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武俠世界大冒險 作者:五方行盡 (連載中)

 
mk2258 2013-1-5 22:21:08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1 2118904
x301824 發表於 2015-5-6 10:44
第521章 小公主!

    白衣少女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嘴角抽搐著,幾乎要當場跳起來:“你說我惡人先告狀?”

    她眼眸盯著王動,若是有人懂得讀心術的話,當可從她眼中讀出‘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的話來。

    王動一本正經道:“瞧姑娘的樣子,想來是已經知錯了,你雖然吵醒了我睡覺,我卻不怪你,只消請我喝上一杯酒也就是了。”

    白衣少女愣了半晌,方才喃喃道:“看來好人當真做不得。”

    紅衣少女捧腹笑道:“你這死孩子平素調皮搗蛋,專會惹姐姐我生氣,現在總算遇上對手了吧。”

    她似乎很喜歡自稱‘姐姐’,笑起來聲音更是如同珠落玉盤,清越動人!

    白衣少女苦笑道:“我瞧這人氣人的本事,倒是跟咱們小公主能比上一比了。”

    正說著‘小公主’,突聽大船內響起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小鈴鐺,快來幫我磨墨,再不來我可生氣了。”

    “這孩子果然不能念叨,這不又開始纏人了。”白衣少女無奈道,她精緻的耳垂上掛著一枚小小的銀鈴,‘叮鈴鈴’作響,宛如清泉流水,煞是好聽,讓人知道她便是‘小鈴鐺’!

    紅衣少女叫做珠兒,她眼珠一轉,目光落到了王動身上,狡黠一笑道:“要我們請你喝酒,也不是不行。”

    王動笑道:“姑娘是要我做什麼?”

    “聰明。”珠兒將一雙素白小手負在身後,微微躬著玲瓏有致的嬌軀,朝著船艙內指了指:“咱們家小公主是個磨人的小妖精。只要你能將她哄得開心。不管什麼酒。你想喝多少有多少。”

    白衣少女鈴兒聞言也是拍手笑了起來:“不錯,咱們侯爺也是愛酒之人,這船上別的不敢說,世間美酒仙釀卻是應有盡有,數不勝數。”

    “這點我倒是相信。”王動點了點頭。

    紫衣侯號稱天下第一人,名動中土域外,他的威望之高早已不限於山野江湖,不論是江湖豪俠。白道英傑還是黑道巨梟魁首,甚至是王侯公卿若是有了懸而不決之事,都會求到他的頭上。

    而要求紫衣侯辦事,自然也需備上最為隆重的禮物。

    因此這五色帆船說它是一艘價值連城的寶船也不為過,所謂美酒更是不計其數。

    “小鈴鐺,你若不在三息之內過來,小心我在你臉上畫個小烏龜!”船艙內又傳出催促的聲音。

    珠兒,鈴兒相視一笑,擁著王動來到一道精巧雅致的窗戶前。

    在這艘大船上還有不少少女,一個個都是秀麗可人。各有各的風采,豔麗多姿。

    王動一時間便似進入了百花園一般。

    這些少女瞧見被珠兒。鈴兒擁入船艙內的王動,都是微微吃驚,隨即看到三人停在小公主的廂房外,又都吃吃笑了起來,一副看好戲的調皮模樣。

    鈴兒,珠兒看起來對這位纏人的小公主是真的有些頭疼,兩人將門輕輕推開,隨即閃身離開,很不講義氣的將王動一個人留在這裡。

    王動倒是很從容,徑直走進了屋子,然後他就看見了小公主。

    她當然不是真正的公主。

    然而身為紫衣侯的女兒,她身份之尊貴又豈是皇室之中,扯線木偶一般的公主所能比?

    她雖然還只是一個孩子,卻已是落落出塵,宛如畫中仙子,她的風姿,神采更是能將天下間九成九以上女子比下去。

    這是一間佈置得精緻富麗的屋子,正中央放著一張青玉案,案上一隻白玉瓶,瓶裡插著幾枝茶花。

    玉瓶旁鋪著素箋,放著些筆墨硯石,還有個鬥大的玉缽,裝滿了清水,想是用來洗筆的。

    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穿著件雪白的衣服,正坐在青玉案旁,手托著香腮,瞧著瓶中茶花呆呆地出神。

    只見她秀美的容顏上,一雙眼睛清澈得如同純淨的天空,肌膚勝雪,白裡透紅,鮮嫩得能掐出水來。

    雪白衣裙拖曳於地,便似飄蕩於蒼穹之上的雲彩,更將她映襯得如同雲中仙女,那鮮豔的茶花與她一比,也唯有黯然失色。

    雅室玉案,人面花光,就只這光景已是絕妙的圖畫。

    小公主聽得動靜,抬起頭來,盯著王動,顯得有些吃驚,又有些驚駭:“你……你是什麼東西?”

    王動頓時無語。

    他自然知道小公主並不是在罵人,紫衣侯是個瘋狂的女兒控,自小公主生下來起,便一直生活在船上,除了紫衣侯和他的師兄錦衣侯周方外,幾乎沒有見過其它的男人,在她的思想中,男人是必要長鬍子的。

    不過王動隨著修為漸深,就連鬚髮的生長也能控制,他可沒有蓄須的習慣。

    這句話王動就當沒聽見,徑直在小公主對面落座,瞧著案幾上的那瓶茶花。

    這瓶茶花看起來雜亂無章,然而若是細看,卻會發現其無論大小,位置,距離,無不配合得錯落有致,恰到好處,教人生出渾然天成之感。

    這瓶茶花若是拿到現實中去展覽,那些所謂的插花大師,只怕都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王動目光中不無欣賞之意,口中卻是輕輕一歎:“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我插花插得不好看麼?”小公主最是好勝,立即便被轉移了注意力。

    王動道:“你若只想得到一個精美的藝術品,這瓶花自是妙不可言!但若想從中悟出什麼武學至理,那已是走了岔道。”

    八道,教我插花的那人,我爹爹說他是世上最了不得的奇人,幾年前他到了這裡,我爹爹想盡法子才留住他,讓他教我本事——。”

    王動笑道:“所以,他就教了你插花?”

    小公主將一雙素白小手環抱胸前,挺著胸膛,神態顯得極是驕傲,昂首道:“不錯,我爹爹說了這插花一道中,也含有極為高深的武學妙諦,終有一天,只要我領悟到了,天下之大,也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x301824 發表於 2015-5-7 10:57
第522章 論劍!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以人為師,終究比不過以天地萬物,自然造化為師。”

    王動悠然道:“天地之間,萬事萬物之中的道理到了最深處,本就是殊途同歸,這插花雖不過是消遣之藝,然而若是到了技近乎道的境界,也確是能從中領悟出武學真諦,教你插花的那人和你爹爹可謂用心良苦。”

    “哼,這是自然。”小公主嬌哼一聲道。

    王動搖了搖頭:“可惜這條路雖是武學上的終南捷徑,卻不是任何人都能走的,至少並不適合你。”

    小公主瞪著一雙美麗的眸子,不服氣道:“不適合我?你覺得我學不會?還是你覺得我不夠聰明?”

    “你當然很聰明。”王動看著她,笑了笑道:“遍數天下,像你這麼聰明的孩子也找不出幾個,也許正因為你太聰明了,這才學不會。”

    “太聰明了反而學不會,這是什麼鬼道理?”

    “這道理現在你不懂,但將來一定會明白的。”王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面露微笑之色,轉移了話題:“小鈴鐺叫我來哄你開心,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小公主眼眸一亮,面上卻是不肯服輸的撇嘴道:“哼,誰要聽你講故事。”

    嘴裡說著不願意,身體卻是很老實的又坐了下來,一隻瑩白如玉的小手輕按在青玉案上,一隻手托著香腮,嬌柔的身體微微前傾,眼眸中流露出期待之色。好像在說‘快點講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這也是個怕寂寞的孩子!

    也許正因為她害怕寂寞。才會那麼纏人,變著法子捉弄船上的侍女們。

    王動微微一笑道:“很多年前,天下間有一名劍客,複姓獨孤,雙名求敗……。”

    “獨孤求敗,好大的口氣!”才起了一個頭,小公主就不滿的叫了起來,在小姑娘的心裡面。這世上若還有一個人稱得上無敵,放眼世間,但求一敗,就一定是自己的爹爹紫衣侯。

    王動道:“你還想聽故事麼?”

    小公主悻悻的閉上了嘴。

    王動來自于現代世界,思想久經各種幻想,電影,遊戲等薰陶,直將獨孤求敗的故事講得盪氣迴腸,曲折百轉,其中還穿插進去了楊過。令狐沖等人的身影,小公主何曾聽過這麼有意思的故事。早已將心中那點不服氣拋諸腦後,全副心神的沉浸在故事之中。

    直到王動最後一句話落下:“劍魔獨孤求敗既已無敵於天下,唯有埋劍深谷,與雕為友,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還有呢?”小公主正聽得入迷,迫不及待的問道。

    王動笑了笑,朝著屋外看去,忽聽得一道輕歎悠悠響起:“好一個獨孤求敗,好一個求一敗而不可得,無劍勝有劍之境,確是劍術上至高無上的境界。”

    一位身穿紫緞錦袍,頭戴王者之冠,氣度威嚴之極的中年人出現在眼前。

    王動看著他,忽道:“紫衣侯!”

    紫衣侯目光同樣凝注在王動身上,拱手微微一禮:“正是,但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他面上雖仍是從容自若,神色如玉石雕塑般巍然不動,實則心中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紫衣侯自船上侍女口中得知王動上船的消息,就來到了小公主屋外,而在他感應之中,雖清清楚楚的聽到了王動的聲音,卻察覺不到對方一絲一毫的氣機,虛虛渺渺,就仿佛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說話的只是一個幽靈罷了!

    當他現在站在王動面前時,這種詭異之極的感覺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愈發濃郁,他聽得到對方的聲音,看見了對方的身影,只是當他以心神默察時,對方卻又仿佛站在極遙遠處的天外,身遭籠罩著重重迷霧,教人難以瞧得真確。

    到了這種時候,紫衣侯又豈能不知眼前這個談笑自若的青年,竟是一位屹立江湖絕巔的大高手,其一身武學修為之高已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境地。

    “爹爹!你來了!”小公主歡喜得一躍而起,撲進了紫衣侯懷中。

    紫衣侯愛憐的摸了摸小公主的小腦袋,心中一動:“看起來這人倒是很喜歡這丫頭,不像是有惡意。”

    他對自己這個女兒寵溺之極,猶勝於自己的性命,經常想到,當自己活著的時候,這個女兒自是武林之中的公主,尊榮無限,一旦自己死了,只怕各種垂涎自己財富,武功的牛鬼蛇神都會尋上門來,到時候小公主處境堪憂。

    紫衣侯笑傲七海,尊貴之處勝過王侯,早已將富貴榮華乃至生死看得極淡,只是每每想到自己若是有一天不在了,小公主無依無靠,心中就十分擔憂。

    正是如此,他才會極重視小公主的武學進境,也只有在小公主習武不力的時候,他才會狠下心呵斥這顆掌上明珠。

    而當他的師兄,錦衣侯周方到來時,紫衣侯更是費盡心力將其留下,只為了讓周方多傳授小公主一些本領,只可惜周方境界高遠,傳下的是插花之道,小公主學到的卻只是插花之藝,非是小公主不夠聰敏靈慧,實是入道之艱,非但需要根性天賦,智慧,毅力,更需要時機緣法!

    紫衣侯當下又打起了王動的主意。

    “本人王動,只是江湖無名之輩,尊侯想必是沒有聽過的。”王動亦是回了一禮,隨即又道:“尊侯錯了!”

    紫衣侯威名震懾海內域外,數十年間倒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說他錯了,顯得有些新奇:“哦,本侯哪裡錯了?”

    王動道:“無劍勝有劍之境,固然已是劍道上乘境界,非常人所能及,然而要說至高無上卻還是差得太遠,正如尊侯精通數百種秘門劍法,將天下各門各派劍術中的精粹熔於一爐,雖未臻至無劍之境,然而尊侯的劍術在招法上卻實已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地,又豈在獨孤求敗無劍勝有劍之下?”

    武學之中的招,勢,意,唯有招法存在於實際之中,勢或者意都顯得虛無而飄渺,然而這卻不是說勢與意勝於招法,事實上三者都是齊頭並進,任何一樣達到了巔峰,都是殊途同歸,正如天外飛仙之于白雲城主葉孤城。

    天外飛仙集招法之大成,乃是招法之中的巔峰,劍法術之一道中的‘神’——

    天衣無縫,無懈可擊!
x301824 發表於 2015-5-21 00:44
第523章 花廳論劍,天外飛仙!

    紫衣侯凝眉沉思片刻,點首道:“尊駕說得正是,萬千之道,到了最後都是殊途同歸,不論有劍抑或無劍,人有高下,劍無等級,有心的人自能臻至絕巔,強行劃分三六九等,反而落了下乘。”

    王動大笑,撫掌道:“好一個有心的人!就憑這句話就當浮一大白!”

    紫衣侯嘴角亦是噙出一縷微笑:“貴客既來,本侯豈能不隆重款待,廳中早已備下美酒珍饈,只等與閣下暢飲,請!”

    紫衣侯無論神色,姿態都是彬彬有禮,予人如沐春風之感。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王動看了小公主,笑道:“尊侯可是想要我教這小丫頭武功?”

    “你才小丫頭哩!”小公主張牙舞爪道。

    紫衣侯拍了拍小公主的頭,正色道:“閣下乃世外高人,本侯自不敢強求,只消能指點小女一二,已是受用無窮。”

    花廳之內,果然已備下了好酒,既有好酒,自當痛飲,王動從來不懂得客氣為何物,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便與紫衣侯探討起武學法理。

    若論內功修為,王動一身內力之渾厚,絕非紫衣侯可以相提並論,以境界而言,他更是步入了性命雙修的煉神之境,勝過紫衣侯不止一籌。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能從紫衣侯,白衣人等人身上獲得啟發,能夠站在一個世界巔峰的人物,豈有等閒之輩?

    他們每一個人的故事都堪稱一段傳奇。

    從青銅門傳達的資訊,要王動經歷浣花洗劍錄。越女劍。三少爺的劍這三個世界後。臻至媲美三大宗師一流的境界,仔細斟酌一番,王動清楚的知道,他今次不可能再用以戰養戰的手段來提升自己了。

    以戰養戰的前提條件是什麼?

    一位旗鼓相當的對手!

    浣花等三個世界之中,倒是不缺乏高手的存在,然而卻未必能超越王動自身範疇,更難蘊育出能與他一戰的對手。

    甚至就算存在著能與他抗衡的高手,盡情一戰也未必就能讓他跨過界限。以他如今的修為,距離寧道奇,傅采林,畢玄等三大宗師,不過半步之遙。

    純以戰力而論,這種差距更是微乎其微!

    真的對上了寧道奇等三人中任何一人,王動也是毫無畏懼,他雖然勝不過對方,對方想要戰勝他也絕非易事。

    雙方之差距,不在於戰力。更多的是一種心境上的玄之又玄的距離。

    這一線之隔的距離最是微妙,有的人彈指之間即能頓悟。打破這層屏障,更多的人卻是終其一生也難越過這條界限。

    ‘陰後’祝玉妍即是屬於後者,自**邪王石之軒,氣死恩師之後,心境告破的她看似與三大宗師一流的人物只是略遜一線,實則已是失去了晉升的資格。

    除非她能斬殺石之軒,將這心靈上的破綻彌補起來。

    鑒於此,王動這一次的武俠世界之行,他對自己的定位不再是‘攪局者’,而是‘觀測者’!

    他更多的將自己放在旁觀者的角度上,不再想以往一般,將原著劇情攪得亂七八糟,如非必要,他甚至不願意出手!

    不論是立誓終生不再踏足陸地,嘯傲七海的紫衣侯,還是將畢生奉獻武道,不假外物的白衣人,都是純粹的武人,他們道心之堅定足以讓世上任何一人動容,觀測他們的道路,或許也能令王動自己有所感悟。

    花廳內,王動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尊侯融天下劍法精粹於一爐,窮究劍術變化之繁複無常,倒是令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紫衣侯舉杯道:“能令如此牽掛,此人想來必是不凡。”

    王動抬頭望向窗外,目光悠遠,想到了主世界人蹤飄渺的葉孤城,也不知這麼久過去,他的劍法已臻至何等奇妙的境界,一面說道:“不錯,我這位朋友風姿高遠,超凡脫俗,劍法更是自出機杼,極其不凡!實是當時最為出眾的人物,雖曾受困於樊籠,終究跳脫了出去,我也為他感到高興。”

    說到這裡,王動看向了紫衣侯道:“說起來,我這位朋友劍法一道上走的路子,倒是與尊侯頗為相似!”

    “哦!願聞其詳!”紫衣侯聞言,有了幾分興趣。

    “尊侯之劍法,窮盡招法變化之妙,繁複無窮,變化莫測,一劍化萬劍,往往一招擊出,後手層出不盡,蘊含著千千萬萬之變化,至繁至妙!”

    王動娓娓道來,品評紫衣侯之劍術,似是曾親眼目睹,一切了然於心。

    這更讓紫衣侯感到驚訝,在他的記憶裡,今日之前,從未有王動這個人的印象,而以對方的風度,神采,若是曾經見過的話,紫衣侯絕不會沒有絲毫印象。

    他也不得不承認王動的點評,微微一頷首,歎息道:“閣下對本侯之劍法精義,如同掌上觀紋,今日之前,我卻從來不知閣下的存在,實是小覷了天下人,失禮失禮!”

    這其實是紫衣侯再次對王動身份的試探,王動卻只是微微一笑,繼續道:“而我這位朋友同樣觀遍天下劍法精奧,臻至了當時招法之絕巔,劍勢繁複不盡,變化無窮,其後化繁為簡,將畢生劍法之精髓化為一招,這一招雖不敢稱後無來者,但也的確是前無古人的玄妙劍術,堪稱當時劍法之神來之筆。”

    紫衣侯微微動容:“化為一招?”

    王動點頭:“不錯,這一招名為‘天外飛仙’,我有幸得見,確是劍術史上不可多得的驚豔一筆。”

    他忽然又回想起江海之上,與葉孤城的那一戰。

    海上明月升,滄浪灑星輝,葉孤城人如飛仙,一劍擊空,直如銀河飛瀉,自九天之外落下,不可方物!

    縱然以王動現在的眼光來看,‘天外飛仙’這一招仍然是精彩絕倫,在他見過的無數精妙劍招中,足可名列前五行列!純以招法而論,依然是無懈可擊,無有破綻。

    “天外飛仙!”紫衣侯輕語,面上複又歸於平靜,至繁而至至簡,對於尋常劍手而言,做到任何一種都是難如登天,但紫衣侯卻並非辦不到,只是這與他的武學理念不符,因而不取罷了!

    至繁,至簡,看似天差地別,實則卻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王動說這位故人與他的劍法之道頗為相似,倒是沒有說錯,相應的也令紫衣侯對那一招‘天外飛仙’產生了好奇。

    紫衣侯略微沉吟,微笑道:“這一招‘天外飛仙’能得閣下如此推崇,必是精彩之極,不知本侯是否有幸一觀?”

    王動輕歎道:“我與這位朋友理念不同,劍法上的路子更是大相徑庭,只怕無法發揮出其中精義!”

    紫衣侯微微一笑道:“只要能得見其中精髓一二,本侯已是幸甚至哉!”話裡盡顯討教之意。

    對方如此多禮,作為客人,王動又豈能拒絕?當下提了酒壺,在自己面前斟滿一杯酒,伸手虛虛一禮道:“既然如此,請!”

    “本侯失禮!”紫衣侯亦是還了一禮。

    直到這時,雙方依然沒有離座,面上微笑自若,身姿依舊保持著安然之態,不論神情,動作乃至衣物下的肌膚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半點看不出即將出手的樣子。

    沒有任何徵兆,只聽兩道輕微的風聲飛起,紫衣侯面前兩支銀筷忽然彈射而起,銀光迸射,如劍如光,陡地朝王動擊來。

    銀筷破空,瑩瑩光輝立時彌漫花廳,銀光之中竟似蘊含了無數劍勢變化,那兩支銀筷在無窮變化之中直如仙人之飛劍,流光溢彩,熠熠生光!
pan3475 發表於 2015-5-27 21:20
第524章 劍法大勢

銀光化作飛劍,漫空飛舞。

斗室之中,立時銀輝熠熠,灑在各種裝點花廳的精致器物之上,更是宛如琉璃生光,璀璨奪目!

“好!好劍法!”王動眼睛一亮,大聲贊嘆。

紫衣侯一出手就顯露不凡。

他的劍法或許沒有白云城主的縹緲靈動,劍勢之中卻透著一種古拙沉凝,仿佛是從蠻荒時代就已存在的險峰巨岳,覆蓋蒼穹,威壓八方!

隨著他劍勢的變化,如山如岳的磅礴力量立時覆壓而來,就像是一座巍峨巨峰捅破了天穹,讓銀河倒瀉,無窮滄浪自九天之上飛瀉而下,隱隱然之間,在紫衣侯劍勢中竟有宛如悶雷一般的浪濤翻滾之音。

這是一門極為古老的劍法!

作為方今天下第一人,至少在這個世界,紫衣侯是學究天人的代表,他非但精通當代各門各派的精妙劍訣,融匯百家精粹于一身,此外更修行了諸多絕跡武林數百年,千年乃至更為悠久歲月前的絕學!

后來紫衣侯與白衣人東海之濱一戰,他連換九十七種劍法也勝不得白衣人,最終還是以上古大禹治水時所創的‘伏魔劍法’贏下半招,為中原武林爭取到了十年過渡期。

武學自何時而興起?

這本就是一個無可考究的問題。

大禹治水距今數千年,時間太過久遠,流傳下來的一些零星碎碎的史料記載,倒是更近于神話傳說。

幾千年前的事情,又有誰真能說得清楚?這伏魔劍法倒也未必是大禹所創。或許只是后人牽強附會。但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十分明確的——

伏魔劍法即使不是出自上古年間,大禹之手,其來歷也是相當悠久古老,比當世任何一派武學都要古老得多。

王動倒沒有崇古抑今的喜好,不會認為東西越古老越好,但他也不會走上另一個極端,想當然的認為今人全面勝過古人!

這伏魔劍法能成為紫衣侯的殺手锏,借此擊敗白衣人。它的精彩之處毋庸置疑,尤其是在親眼所見后,王動更是確信無疑。

王動也不免對這門劍法動了心思。

他一身所學淵博浩瀚,各種各樣精妙的武學俯拾即是,紫衣侯已稱得上博采百家之長,但跟他一比也只能算小巫見大巫。

這伏魔劍法固然是精彩絕倫,但也未必就能超脫王動所學之范疇,其精彩與否,事實上王動并不怎么看重。

他看重的正是伏魔劍法的古老,想要從這門劍法上追本溯源。上溯到武學尚未大興的時代前,推演本世界武學發展的軌跡。

這些想法只在一念之間。王動手上絲毫不慢,屈指一引,丈尋開外青桌上花瓶內的一支茶花‘呼’的一聲飛出,虛虛落入他指掌之間。

王動輕輕拈住這支茶花,姿態從容,不疾不徐,面上依舊是微笑自若,他的目光低垂,仿佛正欣賞著茶花的嬌艷。

紫衣侯臉上卻微微泛起一絲凝重,隨即天河倒瀉一般的攻勢化作無邊洪流,滔滔奔涌,卻始終無法掙脫他的掌控,滄浪洪流都已成為他劍勢中的一部分,一旦激發,就是雷霆萬鈞,沛然難當!

王動卻仍是輕描淡寫,指間那一支茶花微微晃動,沾染進了面前酒杯,花瓣上立時多了幾粒明珠,更添嬌艷。

輕輕揮動之間,花瓣上的幾滴明珠嗖嗖射出,瞬間匯入了紫衣侯的劍勢洪流之中。

劍勢洪流立時沸騰起來,四散激蕩,幾乎要掙脫紫衣侯的掌控。

上古蠻荒時代,大地之上洪水泛濫,大禹應時而出,治理天下水道,使洪水歸流,而如今紫衣侯之劍便是那梳理水道,調控洪水的法統,劍法之中蘊含著煌煌大勢,天衣無縫!

‘洪流’之中洶涌激蕩的怒浪,起伏不定的暗流乃至‘水流’奔騰的轉圜,方位等等,一切盡落入紫衣侯精密的掌控之中。

既不能再添一分,也不能減一分,這已然形成一個圓融歸一的大勢。

放眼四海,當今世上,本來幾乎沒有一個人能破解這個‘勢’,縱然是白衣人親臨也不能,對抗紫衣侯這一招的方法唯有以硬碰硬的強招!

只可惜世上偏偏多了一個王動。

幾滴酒水所化的明珠嗖嗖融入劍勢洪流之中,瞬間便引起了連綿變化,紫衣侯那一分不可增,一分不可減的大勢被這幾滴酒水融入,剎那之間,頓生出細微的破綻,再也無法做到天衣無縫。

縱以紫衣侯堅定如磐石的心境,此時也不由得生出些微波瀾,他已盡力揣測對方的厲害程度,但對方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招就令他伏魔劍法營造的大勢生出破綻,還是超過了他的預料。

對方顯然比他預料得還要高明得多!

紫衣侯雖然吃驚,卻也并不慌亂,反而是見獵心喜,他縱橫天下數十年,無敵太久,以至于已很少有熱血上涌,如今遇到了一位連自己也看不透的高手,反而激發了心中沉寂許久的戰意。

他哈哈大笑一聲,忽的探手抓攝,氣流呼呼鼓蕩,宛似卷起了一道道狂飆,空中旋飛不息的銀光倏然落入他指掌之間。

紫衣侯以一只手運使兩支銀筷,化劍截虛,連連變化著劍招,循著王動的氣機而動,循環不息的劍勢層層籠罩過去。

只要王動氣機出現一絲一毫的縫隙,凝滯,紫衣侯掌中銀筷都會化成世上最為兇險的神兵利器,點殺出去。

但是紫衣侯失望了。

他與劍勢合二為一,透過變化不休的劍勢,清晰的感覺到王動的氣機空空渺渺,仿佛是一片幽深的虛空,又像是無邊無際的深淵,無法窺測分毫。

尤其令他難受的是,在他劍勢變化的同時,王動手中那一支茶花也是悠悠晃動著,仿佛隨著清風而動,搖曳生姿,淡香縈繞室內。

但是在紫衣侯感覺之中,這一支茶花每一片花瓣,葉片乃至枝節都化成了道道利劍,隨著氣流幻化,直指他劍招變化的轉換之間。

花廳右側一扇雕琢著各式異獸,山海風景的屏風后,小公主捂著小嘴,瞪大了眼睛,精致的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廳中這一場別看生面的劍斗。
pan3475 發表於 2015-5-28 00:30
第525章一劍飛仙

小公主悄悄躲在屏風後,從開始就看到現在。

這當然瞞不過王動和紫衣侯的感應。

不過,兩人都沒做理會,且以小公主的聰慧,她也沒想過能瞞過廳中這兩大高手。

現在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場奇異的劍鬥,俏麗的容顏上滿是驚詫。

她才不過十二、三歲,即使家學淵源,一身武功相對於王動,紫衣侯等人而言,也是太過於淺薄了。

她自是看不懂王動和紫衣侯劍勢之中的靈動變化,更不清楚二人輕描淡寫之中,實是蘊含著當世任何一位武人夢寐以求的武學妙諦,即使如此,小公主也知道自己的父親在這場劍鬥中並沒有占到上風。

這已足夠令她感到震驚了!

紫衣侯被當世武人尊為天下第一高手,縱橫無敵,海內域外,莫不敬服,“武林帝王”這四個字冠在他頭上絕不是什麼讚譽之詞,而是一個顛撲不破的事實。

很多時候,這位武林帝王的一言一行甚至比皇城之中那位更加管用。

五色帆船上,諸人自是對紫衣侯敬若神明,在小公主心中更是沒有任何人能及得上自己的父親。

正是如此,小公主才無法相信世上竟還有人能與自己父親鬥劍,且不落下風。

王動心中也是不無讚歎。

這位紫衣侯無愧是屹立這個世界絕巔的人物,他的劍術之精絕猶在王動預料之上。較諸當初滄浪論劍時的白雲城主葉孤城還要勝過一籌,其內力之渾厚精湛,更非葉孤城所能及。

倘若王動全力施為。要擊敗紫衣侯倒也不難,但若是只論劍法高下,能否壓倒紫衣侯,他也沒有多少把握。

王動生性好武,但凡有可取之處的武功,他都想練上一練,直至如今。不論拳法,掌法。爪法,指法,腿法……及至刀,槍。棍,棒,劍,鞭等兵器上的武功,他可說是無一不精,無一不通。

尋常人修行武學,能練成三種以上不同的武功就已頗為難得,再多就是貪多嚼不爛,雜而不精。

王動乃是武學上不世出之奇才。倒是不會博而不精,但相對於紫衣侯,白衣人這等將畢生奉獻於劍的頂尖劍手。他的劍心中摻雜了太多其它的東西,遠不及前二者的純粹。

能夠將劍術修煉到今時今日的境界,王動不過是縱其天賦罷了,事實上並未在劍法一道上下過多少苦功。

不過即是如此,他的劍法也早已臻至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境地。

王動指間的那支茶花,紫衣侯掌中的兩支銀筷都是極盡變化。環環相扣,往往一招變化未盡。又再次延綿出數十上百種後續變​​化。

兩支銀筷在紫衣侯手中騰挪閃轉,銀光環繞,鋒銳的氣勁將空氣切割得嗤嗤作響,彷彿化成了無數細碎而如有實質的顆粒。

但是這足以將金鐵都絞成粉碎的鋒銳之氣,在撞上王動手中的那支茶花時,就像是陷入了綿柔的羅網情絲之中,深陷其間,無法自拔,居然無法將小小一支茶花摧毀。

小公主已是看得目眩神迷。

這一場鬥劍,雙方都無絲毫煙火氣息,以其說是在比劍論武,倒不如是一場瑰麗的劍舞。

王動手掌微微一晃,紅影騰空,裹挾著淡雅的香氣,唰的一聲,花枝已輕盈的收回,凝在胸前紋絲不動。

由極致的變化,一瞬間轉為靜寂,顯得無比自然和諧。

銀光一斂,紫衣侯也收回劍勢,目光閃動,沉吟道:“這就是天外飛仙?”

“當然不是!”王動搖了搖頭,微笑道:“現在才是那一劍飛仙,有請尊侯品鑑。”

話音未落,王動單手一振,空氣裡也似產生了一道漣漪,震蕩的力量隨著他的手掌傳播,湧入了花枝之中。

王動笑容不改,右手劃著圓圈,道道漣漪升騰而起,幾乎肉眼可見,他掌中的花枝也隨之晃動,一圈又一圈,產生了一種奇妙之極的變化。

斗室之中,那股淡雅的香氣像是飛快的擴散,化作一道道香雨,將整個大廳化作仙境靈臺,顯得飄渺而虛幻,不似人間。

這一招的確是天外飛仙,但它此刻所蘊含的奇妙變化,縱然是葉孤城這位創造者,只怕也難以想像得出。

王動終究不是葉孤城,在葉孤城手中,這一招天外飛仙確是如同天外飛來,仙人臨凡作劍!

但王動與葉孤城理念不​​同,若是依樣畫瓢,只怕連葉孤城三成精髓也無法發揮出來,如今這一招天外飛仙已融入了他自身所學,雖沒有葉孤城那種飄渺靈動,孤高脫塵的劍意,卻也自有一種非凡意境蘊含其間,絕不會比葉孤城親自施展稍遜。

紫衣侯目光頓時亮了起來,瞳孔之中燃燒著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澆滅的灼灼戰意。

王動花枝輕輕朝一送。

這一送彷彿是回放的慢動作,顯得無比緩慢,甚至能瞧清花枝上嬌豔欲滴的花瓣上的紋路,然而卻將氣流陡地分割開來,就像是一口閃電,瞬間裂破了長空。

而在紫衣侯眼中看到的不光有閃電裂空,更有如龍的劍光飛舞。

天外飛仙,這一'劍'已被王動刺出。

紫衣侯立即感覺到一種無法言喻的變化,對方在這一劍刺出的同時,突兀的變得虛幻起來,就像是一道不可觸摸的幻影,自某個不可想像的未知界面將這一'劍'刺出。

噗噗噗!花枝上的花瓣簌簌飛起,卻並沒有朝著四方彌散,也沒有跌落地面,而是飛旋於劍勢之中,成為了劍勢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令人炫目的艷麗之中,生出天羅地網一般的攻勢。

嗖嗖!兩支銀筷電射而出,與花枝飛撞在一起,瞬間銀光迸裂,齏粉四散,紫衣侯臉上卻不見輕鬆之色,倏然以手作劍,揮手又斬了出去。

這一斬直接落到了虛空之中,是如此的隨意,卻又是如此的玄奧,四散的齏粉,漫天花瓣都被這一斬交融,只在剎那之間,一切歸於平息。

花廳之中,王動,紫衣侯二人依舊是相對而坐,誰也看不出兩人曾經動過手。

“天外飛仙,果然好劍法。”過了好片刻,紫衣侯方才吐出一口氣,隨即又嘆惋道:“可惜不能親眼得見閣下那位朋友施展,殊為平生之憾。”

到了紫衣侯這種境界,自然清楚武學是理念的延伸。

砰的一聲震響,卻是小公主看得呆住,一時不慎將屏風推倒,她卻是全然不顧,雙眼中閃著熠熠光澤,直接跑到了王動身邊,拉著他的手道:“這一劍你一定要教給我,不然我現在就趕你下船,誰勸都沒用。”
x301824 發表於 2015-6-4 00:36
第526章 一劍東來(上)

    七日後。

    渤海之濱。

    冷風如刀,雲層厚重。

    濃墨染就一般的漆黑雲層垂天而落,與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平行相接,但聽海風怒嘯,浪濤翻滾,滾蕩而起的浪濤拔升數十丈,轟然撞擊著海邊礁石,發出轟隆隆如同滾雷一般的聲音,仿佛預示著一場大風暴的到來!

    黑壓壓的雲層中,有著道道電弧纏繞,綻裂開絲絲縷縷的電光,突然之間,一道霹靂撕裂長空,映得陰沉沉的天幕刹那慘白。

    哢嚓!

    奪目的閃電將整個天幕一分為二,裂成兩半,洋面也為之震動,再次掀起磅礴巨浪,肆意襲卷開來。

    一重重浪濤裹挾著龐沛的力量撞在岸邊絕壁上,雷霆般的迴響震顫不息,而就在那洶湧巨浪之中,竟有一道慘白慘白的身影,宛如深海之中的幽靈,一步一步,朝著岩石邊的沙灘走去。

    他的步伐並不迅捷,不疾不徐,每一步落下卻都十分穩定,沙灘上留下一串足印,每只足印之間,相隔俱是一尺七寸,便是用尺規來量,也無這般準確。

    濃雲中又是電光一閃,借著慘白的弧光,依稀間已可見得這人相貌。

    只見他亂髮披肩,面容古拙,手足面目肌膚俱已曬成古銅之色,驟然看去,恰似一尊鋼鐵雕琢的人像。

    風浪呼嘯之中,他的目光仍是鋒銳得如同一道閃電,能灼傷世上任何敢與其對視之人,在他手上則緊握住一口長達六尺的奇形烏鞘長劍。掌背已是青筋暴突。似是他寧可失去世上一切。也不願將此劍放鬆片刻。

    這人竟是在船毀之後,手握鐵劍為杖,自海底一步步走了上來,那如山之海浪,足可將咫尺之地化作天塹,卻也無法令他的腳步遲滯半分,那洶湧咆哮的巨浪,縱然可以摧城毀嶽。竟也無法動搖他的身軀。

    他非但已將身體內外練成了鋼鐵,精神更是堅硬如萬載不磨之磐石,一旦確定了目標,便絕不會改變。

    只見他上岸又走了幾步,身子便撲地倒下,但他在倒下刹那之前,身子仍然如槍一般挺得筆直,目光也仍然厲如閃電!

    長夜漸逝,雲層漸薄,曙色降臨沙灘上沉睡之人。忽然翻身,躍起。左掌又複緊握長劍,動作之輕靈迅快,筆墨難以描述,但他卻絕不肯多浪費一絲氣力,身子乍然站直,全身肌肉立刻鬆弛。

    他衣衫還未幹透,全身俱是沙土泥垢,但他卻絕不伸手拍打,只是從懷中取出只油布包袱。

    包袱裡有頁描畫極為詳細的地圖,還有本寫滿人名地名的絹冊,他凝神瞧了半晌,口中喃喃道:“嶗山……飛鶴門……青鶴柳松……。”

    “青鶴”柳松成名四十餘年,精修化鶴掌,鶴爪十七抓,鶴羽針三門功夫,號稱三絕,自在魯地開宗立派,創建飛鶴門以來,隱然已是一派宗匠的身份。

    柳松年輕時脾氣暴躁,獨上嶗山,單掌力劈嶗山八雄,自此闖出‘青鶴’之赫赫威名,但隨著年歲愈高,養氣功夫愈深,近年來已罕有出手,縱然是他的入室弟子,也難見昔年三絕雄風,只知柳松老而彌堅,功力愈發精湛深厚。

    柳松座下有七位入室弟子,最小的一個也在八年前出師,行走江湖,而他這七位弟子也是各個不凡,皆是在江湖上闖出了一番名頭,有的是名動一方的武林大豪,有的是浪跡天下的俠客,有的成為了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幫派大佬,卻也有弟子進入朝廷,坐上了六扇門總捕的位置……

    如此一來,飛鶴門在黑白兩道的關係網盤根錯節,自然也使得飛鶴門水漲船高,柳松聲望更是如日中天。

    這一日,正是‘青鶴’柳松七十七歲壽筵,柳府之內賓客雲集,言笑晏晏,熱鬧非凡,府邸外更是車水馬龍,仍然有著許多客人絡繹不絕而來。

    這些賓客中既有白道上的成名人物,也有黑道上的一方雄傑,甚至還有地方上的官府勢力……若換了尋常時候,這麼多成分複雜的人物彙聚在一處,只怕早就動上了刀子,但今日是柳松壽筵,又有誰敢那麼不知趣,在此胡亂尋仇廝殺?

    柳松雖已有七十七歲高齡,然而渾身上下卻不顯絲毫老態,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沒有了年輕時厲如刀鋒一般的冷冽,只因他已將鋒芒收斂,無需帶目光懾人,隨著他聲名日隆,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勢。

    他正襟危坐於主位之上,宛似虎踞龍盤,氣魄雄壯,一雙保養得極好的大手按於膝上,沒有絲毫褶皺,從這雙手完全看不出他已是一位接近八十歲的老人!

    這雙手的力量更是沒有多少人敢去嘗試,敢去嘗試的人最後都被拗斷了脖子,其中不乏江湖上的成名好手。

    柳松的威名可不僅僅是靠自己的弟子撐起的,而是憑著自己一雙手殺出來的。

    今日前來拜夀的賓客雖多,但需要柳松親自出迎的人物卻是極少,數百位賓客之中,也就屈指可數的幾位有這種資格。

    這些人自然也都是江湖上地位極高的人物,將這幾人迎入貴賓席後,柳松便與諸人敘舊,至於其他客人,自然有著府中下人或是弟子們迎接。

    宴席一開後,柳府內外氣氛更是火熱,觥籌交錯,談笑之聲隨處皆是,前來拜夀者以武林中人居多,這閒聊的自然也都是一些武林中的趣事,又或江湖上新近崛起的一些好手!

    人聲鼎沸之中,突聽數聲短促的慘叫響起,緊接著戛然而止。

    砰砰砰!!!

    數條身影仿佛是被洶湧大力轟中,自府門外倒飛而來,橫越十數丈距離,轟然砸落在大廳之中,幾桌宴席立被掀翻,引起一陣喧嘩嘈雜。

    “發生了何事?”

    “什麼人敢到飛鶴門鬧事?”

    大廳中諸多賓客相顧愕然,直到這時,仍有許多人沒有回過神來,不過看到砸落在地的幾個人時,已然有人忍不住驚呼起來。

    只因橫摔進來的幾個人中,便有一人正是柳松最為疼愛的關門弟子,有著‘鶴翎劍’之稱的方慶雲!

    這個綽號便是說方慶雲一手劍法施展出來,宛如鶴翎翻飛,非但變化多端,猶如飛鶴的翎羽一般繁複,更是奇快無比,只可惜現在方慶雲已經變成了折翅的傷鶴,他一雙手俱被拗斷,整個人癱軟在地,再無法爬起來。

    “師弟!”柳松的另外六名弟子也是反應迅捷,驚呼方起,已然擠開了人群,瞧見癱軟無力的方慶雲,目眥欲裂,怒氣勃發,“是誰?誰敢造次?”

    “好大的膽子,竟敢來我飛鶴門尋釁!”

    一道腳步聲響起。

    這聲音起自府邸外,顯然沒有施加任何內力,身法,就那般普普通通的朝內裡走來,宛如一個不會絲毫武功的普通人。

    但若是普通人,又怎敢到飛鶴門挑釁,更無法令方慶雲折翅。

    嗆啷嗆啷之聲,宛如一條長龍般響起,無需任何人吩咐,已有數十位飛鶴門弟子拔劍抽刀迎了上去。

    柳松座下大弟子嚴宏岳氣度沉凝,隱然已有一派大家風範,朝迎敵而出的數十名飛鶴門弟子看了一眼,沉聲道:“小師弟傷勢頗重,先不要搬動他,今日閻神醫也在府中,六師弟你去請他老人家出手替小師弟治傷,其餘師弟隨我一併出去——!”

    嚴宏嶽冷笑一聲,厲聲道:“嚴某人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敢來攪亂師父壽筵。”

    “是!”另外四人雖都已是成名人物,但對嚴宏岳這個大師兄還是相當尊敬的,凜然受命。

    嚴宏嶽赫然轉身,又朝院內雲集的賓客看了一眼,抱拳道:“讓諸位貴客受驚了,請諸位勿要驚慌,稍等片刻,待嚴某師兄弟出去打發了宵小之輩,再來向諸位貴客賠禮。”

    說罷,領著四位師弟越眾而出。

    不過院內本就以武林中人居多,對於這種江湖紛爭看得多了,自然沒那麼容易害怕,而且飛鶴門勢力日大,也不是人人都看得慣的,只是礙于對方的勢力,這才不

    敢輕易冒犯,內心中對於有人在柳松壽筵上大掃其面子,反而暗暗發笑,更有不少人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事件,抱著看戲的心態。

    因此,院內諸多武林人士也是紛紛離席,跟著嚴宏嶽幾人,朝著外院湧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物敢來飛鶴門尋釁。

    “殺!”嚴宏嶽等人一踏入外院,立時聽見淒厲的喊殺聲,他沉著怒氣,定睛一看,頓時面色大變。

    但見院落之中,人影翻飛,刀光劍影,閃爍不定,數十名飛鶴門弟子或是刀劈劍斬,施展了渾身解數,將一個白袍人團團包圍在其中,數十種兵器挾著勁風呼嘯殺去。

    而那白袍人背負著一口烏鞘長劍,卻並不拔劍,仍是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他的步伐並不有力,又或多麼輕盈,那是因為他沒有在步伐上施加任何一絲內力又或身法。
x301824 發表於 2015-6-4 00:37
第527章 一劍東來(中)

    這白袍人除了與人動手外,似乎不願意浪費一絲一毫的真力!

    但是他的步伐卻又是那麼的穩定,每一步跨出必是如同尺規量過一般的一尺七寸,數十種兵器襲來,也不能令他腳步微微凝頓,更不能讓他改變前進的方向。

    白袍人似乎什麼都沒有做,但數十口裹挾著勁氣的兵刃前赴後繼的殺來,卻又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在即將沾上白袍人身體的瞬間,跌跌撞撞的朝其他方向攻去。

    白袍人沒有拔劍,或許只因為他認為這些人的血不配沾染他的劍鋒。

    那圍攻白袍人的數十名飛鶴門弟子身上卻已是人人帶傷,處處染血,更有幾人腹部,胸口,脊背等重要部位被刀劍斬中,跌倒一邊,這都是被跌跌撞撞的同門弟子所誤傷。

    嚴宏嶽以及他的四名師弟都是身軀劇顫,面色一刹那間變得無比難看,而跟著他五人一起出來觀戰的諸多武林人士中也是響起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就算是瞎子,看見這樣一幕,也該知道這白袍人乃是一位真正的高手!

    “住手!”嚴宏嶽厲聲喝止,讓一眾飛鶴門弟子退下,別再丟人現眼。

    雖然知道來者不善,這白袍人武功之高,更教人心驚,嚴宏嶽卻也不能怯場,喝退了飛鶴門弟子,他目光森冷的看向了白袍人,便要喝問對方來意。

    只是真正凝注著這白袍人,他只看了一眼,背脊上已不禁生出了一股涼意。饒是他平素自以為膽大包天。此時喉嚨中咯咯了幾聲。竟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刻日光漸盛,朦朦朧朧的光芒映著那白袍人銅像般的身軀,披散之長髮,和那冰冷如石塑的面色,閃電般凜冽的目光,更是奇詭恐怖,無以倫比。

    那令人窒息的壓力,如非親身站在這白袍人面前。實難以想像。

    這白袍人正是那名自大海中走出的怪客,他仍是一步步走過去,一字字緩緩道:“柳松在哪裡?叫他出來。”語聲清楚準確,但聽來卻似有種說不出的生硬怪異味道。

    院內眾人為他那奇詭如妖的氣勢所迫,竟是死寂一片,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就在這時,突聽一聲大喝:“什麼事如此驚惶?”喝聲有如洪鐘,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

    ‘青鶴’柳鬆氣度威嚴的走出內院,目光直接落到了那白袍人身上。

    他瞧見白袍人詭異之狀,心中也不禁微微一驚。雖然憤怒,也沒有立即動手。當下拱手沉聲喝問道:“朋友是誰?有何來意?”這兩句話說得更是中氣充沛,震人耳鼓,顯見有向來人示威之意。

    哪知白袍人卻仍似沒有聽到,一步步走過來,直走到柳松面前,道:“柳松就是你?”

    柳松道:“不錯。”

    白袍人道:“好,取出兵刃動手。”

    柳松神色微凝,又道:“朋友與柳某有何仇怨?”

    白袍人只是搖了搖頭,道:“無仇無怨。”

    柳松聞言又是憤怒,又是驚奇:“你我素不相識,又無仇無怨,為何要動手?”

    白袍人道:“誰叫你是成名的武人?”

    柳松呆了一呆,道:“莫非只要是武林中成名人物,你就要和他動手不成?”

    白袍人嘴角突然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緩緩道:“不錯,某此番東來,便是要以掌中利劍,試遍天下武林名俠高手,你便是第一人!”他語聲本極怪異,再加那奇詭的笑容,更是駭人。

    柳松只聽得一陣寒意自心底升起,卻仰天大笑道:“以一身之力,要向天下豪傑挑戰,朋友你……你莫非是在玩笑麼?”

    白袍人卻只是冷冰冰的盯著他,直盯得柳松心中寒意森森,他乾笑了幾聲,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便聽白袍人又是一字字道:“快動手!”

    “好!”今日乃柳松壽筵,群雄畢至,數百上前雙眼睛盯著,除非他想要身敗名裂,那便是非動手不可。

    眼見一場大戰即將在眼前上演,院內許多武林中人都是面含期待之色,身體卻是紛紛朝後退去,就連柳松的入室弟子嚴宏岳等人也不例外。

    柳松成名四十餘年,武功超卓,一旦動起手,必是風雷霹靂齊至,沛然難當,而那白袍人如此威勢,又豈是等閒之輩?兩人交起手來,若是控制不住,戰場擴大,自己等人豈不要遭了池魚之殃?

    看熱鬧可以不嫌事兒大,但若是不小心枉送了自家性命,那就臥槽了,自然得退得遠一些觀戰。

    路的盡頭是天涯,話的盡頭就是戰,‘撕啦’裂破空氣的聲音引空作響,柳松五指如鉤,閃動厲芒,嗤嗤抓破長空,層層爪影,鋪滿虛空,宛如一重重教人無法自拔的噩夢,鋪天蓋地的一般籠罩向了白袍人周身要穴。

    柳松以化鶴掌,鷹爪十七抓,鶴羽針三大絕技名聞武林,號稱三絕,此時感知到白袍人乃是平生少見的勁敵,一出手就是鶴爪十七抓,一式十七變,招招辣手,勁氣更是淩厲駭人,似乎就算是銅牆鐵壁擋在面前,也要被他生生撕裂。

    山西關家以鷹爪功揚名武林,乃是承繼數百年的世家,歷代高手層出不窮,鷹爪功淩厲撕裂之力直令黑白兩道高手為之駭然色變,然而柳松這一手鶴爪十七抓卻也絕不在關家鷹爪功之下,如論變化,更還要在關家鷹爪功之上。

    眾人都是看得眼花繚亂,一個個心中凜然,柳松雖然久不與人交手,但一身武功卻絲毫沒有落下,反而越發淩厲駭人。

    白袍人突兀的朝前踏出一步。

    這一踏是如此的普通,但柳松疾風驟雨一般的攻勢卻不由為之一滯,因為這一踏恰好將他爪勢中的變化堵死。任憑他一式之中有十七種可怕變化。但這一步卻直接封死了最終道路。

    就像由起點到終點。縱然有著成百上千條道路,但終歸會匯成一條,而白袍人恰好便站在了終點之前。

    柳松面色凝重,唰的一聲,化爪為掌,斬向了白袍人的左邊脖頸。

    這一掌淩厲如刀,空氣立被切割開來,嗤嗤作響。他的手掌無比靈動,宛如飛鶴,振翅欲飛。

    化鶴掌!

    白袍人忽然聳了聳肩,他的左肩就像一座小山丘一般,突兀的拔升而起,砰的一聲悶響,柳松化鶴掌力斬在其上,就像是斬中了金鐵,令他掌沿隱隱生痛。

    更有一股如山如岳的雄渾大力自對方肩頭湧出,轟然朝柳松傳達而來。令他抑制不住的朝後退去。

    柳松腳下步伐連閃,以迅疾的身法卸去這股巨大力量。隨即袍袖揮動,衣袂翻飛之中,兩道寒光掣出。

    這是一對形如鶴爪,烏光閃閃的外門兵刃!

    “鶴爪鐮!”院內一眾武林中人聳然動容,失聲驚呼,都知道柳松終於用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功夫。

    最近三十年武林中又湧現了十三種外門兵刃,分別是‘亂世人龍’公孫紅,手握‘天龍一棍’,中原十三種外門兵刃中排名第一,又有‘天上飛花’冷冰魚,使破雲震天筆,‘風雨神鷹’英鐵翎,使風雨雙鷹牌,還有‘天刀’梅鐮的東海鎖鐮刀……等等!

    而柳松的‘鶴爪鐮’也正是其中之一。

    這還是柳松二十年前武功大成後,方才名列其中。

    嚴宏嶽等人神色卻愈發凝重,自己師傅已經用出了殺手鐧,而那白袍人看來卻仍是那般深不可測。

    柳松掣出‘鶴爪鐮’後,沒有立即攻擊,雙爪一架,當的一聲,火星四濺,他的眼神鋒銳如刀,盯著白袍人,沉聲道:“柳某這一雙鶴爪,除了十七抓招式變化外,內藏鶴羽針,兼打人身穴道,你要留意了。”

    他直接點破自家兵器妙用,顯現出方才兩次出手失利,並沒有令他喪失信心,此時架起鶴爪鐮,氣勢更是再度拔升,精氣神已然臻至巔峰。

    白袍人語氣仍然平淡:“聞得中原武林,近年又添了十三種奇門兵刃,不意我東來首戰便遇著了其中之一!”

    柳松已是一聲厲喝,砰砰砰……砰砰砰……腳下步子連閃,踩踏著宛如鼓點般密集的腳步,旋風般繞著白袍人遊走,速度越來越快,直至落到觀戰的眾人眼中,化成無數道殘影。

    而他兩隻袖袍更是上下翻飛,鶴爪不斷變化,仿佛化成了漫天寒星,但無論他身形如何迅疾,鶴爪幻化出何等駭人的攻勢,白袍人只是卓立中央,絲毫不動,非但長劍未曾出鞘,眼簾竟也垂下,宛如老僧入定一般。

    嗖嗖嗖!嗖嗖嗖!

    倏然之間,漫天寒星激射而出,殺向了正中央的白袍人,而柳松身形卻是無聲無息,宛如一縷青煙般拔地升起三丈,身形靈巧如飛鶴,身姿倒轉,兩隻鶴爪化作兩道烏光,盤旋靈動,點殺白袍人頭頂,後頸等等要穴。

    就在這刹那之間,白袍人反手拔劍!

    只聽當當兩聲,激濺的火花中,突有一道青光騰霄而起,兩人身形一合即分,‘青鶴’柳松淩空一個轉身,遠退丈尋,筆直落了下去,雙足似已插入土中。

    白袍人仍是直立不動,神色不變,只是背後六尺長劍已然出鞘,劍尖斜指柳松,卻有一滴滴鮮血,自劍尖緩緩滴落,四五滴鮮血落在地上。

    柳松身子突然仰天跌倒,但見他雙睛怒凸,一道血痕自眉心劃過鼻尖、仁中、嘴唇、咽喉,直下胸膛,不偏不倚,恰在中央,入肉幾達三寸,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再難救得活他。
x301824 發表於 2015-6-4 00:37
第528章 一劍東來(下)

    白袍人掌中長劍不知何時又已回入鞘中,背負身後。

    他戰勝了對手,臉上卻殊無半點歡愉之意,反是有一種說不出孤寂落寞。

    “中原一十三種奇門兵刃,所謂‘鶴爪鐮’,原來也不過如此。”白袍人喃喃輕語:“只希望剩下的不要教我失望。”

    而此時場中卻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無數雙駭然的眼睛盯著白袍人,面上難掩無法置信之色。

    ‘青鶴’柳松名動魯地,威名赫赫,絕非浪得虛名,但是卻抵擋不住這白袍人一劍!

    只用了一劍,白袍人就將柳松斬於劍下。

    這是何等神乎其技的劍法?

    這是何等高深莫測的武功?

    在場雖有數百上千雙眼睛,但是白袍人一劍擊空,究竟是如何出手,又是以何種劍法擊殺柳松,竟是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其中的奧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點,這白袍人遠比任何人想像中要厲害得多!

    一劍之下,柳松便毫無抵抗之力的命斷黃泉,如此劍法實在是鬼神莫測,放眼江湖之大,只怕也沒有幾個人有此手段。

    場內落羽可聞,一片寂靜,沒有人敢說話,甚至沒有人敢大聲喘氣,唯恐驚了那白袍人,然後那樣可怖的劍法? 落在自己頭上。

    白袍人鋒銳如刀的目光環顧全場,目光中滿是不屑之意,似是在說:“你們這些人,還不配我出手。”

    已然轉過身子,朝門外走去。每一步依舊是一尺七寸。與來時無異。

    “站……站住!”就在這時。突聽一人顫聲喝道。

    這人正是嚴宏嶽,他的身體因恐懼而戰慄,就連聲音也有些抖顫,仿佛用盡了渾身力氣喝出聲來:“你……你這惡賊,還我師父命來。”

    喝出這句後,他的勇氣似乎又再次湧了上來,恐懼退散,憤怒和仇恨佔據上風。狠狠咬著牙齒,嗆啷聲中,長劍出鞘,劍指白袍人。

    嚴宏嶽另外四名師弟也同時驚醒,師父被人斬於面前,這種仇恨和恥辱只能用鮮血來洗刷。

    嗖!嗖!嗖!嗖!嗖!

    五道風聲幾乎同時響起,嚴宏嶽五人紅著眼睛殺出,他們雖然憤怒無比,但畢竟是同門學藝,對各自武學都是瞭若指掌。五人聯手,有的用劍。有的用刀,有的揮拳,有的踢腿,有的催動掌力……五種迥異的攻勢,竟也是配合的無比融洽,激蕩而起的層層勁氣,更是水潑不進。

    白袍人仍舊不疾不徐的走著,頭也不回,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來自身後的捨命攻擊。

    嚴宏嶽五人臉上不禁露出喜色。

    眼見攻擊就要加身,白袍人突然反手一肘擊出,輕易的撕裂了嚴宏嶽的防禦,轟在了嚴宏嶽胸口。

    嚴宏嶽仰天一聲咆哮,口中吐血,踉踉蹌蹌的朝後跌倒,他掌中長劍也是朝地面跌去。

    白袍人不發一語,伸手托住跌下的長劍,下一刻劍光如長虹驚天,驀然急閃,剩餘四人一聲慘呼,眉心都被一道劍痕洞開。

    他揮出這一劍後,反手將長劍插於地面,一步步漸漸遠去,只留下一口長劍劍鋒滴血,在陽光下閃爍著殷紅妖冶的色澤。

    柳府內眾人只覺口中乾澀,無法言語,過了好久,突有一陣涼風吹過,吹幹了劍鋒上的血跡,也吹散了場中的死寂。

    涼風拂過,眾人都是不禁冷涔涔打了個寒顫,只聽有人喃喃自語道:“好劍法,實在是好劍法,如此可怕的劍法,你們中有誰見過。”

    沒有人答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投向了柳松,嚴宏嶽等人的屍身,他們活著的時候聲威遠揚,但死的卻是如此簡單迅疾。

    “此人究竟是何來歷,如此神劍,江湖上卻從未聽聞,實教人難以想像。”

    “這白袍人曾言要以一劍挑戰天下高手,不會是真的吧?”有人戰戰兢兢的說道。

    “這江湖只怕再難平靜,從此要掀起血雨腥風了。”有人輕語。

    白袍人頭也不回,走出數裡開外,又自取出地圖絹冊,瞧了幾眼,喃喃道:“九月初七,青鶴柳松,九月初八,雙環趙士鴻,九月初九,八仙劍李青峰,九月初十,八臂羅漢金開甲,九月十一,便是濟南白三空的死期了。”

    一陣寒風吹來,天上的陽光正盛,風中卻突然簌簌落下雨來,映照著濛濛陽光,竟似帶上了一絲殷紅之色,似是蒼天也在為這一場江湖豪傑哀悼。

    ……

    半個月後。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五色帆船之上。

    王動側臥於桅杆之上,這桅杆高足九丈,臥於其上,蒼穹碧海盡收眼底,他手中悠悠然提著一壺酒,意態閒適,不時喝上一口,而在他另一隻手上卻是捏著一張紙箋。

    紙箋上密密麻麻寫著不少小字,仔細看來,竟是一排排日期,人名。

    “九月初七,白衣人東來首戰,‘青鶴’柳松應戰,白衣人僅出一劍,柳松亡。”

    “九月十一,白衣人至濟南白府,‘清平劍客’白三空應戰,白三空攻出三招,迫退白衣人兩步,這亦是白衣人東來之後首次臨戰退步,三招後,白衣人出一劍,白三空敗!”

    “九月十五,‘神劍無影’蔣飛虎……一劍亡!”

    “九月十七,‘鐵拳’王遜……一劍亡!”

    ……

    這張紙箋上密密麻麻記載了白衣人東來之後的戰績,此人以一己之力劍試天下武林,會盡八方高手,擋者披靡,無與爭鋒!

    他東渡以來不過半月,卻已有十數位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喪命在他手上,直至如今。他的戰績仍然保持在‘一劍’。沒有任何一位高手能迫他揮出第二劍。

    在這之中。也唯有白三空勉強算是一抹亮色,令白衣人退了兩步。

    王動當年在陸小鳳世界時,也曾轉戰三千里,試劍天下,但較諸白衣人鋒芒之盛,似乎也要有所不及。

    “一劍東來,試劍天下!白袍劍雄,誰與爭鋒?”王動曼聲而吟。手中紙箋忽的化作飛灰。

    紫衣侯,白衣人都是他心中的觀測物件,當然不能不有所關注,好在紫衣侯雖不入武林,但武林中卻遍及他的耳目,只要他願意打聽,能夠瞞過紫衣侯眼睛的事情已經不多。

    白衣人如彗星降世,震動天下,想要探出他的行蹤,消息。對於紫衣侯而言,更是輕而易舉。

    為了讓王動多傳授小公主一些武功。紫衣侯也算是拼了,但凡王動需要之物,無不盡力滿足。

    例如紫衣侯的個人武庫,其中收羅了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學精華,卻也是毫不吝嗇的朝王動開放。

    王動也從中獲得了‘伏魔劍法’的秘笈!

    這門據說傳自大禹治水時的劍法,的確是古樸凝重,玄奧非常,在王動一身所學諸多劍法秘典之中,也能列居前列。

    但他更看重卻是其古老,想要從中獲取數千年那些武學先驅者的理念,印記!

    這卻不是一時半會所能消化的。

    當然得了紫衣侯的好處,自然不能不有所付出。

    王動目光垂下,望向了甲板上的白衣少女,少女眸光清澈,身姿輕靈,沐浴于蒼穹碧海之間。

    她掌中握著一口寶劍,姿態優美,身姿曼妙,緩緩舞動著長劍,盈盈流動的光澤隨著劍光而起,宛如飛天之舞。

    唰!

    輕盈流轉的劍光突然淩厲起來,劍鋒刺破長空,發出一道道清越的嘯音,宛似天外飛來的音符。

    就連王動也不得不承認,小公主的確是一位武學奇才!

    方寶玉師法自然,法隨天地,從一開始便是為了跳出前人樊籠,小公主或許在法于自然這方面不及方寶玉的悟性,但‘天外飛仙’這一招卻仿佛是為她量身製作的一般,短短數日便已然掌握了幾分精髓,施展起來,確如天女臨凡,劍勢之中隱隱然已有了三分出塵之意。

    王動一面看著小公主舞劍,又灌了一口酒。

    沒過多久,他收回了目光,一手枕在桅杆上,便躺在這高達九丈的橫杆上,一邊喝著酒,仰看著頭頂蒼穹之高遠,悠閒的心境上來,倒是令他想起了一首頗為應景的歌,不禁輕聲哼了起來。

    “江湖笑,人飄渺,世間多紛擾,一壺濁酒嘗不盡,人生的味道……。”

    他輕哼著歌,一手打著節拍:“蒼天高,人寂寥,歲月催人老……彈指間的往昔,英雄歎年少……。”

    走過的世界越多,也體驗了無數的精彩,英雄美人,刀光劍影,屍山血海……一路走來,武功練得越來越高,王動卻是知道,自己的確是不再年少了,算上前世,都已是半百了吧!

    作為一個半百的‘老人’,王動正在傷春悲秋,眼前光芒一黯,已多了一張古靈精怪的小臉蛋兒,只見小公主不知何時也爬了上來,趴在橫杆一頭,與王動迎面相對。

    這橫杆高達九丈,她這樣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卻能輕易的攀爬上來,這份輕功在金古任何一個世界裡都已算得上少見。

    ‘天外飛仙’這一招本就需要配合高明的輕功,陸小鳳便曾經歎息過,若沒有天下絕頂的輕功,又豈能使得出那一招天外飛仙。

    小公主能這麼快便得了‘天外飛仙’之精義,這份輕身功夫可謂功不可沒。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師傅,你在哼什麼?再哼一遍來讓我聽聽。”
x301824 發表於 2015-6-6 10:14
第529章 天下有成就者,不過三五人爾!

    紫衣侯很想讓小公主拜入王動門下,王動既不拒絕,也不同意,不過小公主倒是毫不客氣的叫上了師傅,遇到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就連王動也頭疼得很。

    “呐!師傅,快點唱給人家聽嘛!”小公主一隻手支著精緻白皙的下巴,一隻手輕搖晃著王動。

    王動啞然失笑道:“你不去練劍,怎的又來煩我?”

    “師傅嫌我煩麼?”小公主垂下小腦袋,面色黯然,瞧來泫然欲泣的模樣:“也是呢,人家既不乖又不聽話,老是惹人生氣,遭人厭煩也是應該的。”

    說著似乎要哭了起來,眼圈紅紅的。

    王動無語的看著她:“少來,你這一套還是留著對付鈴兒,珠兒吧!”

    小公主就像是變臉一般,哀婉的神情一掃而空,咯咯嬌笑一聲,輕盈的嬌軀一扭,自橫木上一躍而起。

    那雪白的衣衫,淩空飛舞,猶如蝴蝶雙翅般,穿著珍珠秀靴的小腳輕輕一點,便似一襲浮雲般冉冉上升。

    她的身姿弱柳扶風,嬌柔輕靈之極,像是沒有半點重量般飄了起來,升到了更上一層的一截橫木上。

    這截橫木卻是比王動所臥之處還要高了丈尋,離地足有十丈,宛似懸在高空,無處憑依的獨木橋。

    小公主卻是毫不動容,展開笑容,平伸著雙臂,沿著狹窄的獨木走來走去,偶爾還來個單腳跳,姿態輕靈。身姿曼妙!

    小公主似是將這危險之極的舉動。當做了一個好玩的遊戲。一邊在獨木上單腳蹦跳著,一邊撅著小嘴對下方的王動道:“師傅,那一招‘天外飛仙’我已經練好了,你什麼時候教我另外的武功?”

    王動笑道:“你那也叫練好了,在我看來,你除了舞劍舞得稍微好看一點外,簡直是一塌糊塗!”

    “但是爹爹說,我這一招已得個中三味。算是登堂入室了!”小公主停下蹦跳的動作,不服氣道。

    王動灌了一口酒,望著湛藍蒼穹,目光悠遠寧靜:“你若只想與這天下武人爭鋒,倒也勉強稱得上登堂入室,但若想踏足絕巔,就差得太遠了。”

    “與天下武人爭鋒,難道還不夠?”小公主納悶道。

    “天下之大,芸芸眾生,千千萬萬。無以計數!學武之人更是多如過江之鯽,但畢竟是庸碌者多。得其成就者少!”王動淡淡道。

    小公主小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偏著小腦袋想了片刻,一躍又跳出兩三丈,落到另一根稍矮一些的桅杆上。

    這只桅杆雖然稍短,但也有八,九丈左右高度,小公主一隻小腳懸空,單足點在桅杆頂部。

    一陣海風吹來,吹得她一身雪白衣裙,宛如綻放的雪花。

    她嬌柔的身姿隨著海風搖曳,平展的雙臂一旋,在桅杆頂上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迴旋。

    一邊轉著圈兒,一邊說道:“哦!那在師傅看來,什麼才算有成就?”

    “於我而言,舉目天下武林,也就三五人罷了!”王動道。

    “三五人?只有這麼少麼!”

    小公主似乎已經玩上癮了,旋轉著自桅杆頂上躍起,落到了一條固定主桅的定索繩上。

    她依舊平伸雙臂,仿佛表演著雜技,沿著定索繩垂下的半月弧度,朝上一步一步攀登著,保持平穩的同時,居然還能分心說話:“師傅,人家很好奇,究竟是那幾個人,能入你的法眼?”

    王動笑了笑,娓娓道來:“你還記得教你插花的那人麼?”

    這說的自是紫衣侯那位師兄,錦衣侯周方!

    小公主甜甜一笑,點了點頭:“自然忘不了,我爹爹對他可是佩服得緊哩!若是如師傅所說,天下間僅有三五人稱得上有所成就,當然少不了他。”

    “嗯!”她輕嗯了一聲,又道:“我爹爹當然更不能少!”語氣中透著毫不掩飾的驕傲。

    “不錯!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通。”王動笑了笑道:“這第三個人,你也應該是知道的。”

    小公主訝然應聲:“我知道?是誰?”

    王動搖著酒壺,緩緩問道:“近日武林,誰的風頭最盛,誰的鋒芒最厲,又是誰最教人聞風喪膽?”

    的是那位東來之白衣人,聽說此人踏海東渡,一人一劍,卻要挑戰天下武林,迄今為止,尚無人能接下他一劍呢!也不知究竟是這人太過了得,還是當今武林中都是一群奇笨無能的蠢豬。”

    王動道:“一個好孩子,便絕不應該將粗話掛在嘴上。”

    小公主輕哼一聲:“我才不是什麼好孩子呢,我只是一個愛搗亂,又任性的刁蠻丫頭罷了!”

    旋即她又是吃吃笑了起來,小腳輕輕一鉤定索繩,如蕩秋千般將身體又蕩上了最初的那只橫木上,如一位最是有禮的淑女,行著教科書一般的禮儀,盈盈一福,的話,人家當然不能不聽,嗯——!”

    她伸出纖長白皙的食指,輕點朱唇,又道:“不過我爹爹最近也對那白衣人頗為注意,此人之本事,想來應是不小的。”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這個時候紫衣侯並沒有關注白衣人,直到方寶玉,胡不愁等人登上五色帆船,帶來白衣人的劍跡,這才使得紫衣侯久已無波的心境再次掀起戰意,與白衣人定下渤海之約,紫衣白袍,雙劍爭鋒!

    但現在由於王動的特別留意,便使得紫衣侯提前注意到了白衣人,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一些事就像是上蒼早已註定的命運,無論過程有何變化,終歸會回到原點。

    紫衣侯,白衣人就像是兩塊互為正負的磁石,即使相隔萬里,素不相識,但命運就像是一隻無形之手,要令這天下間最負盛名的兩口劍爭鋒相對,一決勝負!

    “這已是三人了,還有麼?”小公主繼續發問。

    王動將壺中之酒一飲而盡,笑了笑道:“這世上既有東海白衣人,更有渤海紫衣侯,又豈能少得了北冥逍遙王!”
本帖最後由 x301824 於 2015-6-6 10:24 編輯

pan3475 發表於 2015-6-7 13:19
第二十三卷  浣花洗劍錄  第530章  仗劍海天間,天地唯一劍
  
  「朝遊北冥而暮蒼梧,我知道北冥指的就是北海。」
  
  小公主巧笑嫣然,曼聲而吟:「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這是老莊《逍遙遊》中的名篇,但我卻不知道方今之世,有何人立身北冥,逍遙而稱王。 」
  
  「此王非彼王。」王動搖頭一笑道:「非是'王侯將相'之王,而是'周吳鄭王'之王。」
  
  小公主聞言,撲閃著一雙星月也似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著王動:「我記得師傅你好像就姓王……。」
  
  她忽的噗嗤笑了起來:「師傅你好不害臊,竟然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羞!羞!羞!」
  
  她調皮的吐著小舌頭,做著怪臉,更以青蔥玉指刮著自己的小臉。
  
  可惜王動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小公主立感無趣,訕訕笑道:「師傅,你老人家整日不是喝酒就是睡覺,優哉游哉,就像是一隻大懶豬,倒的確是蠻逍遙的,不過我今日才知,原來你來自北海?」
  
  王動悠然道:「此北冥亦非彼北冥,非是北海,而是道家的一門上乘武功。」
  
  「哦!」小公主興趣大增,眸子一亮道:「什麼武功?」
  
  「《莊子》'逍遙遊'有云: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
  
  王動吟出這段話,微微一笑道:「這門武功喚作北冥神功,出自逍遙派,此派道統上承老莊。是以此派中人逍遙遁世,而此派武功之精義也為這段話所道盡,其以積蓄內力為第一要義,內力既厚,天下武功無不為其所用,猶如北冥,大舟小舟無不載,大魚小魚無不容。」
  
  小公主聽得云裡霧裡,當下問道:「這北冥神功有何了得之處?」
  
  王動道:「世上學武之人,一生之中大多數時間都被用來積蓄內力。然而天資有上下,出身亦有高低。世人多庸碌之輩。此輩中人天資既平庸,又無上乘練氣之法,縱然埋頭苦練一輩子,恐怕也難在你這小丫頭手上走過三招。」
  
  小公主抿嘴一笑。
  
  王動續道:「縱有那天資過人之輩,兼得武林中上乘心法,內功火候想要登堂入室,怕是至少也需十年,而要臻至爐火純青的境界,若無緣法,則非三十年以上不可得!」
  
  小公主已聽得入神,內力淺薄,這是她最大的短板。
  
  修行內力最是忌諱三心二意,其心不定。
  
  王動道:「而這北冥神功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修行此功,引他人內力入體,為我所用,無需經年苦修積蓄功力,只須對他人予取予奪,短短時日即可平添一身渾厚修為。」
  
  「什麼?」小公主雙目放光,直勾勾的盯著王動,不需要經年苦修積累,只須納他人功力為己所有,對她來說,世上再沒有比這種不勞而獲的武功更令她心動的了!
  
  只可惜這恰恰是北冥神功最大的誤區,修行此功後,取他人功力,的確可稱不勞而獲,但若是受此表象迷惑,一意掠奪的話,便是踏入歧途了。
  
  北冥神功是道家最為上乘的武學之一,只專注其奪人功力之效,反是落入了下乘。
  
  小公主自是不懂這種武學上的高深道理,直聽得眼饞無比,從橫木上一躍又落到王動身邊,拉著他衣襟撒嬌起來:「吶!師傅,教我!這北冥神功你一定要教我!」
  
  這丫頭眉目如畫,雙眸若星,宛如天仙化人,撒起嬌賣起萌來更是萌死人不償命,倒是令王動想起了古墓中的小小龍女。
  
  「教你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一個條件。」王動道。
  
  「什麼條件,師傅你盡管提,就算我做不到,總還有我爹爹。」小公主拍著小胸脯打著包票。
  
  「用不著那麼麻煩,只需要你在三個月內,將那著'天外飛仙'修煉到令我滿意的地步,我便傳你北冥神功。」
  
  小公主頓時苦著一張小臉:「滿不滿意,還不是師傅你說了算?」
  
  「小丫頭,你看著!」王動笑了笑,赫然一躍而起,身如神龍天驕,穿雲凌空。
  
  小公主只覺得眼前一花,青虹墜落,王動已自高達九丈有餘的橫木上掠下,人猶在半空,已是探手虛抓!
  
  小公主擱在船舷上的長劍一聲清越交鳴,脫鞘而出,引入虛空。
  
  王動足尖輕點,一步凌空,宛如踏在虛空之中,但他的身形卻是疾電般射出,同時將飛速躍出的長劍握入掌心。
  
  王動已掠出五色帆船,落身至海潮之上,他便踏著奔湧激蕩的海浪,倏然電射出數十丈外,隨即一道劍鳴破空,在蒼穹大海之間,宛如洪鐘大呂敲響,穿達極遠。
  
  他揮動了手中的利劍,彷彿定格成一幀一幀的慢動作,甚至能清晰的教人看見他揮劍的弧度與軌跡。
  
  小公主已從橫木上冉冉飄落,如一朵純白雪花般飄至甲板上,目不轉睛的盯著海天之間,王動揮劍的動作。
  
  分明是輕飄無力的一劍,但劍勢之中卻似涵蓋了萬鈞之力,引得濤浪洶湧,暗流激蕩,不斷的朝著王動腳下匯聚。
  
  他一劍斜揮,身體也隨之側轉,頓時便引來了連鎖反應,宛似大海之中投入了一枚枚炸彈般,滄浪次第爆開,以王動為中心,形成了一道高高的水幕。
  
  仗劍海天之間,蒼穹之下,此時此刻唯有這一劍。
  
  甲板上除了小公主外,也不乏其餘侍女,此時也都是呆呆的看著這驚人一幕,滄海汪洋之上雖不乏壯闊奇景,但以人力禦劍激蕩出如此駭人一幕,卻仍是令人無法想像。
  
  水幕落下之際,王動已回身甲板上,長劍一揮,嗆啷回歸劍鞘。
  
  「三個月內,你只需有這一劍十成中一成之韻味,屆時就傳你北冥神功。」王動看著小公主說道。
  
  小公主呆愣片刻,方自這一劍的威勢中醒過神來,一雙黑如點漆的眸子滴溜溜一轉,笑道:「那我若是超過了,師傅是否還要傳我其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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