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絕對權力 作者: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2-11-20 12:12: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6 1750636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11 00:33
第761章 獅子大開口

秘書給兩位領導沏好茶水,退了出去。大文學

“書記,其實我這回去了一趟香港,令氏集團的少東令和繁與徐氏集團的四小姐訂婚,我去道個賀。”

范鴻宇從口袋里又掏出一盒特供煙,敬給陸玖一支,微笑說道。

“徐氏集團?就是……徐遠功?”

陸玖大吃一驚,正準備將香煙放進嘴里的手頓時就僵在那里,雙眼瞪得溜圓。令氏集團他聽說過,主要是因為令氏集團在洪州市搞了個工業園,在香港的名氣并不如何響亮。但徐氏集團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是真正的大富豪,香港商界領袖。

自從改革開放之后,內地逐漸對香港有所認知,某個時期,徐氏集團在內地人心目中,甚至成了香港的代名詞。

“對,就是徐遠功,倒是挺和氣的一個老頭,和他在外界的名聲,不是那么相符。”

范鴻宇輕描淡寫地說道。

陸玖瞥了他一眼,這才將香煙送叼在嘴里。

范鴻宇給他點上了火。

陸玖是真的有點看不懂這位年輕的搭檔了。原先以為他在首都,就是些小關系,或許跟著尤利民的那段時間,在京師認識了國家部委的幾位處長科員,有那么幾回人情往來。誰知居然能搞到特供煙。然后不動聲色去了趟香港,整個云湖縣無人知曉。照理,他去香港,有些手續要在云湖縣公安局辦理啊。

公安局長李文瀚是他的心腹死黨,縣長有要求,自然是奉命唯謹,但肯定保不住秘密。

好吧,就算這些都是小事。

但徐遠功和徐氏集團,卻絕不是說著玩的。

也就是說,范鴻宇和徐家,亦能拉得上關系。

這個是真的厲害。

范鴻宇不去理會陸玖的震驚。自顧自說道:“在香港的這幾天,給我的震動還是蠻大的。大文學人家那城市建設,經濟的高度發達,我們云湖差得太遠啊……”

言下頗為慨嘆。

陸玖差點被煙嗆到,咳嗽一聲,瞪大眼睛望著范鴻宇,說道:“縣長,不能這么比吧?”

范縣長,您是不是太貪心了,竟然拿云湖和香港去比。

范鴻宇笑道:“我也知道不能比。但咱們也不能永遠這么自甘落后。就算比不上香港,我們和市里省里其他的縣比一比,還是應該的。”

嗯,點到正題了。

陸玖便點了點頭,說道:“縣長這個意見,我完全贊成。雖然我們云湖的底子,是算不上太好,但也不是太差,好好努力。還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對,我也是這么想的。書記,有幾個工作,我匯報一下吧。”

“好。縣長請講。”

“第一個工作,就是縣政府前不久通過的那個發展規劃,不知道書記看過沒有?”

林宇祥龍海恪葉林離開不久,范鴻宇領導的縣政府。就在政府常務會議上通過了《云湖縣三年經濟發展規劃方案》,正式報送縣委審核。

這個方案,基本采用了董全慶他們香港專家團的初稿。結合云湖的實際情況,范鴻宇在一些細節上做了必要的修改。

在范鴻宇護送李秋雨佟顏回京城之前,方案就送到了陸玖的案頭。

這是云湖縣今后三年經濟發展的總綱,非常詳細,差不多有兩萬字。

陸玖點頭答道:“我已經看過了。我認為,這個方案做得很不錯,比較全面了。既然縣長已經回來,那我們這兩天就開個常委會,請同志們一起討論一下吧。”

范鴻宇微笑頷首。

陸玖的答復,正在他的意料之中。大文學

其實這份《規劃方案》,在香港專家團離開云湖之后,范鴻宇就已經將初稿搞了出來,卻遲遲未曾提交政府常務會議審核。不是擔心政府常務會議通不過,以他如今在縣政府的掌控能力和威望,無人敢于反對他的提案。范鴻宇擔心的是陸玖那邊通不過,不愿意提交常委會審議。

對于香港專家團來云湖考察,陸玖始終是“不聞不問”的態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由得你范鴻宇去折騰,出了問題也是你范縣長去扛,我陸書記不管。

但香港專家來調研考察,范鴻宇可以做主以縣政府的名義邀請,這份《規劃方案》卻不能再單獨以縣政府的名義行文。這不符合規矩。

經濟發展三年總體規劃,是很大的事情,不但必須交縣委常委會審議通過,還要交縣—人—大常委會審議通過,必要的時候,應該在全縣人代會上,由全體縣人大代表審議通過。再報齊河市政府批復,以縣委縣政府的名義發布正式的文件,才算是擁有強制性的效力。

陸玖那里通不過,后續一切動作都不消提起。

當然,范鴻宇也可以不理陸玖和縣委的態度,以“征求意見稿”的名義,由縣政府單獨發文,然后徑直按照方案進行“施工”,把具體措施落實下去。只要陸玖不阻攔,還是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但那樣一來,他和陸玖的矛盾,云湖縣政府和云湖縣委的矛盾就公開化了。

在上級領導那里肯定會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你們要斗可以,躲起來玩,別搬到臺面上來。連這樣的大事,縣委和縣政府都無法一致,那云湖縣正常的工作,還怎么展開?

撇開上級領導的印象不談,這種情況也會引起云湖縣官場的混亂,眼見得陸書記和范縣長完全不對路,縣直單位和各區鎮那些一二把手們,哪里還有什么心思來貫徹落實縣政府的文件?

大伙的當務之急,就變成了站隊!

人心完全散了,一盤散沙,何來的戰斗力?

那絕不是范鴻宇想要的結果。

現在應該沒問題了。

有關香港專家團前來云湖調研考察的事情,已經有了權威結論——統戰工作的“云湖經驗”。

省委榮書記都親自認可了的。

中—央統戰部那邊,自打嘴巴的可能性也非常小,這可是他們主動來云湖總結的經驗。榮啟高和青山省委給予了高度的重視,豈能再出爾反爾?哪怕某些部領導心里頭再不樂意,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陸玖沒了后顧之憂,自然再不會反對《三年規劃》的貫徹實施。單純就經濟建設方面而論,陸玖嘆為觀止,捫心自問,這樣的規劃,自己真的做不出來。不要說百分之百把這個方案落實下去,只要能落實其中的一部分,云湖的經濟發展,是可以預期的。

范鴻宇確實牛逼哄哄的,卻也當真有能耐。

“好,一切聽書記的安排。”

范鴻宇笑著說道,非常客氣,隨即從公事包里拿出一張信紙來,遞給陸玖。

“書記,這是有關農林漁產品銷售管理公司的初步人事安排,請書記過目。”

陸玖忙即接了過來。

信紙上,黑麻麻一遍,仔細看去,卻原來范鴻宇給畫了一張農產品銷售公司的組織結構圖,手繪,有點亂,不是太整潔。

范縣長本來也不是專門制圖的文員助理。

有關這個農林漁產品銷售管理公司,陸玖也不是頭一回聽說了,《三年規劃》里就寫得很明白,這個管理公司直屬縣政府,副縣級架構,原則上不增加副縣級編制,由一位副縣長兼管。按照范鴻宇的規劃,這個農產品銷售管理公司,是振興云湖經濟的龍頭。幾乎所有農林漁產品的生產和銷售,都由農林漁產品公司監管指導。

陸玖眼睛一掃,雙眉便微微蹙了起來。

在范鴻宇畫出來的這張組織結構圖上,農林漁產品公司的總經理一欄里,赫然寫著范鴻宇自己的名字。不是由副縣長兼任,是由范縣長親自兼任,直接出任農林漁產品公司的一把手。

其下的科室領導干部,陸玖一個個挨著看過去,幾乎全是“軍校學員”。農林漁產品公司所設的科室,那可是正兒八經的正科級建制。簡單來說,這是一個濃縮型的縣政府。和真正的云湖縣政府比較而言,最大的區別就在于,這個“縣政府”完全由范鴻宇一手掌控。

所有的科室負責干部,俱皆由“軍校學員”出任,除了幾個原先就是副科級干部的“學員”,陸玖稍微有點印象,另外幾個,陸玖幾乎連聽都沒聽說過。也就是說,這些人很可能現在還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股級干部。

現在一躍而成為正科級實權干部,豈能不對范鴻宇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按照范鴻宇這個方案,這個農林漁產品銷售管理公司自成立之日起,就只有范鴻宇一個人指揮得動,其他縣領導,包括他陸玖在內,都休想置喙。

這是范鴻宇的嫡系親兵。

問題是,這支嫡系親兵的規模,也實在太過龐大了。加上公司兩名正科級的副總經理和六個科室的正職負責人,整整八名實權正科級。這還不算那些副科級干部,也不包括應該配備的公司黨委書記和紀檢組長。公司黨委書記,亦是副縣級編制,暫時也由范鴻宇自己兼任。紀檢組長一欄,空缺。范鴻宇沒填。這個應該由縣委和縣紀委派人過來,范縣長不能自作主張,越俎代庖。

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啊。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11 00:42
第762章 范縣長滿肚子壞水
“縣長,我看過政府搞的那個《三年規劃》,這個農林漁產品公司是龍頭,工作量很大啊。縣長親自兼任一把手,忙得過來嗎?我看,還是指定一位同志來負責比較好。”

手里拿著那張薄薄的信紙,陸玖雙眉微蹙,說道。

陸書記不愧是一把手的水平,先不跟你糾纏細枝末節,一上來就直奔主題,打算從根子上下手。只要不由范鴻宇親自兼任農產品公司的一把手,換一個副縣長,起碼就切斷了那些“軍校學員”與范鴻宇的直接聯系,這個“小縣政府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

范鴻宇搖搖頭,說道:“書記,這個問題,我也反復考慮過。書記說得很正確,農林漁產品銷售管理公司,是順利實現三年規劃的關鍵環節。不但要負責建立完善的銷售渠道,還要進行深入的市場調查,制定適合全縣大部分地區采用的農林漁副產品生產策略。銷售公司沒有做好,所有后續環節都會全部癱瘓。到時候,問題就嚴重了。農民生產的產品,漁民養的魚,銷售不出去,會造成巨大的損失。這就不僅僅是經濟問題,有可能轉化為嚴重的社會問題……”

“實話說,目前縣政府那邊幾位副縣長,我暫時還沒有發現哪一位合適來領導這個農林漁產品公司。不是說這些同志工作不認真負責,關鍵是市場意識不濃厚,這是最麻煩的。這個事,涉及到的范圍太廣泛,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一旦農林公司沒做起來,整個三年規劃立即就成為一紙空。我先兼任著,看看到時候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在接手再說吧。也表示縣里對這個公司的重視。”

陸玖的眉頭皺得越緊。

他很清楚,范鴻宇肯定會借機和他提要求,但這并不代表著陸玖會無條件讓步。實在范鴻宇這回做得離譜了。八個實權正科級。陸玖都不曾一次提拔過這么多。再說了,根據談判的技巧而言,縱算陸玖已經在心里答應范鴻宇的要求,面子上也絕不能太過爽快。否則,下回一定變加厲。

這種毛病不能慣。

和范鴻宇攜手合作可以,但陸玖有條底線,那就是必須以他為主。

畢竟他才是云湖縣委書記。

這個基前提,絕不能搞錯了。

“縣長,要是按照這個規劃,農林公司的很多職能和不少政府部門的職能重疊啊。到時候。工作怕是不好協調。當然,你縣長親自兼任一把手,可能問題不大。不過這個農林公司。不可能永遠都由縣長來親自管理,這不合理。以后換了人,扯皮的事情就多了。縣長,我認為,任何一個事情。制度也好,機構也好,成立之初,我們都應該把問題想細致一點,想周到一點,不要留下什么隱患。”

陸玖語重心長地說道。

應該說。陸玖這個話說得是有道理的,范鴻宇也相當認可。他一直都認為,只有靠制度管理。靠法律管理,社會才會真正的實現公平。當然,任何公平都是相對的,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但鑒于云湖縣的現實情況。范鴻宇認為有必要進行一定的機構改革。成立一個權力很大的農林漁產品銷售管理公司,其實就是機構改革的初步措施。借助這個公司。將一些平時很少進行橫向聯系的政府職能部門都擰到一塊,減少扯皮,發揮真正的服務和領導功能。

當然,如同陸玖所言,現階段這就等于是在進行“雙軌制”,扯皮,不合作,推諉塞則的情況,肯定會發生。這需要一個過程慢慢去整合。這也是范鴻宇堅持要由自己兼任農林漁公司一把手的原因之一。就目前而言,整個縣政府,唯有他人,才具備這個能力具備這個威望,來隨時調解處理整合過程中產生的矛盾糾紛。其他副縣長,就算是常務副縣長齊正鴻,卻差些火色。

何況,范鴻宇壓根就信不過齊正鴻的市場開拓能力。

相對而言,縣政府那些副手們,年紀都偏大了,頭腦思維相當僵化,對于真正的市場經濟,基上一竅不通。

但這個機構改革的話,范鴻宇暫時不好跟陸玖提起。

以陸玖的性格來說,他很難同意在這個時候搞什么機構改革。陸玖久歷官場,深通規則。在官場上,事事爭先,處處出風頭,實乃大忌。你折騰得越歡暢,人家就對你越警惕。

怎么,盡顯著你能干了?

什么功勞都歸了你一個人,那人家吃什么喝什么?

針對什么樣的人,就采取什么樣的策略,這是必定無疑的。

范鴻宇沉吟著說道:“書記的指示很有道理,農林漁公司建起來之后,我們一定狠抓制度的建設……對于這幾個科室負責人的擬任,書記看看合不合適?”

陸玖就知道,范鴻宇決心已定,這個新建的農林漁公司,他一時半會,絕不會放手給別人去管。按照規劃,農林漁公司直屬政府管理序列,范鴻宇身為代縣長,堅持親自兼任一把手,任誰都不好反對的。縣長重視這個工作,不怕麻煩,愿意勇挑重擔,別人能說什么呢?

既然如此,陸玖也只能糾纏細枝末節了。

陸玖捺下性子,開始跟范鴻宇一個個討論那幾位科室負責干部的人選。陸玖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縣長,這幾個的資歷,是不是太淺了點?”

那幾位原就是副科級的干部,升一級到正科級,倒也勉強說得過去,另外幾位,陸玖連半點印象都沒有,就是普通干部,居然要連升兩級,一下子蹦到正科,實在太過分。就算陸玖捏著鼻子認了,常委會上通過,這些任命件一公布,立時就會在全縣引起軒然大波。

在其他干部的眼里,不是這些干部運氣太好,而是范縣長太厲害,想提拔誰就提拔誰,陸書記被拿捏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是陸玖萬難接受的。

這種情形,倒在范鴻宇的意料之中。他拿出這份方案,原就是獅子大開口,沒指望陸玖全盤接受,只不過是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

先把價碼抬高一些,陸玖就要討價還價,也不好壓得太低。

“書記,這回給農林公司配備這些部門負責人,我主要是從業務工作的開展角度來考慮的。這幾位干部,都跟著香港專家學習過兩個月,對如何開拓市場,如何管理現代化公司,有了初步的認識。當然,他們資歷是淺一點,書記如果有更加合適的人選,那就更好了。”

陸玖瞥了范鴻宇一眼。

怎么,小范同志,你以為我真拿不出合適的人選來?

咱們國家,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干部。

陸玖一點不含糊,當即便提出了好幾個人選,都是相對比較年輕,學歷又較高的正副科級干部,論資歷,比范鴻宇那幾個“軍校學員”可強得太多了。

出乎陸玖的意料,他剛一提出這幾個人選,范鴻宇立即點頭認可,幾乎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微笑著說道:“書記能夠把這幾位同志調到農林公司來,那就太好了,是對農林公司工作的最大支持。我正愁著原來那幾位,資歷太淺,威望不夠,鎮不住場面呢。”

陸玖頓時又略略一愣。

范鴻宇這話,透著玄機啊。

難道他早就在打這幾個干部的主意,只是不好直接開口,讓陸玖自己提出來?這幾個干部,也不是個個都跟陸玖貼心,陸玖之所以將他們提出來,就是為了堵住那幾個“軍校學員”的路,不要爬得太快,同時,農林公司絕不能搞成清一色的范系干部。

然而,農林公司畢竟是范鴻宇直管的,這幾位干部過去之后,最終到底聽誰的,還兩說呢,搞不好陸玖就是為范鴻宇的嫡系親兵隊輸送人才。

但事已至此,陸玖可也不好反悔。總不能他剛剛提出這幾位干部合適,范鴻宇輕描淡寫一句話,自己馬上又改主意吧?

陸書記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只是,陸玖同志怎么越看越覺得范鴻宇同志極其“狡猾”呢?

小小年紀,這肚子里的“壞水”,那是一股一股往外冒啊!

“書記,還有一個事,我也想向書記匯個報。”

“縣長請講。”

“嗯,我打算給雷鳴掛個縣政府辦副主任的頭銜,小伙子這幾個月的表現還算不錯,就讓他協助陳霞同志,分擔一點擔子吧。”

陸玖沒想到范鴻宇會在這個時候提出提拔雷鳴。

其實雷鳴的年紀比范鴻宇還大兩三歲,范縣長卻老實不客氣地稱呼人家“小伙子”,好不老氣橫秋。

看來,經過幾個月的準備,范鴻宇已經不能容忍自己的后院被陸玖的女人掌管了。

只是,范鴻宇要提拔自己的通訊員,陸玖也不好說什么。只要雷鳴的資歷到了,誰都不好阻攔的。這是心照不宣的規矩。

“呵呵,縣長要是覺得他不錯,我當然沒意見了。”

陸玖笑著答道。

有必要給陳霞提個醒,讓她警惕一點才行了。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11 10:10

絕對權力 第763章 凶暴


田野阡陌一片枯黃蕭索,一台越野車,在莫平縣圳口鄉的鄉間公路上扭秧歌似的前行,吳輝緊緊握住方向盤,全神貫注。

    雷鳴卻忍不住說道:“圳口這段路,他們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才修啊?”

    一隻手緊緊抓住頭頂的握把,因為太用力的緣故,指節都有點發白了。

    吳輝“哼”了一聲,說道:“誰知道啊?莫平的領導也真是的,對修路這麼不重視。”

    雷鳴就笑,說道:“小吳,你也不想想,縣長來我們雲湖之前,石泉的路況還不是和莫平這邊差不多?好像有些路段更糟糕。”

    “這倒是。”

    吳輝點點頭,從後視鏡看了坐在後排的範鴻宇一眼。

    這位年輕的縣長,好像並未關注他們在談些什麼,雙眉微蹙,顯然正在思考什麼要緊問題。

    吳輝便不說話了,更加專注地開車。

    眼下已經到了年底,吳輝給範鴻宇開車也有七八個月了,對範鴻宇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範鴻宇年紀比吳輝還小著一點,那本事,卻大了去了,吳輝是土生土長的雲湖人,雲湖縣前前後後換了那麼多縣長,還沒有哪一位像範鴻宇這樣能耐的。

    區區七八個月時間,給縣辦了那麼多實事,尤其對公路交通網絡的改造升級,十分重視,好幾天縣道,已經在進行翻修拓寬了。尚未來得及翻修拓寬的縣道,都進行了一定的保養,原先那些凹凸不平的大坑,早就被填平了,車子跑起來輕多了。

    每到一地主政,必定大肆改善交通狀況,這是範鴻宇的習慣性動作。

    交通狀況不佳,外邊物資進不來,麵的物資出不去。所謂經濟發展,就是一句空話,更談不上大規模的招商引資了。像令和繁與趙歌那樣,把天歌電子廠建到楓林鎮去的情況,畢竟不能無限複製。

    可惜,圳口鄉這一段路,卻是莫平縣管的。

    莫平縣和雲湖縣交界。都屬於齊河市所管轄。圳口鄉與雲湖縣北部的石泉區接壤,雙方的“領土”犬牙交錯,擰在一塊。

    從雲湖鎮趕到石泉區區公所駐在地石泉鎮,其中有一段道路,在圳口鄉境內,大約有四五公的樣子。當然。也可以不經過圳口鄉,但那樣一來,就要繞個大圈子,多走十幾公路。

    這一回,範鴻宇是去石泉區檢查工作,前天到的石泉鎮,走了石泉鎮附近的兩個鄉。召集石泉區的負責幹部們開過會,談了話。石泉鎮地處雲湖的最北端,不沿湖,境內丘陵比較多,交通落後,工業基礎薄弱,農業也比較原始,屬於雲湖縣最貧窮落後的區鎮之一。甚至比緊挨著的大方區的情況還要糟糕。

    今年九月份,雲湖縣委縣政府正式向全縣頒發了《雲湖縣經濟發展三年規劃》,成立了縣農林漁副產品銷售管理公司,範鴻宇親自出任總經理兼公司黨委書記。全縣所有區鎮,聞風而動,紛紛根據縣的總體規劃,製定出適合本區鎮實際情況的實施細則。

    尤其和平區。早在《三年規劃》正式頒布之前,就已經在開始行動,區委書記黃偉傑和區長嚴小軍,向朝陽擰學習取經。朝陽擰的很多新舉措,和平區相繼跟進。甚至在縣的農林漁副產品公司銷售管理公司尚未掛牌之前,和平區就搞了個類似的銷售管理辦公室,直接歸口區公所領導。

    黃偉傑嚴小軍倒是態度鮮明得很,直接在額頭上端端正正貼了一個大大的“範”字。

    黃偉傑是謝厚明的女婿,他這個動作,明明白白向外界傳遞一個信息,謝厚明已經捐棄前嫌,和範鴻宇握手言歡。

    這可當真是好本事。

    甩了謝厚明那麼重的一個巴掌,謝厚明居然還向範鴻宇靠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打不相識”?或者是,打到你心服口服?

    不懂!

    雲湖的幹部們隻能私下感歎:能者無所不能!

    而石泉,大方這幾個北部落後區鎮的經濟如何發展,成了範鴻宇最關注的問題。範鴻宇的思路與眾不同,雙眼並沒有死死盯住東南部那幾個沿湖的區鎮。一般來說,沿湖區鎮的先天條件比較好,領導者都會優先保障這幾個區鎮的發展,資金,政策予以傾斜。等沿湖區鎮發展起來,縣財政收入大增長了,再考慮對北部區鎮投入。

    凡事有先有後,講究個輕重緩急嘛。

    國家還不是先開發東南沿海區域?

    資金有限,財力有限,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這麼做無可厚非。

    而且很多幹部群眾都認為範縣長的思維就應該是這樣的。然而範鴻宇不這麼想,他不願意看到北部的幾個區鎮,一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上。

    共同富裕,是我黨提出來的口號和宗旨。

    範鴻宇不能讓這句口號成為一句空話,他要紮紮實實把這句口號落實下去。

    這三個月來,範縣長幾乎每個月都要到石泉大方等區鎮跑一趟,待上幾天,深入基層,了解第一手資料,和區鎮幹部們座談,開諸葛亮會,共商大計。

    每次去北部區鎮,吳輝均會換上這台底盤比較高的越野車。在圳口鄉這段路麵上,尼桑車沒法跑,一不小心就會將底盤刮得稀爛。

    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

    時令早已進入隆冬,一般來說,這種天氣很少下雨的,然則一旦下雨,路麵就會變得極其泥濘,比大雨傾盆還讓人難受。

    吳輝禁不住輕輕嘀咕了一句粗話,不得不將本就很慢的車速再壓下來一點。

    好在,前邊終於出現了一段整齊的路麵。

    即將開出圳口鄉,再次進入石泉區的轄地了。

    吳輝舒了口氣。

    兩段路,對比這麼明顯,真不知道莫平縣的領導是幹什麼吃的,哪怕就算為了莫平的臉麵,也該修修圳口鄉境內這幾公的路麵吧?

    一個俊俏的大姑娘和個麻臉婆並排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別扭。

    越野車開上整齊的砂石路麵,吳輝還沒來得及真正加速,忽然又重重將車踩了下去。

    “嘎吱”一聲,越野車猛地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正在沉思的範鴻宇驚醒過來,抬眼問道,語氣略有不悅。

    “縣長,有情況……”

    吳輝緊張地說道。

    “嗯?”

    範鴻宇朝前望去,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正從與公路成“丁字形”對接的鄉間小路上疾跑過來,而她的身後,則有三四名男子緊緊追趕。

    吳輝正是見情況有異,這才緊急製動,不然很有可能裝上那個女子。

    說是遲那時,女子奮力爬上公路,忽然間腳下一滑,撲麵摔倒在地,還沒等她爬起來,轉眼之間,後麵的四名男子就追了上去,其中一個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身穿西裝,伸出穿著皮鞋的大腳,朝著摔倒在地的女子就猛地踹了下去。

    其他三名男子見狀,立即也抬起腳,朝著女子猛踹。

    女子哪抵擋得住,剛剛用雙肘支撐起身子,就被幾隻大腳踹得滿地打滾。

    “混賬!”

    範鴻宇勃然大怒,猛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吳輝和雷鳴也緊跟著下車,吳輝是軍人出身,反應遠比“先生出身”的雷鳴要得多,順手從駕駛座下拿了一柄大號扳手,握在手。

    這幾個家夥要是敢對範縣長不利,吳輝便要毫不客氣地收拾他們。

    “住手!”

    範鴻宇大步走過去,一聲怒吼,麵寒如水。

    “你們幹什麼?”

    這一聲怒吼,頓時將幾名行凶的男子鎮住了,一齊愕然扭頭,望了過來。

    最前起腳踹人的那名三十餘歲西裝男子,眼神隻是在範鴻宇等人臉上一轉,便即向車牌號碼看去,頓時臉色一鬆,揮了揮手,說道:“沒事,他們是雲湖的,不是我們莫平的……”

    一聽西裝男子這話,其他三名男子的臉色頓時也顯得輕鬆起來,毫不在意。

    “把這臭娘們拉回去,好好教訓一頓。”

    西裝男子不再理睬範鴻宇等人,繼續一揮手,很豪氣地下達了命令。

    “好……”

    其餘三名男子就彎下腰去拉那個女子,那女子趴在泥濘之中,一動不動,似乎暈死過去了。

    一名男子便伸手去探女子的鼻息,然後有點驚慌地抬起頭,說道:“裘鄉長,她,她沒氣了……”

    “胡說,怎麼可能?裝死的。別管她,抓回去!”

    西裝男子裘鄉長毫不在意,冷笑著說道。

    “媽媽,媽媽……”

    便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的哭喊聲從不遠處傳來。

    順著哭喊聲望去,隻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紮著兩支羊角辮,一邊哭喊,一邊伸手擦淚,深一腳淺一腳從小路上跑過來,腳步趔趄,細看之下,一隻鞋子已經跑掉了,就這麼穿著棉襪在泥水中奔跑。

    “媽媽,媽媽,你們不要打我媽媽,嗚嗚嗚……”

    小女孩手足並用,爬上公路,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子,頓時大聲驚叫,撲上去趴在了女子的身上,不住用小手推動媽媽的身軀,痛哭失聲。

    小女孩稚嫩的哀哭,在這隆冬的曠野,聽起來格外揪心。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11 10:11
絕對權力 第764章 讓你囂張!


“小崽子,滾開!”

    裘鄉長凶相畢露,手一伸,就將小女孩拎起來,丟到一邊。

    “把這騷貨抓回去!”

    其他男人轟然答應,七手八腳將趴在地上的女子架了起來,那女子滿臉泥濘,腦袋耷拉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誰敢!”

    範鴻宇滿麵怒容,大步走了過去。

    吳輝和雷鳴緊緊跟隨在後,雷鳴大聲喝問:“你們是哪個鄉哪個村的?這是縣的範縣長!”

    眼見這亂糟糟的,雷鳴便及時報出了範鴻宇的職務。

    “縣長……”

    那三名男子頓時一哆嗦,連忙朝裘鄉長望過去,好生緊張。

    裘鄉長凜然不懼,冷笑道:“你們是哪個縣的縣長啊?我們莫平縣,沒有姓範的縣長。你們是雲湖的吧?雲湖的縣長,可管不到我們莫平!”

    “你是莫平哪個鄉的幹部?叫什麼名字?”

    範鴻宇冷冷問道。

    裘鄉長上下打量範鴻宇,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說道:“我是圳口鄉的副鄉長,我姓裘,叫裘立行。你又是誰?”

    “我是雲湖縣的縣長,範鴻宇。裘鄉長,你們在幹什麼?”

    “縣長?”

    裘立行再次上下打量範鴻宇,先是驚訝,隨即又變得很不以為然。

    “早就聽說雲湖來了個年輕的縣長,看來是真的了……範縣長,你好……”

    語氣中殊無尊敬之意,卻帶著三分調侃的味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信了範鴻宇的身份,不過看他這個樣子,八成是不太相信。

    聽說年輕和親眼所見,那是完全兩碼事。人都有思維定勢,平日見慣了四五十歲的老縣長,猛可見到這麼一位比自己還要年輕得多的小夥子,讓裘鄉長將他和縣長聯係在一起。還真是不容易。

    再說,裘立行是莫平的幹部,對雲湖的縣長,本就不是那麼在意。

    “裘鄉長,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這個人已經暈死過去了,必須馬上送醫院搶救。”

    範鴻宇半分和他閑聊的心思都沒有,徑直指向那個昏迷的女子。嚴厲地說道。

    “媽媽,媽媽,你不要死啊……嗚嗚嗚……”

    小女孩也是渾身泥濘,爬起來,緊緊抱住媽媽的小腿,不住哭喊。

    “對不起。範縣長,這是我們莫平的事。這個女人抗拒鄉的統籌款,還鼓動花橋村的人和鄉政府對抗,我們必須把她抓回去法辦!”

    “混賬!”

    範鴻宇勃然大怒。

    “誰教你這麼辦事的?馬上救人!吳輝,雷鳴,把這位女同誌弄上車,馬上送醫院去。”

    “是!”

    吳輝和雷鳴一聲答應。就要上前。

    “敢!”

    裘立行的態度十分囂張,冷喝一聲,雙手一張,就攔在前邊,滿臉傲氣。

    “這是我們莫平的事,誰敢多管閑事……哎呀……”

    “啪!”

    一聲脆響。

    裘立行已經挨了重重一巴掌。

    裘立行頓時雙目圓睜,怒視著範鴻宇,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似乎絕不相信自己居然會挨耳光,愣怔稍頃,才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你……你敢打人……哎呀……”

    叫聲戛然而止。

    卻原來範鴻宇毫不客氣,掄圓了胳膊,“呼”的一聲,又是一個火燒巴掌扇了過去。這一掌比先前那一掌的力道更足,裘立行盡自囂張。身手卻很一般,範縣長出手又又很,裘立行哪躲得過了?

    慘叫一聲,被這巴掌扇得橫摔了出去。“噗通”栽倒,半晌爬不起來。

    “好!”

    吳輝興高采烈一聲暴喝。

    沒想到範縣長身手如此了得,簡直太過癮了。

    雷鳴卻有點目瞪口呆。

    真的說打就打啊?

    “你們,把人送到我車上去!”

    範鴻宇兩巴掌扇倒了裘立行,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伸手指向那三名男子,喝道。

    “哎哎……”

    三名男子早已被嚇蒙了,點頭不迭,原先聽說是雲湖的縣長,他們還不怎麼在乎,轉眼之間,不可一世的裘鄉長已經倒在泥水之中,半晌不吭氣,頓時就被鎮住了。

    當下三人手忙腳亂的抬起那名女子,在吳輝的指揮之下,放進了越野車的後座。

    小女孩早已鬆開了手,呆呆地站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

    稚氣的小臉上,滿是淚水。

    範鴻宇走過去,蹲下來,伸手給她擦掉眼淚,柔聲說道:“小朋友,跟媽媽一起去醫院,好嗎?”

    “嗯……”

    小女孩怯怯地點頭。

    範鴻宇便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向越野車走去。

    小女孩不哭不鬧。

    “你……你們給我站住……哎喲哎喲……你們不要後悔……”

    裘立行哼哼唧唧地往起爬,捂著臉大喊大叫,半邊臉早已腫得像個透亮的茄子,口齒含糊不清,估計範鴻宇那兩巴掌,連他嘴的牙齒都給打掉了好幾顆。

    越野車一聲怒吼,屁股後噴出一股尾氣,濺起許多泥水,飛奔而去。

    “吳輝,去最近的醫院,條件要好一點,她的情況很不樂觀。”

    範鴻宇抱著小女孩坐在後座,小女孩的媽媽依舊暈迷,軟綿綿地靠在他的身上,範縣長黑灰色的羽絨服上,也沾滿了泥濘。

    “好,這離大方不遠,我們就去大方區醫院吧。”

    吳輝馬上答道。

    “嗯。”

    範鴻宇點了點頭,隨即俯首麵對小女孩。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優,溪小優……”

    小姑娘稚聲稚氣地說道,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範鴻宇。

    範鴻宇這才注意到,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鼻梁筆挺,兩隻眼睛大大的,非常漂亮。雖然滿臉泥濘,卻也掩飾不住那可愛的小模樣。

    “溪小優?哪個溪啊?小溪流的溪少三點水嗎?”

    “不是,就是小溪流的溪……”

    小姑娘很認真地解釋道。

    吳輝插口說道:“縣長,這一帶是有不少姓溪的。大方有,石泉也有。”

    “嗯,這個姓比較少見……小優,那媽媽叫什麼。你知道嗎?”

    “媽媽叫呂婷……雙口呂,女字旁加個亭亭玉立的亭字……”

    小女孩聲音雖稚,口齒卻非常清楚,解釋得十分到位。

    範鴻宇不由大為詫異,問道:“小優,你上學了嗎?認識那麼多字?”

    小優認真地答道:“我上一年級。媽媽教我認字……媽媽是老師。”

    “老師?”

    小優這個答案,顯然出乎範鴻宇的意料,沒想到這個被人追打的女子呂婷,是個老師。不由扭頭去望了一眼,呂婷軟軟地趴在他的身上,看不真切。

    “那,小優。爸爸呢?爸爸不在家?”

    “爸爸不在家,在部隊,打壞人……”

    小優眼,頓時變得神采熠熠。小孩子都這樣,隻要提到爸爸,總是會顯得非常驕傲。在孩子的眼,爸爸就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

    “還是軍屬?”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雷鳴也很詫異,嘀咕了一句。

    原以為呂婷是普通村民。不想卻是老師,還是軍屬,卻受到如此對待,看那個裘立行囂張至極的模樣,似乎壓根就沒將這些情況考慮進去。既然呂婷被打的“罪名”是抗拒鄉的統籌款,裘立行沒理由不清楚呂婷家的情況。明明知道,還敢這樣施暴。這中間,有點古怪。

    範鴻宇正打算再開口詢問,溪小優問道:“叔叔……我媽媽,媽媽會不會死啊?”

    語氣小心翼翼的。帶著疑慮。在小孩子心目中,“死”是一個非常遙遠的概念,十分模糊,可能都並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著什麼。

    範鴻宇便將她抱緊了些,很溫和地說道:“小優不用擔心,媽媽不會死的。叔叔送媽媽去醫院,媽媽會好起來的。”

    說著,抬起衣袖,很仔細地給小優擦去了小臉蛋上的泥水。

    “叔叔,你真好……”

    小優便依偎在範鴻宇的懷,神情十分依戀。

    範鴻宇輕輕搖頭,雙眉蹙了起來,催促道:“吳輝,再一點。”

    “是,縣長。”

    吳輝朗聲答應,車子已經開得很了,又再踩下去一點油門。

    幾分鍾之後,越野車怒吼著,衝進了大方鎮。大方鎮是大方區區公所駐在地,在雲湖縣北部,算是個較大的集鎮,比石泉鎮還要繁華一些。饒是如此,整個大方鎮也就一橫一縱兩條街道,各長不到五百米。在這個“十字架”的四周,密密麻麻地排列著許多單位,店鋪和民居,缺乏必要的規劃,顯得亂糟糟的。所有建築物都十分“古老”,灰撲撲的,一望之下,就令人心有股說不出的壓抑感。

    當此之時,誰也沒心思去欣賞大方鎮的“風景”。

    越野車直接開進了掛著“紅十字”標誌的區人民醫院。

    多年以來,我國縣級行政區劃,醫療衛生機構都是這樣的布局,每個區和正科級建製鎮有一家人民醫院,每個鄉和副科級建製鎮則有一家衛生院,往往代表著當地最高的醫療水平。

    不過,像大方區人民醫院這樣的區級人民醫院,說到底也就是個略大一些的衛生院。院子破破爛爛的,水泥地麵坑窪不平,整個醫院,門診和住院部混在一起,一棟三層的筒子樓建築物,紅磚牆麵灰糊糊的,連一層水泥都沒刷。

    眼下救人要緊,卻也講究不了那麼多了。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12 11:53
絕對權力 第765章 也是有靠山的

縣長忽然“殺”到,大方人民醫院,乃至整個大方區大方鎮頓時都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雷鳴毫不猶豫就將范縣長的“字號”打了出來。

越野車一路顛簸,呂婷始終昏迷不醒,情況大為不妙,實在半點時間都耽擱不起了。大方人民醫院本來就小,雷鳴一報“字號”,立時全院驚動,院長副院長和幾位骨干醫生,急匆匆趕了過來,聽候范縣長指示。

大方人民醫院的許多醫生都見過范鴻宇,這幾個月,范縣長幾乎每個月都來大方區檢查工作,人民醫院是肯定要去轉悠一圈的。鄉鎮醫療衛生工作,也是范鴻宇關注的重點。

這是實實在在的民生工程。

范鴻宇甚至有打算,再過一兩年,云湖縣經濟發展起來,財政狀況大為好轉,就要開始嘗試取消農業稅之外的其他一切稅費,嘗試推行農村醫保制度。

當然,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財政狀況明顯好轉的基礎上。

有了錢,才好辦事。

此刻范鴻宇沒心思和醫生們寒暄,直接下令救人。

雷鳴就跟過去,將大致情況向院長解釋了一下,起碼要讓醫生知道呂婷受的是什么傷。

范鴻宇一直抱著溪小優。

小姑娘瘦瘦的,身子輕飄飄,范縣長力大如牛,抱著她毫不費勁。

“叔叔,我,我想去看媽媽……”

小優怯怯地說道,大眼睛里帶著哀懇之色。

“小優,媽媽去看病,你和叔叔在外邊等。你看,叔叔也沒去,是不是?”

“哦……”

小優便乖乖地點頭,咬了咬嘴唇。

吳輝在一旁說道:“縣長,要不,先洗把臉?你看,這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泥水……”

堂堂縣長,這形象當真欠佳。

范鴻宇望了小優泥糊的小臉一眼,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走,小優,洗臉去。”

小優又乖乖的點頭。

當下吳輝領著范鴻宇和小優來到醫院門診值班室,說明來意,值班醫生忙不迭地去打了熱水過來,又找了一塊新毛巾給范鴻宇。

范鴻宇自己先不洗,擰好毛巾,先給小優仔仔細細地洗了臉,又洗了手,小優很配合,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洗完之后,范鴻宇再打量了一下小姑娘,不由喝了一聲彩。

真真好俊俏好可愛的小囡囡。

值班醫生便緊著要給范鴻宇去換一盆水過來,范鴻宇笑著說道:“不必了,我臉上沒泥巴,就洗洗手。”

當下就著臉盆里的水洗了手,又拿毛巾擦了擦羽絨服上的泥漿,羽絨服的面料不錯,不怎么沾水,泥漿一擦就干凈。不過總歸還有幾分狼狽。

范鴻宇也不在意。

這邊剛剛清爽一點,門口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呼啦啦的來了一大批人,正是大方區和大方鎮的領導干部,得到醫院的電話通知,得知范鴻宇來了,急急忙忙趕過來迎候。

如今的范縣長,早已不是剛剛蒞任那會,盡管全縣人代會還要到下月份才召開,范鴻宇官銜前邊那個“代”字尚未去掉,但威望之高,已經直追縣委書記陸玖。九月份縣里正式公布了農林漁副產品銷售管理公司的組成名單,大部分科室的正副職負責干部,幾乎是清一色的“軍校學員”。范鴻宇什么都不必說,大家就已經明白,在干部使用上,范縣長也有著極大的話語權。

雖然此番任命的這些負責干部,都是農林公司的,名義上屬于政府管理序列,但那級別不是假的,硬邦邦的正科級副科級,這是縣委書記的正管。

由此可見,陸書記對范縣長做出了很大的讓步。

結合范鴻宇前任省府一秘的身份,大家自然而然能夠想到,陸書記這大約是準備提前“交權”了。也許明年,陸書記就該去市里高就,云湖縣委書記改姓為范。

這樣牛皮哄哄的縣長,下邊的干部,哪個不小心謹慎?

范鴻宇沉著臉,和大方區委的書記區長握了手,其他干部就免了。

見了這般情狀,大方的干部們頓時一個個緊張起來,規規矩矩站在那里,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不知道又發生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范縣長。

“老陳,和莫平圳口鄉交界的那個花橋村,是我們管的還是莫平管的?”

范鴻宇向區委陳書記發問。

盡管那個囂張至極的圳口鄉副鄉長裘立行口口聲聲說那是莫平的事,云湖縣長管不著,范鴻宇還是要核實一下,萬一這個裘立行故意忽悠范縣長呢?

陳書記心里頭略略舒了口氣,忙即答道:“范縣長,花橋村是莫平管的,和我們大方交界。”

看來陳書記對轄區內的村莊還是比較熟悉。

“嗯,那,圳口鄉有個副鄉長,叫裘立行,你有沒有聽說過?”

范鴻宇也是隨口一問,原本沒指望能有答案。圳口鄉雖然挨著大方區,卻是莫平縣管轄的區域,陳書記只怕多半不認識那個裘立行。

誰知陳書記一臉驚訝,說道:“裘立行?認識啊……縣長,怎么,你也認識他?”

“剛剛認識……”范鴻宇淡然一笑,隨即問道:“這個人什么情況,你怎么會認識他的?”

“咳,他原先就是我們大方的干部,老家就是石橋村的……哦,石橋村和花橋村打隔壁,一個歸我們大方管,一個歸莫平管……縣長,裘立行就是莫平縣委裘書記的侄兒,裘書記老家也是石橋的,很早以前在我們云湖工作,后來調到市政府去了,擔任了市政府辦公室的主任,大前年吧,到莫平當了書記,就把裘立行調到莫平去了,一直在圳口那邊工作……縣長怎么認識他的?”

陳書記便解釋了來龍去脈。

“裘書記的侄兒?裘灝明?”

范鴻宇略略吃了一驚,心中也有點恍然。

難怪裘立行那么囂張,合著是真有靠山的。

一般來說,盡管圳口鄉不是云湖縣的轄區,但面對云湖縣長,區區一個圳口鄉的副鄉長,也不敢這樣氣壯如牛,怎么說也會客氣幾句。須知我國官場規矩,是“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市直機關領導干部和各區縣一二把手,時常會調動。范鴻宇今天是云湖縣的縣長,搞不好過幾年就是莫平的縣委書記或者縣長,要不就是去市里工作,那時候,裘立行又如何面對?

再說,只要范鴻宇給莫平縣的領導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恐怕一頓訓斥也是跑不掉的。

不過,有莫平縣委書記做后盾,自然又另當別論。

“對對對,就是裘灝明裘書記。”

陳書記連連點頭。

“裘立行是他的親侄兒?”

“這個……應該是親的……裘書記離開云湖去市里工作的時間很早,有很多年了,很少回老家來過,裘立行具體和裘書記是個什么親戚關系,我們也不是那么清楚。不過,裘書記一到莫平上班,就把裘立行調到莫平去,估計應該是親的吧?”

陳書記遲疑地說道,不是很拿得準,但他的推斷很有道理,一般的族房侄子,裘灝明只怕不會那么照顧。真這么照顧了,就算不是親侄子,應該關系也很不錯。不然,裘立行敢這么囂張?

“老陳,裘立行在大方工作過?”

“對,他那個時候是鎮里的民政助理。”

陳書記是大方本土干部,一步一個腳印升上來的,大方鎮鎮長,鎮黨委書記,大方區區長,區委書記。前幾年,裘立行在大方鎮上班,陳書記應該是大方鎮的黨委書記,裘立行是他的直接部下,所以對裘立行的情況記得比較清楚。

“那他在鎮里的工作表現怎么樣?”

“呵呵,還可以吧……”

陳書記有點言不由衷地說道。

范鴻宇心中雪亮,這個裘立行,恐怕在大方鎮工作的時候,表現就不那么好。陳書記這是看在裘灝明的面子上,才給了個“還可以”的評價。設或裘立行的表現稍微好一點,陳書記還不得給夸成了一朵花?

這樣的順水人情,惠而不費,每天送他十個八個又何妨?

“范縣長,怎么……嘿嘿,怎么忽然對裘立行這么感興趣了?”

陳書記滿頭霧水,試探著問道。

范鴻宇笑笑,正要說話,醫院院長滿頭大汗地擠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范縣長,范縣長,我建議,建議病人馬上轉院治療……”

范鴻宇臉色一變,急忙問道:“怎么了?情況很危險嗎?”

醫院院長咽了一口口水,說道:“是比較危險,關鍵我們醫院條件太差,很多設備都沒有,連個片子都不能拍,很難做出準確的診斷……這個,這個病人受的可能是內傷,我們不敢隨便治療啊,怕出意外……還是盡早轉到縣里的醫院去比較好。”

“現在轉院,沒有風險嗎?”

范鴻宇嚴肅地問道。

“風險也有,但總比這么拖下去要好,我們會采取一定的措施,給她輸氧輸液,派醫生全程陪同……范縣長,不能拖下去了。”

現階段,縣人民醫院的救護車,大致也是這么個水平,輸氧輸液,其他儀器是沒有的。與其從縣人民醫院調救護車過來,還不如照此辦理。

“好,就按照你的意見辦。”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12 11:53
絕對權力 第766章 云湖的縣長?

晚上,范鴻宇和雷鳴走進了縣人民醫院的特護病房。

雪白的病床上,呂婷靜靜地躺著,正在輸液,臉色依舊十分蒼白。縣人民醫院的院長專程向范縣長匯報過,呂婷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身體十分虛弱,加上受驚嚇過度和外力鈍物打擊,導致昏迷。根據檢查的情況看,體內有淤血,還要繼續觀察,如果內臟器官破裂出血,量比較大的話,就必須手術治療。暫時采取的保守治療方案,盡可能用藥物控制內臟出血,不開刀。

這樣的大手術,開刀一次,對病人的健康狀況會造成極大的損害,而且有些損害是難以逆轉的。

院長講的是專業術語,簡單來說,那就是能不挨刀就盡量不挨刀。

是這個理。

范鴻宇將呂婷送到縣人民醫院之后,吩咐醫院一番,讓醫院照顧好病人和小優優,便趕回縣政府上班去了。

這只是一個意外事件,范縣長有很多大事等待處理,不可能總是待在醫院。這個事的善后,總要等呂婷的身體大致康復之后,才談得上。

雷鳴建議盡早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畢竟呂婷不是云湖縣人,是莫平縣的。范縣長適逢其會碰上了,自然要出手相助。盡管雷鳴對縣長動人感到有些驚奇,但當時那個情況,雷鳴也覺得,范縣長的方法是最佳辦法。

呂婷已經暈迷,生死不知,裘立行還在亂囂張,范縣長若是跟他一番大道理講下來,只怕呂婷就死掉了,壓根不用救。

直接大耳刮子抽丫的,迅速鎮住場面,將呂婷送往醫院搶救,才是當務之急。

裘立行也是倒霉催的,莫平縣的干部碰上了云湖的領導,誰不好碰,偏偏碰上范鴻宇,偏偏還要不知死活地在范鴻宇面前叫囂,他不挨抽誰挨抽?

不過就整件事而言,雷鳴認為還是莫平縣的“家務事”,應該由莫平縣去解決。范鴻宇橫插一杠子進去,“純屬偶然”。搞清楚之后,等呂婷基本康復,那就移交給莫平縣的相關部門好了,那才是正解。

“叔叔,你來了……”

范鴻宇剛一進門,就響起了溪小優稚嫩的聲音。

仔細一看,原來她就蜷縮在病房一側的一張行軍床上,拉著被子蓋在身上,眼巴巴地望著范鴻宇,可愛的小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

照理,這么小的孩子是不應該在病房陪護的,估計醫院問清楚溪小優的情況后,也覺得不好辦,便在病房里給支起一張行軍床,暫時安置她。

范縣長親自送來的病人,還以為是范縣長的親戚呢,原來不是。但也不能怠慢,畢竟溪小優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又哪里真能轉述清楚真實的情況了?

甭管這娘倆是什么人,范縣長不是假的。

“優優,媽媽醒了嗎?”

范鴻宇走過去,微笑著低聲問道。

“媽媽剛才醒了,和我說話,又睡著了……”

小優優簡簡單單地答道,卻說得十分清楚明白。估計呂婷身體太弱,沒力氣跟女兒多說話。不過她見到女兒就在身邊,應該是比較安心的了。

范鴻宇忽然又想起一個事,連忙問道:“優優,你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沒有?”

優優輕輕搖頭,小臉上露出落寞的神色。

范鴻宇反倒放下心來,不然,還有小孩在家的話,卻不知由誰來照顧了。

“優優,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阿姨給我打的飯,有肉,很好吃……”

小優優就開心地笑起來。孩子終歸是孩子,只要給她一點陽光,立即便滿天燦爛。

范鴻宇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優優很乖,叔叔明天給你帶好吃的過來。”

“謝謝叔叔。”

優優便很懂事地說道。

范鴻宇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轉眼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呂婷。呂婷已經洗干凈了臉,眉目清秀,鼻梁筆挺,瓜子臉,輪廓非常好看,就是眼窩深陷,臉色蠟黃,嘴唇開裂,顯得十分憔悴。

小優優的眉宇之間,透著和母親有七八分相似。

范鴻宇隨即轉向跟著一起進來的醫院院長,說道:“張院長,請醫院一定要認真給病人治療,有關她的一切醫療費用,由我來跟醫院結算。”

張院長忙不迭地點頭,連聲說道:“請范縣長放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院里給她安排了專門的醫生跟蹤觀察,特護病房二十四小時都有護士巡查的。”

至于醫療費用,張院長沒有接口。

這個費用,縣政府給,他就要,如果是縣長私人掏腰包,能要么?

“另外這個孩子,也要請張院長費心,在她母親住院的這段時間,請張院長安排值班護士照顧一下。飯要讓她吃飽。另外,安全也要注意,不能讓她到處亂跑。”

縣城這么大,小孩子人生地不熟,真要是跑丟了,那就糟糕。

“叔叔,優優很乖,不會亂跑的……優優陪著媽媽……”

不待張院長答話,小優優已經搶先開了口,望著范鴻宇,神色極其認真,似乎像是在向他表決心。

范鴻宇就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

張院長忙即說道:“范縣長,優優小朋友真的很乖,嘴巴又甜,會叫人,我們這的醫生護士都很喜歡她。這你就放心吧,我專門交代護士長,讓她排班,每班都指定一個護士專門照顧優優……當然,是兼顧,工作也不會耽誤的。”

早聽說范縣長對待工作的態度極其認真,自己可不能亂拍馬屁,萬一拍在馬腿上,不免要在范縣長心里留下壞印象了。

不過小優優確實十分乖巧可愛,很多女醫生和護士都特別喜歡她,倒是真的。

“好,辛苦張院長了。

張院長,按照你們醫院的診斷,如果情況一切良好的話,病人大概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康復?”

“范縣長,這個可說不準。如果僅僅就她的傷勢來看,只要能夠控制住內出血,那么有六七天的時間,基本就能痊愈百分之八十。關鍵是她的體質比較弱,長期營養不良,自身的抵抗力很差,要調理好,恐怕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了,最少也要兩三個月吧……這要看她的家庭條件怎么樣。”

張院長終于還是試探了一句。

這個女病人和范縣長之間,到底是何種關系,張院長總是想要搞清楚。也不是說他有什么想法,這不人都有好奇之心嗎?

范鴻宇笑了笑,不吭聲。

這個事的來龍去脈,連他自己都沒有搞清楚呢,可不好隨便向張院長透露什么。

張院長便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張院長,那就辛苦你,辛苦醫院的同志們了,我先回去。”

了解了大致的情況,范鴻宇心里安然了些。

“好的好的,請范縣長放心,我們一定照顧好病人,哦,還有小優優。”

“媽媽媽媽,你醒來了……”

正準備離開病房,身后忽然響起了小優優驚喜的叫喊聲。

范鴻宇忙即回過頭去,躺在病床上的呂婷果然睜開了眼睛,兩行眼淚,早已流淌下來,望著范鴻宇,嘴唇輕輕顫抖著,似乎心情頗為激動。

范鴻宇瞬間就能斷定,呂婷早就醒來了,一直在聽他們的談話。也不怪這女子有機心,受到了那樣的暴虐,誰不多長一個心眼?

“你好,呂老師。”

范鴻宇來到她的床頭,主動給她打了個招呼。

“你……你好……”

呂婷艱難地開了口,聲音有些嘶啞。

“張院長,你先忙吧。”

范鴻宇扭頭對張院長說道,笑容很柔和。

張院長就明白,范縣長不想別人聽到他和這位呂老師的對話,當下連聲答應,和值班醫生一起,輕輕退了出去,在外邊帶上了房門。

“請問,這位領導,你是縣長嗎?”

呂婷積攢了一點力氣,低聲問道,使勁抬起頭來,似乎想要坐起來和范鴻宇說話。這么躺著和領導說話,很不禮貌,而且男女有別,呂婷也覺得有點不大好意思。

范鴻宇擺了擺手,說道:“呂老師,你躺著吧。你受了傷,不適合坐起來,就這么躺著說話好了。”

“失,失禮了……”

呂婷努力了一下,終于又軟軟地躺了下去。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酸,無一處不痛,實在也是坐不起來,便很抱歉地說道。

看上去,非常的有教養。

卻不知為什么會抗拒鄉政府的統籌款,還煽動村民一起抗拒。當然,這都是裘立行說的,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存疑。

至少范鴻宇是很難相信裘立行的話。

“不必客氣,我是范鴻宇,云湖縣代理縣長。”

范鴻宇隨即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云湖縣代理縣長?我這是在云湖的醫院?”

呂婷雙眼瞪大了幾分,顯得有些難以置信。自己怎么會跑到云湖的醫院來呢?

“對,這里是云湖縣人民醫院。”

“范縣長,我,我不明白,有點糊涂了……”

呂婷急切地說道。

雷鳴插口說道:“是這樣的,呂老師,今天上午,范縣長剛好路過花橋村,碰到了那個情況,就把你救下來了。”

“啊,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在莫平的醫院,莫平的縣長來看我……”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12 11:54
絕對權力 第767章 裘書記有意見了

雷鳴嘴角浮起一絲譏諷之意,輕聲說道:“就算你是在莫平的醫院,莫平的縣長也不會來看你。”

“是啊,我知道,裘立行的叔叔是縣委書記,大家都怕他……”

呂婷輕輕嘆了口氣,眼里閃過一抹厭惡的神情。

是厭惡,不是痛恨。

連恨都恨不起來了,只有深深的失望和無窮的厭惡。

原來她很清楚裘立行的后臺背景,卻不知道又是什么原因,令得她將裘立行得罪得如此之深,以至于裘立行當著大伙的面,就要給她下死手。一縣之內,不要說普通干部群眾,就算是副縣級干部,等閑也不會輕易去得罪縣委書記的侄兒。

“范縣長,那你們打算怎么處置我呢?”

稍頃,呂婷無力地問道,語氣反倒變得十分平靜。

“處置?”

范鴻宇有些詫異地反問了一句。

“我們為什么要處置你?”

“把我交回圳口鄉去,就是最嚴厲的處罰了……”

呂婷淡然一笑,說道,并不見得如何的害怕畏懼。

俗話有云:哀莫大于心死。

這女人的心就算沒有死透,起碼也已經深感絕望了,反倒不再害怕。

范鴻宇輕輕一蹙眉,說道:“呂老師,凡事沒有絕對。既然你現在能夠躺在云湖的醫院里,就不見得你的問題完全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云湖的大部分干部是好的,我相信莫平的大部分干部,也是好的。”

他是縣長,這樣的話是必須要說的,而且范鴻宇心里也確實是這樣認為。

呂婷正想說話,忽然咳嗽起來。

小優優忙從行軍床上跳了下來,走到病床邊,握住了她的手,目不轉睛地望著媽媽。

呂婷的手很瘦,淡青色的動脈血管一根根凸起。

呂婷咳嗽幾聲,扭頭望向女兒,目光立即變得異常柔和,充滿著深深的憐愛之色,稍頃,才轉向范鴻宇,說道:“不管怎么說,范縣長,我非常感謝你,尤其是你對小優優那么好……對不起,剛才你和張院長的談話,我都聽到了,我不是故意偷聽,是不想打斷你們……你是個好領導。雖然我還是不太相信莫平的大部分干部是好的,但我能肯定,你是個好領導。謝謝你。”

范鴻宇擺了擺手,說道:“呂老師,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還是不要太勞神費力。你安心在這里養病,等你康復之后,我再來找你談。放心,不管是云湖還是莫平,有問題一定會得到解決。你這段時間的主要任務,就是養病。至于其他問題,病好了再說。”

便在這個時候,范鴻宇腰間的傳呼機震響起來。

范鴻宇拿起一看,雙眉微微一揚。

是陸玖家里的電話號碼。

一般來說,下班時間,陸玖很少找他。他來云湖上任八個月,還沒有因為私人原因和陸玖打過交道,全都是公事往來。

陸玖這個時候給他打傳呼,應該是有比較緊急的事情。

“呂老師,我有點事要處理,你安心養病吧……小優優,再見!”

“叔叔再見……”

小優優就朝他揮揮小手,滿臉都是戀戀不舍的神色。

范鴻宇和雷鳴轉身出門。

“叔叔……”

小優優忽然又叫了一聲。

“你明天還會來看我嗎?我會想你的……”

范鴻宇就笑了,點了點頭,說道:“好,叔叔明天會來看你。叔叔還答應你,要給你帶好吃的過來呢。”

“謝謝叔叔。”

小姑娘就顯得十分高興。等范鴻宇出門了,還在朝著叔叔的背影連連揮手。

“優優,叔叔走了。”

“嗯,我知道。媽媽,叔叔是好人,對嗎?”

小優優轉過身來,望向媽媽,很認真地問道。

呂婷微微點頭,說道:“叔叔是好人……優優,自己打水,洗臉洗腳,早點睡覺吧。”

“哦。”

小優優乖巧地點了點頭。

范鴻宇出了病房,直接去了醫生值班室,拿起電話,給陸玖回了過去。

“縣長,在哪呢?”

陸玖問道,聲音和平素顯得略略有點不同。

“在人民醫院。”

陸玖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道:“縣長,你今天去大方的時候,是不是在莫平的圳口鄉帶走了一個女同志,那個女同志姓呂,是當地的一個村民。”

“對,有那么回事。書記,誰向你匯報的?”

陸玖又稍稍沉默,說道:“縣長,要不這樣吧,你方便的話,到我家里來坐坐?”

看起來,陸玖對這個事非常重視。

范鴻宇大致也能猜到原因。

“好的,請書記稍候,我馬上過去。”

很快,尼桑車就開回縣委大院,停靠在常委樓下,范鴻宇徑直去了陸玖家。

房門是虛掩著的。

很明顯,陸玖在等候范鴻宇,不然,縣委書記的家門,晚上絕不會虛掩著。每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等著拜見陸玖。就好像范鴻宇的家門口,這三四個月來,也沒有斷過排隊的客人。

范鴻宇還是很禮貌地敲了敲門。

“范縣長來了……”

出來應門的是陸玖的愛人關秀麗,臉上帶著矜持的微笑,向范鴻宇點頭為禮。

關秀麗大約三十七八歲,比陸玖小兩三歲的樣子,長相還算周正,打扮非常時髦洋氣,頭發燙著波浪,身穿黑色的緊身高領毛衣,雖然是晚上,依舊涂抹著濃濃的胭脂和口紅。

倒不是關秀麗這么喜歡打扮,這也有點“迫于無奈”。

幾乎每天晚上家里都會有客人來拜訪,身為女主人,總也不能穿得隨隨便便的,不免讓人小覷了。

關秀麗云湖縣“第一夫人”的心態十分良好,講究個面子。

“嫂子好。”

范鴻宇笑著答禮。

他和陸玖是搭檔,卻是不便稱呼關秀麗的職務,未免見外了。表面上,陸書記和范縣長是親密無間的好同志。

“快快,范縣長請進屋坐。”

關秀麗很客氣。

整個云湖縣,能夠享受到關秀麗這種“待遇”的,除了幾位離退休老同志,大約就只有范鴻宇了。連謝厚明都不行。當然,謝厚明等閑也不會登陸玖的家門。

“縣長來了。”

范鴻宇進門,陸玖已經站起身來迎候。

對這位年輕的搭檔,陸玖越來越客氣,再也不敢因為范鴻宇的年輕而有絲毫小覷之意。不過就雙方的關系而言,卻是越來越疏遠了。范鴻宇初到云湖之時,陸玖對范鴻宇多少有些輕視,對范鴻宇的“防備”卻也因此不是太高。

這種微妙的變化,外人很難看出來,當事雙方,卻心知肚明。

“書記。”

范鴻宇大步走過去,和陸玖握手。

“縣長請坐。”

寒暄兩句,分賓主坐下,關秀麗親自奉上茶水,便即說道:“范縣長,你們聊啊。”

“謝謝嫂子。”

范鴻宇欠了欠身子,客客氣氣地說道。

一般情況下,家里來了客人,關秀麗都會在旁作陪,她雖然不是很懂官場上那些彎彎繞,卻偏偏喜歡摻和,享受著下屬干部們的奉承,很是愜意。

這回不“旁聽”,估計是陸玖特別吩咐的。

范鴻宇可不比別的干部。

“縣長,剛剛莫平的裘書記,給我打了個電話……”陸玖一邊給范鴻宇遞煙,一邊隨口說道:“他跟我說,莫平圳口鄉的基層干部,要是工作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請我們多多批評指正。”

范鴻宇哈哈一笑,先給陸玖點上了香煙,隨即自己也點上了,抽一口,這才說道:“裘書記倒是挺客氣的。批評指正談不上,一般情況下,我也不會去批評指正莫平的干部。不過當時那個情況,比較混亂,圳口鄉的裘副鄉長處理問題的方式方法非常粗暴,不甩他兩巴掌,一時半會清醒不了,就要耽擱治病救人的時間了。”

“甩了兩巴掌?”

陸玖不由很是詫異,隨即又苦笑起來。

范縣長的脾氣,當真不平和,當了縣長,還那么喜歡動手。這個情況,陸玖卻不大清楚,裘灝明在電話里沒有明白說,不過點了范鴻宇的名,聽得出來,裘灝明的心情很不愉快。陸玖轉述的時候,已經刻意淡化了許多。

倒不是說他不想范鴻宇和裘灝明之間發生矛盾,反而非常樂意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范鴻宇樹敵越多,敵人越厲害,陸玖的壓力便越輕。

關鍵這個矛盾,不應該由他來挑起。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有個前提條件,就是漁翁不能直接參與到鷸蚌之間的爭斗中去。

否則,就變成三國混戰了,最終得利的是誰,那就不好說了,可不一定會是漁翁。

“書記,情況是這樣的……”

范鴻宇沒有藏著掖著,主動向陸玖講述了今天上午發生的情況。

陸玖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雙眉微蹙,很不悅地說道:“這個裘立行也太不像話了,怎么可以這樣?他們莫平的干部,就可以不尊重我們云湖的領導?”

范鴻宇暗暗嘆了口氣。

陸玖的思維模式,觀念,果然和他完全不一樣。

他關心的是被毆打的呂婷是否有生命危險,陸玖關心的則是云湖領導干部的面子。

“縣長,那這個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暫時還談不上處理,等呂婷的傷勢穩定下來,我了解一下詳細情況再做決定吧。”

“嗯,這樣也好。”

陸玖微微頷首。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12 11:55
絕對權力 第768章 前因后果

次日中午,范鴻宇再次出現在呂婷的病房之中。

“叔叔叔叔……”

剛剛一露面,小優優便歡呼著蹦了過來。

“優優,來……”

范鴻宇笑哈哈的,將一大袋大白兔奶糖交到優優手里。雷鳴提了個兜,里面裝著一些餅干,奶粉和水果之類,放在床頭柜上。九十年代初期,還沒有袋裝的熟食,那種東西,小孩子最愛吃了。

不過這一大袋大白兔奶糖,也夠小優優驚喜的了。小姑娘雙手緊緊抱著奶糖,開心得不得了,跑到床前,對呂婷說道:“媽媽你看,奶糖,叔叔給的。”

“還不快謝謝叔叔?”

經過一天的治療,呂婷稍有起色,蒼白的臉上略略多了一絲紅暈,很淡很淡,但就是這么一絲很淡很淡的紅暈,讓整個人看起來都多了幾分生氣。

“謝謝叔叔。”

小優優便乖乖地向范鴻宇道謝。

范鴻宇笑著搖頭,撕開奶糖的包裝袋,取出一顆,剝開來,喂進小優優的嘴里。看著她臉上甜甜的笑容,范鴻宇也覺得心情十分愉悅。

跟孩子在一起,總是讓人很開心的。

呂婷靜靜地看著,眼里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

“呂老師,好點了嗎?”

范鴻宇轉向呂婷,問道。

呂婷輕輕點頭,說道:“好些了,感覺比昨天有精神……”

是有精神,但受的外傷內傷,可不容易痊愈,被踢打受傷的部位,依舊疼得厲害。

“叔叔,你坐……”

小優優將一張木凳子送到范鴻宇腳邊,甜甜地說道。

“好,謝謝優優。”

范鴻宇笑著摸摸她的小臉,在床邊坐了下來。

呂婷略微側過身子,面對范鴻宇,說道:“范縣長,謝謝你昨天救了我。”

范鴻宇笑了笑,問道:“你已經知道了?”

貌似范鴻宇救她的時候,她已經昏迷過去,人事不知。

“嗯……優優都已經告訴我了,孩子雖然不大懂事,基本上也能說得清楚。”

范鴻宇說道:“優優已經很懂事了……她今年是五歲還是六歲?”

“叔叔,我就快滿六歲了。”

優優一直在很認真地聽媽媽和叔叔談話,見問到了她的年齡,馬上自己做了回答,緊緊挨著范鴻宇,小身子靠在他的腿上,看上去對范鴻宇十分依戀。

見到這一幕,呂婷鼻子一酸,眼眶就變得紅紅的。

范鴻宇伸手拍拍優優的小腦袋,問道:“呂老師,優優的爸爸呢?聽說是在部隊?”

“是在部隊……”

呂婷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淌下來。

“媽媽媽媽,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痛啊?”

優優頓時就緊張起來,連忙撲過去,抓住呂婷的手,關心地問道。

呂婷連忙抬手擦了擦眼淚,勉強笑道:“媽媽不痛……優優,你跟護士阿姨出去玩一會,媽媽和叔叔說點事,好不好?”

優優便猶豫起來,望望媽媽又望望范鴻宇,遲疑不決。從她的本心來說,一點都不愿意離開。

雷鳴見狀,便走過來,微笑著說道:“優優,叔叔帶你去買玩具,好不好?”

很明顯,呂婷有些話,不愿意當著優優的面說。孩子雖小,也有五六歲,一些事已經哄不住她,讓她知道了,肯定不妥。

“優優,去吧。”

呂婷又催促了一聲。

優優這才有些不情愿地跟著雷鳴一起出了病房。

范鴻宇看了雷鳴一眼,雷鳴會意。出去找了個護士,交給她十塊錢,讓她帶優優去百貨公司買玩具,隨即又轉身回了病房。

不管怎么說,范縣長是年輕男子,呂婷是妙齡少婦,盡管臥病在床,孤男寡女的呆在病房之中,可不是那么妥當。雷鳴跟了范鴻宇幾個月,彼此之間,已經漸漸變得十分默契。

“呂老師,把情況說一下吧。”

范鴻宇平靜地說道。

呂婷微微點頭,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范縣長,我老家不是莫平的,是云湖的。和花橋村打隔壁,是石橋村的,兩個村子就隔一條公路。

我是嫁到花橋去的……”

這個情況,范鴻宇已經知道了,公路這邊,是云湖縣石橋村,公路那邊,則是莫平縣花橋村。行政區劃分屬兩縣,但在日常生活中,兩個村莊的人自然多有往來。莫平邊界處那幾個村子的人,經常去大方鎮趕集,離得比較近嘛。

“優優的爸爸,是部隊的干部,我們結婚沒多久,他就返回部隊去了,那個時候,優優還沒有出生,我在圳口鄉中心小學當老師,民辦的,本來生活很美滿……”

說到這里,呂婷停了下來,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似乎情緒變得很不穩定。

范鴻宇柔和地說道:“呂老師,慢慢說,不急。”

“嗯,就在優優快要出生的時候,部隊來人了,送來一份通知,還有一個二等功的勛章和……和一個烈士證……”

呂婷哽咽著說道。

“烈士?”

范鴻宇吃了一驚,雷鳴也瞪大了眼睛。

淚水不絕從呂婷眼里流淌出來。

雷鳴遲疑著問道:“呂老師,你是烈屬?”

呂婷輕輕點頭,流淚說道:“優優從出生那天起,就沒有爸爸,我們一直都瞞著她,她也一直都相信,爸爸在部隊打壞人……”

難怪優優對范鴻宇那么依戀,這孩子一直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而且,永遠都見不到了。自動自覺地將范鴻宇這個對自己很好的叔叔,代入為父親的角色。

雷鳴便望了范鴻宇一眼,滿臉迷惑不解的神情。呂婷是烈屬,自己又是老師,和鄉里征收統籌款有什么關系?瞧昨天裘立行那樣子,簡直就是要置呂婷于死地。

當真難以索解。

稍頃范鴻宇問道:“那,裘立行是怎么回事?”

呂婷猛地睜大眼,吃驚地說道:“范縣長,你也知道裘立行?”

“知道。昨天就是他帶人來抓你的……這個人,性格很不好,工作方法十分粗暴。”

范鴻宇簡單做了點評,至于兩巴掌將裘立行扇倒在地,卻無須細說。

呂婷臉上忽然便露出深惡痛絕的神色,咬著牙說道:“豈止是這樣……他裘立行就是個流氓惡霸,比舊社會的土匪還壞!”

范鴻宇緩緩說道:“呂老師,我需要一些客觀的事實。”

說著,順手拿起床頭柜上的衛生紙,撕下一段,折疊在一起,遞給了呂婷。不過是頃刻之間淚水就將枕頭打濕了一大片。

“謝謝……”

呂婷連忙接了過來,擦干凈了眼淚,抽了一下鼻子,臉色漸漸平靜了些許。

“范縣長,我能問你一下嗎?”

“請問。”

“你……你真的是云湖的縣長?”

呂婷遲疑著問道,目光在范鴻宇臉上打了個轉又移到一邊。和范鴻宇說了這么久的話,她很少一直盯著范鴻宇看。范鴻宇是個年輕男子,她是個妙齡寡婦,雙方年齡相當,她躺在床上,這么直勾勾地望著人家范縣長說話,無論如何都是很難為情的。

范鴻宇笑了一下。

其實他昨晚上就已經向呂婷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或許因為他太年輕所以呂婷總是將信將疑。

雷鳴便說道:“呂老師,范縣長確確實實是我們云湖的縣長,縣政府一把手。我是他的通訊員,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

“那……范縣長請問,你,你多大年紀了?”

呂婷終究也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理。

當然,確認范鴻宇的真實身份對于她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問題。

范鴻宇笑了笑說道:“二十五。

已經滿了二十四周歲,那就是二十五歲了。

在中央大力提拔年輕干部的大前提下,官員們紛紛想辦法把自己整得年輕些,唯獨范縣長,卻要想方設法把自己往老里整。

呂婷就是一聲驚呼。

單純從面相來看,范鴻宇確實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呂婷還以為,范鴻宇只是看上去面嫩,真實年齡,怎么說也應該過了三十歲。饒是如此,三十歲的縣長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現在,范鴻宇卻告訴她,他只有二十五歲,比呂婷還要年輕。

“呂老師,你還是談談裘立行的情況吧。還有,他說你抗拒繳納鄉里的統籌款,還煽動其他群眾一起抗拒,具體是怎么回事?”

范鴻宇不去理會呂婷的驚訝,直接將話題轉了回來。

如果呂婷是云湖的群眾,裘立行是云湖的干部,這個事不會令得范鴻宇如此慎重。指令有關部門,查清楚情況,該是誰的錯誤,就由誰來承擔責任,不必考慮太多。一縣之長,如果真想為群眾干點實事,確確實實有很多工作要做,不可能在具體的個案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但呂婷和裘立行都是莫平縣的,裘立行還是莫平縣委書記裘灝明的侄兒,問題一下子就變得復雜起來,范鴻宇不得不親自上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搞清楚。

當然,范鴻宇也可以一推了之,將這個事交還給莫平的同志去處理。他能路見不平,救下呂婷一條命,已經算是非常有正義感的了。任誰都不能再說他什么。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12 11:55
絕對權力 第769章 我是黨的干部

“這都是裘立行在搗鬼……范縣長,裘立行原先是大方鎮的干部,這個情況,你知道嗎?”

呂婷逐漸冷靜下來,收住了眼淚。

范鴻宇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他老家也是石橋村的,和你是同村。”

“對。不過裘立行自小就不務正業,仗著他叔叔的勢,在村里橫行霸道……我還在石橋沒出嫁的時候,他,他總是,總是……想方設法來接近我,我在中師讀書的時候,他還到學校來過很多回……”

呂婷說著,臉上浮起一團紅暈,又是羞怒又是委屈。

范鴻宇算是有點明白了。

話說裘立行怎么對一個女同志這樣心狠手辣,原來有這樣的內情。

所謂“中師”,應該是齊河市中等師范學校,中專,專門為小學培養老師的。

“后來我嫁到花橋,裘立行也到鎮里當民政助理去了,清靜了兩年……誰知三年前,他調到圳口鄉當副鄉長了,我那時在圳口中心小學教書,他……他知道我愛人在部隊犧牲了,又跑來糾纏我……這個流氓,他自己早就結婚了……后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半夜跑到學校來……動手動腳的,被我打了他兩個耳光,又拿開水潑了他一下,他,他就記恨在心……”

“沒多久,他就搞關系,把我的民辦教師給撤了,讓我回村里去參加勞動……范縣長,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一直都在讀書,沒怎么搞過勞動的……我公公婆婆,身體也不好,以前我愛人在部隊當干部我也在學校當老師,我公公婆婆就種點菜,稻田都是請村里的人幫忙耕種,農忙季節,我也回去幫忙……我不當老師,就沒工資了,全靠種地來維持生活。每次鄉里收統籌款,裘立行都親自帶隊到我家里來收,沒有錢就抓雞抓豬,抬家具……這三年來,我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他們搞走了,連我愛人的撫恤金,還有部隊的戰友給我們家里寄來的一些土特產,只要是值點錢的他們一樣都不放過!”

“裘立行他,他是要往死里整我,當著我公公婆婆的面,恬不知恥地說,如果我不老實,就整死我……”

說到這里呂婷又劇烈地咳嗽起來,連忙拿衛生紙捂住了嘴巴。

范鴻宇雙眉緊蹙。

雷鳴一只手,緊緊握成拳頭,眼里迸射出憤怒的光芒,沉聲問道:“呂老師,你就沒有向上級反映過這些問題嗎?”

“向上級反映問題?”

呂婷慢慢止住了咳嗽,苦笑一聲。

“上級是誰?上級就是裘立行的叔叔!”

“那還有部隊呢?你沒有向部隊領導反映?”

“反映過寫過兩封信沒有用……這兩封信,后來都落到了裘立行手里,說是部隊轉到縣里來的,請縣里有關領導酌情解決縣里轉給區里,區里轉給鄉里,鄉里直接交給了裘立行!”

呂婷緩緩說道,眼里已經沒有了憤怒又浮現出范鴻宇曾經見過的那種絕望的神色。

“范縣長,雷主任是不是當領導的,就可以壞事做盡,一手遮天?我們普通老百姓,就只能等著他們來欺負?就只能等死?”

呂婷語氣之中,帶著無盡的委屈和悲涼之意。

范鴻宇沒有回答她的話,站起來,在小小的病房里來回踱步,習慣性地掏出香煙來點在嘴上,正準備點火,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又將打火機和香煙都收了回去。

“縣長,這是刑事犯罪……”

雷鳴忽然低聲說道。

“嗯?”

范鴻宇抬頭望向雷鳴。

雷鳴點點頭,說道:“別的不說,就昨天那個情況,裘立行就是刑事犯罪。”

范鴻宇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停住腳步,轉向呂婷,問道:“呂老師,那煽動群眾抗拒繳納統籌款,又是怎么回事?”

身為縣長,范鴻宇的思維絕對不能太簡單,必須把問題的細節盡量搞清楚。

“沒有,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是裘立行欲加之罪。實在是他搞得太不像話了,村里的其他人都看不過眼,前兩回他到我家里來搞東西,村里的幾個長輩就說了他幾句。說要是他再這樣,大家的統籌款都不交了……然后,他就說我煽動群眾鬧事,威脅鄉政府,拒繳統籌款……昨天,我公公婆婆剛好出門去走親戚,他就帶了幾個人來,要把我抓到鄉里去,說是要好好審問我……我知道他不懷好意,就跑,想跑回石橋村娘家去,后來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范鴻宇問道:“既然裘立行一直在騷擾你,你為什么不早點住回娘家去?反正也不遠。”

換一個女人,處在呂婷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會選擇再婚,遠遠嫁出去,躲開裘立行。呂婷受過中師教育,長相也很秀美,再嫁個條件不錯的丈夫,難度并不大。

“范縣長,優優的爸爸已經犧牲了,他是為國捐軀……我公公婆婆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身體又不好,我不能拋下他們不管。

呂婷淡然說道,像是在敘說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沒有任何夸耀邀功之意。

范鴻宇肅然起敬,沉聲說道:“呂老師,你安心在這里養傷,你的問題,我來解決。”

“謝謝范縣長,可是……你是云湖的縣長啊。”

范鴻宇緩緩說道:“我還是執政黨的干部,莫平也是執政黨領導的。”

“媽媽媽媽,你看,小白兔……”

正說話間,優優從門外擠了進來,舉著手里一個毛絨絨的白兔玩具,不住搖晃,小臉上綻開無比歡樂的笑容。

“阿姨給我買的,好看嗎?”

“好看。”

呂婷連忙笑著答道。

“叔叔,好看嗎?”

范鴻宇彎腰下去,將小優優抱了起來,微笑說道:“好看。優優比小白兔還好看。”

忽然之間,范鴻宇心里涌現出一股深深的歉疚之意,覺得自己應該給這個可憐的孩子做點什么。呂婷和優優的遭遇,不是他的錯,但正如他剛剛所言:他是黨的干部!

優優突然嘟起小嘴,在他臉上親吻了一下,然后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小手在他的背心上拍打著,小心眼里全是滿足。

便在這個時候,走廊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病房的門就被推開,幾名男子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四下打量。

雷鳴即刻上前,攔在他們面前,問道:“你們找誰?”

進門的一共是三名男子,不過門外還隱約有身影閃動,一時之間,看不真切到底有幾個人。為首的那名男子,大約四十來歲,滿臉彪悍之色,短頭發上有一道明顯的“箍印”,雖然穿著便服,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應該是個穿慣了制服,戴慣了大蓋帽的人。

另外兩人,也是干部裝扮。

彪悍男子顯然也沒有想到,病房里有這么多人,還有兩個年輕男人在。

范鴻宇將小優優放下來,隨手扒拉到自己的身后。這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只要情況稍微有異,范鴻宇便自然而然地擋在前邊,保護弱者。

“你是哪位?”

彪悍男子上下打量了雷鳴一眼,問道,隨即又望向范鴻宇,不由微微一愣。

范鴻宇雖然年輕,就這么隨隨便便往那里一站,那股沉穩的氣質和隱隱透出來的威壓之意,彪悍男子卻能感受得到。

“我是云湖縣政府辦副主任雷鳴!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政府辦副主任?”

彪悍男子吃了一驚,他身邊的兩名干部也露出吃驚的神色。

自然還是因為雷鳴的年齡,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怎么就當上縣政府辦副主任了?那可是硬邦邦的副科級,含金量很高的。

“對。你們是哪個單位的?跑到醫院病房來干什么?”

雷鳴已經略略有點不耐煩。

這幾個人明顯讓雷鳴覺得有些不大對頭,既不像是醫院的工作人員,也不像是來探病的,忽然闖進呂婷的病房,卻不知是何來意。

“是莫平來的同志吧?”

彪悍男子還在猶豫,要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范鴻宇已經淡然開口了,語氣平和,卻不怒自威。

“請問你是……”

彪悍男子不急著回答范鴻宇的問題,卻反問道。

“我是范鴻宇,云湖縣縣長。你們是莫平公安局的,還是雙橋派出所的?”

圳口鄉屬莫平縣雙橋區的管轄序列。

三名進門的男子都大吃一驚,驚疑不定地望著范鴻宇,稍頃,彪悍男子忙即雙腳并攏,打了個立正,朗聲說道:“報告范縣長,我是曾巖,莫平公安局副局長。”

呂婷不由驚呼出聲。

她實在是太敏感了,一聽到來客是莫平公安局副局長,頓時就說不出的緊張害怕。

雷鳴的雙眉也悠忽揚起。

莫平公安局副局長忽然跑到云湖縣人民醫院來,而且直闖呂婷的病房,雷鳴絕不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或者誤會。

范縣長悠忽之間,就將曾巖的來歷猜得一清二楚,那腦子實在轉得不是一般的快。

范鴻宇依舊很平靜,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曾局長,你好。這兩位是雙橋還是圳口的負責干部?”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9-13 10:11



李文瀚剛剛離開縣長辦公室,範鴻宇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辦公桌上的電話又急促地震響起來。
   
“你好,我是範鴻宇。”

    範鴻宇隻得抓起話筒,含笑說道。

    “範縣長,是我。”

    電話頭,傳來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正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長蕭寒月。

    “,蕭書記,你好。”

    自從上回範鴻宇大敗鄭美堂,連帶著狠狠削了一把任威,蕭寒月就逮住機會了,隨即在市公安局開展整頓活動。

任誰都清楚,這種整頓活動,如果不是應上級的指示搞的,那就大有文章。

    在這番整頓活動之中,蕭寒月曾經在省政法委大機關工作過的深厚功底便展露無遺,一套漂亮的組合拳打下來,

成功將好幾名偏向自己的幹警提拔到了比較要害的部門。當然,相比任威的“嫡係”而言,蕭寒月的親信在公安局

內部依舊是少數派。但經此一役,任威的威望畢竟削弱不少。

    尤其範鴻宇那個巴掌,甩得響亮。

    任威以常務副局長身份,實際掌控市公安局,最主要的就是兩大仗恃。第一,他資格老,熟悉公安業務。在公安

係統工作二十來年,累居要職,提拔栽培了一大批親信心腹,各個部門都有自己人,自然而然的威信高漲;第二,

他是本土派幹部,自來得到市長郭清華的賞識,又抱上了鄭美堂的大腿,有人撐腰,在公安係統幹部任免的問題上

有話語權。

    但現在,公安係統的幹部看到了另一麵——任威也不是不可擊敗的。

    範鴻宇一出招,不要說任威,就算是他的大靠山也一樣乖乖趴下了。

    蕭寒月借力打力,趁機“搶占地盤”,樹立自己的權威,終於讓大夥都意識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市公安局局長

姓蕭,不姓任!

    蕭寒月占了便宜,“吃水不忘挖井人”,和範鴻宇之間的聯係,一下子變得密切起來。不但經常有電話往來,隻

要範鴻宇去市開會,方便的話,蕭寒月都要請範鴻宇吃飯。

    當然,有時是範鴻宇會賬。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的是,蕭寒月和範鴻宇已經逐漸變成了朋友。這種朋友關係,多多少少還帶有一點“政治盟

友”的性質在內。

    蕭寒月需要範鴻宇頭上那塊金字招牌,希望能分沾一點光彩,範鴻宇自然也需要蕭寒月這樣一位有著“市委常

委”頭銜的盟友。

    “範縣長,我怎麼聽說,你和莫平的基層幹部,產生了一點誤會啊?”

    既然是朋友,蕭寒月也就不拐彎抹角,一上來就直插主題。

    範鴻宇就笑,也不說話。

    蕭寒月就接著說道:“我剛才去市政府那邊找郭市長商量政法機關明年的預算撥款問題,看到莫平的裘灝明同誌

了,剛從郭市長辦公室出來,神情好像很不高興啊。”

    範鴻宇淡淡說道:“裘書記可能聽信了他侄兒的一麵之詞吧,家教方麵,有點問題啊。”

    他相信,蕭寒月能給他打這個電話,整件事的經過,必定已經做過了解,具體到裘立行和呂婷之間的“恩恩怨

怨”或許不清楚,他甩裘立行兩巴掌的情況,卻必定是很清楚的。這樣的“新聞”,傳播速度自來就很。

    蕭寒月沉吟起來,稍頃,說道:“範縣長,裘灝明書記可是老同誌了,以前在市政府辦公室工作過很長一段時

間,郭市長對他非常欣賞。有好幾年,都是專門跟著郭市長跑的。”

    蕭寒月雖然是外來戶,畢竟是市委常委,對市委市政府機關大院這些人際關係,了解得比範鴻宇要清楚得多。所

謂“跟著郭市長跑”,其實就是郭清華的秘書,隻是少個名義罷了。畢竟郭清華當市長的時候,裘灝明的級別已經

不低,早早解決了正處級,直接掛個“市長秘書”的牌子不大好,反而有累裘灝明的前程。後來裘灝明很就正位市

政府辦主任,又外放莫平縣擔任縣委書記,俱皆出自郭清華對他的栽培提攜。

    裘灝明實打實是郭清華的親信。

    這也是裘灝明隻在昨晚上給陸玖打了個電話,卻始終不曾給範鴻宇打電話的原因。

    裘書記很在意自己的臉麵,並不認為範鴻宇一個代縣長能和他這個老資格的縣委書記相提並論。打給陸玖是可以

的,縣委書記對縣委書記,誰也不比誰差了。

    “蕭書記,有個情況不知道你是否清楚,那個被打的女同誌,是烈士家屬。她愛人在部隊立過二等功。她現在受

傷很重,當時就暈死過去了。別的事,暫時不管他,起碼要給人把傷治好吧?裘灝明要是連這點原則都沒有,他跟

著郭市長這些年,算是白跑了。”

    範鴻宇毫不客氣地說道。

    出了這樣嚴重的事,裘灝明不想著平息事態,好好安撫受傷的群眾,卻急匆匆地給陸玖打電話“興師問罪”,又

急匆匆地跑到郭清華那去告狀。這樣的工作方式,範鴻宇很不感冒。當著蕭寒月的麵,直呼其名,毫無尊重之意
了。
   
“烈士家屬?”
  
  蕭寒月也吃了一驚,訝然說道。
   
“對。”

蕭寒月又沉吟片刻,這才說道:“範縣長,我建議啊,這個事還是協商處理比較好。畢竟不是雲湖的事,鬧僵了,

也不大好。”

    範鴻宇說道:“蕭書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還是那句話,先給人把傷治好再說其他的。再說,莫平那邊,也要

拿出點誠意來才行。”

    “嗯,那就先這樣吧,這個事,我會繼續關注的。”

    “好。”

    範鴻宇也沒怎麼同蕭寒月客套。既然是朋友,就有朋友的相處方式。

    放下話筒,範鴻宇點起一支煙來,雙眉微蹙。

    裘書記這樣的處事方式,已經讓範縣長有點不高興了。

    誰知還真有不消停的人,範鴻宇一支煙尚未抽完,電話又響起來。

    “你好……”

    “範縣長。”

    電話那邊,傳來謝厚明的聲音。

    “謝主任?你好!”

    範鴻宇略感詫異,忙即給謝厚明問了聲好。

    自從黃偉傑出任和平區區委書記之後,謝厚明與範鴻宇之間的關係,變得非常微妙。基本上,不管是在書記辦公

會議上還是在縣委常委會議上,謝厚明都支持範鴻宇的意見,態度很明朗。但除了公事,彼此之間,卻絕少來往。

謝厚明很少給範鴻宇打電話,更是半步都不踏進範鴻宇的辦公室。

    由此可見,謝厚明心,對範鴻宇依舊沒有絲毫的好感,麵子上也下不來。之所以在公事上全力支持範鴻宇,無非

是為了女兒女婿著想。本屆縣人大的任期,很就要結束,謝厚明完全退二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臨近。範鴻宇正如

日中天,謝厚明不得不然。

    “範縣長,有時間嗎?我想到你那去坐坐。”

    謝厚明直截了當地說道,語氣並不柔和。

    範鴻宇就笑,說道:“謝主任,還是我過去拜訪你吧。請稍候,馬上就到。”

    謝厚明愛個麵子,範鴻宇就成全他的麵子。隻要這個老同誌能支持自己的工作,範縣長當然要放低姿態,“敬老

尊賢”。謝厚明比範衛國的年紀都大十來歲,範縣長尊重一下老同誌,完全應該。

    他不過多走幾步路,謝厚明心卻要受用許長時間。

    範鴻宇禮節周到,謝厚明果然很滿意,早早就在待客沙發區候著,茶幾上,一杯滾燙的濃茶熱氣嫋嫋。範鴻宇進

門,謝厚明立馬就站起身來,點頭寒暄。

    “範縣長,請坐。”

    謝厚明線條比較僵硬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範鴻宇微笑點頭,坐了下來。

    謝厚明主動遞了一支煙過來,隨口說道:“範縣長,剛才郭市長給我打了電話過來,詢問昨天發生在大方那邊的
情況。”

    這個話,早就在範鴻宇的意料之中。

    雲湖縣委三位主要領導,陸玖是譚啟華線上的人,範鴻宇是“獨立派”,謝厚明才是紮紮實實的本土幹部,一貫

被認為是郭清華線上的人。郭清華有什麼話要交代,自然也是第一個就找謝厚明。不過也由此可見,郭清華裘灝明

的意思,還是要將這個事控製在“私下解決”的範圍之內。

    否則,按照正常的“流程”,郭清華以市長身份出麵,要麼找陸玖這個縣委書記一把手,要麼找範鴻宇這個當事

人,斷乎沒有先找謝厚明的道理。

    謝厚明現在,又不兼任政法委書記,隻是縣人大主任而已。

    “郭市長有什麼具體的指示嗎?”

    範鴻宇也直截了當地問道。

    昨天具體的情況,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個大概,卻是無須饒舌了。

    且看郭清華讓謝厚明給他帶句什麼話來。

    謝厚明抽了兩口煙,考慮了一下措辭,才說道:“郭市長倒沒有太具體的指示,隻是告訴我,每個幹部都要做好

自己的本職工作,發現工作中存在的問題,要按照規定來辦。”

    範鴻宇淡然一笑,嘴角浮起一抹譏諷之色。

    看來郭清華對裘灝明的倚重,隻有比傳聞之中更甚。堂堂一市之長,不問是非,隻管“流程”。

    每個人都在顧著自己的麵子,唯獨不顧呂婷的死活。

    範縣長還真不信這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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