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絕對權力 作者: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2-11-20 12:12: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6 1750641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 01:47
第731章 囂張跋扈的任威

“范縣長,我了解了一下,刑警支隊高振東對我說,抓小杜,主要是因為今年三月份,朝陽農場到市委反映情況那個事情。當時鬧的動靜比較大,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響。事后,公安局是商討過,對此定性為‘聚眾鬧事’,危害公安安全,準備要抓捕幾個首要份子,處理一下……”

蕭寒月緩緩說道。

兩人先是聊些閑話,官場軼聞,等氣氛漸漸上來了,蕭寒月才終于談到正題。不過蕭寒月很注意措辭,稱杜雙魚為“小杜”,依舊是向范鴻宇表達親近的意思,顯得他倆才是“一條戰壕里的戰友”。

蕭寒月當過縣委副書記,又長期在省里的大機關工作,這些談話交流的技巧,早已爐火純青。所謂談話技巧,并不是要你每句話都說得溜光圓滑,八面玲瓏。最關鍵的就在于你必須要能很好地琢磨到談話對象最看重的是什么內容。

范鴻宇問道:“那為什么當時不抓捕呢?”

蕭寒月笑了笑,說道:“當時我否決了。在那種情況下,朝陽農場的群眾依舊滿腹怨氣,不管不顧把小杜他們抓起來,很可能會再次激化矛盾……那時候,省里可還沒決定讓你范縣長去農場兼任一把手。

別人,真的掌控不了農場的局面。”

不露痕跡地又捧了范鴻宇一下。

說起來,這也不算是刻意奉承,范鴻宇兼任朝陽農場黨委書記四個月,朝陽農場確實就起了很大的變化,局面可謂基本已經在范鴻宇的掌控之中。

公正地說,這年輕人,官是升得快本事也確實是有本事。

換一個人去朝陽農場,只怕現在都還是個爛攤子。單是黃子軒一個,就足夠令人頭疼了。折服不了黃子軒,壓根就談不上全面掌控朝陽農場的局勢。

范鴻宇蹙眉道:“任局長他們,也算是老公安了,維護社會和諧安定,是公安系統的基本職責。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一點都不考慮其他因素嗎?更何況,我一直都認為三月份那一次,朝陽農場的干部職工談不上是‘聚眾鬧事’,他們并沒有采取暴力行動,造成什么人員傷亡,也沒有導致多大的實際經濟損失。就是向上級反映意見的方式方法,比較激烈一點。這是錯誤,應該批評卻談不上是犯罪。更加不能定性為‘危害公共安全’。”

蕭寒月就笑,嘴角閃過一抹譏諷,隨手拿起面前精致小巧的白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雙眼一瞇,說道:“范縣長老任他們也并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干了這么多年公安工作,這個道理能不明白嗎?他們是在揣摩某些市委主要領導的心思。”

范鴻宇望著他,不吭聲。

他知道,到了這個份上,蕭寒月打算掏點真東西出來了。

市委主要領導!

在蕭寒月嘴里,都能稱之為市委主要領導的不用掰手指頭去數誰都能想得到是哪幾位。

蕭寒月又笑了一下,微微避開范鴻宇炯炯的眼神,說道:“范縣長,咱們隨便聊啊撇開罪與非罪這個問題,那個事,確實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尤其是譚書記和郭市長,還有鄭美堂書記都挨了省委領導的嚴厲批評。特別譚書記,他是一把手出了這么大的群眾事件,他的壓力很大。聽說連中央領導同志都親自關注了這個事情。譚書記也確實找我談過,要整頓這股歪風邪氣。不然,這個先例一開,今后就不好控制了。”

范鴻宇微微點頭,說道:“譚書記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換任何一個人處在他那個情況,都會生氣的。”

蕭寒月說道:“生氣那是必然的,人之常情嘛。不過譚書記畢竟水平高,很快就冷靜下來,接受了我的意見……當時生氣,過一段時間,也就慢慢平息下來了。”

蕭寒月沒有將話講透,意思卻是明明白白的。

譚啟華接受了他的什么意見?

當然是不追究杜雙魚他們的責任了。

這一點,范鴻宇完全認可。譚啟華不是那種沖動的性格,似乎也沒有傳言說他心胸特別狹窄,睚眥必報。一時盛怒,想要出口氣,被蕭寒月攔住之后,也就放下了。

這幾個月不都風平浪靜么?

范鴻宇直接將杜雙魚任命成自己的通訊員,譚啟華也不曾干涉,而是默許了這個事實。

“蕭書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現在又有市委領導生氣了?”

范鴻宇淡淡問道。

“這個可不好胡亂猜測……這樣吧,范縣長,我給任威打個電話,看看他是個什么意見。”

蕭寒月忽然提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意見,要當著范鴻宇的面給任威打電話。

范鴻宇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說道:“好,那就有勞蕭書記了。”

看來蕭寒月心里的那點“小九九”,果然和范鴻宇估計的一樣。

蕭寒月隨即起身,去包廂一角的沙發處打電話。水上餐館是固定在大江之上的,電話線直接拉上了船。現在大酒店的高檔包廂,都流行安裝電話,“江天勝景”亦不例外。

要不何以彰顯上三層包廂用餐的那些客人的高貴身份?

蕭寒月給任威的傳呼留了言,表明自己的身份。

不然,任局長可不見得回電話。

堂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牛逼哄哄的,絕不是任何人打他的傳呼他都要回話的。

大約五六分鐘之后,任威的電話就回了過來,蕭寒月按下了免提鍵,然后才抓起話筒。當著范鴻宇的面打電話,就得給他聽清楚了。

“你好,蕭書記!”

任威依舊嗓門粗大,打著哈哈說道。

“老任啊,聽說高振東他們,把朝陽農場的辦公室副主任杜雙魚給抓起來了?”

蕭寒月語氣比較嚴肅地問道,對任威的稱呼也隱隱彰顯出自己的領導身份。不管任威是不是在內心承認他是上級領導,最起碼蕭寒月自己不能掉鏈子,否則,就更加甭指望人家會尊重你。

“確實有這么回事,蕭書記。是我讓高振東他們去抓那個杜雙魚的。”

任威倒是毫不避諱,大咧咧地承認了。

蕭寒月蹙眉道:“老任,為什么突然又要抓杜雙魚?他犯了什么事?”

“咦?蕭書記,杜雙魚犯了什么事,你應該很清楚吧?三月份他們朝陽農場鬧事的時候,杜雙魚是組織者,他最活躍,農場那些人,就是他鼓動起來。他這種行為,就是危害公共安全,已經觸犯了法律。當時局里不就已經開會做出了決定嗎?”

任威朗聲說道,絲毫也沒有低人一等的架勢,儼然和蕭寒月平起平坐。

“老任,這不對吧?當時局里那個決定,早就已經否決了。現在事過境遷,都過去好幾月了,農產那邊都在安心搞生產。咱們又把杜雙魚抓起來,于理不合啊。我看啊,這個事要慎重考慮。先把人給放了,明天我去局里開個會,大家在一起討論一下再說。”

蕭寒月也直截了當地說道。

“對不起,蕭書記,放人不行。”

蕭寒月話音未落,任威就毫不客氣地給了相反的答案,語氣很堅決,絲毫沒有轉圜余地。

“為什么不能放人?不應該抓的同志,那就不能抓嘛。”

蕭寒月也有點生氣了,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任威冷笑了一聲,沒有任何掩飾,隨即說道:“蕭書記,對不起,這個事,我做不了主。不但我做不了主,恐怕我們局里都做不了主。這是鄭美堂書記親口對我下的指示,我必須執行領導的命令。”

蕭寒月便望了范鴻宇一眼,繼續對著話筒說道:“鄭美堂書記的指示?”

“對,就是鄭書記的指示。所以說,蕭書記,人我是肯定不敢放的。如果蕭書記你一定要放人的話,那就請你去跟鄭書記溝通吧。”

蕭寒月淡然說道:“老任,鄭書記并不分管政法工作。”

任威打了個哈哈,連話都懶得說了。

誰說鄭書記不分管政法工作,他的指示就可以置之不理的?鄭書記在齊河是個什么身份,難道還需要我來提醒你蕭寒月么?

不客氣地說,你敢得罪鄭美堂?

盡管蕭寒月也是市委常委,級別和鄭美堂完全一致,但全市干部,有一個算一個,就沒人會將蕭寒月和鄭美堂并列起來。

鄭美堂那才是名副其實的市委主要領導。

“那好吧,那先就這樣。”

蕭寒月沒有繼續談下去,那是自取其辱。

話筒里隨即傳來嘟嘟的忙音,卻是任威二話不說,直接掛斷了電話,對蕭寒月這位頂頭上司,連最基本的尊重之意都沒有了,面子功夫都懶得做。

在任威心目之中,也從未將蕭寒月當作過上級領導。

當初,要不是你蕭寒月橫插一杠子的話,齊河市公安局的局長早就已經姓任,不姓蕭。鄭美堂不但是市委班子排名第三的副書記,還是袁留彥的前任大秘書,“候補市長”,我任威憑什么聽你蕭寒月的,去得罪鄭美堂?

蕭寒月慢慢將話筒放回去。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 01:51
第732章 打上門來

“范縣長……”

朱光宇看到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范鴻宇,不由大吃了一驚,忙不迭地往起站。

這是在齊河市委辦公大樓,市委副書記鄭美堂辦公室門口,朱光宇是鄭美堂的秘書,市委辦公室秘書二科科長。

自從范鴻宇到云湖縣任職之后,這還是他頭一回出現在鄭美堂辦公室外邊。

而且沒有預約,朱光宇完全意料不到。

“朱科長,鄭書記在不在辦公室?”

范鴻宇淡然問道,語氣不是很好,更加談不上恭謹。

朱光宇完全沒有半點心理準備,不知道范鴻宇忽然來到這里,到底意欲何為,便很謹慎地答道:“范縣長,鄭書堊記在辦公室,不過,正在會客……”

范鴻宇點點頭,說道:“請你告訴鄭書記,就說我要見他。現在,馬上!”

聽了范鴻宇這個話,朱光宇已經確定無疑,范鴻宇就是來找茬的。早就聽說過,在省里的時候,這兩位大秘書很不對路,矛盾很深。大伙都在奇怪,省里將范鴻宇安排到齊河來,在云湖做代縣長,直接和鄭美堂在一個市里成為上下級,不知意欲何為。

朱光宇臉上露出很為難的神色,說道:“范縣長,這個……恐怕有點不大妥當。要不這樣吧,請范縣長先在隔壁休息一會,我馬上向鄭書記請示……”

如果是其他的縣長,朱光宇絕對不可能會如此客氣。鄭美堂在齊河市的強勢,盡人皆知。不要說市長郭清華和鄭美堂完全穿一條褲子,就算是市委書記譚啟華,對鄭美堂也忌憚無比,禮讓有加。不要說是下邊的區縣長,就算是區委書記縣委書記,到了這里,誰不是恭恭敬敬,對他朱光宇客氣到十分?

奈何這位范代縣長,也是位大有來頭的角色,絕不可以一般的縣長視之,朱光宇更不敢在他面前拿捏。現在看上去,鄭美堂是范鴻宇的上級,但再過幾年,誰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搞不好到那個時候,范鴻宇也是市領導了。

就算不在齊河市就地晉升,調回省里去,只要尤利民在青山省一日,范鴻宇就絕不是任何人都得罪得起的。

誰知范鴻宇半點不領情,搖搖頭,說道:“不必了。”

隨即上前一步,推開了里間辦公室的房門。

“范縣長,這……”

朱光宇再也沒想到范鴻宇竟然如此“橫蠻”,一點不講道理,直接就推門了。等他回過神來,想要阻攔,卻哪里還來得及?

范鴻宇已經推開鄭美堂辦公室的門,大步走了進去。

鄭美堂辦公室里,真的有客人,而且還不是被人,正是任威!

任威警服齊整,坐在鄭美堂辦公桌的對面,腰挺背直,姿勢十分恭謹。鄭美堂則高踞辦公桌之后,上級領導的架勢拿捏到十分。

范鴻宇早就聽說過,鄭美堂到齊河市之后,很講究這些面子上的東西,任何下屬干部,在他面前都必須規規矩矩的,不可大大咧咧,隨隨便便。但凡這樣不識相的干部,輕則遭到鄭書記訓斥,重則從此之后不再被鄭書記待見,仕途就此無望。

任威在市公堊安局威風凜凜,儼然局長,在全市都算個人物,到了下邊區縣,一把手都要親自出面作陪的。年紀也比鄭美堂大著幾歲,在鄭美堂面前,卻也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無禮僭越。

鄭副書記這官威,確實老大。

不過此時此刻,官威儼然的鄭副書記和警服齊整的任副局長,都瞪大了眼睛張開嘴巴,呆呆地望著直闖進來的范鴻宇,半晌回不過神來。

“范縣長,范縣長……”

朱光宇滿頭大汗,急匆匆地跟了進來,一迭聲地叫著,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拉扯范鴻宇,阻止他這無禮至極的行為,手剛剛抬起來,立即意識到不妥,又猛地收了回去。頃刻之間,汗水便濕透了背脊。

“小朱,怎么回事?”

下一刻,鄭美堂便坐直了身子,滿臉威嚴,朝著朱光宇厲聲呵斥道。

對站在辦公室中央的范鴻宇,視而不見,就當他是空氣。

“這,鄭書記,這個,范縣長……”

這個時候,朱光宇完全暈了菜,結結巴巴,語無倫次,不住抬手擦拭額頭滾滾滑落的汗水。

范鴻宇擺了擺手,淡然說道:“鄭書記,我有事要和你當面談。”

鄭美堂這才扭頭望向范鴻宇,“哼”了一聲,十分不悅地說道:“范縣長,這算什么情況?你有事情要匯報,可以先電話聯系,安排好了再談嘛!”

范鴻宇冷淡地說道:“鄭書記,沒有匯報。就想問個原因!我脾氣不好,沒耐心等什么安排!”

這話不但把朱光宇嚇住了,連任威都瞪大眼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牛逼啊!

你范鴻宇若是還在省政府辦公廳上班,這么說話,雖然囂張,倒也不算跋扈。但現在怎么說也是鄭美堂的下級,跋扈至斯,實在令人震驚。

范鴻宇這架勢,壓根就承認鄭美堂是他的上級。

鄭美堂雙眉悠忽揚起,眼里噴射出憤怒至極的火焰,臉色瞬間轉為鐵青。

自鄭美堂到齊河市上任,還真沒有人敢在他的辦公室,當著其他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和公然打臉,沒有任何區別。縱算是市委書記譚啟華,也不敢這么做。

偏偏這個范鴻宇就做了。

直挺挺地站在辦公室中央,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眼神冷冰冰的。

任威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向旁邊退開兩步,神色極為尷尬。說起來,任威也是個狠角色,在齊河市公安系統,威名顯赫,無數犯罪分子,聞風喪膽。此時此刻,任威心里頭卻是宛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好不忐忑。

無疑,他知道范鴻宇是興師問罪來了。

大戰一觸即發。

盡管他是奉命行事,然則這場戰斗的結果,不可能不影響到他。鄭美堂贏了,他任威就是一號功臣。

目前齊河市政法系統的情形,和幾個月前李文瀚剛剛向范鴻宇靠攏之時,十分相似。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任威暫時不去想。但公安局長的寶座,任威卻一直都不曾放棄過。雖然他如今在市公安局不是局長勝似局長,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等蕭寒月站穩了腳跟,一步一步侵蝕進來,市公安局終究有一天會姓蕭,不再姓任。

這也是他極力向鄭美堂靠攏的原因。

蕭寒月在向譚啟華靠攏。

蕭寒月不是本土干部,和本土干部“旗手”郭清華之間,天生有著隔閡。縱算蕭寒月想要向郭清華靠攏,也始終難以獲得任威那樣的實際地位。任威可是扎扎實實的齊河本土干部,公認郭清華線上的人。

譚啟華也是“外來戶”,蕭寒月向譚啟華靠攏,更容易得到接納。

鄭美堂的“出身”和“候補市長”的身份,令得他成為一個很好的投靠對象。鄭美堂甚至都已經明白無誤向任威許過諾:只要任威跟著他走,遲早將他扶正。就算進不了市委班子,市政府那邊,肯定要給他安排一席之地。不是副市長,也掛個市長助理的頭銜。

任威焉得不全力以赴,唯鄭書記馬首是瞻?

只不過,范鴻宇又豈是好惹的?

瞧范鴻宇這個架勢,直闖鄭美堂辦公室,已經做好了死戰一場的所有準備。

這些省委巨頭的大秘,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兩個男人一站一坐,怒目相向,誰也不肯稍退半步。

“你們都出去!”

稍頃,鄭美堂從喉嚨里迸出這么一句。

任威和朱光宇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往外走,經過范鴻宇身邊之時,任威低垂下頭,不敢和范鴻宇的眼神相對。

貌似昨天他交代高振東,說他去安民縣檢查工作去了。安民縣離齊河市區一百多公里,這個時候,他卻端端正正坐在鄭美堂辦公室。

謊言被當面揭穿,當真好不尷尬。

然而他不敢和范鴻宇相對,范鴻宇更是正眼都不曾望他一下。既然已經殺到鄭美堂“府上”,任威哪里還會放在范鴻宇的眼中?

也直到這個時候,任威才知道,自己在這些牛人眼里,真的什么都不算。范鴻宇曾經對他的客氣,不過是恪守著官場上的基本禮節。

朱光宇急匆匆退出去,連茶水都不記得給范鴻宇泡一杯。

鄭美堂辦公室和譚啟華辦公室在同一個樓層,這邊發生的一幕,早已被另一端的譚啟華秘書柳飛揚盡收眼底。想了想,柳飛揚推開里間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什么事?”

譚啟華正在批閱文件,抬起頭問了一句。

柳飛揚低聲說道:“譚書記,剛剛范鴻宇去了鄭書記的辦公室,好像很不高興,直接闖進去的。”

柳飛揚這是在提醒譚啟華:搞不好他倆會干架!

早就聽說過,范鴻宇的脾氣不平和,至于鄭美堂,那就更不是個善茬子。

真要是在市委辦公大樓大干一架,傳揚出去,影響可不大好,畢竟都不是普通的干部。

“嗯,我知道了!”

譚啟華臉上毫無異色,淡淡地說道,繼續低頭看文件。

柳飛揚便輕輕退了出去。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 21:34
第733章 鄭書記,你什么都不懂

辦公室里的氣氛,并沒有因為任威和朱光宇退出而有所緩解,如同凝固了一般,緊張異常。

最終,還是鄭美堂支持不住,雙眼不再像斗雞一樣和范鴻宇對視,將目光稍稍一偏,兩只眼珠子骨碌碌亂轉起來,脖子上一條條暴漲起來的青筋,漸漸平復,臉色也由鐵青慢慢轉回來,到最后,竟然還擠出了一絲笑容,站起身來,緩步向待客沙發區走去,嘴里說道:“范縣長,這邊請坐吧。”

語氣也變得很是平和。

難道鄭書記的脾氣有了大轉變,要講究個上位者的風度了?

范鴻宇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平靜,大步走過去,在一側沙發里落座。

鄭美堂卻不急著坐下,居然親自泡了一杯茶水,端過來,放在范鴻宇面前的茶幾上。

范鴻宇便欠了欠身子,說道:“謝謝鄭書記。”

轉眼之間,劍拔弩張的局面馬上便冰消瓦解,回復到了正常的“官場軌道”之內。這樣子才像是兩位領導干部之間的談話氣氛嘛,烏眼雞似的,打打殺殺,算怎么回事?

鄭美堂端著自己的茶杯,在長沙發里落座,身子微微后靠,擺出了“傾心之談”的架勢,平和地說道:“范縣長,什么事那么激動啊?”

范鴻宇淡淡一笑,說道:“鄭書記,市公安局昨天抓了我在朝陽農場的通訊員杜雙魚,這個事,相信任威同志已經向你做過匯報了吧?”

這個話,聽上去十分正常,略一回味,那就很有意思了,范縣長好不皮里陽秋。

鄭美堂同志你也別否認,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都已經搞得一清二楚了,要不也不會“打上門來”。我雖然很看你不順眼,基本規則還是懂的。

鄭美堂雙眉微微一蹙,說道:“是有那么回事,任威前幾天向我匯報,說三月份朝陽農場‘聚眾鬧事’那個案子,迄今還沒有處理。總這么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們市局想要把這個案子結案算了。這是政法系統內部的工作,我讓他請示蕭寒月同志。怎么,他們已經開始辦案了嗎?抓了杜雙魚?”

如果說范縣長剛才只是皮里陽秋,鄭書記就是當面撒謊不臉紅了。

不過這也是官場上慣常的談話模式,不會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官員,半點前途都不會有,老死就是個科員的命;只有當說瞎話成為生命的一部分時,這樣的官員才會前程似錦,宏圖大展。

范鴻宇淡淡一笑,說道:“鄭書記,昨晚上我已經向蕭寒月書記匯報個這個情況,蕭書記對此并不知情。他當著我的面,給任威打過電話,任威直接告訴他,這是市委主要領導的指示。”

毫不客氣就將鄭美堂的瞎話給揭穿了。

眼下就咱兩個人,四目相對,你有什么話直說,別跟我打官腔。要是為了打官腔,今兒我就不來你鄭美堂這里了。

鄭美堂卻并不理會范鴻宇的冷嘲熱諷,自顧自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道:“范縣長,我知道你為朝陽農場打個翻身仗,下了很大的功夫。朝陽農場這幾個月也確實有些變化,這個成績,市領導都看在眼里。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杜雙魚他們聚眾鬧事,危害公安安全,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站在全局的高度來看,這樣的案子不處理是不行的。這回不處理杜雙魚,那以后再有類似案子發生,其他人處不處理?這種惡劣的先例,不能開。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錯誤和所犯的罪行,付出代價。實話說,范縣長,你把杜雙魚這樣的人提拔起來擔任辦公室副主任,我認為很不妥當。這不是鼓勵他們目無法紀嗎?很不妥!”

范鴻宇冷淡地說道:“鄭書記,這不是理由。”

鄭美堂雙眉一跳,眼里又閃過憤怒的神色。

這個范鴻宇,以為自己是誰啊?若不是為了落實好袁書記的親口指示,鄭書記還真不奉陪。我就讓公安局抓了你的秘書,你又要怎么樣?

不服氣?

不服氣你也得給我憋著!

這里是齊河市,是我鄭美堂的一畝三分地。沒有我發話,看市公安局誰敢將杜雙魚給放了?

范鴻宇,這個巴掌,我甩定了!

你當初怎么陰老子的,老子現在原封不動都還給你。

“鄭書記,我早就跟任威說過,朝陽農場的職工是向上級領導反映意見,只是方式方法有點過激。談不上是聚眾鬧事,更加談不上危害公安安全。三月份那次事件,你是親身經歷的,農場職工傷了人沒有?打砸搶沒有?都沒有嘛!既然如此,又怎么能稱得上是犯罪?”

鄭美堂強壓心里的怒火,擺了擺手,說道:“范縣長,你不是分管政法工作的,我也不是分管政法工作的,這個事,到底算不算犯罪,我們說了都不算,要法院說了才算……對了,中央統戰部的幾位同志,在你們縣里搞調研,情況怎么樣?我怎么聽說,你們縣里有點不配合人家的工作?”

鄭美堂終于不耐煩,點到正題了。

范鴻宇淡然說道:“鄭書記,統戰工作也不是我分管的。

這個事,是陸書記和縣委在主要負責……鄭書記,我今天就是專程為了杜雙魚的事情來的。這個事,我認為有必要馬上處理。時間拖得越久,農場的干部職工,情緒就越不穩定。”

鄭美堂蹙眉說道:“范縣長,你是朝陽農場的書記,干部職工的思想工作,必須要做好,必須要配合好市公安局的執法行動嘛……你們縣里現在主要的任務就是配合中央統戰部做好調研工作。范縣長,我必須要提醒你,這是一項政治任務,市里對這個工作很關心。當然,杜雙魚的事,也不是說沒有其他的處置方式。凡事都要抓大方向,抓主要工作嘛。”

實話說,鄭美堂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袁書記那么重視云湖縣的統戰工作,而且明確要求他,必須讓范鴻宇負主要責任。至于方式方法,他自己去把握。

剛接到袁留彥電話的時候,鄭美堂還以為袁留彥轉性子了,忽然之間,對范鴻宇那么關心起來。不過轉念一想,絕無可能。袁留彥怎么可能關心范鴻宇呢?這中間一定有些原因是自己沒弄明白的。

不管他,堅決執行袁書記的指示就是了!

這倒也不怪鄭書記,畢竟他的層次還是低了些,高層那些大佬也好,衙內也罷,誰都不會將他鄭美堂真當回事,有什么事要商量,肯定也是找袁留彥。

至于鄭書記,算那顆蔥?

不過鄭美堂的政治悟性雖然比較低,官場上的小手段,陰謀詭計卻是懂得不少。

范鴻宇就笑了,笑著搖頭,臉上譏諷的笑容,怎么都掩飾不住。

“鄭書記,你不懂!”

范鴻宇笑著說道,眼里盡是嘲諷和憐憫之意。

鄭美堂裝出來的好耐心,終于快要消耗殆盡了,一張臉猛地沉了下去,怒聲說道:“范縣長,請你注意,什么態度?”

范鴻宇繼續笑著搖頭,說道:“鄭書記,我這個態度已經非常好了。實話跟你說,很多事你都搞不明白,啥都不懂,瞎摻和什么?到時候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怎么掉坑里的。算了,說多了你也一樣不明白。你還是馬上通知任威,把杜雙魚放了。好好當你的副書記,別胡亂摻和。”

“你!你狂妄!”

鄭美堂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來,伸手指向范鴻宇,怒吼出聲。

起得太急,帶動了茶幾,茶杯一陣嘩啦啦的亂響。

范鴻宇慢慢起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望向鄭美堂,再次搖頭,說道:“鄭美堂,我今天來找你,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也給了你最后的機會。你自己不珍惜,那就算了,沒什么好說的。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臉,都是你自己丟的!”

“你,你……你狂妄,太狂妄了……”

鄭美堂氣得渾身發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瞧鄭書記這個樣子,他手里要是有把刀子,一準毫不猶豫朝范鴻宇刺過去。

范鴻宇放下茶杯,轉身就向門口走去,快到門邊的時候,回過頭,淡淡說道:“鄭副書記,好自為之!”

說著,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范縣長……”

一直忐忑不安待在門口的朱光宇忙不迭地起身,向范鴻宇連連彎腰。

范鴻宇朝他點了點頭,徑直離去。

朱光宇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將里間辦公室的門推開一條縫,想要“查探”一下情況。

“王八蛋!”

猛可里,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鄭美堂高高舉起茶杯,使盡渾身力氣,狠狠砸在地板之上。

“砰!”

隨著紫砂杯砸得粉碎的剎那,朱光宇身子也猛地一抖,嚇得趕緊關上了門,臉色蒼白如紙。

“老子不信治不了你!”

鄭美堂兀自咆哮,在辦公室內團團亂轉,像一匹被激怒到了極點的野狼,紅著眼睛,氣喘不已。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 21:39
第734章 投案自首

范鴻宇在辦公室和鄭美堂針鋒相對,黃子軒在停車坪附近團團亂轉,香煙屁股丟了一地。雷鳴和吳輝望著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有心想要勸他幾句,又不知從何開口。

雷鳴吳輝雖然不是朝陽農場的人,經常跟著范縣長到朝陽農場去,對這位黃場長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

“是個猛人……”

這是吳輝私下對雷鳴說的話,對黃子軒做了“評價”。

吳輝也是部隊出身,能夠感受到黃子軒身上那股彪悍的氣質。

眼見得這個猛人如此煎熬,雷鳴和吳輝心里頭也不好受。讓他們更不好受的是,范縣長被人打臉了。隨著范鴻宇在云湖縣的威望逐漸豎立起來,雷鳴和吳輝也與有榮焉。估計在云湖縣,一般人是不敢給范縣長甩臉子了。不料這回這個巴掌,卻是從市里甩過來的。

范縣長直接去找鄭副書記,由此可見,甩這個巴掌的人,就算不是鄭美堂,必定也和他有著很密切的關聯。

也許整個齊河市,唯一毫不在意范鴻宇“前省府一秘”金字招牌的,就是鄭美堂。

人家也是大秘書出身。

這事就不好辦了。

雷鳴吳輝雖然是基層干部,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鄭美堂這位“市委三把手”,卻也聽說過不少有關鄭美堂的傳聞。大伙都說,鄭書記極其強勢,在市里的威風不在譚書記和郭市長之下。

這回,范縣長算是碰到硬對手了。

就在黃子軒忍不住想要沖進市委辦公大樓之時,范鴻宇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市委辦公大樓的門口,大步向停車坪走過來,臉色看上去,很是平靜。

黃子軒立即將手里的香煙猛地往地上一甩,疾步迎上前去,問道:“書記,怎么樣?”

“吵了一架。”

范鴻宇簡簡單單地答道。

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話聽著有點驚人,吵了一架?在鄭美堂的辦公室,吵了一架?

估計整個齊河市的一二把手,有一個算一個,也唯有范鴻宇敢于這么干了。

“那……現在怎么辦?”

黃子軒問道。既然吵了一架,結果就不必問了。鄭美堂肯定是與范鴻宇意見不合,指望著他下令釋放杜雙魚,一點不靠譜。

范鴻宇一揮手,說道:“先回場里去,給大伙做做思想工作。”

黃子軒說道:“做思想工作?書記,沒那個必要。我保證,沒人敢鬧事。”

這倒是實話,黃子軒有這個自信。上次朝陽農場職工包圍市委大院,如果沒有得到黃子軒的默許,那些職工連農場的大門都走不出去。黃子軒在農場的掌控力,不是吹出來的。

范鴻宇笑了笑,沒有吭聲,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黃子軒見狀,也不好說什么了,跟著上了車。

尼桑車很快就駛出了市區,向朝陽農場進發。

憋了一陣,黃子軒終于還是憋不住了,試探著問道:“書記,這個事,是不是鄭書記下的命令?”

黃子軒再不懂官場上那些道道,也能明白,沒有市委主要領導下令,市公安局絕不會無緣無故抓捕范鴻宇的通訊員。任威憑什么要得罪范鴻宇?

“是。”

范鴻宇很簡短地做了答復。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雷鳴便和司機吳輝對視了一眼。

預料中最壞的情況出現了,真的是鄭美堂直接下的命令。

黃子軒卻不怕鄭書記的官威,頓時怒道:“為什么?鄭美堂他搞什么鬼?見不得我們農場好?”

經過這幾個月的努力,朝陽農場好不容易開始有了起色,全場上下干部職工都卯足了勁,準備在范書記的率領下大干一場,鄭美堂就出這樣的幺蛾子。別看抓的只是杜雙魚一個人,對農場的士氣,卻是一個十分沉重的打擊。

杜雙魚為人正直,敢于仗義執言,在農場的干部職工之中,也是威望很高的人。

眼見得新書記重用杜雙魚,大伙原以為三月份的事,已經風平浪靜了。誰知市里卻在這個時候開始抓人,誰知道接下來,還有那些人會被公安局抓進去?

須知三月份參與圍堵市委大院的干部職工,有好幾百人之多。

杜雙魚如果不能放出來,“人人自危”的恐懼感,立即就會像瘟疫一樣,在整個農場蔓延開來。

“書記,我看他們這是公報私仇。當時省委榮書記都沒有說要處理我們農場的人,怎么過去這么久了,又冷水里冒熱氣,跑來抓人?書記,我看這個事,應該向榮書記直接匯報。”

黃子軒氣憤憤地說道。

范鴻宇嘴角閃過一抹笑容。

且不管別的,至少黃子軒身上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終于明白要走正常途徑解決問題了,再不是幾個月前那個二桿子愣頭青的性格。

這就很好。

不過對于黃子軒的建議,范鴻宇還是搖了搖頭,淡然說道:“子軒,這個事,向榮書記反映是沒有用的。”

“為什么?”

“他是省委書記,站的高度與我們不同,他看的是全局,不是局部問題。”

范鴻宇輕輕點了黃子軒一句。

不錯,榮啟高在現場處理“鬧事”問題的時候,是沒有表態說要處理農場的職工,事后也沒有類似的指示。但這并不表示,榮啟高就認可農場職工的做法。不抓人不處分,只是為了平息事態,不至于激起農場職工第二次反彈。如今時過境遷,齊河市領導要“秋后算賬”,榮啟高也絕不會阻止。

榮啟高不能向下面的干部傳達這樣一個信息:容許群眾“鬧事”。

社會大局安定和諧,是一定要講究的,大規模群眾事件,歷來是大忌。任何一位黨委書記,對這樣的問題都格外重視。下邊的干部,要處理“鬧事”的首要分子,也不能說是錯了。至少榮啟高不能明確表態批評這種做法。

“那……是不是向尤省長反映一下?”

黃子軒不甘心,又說道。

榮啟高要看全局,你是尤利民的前任秘書,以私人身份向尤利民反映情況,請尤利民出面協調一下,總可以吧?

范鴻宇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范鴻宇心里清楚,他在云湖縣之所以能夠迅速站穩腳跟,樹立威望,“前任省府一秘”的金字招牌,起了很大的作用。但除了上任之初,范鴻宇向尤利民要過一百萬防洪款,之后就沒有再向尤利民提過任何條件,更不曾請尤利民親自出面來為他“擺平”難題。

身在體制之內,有靠山有背景當然是好事,俗話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倒回去幾年,說某某上邊有人,還意味著是某種諷刺,說明他自己能力不行。但現在,說某某上邊有人,那就是帶著無限的羨慕之意了。

上邊有人,也是一種本事啊!

但怎樣使用這個金字招牌,也是很有講究的。

最高明的做法,就是謙虛低調,自己嘴里從來都不提起,讓別人去猜測,讓別人去敬畏,自然而然地向你做出讓步。

次一等的做法,則是不斷地炫耀,動不動就將“省府一秘”的身份掛在嘴邊,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這樣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卻不免落了下乘,被人暗中恥笑。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想要真正建立起威望來,就難了。

所謂口碑,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影響著領導的聲望。

水平最差的“靠山黨”,光靠打大牌子還不行,非得請靠山親自出面擦屁股。到了這個地步,離失寵也就不遠了。領導能幫你一次兩次,還能幫三次四次?每親自出手一次,對你的印象就差上一分。多幫兩次,那你就靠邊站吧。

領導看重你,不就是想要你快速成長起來,成為領導的左膀右臂么?你爛泥巴扶不上墻,領導自然要另外培養人才。

別占著茅坑不拉屎,自己不行就讓真有能力的人來干。

尤其要緊的是,這個事其實并非鄭美堂自己的主意,而是來自上邊的意思。范鴻宇不認為請尤利民親自出馬和袁留彥“打擂臺”是個好辦法。

見范鴻宇又再搖頭,黃子軒頓時急眼了,急急說道:“那怎么辦?省里領導不發話,鄭美堂是肯定不會放人的,搞不好,他還要繼續抓人……”

剛才范鴻宇不是和鄭美堂吵過一架?

以鄭美堂那睚眥必報的性格,豈肯善罷甘休!

既然已經動范鴻宇的臉,那就不妨打得再狠一點,打痛他,讓范鴻宇知道,這齊河市到底是誰的天下!

范鴻宇笑了笑,忽然問道:“子軒,上回去市委請愿的那些組織者,除了杜雙魚,還有幾個?”

“還有十來個吧。”

黃子軒隨口答道。

“那好,你待會回場里,把這些人都召集起來,讓他們明天,去市公安局投案自首。”

范鴻宇緩緩說道,一字一句,說得清楚無比。

“啊?”

尼桑車里其他三位,頓時都目瞪口呆,黃子軒怔怔地望著范鴻宇,半晌回不過神來。

“你不要問為什么,按照我說的辦。明天,你親自帶隊,領著他們去投案自首。市公安局不把他們關起來,你就不回農場。而且你一定要記住,是投案自首,不是鬧事!”

范鴻宇的雙眼瞇縫了起來,寒芒閃爍。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 21:44
第735章 袁留彥辦公室門外的較量

掛著云湖縣委二號牌照的尼桑車,緩緩駛進了莊嚴肅穆的省委大院。

這是范鴻宇在幾天之內,第二次到省委大院。

不過這一次,范鴻宇不是奉命而來,是自己來的,只在門衛那里做了簡單的登記,門衛誰也沒有詳細動問。曾任省府一秘,要到省委來找找老朋友什么的,太正常了。

范鴻宇徑直上了省委一號辦公樓三樓。

榮啟高和袁留彥辦公室都在這一層樓,范鴻宇走向了袁留彥辦公室的方向。然后,就聽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

鄭美堂的聲音。

鄭美堂正在和袁留彥的新秘書說話,一手叉腰,一手揮舞,很有氣勢的樣子。新秘書陪著笑,不時點頭附和,在“前輩”面前小心翼翼的。

鄭美堂就是這種性格,無時無刻不在強調自己的牛逼!

甚至于,鄭美堂的秘書朱光宇也站在一旁。

到省委來見老領導,居然還帶著自己的秘書,鄭書記的上位者心態,不是一般的良好啊!

我就顯擺了,怎么的?

朱光宇頭一個發現范鴻宇,剎那間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

這什么情況?

范鴻宇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范……范縣長?”

朱光宇這一聲“夢囈”般的稱呼,一下子就打斷了鄭美堂和袁留彥新秘書的談話,四道目光齊刷刷地掃了過來,兩張臉上頓時也滿是驚異。

“哼!”

鄭美堂隨即便扭過頭,悶“哼”一聲,一張臉轉瞬間就如同要滴下水來。

昨天辦公室“一戰”之后,兩人之間,算是結下“深仇”了。照理說,官場上的人都不應該有“私仇”,只有利益。但那也因人而異。鄭美堂這種性格,就很難說了。

再是領導干部首先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正常人的“愛恨情仇”的情感。

“簡處長,你好。”

對鄭副書記,范縣長視若無睹,徑直走到近前,微笑著給袁留彥的新秘書打招呼。

說起來,雙方也是老熟人了。簡處長一直都在省委辦公廳秘書二處工作,是袁留彥秘書班子里的一員,鄭美堂的老部下。鄭美堂外任齊河市,就是簡處長接替了大秘書的位置。

所謂省委領導大秘書只是一個統稱。每一位大秘書的實際職務,并不相同。比如鄭美堂外放之前,正式職務是省委辦公廳副主任。簡處長現在還只是秘書二處的處長。資歷上,他不如鄭美堂。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只要他不犯什么錯誤,應該也會官升一級,就算不能像鄭美堂那樣也掛省委辦公廳副主任的銜頭,解決個副廳級的待遇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袁留彥和普通省委副書記不一樣,他是正省部級領導干部。

他的大秘書,只要資歷足夠,解決副廳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啊你好,范縣長……”

簡處長見到范鴻宇,亦是驚詫莫名,滿臉疑惑之色。

縱算范鴻宇還在“省府一秘”任上之時,他出現在袁留彥辦公室外邊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尤利民和袁留彥之間,很少有往外。有什么意見要交換,通常在書記辦公會議上簡單幾句話就交流完畢了。

省長和省委副書記之間,過從甚密,乃是大忌。

如今范鴻宇都放外任了還到袁留彥這里來做什么?

簡處長百思不得其解,試探著問道:“范縣長你這是……”

范鴻宇笑了笑,說道:“簡處長,我是來求見袁書記的。”

“見袁書記?”

簡處長更加吃驚。

早知道鄭美堂和范鴻宇不對路,當初這兩位還在省里做大秘書的時候,就意見很大,瞧這個架勢,雙雙去齊河市任職之后,彼此之間的關系非但沒有任何好轉,反倒更加惡化了。

鄭美堂甚至都不給范鴻宇留半點面子,當著大伙的面就嘲諷開了。

范鴻宇也打量了鄭美堂兩眼,微笑說道:“鄭書記,我已經提醒過你,有些事,你壓根就鬧不明白,就別跟著往里頭摻和了。”

簡處長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已經不是鬧意見,這是在斗氣了,甚至是在“開戰”。

范鴻宇當著大伙的面,指著鄭美堂的鼻子說他“智商拙計”啊!

這也太牛了點。

再怎么說,鄭美堂也是齊河市委副書記,是云湖縣代縣長的正管上司。

“范鴻宇同志,請你注意場合,這是省委辦公機關,莊嚴神圣的地方,不是鄉下菜市場。說話小心!”

鄭美堂又一次被徹底激怒了,雙眼瞪得像牛蛋,怒視著范鴻宇,把出了上級領導的架勢,嚴厲呵斥起來。

范鴻宇依舊不徐不疾,淡然說道:“鄭書記,彼此彼此。我們都是齊河的干部……簡處長,請你向袁書記匯報一下,就說我有重要情況,必須當面向袁書記匯報。”

“這個,范縣長……”

簡處長就尷尬了,望了望滿臉鐵青的鄭美堂,咽了一口口水,訕訕地說道,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么,簡處長,這有什么不方便嗎?我要匯報的情況,非常重要,必須立即向袁書記匯報,時間耽擱得越久,情況就會變得越嚴重。”

依照臺面上的規則,范鴻宇身為云湖縣代縣長,如果真有緊急情況,確實是可以要求當面向省委領導匯報的,不要說袁留彥,就是直接求見榮啟高,也不算壞規矩。

大家都是在省委省政府大機關呆過的,對流程很清楚。

“范鴻宇,你不要在這里危言聳聽了。開什么玩笑!”

鄭美堂最后一點耐心,也終于消耗殆盡,將官場上假惺惺的面具一把撕了下來,怒聲斥責。

范鴻宇理都不理他,只是眼望簡處長,等他做決定。

簡處長被逼不過,只得說道:“好吧,范縣長,我會向袁書記匯報你的要求……不過,袁書記的日程安排非常緊湊,袁書記是不是有時間接見你,我不敢保證。”

說著,又瞥了鄭美堂一眼。

按照袁留彥的日程安排,接下來,他要召見鄭美堂。其實以鄭美堂和袁留彥的關系,他完全可以直接去省委常委院袁留彥的家里進行匯報。以前鄭美堂給袁留彥做大秘書的時候,袁留彥家里的很多私事,都是鄭美堂在處理的,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袁留彥的家庭成員之一。

鄭美堂之所以要在辦公室見袁留彥,更多的還是基于“顯擺”的考慮。不時在省委一號辦公樓露個臉,好讓大家都明白,不管到了什么時候,他鄭美堂永遠都是袁書記最器重的親信心腹。

省得長時間不露面,省委機關這些昔日同事,將他鄭大秘給忘了。

“小簡,開什么玩笑?袁書記有多忙,你不知道啊?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放進去打擾他,他哪里忙得過來?”

不待范鴻宇說話,鄭美堂便板著臉,冷冷說道,儼然他還是簡處長的上級領導一般。

簡處長還真的十分畏懼鄭美堂,當下諾諾連聲,不敢望向范鴻宇了。說起來,鄭美堂不但曾經是他的頂頭上司,對他還有栽培提攜之恩,簡處長真不敢在鄭美堂面前炸翅。

范鴻宇瞥了鄭美堂一眼,懶得再跟他說話了,雙手往身后一背,筆挺地站在那里,并沒有半點要離去的意思。

要不要召見自己,簡處長說了不算,鄭美堂說了也不算,袁留彥說了才算。

事實上,只要袁留彥看到他站在這里,幾乎必然會召見。

哪怕僅僅只是出于“好奇”,袁留彥也會想要聽聽范鴻宇到底要跟他說些什么。尤利民曾經的大秘書,絕不會無緣無故跑到他袁留彥的“家門口”來。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3 01:28
第736章 當面告狀


辦公室門口的氣氛,變得極其詭異。

秘書二處的同事們,也察覺到了這種詭異的情形,一個個“伏案工作”,靜悄悄的,一點大的響動都不鬧出來,似乎生怕惹禍上身。

鄭美堂是個什么性格,這些昔日同事可是一清二楚。喜歡“遷怒于人”,是鄭美堂性格中的一大特點。至于范鴻宇,那就更不是個省油的燈。鄭美堂在省委機關威風凜凜,風頭甚至要蓋過曾經的省委一秘曹成,唯一一次大大吃癟,就是栽在范鴻宇手里。

如今范鴻宇忽然來到這里,指定發生了大事。

有好戲看了。

便在這個時候,袁留彥辦公室的精致紅木雕花門打開來,一位中年干部出現在門口,正是省委常委,統戰部長敘軍。

敘軍在門口轉過身,微微朝里面哈腰,滿臉堆笑的,自然是在跟袁留彥打招呼道別。

袁留彥也含笑點頭,忽然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變得十分詫異。

無疑,袁書記看見范縣長了。

“咦,范縣長?”

敘軍輕輕帶上房門,轉過身來,頓時就昂首挺胸,官威儼然,仿佛變了個人似的,眼神一掄,馬上露出了驚奇之色。

“您好,敘部長。”

范鴻宇微微鞠躬,彬彬有禮地說道。

敘軍很快便回復平靜,朝范鴻宇微微頷首,又向鄭美堂和簡處長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背著雙手,緩步而去。

省委主要領導分工,前不久進行了微調,統戰工作。也歸袁留彥分管。敘軍出現在袁留彥辦公室,就很好解釋了。

簡處長便朝鄭美堂低聲說道:“鄭書記,請稍候,我去向袁書記匯報。”

“好。”

鄭美堂點了點頭,隨即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伸手捋捋頭發。

簡處長輕輕推開門,還沒開口,里面就響起了袁留彥的聲音,說道:“小簡。叫范鴻宇進來。”

正在整理儀表的鄭美堂頓時就愣在了那里,手僵在頭發上。

“好的,袁書記。”

簡處長一句話不敢多說,轉身就退了出來,轉向范鴻宇。

“范縣長。袁書記請你進去。”

卻是不敢去看鄭美堂。

實在鄭書記此時此刻的臉色也真的很不好看,趕上“青面獸”楊志了。

“好,謝謝簡處長。”

范鴻宇微微一笑,緩步向前。

盡管知道鄭美堂心里此刻必定是怒發如狂,郁悶至極,簡處長卻也不敢亂了規矩,很客氣地引領著范鴻宇進了里間辦公室。

“袁書記。范鴻宇同志來了。”

袁留彥已經回到辦公桌后坐定,身子微微往后靠在真皮大轉椅里,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目光依舊銳利無比。在范鴻宇身上打了個來回,略略頷首,沒吭聲。

范鴻宇大步上前,來到袁留彥辦公桌面前。微微鞠躬,朗聲說道:“袁書記好。”

袁留彥又點了點頭。依舊沒有開腔。

簡處長猶豫了一下,還是依照規矩,給范鴻宇倒了一杯茶水,輕輕擺放在袁留彥寬大辦公桌的一角,又給袁留彥的被子里續滿茶水,見袁留彥沒有其他吩咐,這才輕輕退了出去。

袁留彥沒有讓范鴻宇落座,望著他,緩緩問道:“范鴻宇,中央統戰部的林局長,正在你們云湖縣調研,這個工作做得怎么樣了?”

既沒有叫他范縣長,也沒有稱呼范鴻宇同志,直呼其名。

不過以袁留彥和范鴻宇之間的職務差距和年齡差距,袁留彥這樣做,也不算多么的無禮。

范鴻宇腰挺背直,站姿十分端正,說道:“報告袁書記,有關統戰工作,主要是縣委那邊在負責,陸玖同志全程陪同林局長他們進行調研考察。”

袁留彥淡然一笑,說道:“扯淡。人家是沖著香港專家團的事情來的,這個事,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嗎?有陸玖什么事?”

范鴻宇嚇了一跳。

袁留彥竟然跟他說“扯淡”。

但范鴻宇隨即又釋然了,許多老一輩的干部,確實有著口頭禪,也談不上粗魯不粗魯。實際上,袁留彥他們這一輩人,就親身經歷過“白卷英雄”的時代。那是一個以大老粗為榮,以知識分子為恥的年代,誰越窮越沒文化就越光榮,甚至一些滿腹經綸的大教授,也不得不將自己偽裝成骨子里頭的大老粗,在自己公開發表的著作里,都有粗話出現。

“不須放屁”就曾經出現在某篇著名的詩詞大作之中。

而且除了“扯淡”,袁留彥的話語也直白得可以,沒有絲毫拐彎抹角。從袁留彥公開場合的講話來分析,這不是袁留彥的講話特點。和大多數高官一樣,袁留彥說話多數時候也是“云山霧罩”的。卻不知因何對范鴻宇如此例外。

或許,在袁留彥眼里,范鴻宇這樣的小字輩,壓根就不值得他“云山霧罩”吧。

范鴻宇很冷靜地答道:“袁書記,香港專家團確實是我請來的。但規定就是規定,統戰工作,縣政府和我這個代縣長,都不能越俎代庖。”

既然袁留彥都跟他直言不諱了,范縣長更加不可能云山霧罩。

袁留彥輕“哼”一聲。

這個范鴻宇,竟然在他面前談“規矩”。

“凡事不能一概而論,墨守成規,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具體對待。那些個香港專家既然是你請來的,你就最熟悉情況。林宇祥同志已經給敘軍同志打電話反映了,說香港專家的很多情況,陸玖和你們縣里的其他人都不太熟悉,希望你能多跟他們交流。這個事,中央統戰部的領導都十分重視,你們縣里豈能掉以輕心?你回去之后,要全力以赴,配合好林宇祥他們的工作。這是政治任務,必須充分重視起來。”

袁留彥坐正了身子,威嚴地說道。

“好的,袁書記,我會把您的指示,轉達給縣里的同志們。”

這話還是皮里陽秋的,袁留彥深深看他一眼,問道:“你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

范鴻宇毫不猶豫地說道:“袁書記,我是來告狀的。”

“告狀?”

這個回復,顯然超出了袁留彥的意料。

“告什么狀?告誰的狀?”

“我來告鄭美堂同志的狀。”

范鴻宇很是理直氣壯的樣子。

稍頃,袁留彥沉聲問道:“你告他什么?”

“我告他破壞齊河市安定團結的大局。”

“扯淡!”

袁留彥“哼”了一聲,神情變得十分不悅。

“袁書記,前天,齊河市公安局莫名其妙地抓捕了朝陽農場的杜雙魚同志。這個杜雙魚,是朝陽農場辦公室的副主任,是我的通訊員。”

“哼哼,這個杜雙魚,我知道,三月份在齊河鬧事的時候,他是首要分子。怎么轉眼之間,他就變成朝陽農場辦公室的副主任了?還是你的通訊員?范鴻宇,你知道你這樣做是什么性質的問題嗎?你這是包庇!聚眾鬧事,煽動幾百人圍攻市委市政府,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這樣的壞分子,你不但不處理,還提拔重用,是怎么回事?”

袁留彥毫不客氣地訓斥道,神情益發嚴厲。

“袁書記,我不認為杜雙魚是壞分子。”

范鴻宇也毫不客氣地答道,針鋒相對。

“當時的情況,您親自在現場看到了的。朝陽農場的職工,并沒有搞什么破壞動作,既沒有傷人又沒有損壞多少公物。朝陽農場的問題,是歷史遺留問題,幾十年了,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群眾有意見是理由當然的。不知道向上級反映了多少次,沒有一次得到很好的解決,都是敷衍。這個大前提,我想不能撇開來,否則就是不公平的。我認為今年三月份那一次所謂的鬧事,本質上還是農場的職工在向上級反映意見,不過方式方法有點過激。榮書記當場給了他們批評教育,他們也認識到了錯誤,當天就返回了農場,沒有進一步的過激行為。這個事情,就算是妥善解決了。現在,朝陽農場的情況正在轉變,廣大干部職工齊心協力搞工作促生產,情況很不錯。鄭美堂同志卻在這個時候指令市公安局的同志把杜雙魚抓走,那就是故意激起事端,有可能破壞朝陽農場乃至破壞整個齊河市安定團結的大局。我昨天已經當面跟鄭美堂同志溝通過這個問題,鄭美堂同志不但不認識他自己的錯誤,還以權壓人,繼續堅持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所以,我今天特意趕到您這里來,向您反映這個情況。希望鄭美堂同志能夠立即糾正他的錯誤行為,不要再擅自干涉公安機關的工作,更加不能亂抓人。這是以權代法!我堅決反對!”

“放肆!”

袁留彥輕輕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這個范鴻宇,膽子也太大了。

竟然跑到他的辦公室來大放厥詞!不但狀告他的前任大秘書,言辭之間,更是隱隱有直接指責他袁留彥的意思。

簡直狂妄!

“鄭美堂是齊河市委副書記,是你的上級領導。你不清楚嗎?說什么破壞安定團結的大局。笑話!難道抓了一個杜雙魚,就把天都捅了個窟窿?大家就要造反?”

“自以為是,危言聳聽!”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3 01:34
第737章 軟肋


范鴻宇就不說話了。

一旦袁留彥開啟“領導模式”,談話立馬變得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領導模式”和“老婆模式”是一樣的,意見不合的時候,如果領導是對的,服從領導;如果領導是錯的,參考第一條。

范鴻宇的噤聲并未消除袁留彥的怒火,反倒讓他更加不爽。因為范鴻宇筆挺地站在那里,臉色平靜如水,不要說害怕畏懼,誠懇認錯,連半分緊張之意都沒有。給袁留彥的感覺就是,除了范鴻宇的職務不如他,其他任何一個方面,他都沒有占到上風。

這個小小代縣長,擺明不怕你袁書記!

袁留彥從鼻孔里噴出一股濁氣,正打算開口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再教訓一頓,然后趕出去,桌面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袁留彥隨手抓起話筒。

照理,范鴻宇應該馬上后退,未經領導許可,偷聽領導打電話,那是極大的忌諱。

范鴻宇卻依舊靜靜的站著,沒有絲毫要回避的意思。

“袁書記,剛才,齊河市打來電話,說……說朝陽農場有十幾名干部職工,到市公安局投案自首……嗯,他們自認是三月份那次鬧事的組織者……”

電話是簡處長打進來的,措辭相當謹慎,聲音也壓得比較低,顯然簡處長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嗯?”

袁留彥的雙眉揚了起來。

“是啊,袁書記,齊河公安局的同志說,這批人堅決要求公安局把他們抓起來,讓他們回去等候處理都不肯,一直留在公安局。要求把他們收監……”

簡處長繼續小心地進行匯報,語氣略帶幾分迷惘。

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

居然還有人哭著喊著要坐牢,讓他們回家都不肯。

并且不是一個兩個,是十幾個!

“哐當”一聲,袁留彥將話筒丟了回去,雙眼圓睜,怒氣沖沖地瞪著范鴻宇,低聲喝問:“范鴻宇。這是怎么回事?”

毫無疑問,這百分之百是范鴻宇安排的。

不然哪會出現這種咄咄怪事?

范鴻宇淡淡答道:“袁書記,簡處長已經匯報得很清楚了。”

“你敢威脅省委?”

袁留彥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冰冷,眼神則銳利如刀。死死盯住了范鴻宇那張年輕得有些過分的臉。

“不敢!”

范鴻宇毫不猶豫地答道。

“就算要威脅,我也不敢威脅省委!”

但你袁書記,還有鄭美堂,代表不了省委。

這句話,就是范鴻宇的潛臺詞。我不敢威脅省委,不代表著我不敢威脅你袁留彥和鄭美堂。你們敢對我背后下黑手,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任何人想要讓范鴻宇打不還手。都絕無可能!

范二哥就是這種性格。

你可以打我,也可以殺我,我打你不過,那怨自己學藝不精。但你打我殺我的時候想要我引頸就戮,毫不反抗,趁早別做這春秋大夢!

“好,很好。你可以回去了。我倒要看看,朝陽農場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袁留彥鋒銳如刀的目光。慢慢隱斂,臉色也回復正常,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冷冷說道,還揮了揮手,就像驅趕一只討厭的蒼蠅。

范鴻宇笑了笑,也不生氣,平靜地說道:“袁書記,我認為,重點不在于朝陽農場掀起多大的風浪。重要的是,大家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管是黨委,政府,還是政協,都希望有一個團結穩定的和諧大環境。人為制造矛盾是沒有必要的。”

剛剛平靜下去的袁留彥,又猛地張開雙眼,銳利的眼神再度掃視過來。

“省政協萬主席,前不久在接受省報記者采訪的時候,就說過,人民政協的主要職責,除了參政議政,還要深入基層,和基層的干部群眾打成一片,了解他們的想法看法,才能提出合理的議案。我認為萬主席這個指示,非常正確。”

范鴻宇依舊不徐不疾地說道,神色平靜,語氣柔和。

一縷怪異的神色,自袁留彥的嘴角飛快地閃過。

范鴻宇這兩段話,聽在袁留彥耳朵里,其他都是虛的,唯獨“政協”這兩個字,瞬間就被袁留彥捕捉住了。

范鴻宇一連兩次提到政協,而且還專程提到省政協萬主席,難道,這家伙真的知道些什么?

這是袁留彥的“秘密”,至少現階段還是一個秘密。

袁留彥在青山省委的位置,非常特殊。沒有兼任任何其他省部級正職的正部級副書記,在全國省級行政區黨委班子之中都十分罕見。說起來,有那么一點“名不正言不順”。袁留彥自己,也很在意這個事情。

省人大邵主任,也是省委副書記,年齡尚未到正省部級干部的任職上限,肯定要干完這一屆。省里四套班子,就只剩下一個省政協。

其實省政協萬主席的年齡,也不算太大,只比邵主任大一兩歲,正好處在一個非常微妙的“關口”。按照官場慣例,萬主席可以等本屆政協任期屆滿之后再徹底離休。當然,也可以提前退下去。

袁留彥目前就在爭取讓萬主席提前退下去。

袁留彥前不久去了一趟首都,沒人知道他去首都干什么。到了他這個地位,去首都也無須向誰匯報。連榮啟高那里,都不需要匯報,最多通個氣,知會一聲就算盡到禮節了。

據范鴻宇得到的消息來看,袁留彥專程去拜訪了那位十分器重他的中央老領導。老領導對他目前的“尷尬處境”表示理解,打算幫上一把。

這樣的消息,是極其隱秘的,普通干部,甚至是省里的一般領導,都不見得能第一時間獲得這個消息。湊巧范鴻宇卻在首都有著一張龐大的關系網。

對李春雨,葆興,楊青山這般哥們,范鴻宇平日里沒有其他要求,就是請他們得到有關青山省的一些重要消息之后,能夠及時通知他。

不管是傳言還是已經得到證實的消息,范鴻宇都需要。

本來有關袁留彥想要出任政協主席的消息,對范鴻宇而言,并不如何重要。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另一個世界,袁留彥本來就擔任了這個職務。當然,具體的時間段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他是人腦不是電腦,腦袋里沒有“”這個功能。

誰知道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

沒有一點底氣,范鴻宇敢直闖袁留彥辦公室,公然和袁留彥“談判”?

范鴻宇賭的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袁留彥絕不愿意看到省里再鬧一次大規模的群眾事件。尤其是是齊河市,朝陽農場,不能再像三月份那樣,鬧出大事來。

齊河市可是袁留彥的“老根據地”,短短半年時間不到,一連兩次爆出大規模的群眾事件,袁留彥絕對沒辦法將自己完全摘出去。

雖然這樣一來,作為朝陽農場黨委書記,范鴻宇必須承擔第一責任,受處分是必不可免的。但鄭美堂想要全身而退,卻也千難萬難。細究起來,鄭美堂才是“始作俑者”。

現在尤利民是沒有出手,一旦范鴻宇被處分了,想要尤利民再保持沉默,未免太過天真。

讓自己的曾任秘書和尤利民的曾任秘書“同歸于盡”?

還要將自己也牽扯進去!

無論如何,這筆買賣都不是那么劃算。

范鴻宇實在沒有那么重的分量,值得袁留彥為他親自付出“代價”。政治人物的任何一次出手,都必須有足夠的利益。

而此番向范鴻宇出手,袁留彥本來也就當作小事一樁,只要范鴻宇識趣,主動配合中央統戰部的調研工作,最終齊河市公安局肯定會放了杜雙魚。

料必這個范鴻宇,也搞不清楚這個事情的關鍵環節何在。連袁留彥都是在接到某位大人物的電話之后,才隱約猜到那邊的意圖。袁留彥一貫就對范鴻宇沒有絲毫好感,自然不介意送給那位大人物一個順水人情。真要把范鴻宇這個刺頭趕出了青山省,由得人家去拿捏,袁留彥會很高興的。

誰知這個范二桿子的反擊,竟然如此激烈,如此直接,擺出了魚死網破,決一死戰的架勢。

半步不肯退讓!

實在也是退無可退。

這邊剛剛一吹沖鋒號,范鴻宇毫不遲疑,端著刺刀迎頭就沖上來了。

狹路相逢勇者勝!

看誰更狠!

范鴻宇說完,很禮貌地向袁留彥鞠躬為禮,隨即轉身,昂首挺胸向門口走去。

袁留彥死死盯住他高大的背影,眼里如欲噴出火來。

依袁留彥的脾氣,他很想將范鴻宇叫回來,拍著桌子狠狠訓斥一頓,不訓得他狗血噴頭,決不罷休。這么多年來,還從未有一個下級干部,敢在他袁書記面前如此放肆。

袁留彥的手在辦公桌上握成了拳頭,可以清楚地聽到骨節在“咔咔”作響。

不過,袁留彥還是忍住了。

罵范鴻宇一頓可以,要收場可就不容易了。后果太嚴重,縱算位高權重如袁留彥,也必須仔細考慮清楚,權衡利弊,值不值得。

眼看著范鴻宇拉開房門,眼看著這小子“趾高氣揚”地走出去,袁書記硬是一聲沒吭!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3 16:38
絕對權力 第738章 出氣筒

“范縣長……”

見范鴻宇出來,簡處長連忙站起身來,望向范鴻宇的眼神,頗為怪異。

雖然不大清楚范鴻宇在里面和袁留彥說了些什么,但料必兩人的談話不會太愉快。袁書堊記和尤省長之間,關系很一般。鄭美堂曾經被范鴻宇“擺過一道”的事情,簡處長在秘書二處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袁留彥對范鴻宇不可能有絲毫好感,更不可能對范鴻宇有什么好臉色。

剛才袁書堊記不是就沒讓范鴻宇落座嗎?

怎么看上去,范鴻宇卻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呢?

“簡處長。”

范鴻宇朝簡處長微笑頷首,沒有多言,轉身就向樓梯口走去。

“站住!”

鄭美堂一聲低喝,語氣大為不善。

范鴻宇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望向鄭美堂,神情很是溫和,卻不說話。

“范鴻宇,朝陽農場那十幾個人去自首,是怎么回事?”

鄭美堂死死盯住范鴻宇,臉色陰沉得可怕,顯見得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憤怒。自己讓市公堊安局抓了杜雙魚,范鴻宇就直接給他再送了十幾個人來,迄今還坐在公堊安局不肯走,等著被抓去坐監。

搗蛋啊!

范鴻宇微微一笑,說道:“鄭書堊記,你不是要嚴懲聚眾鬧事的組織者嗎?這些人都是去投案自首的,爭取寬大處理嘛。我們黨的政策,歷來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在袁留彥的辦公室,四目相對,范鴻宇的話就說得很直白。和袁留彥打言語機鋒,范鴻宇確實還不夠這個資格。只有最后有關“政協”的話題,才是點到即止。現在出了辦公室,大庭廣眾之下,范鴻宇的講法,自然又不相同,必須中規中矩,令人沒有把柄可抓。

“扯淡!你蒙誰呢?范鴻宇,我警告你,你不要亂來。你要對自己的政治前途負責!”

鄭美堂氣急敗壞,將官場上假惺惺的面具撕得一點不剩。當然,這里是袁留彥辦公室外,秘書二處所有人都是他曾經的下級,鄭美堂才敢這樣說話。

范鴻宇就笑了,嘴角又浮現出譏諷的神色,輕輕搖頭,說道:“鄭書堊記,我看,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你自己的政治前途吧。什么事都辦不好,什么事都搞砸了,嘿嘿……”

說著,范鴻宇又再搖搖頭,轉過身,徑直走了。

當著省委辦公廳秘書二處這許多工作人員的面,范鴻宇多多少少給鄭美堂留了一點余地,沒有將他的臉皮剝得一干二凈。

這倒不是為鄭美堂著想,是為自己著想。畢竟這里是省委一號辦公樓,過于鋒芒畢露,傳揚出去,影響不好。

“你……你給我站住!”

鄭美堂又是一聲低吼,想都不想,拔腿就追了上去。

朝陽農場那十幾個人還在齊河市公堊安局等著呢,無論如何,要把這事先處理好了。不然,怎么向袁留彥交代?如同范鴻宇所言:什么事都辦不好,什么事都搞砸了!

失去了袁留彥的寵信,對鄭美堂而言,那是真正致命的。

范鴻宇毫不理會,轉過了樓梯口。

鄭美堂還待要追,簡處長已經在那邊開口了:“鄭書堊記,鄭書堊記……袁書堊記請你進去。”

這句話有著無上的魔力,比強力膠還管用,立馬就將鄭美堂的雙腳黏住了,再也不能向前移動分毫,隨即轉過身來,滿臉恨恨之色,嘴里狠狠地嘀咕了幾句,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聽的話。

在進入袁留彥辦公室的瞬間,鄭美堂剛剛還鐵青的臉色就變成了一朵盛開的喇叭花,連連彎腰,擺出了一路小跑的姿勢。

“書堊記……”

“鄭美堂!”

袁留彥猛地一聲怒吼,重重一拍桌子,“呼”地站了起來。

鄭美堂和簡處長頓時嚇得木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鄭美堂甚至始終維持著點頭哈腰的姿勢,只是滿臉諂笑變成了驚恐不安。

“你混蛋!”

袁留彥對鄭美堂的惶恐視若無睹,伸出一支手指,顫巍巍地遙指著鄭美堂的鼻子,又是一聲大吼。

“是是,書堊記,我混蛋我混蛋……”

鄭美堂連連彎腰,一迭聲地說道,如同條件反射一般,都不用過腦子。不管領堊導為什么要罵你,先就承認了錯誤再說。

領堊導說你是“混蛋”,你居然還敢辯稱自己是“好蛋”,那就是故意找茬。

官場上,真正能夠官運亨通,長盛不衰的,就是鄭美堂這種人。范鴻宇那種,是異類中的異類,如果不是碰到尤利民,邱明山這些“伯樂”,范二哥還是個小刑堊警的命。

當然,懂得投靠“明主”,也是官運亨通的必備基礎條件之一。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

“一點點小事,你都辦不好,什么事交到你手里,你都給搞砸了。你說,你還有什么用?你說啊!”

袁留彥指著鄭美堂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絲毫也不顧忌簡處長就在面前。

有什么好顧忌的?

都是他的秘書!

鄭美堂的冷汗就下來了。

倒不是被袁留彥罵的,而是被范鴻宇“罵的”。

連袁留彥要罵他什么話,范鴻宇都“提前通知”他了。

“你,你是市委副書堊記,那么多人幫你。范鴻宇是什么?區區一個代理縣長,去云湖不到半年,孤家寡人。你卻連這樣一個人都對付不了,你……你簡直就是個廢物!”

袁留彥怒火中燒。

說起來,其實這也不怪鄭副書堊記,你袁書堊記自己,還不是被范鴻宇“掐住脖子”硬生生推到墻上,再也下不來?

只是袁書堊記滿腔怒火,必須要找個發泄的對象。不然,要活活憋死了。鄭美堂身受“厚恩”,就得自動自覺充當這個出氣筒。

不過鄭書堊記盡管汗如雨下,心里頭卻漸漸安寧下來。

只要袁書堊記還肯罵他問題就不算太嚴重。真要是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講了,那才大糟特糟。

好不容易,袁留彥的怒火宣泄告一段落鄭美堂這才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拿起袁留彥面前的茶杯,跑到飲水機那里,換上新茶,又小心翼翼地端了回來,輕輕擺放在桌面上,垂下頭,低聲說道:“書堊記,對不起都是我太大意了,沒完成任務……”

這句檢討,也恰到好處。

且不管鄭美堂的實際能力如何,袁留彥的性格他算是摸透了。

袁留彥冷“哼”一聲,怒道:“你馬上滾回齊河去,讓他們把人放了。”

“放了?”

鄭美堂這回真的大吃了一驚,猛地抬起頭來,滿臉不敢置信的神色。

倒不是說鄭美堂真的有多么痛恨杜雙魚,關鍵這道命令就不該從袁留彥嘴里說出來。因為讓他抓人,本身就是袁留彥的指示。現在剛剛抓了沒兩天范鴻宇來過一趟,袁留彥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才是鄭美堂吃驚的原因。

他太了解袁留彥的個性了,一般人絕對難以讓他改變主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袁留彥如果堅持要法辦杜雙魚,整個青山省,應該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他,就算榮啟高和尤利民都不行。這兩位雖然有這個能力,卻不會出面。

袁留彥和杜雙魚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之上。

現在,袁留彥改變主意了。

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范鴻宇!

范鴻宇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妖孽”,竟然能逼迫袁留彥低頭!

對,就是低頭!

鄭美堂絕對不相信,范鴻宇是心平氣和地說服了袁留彥。袁留彥要是能那么輕易地接受別人的意見,他就不是人人畏懼的袁書堊記了,是個老好人。

一定是范鴻宇手里掌握著什么厲害的資料,逼得袁留彥都不得不讓步。就好像上回金吾山龍虎觀那個假天師的案子。那一次,真的連袁留彥都冒冷汗。

“對,都放了。快去,啰嗦什么?”

袁留彥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厭惡地說道。

自然,鄭書堊記還是在“代人受過”,袁書堊記的怒火,還遠遠未曾宣泄一空呢。

“是是,書堊記,我馬上辦,馬上辦……”

鄭美堂再不敢多言,朝著袁留彥連連鞠躬,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哼!”

袁留彥重重從胸中噴出一口濁氣,一屁股坐在真皮轉椅之中,臉色依舊鐵青。

簡處長嚇得心驚膽戰,硬著頭皮上前收拾。

好在袁書堊記沒有沖他發火。

對袁留彥的指示,鄭美堂并未百分之百的執行。袁留彥讓他馬上滾回齊河市去,他沒滾,剛剛退出袁留彥的辦公室,就手忙腳亂地抓起外間辦公室的電話,給齊河市公堊安局常務副局長任威撥了過去。

電話沒人接,任威不在辦公室,鄭美堂馬上打了任威的傳呼。

不一會,任威的電話就回了過來。

“誰啊?”

任威的語氣也非常不好,氣沖沖的。估摸著這會,任局長也被朝陽農場那幫家伙搞得焦頭爛額,一肚子的火。

“任威!”

“啊……鄭書堊記?您好您好……”

“馬上把朝陽農場那些人都放了!”

“啊?全放了?鄭書堊記,咱們現在就抓了一個杜雙魚啊,其他人趕都趕不走……”

“少廢話,就是放了杜雙魚!馬上!”

說完這句話,“哐當”一聲,鄭美堂將話筒扔了回去,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鄭書堊記現在一樣的怒火滿腔,不知道朝誰發泄呢!

面對著嘟嘟作響的話筒,任威瞠目結舌,完全被搞蒙了。
clt.libra 發表於 2013-9-3 19:16

第739章   這個臉,是你自己丟的!


  鄭美堂丟下話筒,毫不停留就離開了省委一號辦公樓。

  直到這個時候,秘書二處辦公室內才忽然爆發出「嗡嗡」的議論聲,大夥一個個神情古怪,既緊張又興奮,紛紛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不知道內情如何,但今兒這個事,必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在省委機關大院傳開的。

  范鴻宇忽然跑來見袁留彥,又和鄭美堂公然幹架,隨便想想都充滿著刺激感啊。

  鄭美堂剛剛登上小車離開省委,傳呼機又劇烈地震響起來,一看,還是市公安局的電話號碼。鄭美堂滿腹怒火,不過依舊吩咐司機在路邊的公用電話亭附近停車,走過去給任威回了電話。

  「任局長,什麼事?」

  這一回,鄭美堂的語氣略略平和了些。畢竟任威是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公安局實際掌舵人,還是要好好爭取的。儘管鄭副書記在齊河市威風凜凜,暫時還做不到一手遮天。譚啟華也不是省油的燈。

  「鄭書記,這個……杜雙魚不肯走啊……」

  任威在電話裡期期艾艾地說道,頗有些慚愧之意。

  鄭美堂頓時就被搞糊塗了:「什麼不肯走?不是說放了他嗎?」

  「是啊是啊,我們放了他,他不肯走。一定要我們給他個說法!」

  鄭美堂一張臉就拉了下來,怒道:「說法?給什麼說法?」

  「是這樣的,鄭書記,杜雙魚說,我們說抓他就抓他,沒個令人信服的理由;現在說放就放,也沒個理由,他不走。他要我們解釋清楚……」

  「豈有此理!」

  鄭美堂不由勃然大怒。

  「放他還不肯走?他真那麼想坐牢啊?」

  任威苦笑一聲,說道:「還有啊,鄭書記,朝陽農場那十幾個人,也還呆在公安局,都不肯走……鄭書記,這個情況,到底怎麼辦?「

  說起來,任威也是憋著一肚子火。

  搞了一輩子公安,沒碰到過這樣的怪事,十幾個人,哭著喊著要坐牢。

  他媽的!

  一句粗話差點脫口而出。

  鄭美堂強壓心中的憤懣,咬著牙說道:「任局長,你馬上給范鴻宇打個傳呼,讓他去處理。」

  解鈴還須繫鈴人。

  鄭美堂可也不是完全的草包,官場上一些慣常的小手法還是很精通的。說到政治大智慧,那就有所欠缺了。不過在現有這個層級上,還能夠應付得過來。

  「給范鴻宇打傳呼?」

  任威牙疼似的說道。

  這不是送上去給人打臉嗎?就兩天前,自己還牛皮哄哄的,將范鴻宇的通訊員給逮了起來,范鴻宇親自上門,自己避而不見,將人家范縣長晾在一邊。如今卻巴巴的打電話去求援,叫任局長一張老臉往哪擱?

  「老任,這個事啊,起了變化,袁書記親自下了命令,我們必須要執行……找范鴻宇吧。」

  鄭美堂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

  不管怎麼樣,鄭書記得給自己的出爾反爾,朝令夕改找個說得過去的藉口。不然,這臉丟大發了,對鄭副書記的威信是個很大的打擊。

  自己搞不定,就把靠山搬出來,倒也是官場上通用的手法。

  果然,一聽是袁書記親自下的命令,任威便倒抽一口涼氣,連聲說道:「好的好的,鄭書記,我堅決服從命令……」

  接到任威的傳呼,尼桑車已經在趕回齊河市的路上。

  范鴻宇拿起傳呼機一看,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隨手丟在副駕駛座上,也不理會。

  一路上,傳呼機響個不停。

  任威像頭困獸似的在辦公室內走來走去,臉色鐵青。

  這個范鴻宇,還真拿捏上了!

  任威恨不得一道命令下去,把朝陽農場那些混蛋都給抓起來,弄到號子裡好好「招呼」一頓。收審所裡,好多牢頭獄霸,保管讓那些「混蛋」一輩子都後悔今天的做法。

  不過任威終究沒敢下這樣的命令。

  後果太嚴重了。

  能夠讓袁書記親自給鄭美堂下命令放人,范鴻宇肯定驚動了尤省長。

  任威未曾目睹范鴻宇直闖袁留彥辦公室,這是自然而然的想法。要讓一個龐然大物改變主意,必須是另一龐然大物。

  鄭美堂有靠山,人家范鴻宇也一樣有啊。

  想到范鴻宇身後站著的尤利民,任威再有滿腔怒火,也只能化作冷汗汨汨淌出。

  任威在辦公室裡宛如困獸一般,公安局接待室,又是另一番景象。

  朝陽農場十幾名幹部職工,圍坐在一起,一個個神情嚴肅,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幾名陪坐的警察,則是滿臉苦澀,好不無奈。

  勸說的好話講了幾籮筐,政策法律解釋了無數遍,愣是油鹽不進。

  這些人鐵了心要「坐牢」。

  警察無奈之中,也感到暗暗好笑。

  沒見過這樣的。

  尤其坐在正中間那個杜雙魚,好幾個警察一齊動手,才把他從號子裡拖到這裡來,打死也不肯再走了,非得要個說法,問為什麼要放了他。

  奇葩!

  絕對奇葩!

  抓他時要問個理由還說得過去,現在放了他,居然還要問個理由,不說清楚還不走。

  不走就不走吧,就這麼耗著,反正局領導會有安排的。這些基層小警察的職責就是看住他們,不讓他們鬧事。

  久久不見范鴻宇回電話,任威無奈,只好再次來到接待室,硬擠出幾絲笑容,說道:「同志們,大家還是先回去吧。我們請示了領導,就是個誤會,哈哈……」

  「誤會?任局長,不是這樣的吧?」

  任威話音未落,杜雙魚便「嚯」地站起身來,冷著臉說道。

  「你們抓我的時候,如狼似虎,半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現在一句誤會,就完事了?任局長,我們是人,不是任宰任割的豬羊。」

  「對對對,我們朝陽農場也不是後娘養的,憑什麼就欺負我們?」

  「今天非得給個說法……」

  一大堆人便紛紛鼓噪,隨聲附和,群情洶湧。

  任威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沉,不過隨即又轉回來,勉強打著哈哈,說道:「杜主任,人非聖賢,孰能無錯?是吧?不管是誰,工作中都有失誤的時候,有誤會的時候,解釋清楚就行了嘛……大家都是同志,有必要這樣揪住不放嗎?杜主任,你可是黨員,又是領導幹部……」

  言下之意就是說,你要帶個好頭,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任局長,你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我們沒有揪住不放。好,任局長,你說這是個誤會,那就請你解釋一下,這是個什麼樣的誤會?只要你們解釋得通,我就接受。」

  「對啊對啊,你們公安局解釋一下啊……」

  一些急性子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向任威跟前擠,七嘴八舌的叫嚷。

  任威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臉色又驚又怒,幾名警察也紛紛起身,圍攏到任威身邊,警惕萬分地盯住了杜雙魚等人,生怕他們動粗。

  朝陽農場的傢伙,「鬧事」早就上了癮,連市委市政府都敢圍攻,任局長若是在這裡被他們趁亂捶一頓,臉皮那是半點都不剩下了。

  任威的右手移到腰間,隔著衣服握住了槍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渾身都在輕輕顫抖。

  不是怕,是氣的。

  任威幹了一輩子公安,威風凜凜,還從未被人逼到這個份上。

  便在這時,接待室的房門被人推開,幾個人走了進來。

  當先一人,四十幾歲年紀,戴著黑框眼鏡,面容清癯,警服齊整,正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蕭寒月。他身邊則是一位長身玉立的年輕帥哥,自然就是云湖縣代縣長范鴻宇同志了。范鴻宇身邊站著朝陽農場場長黃子軒,緊隨在他們身後的則是蕭寒月的秘書和司機。

  「范書記,黃場長……」

  猛地見到范鴻宇,杜雙魚和朝陽農場的職工都大吃一驚,不自禁地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老任,怎麼回事啊?」

  蕭寒月陰沉著臉,沉聲問道。

  任威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湧上了腦門,四方臉漲得通紅。

  媽的,今兒丟人丟大發了!

  沒想到蕭寒月恰恰在這個時候來到,將他任威的狼狽樣子盡收眼底。任局長從今往後,還怎麼在蕭書記面前牛逼哄哄的?

  只是當此之時,任威卻不得不向蕭寒月舉手敬禮,憋著氣說道:「蕭書記……」

  不管他任威如何跋扈,大面上的規矩還得講,不然就給蕭寒月抓到把柄了。

  蕭寒月舉手還禮,依舊板著臉,不咸不淡地問道:「老任,這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怎麼回事?

  我不是老早就向你匯報過了?

  你裝什麼蒜啊!

  當時向你匯報,你哼哼哈哈的打官腔,故意在這個節骨眼上趕過來,看我任威的笑話!

  只不過今兒這個臉,確確實實是任威自己丟的,再有滿腹怨氣一腔怒火,也發作不得,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蕭書記,這就是個誤會……朝陽農場的同志,對我們市局誤會了。我正在給他們做解釋工作……請蕭書記指示!」

  不管怎麼說,蕭寒月范鴻宇黃子軒都來了,這個燙手的山芋,總算能夠丟出去了。
clt.libra 發表於 2013-9-4 00:26
第740章   下不為例


  「老任,公安工作是很重要的工作,關係到千家萬戶的平安喜樂,關係到人民群眾的人身安全和尊嚴。我們的工作一定要做到位,千萬不可以疏忽大意。既然是我們自己搞錯了,那就應該正視這個錯誤,給同志們賠禮道歉,並且馬上改正這個錯誤。」

  蕭寒月很嚴肅地說道,領導架勢儼然。

  任威心裡頭那個憋氣啊!

  這回算是被蕭寒月逮住機會了。

  「是的,蕭書記說得很正確……我們已經向杜雙魚同志賠禮道歉了,不過,杜雙魚同志似乎不肯原諒啊,一定要討個說法。」

  任威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語氣能夠勉強做到平靜。

  不過話裡的怨恨情緒,終究難以盡掩。

  任威是真的受不了這個鳥氣。

  「任威同志,不要有情緒嘛。杜雙魚同志被誤抓,無辜羈押了兩天,心裡有些氣憤,完全能夠理解。」

  蕭寒月益發拿捏起來。

  任威啊任威,你老小子也有今天!

  蕭寒月只覺得憋在心中很久的那口惡氣,現在都發洩出來了。

  陪同在側的幾位警察,望向蕭書記的眼神,明顯與平時不一樣,敬畏有加。

  這就對了,你們現在終於明白了吧,誰才是齊河市公安局局長?

  是我,蕭寒月同志,不是任威!

  任威緊緊閉上嘴巴,方臉再一次憋得通紅,一再告誡自己,千萬要忍耐。剛才,就差那麼一點,任威的「三字經」就要脫口而出了。

  拿捏了任威幾句,蕭寒月也便適可而止,將任威撇到一邊大步走到杜雙魚和其他農場幹部職工面前,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杜雙魚同志對不起啊,是我們搞錯了,讓你受委屈啦。我是市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蕭寒月,現在我代表市委政法委和市公安局,向你正式道歉——對不起!」

  說著,就微微向杜雙魚鞠了一躬。

  這一下,杜雙魚可就不好意思了,連忙說道:「蕭書記,不敢當不敢當……」

  「應該的。不管是誰,做錯了就應該道歉。請同志們放心我一定督促公安局的同志,認真學習相關的法律法規,依法行政,文明執法。今後肯定不會再發生類似的情況了。」

  蕭寒月一本正經地說道。

  一抹憂色在任威眼裡一閃而過。

  蕭寒月如此放下身段目的就在於此,想要借這個機會,在公安局內部搞大整頓,逐漸滲透進來,一步步削弱他任威的權力。蕭寒月是正兒八經的公安局長,一把手,掌握著主動權啊。

  得提高警惕才行了。

  范鴻宇微笑上前說道:「蕭書記虛懷若谷,令人敬佩。我代表朝陽農場所有幹部職工,向蕭書記表示感謝。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工作嘛,總是會有失誤的時候。只要能夠及時糾正就行。不管怎麼說,我們大家都應該遵紀守法,好好配合公安機關的工作……蕭書記,謝謝!」

  蕭寒月便伸手和范鴻宇相握,連聲說道:「感謝范縣長的理解,因為我們的工作失誤耽誤范縣長的寶貴時間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們一定會好好展開內部整頓的。」

  「蕭書記客氣。既然誤會解釋清楚了,那我們就不在這裡打擾蕭書記和公安機關的工作了。蕭書記要是有時間的話請到我們朝陽農場來檢查視察工作,給我們的工作多加指點。」

  「好的好的,有時間我一定會去朝陽農場,和范縣長還有同志們一起交流工作心得。」

  兩個人依照標準的「官場流程」,寒暄了幾句。

  見到這般假惺惺的模樣,任威暗地裡咬碎了牙齒!

  可是等范鴻宇和蕭寒月終於「無恥」完畢之後,任威還不得不湊過來,滿臉堆笑地跟范鴻宇握手,連聲道歉。

  「對不起啊,范縣長,真是對不起,不好意思……」

  這歉是一定要道的。

  眼前這個年輕的傢伙,實在太牛了。半步不退,當面鑼對面鼓,硬是把鄭美堂直接推到了牆上,不得不簽城下之盟。

  任威自認,真的得罪不起。

  「任局長客氣了,我們還是應該好好配合公安機關的工作。」

  范鴻宇說道,語氣十分誠懇,並沒有半點譏諷之意。

  「慚愧慚愧……」

  任威又一迭聲地說道。

  范鴻宇黃子軒一到,杜雙魚他們自然誰也不再鬧了,跟著兩位領導,乖乖的離開了公安局。一個個神色興奮不已。

  新書記就是有本事,硬生生把公安局那幫傢伙給鎮住了。

  「書記,這可真了不起啊,瞧任威那德行,哈哈,把我憋得好辛苦……」

  黃子軒哈哈大笑起來。

  范鴻宇的雙眉卻輕輕蹙了起來,並未附和黃子軒。

  「書記?」

  黃子軒的笑聲戛然而止,有點奇怪地望著范鴻宇。其他人本來有說有笑的,見了范鴻宇這個樣子,忙不迭地閉上了嘴巴,一齊望了過來。

  「子軒,公安局是有錯誤,但也不見得,我們就是正確的。這個事,必須一分為二來看。公安局隨便抓人不對,但我們自己也有錯。走,回場裡去,開個會,好好檢討一下。」

  范鴻宇的神情變得很嚴肅。

  「書記,我們有什麼錯?」

  黃子軒表示不理解。

  范鴻宇搖搖頭,不再說話,大步上了尼桑車。

  大夥面面相覷,都緊張起來,各自默默登上了場裡的中巴車。今兒上午,黃子軒就是開這台中巴車送他們到公安局來「投案自首」的。

  黃子軒杜雙魚上了范鴻宇的尼桑車。

  范鴻宇親自充當司機。

  黃子軒笑著說道:「書記,還是你的辦法管用。大夥這麼一鬧,他們就軟了。」

  實話說,今天一早將這十幾個幹部職工送到公安局來的時候,黃子軒也不是沒有一點擔心。萬一那邊鐵了心要搞到底,把這十幾個幹部職工真的給關了起來,又怎麼辦?

  農場還不得亂套了。

  這些人的家屬,非得鬧起來,找他黃場長要人。

  但范鴻宇既然這樣吩咐了,黃子軒就必須要照做,而且,黃子軒內心,也喜歡這樣硬碰硬的「打法」。單純論性格,黃子軒比范鴻宇還要「二桿子」。

  范鴻宇啟動車子,輕輕搖頭,說道:「子軒,這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樣是兩敗俱傷的搞法,最好不要隨便用。」

  這句話,是一定要叮囑黃子軒的。

  表面上看,范鴻宇用的也是「二桿子」搞法,但范鴻宇的「二桿子」和黃子軒的「二桿子」就不是一回事。范鴻宇的二桿子,建立在精確的消息來源和慎密的邏輯分析之上。沒有這個基礎,仗著年輕氣盛的「血性」找省委副書記「耍二桿子」,百分之百是找死。

  袁留彥收拾你沒商量!

  倘若黃子軒理解錯誤,今後就有可能壞事。

  黃子軒有點不以為然,說道:「要我看,對付他們這些不講規矩的傢伙,就該用這樣蠻辦法。這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軟。」

  「子軒,你這想法不對,很錯誤!」

  范鴻宇毫不客氣地說道,神色很是嚴肅認真。

  「你覺得,公安局抓杜雙魚,就真的一點道理都沒有嗎?不管怎麼樣,三月份,咱們農場的人,聚眾到市委市政府鬧事,那就是不對的。反映意見,有很多種辦法,聚眾要挾,是最不可取的一種。不管你有多少道理,用的方式不對就是不對。子軒,你是場長,是領導幹部,看問題不能這麼狹隘。我問你,治理地方,把農場的經濟搞上去,最重要的是什麼?」

  「人才!」

  黃子軒毫不猶豫地答道。

  「不對,是秩序。」

  「沒有一個好的秩序,沒有一個安定和諧的環境,給你再多人才都沒用。你用不好他們,也留不住他們。最基本的秩序都維持不好,一天到晚人心惶惶的,誰還有心思搞建設?縱觀歷史,古今中外,有哪一次科技文明的大發展,是發生在動盪年間的?嚴格來說,一戰二戰,就造就了一個美國。其他國家和美國比起來,都是輸家。為什麼?因為戰爭沒有發生在美國本土上。二戰之後,朝鮮戰爭,越南戰爭,美國都沒佔到什麼便宜,但對他們國家的建設,並未產生太大的影響,也就是這個原因。國內環境,始終都是安定的。子軒,這個很值得我們深思。」

  「可是,書記,那時候我們也是沒辦法了……」

  黃子軒兀自嘴硬。

  范鴻宇一揮手,斷然說道:「沒辦法自己想辦法。大夥都跑到市裡去鬧,就能解決問題?要打翻身仗,還得靠我們自己努力。回去之後,召開黨委擴大會議,必須好好檢討這個問題。杜雙魚,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在這個會議上,你必須作檢討,深刻認識自己的錯誤。明白嗎?」

  杜雙魚一驚,隨即應道:「是,書記,我檢討。」

  和黃子軒比較而言,杜雙魚倒是將范鴻宇的話全都聽進去了。

  范書記說得有道理。

  「子軒,你不是熱血青年,你是場長。是管理者,是領導者。你帶個什麼樣的頭,起個什麼樣的模範帶頭作用,影響是很大的。我還是那句話,這次的事,是不得已而為之,下不為例。」

  范鴻宇語重心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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