度緩了一緩，卻並沒有就此消失。

　　關鍵時刻，楊開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掌印與樹冠的中間，面前一口古樸的大鐘滴溜溜旋轉，化作一個龐然大物，將那遮蔽天地的樹冠都籠罩在其中。

　　咣噹……

　　刺破耳膜的聲響傳出，山河鐘的虛影竟崩碎開來，楊開沒忍住，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更是如遭雷噬，流星般朝地上墜落。

　　不過被山河鐘的力量反沖之後，那巨大的掌印也終於消失不見。

　　「哦？」一個有些驚訝的聲音忽然響起，旋即一個人突兀地出現在半空中，低頭看看楊開，又抬頭看看長青神樹，嘴角邊泛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楊開在空中穩住身形，目光冷冽地朝那人望去，咬牙低喝：「莫多！」

　　聲音不大，卻在剛剛死寂下來的戰場中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莫多的字眼讓所有蠻族都變了臉色，反倒是那些剛才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的魔族們紛紛吼叫起來，一個個信心大增。

　　「你……叫什麼來著？」莫多背負著雙手，歪頭打量楊開，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片刻後恍然道：「對，你叫巫牛！」

　　楊開咧嘴一笑，滿嘴的血污讓他這個笑容有些猙獰可怖：「能讓魔聖記住我的名字，可真是榮幸。」

　　莫多輕笑道：「我對與眾不同的人印象一直很深。」

　　楊開扭頭瞧了一眼更遠處的一片戰場，撇嘴道：「魔聖大人不是應該在那邊戰鬥麼，怎麼有空跑這裡來？你不管自家同伴的死活啦？」

　　「他們的死活還用不著我來操心，你倒是該操心一下自己。」

　　楊開心中暗罵，實在是不知道墟他們在搞什麼名堂，居然把一個魔聖給放了過來。本來蠻族四位聖者只要能夠拖延住魔族的五位魔聖，這邊的戰鬥還是有些希望的，巫牛部護送長青神樹來到這裡紮根，霜雪部的上千巫師也前來支援，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之前的計畫完全能實施。

　　可偏偏莫多忽然來到了這裡，就好像一群小孩子正打得不亦樂乎，忽然來了一個膀大腰圓的大人，一隻手都能橫掃全場了。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九十四章　分身

　　界道之下，長青神樹旁，魔聖莫多忽然現身，讓蠻族這邊剛剛湧現出來的一線希望瞬間崩滅，面對聖者，除非長青神樹親自出手，否則沒人能夠抵擋，就算是楊開也不行。

　　可青如今哪有餘力來與一個魔聖戰鬥？他已將所有的力量都用來成長，封閉了對外界的所有感知，如今的青，在燃燒自己幾萬年積存的生命精華，欲要以一己之力封堵那天空中的兩界通道。

　　「我不過是個巫王而已，莫多大人非要以大欺小，恃強淩弱麼？」

　　「呵呵……」

　　莫多輕輕地笑著，那笑容人畜無害，若是不知他身份的看了，定覺得這人和藹可親，陽光燦爛，與渾身魔氣陰氣森森的魔族完全不同，「你可一點也不弱。」

　　楊開撇嘴道：「總強不過你，你有你的戰場，我有我的戰場，大家各玩各的，彼此互不相干行不行？」

　　莫多露出為難的神色：「這怕是不行啊。你們這顆大樹有點古怪，真要是讓他繼續成長下來，我們恐怕就沒法與魔域溝通了，所以我得把它破壞掉才行，真是抱歉啊。」

　　楊開聽了他的話，表面上不動神色，心中卻是一喜。

　　因為莫多這話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情報，讓他得知青確實有封堵住界道的能力，當前前提是他能創造出足夠的機會讓青繼續成長下去。

　　「哎！」楊開長歎一口氣，一臉無奈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莫多依然微笑，頷首道：「準備好去死了麼？」頓了一下，他道：「其實你也可以投靠我啊，那樣咱們就不必動手了。」

　　楊開肅然道：「大人抬愛，巫牛心領了，不過……我巫牛生是蠻族的人，死是蠻族的鬼，斷不可能投靠魔族的。」

　　這話讓下方的巫牛部眾人聽了，自豪之情溢於言表，望向楊開的神色愈發崇敬。

　　莫多聳肩道：「那就沒辦法了。好了，話不多說，我要殺你了。」

　　他雲淡風輕的語氣，好似屠夫面對著一隻羔羊。

　　話落之時，伸手就朝楊開抓了過去。

　　這一擊看似平淡無奇，可這一抓之下，竟讓天地法則為之一蕩，楊開莫名地生出一種四周空間被禁錮的錯覺，仿佛一下子置身在一片泥沼之中，越是掙扎越是陷落到深處。

　　魔聖、巫聖，都是堪比大帝級別的存在，這個層次的存在，舉手投足之間都暗合了天地至理、法則大道，所以越是平淡無奇的攻擊越是蘊藏了至深的奧秘。

　　楊開身旁，空間法則的力量跌宕出來，身形微微一滯之後，忽然消失在原地。

　　他原本所立之地傳出一聲碰地輕響，似有什麼東西被抓破了一樣，輕響之後，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邊的虛空有塌陷的痕跡。

　　莫多歪頭瞧著另一邊，目光中閃爍著感興趣的神色：「空間神通，果然了得啊。我愈發捨不得殺你了，大魔神若能得你相助，破開其他大世界的界道想必會更輕鬆，說不定能讓他本身完整降臨。」

　　「捨不得殺，那就不要動手了嘛。」楊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強顏歡笑道：「大家站在這裡聊聊天多好，戰場上的事情交給其他人解決。」

　　莫多搖頭道：「我的任務是殺了你或者擒住你，所以怕是不能跟你繼續聊下去了。」

　　說話之時，他屈指一彈，一道漆黑的能量忽然朝楊開衝了過去。

　　楊開以月刃迎擊，半空中發生碰撞，兩道攻擊煙消雲散。

　　楊開揚眉道：「大人你的實力似乎有些不對啊，這是對我留手了？」

　　「呵呵……」莫多微笑，手上不停，魔氣湧動之時，一道魔氣巨刃忽然朝楊開斬下，毫無徵兆，口上同時道：「這是我現在全部的力量，並沒有什麼留手。」

　　楊開微微皺眉，本能地不願意相信，可總覺得莫多並沒有說謊。他現在展現出來的力量雖然很強，但在楊開看來還沒有強到那種無法應對的程度。

　　現在的他，與當初剛剛降臨的時候的力量相差無幾。

　　兩年前莫多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因為要通過界道，所以付出了一些代價，一身實力大打折扣，讓楊開得以施展空間神通從他手上逃脫出去。

　　兩年時間，莫多的實力應該恢復了巔峰才對，可事實上他的表現跟兩年前沒有多少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沒有那種虛弱的感覺了。

　　魔聖的力量絕不如此，楊開暗暗留了個心眼。

　　瞬移再次施展，避開莫多的攻擊。

　　可就在這時，莫多雙眸忽然精光一閃，往無盡虛空處凝視過去。

　　他立刻捕捉到了楊開的蹤影，空間神通並非無所不能，雖然施展之時能將己身放逐到虛空中遁走，但在強者面前還是有些規律的。

　　莫多便是這樣的強者，他抬手朝虛空某處點了一下。

　　嗤地一聲，整個虛空仿佛都被撕裂開來，楊開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現。

　　與此同時，一張漆黑的大網忽然將那片虛空網住，看那架勢顯然是想將楊開也籠罩在其中的。

　　楊開臉色一變，抬手便是一道歲月如梭印朝前打去，一身力量宣洩而出。

　　轟隆隆一陣，那漆黑的大網被阻攔了一瞬，楊開趁機後溜，避開了大網的籠罩，站穩身形之後，背後滲出一片冷汗。

　　「哎。」莫多兩次出手，沒有取得半點效果，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五成的力量，似乎確實不夠啊。」

　　「五成？」楊開瞪眼望著他，氣急敗壞道：「你剛才不是說這就是你全部的力量，現在又說五成？你哪句話是真的？」

　　莫多淡淡道：「都是真的。」

　　他抬起手，伸手朝某個方向一招。

　　楊開本以為他又要施展什麼神通秘術，滿心戒備，可莫多招手之後他並沒有察覺到攻擊的痕跡，反倒是那邊一道漆黑的光芒飛射而來，衝進莫多的身體內消失不見。

　　本就強大到讓楊開頭疼的莫多，一身氣勢陡然暴漲，暴增的力量似乎讓他的心態都發生了一些變化，一直和煦的面孔上多了一份猙獰，微微笑道：「這是七成！」

　　楊開咬牙道：「你是分身？」

　　莫多道：「我就是我，沒有主次之分。那邊的也是我！」

　　那邊，自然是指聖者們的戰場。

　　楊開這才知道，並非是蠻族這邊幾位巫聖大意將莫多給放了過來，莫多還在那邊與巫聖們大戰，只是這傢夥有分身而已。

　　他的這具分身明顯是魔族這邊留下應急的手段，而事實證明這個手段起了很大的效果，若沒有莫多的阻擾，長青神樹這邊不會受到任何干擾，可就是因為莫多的忽然出現，讓楊開不得不處處小心，如履薄冰。

　　更讓楊開感到棘手的是，莫多的力量似乎能在主身和分身之間自由轉換分配。

　　五成的力量，他阻攔不住楊開的瞬移，所以他逼不得已動用了七成。這邊的力量大，另一邊的力量自然就會小。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莫多語氣隨意，「無非是與我拖延時間，好讓你們這顆大樹封堵兩界通道，不過，現在的你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你已經不是……對手！」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莫多忽然就出現在楊開的面前，抬起一手直朝他胸膛戳了過去。

　　楊開臉色大變，視野之中明明還殘留著莫多的身影，沒想到攻擊就已近在咫尺了。

　　慌亂之中，本能地施展出空間神通，卻駭然發現四周空間固若金湯，身形無法移動。

　　莫多嘴角邊浮現出殘忍的笑容，魔氣湧動的大手貫穿了楊開的胸膛。

　　沒有想像中的鮮血飛濺，更沒有觸碰到肉身的感覺，莫多眉頭一皺，這才發現楊開的身體竟不知何時化作一片暗淡的虛影，而自己的手直接從這個虛影中穿了過去，沒有受到絲毫阻礙。

　　楊開表情猙獰，似是在忍受巨大的痛楚，淡漠到幾乎快要融入空氣的身體猛地往後一跳，脫離了莫多的掌控。

　　身體重新凝視出來，楊開卻是如遭重創，張口鮮血狂噴。

　　一把丹藥取出，直接塞進口中亂嚼，一頭冷汗如瀑而下。

　　「這也是空間神通？」莫多微微皺眉，本來勢在必得的致命一擊，居然被這個巫牛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給化解了，儘管對方看起來受傷不輕的樣子，卻與他預期的結果有很大的差別。

　　這可不是莫多想要看到的。

　　「空間神通可不僅僅只是瞬移而已。」楊開咽下口中的丹藥，很願意與莫多多聊一會，給自己爭取恢復的時間，「剛才那一招我管它叫虛無。」

　　「將自己放逐到虛空之中，從而避開一些很強大的攻擊。」莫多眼前一亮，讚許道：「不錯的神通。」

　　楊開道：「可是你的力量太強了，雖然大部分力量沒起到作用，但還是有一部分打破虛空，傳遞到我身上，差點被你給打死。」

　　「原來如此！」莫多露出恍然之色，露出尋思的表情：「看樣子想殺你真是不容易。」

第七卷　星界　第兩千八百九十五章　鉤影

　　楊開嘿然一笑：「要不要將你分身的力量全部收回來，面對一個貨真價實的聖者，我應該沒有多少還手之力。」

　　「不必！」莫多冷哼一聲，對付一個只相當於魔王的存在，動用七成力量是他能夠接受的底線，若是真被逼的動用全部實力，那可是就是恥辱，他乃堂堂魔聖，自有自己的驕傲。

　　說話之時，他手上忽然出現一個漆黑的鐵鉤，鐵鉤之上瀰漫著濃郁的精純魔氣，讓人單是瞧上一眼便覺得渾身不適，仿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邪惡都能被喚醒。

　　楊開的目光緊盯在那鐵鉤之上，心中微微一動。

　　這鐵鉤給他的感覺，跟法身如今擁有的魔兵戰錘有些相似，雖然形態完全不同，但確實有著同出一源的氣息。

　　聖器！這應該就是鮑奇等人之前所說過的聖器了。在魔域之中，只有魔聖級別的強者才能駕馭的寶物，換句話說，這鐵鉤與那魔兵戰錘是同一個檔次的存在。

　　楊開神情凜然，暗暗戒備起來。

　　莫多忽然取出這樣一件魔道聖器，顯然是要有什麼大動作了，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對待。

　　出乎楊開的意料，莫多取出聖器之後竟沒有立刻沖他發起攻擊，而是舉起鐵鉤往虛空之中劃去，東一下，西一下，左一下，右一下，看似完全沒有章法，完全是率性而為。

　　那神態動作隨意至極，卻十分傲慢自負。

　　可就是這隨意至極的動作讓楊開臉色一沉，因為他忽然感覺到四周的空間莫名地出現一種被隔絕開來的狀態，仿佛一大片天地在莫多的施為下被剝離出了這個大世界，孤立成了另外一片空間。

　　他還能看到外面的所有景色，但在這個被隔絕的世界之中，卻無法再隨意地瞬移了。

　　空間神通對一個魔聖來說也是極為棘手的能力，所以莫多必須先破掉這個能力，而剛才的舉動便是他的破解之道。

　　做完這些之後，莫多才轉過身，面色冷淡地望著楊開，微微抬起手上的鐵鉤，往虛空之中一拉。

　　一道巨大的鉤影忽然出現，仿佛一件勾魂的利器，朝楊開所在之地勾了下去。

　　整個天地都在這一勾之下呈現出異象，陰森至極的氣息轟然瀰漫。

　　楊開匆忙往後退去，臉色前所未有的凝肅，不敢怠慢，雙手一拍一合，空間法則湧動之下，一道巨大無匹的月刃倏然成型，當頭朝那鉤影斬擊過去。

　　這還沒完，他口中響起呢喃之聲，時間的法則開始流淌，雙手迅速結印，歲月如梭緊隨在月刃之後朝前轟出。

　　空間、時間，兩大至深奧妙的法則之力前仆後繼，讓本就風雲變幻的天地變得更加詭譎莫測。

　　莫多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色，顯然也是看出了一點端倪，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一個人既修煉了空間法則又兼修了時間法則，這是他聞所未聞的事情。

　　亙古以來，天地大道三千，法則無數，但無論是空間法則還是時間法則都是極少數幸運兒能夠涉及的領域，而同時涉及這兩個領域的人更是幾乎沒有出現過。這已經不單單是氣運所能概括的了的，恐怕只有那些天命所歸的人，才有無人匹敵的氣運。而這種人，古往今來無不是經天緯地的強者。

　　「轟……」

　　巨響聲傳出，月刃和歲月如梭印與那巨大的鉤影碰撞，直接在虛空中散開，狂暴的能量四下席捲，讓這一片被隔絕的天地一陣動盪，給人一種世界末日來臨的錯覺。

　　衝擊的餘波蔓延出去，直達數百里之地，無論是蠻族還是魔族都被衝擊的東倒西歪，立足不穩，而楊開更是在這反衝的力量之下倒飛數十丈，神情一陣萎靡，卻兀自嘴硬道：「莫多，七成力量怕是不行啊！趕緊讓我見識下你的全部實力，別再藏著掖著了。」

　　一邊說話一邊狂吞丹藥，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

　　莫多一貫的優雅和煦早就消失殆盡，被楊開這般譏諷終於露出怒色，扭頭看了一眼那邊的長青神樹，他與楊開糾纏的這一會功夫，這古怪的大樹又竄高了上百丈，簡直有些不可理喻。

　　「看你能擋幾次！」莫多怒喝一聲，再次朝楊開所在之地勾去。

　　巨大的鉤影第二次出現。

　　楊開眼角跳動，嘴中罵罵咧咧，動作卻是一點也不含糊。

　　剛才與莫多硬拼了一記讓他深刻地認識到自己與對手之間的差距，儘管莫多只發揮出七成的實力，可眼下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擋下一次是僥倖，總不可能擋下第二次、第三次。

　　「你只會這一招？能不能來點新鮮點？」楊開一臉譏諷。

　　莫多冷笑：「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他顯然也看出優勢所在了，準備用自己的神通直接碾壓楊開。

　　鉤影劃來，虛空崩裂，日月星辰都在這一勾之下黯然失色。

　　楊開悶哼一聲，高亢的龍吟之聲響起，金光大放之時，巨大的金色龍頭在他背後浮現出來，威嚴的龍睛俯瞰天地，仿佛世間萬物皆是渺小的存在。

　　金聖龍虛影只出現了一瞬間，便又重新投入楊開的身軀之中消失不見。

　　而楊開本來萎靡的氣勢陡然暴漲，攀升新高，比他剛才全盛之時似乎還要強大許多。

　　「這是……」

　　莫多心中大為震驚，凝視著楊開的身後，仿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那虛影早已消失不見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聖靈？你怎麼有聖靈本源！」

　　即便是在這上古時期，聖靈也是強大的代名詞，尤其是龍族，那是連魔聖都無法忽視的存在，魔域之中也有龍族，是魔龍，每一隻都是堪比魔聖級別的強者，每一隻都擁有毀天滅地的威能。

　　「你管的太多啦。」金光斂去之時，楊開的身影重新顯露。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看似弱小的人類，而是身高兩丈，渾身鱗甲覆蓋，頭生短角，雙手化為利爪的怪物，臉龐之上，鱗甲密佈，隱約還能看出往昔的面龐痕跡。

　　鉤影襲擊，楊開高舉起百萬劍，重重地砍去。

　　龍化之後，楊開的實力有了明顯的提升，百萬劍一劍之下，看似無可匹敵的鉤影竟是猛地頓了一下，似乎前方有什麼無法突破的屏障阻擋了它的步伐。

　　楊開跌跌後退，用盡全力催動百萬劍的劍芒，與那鉤影碰撞在一塊，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莫多冷笑一聲，手上鐵鉤悄無聲息地劃了一下，目標直指楊開所在之地。

　　下一刻楊開便瞪大了眼珠子，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好似失了魂魄一樣，連抵擋著鉤影的動作都變得軟弱無力，讓那鉤影再度瘋狂撲來。

　　一息後，楊開不禁打了個激靈，怒喝道：「勾魂？莫多你恃強淩弱，居然還如此卑鄙，妄稱魔聖！」

　　莫多咬牙，竟有些惱羞成怒：「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剛才他確實施展了勾魂之術，他手上的鐵鉤不但能施展出威力莫大的攻擊神通，更能直接作用在敵人的神魂上。那悄無聲息的一勾，已在冥冥之中化作一道鎖鏈，勾住了楊開的神魂。

　　所以楊開才會茫然一瞬，險些失去意識。

　　只要莫多能夠將他的神魂勾出身體，那麼楊開勢必會淪落為一具行屍走肉。

　　那第二次襲去的巨大鉤影，只是一個吸引楊開注意力的幌子罷了，可讓莫多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費盡心思的手段居然沒能起到應有的效果。

　　一個只相當於魔王級別的存在，能勉力在正面交鋒中抵擋住七成力量的自己就已經足夠匪夷所思了，儘管自己也沒有施展出全部力量，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來看，對方已經做得足夠好。

　　接下來的勾魂之術沒能起到效果，才是讓莫多難以接受的，眼前這個傢夥，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個堪比魔王的存在。就算是身為魔聖，莫多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怪物。

　　楊開冷哼，不去搭理他，心中也是後怕不已。

　　剛才的情景雖然短暫，但卻是他與莫多交手到現在最兇險的時刻。若非有七彩溫神蓮這樣的天地至寶，他的神魂只怕已經被莫多給勾了。

　　他的神魂力量固然強大，卻還沒強大能抵擋住莫多的秘術，關鍵時刻是七彩溫神蓮拽回了他的神魂，讓他反應了過來。

　　自身的弱小讓楊開怒髮衝冠，百萬劍上的沖天劍芒轟然暴漲，一舉壓制住莫多的鉤影，趁其心神不寧之際直接將其粉碎開來。

　　耀眼的光芒之中，世間萬物都失去了神彩。

　　莫多似乎還在失神，這對一個魔聖來說是極不尋常的事情，主要是楊開的表現太過驚世駭俗。

　　就在這一刻，楊開已神色猙獰地衝到了他的面前，一隻龍爪緊握成拳，狠狠朝他砸了下去。

　　拳頭所過之處，虛空翻滾，寰宇崩碎，如滾燙的烙鐵在嬌嫩的肌膚上留下印痕，久久不散。

　　莫多抬頭，一雙眼睛毫無感情色彩地凝視著楊開，漠然道：「你要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

　　話落之時，他也抬拳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