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冒牌知縣 作者: 沐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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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12-9 21:26: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4 405953
ppsioppp 發表於 2014-5-30 16:36
第611章 喃喃


慈明殿,烈日當頭,樹上的知了沒完沒了的喧鬧著,別的宮里在這個時候就連使粗的宮女都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打盹兒,只有慈明殿此刻還如同清晨和夜晚最是涼快的時候,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郡主,您快下來吧,奴婢已經給你做好了你最喜歡吃的千層酥了,一會兒奴婢陪著你去御花園摘桂花,好不好?”

“郡主,您還是趕緊下來吧,要不一會兒沾染了熱氣,可是了不得了,天氣這么熱,樹上也不涼快啊。”

“郡主,奴婢給你找了一些很好玩兒的東西,您下來奴婢就給您,好不好?”

“郡主……”

“郡主……”

七八個宮女和太監圍站在慈明殿院子中央的一顆參天大樹下,猶如大傘一般的樹枝將整個院子大部分的地方遮蓋住了,枝繁葉茂處從下而上看,根本看不見上面有人,只不過,偶爾可以看見兩聲咯咯地笑聲。

“放肆!不知道太皇太后在午睡嗎?誰給你們這么大的膽子再次喧嘩,還要不要腦袋了?”一個小太監出來低聲呵斥道。

方錦顏身邊近身伺候的一個宮女,躬身走到哪太監面前一邊指著那棵大樹,一邊小聲說道:“郡主不知何時爬到樹上去了,奴婢們擔心萬一不小心摔下來,可就糟了。”

小太監聽了,也是一臉的驚訝,快走幾步,到了樹下。看了看,除了枝椏和綠葉之外并無一個人,便道:“你們確定郡主是上了樹嗎?這么高的一棵樹。別說一個千金小姐,我們也是不容易上去的。”

一旁一個太監偷偷說道:“郡主連房都可以上去,這棵大樹算的了什么?”

小太監斜著小眼瞄了那說話的太監一眼,那太監嚇得立即住了嘴,低下頭去,伸了伸舌頭。

“你們都站在這里做什么,還不趕緊上去把郡主給我請下來!”小太監尖著嗓子。一臉生氣的樣子。

不知什么時候夕妍過來了,那小太監趕緊上前腆著笑臉,屈身輕言道:“姑姑。這郡主大概也只聽您的話了,趕緊讓她下來吧,萬一出個什么事情奴才可是擔待不起。”

夕妍沒有說話,走到樹下。看了看上面。也不敢大聲叫嚷,怕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太皇太后,只得輕聲喚道:“郡主,郡主,冷大人來您看了,您趕緊下來吧。”

果然,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個輕飄飄不似真實的聲音。

“冷大人?是我大哥嗎?”

大家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希望的表情,都帶著一些催促的樣子示意這個唯一對方錦顏有辦法的夕妍。讓她趕緊將這個郡主給弄下來,她這一來。整個慈明殿所有的人仿佛隨時都擔心會被這個郡主給嚇死一樣。

夕妍嗯了一聲,道:“說是要接您回家,您回去嗎”

沒有聲音了,緊接著聽見樹枝窸窸窣窣的聲響,沒有人說話,夕妍只得又說道:“是杭州的家呢。”

話音剛落,便又是一陣比方才還要大的聲音,還不時從樹上落下一些還未成熟的果子和枝椏下來,嚇得一些膽小的宮女連忙躲到一邊去了。

夕妍仰望著,很快便看見了一個藍色衣裙的身影,夕妍低聲吩咐身邊的太監小心這點兒,隨時關注郡主會下來,萬一一個不小心踩空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很快那個身影像只猴子一樣靈巧地以大家來不及眨眼的速度就站在了最低的一個枝干上,手里還拿著一大把從樹上摘下的果子,早晨才給她梳好的頭發如今已經有些散亂地披在額頭前和腦后,只是那一張美麗的小臉卻還是那樣的動人。

“郡主,您慢著點兒,把您手里的東西扔給奴婢,奴婢給您拿著。”夕妍微笑著輕聲對方錦顏說道。

方錦顏歪著腦袋沖著大伙兒咧嘴一笑,道:“我才不會給你,我若是給了你,一會兒你趁著我下來的時候偷吃怎么辦?”

大家不禁偷笑,夕妍輕聲道:“郡主知道奴婢這兩天上火,嘴里全都爛了,吃不得果子。”

方錦顏看了看手中的果子,再看看夕妍伸出的手,像是在思考什么,過了一會兒,道:“不用,你們讓開,我要下來了。”

夕妍聽罷,不由嚇得半死,方錦顏站的位置離地面至少還有兩人多高,連忙阻止道:“不可,不可,郡主千萬不要……”

夕妍的話還未說完,只見一團藍色邊朝著自己而來,夕妍趕緊和一旁的太監宮女躲閃到一邊,大家一臉震驚地看著穩穩落地的方錦顏,手里還緊緊地攥著果子正看著大家笑呢。

夕妍疾步上前,先是讓一旁的宮女將方錦顏手里的果子接過,然后掏出自己的帕子給方錦顏拭汗,宮女和太監一一散去后,夕妍這才小心地牽著方錦顏的手,往房間走。

“我剛才的果子呢?”方錦顏進了房間,夕妍忙著讓宮女們伺候著方錦顏洗漱,方錦顏這才想起自己的果子來。

夕妍一邊輕柔地給方錦顏洗臉,一邊答道:“讓巧兒拿去給您洗洗再吃,好嗎?”

進宮已經好幾天了,方錦顏至今還叫不上身邊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夕妍和她朝夕相處,她也從來不知道叫她的名字,只會對著她笑。

方錦顏推開夕妍手上的帕子,道:“那不是給我吃的,你趕緊給我找回來,我有用呢。”

夕妍只得讓人將那幾個果子拿到方錦顏的面前,方錦顏想得十分寶貝似地,放在手心里,對著夕妍說道:“我早飯的時候聽說,這個樹上的果子可以治嘴痛,你去給我問問。我記得我身邊有個丫頭的嘴這幾天好痛,你給她用水煮了喝,好不好?”

夕妍見方錦顏正一臉無邪地看著自己。想到早上的時候,幾個宮女伺候方錦顏吃飯,其中一個宮女說起了自己的嘴因為上火什么都不能吃,方錦顏就問可不可以有什么辦法,那個宮女便隨手指了窗外的那棵大樹,說這個樹上的果子摘下來煮水就可以,誰想……方錦顏竟然當真的。正當午的,這么熱的天還上樹給自己去摘果子,想到這里。夕妍不禁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鼻子一酸,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夕妍接過方錦顏手上的果子,道:“您乖乖地睡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冷大人就在您身邊了。”

“那他現在為什么不來?我不想睡覺。”方錦顏像個孩子似的撒嬌。

夕妍哄勸道:“大人現在去給郡主找好吃的去了,您乖乖地睡覺,醒來才可以有好吃的,好嗎?”

方錦顏聽話地點點頭,夕妍讓宮女扶著方錦顏去睡覺,等她睡著了,便讓人一旁守著,萬一醒來沒有人。還不知道這個郡主又要鉆到哪里去。

夕妍拿著果子出了門,迎面見冷羿過來。趕緊跪身施禮。

冷羿看了看夕妍手上的果子不用想便知道是方錦顏的杰作,讓夕妍起身后,問道:“找回來了嗎?又跑到哪里去了?”

夕妍看了看門口那棵大樹,冷羿不禁失笑道:“這個慈明殿還有什么地方是她沒有去過的嗎”

夕妍想了想,笑著搖了搖頭。

“郡主才睡下,大人不是說去太皇太后那里嗎,怎么這么快就過來了,要不奴婢這就去叫郡主起來,聽說您要接她回家,她可高興了。”

冷羿清冷的眸子略顯猶豫地看了夕妍一眼,道:“今天怕是不行了。”

夕妍在宮里待的時間久了,自然最是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看見冷羿這般神情,點點頭,沒有說話。

冷羿走到門口,見方錦顏的床幔放下了,床邊坐著兩個宮女,一個床頭一個床尾地守著,想必太皇太后這個時候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怎么會給自己招來這么一個事情,打不得是罵不得,一天只好由著方錦顏的性子不是上房就是下水,反正除了睡覺就一刻不得清閑,好在身邊的人盡心這才一直沒有出事,不過也算是好好的折騰了一下太皇太后。

冷羿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夕妍就站在冷羿的身后,她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宰相腦子里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這位年輕的宰相了不得,別說皇上對他十分敬重,就連太皇太后對他都是青睞有加,這樣一個少年俊才,在誰的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唯獨遇到了方錦顏,他便放下了身段,如同一個和藹可親的大哥一樣處處維護,處處周全,唯恐這個小丫頭收到半分的傷害。

冷羿轉過身來,見夕妍正睜著自己出神,干咳一聲,夕妍這才反應過來,嚇得趕緊垂首躬身,退到一旁不敢說話。

“夕妍,郡主怕是還要在這里呆上十幾天,這期間,我只有將郡主托付給你了。”冷羿淡淡地說道。

夕妍低著頭只能看見冷羿的朝靴,那是一種蘇州上貢的綢緞縫制而成的靴子,冬暖夏涼,十分清爽,只是價格不菲,不是任何一個官員可以穿得起的。

“奴婢不敢,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夕妍趕緊答道,不敢抬頭。

只聽見冷羿一聲低嘆,不知為何,夕妍看見冷羿的那雙朝靴慢慢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這才敢抬起頭來,望著冷羿高挑的身影出了門。

“姑姑,我方才聽太皇太后房里的云溪說,冷大人想要太皇太后給方錦顏指婚,然后將她帶回家,但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是郡主如今是自己的義女,自然要在出嫁的那一天從自己的宮里走才是好的。”巧兒一旁低聲說道。

“多嘴!主子們的事情哪里是我們該打聽議論的?”夕妍沉下臉嚴厲斥責道。

巧兒聽罷,嚇得趕緊退下了。

夕妍看了看房間里,在看看手上的果子,喃喃低語道:“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ppsioppp 發表於 2014-5-30 16:39
第612章 記掛


九月二十五,太皇太后指婚,翌陽郡主嫁給杭州巡撫王芷軒,即日完婚,三日后,舉家前往杭州赴任。

當然,這個消息并不是詔告天下,因為太皇太后和冷羿都擔心會讓皇上知道,于是當日,王芷軒一輛馬車等候在宮外,沒有迎親的隊伍,也沒有嗩吶鞭炮,一點也不想成親的樣子。

車上只有王芷軒一個人,此時他安靜地坐在車里等待著,冷羿進宮去了,一會兒應該便可以看見將近一個月不見的方錦顏了,從前,她只是他最好的朋友,如今,不過數日而已,她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想到這里,王芷軒心里一熱,感覺背上都出了汗。

“大人,夫人他們過來了。”車夫在門外小聲喊道。

王芷軒聽罷,卻嚇了一跳,趕緊掀開簾子探頭去看,果真看見一個穿著鳳冠霞帔的女子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朝著馬車緩緩走來,她們的身后還跟著冷羿和孫旗,王芷軒趕緊一躍而來,快步迎上前去。

“錦顏?”王芷軒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越過方錦顏的頭頂看了看冷羿,只見冷羿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他這才放下心來,喊了一聲。

“嗯?”蓋頭下有個人嗯了一聲,王芷軒笑了,孫旗先是上前施禮,然后才說道:“郡主在太皇太后那里才用過膳,這個時候怕是想要睡一會兒。”然后看了王芷軒一眼,王芷軒會意。趕緊讓宮女將方錦顏扶到馬車上去。

“芷軒嗎?”突然,方錦顏不走了,停下腳步問道。

王芷軒上前答是。

方錦顏道:“走不動了。好遠啊,而且這個東西遮住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見,可以將這個蒙住眼睛的東西取下來嗎?母后說,我看見你就可以取下來了。”說完,就要將蓋頭揭下,一旁的宮女趕緊阻止。

王芷軒走到方錦顏面前將她放在蓋頭上的手輕輕地握住。柔聲說道:“這個不能取,我們回家再取,你走不動。我就抱你走吧,好嗎?”說完,看了冷羿一眼,冷羿點點頭。

“好啊。好啊。只要不讓我走路就好了。”方錦顏高興的說道,才說完,便趕緊自己的身子一輕,整個人便穩穩地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這個人的懷抱自己是熟悉的,想到這里,方錦顏微笑著閉上了雙眼,嘴角帶著笑意。

“芷軒。我感覺我好像在空中飄一樣。”

“嗯”

“你吃早飯了嗎?”

“嗯”

“早上我和母后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吃到了一個好好吃的糕點。我怕我吃了就忘記了,于是我偷偷地在懷里藏了一塊兒。”

“嗯”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夢見我長翅膀了,可是那個翅膀好奇怪,不能飛,而且走路的時候反而不方便了,幸虧是做夢,如果是真的,那要一輩子拖著一個不會飛的翅膀好累了,你說,是不是?”

“嗯”

“剛才我走的時候,我身邊那個宮女,就是長得挺漂亮的那一個,不知為什么她哭了,好傷心哦,我想讓她別哭,但是她看見大哥進門,就趕緊低著頭走開了。”

“嗯,你的話好多啊,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王芷軒終于忍不住低頭看了看這個蓋著蓋頭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是這個聲音一定是她的,這個語氣也一定是她的,甚至這個味道也一定是她的,不用看那張臉,王芷軒可以篤定這個自己懷里的人就是方錦顏,自己的妻子。

王芷軒說完了這句話,突然聽見細微的鼾聲,這個時候正好走到車前,王芷軒回頭看了冷羿一眼。

“你們先走一步,還是先回我那里吧,畢竟她姐姐她們還想看看她。”冷羿說道。

王芷軒點點頭:“屬下也正是此意,反正只在京城待三天,還是讓她住在折香園算了。”說完,抱著方錦顏上了馬車。

方錦顏一覺醒來,已經是掌燈十分,窗戶開著,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有陣陣桂花的香味從窗戶外飄了進來,她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大聲地叫了起來。

很快有個人從房間外面沖了進來,一直跑到方錦顏的床邊,躬下身去,一邊摸著方錦顏的頭,一邊低聲勸慰道:“錦顏,你醒了,不怕,不怕,已經回到折香園了,不怕啊。”

方錦顏抬頭看了看面前這個人,一張光潔白皙的面龐,大大的雙眼,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微笑看著自己的時候嘴角還有一對小小的酒窩,這個笑容好熟悉!

“你是誰?”方錦顏警惕地推開這個人的手,縮到床的一角,瞪著一雙大眼睛望著面前這個看似比自己大不了兩歲的姑娘。

那姑娘急了,湊上前來,發現方錦顏更是害怕,便直起了身子,一臉焦急地說道:“錦顏,我是誰你都不記得了嗎?可是為什么你還記得大哥,記得王大人呢?”

看見那姑娘的眼淚都下來了,這時門外又進來了長相十分嬌俏的丫鬟模樣的女子,看見方錦顏醒來,都高興的走了過來屈膝施禮,嘴里甜甜地叫了一句:“小姐。”

方錦顏茫然地看著面前的這三個人,害怕地將被子抱在自己的懷里,道:“不管你們是誰,現在都給我出去,否則我讓母后將你們統統給殺了!”

紫苑和玉竹聽了方錦顏這樣一番話,一頭霧水地看著云朵,云朵搖了搖頭,流著淚道:“她不記得我們了。”

紫苑聽了這話,跪著爬到方錦顏面前,哀求道:“小姐,我是紫苑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玉竹也上前說話,可是方錦顏還是一句都聽不進去,甚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閉上了雙眼,三個人徹底失望了。

“你們也不要著急,吳語子先生說了,給錦顏一段時間她會慢慢好起來的,這也只是暫時的情況。”

三個人扭過頭去,只見冷羿站在門口。

“大哥,不是找了宮里最好的太醫看了嗎?怎么我看著非但沒有好轉反倒越發嚴重了。”云朵走到冷羿面前,傷心地說道。

冷羿看著躲在床角嚇得瑟瑟發抖的方錦顏,低嘆一聲,道:“宮里的太醫已經習慣了用最是安全保險的法子救人,那些個像是吳語子那種生猛獨門的下藥方子,在宮里可是永遠都見不到的。”

云朵便道:“既然是這樣,那么吳語子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杭州嗎?”

冷羿道:“這是必然的,如今怕是也只有吳語子可以救錦顏的命了,你看看她,一直就這樣的渾渾噩噩,豈不是也害了王芷軒嗎?”

正說著,突然,方錦顏打著赤腳下了床,幾乎是沖到了冷羿的面前,紫苑和玉竹見狀,畢竟她只是穿了一件紗衣,于理不合,趕緊追上前去給她披了一件衣裳。

方錦顏走到冷羿面前握住他的手,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道:“大哥,我想一天到晚都跟著我的那個漂亮宮女了,今天早晨的時候她因為我要走都哭了,你去看看,讓她來陪我好不好?”

冷羿知道方錦顏說的那個人其實就是夕妍,這段時間方錦顏對夕妍已經十分的依賴了,雖然記不住名字,但是方錦顏一刻都離不開夕妍了。

“錦顏,你現在已經出宮了,可是夕妍是宮里的管事姑姑,她出不來。”冷羿低聲哄勸道。

方錦顏卻是不理,糾纏著冷羿,冷羿無奈,便道:“那你現在去讓紫苑和玉竹給你穿戴整齊之后,我們去看看你的虹姐姐,晚上回來好好睡覺,明天我就進宮把你的漂亮宮女給你找來,好不好?”

方錦顏膽怯地看了紫苑和玉竹一眼,又看看云朵在一旁偷偷落淚,便走到云朵的面前,一句話不說,便將云朵輕輕地摟住,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不知方錦顏什么意思,只聽方錦顏輕聲說道:“不哭,不哭,我在呢,不哭……”

紫苑和玉竹看了,都忍不住哭了起來,冷羿也覺得鼻子一酸,趕緊扭頭走了,生怕在場的人見了自己這個樣子以后會笑話自己。

“大哥,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去看姐姐,你記得明天把漂亮宮女給我找來陪我啊。”

身后是方錦顏的聲音,冷羿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出了折香園。

慈明殿。

折騰了將近一個月,太皇太后終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所以,冷羿早朝下了之后到慈明殿時,門外的太監說太皇太后才起來正在用早膳。

冷羿踏進了門,見太皇太后低著頭正埋頭喝著荷葉粥,這是方錦顏發明的,之前太皇太后擔心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子會不會胡來,但是看見慈明殿的人都在喝,而且都說好喝,問過了太醫之后,才知這個季節喝點荷葉粥還是十分好的,這才敢喝,沒有想到喝了幾日居然上癮,一天不喝都覺得不爽。

太皇太后雖未抬頭,便也知道來者何人,便道:“哀家如今聽見你的腳步聲就害怕。”

冷羿笑了,看見夕妍在一旁伺候著,眼睛還是有些紅腫,像是的確是頭一天有些傷心了,沒有想到不過一個月相處下來,方錦顏和夕妍兩個人都對對方有了感情,彼此都記掛著對方,還真是不易。

夕妍躬身給冷羿施禮,冷羿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后走到太皇太后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ppsioppp 發表於 2014-5-30 16:44
第613章 商量一下


“這是你的那個妹妹教給小廚房的,味道還成,你嘗嘗?”太皇太后表面上一幅嫌棄的樣子,可是手上勺子的速度可以絲毫未減,一直不停地往嘴里送著粥。

冷羿看在眼里,淡然一笑,道:“不用了,這些粥錦顏常常親自下廚給我們做,不光是荷葉粥,蓮子粥,還有各種各樣時鮮的蔬菜和鮮花,她都是可以做粥做菜的,以后讓她做給您嘗嘗。”

太皇太后放下勺子,一旁的夕妍趕緊上前遞上了帕子,太皇太后擦了擦嘴,沖著冷羿似笑非笑道:“還是算了,早點跟著她的夫君去她朝思暮想的杭州吧,哀家一天也不愿意多看見她了。”

冷羿朝著夕妍等一旁的宮女揮了揮手,夕妍帶著人退下。

冷羿看著太皇太后,道:“請太皇太后給個恩典,微臣想問您要個人。”

太皇太后精心修飾的遠黛眉下,那一雙依舊閃爍著清澈與明亮的眸子像是探究地眼神望著冷羿,仿佛要洞穿面前這個和自己有著不一般的關系的男人,這個男人是自己一手送到如今這個位置的,可是不知為什么,好像他對自己了如指掌,自己對他卻是越發地不了解了。自從,皇上走了之后,兩個人因為諸多的原因,也甚少有機會和從前那樣親密,興許是這個男人的二夫人是自己的女兒,興許皇上一走,他更加繁忙,也興許……自己到底年老珠黃,不能和從前比了!

“你要誰?”太皇太后輕輕說道。眼睛從冷羿那一張俊秀貌美的臉龐的轉移開了,假裝看著冷羿背后的那副山水畫。

冷羿從剛才太皇太后的眼神中多少猜出了幾分她的意思,只是他現在沒有心情解釋。也沒有時間解釋,他不知道方錦顏嫁給王芷軒的這件事情皇上知道了會是怎么一個結果,不過為了以防萬一,王芷軒只是告訴了自己的父母,好在王大人之前在選親的時候見過方錦顏,對她的印象也一直不錯,老公主也是一個平和善良的人。見著自己的大兒子終于成親,雖然如今的郡主有些不好,但是他們覺得只要是自己兒子喜歡的。他們無話可說,只是有些擔心皇上的脾氣,便對外隱瞞著,這可是大宋朝皇家開天辟地頭一回公主的兒子成親沒有詔告天下。太皇太后的女兒的成親世人不知。

兩個人各有心事。卻都不說破,氣氛便顯得有些沉悶。

冷羿干脆起身走到太皇太后的身邊,太皇太后的身后便是一扇打開的窗戶,陽光正好。

“我覺得你最近好像十分累的樣子,反正他們后天才走,我讓吳語子進宮給你看看。”冷羿的語氣柔和了起來,也把之前恭敬的稱謂變成了你我二字,便顯得不那么生分了。

太皇太后心一動。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冷羿仿佛是不經意從她的身后經過。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滑了一下,太皇太后身子微微一顫。

“不必了,不是還有方立子嗎?哀家見著這個人的醫術也是十分了得的,再說了,你這個時候過來問哀家要人,想必也是為了方錦顏吧,是夕妍嗎?”

冷羿心想,到底還是太皇太后厲害,什么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便也不繞圈子,點頭說是。

“除了夕妍,你問哀家要誰,哀家都給。”太皇太后不溫不火地冒出這么一句,倒是讓冷羿有些意外,不過是個宮女,從前也不在她身邊伺候,只是皇后死了之后才給調配到了慈明殿,不過數月,不至于一下這么深的感情吧。

冷羿想了想,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此時他已經一邊跺著步子一邊往門邊慢慢地走。

“如果微臣只要夕妍呢?”從前的親密不見了,繼續是生分,冷羿很自然,太皇太后也很自然。

太皇太后揚眉輕笑道:“哈!活人是不能給你的,死人你要嗎?”

冷羿見太皇太后的樣子,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個女人以為是自己要夕妍,前段時間因為方錦顏的原因,自己也是天天就往慈明殿探望,再說夕妍又是方錦顏的貼身丫鬟,自然見面的機會有的時候比太皇太后還要多。

冷羿覺得好笑,之前還以為這個女人聰明,原來女人都是一樣,遇到感情的問題,永遠都是零智商的動物,永遠都不會用正常的思維去想問題。

吃醋?有意思,我喜歡——冷羿這樣想到。

“我不過是替錦顏要一個貼身的侍女,要死人做什么,掛在家門上好看啊,當門神啊。”冷羿假裝有些生氣地說道,語氣卻沒有一絲的責怪。

太皇太后聽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只手捂著嘴,一只手拿著帕子指著冷羿,一臉嬌羞模樣,嗔怪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哀家倒是不信了,方錦顏身邊也不缺丫頭,那兩個會功夫的丫頭不是你也從方家要了回來嗎?如今聽說那個叫雨點的姑娘也好了起來,她要那么多的丫鬟在身邊做什么,到了杭州再說也不遲。”

冷羿見太皇太后已然沒有氣惱,便重新走到她的身邊,微笑著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們問問夕妍的意思。”

正說著,夕妍從門外進來,便跪下身,磕頭說道:“請太皇太后準許奴婢,奴婢想跟著郡主去杭州。”

太皇太后聽了夕妍這樣說,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故意生氣道:“你們這些沒有良心的東西,看見人家好看便巴巴兒地往上湊,也不管人家要不要你,罷了罷了,都走了哀家才清凈了。”說完,看了冷羿一眼,眼睛里帶著萬種風情。

冷羿輕笑一聲,知道太皇太后那酸溜溜的話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也不在意,只是對夕妍說道:“既是這樣,你就趕緊收拾了東西,去內務府說一聲,辦了手續,一個時辰后我便帶你出宮。”

夕妍又是跪著給太皇太后磕了幾個響頭,直到太皇太后說退下,這才感激涕零地出了門。

夕妍走了,冷羿便也要離開,太皇太后在他身后幽怨地輕語道:“從此便是這樣的事情只需讓人過來說一聲便是,不必露個臉便走,反倒還讓人說是非。”

冷羿轉過身,看了太皇太后一眼,低聲說道:“三日后我再來。”說完,趁人不備握了握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輕輕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假裝生氣的樣子,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哀家知道,郡主的事情是大事,你去忙吧。”

冷羿沖著太皇太后一笑,然后這才走出門去。

折香園的后花園的花房里,方錦顏坐在那張躺椅上小寐,這個花房有四道門,東南西北各有一門,主要是為了夏天氣溫太高,用來通暢空氣用的,此時,四扇門全部一一打開著,穿堂風十分涼爽,天氣還不是很熱。

花房里的花開的很好,十分的旺盛,各色的花朵怒放著,絲毫察覺不到自己的主人就要遠行,而且也許還是一輩子不會再回來了。

不知是太醫開的藥的問題還是這個天氣,每次方錦顏只要一吃完了飯就一定要睡一會兒,這件事情自從她病了之后,就雷打不動,就算是太皇太后在她的床邊大叫大嚷,她依舊可以沉沉地睡去,而且每次都是半個時辰,不早不晚。

方錦顏的身邊坐著王芷軒,其實這個時候的花房最是涼快,比房間里涼快多了,而且花房的中間還有一個大的瓷盆,里面盛滿了冰磚,可是王芷軒還是覺得很熱,但是他有舍不得離開,因為他真的很享受方錦顏依賴自己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他看來千金不換。

方錦顏的頭枕在王芷軒的大腿上,身子躺在躺椅上,身上是一件輕薄的紗衣,王芷軒看著書,喝著茶,花房里十分的安靜,沒有人進來打擾。

“婉身郎膝上,何處不可憐?”冷羿走了進來,輕聲說道。

王芷軒看見冷羿,指了指自己腿上的方錦顏,抱歉地笑了笑,冷羿示意他不用起身,走到對面坐下。

“我聽云朵說,錦顏現在除了你和夕妍之外,便是誰也不讓靠近了,有的時候還會讓她的母親抱一抱,其他時間就是你和夕妍了。”冷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是自己喜歡的月光。

王芷軒笑了笑,道:“大概是屬下將她抱出宮的吧,如今她不太認人,大概只記得眼前的事情,所以才……”

冷羿道:“其實這樣也挺好,有些事情對她而言,忘記遠比記得要好,以后她好了,若是從前的事情還是記不得了,那就不要讓她知道了吧。尤其是淮山的死。”說完,看了王芷軒一眼。

王芷軒肯定地點點頭:“大人放心,從此錦顏的好壞便是自己的好壞了,我一定倍加珍惜上天給我這樣的一個機會,不會虧待了她。”

冷羿欣慰地笑了,道:“這個我是相信的,對了,我過來就是給你說一聲,你們明天就要帶著司徒夫人和錦顏的弟弟出發了,那方家要不要讓喬恒和晴兒知道一下,畢竟現在你是錦顏的夫君,這個還是和你商量一下。
ppsioppp 發表於 2014-5-30 16:47
第614章 一只貓



王芷軒低頭看了看睡意正酣的方錦顏,白皙光潔的皮膚,精致的容顏,安靜地表情,仿佛從未有人傷害過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一樣。

“還是算了吧,不知方家知道了,會不會節外生枝,所以……”

冷羿打斷王芷軒的話,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還有一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想過來和你說說。”

王芷軒道:“大人,只管說便是,屬下一定照辦。”

冷羿看了方錦顏一眼,道:“把她抱回房間去讓夕妍看著吧,我們去走走。”

王芷軒輕松地將瘦弱的方錦顏抱起,跟著冷羿出了門。

冷府有三處花園,折香園一處,二夫人的院子有一處,另外就是他們的后花園了,這個后花園也是最大的花園,里面有人工湖,種植著各種奇花異草,都是罕見的品種。

冷羿帶著王芷軒來到后花園的湖心島上,上面有個小亭子,里面已經擺上了酒菜。

冷羿走到桌邊,示意王芷軒在自己對面坐下,王芷軒施禮過后,躬身坐了。

“大人,到底什么要緊的事情,居然要避開錦顏說,而且還專門準備了酒菜,下官實在是不敢當。”王芷軒拱手說道。

冷羿笑了笑,給王芷軒親自倒了一杯酒,王芷軒受寵若驚,趕緊起身道謝,冷羿擺擺手,道:“今天你我自斟自飲,不讓人多余的人一旁站著礙眼。”

王芷軒重新坐下了,冷羿又道:“這也算是給你和錦顏踐行吧。她就是現在不好,若是身子好的時候酒量還是極好的。”說完,舉杯。

兩個人喝干了杯中的酒。王芷軒道:“下官也是見識過錦顏的酒量的,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呢。”

說完,兩個人大笑起來。

冷羿道:“昨兒個下朝我去慈明殿接夕妍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情。”說完,從碟子里直接用手抓了幾顆花生放在嘴里嚼著。

王芷軒看了冷羿一眼,看不出端倪,想不出什么。便只得說道:“和錦顏有關嗎?”

冷羿道:“也算是吧,方淑離小產了,聽說是有人在她的糖水里放了藥。”

王芷軒驚愕道:“什么時候的事情。下官前幾日看見昌載都不曾聽他提起,而且他對這個小妾雖說不是很好,但是也一直不虧待,怎么會……”

冷羿道:“而且這件事情還不是昌載告訴我的。而是方子清從前的老部下翰林院的一個學士所說。”

王芷軒冷笑道:“一個大男人平白地說別人家的是非。怕不會是無心所為吧。”

冷羿點點頭,舉起杯子又和王芷軒干了一杯之后,這才說道:“他說給我聽,是因為我如今是方錦顏的大哥,白虹的妹妹。”

王芷軒好奇道:“莫非這件事情還真的有人想和錦顏扯上關系啊,她離開方家這么長時間了,一直風平浪靜的,這又是誰想搞鬼啊。”

冷羿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也是想不出個緣由,不過是隨便說出來找個話題罷了。人家說說家長里短,我們也說一說,只為解悶。”

可是在王芷軒看來,冷羿不是一個隨便拿著一件事情解悶的人,而且這件事情應該是還有后話,便起身拱手說道:“還請大人明示,不管是什么事,下官都愿意去為錦顏做。”

冷羿示意他坐下,笑著說道:“真的沒事,我今天找你來,還有另外一件正事要給你商量,只不過那方淑離是方錦顏的大姐,我想起來才給你說說,反正你們是要走了,以后就再也不會有人將這些臟水潑到錦顏的身上了,早走早好……”說完,便低著頭夾菜吃。

王芷軒緩緩地坐下,看著冷羿的表情,心里想,既然這么長時間方錦顏都和方家沒有關系了,那么如今方淑離是真的小產了嗎?如果真的是,真的有人想用這件事情給方錦顏潑臟水嗎?如果不是,那么冷羿到底是想給自己說明什么意思呢?

冷羿吃了幾口菜,見王芷軒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也不說話,心里好笑,卻是不表現出來,暗道:“就是讓你小子去琢磨我這話的意思,反正你和李昌載是最最要好的朋友,莫非我還敢拿著你好朋友的小妾和你開玩笑不成,不信你可以去問啊,最主要的是我要讓你明天,帶著錦顏遠走高飛,不要再回來了,這個地方總有人不會放過你的妻子的,不管她還是不是方家的人。”

“對了,我聽說昨兒個晌午的時候,太皇太后找你進宮了?”冷羿不緊不慢地問道,也不看王芷軒,只是自己喝酒吃菜。

王芷軒點頭,道:“不過是一些囑咐叮囑的話,然后還說了一些杭州的政務,下官一一謹記在心,不敢忘記。”

冷羿笑了笑,抬眼看了王芷軒一眼,道:“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明的。”

王芷軒見冷羿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陰冷和犀利,就像一把殺人的利刃隨時會刺向自己,不禁讓自己為之一顫,只是心中并無他事,也不存在心虛二字,這才敢直視對方,只是心中不解,冷羿說這些話的意思,雖然自己跟在冷羿的身邊出神入死這么多年,而且自己也不是那種愚笨的人,冷羿這才對自己委以重任,可是,現在冷羿的話是真的讓自己糊涂了。

“屬下不才,讓大人笑話了。”王芷軒感覺額頭上的汗水都出來了,不禁伸手去擦。

冷羿笑著:“其實你不是不聰明,而是在方錦顏的這件事情上你便一味地顧及她的想法,反倒讓感情蒙住了眼睛,有些該看清楚的事情你卻看不清了。”

王芷軒拱手說道:“屬下愚鈍,還望大人明示。”

冷羿起身走到護欄邊,王芷軒也起身過去,兩個人站在一起,看著湖光山色,微風清徐。

“你覺得太皇太后在半年前給皇上說讓你去杭州做巡撫,是為何意?”冷羿問道。

王芷軒想了想,道:“屬下還真是不知,父親曾經給屬下說過,為官之人不該只看眼前,應將眼睛放長遠一些,其實,說實話,若不是愚弟身體一直不好,屬下反倒覺得他的性格更適合為官,屬下反倒愿意做個閑散貴人,浪跡天涯,不問政務。”

冷羿長嘆一聲,雙手扶在欄桿上,道:“誰愿意整天與人斗,于己斗呢?不過我倒是相信你說的,你的性格其實不合適為官,杭州巡撫向來都是朝廷官員認為最是肥美的官職,魚米之鄉,水上要道,是朝廷的天下糧倉,這么重要的一個位置給了一個刑審院的副院判,你認為是你的父母的功勞,還是你自己的功勞?”

王芷軒不敢妄言,只得汗顏說道:“太皇太后和皇上對我的父母向來仁愛,對我也是厚待,只是屬下也明白,就憑著這兩點也還不至于讓屬下去這么重要的一個位置去做官,可是屬下就不明白了,太皇太后這樣做,是為什么呢?”

冷羿看著遠方,半晌,道:“之前我其實也不想不明白,也問過皇上的意思,但是皇上雖說年少英才,十分睿智,但是有些時候一個人聰敏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的是時間和事件的磨礪和鍛煉,皇上說,也當了給自己培養左膀右臂的時候了,說去來好像是重用,可是若真是重用,放在他的身邊幾年才去做外官,豈不是更好?”

王芷軒見冷羿分析的是頭頭是道,不由地越發懷疑起太皇太后和皇上的用心,只是自己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真的已經看不清這些人的真實意圖了。

“聽大人這么一說,屬下也是疑惑,可是依舊茅塞不能頓開,反倒是越發糊涂了。”

冷羿轉過身微笑著拍了拍王芷軒的肩膀,道:“不著急,我都是最近才想明白的,畢竟你是當局者,看不清楚也是正常。走,我們繼續喝酒,這一次舉杯之后,不知何時何地,你我才能這樣痛飲了。”

回到座位上,王芷軒給冷羿斟滿了酒,舉杯說道:“大人,屬下請您一杯。”

冷羿舉杯說道:“你喜歡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嗎”

王芷軒道:“那自然是最好的,屬下也相信錦顏是很喜歡那樣的日子的。”

冷羿先一口干了,放下酒杯,道:“若是有一天你可以過這樣的日子了,就讓人回來知會一聲,我倒是十分想和你一起舉杯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王芷軒不禁感慨道:“不知明日一別,何時才可以和大人一起喝酒了。”

冷羿道:“算了,不說這些傷感的事情了,給你說一件太皇太后的趣事吧。”

王芷軒知道平日里冷羿頗得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青睞,而且這一次皇上離開京城,冷羿更是行使監國的重責,可見,太皇太后對冷羿的重視。

“屬下愿聞其詳。”

冷羿先是喝了一杯酒,一邊看著王芷軒給自己倒酒,一般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

“你可知道在后宮里不允許養貓的?”冷羿先是問道。

王芷軒淡然一笑:“說實話,屬下這幾年甚少在宮里行走,還真是對后宮的事情不太了解,不過這個不讓養貓的事情,倒是有所耳聞,聽說是太皇太后一只很會說話的八哥讓一只貓給吃了,所以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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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一杯茶


冷羿道:“這只是你聽到了其中一部分,那只貓其實先皇一個十分得寵的名叫麗妃的嬪妃所養,一身純白的毛,沒有半點雜色,眼睛好似碧綠的寶石,身形龐大,比一般的貓要大出一倍的樣子,這個樣十分兇悍,一般的人都不敢去抱它,麗妃卻給這個兇悍的畜生取了一個十分乖巧的名字叫柔兒。”說到這里,笑著看了看王芷軒。

王芷軒道:“我聽說先皇不是有個妃子叫柔妃嗎?”

冷羿點點頭,贊許道:“孺子可教也,這也足以看出那個麗妃當時在宮里是多么的囂張。”

王芷軒感嘆道:“還真是這樣,可是當時太皇太后不是也……”

冷羿道:“正要說到這里,太皇太后的性格一向強勢,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是后宮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一點也不必我們為官之人低于半分,甚至有些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芷軒點點頭,表示同意,雖然自己的母親只是公主,但也是自小在宮里長大,是見慣了這些不見血的戰爭的,有的時候給自己說起還隱約有些害怕。

“太皇太后當時養的那個八哥是先皇給她從南邊找來的,十分伶俐,而且很多話一學就會,太皇太后十分喜歡,可是后來先皇的壽誕,所有的人都到福寧殿去慶賀,當天晚上,不知是誰故意將八哥的鳥籠的門打開,然后那個叫柔兒的貓便將八哥給咬死了。”

王芷軒道:“這后宮里常常是殺雞儆猴,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事情多的很。無非就是想利用八哥殺殺太皇太后的銳氣吧。”

冷羿擺擺手,笑道:“看事不要光看表面,那么以你這么說。是麗妃所為嗎?”

王芷軒道:“不管是不是麗妃所為,至少那只貓是她的,應該沒有錯吧。”

冷羿道:“非也,非也……你只是知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卻忘記了還有一招是借刀殺人。”

王芷軒道:“這倒也是,不過這件事情最后的受害者應該不是真正的兇手,對嗎?有人無辜地做了替罪羔羊。”

冷羿似笑非笑地看著王芷軒。道:“那你覺得替罪羔羊會是誰,真正的兇手又會是誰?”

王芷軒想了想,道:“這個屬下還真是不敢亂猜。不過我想這么多年教給屬下的東西分析來看,替罪羔羊應該是柔妃,真正的兇手是太皇太后。”

冷羿大笑,然后一臉贊許地看著王芷軒道:“還真不愧是我冷羿的手下。看來沒有白白跟著我這么多年。”

王芷軒道:“可是屬下還是有一事不解。那就是按理說,太皇太后當時應該和柔妃沒有什么直接的瓜葛,而是對麗妃那樣的囂張跋扈反倒看不順眼,為什么不對麗妃直接下手,而是選擇了柔妃呢?”

冷羿道:“我說過,看事不能光看表面,要通過現象看本質。”

王芷軒想了想,雖說還是對此事百思不得其解。但聽冷羿這么一點撥,思量半晌之后。道:“莫非太皇太后和柔妃其實也是有瓜葛的,只是旁的人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又或許太皇太后隱藏太深,沒有人可以看出她的喜惡?”

冷羿指著平靜的湖面上,道:“你看著湖面,你可以看出什么嗎?”

王芷軒搖頭。

冷羿道:“可是你可知道我有個不太好的習慣,有一次我去邊境和大越國和談,后來和大越國王子成為莫逆,他送給我十條魚,我很喜歡,便將這十條魚統統運了回來,就放在了這個人工湖里,你走進護欄邊上去看看。”

王芷軒還是第一次聽冷羿說起這件事情,心想著不過是十條魚罷了,為什么還要自己走到湖邊去看,但是他還是起身走到涼亭的護欄邊探下頭細細觀看,從來未曾注意過這個人工湖的王芷軒發現,看了半天,湖中好像除了清澈見底的湖水,再無別的任何東西,甚至連水草都沒有。

“大人,您這個人工湖這么大,不可能只放了十條魚吧,那自然屬下是什么都看不見了。”

王芷軒的話音剛落,只見從自己的身后飛過一個東西,來不及細看,已經落入了水中,冷羿一邊將王芷軒往后扯了一把,一邊說道:“小心!”

王芷軒還未反應過來,就看見本來什么也看不見的湖水里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幾條比自己的長劍還要長出很多的大魚個個長個血盆大口飛出水面,有些竟然有快要挨到護欄了。

王芷軒從未見過身形這么龐大的魚,甚是驚訝,很快,那些魚便又消失不見了。

“大人,您剛才扔到水里的,是肉吧?”王芷軒問道。

冷羿笑著點點頭。

“可是這些魚屬下從未見過不說,這些魚看似十分兇猛不說,而且我們大宋應該也是不曾有的吧。”王芷軒再次探頭下去看,已經什么都看不見了。

“這種魚叫食人魚,在大宋確實沒有。”

“什么魚?食人魚?您的意思是這種魚它是要吃人的嘛?”王芷軒瞪大了眼睛十分驚訝地看著冷羿。

冷羿微笑著點頭,道:“別說是人了,你就是往這個湖里扔進去一頭牛,也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光景,便連骨頭都沒有了。”

王芷軒這才明白,剛才冷羿給自己說的那句凡事不要看表面的話的意思。

“大人,這就是您剛才說的您的這個不太好的習慣嗎,錦顏知道這個湖里養的魚其實是要吃人的魚嗎?”王芷軒問道。

冷羿笑著說道:“的確是我一個不太好的習慣,但是這個習慣我卻是改不了了,整個冷府的人都是知道的,要不你看這么清澈的湖水,怎么沒有一個人到湖邊去玩耍呢?”

王芷軒感慨道:“果真是不能小覷了這些小東西,不過大人讓我看這些食人魚,其實也就是想告訴屬下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以為看似平靜的表情,其實里面卻是暗流涌動,對嗎?”

冷羿示意二人回到座位上坐下繼續喝酒。

“有句話叫兩害相較取其輕,對于太皇太后而言,當時的麗妃是不能輕易撼動的,但是通過這件事情可以起到一個敲山震虎的作用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再說了,那個柔妃的兄長當時戍守邊關,戰功赫赫,在朝中也是目中無人,十分囂張,先皇不好直接對其加以懲治,太皇太后這一招,可謂是一箭雙雕,既為先皇滅了那柔妃家族的氣焰,也給麗妃了一個警示的作用。”

王芷軒道:“果然是一步好棋!雖然這件事情看似和麗妃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那個貓是她的沒有錯,咬死了太皇太后的八哥也是沒有錯,雖然受害的人是柔妃,但是想必包括當時的先皇在內都會認為柔妃就是一個替罪羔羊,因為柔妃無爭無寵,沒有必要去害太皇太后,而麗妃就不一樣了,她有動機,所以她雖然表面沒有事,其實這比直接說她有事還要糟糕呢。”

冷羿舉杯,道:“我就說我自己親自挑選的人那里有愚鈍的,都是一點就透,看來將錦顏交給你,我還是十分放心的,來,喝酒。”

一個時辰后,王芷軒離開了冷府,直接騎馬去了李昌載的府上道別。

兩個好友在李昌載的書房話別。

“怎么才不過是正午,你看你已經喝的有些微醺了,我讓人給你端點醒酒的湯水來。”李昌載一身輕紗緞袍,十分涼快的樣子,看似氣色也不錯。

王芷軒沒有阻攔,自己確實也喝的有些多了,離開冷府之后,他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冷羿沒有直接告訴自己太皇太后讓自己去杭州做這個巡撫的真正目的,但是,王芷軒越發地明白,自己這一去,興許就是有去無回,別說保全不了自己,自己的妻子方錦顏也未必能保全。

一會兒丫鬟端來了一些用冰水浸過的瓜果和一些酸梅湯來,王芷軒喝了一些,這才覺得涼快了起來,畢竟是在最熱的時候出門,的確是有些受不了這個暑氣。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李昌載走到王芷軒身旁的椅子坐下,見王芷軒臉上的紅暈微微在褪去,便知他好些了。

“明天就要走了,我還一直找不到機會和你道別,還以為只有下一次我去杭州看你了。”

王芷軒吃吃一笑,有些憨厚,有些可愛,帶著一絲醉意地說道:“昌載,你我多年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你今天倒是告訴我,我配不配做這個杭州巡撫?”

李昌載聽罷,也不過是一笑:“太皇太后說你行,不行也行,太皇太后說你不行,行也不行!”

王芷軒負氣道:“連你也同我打官腔了,真是無趣,既是這樣,我便算是白來一趟,走了!”說完,踉蹌地起身要走。

李昌載一把拉住王芷軒的衣袖,道:“不過幾杯黃湯就讓你灌成了這樣,還不趕緊坐下,多喝點酸梅湯醒酒,等酒醒了再走也不遲。”

王芷軒扭頭看了一眼李昌載,輕笑道:“我知道了,我最至交的好友對我去杭州赴任也是極不滿意的,你最了解我,你都覺得我不合適,自然全天下的人都會覺得我名不副實。”說完,甩開李昌載的手就走。

李昌載無奈,只得起身將王芷軒伸手攔住,道:“好好好,我告訴你還不行嗎?你這個樣子最好就是乖乖地坐下,好好地聽我給你說。”說完,將王芷軒推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后遞給他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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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死心


“你這個人就是這點兒不好,容不得人家一句玩笑,便要急著走人,從來都是這樣。”李昌載等王芷軒坐下后,笑著說道。

王芷軒一口將杯中的茶水喝干了,將杯子重重地擲在桌子上,狠狠地看了李昌載一眼。

李昌載大笑,道:“其實這件事情還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我們這個兒皇帝做了這個龍椅之后,別看他年紀輕輕,身后有一個看似柔弱實則果敢的太皇太后和一個年少英才的宰相冷羿輔佐,而且他自己自繼位之后,一直勤于政事,十分好學,敢于為人先,尤其是對朝廷官員貪污這件事情下手十分的狠,敢管敢做敢下手,所以看似杭州巡撫是個肥差,但是你沒有發現這兩年這個位置上被砍頭的人最多嗎?”

王芷軒腦子一個激靈,酒已經醒了一半,身子也不由地坐直了一些,好好地看著李昌載說話。

李昌載繼續說道:“其實我知道,因為你的冷羿的手下,其實他也一直很維護自己的人,所以這件事情他一直反對,認為你資歷尚淺,還遠不足以服眾,可是俗話說的話,胳膊擰不過大腿,太皇太后和皇上兩個人同意了,冷大人也是無能為力。”

王芷軒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為何從不對我提起這些?”

李昌載苦笑一聲,道:“我又能如何?以你的脾氣,告訴你了,不過就是去皇上那里大鬧一場。你以為皇上就會不讓你去嗎?而且,我也想著,你如今也不過是一個人。貪贓枉法之人其實大多都栽在了一個家字上,因為有家,這才有了貪圖財物的動力,希望給這個家更好的東西,而你不同,你一個人怕什么,而且你向來對物質這些東西看的很淡。自然不會因為一些物質上的東西犯錯,便想著,興許你做了這個杭州巡撫對皇上而言。對朝廷而言,對整個大宋而言,都是好事呢。”

王芷軒沒有告訴李昌載自己已經娶了方錦顏為妻,其實這件事情也讓他覺得不知如何向自己最好的朋友開口。畢竟他知道李昌載對方錦顏的情誼。他怕李昌載會傷心,會難過。男人都是這樣,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天不屬于別的男人,便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可……可是……”王芷軒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說起。

李昌載卻會錯了意,勸慰道:“不過就是去赴任,也許結果并不是最糟的,只要明白。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也不要糊涂的人家隨便挖了一個坑給你。你就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一分錢沒有貪墨,便也坐了監下囚,那才是最最不劃算的了。”

王芷軒長嘆一聲,道:“原來只有我一個人蒙在鼓里。”

李昌載道:“告訴你的人無非就是真正關心你,希望你好的人,其實這件事情我們還有轉圜的余地。”

王芷軒聽了這話,眼睛都亮了,李昌載說的沒有錯,自己從前是一個人,一個人生也好,死也好,都無所謂,只是如今自己的身邊有妻子了,還有妻子的母親和弟弟,他不能不負責任。

“趕緊說,還有什么辦法?”王芷軒迫切地問道。

李昌載道:“你首先要弄清楚你得罪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原因,知道了這個原因,事情不就好辦了?”

王芷軒聽罷,突然像是醒悟過來一樣,自己真的好笨,之前冷羿其實不也一直在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原來自己和柔妃一樣,不過是個替罪羔羊,可是,自己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得罪了太皇太后和皇上呢?

王芷軒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一個究竟,便痛苦地用手捶了捶自己的頭,道:“我向來不在宮中行走,我的品級雖說不低,但是只是在刑審院做事,犯不上和太皇太后還有皇上作對啊。”

李昌載苦笑一聲,道:“前幾日我府上的一位小妾小產了,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王芷軒想起,便點頭,道:“聽說是錦顏的大姐方淑離?”

李昌載點頭,道:“正是。”

王芷軒道:“我認識你這么多年,還從未聽說你的府上還有人做這種拈酸吃醋的下作事情,竟然對人家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李昌載道:“是啊,其實別人聽見的一定是方淑離為人不淑,與其他妻妾不合,上對妻不敬,下對奴才也是苛責,實際上,方淑離雖然在方家的時候一直和錦顏不合,甚至我們第一次看見她們的時候,也是她在醉月樓讓人動手殺了錦顏,可是實際上,這個女子不過就是一個仗勢才會欺人的主兒,自己的母親不得寵了,哥哥又是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公子哥,自己倒了李府也就是個小妾的身份,也沒有理由囂張,所以……”

李昌載的話還未說完,王芷軒突然打住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瞪大了眼睛,對著李昌載說道:“那方淑離小產是何人所為,你可知道?”

李昌載道:“說句實話,我是不相信是我的妻子所為,但是當時確實有人看見那一天只有她身邊的丫鬟去過方淑離的房間,事后那個丫鬟懸梁自盡了,因為沒有了證人,她便矢口否認,我也沒有辦法,只得算了。”

王芷軒冷笑一聲,李昌載見王芷軒的表情,不解道:“你這是怎么啦?”

王芷軒湊上前去,低聲說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妻子的姑姑可是太皇太后的表姐?”

李昌載聽了王芷軒這話,神情一凝,王芷軒道:“剛才你提到我們第一次在醉月樓救下錦顏的時候,我就突然明白過來了。”

李昌載想了想,道:“我也明白了。一直以來有人在外傳言,十分的不好聽,說是方錦顏對方淑離的下的手。我其實一直不信,因為當時錦顏已經進宮了,沒有理由還不放過自己的大姐。”

王芷軒冷笑一聲,道:“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李昌載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也明白了,只是這件事情好像反倒不好辦了。太皇太后也是在警告我,讓我不要和錦顏走到的太近,只是有一樣。我很是不解,不過是個落魄官員人家姨娘聲的孩子,而且這個孩子本身在這個家里就已經十分不得好了,為何太皇太后還是不放過……”

不知何時。方淑離進了門。先是給王芷軒施禮,然后給李昌載施禮,一身素衣素顏的她,竟少了從前那種盛氣凌人的樣子,顯得乖巧不少。

李昌載起身,扶著臉色十分不好的方淑離坐下,道:“你該臥床好好休養的,怎么起來了?”

方淑離微微一笑。道:“我聽身邊的丫鬟說王大人來了,想必是來辭行了。便過來看看,也算是給王大人送行了。”

王芷軒看著方淑離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自己當初見著的那個兇悍多疑的女子了,反倒看著有些可憐。

“聽說你最近身子不好,不必這樣的多禮,還是回去歇著吧。”王芷軒說道。

方淑離微微躬身,恭聲說道:“妾身這段時間想通了很多的事情,如今聽說錦顏也十分的不好,進宮之后也是絲毫未見好轉,畢竟是我的妹妹,從前因為諸多的事情彼此傷害,不但失去了親情,還失去了很多的東西。”說到這里,方淑離看了李昌載一眼,李昌載知道這眼中的意思,有些愧疚地轉過頭去。

方淑離繼續說道:“方才妾身無疑偷聽你們的談話,只是正好過來,便聽見了,妾身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王芷軒和李昌載對視一眼,然后同時說道:“但說無妨。”

方淑離道:“說實話,錦顏就好像一朵奇葩,走到哪里都會散發出奇異的光芒,其實這些我不說你們也清楚,先是冷大人,繼而便是……”說著,又看了李昌載一眼。

李昌干咳一聲,其實王芷軒的心里也是有些心虛,因為方淑離說的沒有錯,因為從未對一個女子動心的自己,看見方錦顏,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動心了。

“然后又傳出皇上為了錦顏,甚至不要皇后的話來,可見錦顏真的是讓所有的男子動心,甚至愿意為了她做任何的事情,這樣的女子若是放在皇上的身邊,太皇太后哪里會有安全的感覺。”方淑離說道。

兩個男人聽了方淑離的話也不由地點點頭,為方淑離這樣的分析算是贊同。

李昌載道:“問題是,如今錦顏已然是這樣了,嫁人也難,太皇太后一直想讓她成親,這樣皇上回來也就死心了。”

方淑離冷笑道:“你們太不了解一個女人了,也太不了解皇上了。”

王芷軒道:“莫非你的意思是就算是方錦顏成親,皇上為未必能善罷甘休?”

方淑離點頭,道:“古達有北齊皇帝高湛,又有南朝宋武帝劉子業,你們以為方錦顏成了皇上的姑姑,皇上就會死心了嗎?”

李昌載對方淑離的文采是一向賞識的,畢竟方家從前可是將她按照進宮當皇后的標準去教育的,這一點自然毋庸置疑。

王芷軒道:“既然你這樣說,是不是就真的沒有辦法,除非方錦顏死呢?”

方淑離微笑著點點頭。

李昌載和王芷軒不由對視了一眼,心里涌起了一種恐懼,從未有過。

方淑離見李昌載一臉質疑的表情望著自己,淡然一笑,起身說道:“大人不必懷疑妾身的話,反正信與不信都隨你,如果我是太皇太后,即便是錦顏離開京城,我也不會讓她活著去杭州,如果我是皇上,我也不會因為錦顏瘋了或是嫁人了便死心放棄,妾身有些不適,告辭了。”說完對王芷軒和李昌載一一施禮,然后聘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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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欽佩


當晚,冷弈進宮請旨。

“你說什么?你要送方錦顏一直到應天府,你開什么玩笑,如今皇上不在,你若是不在朝中坐鎮,萬一……”太皇太后本來以為之前冷羿約好的三天后,是和要自己溫存一番,沒有想到自己精心打扮之后,卻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心情一下跌入谷底,再無任何興趣。

房間里沒有一個下人在旁,太皇太后就躺在冷羿的懷里,傍晚的天空像是被熊熊烈火點燃,紅彤彤地一片,清風吹進窗戶,將紗幔輕輕地吹起,房間里新摘的花朵散發著淡淡地幽香。

“不過就是來回十天的時間罷了,再說了,上次應天府貪墨賑災銀兩的事情我也一直沒有時間親自去看看,這一次趁著這個機會……”

“若是哀家不同意呢?”冷羿的話還未說話,太皇太后索性從他的懷里坐起身來,扭過頭冷冷地看著他。

冷羿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太皇太后一頭帶著花香的秀發,微笑著說道:“我已經決定了。”

太皇太后有些負氣地站起身來,一襲落地的百花曳地裙隱約可見她曼妙的身姿,雖說年歲已經不小,但是在她的身上絲毫看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

“既然你都已經做出決定了,那還問哀家做什么?”

冷羿依舊淡淡地微笑著,跟著太皇太后走到了床邊,輕輕地按著太皇太后的肩膀坐下。

“花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這件事情我必須要去做,錦顏的病情在宮里你是看見的,非但沒有好轉。而且還越發厲害了,虹兒如今的情形你也是看見的,芷軒一個人帶著一家四口,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怎么放心?”

花蕊雖說表情還是有些生氣的樣子,但是身子卻柔軟了下來,聽說地靠在冷羿的懷里。

“哀家怎么覺得在你的心里。皇上和我,還有虹兒都比不上你的這個妹妹?”說話的語氣明顯地帶著一絲嫉妒。

冷羿湊到花蕊的耳邊輕吹一口,花蕊的身子微微一顫。只聽冷羿柔聲說道:“她可不光是我的妹妹,可也是你的女兒啊。”

花蕊知道冷羿故意這么說來氣自己,便假意地伸出粉拳打在冷羿的結實的胸肌上,冷羿趁機一把抓住她的纖纖玉指。放在自己的嘴邊親了一口。道:“用什么花兒沐浴的,竟然這么香,是不是渾身上下都是這個味道,從前竟未聞過,不行我一定要聞聞。”說完,便將太皇太后按在了床上,手腳都不老實起來。

太皇太后咯咯兩聲輕笑,半推半就嬌喘道:“討厭。沒有正經的,哀家給你說……說……可別以為……你這樣……啊……啊……松開……哀家……還……啊還沒有……說完……”

第二日。孫旗親自將冷羿、王芷軒、方錦顏等人送出了城外十余里這才依依惜別。

“大人,其實您不必親自送我們,朝中事務繁重,您這個時候離開……”

一行將近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為了避人耳目,并未用管家的車馬,而是扮成了商人的隊伍。

冷羿、王芷軒、方錦顏還有夕妍坐在一個車上,考慮到早點走,沒有那么熱,所以天才亮,隊伍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方錦顏上了車,沒有一會兒便睡著了。

冷羿看了靠在夕妍肩膀上睡的正香的方錦顏,道:“這倒是無礙,朝中事務除了我還有別的輔政大臣,而且我是真的不太放心錦顏,這幾天我見著她整天幾乎都是睡覺,而且氣色也越發不好了。”

王芷軒掀開車簾看了看前面的隊伍,然后放下了車簾,道:“屬下見著錦顏也是十分的不好,可是吳語子卻說不急。”

一旁的夕妍道:“吳語子先生的醫術那么高明,大人還是不必擔心吧,奴婢想著郡主就是最近累了,想多睡睡。”

“但愿如此吧。”王芷軒長嘆一聲。

冷羿看了夕妍一眼,夕妍便沖著冷羿謙卑一笑,低下頭去。

隊伍按照計劃從水路走,這樣一來是可以用船的方式遮蔽烈日,二來水路也會涼快一些。只是一百人的大隊伍都走水路有些太過張揚,后來,經過大家商量一番后,決定讓四十個人先從陸地趕往應天府,然后匯合。

夕陽西下的時候,好不容易方錦顏沒有睡覺,王芷軒和冷羿陪著方錦顏說了一會話,雖然還是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說,但是方錦顏的精神還是不錯,冷羿和王芷軒便也十分高興了。

夕妍進了艙房,端了方錦顏每日必喝的湯藥,笑瞇瞇地走到方錦顏的身邊,柔聲哄勸道:“郡主,該喝藥了。”

方錦顏聽話地轉過身,先是給冷羿甜甜一笑,然后端過碗,正要喝,王芷軒一旁將她手上的碗接過,道:“湯藥還有些燙,先放著,一會兒再喝,你把你方才說的那個笑話說完了再說。”

夕妍道:“大人,還是讓郡主喝了再說吧,要不一會兒藥涼了,這個藥的腥味有些重,郡主喝了又該反胃了。”

冷羿湊上前去,果真聞到一股腥味,不禁眉頭一蹙,夕妍連忙說道:“這是吳語子先生新換的方子,說是效果極好呢。”說完又從桌上將藥碗端起遞給方錦顏。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孩童的哭聲,芙蓉在門外大聲說道:“夕妍姐姐,你快過來看看,小少爺見不到你又在鬧了。”

冷羿接過藥碗,夕妍歉意地說道:“那奴婢出去看看就來。”

冷羿道:“我見著你的本事大得很,好像你和誰在一起,誰都離不開你一樣。”

夕妍的眼中閃過一絲別樣,很快便微笑道:“小少爺十分可愛,司徒夫人這兩天有些暈船,身邊的丫鬟也是有些不適,再說奴婢瞅著郡主這里有您和王大人陪著,這才……”

冷羿笑著說道:“罷了,罷了,你趕緊去忙吧,這里有我和王大人,你不用過來了。”

夕妍看了方錦顏一眼,方錦顏則對著自己笑了笑,夕妍還是不放心,又好生交代了方錦顏吃藥,這才趕緊出去了。

等夕妍走了,王芷軒鼓勵方錦顏繼續說完剛才那個其實并不好笑的笑話,兩個人打鬧著,冷羿想是問到了手中湯藥的味道,有些作嘔,便對王芷軒示意了一下,自己起身出門,剛出門便發現了一個可疑的身影在艙門后一閃,冷羿警覺,沖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女子的衣袂從船尾消失不見了。

冷羿冷笑一聲,心想,還真是無孔不入,就算是我陪著,也是不能大意的,想到這里,突然再也忍不住趴在船邊嘔吐起來。

子時三刻,當所有的人都已經進入夢鄉之后,方錦顏所在船艙的門輕輕地被推開了,月光下,一個靈巧的身影輕盈地一閃進了艙門,緊接著艙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

“誰?”習武多年的王芷軒從來睡眠很淺,再說了,自從和方錦顏成親后,雖未有夫妻之實,但是因為方錦顏十分依賴自己,所以他們自離開京城以后,便一直同住一屋,不過就是方錦顏誰在床上,而自己則在床邊打了一個地鋪。

再是輕巧的聲音也瞞不住王芷軒的耳朵,他先是一躍而起,抓起放在枕邊的長劍,擋在方錦顏的床邊,仔細地聽著對面發出的聲音,小聲地問了一句。

“噓!別說話,是我!”

月光從窗戶的窗格里投進來,王芷軒看見一個穿著夜行衣的高挑的男子朝著自己走過來,走近一看,竟然是冷羿!

“大人,您怎么來了?”王芷軒愕然。

冷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走到他的身邊湊到耳朵前說道:“走,上岸。”

王芷軒看了看睡的正香的方錦顏,有些不放心。

冷羿低聲說道:“我會讓人守著她,走,時間緊迫,我們快去快回。”

王芷軒雖然不知是什么事情,但是出發的前一天,他從李昌載的府中趕到冷府,將方淑離的一番話還有自己之前對冷羿那些話理解之后一些想法統統告訴了冷羿和白虹,他們的意思就是讓冷羿將他們送到應天府,然后再想下一步,不過去杭州赴任,大概就不會了,只是這一切都需要一個時機,一個機遇,莫非冷羿找到了這個時機了嗎?

王芷軒來不及細想,趕緊換上了夜行衣,這是們輕輕地推開了,紫苑和玉竹也是一身夜行衣貓著身子躡手躡腳地進來,雙方只是對視一眼,冷羿和王芷軒便縱身一躍離開了船舶上了岸。

王芷軒一路跟著冷羿飛奔,來不及詢問,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之后,來到了一個山下,老遠便看見了幾盞燈籠和幾輛馬車已經早早地等候在此了。

“大人,辛苦了。”有人趕緊上前迎接,王芷軒一看,竟然都是刑審院的兄弟,王芷軒疑惑地看了看冷羿,冷羿指了指其中一輛大一些的馬車,道:“走,我們上車說。”

上了車,王芷軒看見居然還有飛逸師太,屠油大師和無眉道長,王芷軒便想著,難怪出發的時候沒有發現他們,原來是另有任務,看來冷羿比自己確實要考慮周全的多啊,想到這里,王芷軒不禁欽佩地看了冷羿一眼。
ppsioppp 發表於 2014-5-30 17:03
第618章 事事慎重


冷羿徑直坐下,取下臉上的面紗,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然后說道:“好了,船上的人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就會醒來,你們說說你們打聽的情況吧。”

雖然王芷軒還是一頭的霧水,但是至少他得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船上有奸細,至于這個奸細是誰派來的還不好說。

徒油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按照大人的吩咐潛入慈明殿去了一趟,果真在您說的那個暗道里發現了夕妍姑姑,而且已經死了。”

王芷軒不禁啊了一聲,飛逸師太則說道:“貧尼也去了一趟月冷清的老窩,發現山谷中并無一人,只是山上當時我們發現的那個山洞里,卻有人影攢動,而且還有說話的聲音,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貧尼并未出現。”

冷羿看了看無眉道長,發現他的面頰上有一道傷痕,便道:“怎么?動手了嗎?”

無眉道長點點頭,道:“貧道也是好容易才發現了月冷清的下落,但是這個人實在狡猾得很,貧道也只在大人你們出城的前一天才找到了一個機會和她動了手,她也沒有撈到什么便宜,在她的背上被我給刺了一劍。”

冷羿聽見大家的匯報之后,看了王芷軒一眼,道:“芷軒,你來說說看。”

王芷軒沒有想到冷羿一直還在偷偷地查著月冷清,其實想一想也是自己大意了,月冷清一天不死。方錦顏不是一天也不安全嗎?

“屬下沒有想到一天到晚跟在錦顏身邊的夕妍居然是個假的,莫非這個夕妍和月冷清也有什么關系嗎?”

冷羿陰沉著臉,道:“本來我從未懷疑這個夕妍。但是自從錦顏進了慈明殿之后,我就覺得十分奇怪,因為夕妍雖然表面是太皇太后身邊的人,但是實際上夕妍卻是我和皇上的人,皇上即便是走了,她也沒有理由遇到事情不向我來匯報,錦顏在宮里接二連三地出事。都是事后有人才告訴我。”

王芷軒十分震驚,道:“那大人既然已經懷疑這個夕妍了,為何還要將她帶在身邊?”

冷羿道:“我就是很好奇。為什么錦顏進宮不過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其實她很多人都不記得了,甚至不記得云朵和雨點,但是為什么獨獨對夕妍這樣的記憶猶新。而且出宮之后一定要我將夕妍帶出宮陪她呢?后來。夕妍出宮后,我發現她不禁這個讓錦顏依賴她的本事,就連錦顏的弟弟也是一刻也不能離開她,后來我才發現她給錦顏和錦諾的房間里都點了一種迷香,這種迷香的功效就是這個人會對她產生十分依賴的心理。”

王芷軒道:“大人,您真是厲害,這些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冷羿道:“哪里是我厲害,不過是在宮里的時候。因為我天天要去看錦顏,而那個時候錦顏已經十分依賴夕妍。而我天天去,我發現我也有一種一天不看見她我就覺得很失落的感覺,直到出宮之后,有一天芷軒很早帶著錦顏去花房,我先去了錦顏的房間,發現一截還未燃完的香,發現這種香其實一點香味都沒有,當時就很納悶兒,心想著沒有味道的香為什么還要點著呢,便存了一個心將那一截香帶去了飛逸師太看了,看過之后才知端倪,后來又在司徒錦諾的房間里發現,這才什么都明白了。”

王芷軒不禁嘖嘖道:“大人,您真是太厲害了,那幾日屬下也整天和錦顏在一起,為何都不曾發現呢?”

冷羿笑了笑,道:“你的眼里只有錦顏,哪里還有什么香啊!”

大家聽罷,都大笑了起來,弄的王芷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冷羿接著說道:“不光是這個夕妍有問題,就連你帶來的吳語子也有問題。”

王芷軒聽了這話,不禁瞪大了自己的雙眼,嘴巴張的老大,道:“怎么會這樣?吳語子也是月冷清的人嗎?那他明明是真的醫治好了雨點姑娘了啊。”

冷羿笑著看了飛逸師太一眼,飛逸師太說道:“本來我們都沒有懷疑他,因為他確實醫治好了雨點,但是就是因為他醫治好了雨點,大家感激多余防備,這讓他也放松了警惕,有一天,他給小姐號脈的時候云朵姑娘過來問雨點的藥方,當時他可能心思還在怎么給小姐下藥上,便隨意地看了藥方一眼,便只說了一句,她的身子全然好了,吃不吃藥都不過是調理。”

王芷軒不解,道:“這句話也沒有什么啊。”

飛逸師太笑著說道:“云朵當時出了門正要遇到我和無眉道長,便將方子拿給我也看了看,云朵也將自己的疑慮告訴了我,我看過方子后,也覺得吳語子這樣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不應該這樣的大意,怎么可能會將十八反的藥放在一起。這才心里有了疑問。”

冷羿道:“云朵和飛逸師太都精通醫術,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蹊蹺。”

王芷軒道:“那你們查到了那個吳語子有什么問題了嗎?”

無眉道長道:“這個吳語子身邊從來沒有藥童,進了冷府之后,為了方便他給雨點看病,小姐便找了折香園一個看著還算機靈的奴才跟著,給他提提藥箱,幫他打打下手,這個吳語子有個習慣,所有自己親手開出的藥方,一定要自己親自去抓,親自煎藥,這個奴才雖然一直跟在他身邊好幾個月,但是他從不放手這個奴才做任何一件事情。”

王芷軒不禁道:“這么小心是怕被人發現什么嗎?”

冷羿笑著點頭,道:“無眉道長和飛逸師太就是這么想的,所以便讓方立子將無眉道長易容成那個奴才的樣子去試探吳語子。”

無眉道長道:“我去試探吳語子,說是自己有心學醫,豈料他不但沒有同意甚至將我恨恨地責罰一通,第二日便去告訴大夫人說是不要我了,當時我不解,心想著不過是跟著學醫,為何生這么大的氣,大夫人知道這件事情,便好生勸慰一番,然后當著吳語子的面將我恨恨責罵一頓,吳語子這才算了。就是五日前,小姐剛從宮里回來,吳語子給小姐號過脈之后抓了藥,他從來不寫方子,直接去抓藥,也不讓人跟著,那一天我提前給他買了一些好酒好菜,這個人不貪色,但是貪杯,我對他一番好灌之后,他心情不錯,便帶著我去了。”

王芷軒道:“道長你若不是學醫的,那么多藥哪里記得住?”

無眉道長笑了,道:“貧道雖不會識藥,但是貧道有個本事,就是可以將那些抓過的藥全部記在腦子里,然后等到晚些時候便帶著師太又去藥房照著全部抓了一副回來。”

王芷軒趕緊說道:“那結果呢?”

飛逸師太凝重地看了王芷軒一眼,道:“你知道為何小姐自從進宮后一直十分喜歡睡覺嗎?而且只要一吃完了飯就至少要睡上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可是雷打不動的。”

王芷軒聽罷,便覺得果真是這樣,而且方錦顏出宮那一天,也是躺在自己懷里出宮的。

“這么說,太皇太后即便是將錦顏放在自己身邊,也從未想過放了她,還一天想著怎么害她,她就不怕悠悠之口嗎?”王芷軒憤然說道。

冷羿道:“這件事情反倒不能怪太皇太后了,因為她是真的不知情,而且她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會讓方錦顏死在自己的宮里,那豈不是沒有辦法向皇上交代嗎?”

王芷軒道:“不是她,還有誰?皇后已經死了,難道皇上會傷害錦顏嗎?”

冷羿道:“皇后雖然死了,可是誰都知道皇后是怎么死的,老百姓以為是皇后的傷口化膿然后死了,其實很多人知道的是皇后是被太皇太后和皇上給殺死的。”

王芷軒道:“既然都說了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干的好事,那和錦顏有什么關系……對了,我知道了,又是呂蒙正搞的鬼是不是?”

屠油大師道:“呂家可不止才死了一個呂悅寧,還有呂悅寧的四呂子簡,呂大人如今在朝中也是大勢已去,他不將這么怪在小姐的頭上,他還敢怪誰?”

王芷軒全都明白了,他忿忿地說道:“這么說,吳語子即便不是月冷清的人,那也一定是呂蒙張的人,對嗎?”

冷羿道:“我們不管吳語子是不是月冷清的人,但是現在一個是整天照顧錦顏衣食起居的人,一個是給錦顏看病的人,這兩個人放在錦顏的身邊,我相信不出十日,你的妻子就正的會死在前往杭州的路上。”

王芷軒聽罷,汗毛都豎了起來,趕緊說道:“大人,那可如何是好?”

冷羿看了王芷軒一眼,并未急著說話,王芷軒想了想,沉聲說道:“大人,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就……將計就計。”

冷羿贊許地點點頭,道:“我就說,只要你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總還是從前的那個王芷軒的,不要因為每件事情只要一和方錦顏有關。你便慌了神,我只能送你道應天府,以后的日子還要你來照顧她了,你慌了,她怎么辦?”

王芷軒汗顏道:“是屬下的不是,以后定當事事慎重。”
ppsioppp 發表於 2014-5-30 17:07
第619章 求救


冷羿道:“既然是這樣,那今天具體的安排你來給我們說說看。”

王芷軒聽罷,堅定地點點頭,道:“好!”

冷羿道:“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大家,那就是太皇太后也已經派出了百名大內高手一路潛伏而來,應該就會在我們到達應天府之后動手,所以這之前我們必須要做好一切的準備。”

“是!”眾人齊聲答道。

五天后,太皇太后派出的探子送回宮里一個消息,冷羿等人在應天府境內遭到埋伏,死傷眾多,方錦顏和司徒杜若還有司徒錦諾失散,王芷軒受了重傷,連冷羿都掛彩了。

同時,北邊也傳來消息,皇上決定突然回京,原因不明。

“哼!原因不明,好一個原因不明,趕緊給哀家查出那個透露了消息的人,滅九族!!!”

一個清脆的聲音如同琴弦突然斷掉一樣,緊接著太皇太后報告的人:“皇上已經到哪里了,大概還有幾天回來?”

“稟報太皇太后,皇上出發了三天了,還有半月便可回來。”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道:“趕緊讓人去查一查,到底是誰搶在了我們的前頭要殺方錦顏。”

“是!”那人轉身要走。

“回來,去看看冷大人的傷勢要不要緊,若是要緊就說是哀家的懿旨,就算是綁也要給我綁回來,他若是出事,哀家讓你們所有的人陪葬!”

那人聽罷,哆嗦一下。趕緊跪下應聲,然后才顫顫巍巍地出去了。



應天府。

冷羿的隊伍沒有住進官驛,也沒有驚動當地的官員。而是靜悄悄地住進了郊外的一處宅院,這處宅院是白虹半年前按照冷羿的吩咐置辦下來的,里面一切都是應有盡有。

這個宅院原本是當地一個員外的,后來這個員外在京城里捐了一個官兒,舉家進城,這個宅院便閑置下來,為了擔心有人懷疑。白虹讓人去將這個宅院買了下來,自己從未出面。

大家收拾好了之后,冷羿讓飛逸師太和屠油大師、無眉道長四處查看一番。然后再前后門放了侍衛看守,這才算放心了。

這時一個侍衛進門來,冷羿和王芷軒身上都有繃帶,只是王芷軒看著傷勢嚴重一些。而冷羿不過是手臂上有一些小傷。

“稟報兩位大人。羅大人已經司徒夫人和小少爺等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請二位放心。”

冷羿揮了揮手,那人下去了。

王芷軒道:“大人讓陸地上的人先到應天府,原來是為了這一天做準備,屬下真是自愧不如,您若是自此不來,還真是不知道會出什么大事呢。”

冷羿笑了,道:“我可什么都沒有做啊。這些不都是你安排的嗎?”

王芷軒笑了,道:“只是我們若真是留在了應天府。會不會很快讓太皇太后的人發現?而且錦顏還在我們的身邊。”

冷羿道:“這個時候你們自然是不能回杭州了,就算是要回去,也要等過了這幾年,再說了,你之前不是說,就是想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自由無拘的日子嗎?雖說是進山,但也不一定就要當土匪嗎?你說呢?”

王芷軒大笑,道:“哈哈哈,大人說的好,這兩天呂家的人也讓我們收拾的差不多了,緊接著,若是我們不趕緊進山,怕是太皇太后的人和皇上的人要追來了。”

冷羿見王芷軒雖然身上有三處劍傷,而且有一處還在里心臟不過兩公分的位置,但是他依舊還可以談笑風生,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不禁還是對他的佩服又多了幾分。

“你如今知道,當初救下錦顏是多么錯誤的一件事情吧,哈哈……”冷羿笑著說道。

“不怕大人笑話,屬下想著這就是緣分吧,說著有些俗套,但是我真的就這么想,您看我身上的這三處劍傷,都是為了錦顏所受,可是屬下只要看見她好好地活著,好好地陪著屬下活著,那這些都不算什么了。”王芷軒淡然一笑道。

冷羿感慨道:“說的也是,你看錦顏這幾天沒有吃吳語子的藥,明顯好多了,精神也好了起來。”

王芷軒點頭,道:“可不是嗎?只是如今吳語子死了,月冷清也被我們挑斷了手筋腳筋,已然成了一個廢人,但是屬下就是不明白,為什么不把月冷清直接殺死?”

冷羿起身走到門口,看見方錦顏和雨點正在那里和幾個丫鬟玩的開心,便說道:“我想著,還是等錦顏醒了以后親手殺了月冷清吧,有句話我說了你該傷心,但是我卻不得不說,那就是畢竟是月冷清間接的害死了淮山,又和吳語子合著伙兒地害錦顏,這個仇我們誰都不能替她報,需要她自己親手手刃仇人,才算是為淮山報仇了吧。”

王芷軒走到冷羿身邊,和他一起看著方錦顏在院子輕盈跳躍的身影,道:“大人說的是。”

冷羿扭頭看了王芷軒一眼,道:“走吧,我們去和他們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趕在太皇太后的人將我接回去之前將事情全部辦了,你和錦顏能不能順利逃脫,就要看明天一戰了。”

王芷軒信心滿滿地點點頭,道:“大人一向料事如神,連太皇太后什么時候讓人來接你您都知道,屬下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冷羿大笑,道:“好了,走吧,你這個馬屁以后可是沒有機會再拍了。”

王芷軒笑了想,突然正經地說道:“芷軒還是希望大人百忙之中來看看錦顏,她會很想你。”

冷羿鼻子一酸,拍了拍王芷軒的肩膀,微笑著說道:“走吧。”



十五天后,慈明殿。

太皇太后和冷羿坐在大殿里,這一日,冷羿早早和大臣們議完了事,退下朝服換上了潔凈而明朗的白色錦服,內松外緊十分合身,發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依舊還是那雙深邃幽藍如深夜的大海的雙眼,鼻若懸梁,唇若涂丹,膚如凝脂,只是面無表情。

冷羿身邊坐著的太皇太后今兒個也是一身芙蓉色刻絲泥金銀如意云紋廣袖寬身上衣,上衣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點綴在每羽翟鳳毛上的是細小而渾圓的薔薇晶石與虎睛石,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光艷如流霞,透著繁迷的皇家貴氣。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用金鑲玉跳脫牢牢固住。一襲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裙,用錦香草熏染而成,純凈明麗,質地輕軟,色澤如花鮮艷,并且散發出芬芳的花木清香。刺繡處綴上顆顆飽滿的珍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一顰一笑絕美無比。

兩個人誰都不開口說話,仿佛佛堂里端坐的兩尊菩薩一樣,表情嚴肅,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孫旗急匆匆進了門,躬身說道:“皇上已經朝著這邊過來了。”

太皇太后斜著眼看了孫旗一眼,不緊不慢地抬了抬手,道:“知道了,下去吧。”說完,看了冷羿一眼,冷羿則依舊面無表情。

“皇祖母,皇祖母……”

人還未進門,便聽見皇上的聲音,一路喊來,便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翩翩少年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絳,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里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正朝著太皇太后和冷羿疾步走來。

走到面前,冷羿起身施禮,皇上看著便是一路急著回來,額頭上隱約可見細密的汗珠,光潔的肌膚上也有淡淡地一層潮紅。

皇上這才看見冷羿也在,趕緊上前扶住,冷羿噓了一聲,太皇太后淡淡地說道:“你不要去抓你姑父的左手,這一次護送錦顏出宮他在應天府也受了傷。”

皇上聽罷,甚是驚訝,連忙撩起了冷羿的袖子,果真看見了用繃帶裹著的手臂。

“姑父怎么受傷了呢?不說聽說有百余人護送你和……姑姑的嗎?”皇上急切地問道。

冷羿微笑地寬慰道:“你可知道那月冷清的厲害,而且還不止一撥人,所以我們也是防不勝防。”

“不止一撥人?什么意思?”皇上疑惑地看著冷羿,冷羿示意他先去給太皇太后請安,然后自己先坐下了。

皇上只得走到太皇太后的面前跪身施禮喊了一聲皇祖母。

“怎么突然就回來了,那邊的事情辦好了?”太皇太后親自起身扶著皇上起來,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

皇上趕緊攙扶著太皇太后坐下,然后自己做在太皇太后身邊的椅子上,道:“孫兒是日夜思念皇祖母,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這才趕緊回來看看您。”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道:“哈哈哈……好一個孝順的孫兒,只怕是你聽說了方錦顏不但成了親,還離開了京城,這才心急火燎地趕回來吧?”

皇上語塞,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便求救地看著冷羿。
ppsioppp 發表於 2014-5-30 17:11
第620章 折香園



冷羿微笑著說道:“太皇太后,既然皇上思念皇祖母的心切,回都回來了,再說朝中長時間么有一國之君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太皇太后氣惱道:“你就知道替他說話。”

皇上感激地看了冷羿一眼,便道:“姑父說的是,孫兒既然回來了,就不想離開皇祖母了。”

太皇太后看了看皇上,又看看冷羿,道:“罷了,你們兩個說說話,哀家有些累了,想去歇著了。”

冷羿見太皇太后要走,連忙起身說道:“太皇太后,人家皇上可是思念自己的皇祖母才日夜兼程里趕回來,還是微臣先行一步,至于朝中政務,以后再說也不遲。”說完,拱手便走。

皇上急了,起身跺了跺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朕都已經回朝了,就不能告訴朕一句真話嗎?”

冷羿轉過身來,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太皇太后則淡淡地說道:“真話?什么真話,皇上不是急匆匆回來看自己皇祖母的嗎,現在又說要真話,哀家倒是糊涂了,你想聽什么真話啊?”

皇上見太皇太后還在那里裝瘋賣傻,便說道:“朕想知道,為什么皇祖母要趁著孫兒不在的時候將方錦顏嫁給王芷軒?為什么會在途中出事?為什么姑父也會受傷,錦顏現在如何?”

太皇太后大笑。扶著座椅的扶手,笑得頭上發釵上的珠寶碰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一個孝順的皇上,你這是在質問哀家嗎?”說完。臉上的笑容頓時隱去,顯露出一臉地煞氣。

皇上先是一怔,卻未有半點膽怯,而是上前一步,看著太皇太后的眼睛,道:“還請皇祖母告訴孫兒實情。”說完,雙膝跪下。

太皇太后沒有想到從前對自己永遠都是百依百順的皇上。甚至是當初那么不喜歡呂悅寧,幾次呂悅寧都觸碰到了皇上的底線,皇上再是憤怒。也因為自己的出面沒有讓呂悅寧難堪,今天這是怎么啦?

“哼!好,那哀家就告訴你。”太皇太后說道。

冷羿一旁趕緊勸阻道:“太皇太后,不要……”

太皇太后抬起手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低嘆一聲。道:“冷愛卿,你也坐下,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每個人都要去面對,皇上既然問了,哀家也不妨實言相告。”

冷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皇上,也學著太皇太后低嘆一聲,一副實在不忍看下去的樣子。扭過頭去。

太皇太后看著自己面前的皇上,低沉道:“是哀家的主意。但是也是方錦顏答應了哀家的,她是哀家的義女,自然應該由哀家給她指婚,她是你的姑姑,難道你想做出有違倫常的事情嗎?”

皇上直起身來對著太皇太后笑了笑,笑容清冷。

“聽說趙淮山死了,錦顏瘋了,你將她接進宮來,非但沒有一絲好轉,而且她的病更好嚴重了,孫兒不是不讓您給她指婚,可是這個時候,在她最是無助最不清醒的時候,將她嫁人,您是不是太過分了!”皇上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發地大了起來。

“放肆!”太皇太后震怒。

冷羿在一旁也不說話,只是聽著,連看也不看,這個時候還不到他說話的時候,他想讓他們祖孫兩個先吵一會兒。

“皇祖母,難道不是嗎?沒有錯,為了能不讓孫兒娶她,您甚至給了她一個郡主的名號,就是為了要斷掉孫兒的念想,這些也都罷了,孫兒認了,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她在這個時候不但嫁人了,而且還讓她離開京城。”說道這里,皇上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太皇太后凄然一笑,道:“是,都是哀家的錯,千不該萬不該,都是哀家的不該,只是有一樣,方錦顏的死不是哀家所為,不是哀家干的。”說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冷羿冷眼看著,心想,不是你,難道還有別人嗎?你以為將這件事情賴在呂家,你就可以全身而退嗎?不,我不會讓你這么輕而易舉地擺脫了所有的責任的。

皇上聽到這里,突然站起身來,憤然地沖到太皇太后的椅子前,太皇太后嚇了一跳,往后靠著,瞪大眼睛,道:“皇上,你這是要做什么?”

皇上的表情像是扭曲了一樣,一雙劍眉下是憤怒的眼睛,嘴巴微微張開著喘著粗氣,像是要打架的樣子。

“您說什么?您剛才說什么,您再說一遍……”

冷羿這才不急不忙地起身,走到皇上的身邊,將他輕輕地拉開,等太皇太后坐直了身子,這才看著太皇太后,慢悠悠地說道:“皇上,您剛才沒有聽見太皇太后說嗎,錦顏死了!”

皇上一個踉蹌,身子搖晃了幾下,坐在了地上,表情呆滯,雙眼無神,半晌才緩緩地說出一句:“朕……不信!”然后直直地栽倒了地上。

冷羿趕緊讓人進來將皇上扶走,然后對太皇太后說道:“興許皇上醒來便好了,你不必太擔心。”

太皇太后則冷笑一聲,道:“兒大不由娘,更何況我還只是皇祖母呢?隨他折騰去吧,過些時日,便好了,你今天也累了,回去歇著吧,這幾天便是虹兒的好日子了,皇上既然回來,你就好好在家陪著虹兒待幾日。”

第二日,冷羿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沒有上朝,而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懶覺,吃完了早餐,陪著白虹在后花園轉了一圈,這才扶著她回了房間,自己則還是像模像樣去折香園給方錦顏、王芷軒、司徒杜若和司徒錦諾的靈位上香,做完這一切之后,門房的人前來稟報,說是皇上來了。

等冷羿不慌不忙地從折香園踱著步子出來,便看見不過一夜不見就顯得有了幾分憔悴的皇上一身素衣地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冷羿上前正要施禮,皇上趕緊扶住,冷羿見皇上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想必一夜未眠,心里多少有些心疼,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皇上見冷羿從折香園出來,便哽咽道:“姑父這是……”

冷羿指了指折香園,道:“你姑姑的意思,說是以后這個院子不讓人繼續住了,我便日日過來給他們上上香,陪著他們說說話。”

皇上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抽泣起來,冷羿便道:“既然你來了,不妨進去看看吧。”

皇上點點頭,跟著冷羿進了折香園,不過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里面已經是雜草叢生,看著好不潦倒傷感。

冷羿故意說道:“我本是想讓人來收拾的,但是有人說常常聽見折香園里天黑之后便有人哭泣,是越傳越玄乎,你姑姑便說還是算了,畢竟錦顏死的可憐,她的母親和弟弟做的馬車也是從懸崖上墜落崖下,尸首摔得不成樣子,十分可憐,有些委屈,就讓他們哭吧。畢竟這里也是他們的家,他們總不能回到方家去哭,你說是吧。”

皇上聽完,跌跌撞撞地進了門,赫然便看見一進門的位置上放著四座靈位,分別是方錦顏、王芷軒、司徒杜若和司徒錦諾,皇上的腦子嗡地一下,冷羿一旁連忙扶住,讓他坐到了一旁已經滿是塵土的椅子上。

“錦顏,都是朕害了你,若是朕不離開京城,你也不會死的,到底是誰害死你的,你給朕托夢,朕一定給你報仇。”

冷羿一旁說道:“皇上,錦顏死的時候其實真的好可憐,可是當時我也受了傷,芷軒也昏迷了過去,身邊沒有一個人護著他,那個易容成夕妍的月冷清便輕松地將錦顏推下了懸崖,當時我一直哀求,可是月冷清根本不理會我,我甚至給出了承諾,國師也好,財寶也罷,我相信皇上也會為了錦顏給她這些的,但是她說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方錦顏不得不死。”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說的就是此時此刻我與錦顏的情形吧?”皇上戚戚然說道。

這首李煜的詞,現在已經很流傳了。連皇上都知道了。冷羿很是感慨,他也知道皇上對方錦顏的這份感情,知道那種愛的那個人永遠的離開遠比愛一個人得不到的痛楚要深刻的多。

“皇上,請節哀!”

“哈!哈哈哈哈哈……節哀?你們以為朕真的相信方錦顏這么容易就死的嗎?”說完,仰頭冷笑望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冷羿。

冷羿肅顏以對,面色凄然。

“那皇上的意思是還要掘地三尺,將錦顏的棺木撬開了驗明正身嗎?”冷羿看著面前這個眼窩深奧,臉色蒼白,一臉胡須的男子,眼中含淚,雙唇干裂,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望著自己。

“姑父你還真是猜對了,朕見不到錦顏不會死心。”說完,站起身來,甩了甩衣袖,便往門外走去。

身后,冷羿說道:“皇上,三天后就是錦顏的三七了,你去看她的時候把如意也帶去吧,這個小家伙自從錦顏走了之后,什么都不吃,消瘦了不少。”

皇上站住了,卻不曾回頭,冷羿看不見皇上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聽皇上帶著哭腔,哽咽著說道:“朕知道了。”說完,拔腿便走,很快離開了折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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