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武俠世界大冒險 作者:五方行盡 (連載中)

 
mk2258 2013-1-5 22:21:08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1 2121300
x301824 發表於 2017-3-15 20:51
第九章 盜帥留香

   逍遙侯和冰冰這一部族都是天賦異稟,無論資質,悟性俱是世間罕有,也許正是如此才會為蒼天所妒。

    逍遙侯雖是冰冰的哥哥,卻從未傳授過冰冰武功,冰冰單只是靠著自修自悟不足十八歲,一身武功就已不下江湖一流高手,可見其超卓的天資。

    無論如何,教導一個聰明人總比蠢蛋要愉快得多了。

    相對于王動現如今武學上的造詣,這只是舉手之勞,結合冰冰自身所學,他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全新演繹創造出了一門,現階段最為契合冰冰根骨的功法。

    “隨手創出的功法,就不遜色當今任何一部神功秘典嗎?”

    冰冰看在眼中,驚在心裡,仔細體悟著全新的心訣,體內氣息緩緩流淌,氣勁轉圜之間猶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阻滯凝頓,仿佛飛鳥翔空,魚兒渡水那般自然而然。

    武林中頂尖的神功寶典,屈指算來也就那麼幾種,譬如少林秘傳易筋經,金剛不壞神功,武當太極拳經,神水宮主水母陰姬的內功心法,大俠鐵中棠修行的嫁衣神功,魔教秘典等等。

    冰冰雖然以往從未踏足江湖,可身邊有著逍遙侯這等梟雄以及玩偶山莊內眾多高手,她在武學上見識卻是極高,立刻知曉王動拿出的這門功法絕不遜色江湖上的頂級秘典,最為難得是這門心法乃是為她量身訂做。

    她修行起來幾乎沒有關隘,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自身的精進。

    落日映霞。

    又是黃昏。

    清風之中飄著絲絲縷縷清淡,雅致的鬱金香氣息,楚留香仿佛將整個人融進了空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份量,隨風而動,身影微晃之間,人就掠出數丈開外。

    他正在急速奔行。

    江湖上若說誰的武功最高,或許是眾說紛紜,但要談及輕功第一,只怕九成九以上的江湖人第一時間都只會想起一個人。

    踏月不留痕,盜帥楚留香!

    楚留香的輕功幾乎被渲染成了一種神話,甚至有許多人認為他比飛鳥更靈活,比蒼鷹更迅疾。

    只有真正見識過楚留香輕功的人才會明白,這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傳言。

    但是,楚留香現在卻只恨自己還是不夠快,最好能有那傳說之中的縮地成寸之能,一步就跨越到南少林寺中去。

    這一段時間,楚留香一直被一件謎案困擾著,十數位江湖豪傑之死,神水宮的‘天一神水’失竊之謎乃至丐幫幫主南宮靈在他面前飲下毒酒身亡。

    這重重迷霧如今都已被揭開,可惜楚留香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只因所有謎團剝開後,一切指向的幕後真凶竟是他的一位朋友。

    “無花啊無花,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楚留香喃喃自語,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些許緊迫和憂慮,按照他的推測,無花下一個謀害的物件正是莆田少林方丈天峰大師。

    一聲鐘鳴,回蕩在原野山林之間,楚留香心神一震,朝前望去,莆田少林赫然在望。

    莆田少林寺雖不如嵩山少林之氣派宏偉,但這沉浴在茫茫暮色中的古刹,亦自有一種神秘的美。

    可惜現在這份寧靜安詳的美,已被來自五湖四海,成群結隊的江湖人打破。

    楚留香眉頭緊皺,抬眼張望,心中也自吃了一驚。

    “難道我來晚了?天峰大師終究還是被無花暗害得逞……。”

    這些時日楚留香全部精力都用在追查那位“神秘黑手”,卻是不曾聽聞“天魔血手”的事蹟。

    只看到寺院山門外幾位莊嚴威重的大和尚領著眾多僧眾,神容皆肅,透著法度森然的氣魄,正與四面八方趕來的江湖武人對峙。

    擁堵少林山門的江湖人數百上千,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俱有,聲勢浩大,蜂擁著朝著少林僧眾壓迫上去,態勢咄咄逼人。

    楚留香一眼掃去,竟認出了不下二十位成名高手,最終他的目光凝注在一眾僧眾排頭前,鬚髮斑白的老僧身上,又是暗暗驚異。

    “天鳴大師!想不到連他老人家也出關了?”

    楚留香吸了口氣,南少林的“天”字輩高僧僅存三位,領袖方丈之位的天峰,傳道授業的天弘,而這天鳴雖是前兩者的師兄,但在江湖上的名氣卻是最低,據說天鳴自拜入少林以來,就從未離寺半步,近三十年來更是深居簡出,只顧著閉關參禪,精修佛法,即便是寺內僧眾想要見他一面都是極難。

    而今天鳴大師破例出關,顯然是少林大事發生,這個時候楚留香也意識到不對,眼前景象似乎與無花無關。

    “那件東西也不是你們少林的,你們憑什麼占為己有?”

    “出家人講究四大皆空,你們這群禿驢卻自私自利,貪婪成性,連拿出來看一眼都不答應嗎?”

    “交出來!!”

    “少林今天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就不走了……!”

    人群裡吵吵嚷嚷,聲音駁雜,暗地裡更不知有多少人煽風點火,一眾少林僧人都不由握緊了手中戒刀,棍棒,臉色緊張。

    此情此景,天雷勾動地火,誰也說不清楚下一刻會不會引爆混戰。

    那鬚髮斑白的老僧天鳴大師雙目古井無波,面色卻如枯木,泥石般沉著,口喧佛號:“阿彌陀佛!那件物事乃是至陰至邪的魔物,一旦流傳出去,只會引得江湖動盪,生靈塗炭,諸位施主請回吧。”

    這老僧徐徐道來,聲音不緊不慢,卻猶如暮鼓晨鐘般發人深省,刹那間就將周遭燥熱的氛圍降下去幾分。

    “天鳴大師雖名不顯江湖,可這份佛法修為只怕還在天峰大師之上。”

    楚留香心頭凜然,卻也更加疑惑起來,“只是,他們提到的那件東西究竟是什麼?”

    這般思忖之際,楚留香渾身舊力漸去,身形緩緩朝下墜去。

    山門小道上恰有一輛馬車緩緩行來,趕馬的車夫卻是兩個穿得一紅一綠的老人,兩個老人滿頭白髮,神情麻木,似是飽經風霜,看淡了世情。

    到了這等年紀猶然要為了生計奔波,這豈非正是人活於世的無奈?

    楚留香微微一歎,身影朝著馬車頂上飄落,他此刻舊力已去,卻是要踏足那車廂頂上借來一股新力。

    只消足尖輕輕一點,他就又可借勢飛縱而出。
x301824 發表於 2017-3-29 17:43
第十章 出手一劍

   “不好!”

    楚留香飛身飄向馬車之頂,足尖將落未落,驀地一股心悸湧上心頭,好似大禍臨頭的徵兆。

    強烈的危機感襲身,楚留香瞳孔急劇收縮,就看到駕車的兩位老人之一,那紅袍老人身形倒翻,靈動如飛鳥,手裡突然多了柄精光四射的短劍。

    這白髮蒼蒼,枯皮消瘦,看起來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人身法迅疾得教人瞠目結舌,一劍在手,森寒劍氣已直逼眉睫而來。

    劍中精魂,其利在神。

    雖只是七寸短劍,但那種淩厲肅殺,萬物凋零的劍氣,卻已將數十丈方圓內所有的生物全都籠罩,楚留香竟也似覺得心神動盪,感受到一股攝人神魄的寒意,似已穿入了他的胸膛,洞穿了他的心臟。

    高手!絕對的高手!

    舉世難逢的絕頂劍客!

    楚留香並非孤陋寡聞之輩,恰恰相反,他的見識十分淵博,但即使以他闖蕩江湖多年,會面八方高手的閱歷,這一劍出鞘,白虹貫日,無論速度還是聲勢竟是平生僅見。

    旬月前,楚留香曾和中原一點紅交手,一點紅的劍法刁鑽毒辣,詭異迅疾,往往從常人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

    那已然稱得上江湖上第一等的殺手絕劍!

    若無這一手劍法絕技,一點紅也無法成為江湖上要價最高,出手最狠的金牌殺手。

    可面對一點紅的快劍時,楚留香仍可留有餘地,從容自若。

    相比起眼前這位紅袍老人的劍法,一點紅那名震黑白兩道的殺劍竟如三歲幼童一般稚嫩可笑。

    楚留香尚未見識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的劍法,但暗自思忖下來,大抵也不過如此了。

    間不容髮,生死一瞬,一切已容不得楚留香多想。

    他沉聲清喝,吞吐氣息,周身竅毛孔大張,胸腹像是皮球般鼓脹起來,墜落的身形竟陡地凝滯,甚而朝上升起一寸。

    一寸之差,生死之別。

    紅袍老人劍光飛瀉,匹練般襲卷掃蕩,摧枯拉朽的劍氣卻自他足下掠過,無數道劍光像是雨點般迸現。

    楚留香扭腰,旋身,雙袖流雲般飄蕩起來,仿佛化成了兩隻翅膀,身形淩空倒轉,居然又避開了刺向眉心,喉嚨,心臟等要害的數道劍光。

    只是周身衣衫獵獵飛舞下,嗤嗤作響,被劍氣撕裂開許多道口子,形容頗為狼狽。

    紅袍老人目光大亮,不等楚留香從容落地,手中短劍突然飛出,如閃電一擊,卻遠比閃電更靈活,更可怕!

    劍光在暮色中神龍般夭矯飛舞,宛如神跡。

    楚留香卻已看出在紅袍老人手裡飛起了一根光華閃閃的烏絲,帶動著這柄短劍,操縱自如,奔流來去,好似古之劍仙。

    以氣馭線,以線馭劍。

    這樣的手段在王動眼中固是不值一哂,但這絕不代表紅櫻綠柳就弱了,只能說王動所站的高度太高了。

    楚留香已是心神震動,如此劍法,當真是聞所未聞,那劍光勁如疾風驟雨,烈如雷霆霹靂,實教人心膽俱寒。

    “嗆啷”一聲。

    又一口短劍出鞘,劍光飛瀉若游龍,綠袍老人不知何時也出手了。

    兩口飛劍雖是一前一後催發,但劍勢密佈虛空,竟是互相融合補充,天衣無縫,如絲劍氣密密麻麻的鋪展開來,像是織就了天羅地網,將方圓十丈內的空間完全鎖死。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面臨這般絕境,即便楚留香神完氣足,恐怕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何況他現在舊力已去,新力未生?

    楚留香一生之中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往往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創造奇跡,終於成就了未曾一敗的神話。

    許多經驗比他老道,手段比他狠毒果決,功力比他深厚的高手不知不覺就敗在了他手中,後來思量起來,便是連他自己也覺不可思議。

    但是這一刻的兇險,楚留香卻覺要勝過以往十倍,這兩位老人聯手一劍,封鎖生機,天地俱焚,便是他也絲毫沒有重獲生機的把握。

    他一生中闖過了諸多大風大浪,躲開無數陰謀詭計,卻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死得如此糊裡糊塗。

    楚留香心頭苦笑,手心已滲出冷汗,周身氣勁如同火山爆發前,已然做好搏命一擊。

    就在這時,馬車廂內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且住!”

    區區兩個字,卻像是有著決斷蒼生,揮斥方遒的魔力,周遭無形無質的劍氣倏地消散,那攝人神魄的殺機亦是土崩瓦解。

    疾風驟雨般的攻勢頓止,雷霆霹靂般的劍光忽的回卷,當真是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兩口短劍歸鞘,縮入兩位老人袖中,二人都是冷冷的盯著楚留香,鋒利如劍的目光漸漸收斂下去。

    “好輕功!”李紅櫻盯著楚留香落身于地,冷冷說著。

    楚留香倒也不愧是身經百戰,即便剛從生死一線的危機中脫離,這一刻也無半點懼色,只是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晚輩楚留香,拜見兩位前輩,方才多有得罪。”

    分明是他險些被紅櫻綠柳聯手擊殺,楚留香卻還不得不致歉,他當然看得出來,對方之所以會出手,只因為他落足之地錯了。

    紅櫻綠柳垂手凝目,身如木石,凝立不動,卻是不在說話。

    楚留香眸光微動,面上神色雖依舊帶笑,心中卻暗暗吃驚,他可以說是江湖上見聞最廣者之一,瞭解江湖中諸多秘聞。

    眼前這兩位老人不出劍時,垂垂老朽,仿佛一隻腳踏進了棺材,劍動則風雷齊至,殺機掩映日月,再結合二人的風姿神貌,他已有八、九分把握確定二人身份。

    天外殺手,紅櫻綠柳!

    這兩人成名之時,鐵中棠都尚未出生,昔年他們在江湖上的盛名也絕不比今日之鐵中棠稍弱,即便稱不上天下無敵,也絕不會差得太多了!

    誰能驅使這樣兩大絕頂高手,令他二人屈身為僕,心甘情願的駕車趕馬?

    楚留香目光不知不覺移往了車廂中。

    他首先看見了一隻手,一隻纖長秀美,白皙如玉的手,輕輕掀開了車前簾幕!
x301824 發表於 2017-3-30 22:42
第十一章 行走人間的佛陀真聖

   掀起簾幕的是一隻纖長秀美的手,纖瘦合度,骨肉均勻,添一分嫌多,減一分嫌少,無瑕無垢,如同羊脂白玉,完美無缺。

    毫無疑問,這是一隻女人的手!

    但是,方才喝止住紅櫻綠柳二人的分明是男子聲音。

    一個白衣勝雪,烏髮如瀑,身姿曼妙的女子屈身而出,其人風姿綽約,一舉一動無一不美,她的臉色看起來分外白皙,透著些許蒼白不健康的色澤,似乎十分嬌柔無力,一雙熠熠閃動的眸子裡卻充滿了深邃與智慧。

    一瞬間,楚留香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蘇蓉蓉。

    蘇蓉蓉同樣體弱多病,冰雪聰明,更是他的智囊,別人都說楚香帥戰無不勝,從無敗績,卻不知在這之中,蘇蓉蓉起碼要占了三成功勞。

    白衣少女卻連看也未看楚留香一眼,從車廂內推著一輛輪椅出來,楚留香立即就被輪椅上的青年所吸引。

    他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人!

    那白衣少女固有傾國傾城之姿容,絕色天下,可伴在這青年面前,竟也忽然失了顏色,黯淡了光彩。

    這青年就像是一個吞噬一切的聚光體,奪盡光芒,不論是誰,不管人潮中有多少人,一眼瞧去,你總只能瞧見他一個人。

    楚留香少時曾相遇昔日武林的一代神話夜帝,更與鐵血大旗門交情匪淺,但這一刻卻發覺不論是夜帝又或鐵中棠的風姿,較諸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都要遜色不止一籌。

    此人風度神采之盛,竟是他平生僅見。

    甚至他心中油然生出一種古怪之感,對方雖然就坐在他面前,實則卻是高踞天外,自另一重介面垂目俯看。

    他也終是明白紅櫻綠柳二人何以甘願屈身為僕!

    王動打量著楚留香,真要說起來,這還是他少年時期的偶像,此刻思來,頗有滄海桑田之感,微笑道:“楚香帥。”

    楚留香拱手為禮,笑道:“正是楚某,先前多有失禮之處,望請恕罪,尚未請教?”

    王動擺手道:“敝姓王。”

    楚留香快速思考起來,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江湖上還有這號人物,不由問著:“王兄往少林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只是為了取回我的東西罷了!”王動目光轉向少林寺山門方向,輕輕搖了搖頭,“可惜來晚了些時候!”

    冰冰輕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天魔血手已不在寺內了。”

    王動微微眯起眼睛,元神返照虛空,感應著天魔血手的氣息,在他元神觀照下,一條若隱若現的黑氣自這座寺院內飛出,“呼啦”轉化成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咆哮宇內,吞噬天地,徑直往西方而去了。

    “西方之地,西域……。”王動若有所思。

    “南少林內的魔氣殘留較諸其他地方,猶勝十數倍,但那只手也的確不在了,大概在七日前就被轉移了。”

    冰冰一怔:“莫非是這些少林僧人暗度陳倉,悄悄將天魔血手藏到了它處?”

    想想也對,天魔血手的消息轟傳武林,勾動人心暗欲,單是明面上就引來了成百上千江湖武人,暗地裡窺伺覬覦者不計其數。

    若南少林還老老實實將天魔血手鎮在舍利塔內,這才是愚不可及!

    光是防範那些不速之客,只怕滿寺僧眾就得焦頭爛額。

    “更可能的是家賊難防,監守自盜!”

    王動搖頭而笑。

    “難道又是無花插手?!”

    楚留香沉吟不語,只從王動和冰冰隻言片語的對話,他大致就捋出了八、九分概況,甚至連那所謂監守自盜者他也隱隱有了揣測。

    “既然那只手不在寺中,那我們還需要過去嗎?”冰冰問道。

    “來都來了,進去一番又何妨?”王動歎了口氣:“何況這番事情也是我招惹出來的,總要去收拾一下殘局。”

    冰冰點了點頭,當下推著輪椅緩緩上前,紅櫻綠柳像是兩條影子般飄在身後。

    見王動諸人都將自己晾在一旁,不再理會,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也不見氣惱之色,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王動沒有掩飾自己的氣機,徑直抵達少林寺山門,強大的存在感充斥周遭每一寸空間,仿佛一日懸空,裹挾著凜凜神威輾壓下去。

    刹那之間,圍堵在山門前的數百上千名武林人士都感到空氣凝固,仿似化成了一堵銅牆鐵壁,在這之中,他們的存在感都極致擠壓縮小,像是成了一顆顆微粒塵埃。

    喧囂嘈雜的現場為之一靜,鴉雀無聲,無形無質的氣機轟然彌散開去,攝人神魄。

    蹬蹬蹬…………

    難以自持的,就看見無數武人齊齊色變,踉蹌倒退,如同遭遇到了天敵般閃開了一條通道。

    天鳴禪師以及他身後眾僧亦是神色劇震,往後跌退,諸多僧人身形不穩,跌倒在地。

    “這位王兄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饒是以楚留香心性之沉著,此刻亦不禁瞠目結舌,懷疑自己置身夢裡,看見的乃是一場幻象。

    一招未發,千人盡退,這種場景讓人震撼。

    天鳴禪師失神片刻,像是看見了行走在人間的真佛,雙目垂下淚來,險些跪倒下去。

    以王動趨近至道的境界,若在道門就是天尊,是紅塵之仙,到了佛家則是超脫之路,是彼岸之道,是人世間的佛陀神聖!

    若是他將全部氣機放出,人心與天意相合,即便是場中修為最高的天鳴禪師也會將他當成世尊下凡,奉上最為虔誠的頂禮膜拜!

    天鳴禪師口喧佛號,俯首垂目,似是不敢直視真佛聖顏,躬身施下大禮參拜:“小僧天鳴,恭迎尊聖駕臨敝寺。”

    王動掃了天鳴禪師一眼,朝四下裡一揮手道:“天魔血手乃我之物,爾等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是!”

    這一語之間,好似口含天憲,言出法隨,四周眾人恭聲應諾,面容恭謹多禮,祥和安定,像是陷入了無限的大平靜,大安詳之中,緩緩朝後退去,潮水般四下散開。

    不管是多麼桀驁不馴的豪傑,又或是邪道上倡狂不可一世的梟雄,豪氣干雲的一代大俠,竟然都是面容安寧祥和,無喜無悲的離去。

    楚留香卻已是看得涼氣直冒,一顆心仿佛沉入了冰窟中,直感到一股無邊無際的寒意湧上心頭。
x301824 發表於 2017-4-1 00:09
第十二章 花開見如來

    一切的安寧祥和場景,落在楚留香眼中,只覺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楚留香拳頭緊握,滲出了絲絲冷汗,脊背生寒,駭然望著王動的背影,已是驚得無法言語,忘記了思考。

    這是鬼神一流的手段,非人力所能及。

    他甚至忘了自己今次趕到南少林的目的,乃是為了指證一系列案件的幕後黑手,妙僧無花!

    天鳴禪師雙目中卻泛起驚喜之意,俯身叩拜道:“聖人慈悲,還請出手解救天弘師弟,助他逃脫苦海魔劫。”

    “我知道了,你前面帶路吧。”王動淡然看著叩首的天鳴禪師,微一點頭。

    江湖傳言,天魔血手由少林天弘帶回本寺,鎮於舍利塔內,那天弘不知就裡,一路貼身收放天魔血手,純是找死的行為。

    區區凡殼又怎能抵抗魔念侵染,此刻天弘怕已是魔氣入體,無論肉身,精神都瀕臨崩潰了。

    過往經歷中,王動雖屢次征伐少林,但他素來對事不對人,論跡不論心,天弘會有此劫,也是因為他將天魔血手帶入了這一界,因此王動也不介意順手解救一把。

    “聖人請!”聞言,天鳴禪師等合寺僧眾大喜,忙大開院門,敲響洪鐘,鐘鳴九響,滿是肅穆恭敬的迎接。

    “你這是用了什麼蠱惑手段,讓他們對你惟命是從?”冰冰滿腹的驚疑。

    在場也只有冰冰,楚留香,紅櫻綠柳四人不受王動精神氣場的影響,這當然也是王動有意放水。

    “蠱惑?”王動笑了笑,油然道:“花開見我,我見如來,圓成佛道,身證菩提!我並沒有蠱惑任何人,只是他們自己的心先動搖了,他們看見了我,就等若見到了菩提,見到了佛陀,誰是如來?我是如來!”

    他沒有掩蓋聲音,清清朗朗的道來,但天鳴禪師等僧眾卻恍如未聞,依舊是恭謹禮拜,宛如朝覲神聖。

    舍利塔如林聳立,香火繚繞,氳氤之氣雲成蒲團,散發出神聖莊嚴之氣。

    一座高達九層的舍利塔外,早有數位高僧恭候,一位老僧素白僧袍,五綹鬍鬚隨風而搖,雙手合十,默誦經文,赫然正是南少林主持天峰上人。

    還有一位月白僧衣的年輕僧人年在二十歲許,只見他目如朗星,唇紅齒白,面目姣好如少女,神情溫文爾雅,風采灑脫出塵,瞧來竟似九天之上垂下的雲氣所化,一塵不染。

    楚留香目光複雜,瞧著這風姿出眾的年輕僧人,心底暗暗歎息。

    若非他已搜集到了確切證據,又豈能想到那一樁樁,一幕幕陰謀黑暗背後,竟都由這不染半絲紅塵俗氣的妙僧無花所操縱?

    旋即楚留香緊皺眉頭,深深凝注了無花一眼,現在的無花帶給他一種危險邪異的感覺,好似在對方軀殼中住進了一頭凶獸,直欲破體而出,吞噬血肉生靈。

    無花固是文武全才,深藏不露,但在以往可不會讓楚留香心生危機。

    “阿彌陀佛!”天峰上人口喧佛號,他得到寺僧回稟有聖人駕臨,原只當做一場荒誕無稽的玩笑,然如今只是感受到王動的氣息,就已是心悅誠服。

    王動看向了無花,深邃的目光洞穿了後者所有秘密,也看到了纏繞在無神中的一絲一縷的魔念。

    “我果然沒有料錯,天魔血手是被你盜走了吧!”王動說道。

    昔年東瀛武士天楓十四郎渡海而來,挑戰中原高手,傷重不治,臨終前留下兩個遺孤,分別就是無花和南宮靈!

    一個托孤于莆田少林,一個托孤於丐幫。

    實則天楓十四郎早存有死志,卻將滿腔野心寄託在兩個遺孤身上,希望二人長大後能夠接掌中原武林最大的兩個幫派少林和丐幫,進而稱雄中原,獨霸武林。

    事情的發展也果如天楓十四郎所料想,後來南宮靈成了丐幫幫主,無花也變成了名滿天下的妙僧。

    無花雖然看起來超凡脫俗,不縈外物,不拘權勢地位,實則近二十年來的克制和隱忍,早讓他的內心充滿了偏激和殘忍。

    一念既起,心魔叢生。

    當無花接觸過天魔血手後,心中的和野心,貪婪,冷酷,嗜殺等等負面情緒更被徹底激發,無限放大出來。

    別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王動一眼就已窺破無花已到了魔劫邊緣。

    “無花,你!”

    “孽障,你究竟做了些什麼?”

    聽聞無花竊取天魔血手,周遭僧眾都無絲毫懷疑,怒目瞪向無花,更有僧人朝鎮壓天魔血手的舍利塔掠去,不一會兒就已出來,神色難看。

    在王動眼神注視下,無花只覺曝於大日之下,心中一切的陰影邪祟都消失無蹤,他好似看見了蓮花綻放,聖潔浩大的氣息彌散全場,一尊佛陀雙手張開,圓融天地,將世間化為降魔道場。

    “是!我那日趁夜潛入舍利塔內,盜走了天魔血手。”無花雙掌合十,面上帶起了悔意,像是大徹大悟了一般。

    “無花,你將天魔血手藏在了何處?”

    “或許現在,它已經到了西域,我母親石觀音的手中。”無花歎息一聲,眼神平靜,神態安詳,好似終於拋棄了人世間一切束縛,得以超脫紅塵,緩緩盤膝坐下:“小僧投身佛門近二十載,卻一直執迷不悟,沉淪魔障之中,今日得見聖佛,始知鑄下大錯,悔恨莫及!”

    他平靜的述說著,似乎看破了生死,慢慢閉上了眼睛。

    楚留香神色微變,疾步上前,探身下去探了探無花鼻息,隨後搖了搖頭,沉聲道:“無花大師圓寂了!”

    眾僧齊宣佛號,經文響起,一時間梵音陣陣。

    楚留香轉過身來,看向了王動,他雖然也是想揭露無花的陰謀,將其繩之於法,但無花之死卻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何況無花突然之間就悔悟了,然後坐化當場,這怎麼看都跟王動脫不了關係,偏偏合寺眾僧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越往深處想,楚留香愈發感到毛骨悚然。

    王動卻沒去理會楚留香,目光轉向舍利塔,砰然聲響,塔門在無人的情況自行開啟,塔內一片空曠,唯有一位老僧端坐蒲團上,只是面容時而扭曲,時而猙獰,間或發出幾聲不類人聲的吼叫,極是可怖。

    老僧雙手,雙腳皆被手臂粗的鐵鍊捆縛,隨著他身體繃緊,嘩啦啦狂響不絕。

    天鳴禪師看著這老僧,面露悲憫之色,歎息道:“天弘師弟深受魔劫之苦,在他還清醒的時候,唯恐自己失控之後禍害生靈,因此自廢武功,又令我們將他用鐵鍊鎖住……。”

    王動不置可否,遙遙朝天弘探手抓去,無形力場立時揮發出去,唰的一聲,好似包裹住了什麼東西,竟從天弘身體內抽離出一團翻滾繚繞的黑氣。

    那黑氣淩空翻騰,化作一張張猙獰可怖的鬼臉,更幻化出惡鬼,修羅,夜叉的咆哮,仿佛將這片佛土拉扯進了修羅地獄。

    在楚留香以及一眾寺僧悚然色變之中,王動平靜的將手掌一合,“啵”的一聲,那團黑氣像是玻璃般碎裂開來,隨即消散一空。
x301824 發表於 2017-4-1 19:18
第十三章 石觀音

“終於完全恢復了,只可惜至道這一重關隘仍是看得見,卻摸不著啊!”

    王動身如飛天,飄飄然乘風禦氣,直欲駕雲而上九重天,體內太初真氣奔流不息,嘩譁然猶似長江大浪。

    “羽化飛升,騰挪變幻,朝游北海暮蒼梧!這真是神仙手段啊!”

    紅櫻綠柳二人遙望王動身形變化,不拘形神之限,喃喃自語道。

    飛天,自古以來就是人類的夢想,就連冰冰亦是大感豔羨。

    幸好楚留香已經離開了!

    否則看到這一幕,向以輕功自傲的他怕是會大受打擊。

    “呼啦”一聲,王動一陣清風般墜地,屈指就朝紅櫻綠柳二人點去,指尖微微晃了兩下,紅櫻綠柳頓感一縷清流湧入眉心。

    那縷清流卻是一道對於他們來說,淵深莫測的劍法心訣,一經衝破他們識海,立刻就是銀瓶炸裂,彌散出去。

    “這是你們為我駕車的小費,好了!好處到手,你們可以走了!”王動瞥了兩人一眼,揮了揮手。

    紅櫻綠柳感受著腦海內,莫名多出來的高深劍訣,互相對視一眼,齊齊俯首叩拜:“我兄弟二人唯願跟隨公子麾下,任憑差遣,絕無怨言。”

    到了他們這種年齡,名聲地位已放在其次,唯一的追求即是更高層次的劍術。

    這一目標,只有近乎仙魔層次的王動擁有。

    “哦!你們要追隨我?”王動挑了挑眉,玩味的看著兩人,“可惜你們在我眼中不夠資格啊!”

    紅櫻綠柳兩人身形一僵,面色愁苦,默然不語。

    紅櫻綠柳不夠資格,這樣的話,放眼天下,也只有王動一人敢說,有這個底氣來說,紅櫻綠柳也清楚王動這話並非折辱他們,而是闡述著一個事實。

    僅以這方天地論,紅櫻綠柳乃是當世絕頂高手,任一人都是與薛衣人同級的劍客,孰強孰弱都得打過才能知曉。

    即便放在高手如雲的大唐世界,紅櫻綠柳也稱得上宗師級數下第一系列的高手,足可成為各大門閥,八方諸侯的座上客。

    但到了王動這裡就完全不夠看了。

    王動從不掩飾自己的欲望,人正因有欲望才能前進昇華,他若無那份嗜武之心,斷然也走不到今日這等高度。

    他喜好美人,所以會帶上冰冰同行,而冰冰也的確是個聰明靈秀,討人喜愛的女子,只要是男人,就很難對她生出反感的心思。

    紅櫻綠柳失望之際,又聽王動話鋒一轉:“不過,也不是不能給你們一個機會。”

    王動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頭:“一個月內,倘若你們能搜集到十種讓我覺得有些意思的武功,我或許會改變主意……。”

    紅櫻綠柳重燃希望之火,又一叩首,旋即飛速離去。

    冰冰瞧著兩人背影消失,撫弄著秀髮,柔聲道:“你這倒真是出了個難題,天下間還有什麼武功能入你王公子法眼?你隨手創出的武功就已勝過世間九成九的絕技了。”

    “其實這個目標一點也不難,譬如華山派的清風十三式,魔教十神功中的數種……我曾經極想將它們弄到手,現在雖然不再需要了,即使得到了,我也懶得去修煉,卻能稍稍滿足一下搜集的癖好。”

    “你這種癖好還真是……。”冰冰無語的看著他,撫額歎息道:“我已經想像到,你曾經怕是禍害了不知多少個門派了!”

    “一點也沒錯。”

    王動毫無慚愧之意,哈哈一笑。

    “罷了!”冰冰拍了拍手掌:“現在我們是要入西域,找那石觀音嗎?據說石觀音此人乃是江湖上有數的女魔頭,天下女子之中就以她和水母陰姬武功最高。”

    “論武功,石觀音還是比不上水母陰姬的,她的武功勝在變化無常,疾如風雷,卻完全被水母濤浪中練成的掌力所克制。”

    “不過,她現在或許得到了天魔血手,武功勢必飛速暴漲,水母也未必是她對手了。”

    王動笑道。

    “哦!不知我跟石觀音交手,勝負如何?”冰冰躍躍欲試道。

    王動走到她身邊,伸手攬住她腰肢,說道:“你現在的武功大抵與楚香帥伯仲之間,真要生死相鬥的話,則是必敗無疑,而楚留香若是遇到了石觀音,怕是很難走過一百招。”

    “就算你修煉了我改良後的功法,畢竟時日太短了啊!”

    說話之間,他已縱身躍起,施展出千里鎖魂的秘術,感應著虛空之中魔氣隱現,直往西方而去。

    ……

    烈日如炭火,天地若烘爐。

    在無邊無際的大沙漠中,每一片綠洲都是生命的奇跡,是點綴在大地蒼穹下的寶石。

    這也是一片綠洲。

    然而現在這片綠洲內,寶貴的湖水已被鮮血浸染,數十具屍體如同被野獸撕碎般,殘肢斷臂盡數漂在水中央。

    這些屍身面目雖殘破,猶然可分辨乃是異域胡人,而在湖畔傾塌著三座華麗的帳篷,洶洶火焰燃燒起來。

    周遭也是滿地的死屍,灼熱的空氣裡充斥著難聞刺鼻的血腥之氣,在數十名金甲執戈武士的保衛下,龜茲王和他的女兒琵琶公主面色惶恐,倉惶後退。

    銀鈴般的笑聲灑遍全場,一位儀態萬方,娉娉嫋嫋的絕色麗人緩緩朝他們走近,燃燒的火焰到了麗人腳下似乎也感到了畏懼,忽然熄滅。

    龜茲王等人見著這絕色麗人,卻如同是見到了惡鬼一般,一個個眼中皆是流露出無法言喻的恐懼。

    片刻前,龜茲王麾下的金甲武士還超過兩百人,每個人都是身經百戰,域外難得的精銳戰士,可現在已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

    那絕色麗人輕描淡寫,抬手之間就已斬殺了超過一百五十位武士,每個人皆是死狀淒慘,鮮血淋漓。

    “石觀音,你已經殺了我們這麼多人了?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龜茲王大聲道,面上滿是頹然之色。

    他雖然號稱龜茲王,實則國內遭遇到了叛亂,不得不到處流浪,麾下兩百名金甲武士實則已是他複國的根基所在,如今損失大半,當真是心喪若死。

    而那絕色麗人正是中原域外,讓人望風喪膽的女魔頭“石觀音”!

    也不知她出於何種目的,易容成龜茲王妃,但在片刻前她又悍然撕開偽裝,瘋狂的屠戮全場。

    “想得到什麼?當然是將你們都殺光了,祭祀我的寶貝!”石觀音幽幽說道,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寒玉鑄就的匣子,微微啟開,就有一線不祥的血光逸射出來。
x301824 發表於 2017-4-1 23:23
第十四章 斬觀音

    “唉!我假扮成你的王妃,原意是慢慢將龜茲國握在手心,但自得到這件寶貝後,才知道區區龜茲實在太渺小了!”

    石觀音手掌撫摸著寒玉匣子,盯著那隱隱泛起的紅光,目光癡迷,好似著了魔一般。

    “如此令人心醉的力量,強大而神秘,不可思議……有了它,天下之大再無人能令我忌憚,我甚至可以逐鹿中原,號令武林,開創出一番千古未有的偉業!”

    石觀音妙目投向龜茲王等人,幽幽道:“所以你們明白了嗎?你們能夠祭我的寶貝,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這個女魔頭,真是瘋了!”

    龜茲王等人臉色發白,琵琶公主也不知是畏懼還是憤怒,渾身顫抖的大叫道。

    啪啪!!

    兩記鼓掌聲響起,隨之一把清朗的聲音傳來:“夫人真是好威風,好志氣!”

    石觀音微微一怔,妙目一轉,就看見綠洲畔一男一女攜手而來,在這烈日礫石,灼氣充斥每一寸空間的大沙漠裡不見絲毫疲憊困頓,反像是郊外踏青,悠遊而來。

    “你是何人?”

    石觀音眼睛微眯,顯露出危險的光芒。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點是夫人你拿了我的東西,能否還給我呢!”

    王動指了指石觀音掌中的寒玉匣子,微微一笑。

    石觀音嫣然輕笑,這一笑如同百花盛放,美不勝收,但她那一雙美麗的眼波卻變得鷹一般銳利,狼一般狠毒,刀子一般冷厲,充滿了殺機。

    只是她的聲音仍是那般溫柔悅耳,楚楚動人,和聲細語的說著:“你想尋死嗎?”

    乍一聽來,宛如情人低語,只是龜茲王,琵琶公主等人目光一投向石觀音,竟都是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臉容煞白。

    王動輕歎道:“辣手摧花,向來非我所願,夫人何必如此不智呢。”

    冰冰一瞬不瞬的盯著石觀音,悠悠道:“既然你不想下殺手,不如讓給我,我很想試試我與她之間差距多少。”

    “沒有意義!”

    王動搖了搖頭,身形微晃,忽然之間就從數十丈外抵至了石觀音身旁,大手一抓,已按在了石觀音那顆美麗的頭顱上。

    在石觀音錯愕,驚奇的目光中,她甚至來不及恐懼,身體突然簌簌龜裂,眨眼間化成了滿地“砂礫”!

    王動隨手一抄,已將寒玉匣子抓在掌中。

    嗡嗡!!

    匣中紅光大盛,戾氣魔念如同洩洪的驚濤,鋪天蓋地的朝王動襲卷上來,夾雜著無盡鬼哭神嚎的淒厲聲音,像是要侵入他心神之中,又或將他拉扯進幽冥地獄裡。

    寒玉匣子劇烈的震動起來,不祥的血光彌散方圓百丈之內,不論是冰冰又或龜茲王,琵琶公主一行人都是精神瞬息恍惚,下一刻已發覺自身置身於滔天血海之內,腳下是一重重鮮血化作的海洋,翻卷起驚天血浪。

    浪濤次第炸開,化成一張張猙獰可怖的鬼臉,血海內更是伸出一隻只血色大手,轟隆!裹挾著腥風血雨朝著他們抓攝過來。

    哪怕以冰冰清冷的性子,一時間亦無法分清真實虛幻,駭得花容失色,龜茲王等人更是搖搖欲墜,連連尖叫起來。

    “還想作祟?!想要反噬我?”

    這天魔血手乃是王動所斬,一遇到王動頓時就像是撞上了天敵,其內蘊含的仙意魔氣同時爆發。

    王動神容不變,一聲冷哼,太初真氣洶湧噴薄而出,泰山壓頂般將天魔血手的反噬鎮壓下去。

    幻象倏然消散!

    龜茲王,琵琶公主等人回過神來,饒是身處這烈日礫石的大沙漠裡,心頭深處卻生出深寒之意,紛紛拿驚恐的目光望向王動。

    方才的一幕已將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何況在他們看來,石觀音已是恐怖得無法戰勝的魔鬼,卻被這人輕輕一抓就粉碎成砂,實在是駭人聽聞。

    “公子,小老兒乃是龜茲……。”

    龜茲王肥胖的圓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顫顫巍巍的想要說些什麼,下一刻忽然頓住,王動和冰冰身影皆已消失。

    “我們……這是遇到了鬼神了麼?”

    龜茲王,琵琶公主等人絕死逢生,心神恍惚,頗有一番幻夢之感。

    一路奔行,足不染塵,飛行絕跡,冰冰被王動攬在懷裡,竟忘記了時間流逝,只覺得眨眼之間,他們就從沙漠中心地帶“飛”出來了。

    “大沙漠向來是生人禁區,沒有經驗豐富的嚮導,就算武功再是高明之輩,陷進沙漠迷途中,也未必有萬全脫身把握,結果到了你這裡,就好像是來遊玩了一場。”

    冰冰看著王動,目光幽幽。

    “這不好嗎?”王動反問。

    冰冰輕搖腦袋,輕聲道:“不!這很好,跟著你我可以去沙漠,去大海,去世間任何一個地方,無拘無束,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只是有些時候總覺得不太真實,或許只是一場夢,醒來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王動笑了笑,揉了揉她的秀髮。

    冰冰很快恢復往日冷靜模樣,將他的手拍開,眼睛看向寒玉匣子:“裡面就是天魔血手,仙人之手,究竟是什麼模樣?”

    她顯現出幾分好奇。

    “現在的你還看不得它,你的精神修為太弱了,起碼也得性靈雙修之後,才不會輕易被魔念動搖心神。”

    王動並沒有打開匣子。

    冰冰也不深究下去,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除了這只仙人之手外,我還有一口劍遺失到了這片天地,不過現在不急著去找,接下來我會花些時日參悟這只手中蘊含的神仙秘藏……。”

    一位仙級高手的手放在面前,可供隨時隨地的參悟研究,甚至可以解剖著玩,這是何等難得的機緣?

    這相當於將仙人體的一部分毫無保留的展示出來,供人參詳研究,這份機緣之重對於王動來說,甚至還超過了得到一份仙級秘典的傳承。

    何況,這只仙人手上還蘊含了魔神之氣,即便只能解析出魔神一丁半點的秘密,對於他太初始原章都有著補益。

    倘若能夠獲知魔神不死不滅的奧秘

    王動搖了搖頭,也知道這純屬異想天開了,魔神乃是他已知的最為強橫,神秘的生物,某種程度上來說比起仙級存在更為可怖,又豈是那般簡單?
x301824 發表於 2017-4-2 23:59
第十五章 又見盜帥

   天行有常,歲月無痕。

    時間一天天過去。

    石觀音之死沒有在江湖中引起半點風浪,畢竟這女魔頭近年來都待在西域老巢,鮮少踏足中原武林了。

    武林之中的爭鬥和廝殺卻無一刻停止,譬如東南沿海一帶出了一位縱橫七海,威震天下的天正大帥史天王,其人麾下聚集了數萬海盜,就連倭寇也紛紛投靠旗幟下,呼嘯縱橫於海上,襲擾陸地安寧,肆意劫掠殺戮,就連朝廷也拿他沒有辦法。

    甚至有流言稱,史天王曾經派人秘密接觸朝廷特使,逼迫朝廷下嫁一位公主給他,朝廷一旦不從,他就要率領數萬海寇殺上陸地,殺出一個流血漂櫓,血流成河。

    除此之外,江湖上還傳出了昔日威懾黑白兩道的天外殺手,紅櫻綠柳重出江湖的消息。

    所謂天外殺手,是說紅櫻綠柳的殺劍一出,無跡可尋,變化莫測,猶如從天外刺來般難以抵擋,據說這兩人甫一現身就兵分兩路,短短數日間就挑了七大派中的點蒼,南海兩派!

    最轟動者,莫過於關中原氏“無爭山莊”的大動作。

    無爭山莊這一代的少主人似乎拋棄了過往歷代莊主的韜光養晦,“蝙蝠公子”原隨雲一人一劍,旬月間襲卷了關內群雄,敗盡高手,關中九幫十八派盡數臣服於腳下,奉他為關中武林盟主,一時間威風無倆!

    根據最新傳出的戰報,原隨雲已向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發起了挑戰,似有競逐天下第一寶座的意味。

    而在這紛亂洶湧的江湖局勢下,邊城小鎮中的一間客棧內,王動緩緩收功,面上浮現出一絲欣喜之色。

    他潛心參悟天魔血手中蘊含的神仙秘藏,魔神之秘,全然不管外界時光飛逝,終於有了所得。

    王動元神觀照下,身體每一個細微的部分都是纖毫畢現,一個個穴竅內仿佛藏著一顆星辰,煥發著熠熠光彩,絲絲縷縷的光芒流轉不息,反哺著他的肉殼神魂。

    王動摸著下巴,沉吟著:“不愧是蘊含了神仙之秘的仙人手,有了這番領悟,不但我的太初始原章能更進一層,我感覺恢復到巔峰極盛狀態,也根本不需要十三個月那麼長,或許只要九個月,至多十個月就成了!”

    如果他提前回歸大唐世界,慈航靜齋,魔門,各路諸侯等勢力會是什麼樣兒的表情?

    王動有趣的想著。

    “不過誰叫我是言而有信的人呢,說一不二!”王動袍袖拂動,面前的天魔血手自動飛起,落入那寒玉匣子之內。

    既然決定留給大唐各方勢力十三個月時間,他就不會輕易更改,不是因為他特別講信用,僅僅是想看看在抱團取暖的情況下,對方能不能帶給他一些異樣的驚喜。

    大唐世界的佛、道、魔三家乃至高麗,突厥都還是有些底蘊的,畢竟那個世界源遠流長,最早甚至可追溯至上古黃帝時代,王動帶著一絲期待的想著。

    “大唐世界或許還真有能與我一戰的高手,我要踏出至道的關鍵一步,也許還得借他之手……。”

    王動眸子裡閃動起異樣之色,隨即他探手朝虛空一抓,似乎從中抓出了什麼靈機一般,看著空無一物的手掌自語道:“劍行東南,其氣瑩潤,帶有海潮之氣,天刑劍是掉在海上了嗎?”

    “冰冰!”王動朝著門外叫道。

    劈啪!

    白衣勝雪,黑髮如雲的少女像是等候了許久,應聲推門而入,一雙黑如點漆,秋水為神的眸子朝他瞧來。

    “辛苦你了!”王動長身而起。

    其實以王動今時今日的造詣,肉軀極盡昇華,近乎不遜色仙級高手的仙人之體,又有著太初始原章的奧妙加身,哪怕他一動不動,任人劈殺毒害,也不是這方天地任何人,任何手段所能對付的。

    只是冰冰怕人攪擾,一直履行著護法的任務。

    冰冰搖了搖頭,問著:“還要繼續參悟嗎?”

    “已經到了瓶頸,繼續下去也是空耗時間。”王動就瞧著冰冰,略微一沉吟,微笑道:“咱們已經看了大漠風光,接下來我帶你去看海如何?”

    只是兩人還沒看見海,倒是又見著了楚留香。

    恰是晨光明媚時候,蘇州城內正舉辦著一場花會,就看見百花齊放,繽紛多彩,花香散溢之間,煞是好聞,更有著一位位明麗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嬌笑著穿行其間。

    王動牽著冰冰的小手,欣賞著千姿萬彩的場景,就看見長街上三輛華麗的馬車奔行而過,每輛馬車都由兩條勁裝疾服的大漢,跨著車轅,一個個俱是神情剽悍,目光敏銳,一望而知都是江湖好手。

    這種人居然也會做別人的家奴,他們主人的來頭定然非同凡響。

    三輛馬車奔行甚疾,偏又平穩無比,沒有傷及任何行人,周遭哪怕有再多的熱鬧可看,他們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倒是最中間最寬敞,也最華麗的一輛馬車,車窗敞開著,一個風度翩翩,氣質灑脫不羈的男子掀起竹簾朝外張望。

    王動看見這人就笑了,揚聲道:“楚香帥見了熟人也不打聲招呼嗎?”

    楚留香乍然聽聞這道聲音,身體微微一震,好似吃了一驚,隨即就放鬆下來,擺手讓駕車大漢停車,朝著王動看了過去,笑道:“原來是王公子,此地百花盛放,美不勝收,公子身邊更有佳人陪伴,流連勝景,如此閒情雅致,真教人羡慕啊!”

    對於王動這時不在坐輪椅,楚留香沒有半分驚訝,任何事情發生在這人身上,他都不會感到驚奇。

    楚留香身邊還有一條大漢,濃眉大眼,鬍鬚拉碴,不修邊幅,意態慵懶之極,他掃了王動一眼,嘀咕道:“這小子是誰?”

    楚留香笑著拍了拍大漢肩膀,笑道:“老胡不要無禮!”於此同時,卻用傳音入密之法朝大漢道:“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人!”

    又指了指大漢,朝王動介紹道:“這廝是楚某的老友,江湖人稱‘花蝴蝶’胡鐵花!”
x301824 發表於 2017-4-2 23:59
第十六章 看戲

   楚留香是在去大沙漠的途中和老友胡鐵花重逢的,無花身死後,他疲憊的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卻只發現了一粒珍珠,一粒漆黑發亮的黑珍珠!

    黑珍珠是一個人的名字。

    她是沙漠之王劄木合的女兒,黑珍珠帶走了楚留香的三位紅顏知己,無奈之下,他只好又追到了大沙漠。

    石觀音和無花盡皆殞命,這次楚留香自然不像原來那般九死一生,可是他依舊是撲了個空。

    歸途中,楚留香卻遇見了李玉函和柳無眉夫婦,竟得知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三女正在擁翠山莊做客。

    而聽見蘇蓉蓉她們就在擁翠山莊,楚留香又怎能不跟著李玉函一起回去?

    “什麼?”胡鐵花眼珠子瞪得老大,醺醺醉意一掃而空,面上全是驚奇之色。

    他和楚留香一起長大,一起學武,一起偷酒喝,一起闖蕩江湖,這世上恐怕沒有誰比他更瞭解楚留香。

    不論面對何等可怕的陰謀,何等厲害的對手,楚留香總是不會喪失信心,只是他記得當時楚留香提起王動的時候,帶著的是一種胡鐵花從未見過,任何詞彙也無法描述的神情。

    王動道:“彩蝶雙飛翼,花香滿人間。‘花蝴蝶’胡大俠我當然是知道的。”

    胡鐵花舉酒大笑道:“哈哈!大俠我可不敢當,我頂多算是個酒鬼。”

    這時候最後一輛馬車上下來了一對年青夫婦,只見男子豐神俊朗,腰懸寶劍,女子容貌甚美,只是一對峨眉透出一分不協調感。

    冰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發現那女子一對眉毛竟是用畫筆畫上去的。

    兩人上前見禮,正是擁翠山莊少莊主李玉函以及他的妻子柳無眉。

    武林中有三大世家,其歷史之悠久,名聲之響亮,俱不在江湖三大幫,七大派之下。

    這擁翠山莊就是三大世家之一。

    三十年前,擁翠山莊老莊主李觀魚柬邀天下三十一位最著名的劍客,于劍池煮茶試劍,而李觀魚以一口魚腸古劍,九九八十一手淩風劍法,折服全場劍客,因此被公推為天下第一神劍。

    直到近十年李觀魚身染重疾,無力仗劍,天下第一劍的名頭才漸漸旁落,被薛衣人所取代。

    王動說道:“早聞擁翠山莊的大名,今日既然有此巧遇,倒是要搭一程順風車,前去見識一二。”

    楚留香愕然朝他看來,不明白王動的意圖。

    李玉函目光卻閃了閃,哈哈大笑,狀極爽朗歡暢:“王兄既是楚香帥的朋友,那就是我李玉函的朋友,兄台肯蒞臨敝莊,只會令莊中蓬蓽生輝。”

    柳無眉咯咯嬌笑道:“是極!公子肯來做客,我等榮幸之至。”

    “哦!既然如此,那就打擾了。”

    王動挑了挑眉,當即是牽著冰冰的手,毫不客氣的入了中間車廂內。

    這車廂裝飾精巧,式樣繁複,偏又給人層次分明之感,且空間寬敞,即便又擠進去倆人,仍舊是綽綽有餘。

    馬車再度啟程時,冰冰靠近王動身邊,輕聲道:“你又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場好戲就要上演,怎能錯過?”

    王動目光掃向對面坐著的楚留香,胡鐵花二人,笑道:“我已經用真氣封鎖了空間,你可以放心說話,他們聽不見的。”

    冰冰當下道:“什麼好戲?”

    王動解釋道:“那柳無眉其實是石觀音的弟子,她中了石觀音的毒,當今天下唯有神水宮主能夠解救。”

    “只是想要神水宮主出手可沒那麼簡單,恰好神水宮中有人想要楚留香的命,於是柳無眉就想取了楚留香的腦袋獻給神水宮,換得自己活命的機會。”

    冰冰道:“也就是說,那對夫妻邀請楚留香去做客只是個幌子,實則是鬼門關。”

    王動道:“不僅如此,就連留在擁翠山莊的蘇蓉蓉她們,其實也是要脅的砝碼。”

    冰冰也是絕頂聰明,略一思索,就輕歎道:“不只是這樣吧!他們以為咱們是楚留香的朋友,恐怕也想將我們留下,以增添威脅楚留香的籌碼,難怪答應得那般爽快。唉!只希望他們別動什麼歪腦筋才好……。”

    說著,冰冰眸子裡就露出憐憫之色。

    王動想著李玉函,柳無眉二人在原著中的作為,哂然道:“用不著可憐他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對面的楚留香面露沉吟,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胡鐵花見著王動,冰冰兩人上車後旁若無人的交談,偏偏沒有一點聲音傳來,忍不住問道:“兩位在說些什麼?可否跟我老胡說說?”

    王動揮手撤去真氣,微笑道:“在說一些極有趣的事情,但卻不能告訴你花蝴蝶,說了就不有趣了。”

    胡鐵花鬱悶不已,楚留香卻忽然笑道:“想必這麼有趣的事情,跟我有關。”

    王動隨手取來一個酒壺,淡然道:“江湖人說楚香帥機敏過人,此言一點不假,香帥若能有如我一般的機遇,未嘗不能成為一個好對手。”

    楚留香道:“只可惜我並不想成為王兄的對手,只想與王兄交個朋友。我總認為,不管在什麼時候,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對手好。”

    “哈哈哈!”王動撫掌笑道:“好!就憑香帥這句話,我就不能讓你死於小人陰謀暗害之手,今朝有酒今朝醉,前路雖漫長,香帥盡可寬心,且滿飲此杯!”

    馬車出了蘇州城,又七裡路,就到了虎丘。

    虎丘,山名,原名海湧山,在蘇州閭門外,故老相傳,吳王闔閭就葬在此山中,水銀為棺,金銀為坑。

    史記:闔閭塚在吳縣閭門外,以十萬人治塚,取土臨湖,葬後三日,白虎踞其上,故名虎丘。

    擁翠山莊就建在虎丘上。

    下車之後步行,很快就到了虎丘最負盛名的“劍池”畔,但見四面林木森森,蕭碧幽翠,一道木橋如彩虹般橫臥池上,池水青綠而冷冽,上麵點點浮萍。

    繞過劍池,出現了一座石井,楚留香笑道:“這裡怕就是天下第三泉陸羽茶井了,昔年李觀魚老前輩邀集了天下名劍客,在這裡烹茶品劍,前輩風流,實在令人不勝仰慕之至。”

    他話音一落,就有一聲長歎傳來:“只可惜江山雖依舊,人面卻已全非了。”
x301824 發表於 2017-4-4 01:55
第十七章 不聽派

    山間有一座六角山亭,亭中正有個羽衣高冠的白髮老者,背對著他們獨坐烹茶,一縷孤煙,嫋嫋縈繞,飄渺四散。

    那一聲蕭索寂寥的歎息也正是來源他。

    “這又是什麼人?”冰冰目光注視著這人,似是感覺到了一縷劍氣噴薄欲發。

    “出場這麼風騷,想必是個高手。哪怕不是高手,他自己心裡恐怕也認定自己很了不起,像這樣的人,一般都有一個孤芳自賞的通病。”王動悠悠道。

    楚留香,胡鐵花二人本還對這高冠老者大為忌憚,聽了這話不禁啞然失笑。

    冰冰笑了笑:“這說法倒有趣得很,那他究竟是不是高手?”

    王動淡淡道:“應該算是吧。”

    高冠老者倏地轉身,一雙鷹隼般的厲目掃來,目光如劍,略在王動身上停留一瞬就已移開,轉而看向楚留香,緩緩道:“老朽帥一帆!”

    楚留香,胡鐵花皆是聳然動容。

    他們聽過這個名字,可謂如雷貫耳。

    一劍動三山,力斬過天星。

    “摘星羽士”帥一帆!

    山間突然有風刮起,帶來一股滲人寒意,楚留香只覺有一道銀光閃過,帥一帆掌中已多了柄燦然生輝的長劍,“嗆”的一聲龍吟,寶劍出鞘,哪怕站在數丈之外,楚留香都感到一股迫人眉睫的深寒劍氣無孔不入的侵襲而至。

    三十年前,帥一帆以這口劍參與了劍池之會,十八年前,他又用這口劍斬下了江北綠林霸主過天星的頭顱,今天似乎也想讓這口劍染上楚留香之血。

    楚留香已在歎息。

    他感受到了帥一帆劍氣中蘊含的必殺之志。

    他默然片刻,問道:“在下與前輩素無怨仇,前輩卻定要取在下項上人頭,莫非是受人所托?”

    帥一帆漠然道:“你既已知曉,又何須多問?拔出你的兵刃來動手吧!”

    李玉函,柳無眉兩人對視一眼,目中都隱隱泛起得逞的笑意,山風再次吹拂時,他們的人就要隨之飄走。

    王動忽然擋在了兩人身前,說道:“二位苦心安排了這幕好戲,自己若不看一下豈非可惜得很?”

    胡鐵花霍然回首,厲聲道:“不錯,兩位身為主人,豈有拋下客人的道理?難道這就是你們擁翠山莊的待客之法?”

    李玉函,柳無眉卻像聽不懂言中之意般,李玉函歎氣道:“我們也不願如此,只不過楚香帥雖是朋友,但帥一帆前輩卻是與我父相交莫逆。”

    柳無眉亦是歎惋道:“一邊是朋友,一邊卻是長輩。雖然不知帥前輩為何一定要殺香帥,但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長輩要做的事,我們做晚輩的又怎好阻止?就算有些對不起朋友,也只好眼不見為淨,且一走了之了!”

    胡鐵花嘿然冷笑。

    王動鼓掌道:“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李玉函,柳無眉二人又施一禮,身形晃動間已去得遠了。

    帥一帆對此置若罔聞,目注楚留香,劍光流轉間,全身都散發出逼人的殺氣。

    楚留香沖天飛起,掠到一株木葉未枯的大樹上,采下了一條柔枝。

    他竟要以這條柔枝對抗帥一帆無堅不摧的劍氣。

    帥一帆面上閃過一絲被輕視的怒意,厲喝一聲,步法由緩而快,倏忽之間長劍刺出,已到了楚留香身邊。

    他的氣勢和劍氣亦在一瞬間攀至了巔峰,劍氣如飛瀑,徹底將楚留香籠罩了進去,一旦爆發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胡鐵花“啊”的驚叫一聲,雙手一顫,他實在沒想到帥一帆的劍法會如此可怕。

    就連冰冰亦為之側目,凝眸觀望。

    便在這時,楚留香也動了。

    他手裡的柔枝忽然劃了個圓弧,枝頭的幾片樹葉,利矢般離枝向帥一帆射出。

    帥一帆手腕疾動間,長劍已化為一片飛旋的光幕。

    光幕迅速蔓延開去,胡鐵花只見劍光瞬間將楚留香吞沒,那幾片樹葉早被淩厲劍氣絞碎。

    再一眨眼間,劍氣頓消,帥一帆劍已垂落,面上木無表情,全身的肌肉都像是已在這一刹那中僵硬。

    默然半晌,帥一帆滿臉落寞之色,仰天長歎道:“早聞楚香帥機智武功,臨敵決勝之際,機巧萬變,無人能及。今日始知名不虛傳,香帥能於彈指間,奇思妙想出這等計策破我劍勢,老朽敗得心服口服。”

    胡鐵花這才知道在那看不懂的驚鴻一招間,楚留香竟已奠定勝局,當真是又驚又喜,又是佩服!

    楚留香卻搖頭道:“在下取巧,僥倖逃脫前輩劍下,卻也未能取勝……。”

    帥一帆打斷道:“敗就是敗,你不必多說了!”

    方才那猶若電光火石之間的一招,除了身臨其境的楚留香,帥一帆二人,其實也就王動能看懂,連冰冰也是似懂非懂。

    當時帥一帆劍氣盈滿,氣勢攀至巔峰,正如一張引滿弦的大弓,正是最為危險的時候,而楚留香卻迫去幾片樹葉,稍加觸動,劍氣立時就宣洩了出去。

    帥一帆雖然還沒有輸,但他並不是要和楚留香比拼勝負,而是要取楚留香的項上人頭。

    只是他劍氣經此一瀉,氣勢已衰,或許還能戰勝楚留香,但卻絕無可能將其斬殺了。

    所以,帥一帆才認為自己已經敗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後輩如你,我無話可說,老朽既殺不了你,你自去吧!”帥一帆道。

    楚留香剛松了口氣,又見帥一帆霍然轉頭望向王動,厲聲道:“但你楚留香可以走,此人卻不能走。”

    楚留香呆了呆,苦笑道:“前輩……!”

    帥一帆冷冷打斷他的話,說道:“此子目中無人,不知天高地厚,但老朽也不會殺他,只是要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香帥盡可放心。”

    我是在擔心你啊!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心下想著。

    迎著帥一帆懾人的目光,王動手臂揚起,屈指一彈,瞧來輕描淡寫,不見絲毫煙火氣息,就聽“嗡”的一聲震鳴響起,帥一帆掌中寶劍立時碎裂成了無數顆粒,更有一股強橫無比的氣機撞入他奇經八脈之中,左沖右突,肆無忌憚的破壞著。

    “你待怎樣?”

    王動淡然瞧向了帥一帆,後者“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羞慚無地,忽然一咬牙齒,手掌蘊滿氣勁,反手朝著腦門拍去。

    楚留香驚呼一聲,待要出手阻止,已是來不及。“啪嚓”一聲,腦漿迸裂,帥一帆睜目倒地。

    怔神片刻,楚留香歎息道:“無論如何,像帥一帆這等劍術高手,江湖上已太少了!王兄又何必將他逼上絕路。”

    王動淡淡道:“他要殺你,你卻還要替他說話,我倒真有點佩服你楚香帥了。只可惜我不是楚留香,何況逼他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既想教訓我,偏偏自己卻又受不得半分折辱,實是可哂。”

    冰冰亦是淡淡道:“此種以老賣老之輩,死不足惜。”

    她在玩偶山莊見過不知多少沽名釣譽之輩,導致她現在看這些江湖成名高手,總不自覺帶上審視。

    表面上光明正大,背地裡誰知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楚留香苦笑一聲,略作沉吟,又拱手道:“在下尚有一事,想要勞煩王兄出手襄助。”

    “是要我去救下蘇蓉蓉她們?”

    “若能得王兄出手,那就真的是萬無一失了。”楚留香點了點頭,到了現在,他雖然不明緣由,但已深深感受到來自李玉函,柳無眉這對夫妻的惡意和殺機。

    蘇蓉蓉等人落在他們手上,實在危險之極。

    王動答應了楚留香的請求,帶著冰冰抽身而去。

    擁翠山莊占地遼闊,一般人誤入其中,只怕先得將自己繞暈了,遑論去找幾個被關押起來的人了。

    但這當然難不倒王動,他很快就找到了關押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黑珍珠四人的密室,在這密室周圍,李玉函,柳無眉兩人早已佈置下了天羅地網,非但安排了不少高手守衛,更有一名“隱形人”手執暗器之王的“暴雨梨花針”,稍有異動,就會被射成馬蜂窩!

    可惜這種縝密的佈置到了王動面前,盡皆都成了個笑話。

    當他帶著救出來的蘇蓉蓉等人返回山莊時,正好趕上了精彩的一幕,胡鐵花被李玉函,柳無眉夫妻制住要穴,呆立不動,僅楚留香以一人之力對戰五大高手結成的劍陣。

    這五大高手個個都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更都是昔日劍池之會的座上賓客,任何一人的劍術都不在帥一帆之下。

    五人合力布下的劍陣,幾乎已是天下無敵,但楚留香硬是憑著戰鬥中的智慧以及靈光一閃,把握住了劍陣稍縱即逝的破綻,刹那之間掠陣而出,更以閃電般的手法制服了李玉函。

    看見了這一幕,蘇蓉蓉等人皆是驚喜,豈料異變突起,李玉函狂吼一聲,頭撞向楚留香胸膛,雙足也連環踢出,直取楚留香的下腹。

    這時候只要楚留香掌力一吐,李玉函的肺腑心肺就要立刻被震碎,楚留香再隨機遁走,以他的輕功,在場無人能阻。

    但只聽“砰砰”幾響,楚留香已被一腳踢倒。

    在這生死一瞬間,他竟還是不肯傷害他人的性命。

    江湖上人人皆知楚香帥從不殺人,這是他的理念,許多人都有理念,但若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仍能保持不變,也不知該說是愚蠢又或了不起了。

    也就在這時,一道劍光斜飛而起,柳無眉身形如流星追月,雙目中亮起猙獰殺意,一劍朝著楚留香當胸刺去。

    楚留香不忍殺傷李玉函,被那一腳踢得不輕,臉上已無血色,這時候再無力躲避,眼見就要被這一劍活活釘死在地上。

    “楚大哥快躲!”

    “無恥之徒!”

    見此場景,蘇蓉蓉等人嬌叱厲喝,身形縱起,想要施救,卻已然趕之不及。

    就在這時,一條白影幽靈般斜竄而來,倏地抵至柳無眉身側,單掌朝上一托,只聽“奪”的一聲,柳無眉掌中長劍已脫手飛去,擦著楚留香鬢角沒入泥地裡,旋即幽靈般的白影又是一掌印在了柳無眉胸前,將其擊得吐血倒飛。

    出手之人正是冰冰,原本她的武功雖勝過柳無眉一籌,但要想一招間奪劍,傷人,那也絕無可能,但柳無眉本就心中有鬼,竟被一招擊飛。

    冰冰身形旋風般掃過,屈指連彈,噗噗幾聲,又解開了胡鐵花的穴道,隨即冷冷掃視著李玉函,柳無眉二人,冷笑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果然沒錯。”

    胡鐵花疾撲到楚留香身邊,將他扶了起來,急切道:“老臭蟲,你傷得如何?”

    “楚大哥,剛才嚇死我們了!”蘇蓉蓉等人也趕上前來。

    “不礙事!”楚留香擺了擺手,又朝冰冰說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冰冰淡淡道:“我並不是想救你,只是看不慣有些人而已。”

    “你們……你們竟然都逃出來了?!”見著蘇蓉蓉等人安然脫身,李玉函,柳無眉臉色幾經變幻,神容難看之極。

    尤其是柳無眉,她強撐著站了起來,擦乾了嘴角血跡,雙目死死的瞪著冰冰,眼神中透露出無比的仇恨,神態頗見瘋狂之意,厲聲道:“你竟然壞了我的計畫,你怎麼敢這麼做?一個個都跟我作對,你們怎知道我受的折磨和苦衷,你們……。”

    她話還沒說完,“啵”的一聲,腦門上已穿透出一道血洞,濺起血花。

    王動面無表情道:“抱歉,我沒興趣知道你的苦衷,我屬於不聽派。”

    他這一指點殺,乾脆俐落,誰也沒有想到,何況就算事先知曉,也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李玉函雙目充血,厲吼一聲,像是擇人而噬的野獸朝著王動撲來。

    “住手!”

    五大高手齊聲叱喝,劍光亮起,像是一堵雪牆般擋在了王動身前。

    他們不是怕李玉函傷了王動,而是怕李玉函也被殺死,無論如何,李玉函都是他們老友李觀魚的獨子,不能坐視不管。

    然而只聽“哢哢”脆響,一隻手掌已探進了劍光組成的雪牆中,輕輕一拍就拍碎了李玉函的腦袋。

    五大高手臉色大變,劍勢紛紛變化,結果斬在了那只肉掌上卻是轟然破碎,金鐵碎片四散間,一股狂風掃去,他們身如浮萍般橫飛出去,只聽得一把聲音道:“七老八十了還出來學人打打殺殺,還是都回去安頓晚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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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海賊王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大江入海,驚濤拍岸,卷起千重浪。

    站在高處,眺望入海口,但聞雷聲陣陣,霹靂裂破長空,壯闊瑰麗之勝景,直教人目不暇接。

    擁翠山莊之事落幕,眼下王動和冰冰已到了海邊。

    冰冰看著江海沉浮,水線接天而起又砸落下,觀望半晌後,忽然轉向了王動,眸子裡就透著瑩潤,好似沾染了霧氣,增添了幾許嫵媚。

    她說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多管閒事,但對於楚留香卻似是另眼相待,你好像很看重他?”

    “算不上看重,只是有些欣賞而已。無論如何,江湖上像楚香帥這樣的人已不多見了,如果能多一些的話,武林中的紛爭殺戮和流血事件一定會少上許多,只可惜我與他理念不合,是以我雖欣賞他,卻永遠無法和他成為朋友。”

    王動笑了笑,與冰冰隨意交談著,也說一些天外世界的趣事雜聞。

    他並不隱藏自己的來歷。

    冰冰是一個優秀的傾聽者,她的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很沉默,只有提到了她感興趣的話題時才會出言詢問。

    海風吹拂而過,夾雜著潮濕溫潤之氣,二人相攜走在海岸上,步伐看似不快,但一陣迷蒙的水霧飄過,他們人已經去了很遠。

    就這般一邊閒聊,一邊前行,不知行進了多少裡數,一些漁鎮若隱若現在面前,只是鎮子裡並非平和安寧。

    一蓬蓬烏黑的濃煙升起,飛上半空,這並不是炊煙,而是鎮子內的房屋在燃燒。

    腥紅的火光染得半邊天暈紅,灼熱的空氣四面飄散,海風吹來時,不但帶出了一陣熱流,更透著濃郁刺鼻的血腥味兒。

    在大火“劈啪”燃燒,屋舍轟隆倒塌的聲響中,只聽得一陣陣污言穢語的呼喝叱駡,夾雜著刀兵相撞的金鐵交鳴,以及淒厲無助的哭泣,慘嚎。

    這是一隻人數過百的海寇隊伍,配備著刀槍,靠著快船衝擊沿海城鎮,大肆搶掠燒殺,劫掠金銀財物,強擄婦女以宣洩***至於老弱婦孺,壯年男子則一概屠殺。

    由於海盜隊伍行動迅速,財貨女人一經到手,立刻退往船上,等到官府趕來時,往往已經晚矣,只留下屍骨遍地,滿地殘垣。

    而要是大股海盜,往往聚起數十、上百條艦船,海賊人數之眾多達數千乃至過萬人不等,嘯聚海上,橫行沿海數百里,甚至敢於衝擊郡城,與官府軍隊正面作戰,實已到了橫行無忌,無法無天的地步。

    有明一代,海疆皆不得平靜,無論是初期,還是到了明朝中後期,倭寇為患之巨,禍害之甚,教人觸目驚心。

    但倭寇也分為真倭與假倭,真倭就是貨真價實的東瀛人,假倭則是沿海地區三教九流的國人,大抵真倭十之三,假倭十之七。

    而在這個存在著種種殺人技的武俠世界,海盜為禍之深又更甚于平行時空那沒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明朝。

    畢竟一個勤修武技的海盜好手,一刀在手,就可輕而易舉斬殺數十,上百平民。

    如今海上稱雄的各路海盜之中,尤以其中一股最為勢大,這股勢力旗下海盜數萬人,海盜首領更是自舉大旗,號稱‘天正大帥’史天王,對於朝廷極度藐視。

    事實上,到了海上,朝廷也的確拿這種等級的大海賊沒有辦法,不但不敢輕易征伐,還得聞言安撫。

    王動和冰冰進入漁鎮時,一個趴在女人肚皮上不斷聳動,獐頭鼠目的海賊率先發現了兩人。

    他的目光立時挪不開了,一瞬不瞬的盯著冰冰,臉上滿是淫笑。

    漁鎮內的其餘海賊也像是見著了魚腥的貓一般,迅速聚攏過來,其中還有幾個真倭,嘰裡咕嚕的指著冰冰說著什麼,雙目泛著邪光。

    冰冰冷哼一聲,俏臉上遍佈寒霜,立即就要下殺手。

    “不要髒了你的手,我來吧!”

    王動雙目幽深,仿佛一汪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洞,忽然之間漫天遍地的空氣中就凝結出了一層層冰花,“嗤嗤”飛竄四散,眨眼之間融進了一個個海盜體內。

    一眾海賊哪裡懂得他的手段,只覺得渾身一寒,隨即一股無法忍受的酥麻、疼痛從骨頭,血肉裡湧出,仿佛是遭到了萬蟻啃咬撕扯。

    慘叫聲此起彼伏,在場所有海盜盡皆滾倒在地,嚎哭著翻來覆去,雙手不斷撕扯著身上的皮肉,抓下了一層又一層肉泥。

    這是生死符的進階版本,痛苦一旦展開,無始無終,一直要到受刑者自己將自己抓扯至死。

    冰冰性子清冷,很少有事情能讓她動容,王動更是見慣了生死,自身亦是殺人如麻的人物,哪怕天崩地裂也未必能讓他皺眉。

    眼前這漁鎮雖然淒慘,他也殺盡了在場海寇,算是給這些人報了仇。

    只是經此一事,兩人也再沒了暢遊海岸的興致。

    “史天王?!”

    王動沉吟著,眸子裡就泛起了一絲冷意。

    他知道“史天王”這個人,算得上是雄才大略,麾下海寇精良勇猛,儼然如同一隻軍隊,在原來的故事中也是唯一一個令楚留香束手束腳,甚至遭致全面挫敗的人物。

    他甚至沒有動手,楚留香就已知道自己失敗了。

    因為“史天王”是七個人,其中六個是他的替身,楚留香連真正的史天王本尊都無法分辨,又豈能擊敗他?

    但最後史天王還是死了。

    他不是死在楚留香手上,而是死在玉劍公主手中。

    史天王逼迫朝廷下嫁一位公主給他,這位公主就是朝廷策封的玉劍公主,卻不知這也是朝廷的美人計,新婚之夜,玉劍公主暗算了史天王,割下了他的頭顱。

    不過這些人的謀劃跟王動沒有半點關係,他也不需要任何謀略,嚴格來講,王動絕對算不上一個好人,更非是什麼義士。

    但是正如中原一點紅也不是每次殺人都收錢,遇到了對的人,他也不介意奉送一次,而這次王動既然撞上了,他也不介意將這海上的群寇清理一番。

    “不過,我沒工夫一個個海賊,一條條船殺過去,這太麻煩了些,得想個辦法將這些海賊聚集起來,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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