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作者:豆子惹的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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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wwiekimo 2013-1-15 02:03: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9 8050071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5-4-6 02:59
第一三九二章  這是哪裡,這是中土
  
  
  一切殘酷,所有血殺都歸於無情瞬間,從護界靈陣告破到任奪開出屍血大路、從不聽全力爆發守護火星再到蘇景衝回中土,瞬息之事、短暫不可計,而火星中土兩地距離很近、蘇景身法何其迅捷,他幾乎與第一波攻入中土的墨色邪魔同時入界……
  
  蒼蒼劍鳴傳自離山,掌門三劍真人以下所有弟子拔劍,昂首望向正突破天際的滾滾墨色,外面打得天昏地暗,連月亮都崩碎了,中土修家怎麼可能沒有察覺,修行正道早已嚴陣以待。
  
  「殺!」三劍真人一聲叱喝,離山弟子盡數出手。
  
  可還不等他們的劍氣攻上,突然一聲長嘯傳遍天地,跟著烈烈火光遍染瓊天,那是真正的燒天之火!
  
  烈火所過,墨色兇魔化煙飛灰,跟著一道強光直瀉離山,蘇景顯身三劍真人身邊。
  
  他日門宗有難,蘇景必來報效!這是蘇景之諾。
  
  蘇景回來了,大難將傾之際。
  
  蘇景回來了,送葉非回家,送任奪的寶劍歸山。
  
  劍歸中土,劍歸離山。
  
  三劍真人霍然大喜,但跟著他就看到了葉非,看到了一柄他並不認識的劍,也看到了蘇景的血紅雙目和滿臉淚痕。
  
  小心翼翼將葉非扶坐山巔,白髮蒼蒼的葉非,似笑非笑的神情。
  
  任長老神劍插入泥土,劍在則離山不滅啊。
  
  之後對著三劍一點頭,蘇景沒有隻言片語。揮手拔出自己的劍,一飛從天去、殺敵去!
  
  墨色滾滾,四面八方侵襲中土,真正投入重兵,如雷為首四尊大尊齊齊入界!蘇景回到中土了,當然就不能讓他再離去、不能讓他再去馳援火星。
  
  將小閻羅拖在中土。信義?大義?小義?管是什麼『義』。只要是『義』即為泥潭,終將沉陷忠勇、腐爛英雄。
  
  蘇景戰力通天,可說到底他只有一個人,憑他一個,又如何從萬萬邪魔手中救下整座世界……墨巨靈是這樣想的,但中土又何止蘇景一人!
  
  就在蘇景拔劍、逆衝天穹的時候,南方山林中突然一聲尖銳咆哮,好漂亮的女孩子飛縱,人在半空時便已化作萬丈妖狐。騰騰妖氣湧動八方,她為護世仙,她為天真之身,她是絕世妖狐!
  
  狐吼衝天時,劍嘯乾坤時,東方的大地綻爍起無盡強光,千萬神劍匯聚蕭殺天龍,直擊滿天墨色。劍龍正中目光冷冽的道長手執丈一神劍,劍在手。江山疆域在天;
  
  劍龍橫擊時,佛光普照時,白白凈凈的和尚站在懸空的寶剎中,兩腳開立雙手高舉做托天之勢,他的吼喝嘶啞卻激昂:「佛啊!」
  
  佛啊!兩字狂吼是,禿頭上青筋暴露。雙手則暴綻巨集巨集神光,一雙金色的手印衝天而起,瞬瞬展闊萬里,巨大的金色手印,擊潰一切邪祟!
  
  大地搖撼。整座神州都在劇烈顫抖中,仿佛有什麼巨大魔獸正暴躁掙扎,要從地面下衝入人間……三身獠!一身一千里,三身兇獠化三千里巨魔,裹挾滾滾煞氣飛身迎敵,他的利爪幾乎撕毀空間,他的獠牙仿佛能咬穿時間,祖樂樂在此,誰敢人間放肆!
  
  中土四仙齊齊出手,而中土又何止四尊仙家……大地搖撼,大海也在搖撼,跟著浩浩汪洋崩裂,瘋了瘋了,這凡間瘋了,外域邪魔入侵之際,它竟連海龜都『動員』起來了。
  
  一尊又一尊海龜飛天而起,幾乎匯成了一片半黑不綠的雲……一劍燦爛,綻放龜背,只見一頭尤其巨大的海龜上飛出一個無比俊美的傢伙,男子,卻足以讓人間所有女子羞愧的美貌,目如星辰璀璨面如美玉無暇,塵霄生放聲大笑:「恭喜師弟歸宗!」
  
  劈天一劍,塵霄生顯身,他的大海龜翻翻滾滾摔回海裡去。
  
  「恭喜師弟歸宗!」賀餘同樣大笑,飛身飛劍,大龜落海。
  
  「恭喜師叔歸宗!」沈河與紅景大笑;「恭喜師叔祖歸宗!」劍尖兒劍穗兒手把手,雙姝並蒂雙劍比翼,一青一紅兩道劍光妖嬈絢麗;「師父,想死我們啦!」陳精把妖精不成、參蓮子樊翹等人的心裡話都給喊出來了;「黃皮蠻子,你想死我了沒?」妖精妖精,阿嫣小母的笑聲柔美入骨,努力搶在烈烈兒之前向蘇景打招呼……騰騰法術,尊尊劍仙,完美世界中何止蘇景一仙,何止護世四仙!
  
  大小海龜落如雨下,稀裡嘩啦的摔回大海,留世群仙、護界人王盡舉劍,迎敵。
  
  中土有群仙,早已磨劍相候,與蘇景的好相逢時,與邪魔的好廝殺時。
  
  殺殺殺!
  
  蘇景想哭又想笑,可是哭不出也笑不出,他只有殺,殺不停也殺不盡!
  
  突然,蘇景聽到『忽啊』一聲怪叫……之前情緒激動,蘇景甚至都沒察覺,十六甩著尾巴、追著他一起返回了中土。
  
  『海龜飛仙』中熟人不少,十六可得打招呼……『忽啊』是打招呼,但十六再喊出來的一個『瓶』字便是一場腥風血雨:喊著瓶、吐出瓶,一大三小四個瓶子。
  
  第一個小瓶子破碎,黃裙女子環顧左右,第二個小瓶子破碎,黑袍老者面色威嚴,第三個小瓶子破碎,離山五子面帶微笑;還有那隻大瓶子,碎裂之後……仙魔大軍!今日的仙魔大軍!
  
  受道尊所托,瓶兒仙子將『時勢造妖孽的妖孽』大都收入瓶內,漫長年頭的精修與磨練,他們是這場大戰的生力軍,道尊與瓶兒仙子苦心籌謀、認真保留下來的仙中精銳、天銳!
  
  淺尋破瓶而出,平時很智慧的女子,但最近修煉有些太投入,並沒去關注外面的戰局,是以這一刻有些發懵,脫口問:「這是哪?」
  
  沈河笑聲遠遠傳來:「回稟淺尋前輩,這是中土。」
  
  沈河是個周道的人,前輩有問他自然要回答,不過再回答過後,沈河似是又想到了什麼,稍一沉吟,目光陡然犀利,聲音也隨之暴戾,向天穹、正滾滾殺入凡間的墨色邪魔開聲叱吒:「這是中土!」
  
  吼聲未落,一陣蒼老大笑自地面響起,重復、同樣問邪魔:「這是中土!」大笑聲中,純烈陽火衝騰而起,離山八祖蘇景師尊,陸角八自幽冥返回人間,縱法飛天狙殺邪魔。
  
  「這是中土!」蘇景哇一聲大哭,終於哭出來了,哭著吼,哭著怒、哭著自豪!
  
  「這是中土!」葉非身體中開始透出古怪玄光,他覺得很冷,異常虛弱了,可還是忍不住地跟著喊這句話。
  
  「這是中土!」影子和尚不喊『佛』了,他試著喊了這個八個字……過癮、過癮,還是過癮啊!比著喊『佛啊』過癮多了!
  
  同樣的喝問一聲又一聲,每位中土之仙的呼喝。
  
  是問是罵更是極極自豪下的驕狂呵斥,邪魔來此撒野前,可曾看過可知此地不容妖邪放肆!
  
  「這是中土!」此聲傳遍天宇,大戰覆蓋蒼穹!
  
  墨巨靈遭遇迎頭痛擊,頃刻傷亡慘重,他們以為護界靈陣破開後會有一場輕鬆殺戮、能夠一雪前恥,卻哪裡想到此間戰力渾厚無匹,雪恥未遂自取其辱!
  
  這是他、娘、的、中土!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7 19:54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4-6 23:28
第一三九三章  隨輕風去,不棄中土
  
  
  在仙天大戰中,像神君、魔君、墨色大尊這等巔頂神魔皆為絕對武力,兩軍廝殺激烈、於關鍵一刻可做結局一斬或顛覆一擊的強大存在,但『絕對』並非『決定』。
  
  巔頂神魔坐擁強大武力,他們能夠在某一場戰役中力挽狂瀾,但以他們個人之力,無法阻擋整場戰爭的大勢。
  
  再強大的力量也會有個極限,何況這是一場席捲整座宇宙的浩大戰爭。所以光有神君等強者遠遠不夠,還得有兵。
  
  九龍地就有兵,兵多將廣,三十七座仙天大盟的剩餘精兵,東天道的殘存精銳等等。再看看火星,巔頂神魔有蘇景不聽三屍再加一個瓶兒婆婆,不算少了,可是和九龍比起兵力的話,就顯得有些單薄了……不單薄,神君和道尊早有安排,火星軍中暗藏『瓶子天』,五光十色瓶中精銳無數!
  
  瓶兒婆婆和十六投緣,小蛇乖巧,在南靈琉璃州的時候天天纏著婆婆,瓶兒婆婆就把瓶子藏進了小蛇肚子裡。
  
  婆婆想得挺好的,十六的實力平平,並不引人注意,由他來藏瓶藏兵誰也不會發覺,關鍵時刻著他吐瓶發兵可收奇效……就是婆婆沒想到,十六甩著尾巴追著蘇景跑回中土去了。
  
  中土可是十六老爺的老家。老家有難時……火星危殆?大陣重要?十六管它們那個,他得回家吐瓶。
  
  十年前瓶兒婆婆就傳神於『瓶子天』,將外間戰況告知瓶內群仙。此後每有重大軍情都會及時通報,是以瓶子天內群仙都能明白自己要守護火星……然後他們就在中土現身了。
  
  墨巨靈是所有仙家的仇敵,但對封仙瓶子天中的精銳仙軍來說,至少對其中絕大多數來說,中土世界根本不值一提,火星才是今日世界存在的根本、才是他們應該為之苦戰甚至甘心赴死的陣地。
  
  中土惡戰暴發!
  
  初開戰墨巨靈便遭重創時,被兇法轟碎、割裂的黑色屍塊落如雨下。可這場戰事本身是混亂的,瓶子裡出來的大多數仙魔也在奮勇殺敵。但他們無心於中土戀戰……
  
  任奪自裁前開出的血路,只存在了短短片刻就被墨色大軍重新封堵。
  
  能夠一劍開路,固然是任長老修為強悍,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墨巨靈不曾防備。誰會想到自家的大尊會突然倒戈。而此刻,小閻羅回歸中土,完美乾坤內湧現強大實力,墨巨靈就絕不會再讓出道路、讓今日仙魔打通兩顆星辰。
  
  此刻即便任奪復生再做全力衝殺,也休想輕鬆開路。
  
  有瓶中仙想要從中土衝回火星,但才一衝出天外就被湮滅於滾滾墨色之間。
  
  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強襲火星與中土,墨巨靈根本不用去選哪裡是重點,因為他的數量太龐大而星辰戰場可供接戰的空間是有限的,以墨色兵勢足以對兩顆星辰都保持最最強力的重壓、攻伐。
  
  就是再多出三對『火星、中土』。墨巨靈也照樣能打出十足壓迫!
  
  法咒雷音與法術轟鳴充斥星天,下治真尊親自入戰急攻火星,不聽的雙眸不知何時變得湛清碧綠。瓶兒婆婆面上的皺紋正漸漸變作細密的裂璺……她們已經是用性命在拼、在守!
  
  三屍哇哇怪叫著狠勇衝殺,但再不敢隨意與敵人同歸於盡:一死就死回蘇景身邊了,死過去容易想要回來可就難了。
  
  中土同樣殺伐慘烈,整座天空都已被濃濃墨色遮掩,漆黑法術匯聚入瀑傾瀉人間,而完美世界的反撲也全不示弱。道道法芒與劍氣逆衝蒼穹,一次次割裂那座黑色的天!
  
  就在亂戰中。鬚髮如雪的老人緩緩開口,蒼老聲音傳遍乾坤:「離山弟子何在。」
  
  離山弟子何在,離山弟子何在,離山弟子何在……法音廣傳,山河迴聲,六字說完,老人提筆於面前虛空中寫下了一個字:聚!
  
  鐵畫銀鉤、字出法隨:離山弟子何在,聚。
  
  離山九位仙祖已經是上上個時代的事情了,許多人都不認識這位老者,但見過了他的筆、見過了他的字,見過了他的字中劍意,中土的修行者、飛仙者還有幾人認不出他是誰:離山一、劉旋一!
  
  離山大尊傳令,離山弟子集結!
  
  遽然星河浮生,百盞寒月呼嘯,破除墨色開拓天路,黑袍老者踏寒月渡天河,疾飛大祖身邊;烈烈天火凝聚天川,自地面倒捲而起,紅袍老者就在火川巔,飛向大族。
  
  陸崖九、陸角八兩兄弟都在笑,彼此間不必多言,見到大祖和其他幾位老兄長也無需寒暄,離山弟子何在?離山九子今安在。
  
  九子失其二,但還有七人重聚人間!
  
  八、九兩祖之後,塵霄生縱劍飛天,沈河紅景左右隨行;賀餘執劍開路,扶蘇為首一眾真傳並劍其後;蘇景揮手金風陽火鋪就重重大路,劍尖兒劍穗兒、妖精不成、參蓮子樊翹與離山眾長老御劍飛馳於風火大路之中……還有白羽成,他也在瓶中,他也飛縱去天空……離山弟子集結!
  
  只在須臾間,中土離山出身的天仙、人王共聚大祖身畔。
  
  突然,一道犀利劍意裹挾著黃裙倩影闖入離山陣中,小師娘駕到!她可不是離山弟子,可她就往陸崖九身邊一站,不解釋。
  
  就來了,怎麼著吧。
  
  誰能把她怎麼著啊。
  
  其他幾位仙祖還好說,八祖和九祖是雙生兄弟。感情最是深厚,八祖笑瞇瞇地看了九祖一眼。
  
  九祖稍有尷尬,想要解釋卻又覺得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直接轉回頭瞪了蘇景一眼。
  
  蘇景簡直冤枉,心想您老瞪我幹嘛……九祖也不知道為啥瞪他,反正就是有點尷尬、又沒人可瞪,那就瞪蘇景吧。
  
  真不白瞪,蘇景低低咳嗽一聲,對八祖道:「啟禀師尊,大師娘人在火星。」
  
  八祖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哦』一聲了事吧。
  
  『哦』過。反應過來了,陸角八實在忍不住,又問了句:「她還好?」
  
  「大師娘安好!」蘇景不敢笑,回答得一本正經。
  
  淺尋是個壞榜樣。她一塞進來,算是幫了許多也想湊過來、但礙於沒有『離山身份』又猶豫著不好湊上前的閒雜人等,香香甜甜的味道裡,阿嫣小母跳到了蘇景身邊,用小手指輕輕碰了碰蘇景手背,妖精笑。
  
  淺尋不解釋,阿嫣小母可不敢不打招呼:「拜見離山諸位仙祖,阿嫣小母本為……本為蘇景貼身婢子,也算離山的妖精。」
  
  阿嫣小母進過大聖玦洞天。的確有一重『蘇景妖衛』的身份,但她可不想當衛士,做丫鬟多好。有機會侍寢呢。
  
  「拜見離山諸位仙祖,七大天宗同氣連枝!」涅羅啟巧的理由光明正大;「阿嫣小母來得俺就來得!」烈烈兒一貫有份兇性,見了離山師祖他也不肯好好說話……
  
  又再須臾中,和挨得上、挨不上的大群中土仙家列入陣中。
  
  葉非仰望天空。
  
  如果葉非實力尚在,大祖集結離山精銳時他或許還會彆扭彆扭,可現在……他就快死了啊。臨死時就再不覺得有什麼事要彆扭一下才好了,聽到那句『離山弟子何在』他的雙目通紅。見到那個陳列半空的『聚』字他心中砰然,真想飛過去站在七位師叔伯身後,師父商照六已不再,做為他最愛護也最看重的真傳弟子,應該代替師父站過去的。
  
  可惜,他太冷了,冷得牙關打顫、冷得身體僵硬、冷得提不起一絲力量,他連站都站不起來,又如何飛去天空與所有離山仙會合!
  
  突然,葉非眼睛一花,只覺重重人影在自己眼前、身邊晃動:
  
  他們來了。
  
  大祖動則所有離山仙皆動,大祖落足葉非身畔則所有離山仙圍攏葉非四周……你過不去沒關係,我們過來,你也是離山飛仙弟子,我們集結。
  
  我們就在你身邊集結。
  
  身體太冷了,可葉非的心一下子熱了起來,當火燙的心與冰冷的身血交融時,葉非真就覺得自己飄起來了,小時候嚮往過的、躺在雲端的感覺。
  
  從此沒有了重量,隨輕風去;從此沒有了感覺,隨輕風去;從此沒有了意識,隨輕風去。
  
  當一切泯滅前,葉非覺得愜意開心。
  
  所以當他身周玄光散盡、雙目閉合時葉非在笑。
  
  這個人一輩都沒好好笑過,要麼陰狠戾笑,要麼暴躁怒笑,要麼嘲諷冷笑,直到此刻他的笑容裡才真正有了些開心。
  
  本部弟子聚齊,中土仙家盡在,大祖再提筆,兩字映虛空:護界!
  
  「中土世界,自有離山守護,自有中土修家守護!開天路!恭送仙軍!」劉旋一再開口,浩浩之聲再傳天下,而『護界』兩字後大祖手中神筆光芒閃爍,化作長劍本形。
  
  大祖揚劍離山養劍中土揚劍!他們的意思在明白不過:中土仙家守護中土,瓶中散出的大軍請速速集結,本地仙魔當獨擋墨色、同時在協助仙軍開天路殺回火星去!
  
  離山群仙會相助開路,但他們不會去火星了,中土有難大家沒辦法坐視不理……這又何嘗不是:大世難圓滿,求不得無愧求無悔!
  
  直問本心,結果唯一,永不棄中土。
  
  「殺!」群仙飛天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14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4-6 23:28
第一三九四章仙姑出馬,神君聖明
  
  
  護衛中土、狙殺邪魔,相助略顯散亂的瓶中仙軍迅速集結,相助仙軍衝上九霄衝出天外……戰事慘烈,拔起新的高度。
  
  有了章法自然就有了方圓,有了進退調度,戰場上廝殺混亂更甚,但中土上的仙家兵馬在鬥戰中漸漸有了層次、有了呼應,不長時間後,大軍開始衝擊天外、衝擊火星所在方向。
  
  但這並不是說入戰中土的墨巨靈就落入下風,他們悍不畏死,他們後援無盡,他們可以肆意摧毀眼前人間施法全無顧忌,中土仙家卻還要在激戰中照拂凡世……墨巨靈又怎麼可能落入下風呢?
  
  所以此間戰場的主持大尊如雷全不著急,他在中土,但他根本不出手,另外三尊入界大尊也都隱匿暗中,彼此之間聯繫不斷,他們在等候一個機會,聯手催雷霆、必殺蘇景的機會。
  
  想要偷襲蘇景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四頭墨色大尊有巔妙秘法能夠隱藏實力、將自己混同於普通墨巨靈,但小閻羅的應變又何其迅捷,正常情況下,墨色大尊不發難則已,一旦他們出手偷襲蘇景立刻就能察覺……可現在並非『正常情況』不是麼,蘇景在中土,這座戰場中他在意的人太多了。所以、機會一定會出現的。
  
  中土群仙守護乾坤,瓶中精銳殺向天外……那墜落如雨的鮮血與骨骸中,黑色紅色交雜。傷亡對雙方來說都是慘重的,隨時都是苦戰,此刻也不例外!
  
  ……
  
  六兩大掌管熱淚盈眶,小祖宗回來了、老祖宗也回來了啊!
  
  可恨自己居然癱了,沒辦法去見小祖宗和老祖宗。
  
  六兩大東家本來好好的,但最近天外亂成一團,他知道大戰將近急於提昇實力。情急下吞了一顆以他現在的修為還不能完全消化的寶貝丹丸,結果藥力太強震盪經絡。六兩不能再動真元,另外一條左腿也全無知覺了。
  
  倒不是什麼大事,過一陣藥力自然會融入身內,到那時他就可以完全康復。就是現在動不了。
  
  六兩是天字第一號好妖奴,曉得這個時候如果讓手下抬著自己去拜見小祖宗也不是不行,可自己沒有自保之力,外面兵荒馬亂還得勞煩小祖宗分心招呼,不妥當,大不妥當。
  
  不添亂就是幫忙,六兩早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讓手下把自己送入齊喜山地穴深處的神廟林中。
  
  六兩是個假道士,所以神廟林中有道家大觀。供奉道尊與東天諸神祇;小祖宗是佑世真君,神廟林中當然少不了佑世真君寶祠;小祖宗的大老闆可是閻羅王,所以神廟林中還有閻君神殿。
  
  再就是。六兩是個周到妖精,道觀閻羅殿都有了,如果沒有一座佛家大寺就好像齊喜山針對西天似的,由此神廟林中又多出了一家佛家大寺。六兩就在佛寺中。
  
  神廟林是藏寶地,六兩大東家一輩子經營下來的奇珍異寶都藏在此間,其中又以佛寺中的典藏最為珍貴……選佛寺藏重寶可不是沒道理的。六兩就和佛家沒直接關係,就把寶貝藏在寺裡。萬一有賊偷偷下來,多半會忽略大寺。
  
  大東家情緒很激動,他激動的時候就愛守著寶貝待著。
  
  ……
  
  日饞老店鬧鬼了,鬧得還挺兇,金色的佛光與雷霆般的梵唱自從開始就再沒停歇過。
  
  官府不理會,日饞東家不出面,銅川城人心惶惶。到底還是有人出手了……街上一位老富紳出錢,派人跑去城南溝裡村請動瘦仙姑法駕!
  
  瘦仙姑其實不太瘦,勻稱正好的身材,所以得名瘦仙姑是因為她的棕驢特別瘦。
  
  只有一隻耳朵、斷去半條尾巴的、瘦骨嶙峋的棕紅色驢子,莫看瘦,但從蹄子到頭頂不存一絲雜色,連它的驢糞蛋都是棕紅色的,瘦仙姑早就說得明白了,自己的寶驢本為九霄玄天上一朵赤火殺劫雲開智轉生、化形下凡。劫雲成精的仙物那還得了,都能跟蘇晴攀親戚了,專打人間一切邪祟,瘦仙姑降妖除魔,一定會帶上她的驢。
  
  瘦仙姑替天行道不要錢,但善男信女得孝敬她的驢,所以還是要給錢的。
  
  瘦仙姑打鬼不要錢!
  
  得重金臨聘,當著來人的面,瘦仙姑湊到紅驢耳前嘟囔了一陣,驢把耳朵一搖:「昂!」
  
  瘦仙姑把手中拂塵一擺,對來請他的人淡淡道:「頭前引路!」言罷跳上了她的驢。
  
  蹄聲嗒嗒,仙姑進城……
  
  仙姑入城時,靈訊傳入閻羅神識中:來自火星的軍情。
  
  自從開戰,火星的軍情戰報就從未間斷過,兩地雖有萬扎相隔,但火星戰場中發生的事情神君全都知曉,剛剛這樁軍情呈秉的就是:中土護界靈陣消散,蘇景、瓶子都跑去中土打仗了。
  
  閻羅讀軍情當然不會避諱袍子裡泡熱泉的手下。
  
  神識讀訊,拔舌王也跟著一起聽,聽過之後拔舌王精神大振:「我、我、我也是中土的鬼!」
  
  是啊,一群冥王全都是中土的鬼。不過這不是重點,拔舌王真正要說的是下句話:「神君曾在中土立殿,只需神君心念一轉便可遁入中土去!而中土有佛家真傳,帶上佛一起去……佛誒,這下子您老可走運了。」
  
  但話才說完,拔舌王又皺起眉頭:「道理是沒錯,就是……怕是不那麼容易吧。」
  
  拔舌囉嗦,但他不傻。不但不傻,而且還很聰明、精明。為何不會容易?因為墨巨靈不是傻瓜啊。無需穿通法陣,神君也能隨意穿遁立殿乾坤,只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中土不止有神君舊殿。還有佛道兩家的虔誠信仰,憑著這重信仰接引,佛祖和道尊也可以直接穿入中土去。以前去不了是因為那座護界靈陣存在。
  
  墨巨靈玩命去打靈陣,將之摧毀後面臨的直接後果就是為今日仙魔打通九龍、中土兩地,他們會做這種傻事?
  
  當然不會,墨巨靈所以敢去猛擊護界靈陣,就說明他們有十足把握在破陣後仍能絕斷兩地往來。事實的確如此:蒙天巨艦。
  
  蒙天巨艦彼此呼應。每七艦元息勾連便可生衍妙法,阻截一切靈通穿遁!中土的護界靈陣不再。但神君還是回不去。
  
  明知墨巨靈不會給出這樣的機會,但神君還是鼓盪靈犀,試探著、努力著去勾連自己曾經坐落在中土的寶殿。這樣耗著肯定是不成,佛祖堅持不了多久了。
  
  拔舌王在袍內。能察覺神君的法持,連連點頭:「對對,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萬一呢。神君聖明!」
  
  ……
  
  瘦仙姑平時不怎麼進城。
  
  她少來城裡,她的寶驢當然也是鄉下驢,初進城本來就有些迷茫,偏趕上鐵鞋大街鬧鬼全城都跟著一起人心惶惶,鞭炮販子生意大火。城內各出都劈裡啪啦地放炮驅邪……驢驚了。
  
  驢昂昂,撒腿就瘋跑!
  
  挺巧的,驢瘋跑所向。鐵鞋大街。瘦仙姑一把抱住驢脖子,努力不被驢子甩下來。
  
  請仙姑進城的伴當見狀大吃一驚,撒腿追驢,驚駭道:「仙姑,仙姑,神駕怎會、怎會如此慌張?」
  
  「屁!寶驢察覺妖邪所在。怒不可遏,它老人家勃然大怒!再敢胡亂評價仙家行事。雷劈你!」瘦仙姑一邊嘴硬一邊使勁擰巴著驢頸子。
  
  昂!昂!昂昂昂!
  
  ……
  
  「閻羅尋路?」正揮法斬斷層層血藤的下治真尊眉頭一皺,他的元法真息與巨艦大陣相連,能察覺冥家氣息正在不停衝擊封絕法術,視圖勾連中土。
  
  眉頭很快舒展開來,下治真尊面露冷笑,無論心情如何、戰事如何,無數年頭養成的老毛病都是改不了的,喃喃自語:「休想如願!」
  
  巨艦連陣,穩穩隔絕,誰也休想再到中土去,閻羅也不行!
  
  話說完,下治真尊的眉頭忽然又復皺起,暫時退出惡戰,轉頭向著東南方向望去,他能察覺,一重強大到足以讓他感覺到威脅的瘋魔氣意正從東南遠天波動滾滾!
  
  又有巔頂仙魔逼近戰場?這讓下治真尊有些意外,今日仙天中的巔頂人物,要麼在九龍要麼已陷入此間亂戰,怎會還有人、還有誰……東南遠天卻是有一夥人正飛馳靠近。
  
  但與他們掀蕩起的瘋魔之勢成鮮明對比的是,雲頭上為首的兩個人: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落落大方美麗溫婉,她的眼睛彎彎的,她的笑容純透且柔然,只有細細眉峰挑起的弧度顯出一點點堅強。
  
  特別少的一點堅強。
  
  美麗女子身邊站著個三十幾歲的中年,很威風的長相,濃眉豹目頗為凶惡,不過他的神情……站在女子身邊,中年男子卻是一副『小兄弟』地模樣,收斂兇氣後溫溫順順的樣子。還有,他臉上有青噓噓的鬍茬,看上去原來應該是個絡腮鬍子,剛剛刮掉不久。
  
  中男人的袍子普普通通,他的頭髮很長,用串了金鈴鐺的紅繩束了個『馬尾巴』,他的頭髮應該很硬,豎起來後仍是紮扎的感覺,任誰都不會懷疑,只要一解開髮帶他的頭髮立刻就會……三尺、倒衝天!
  
  再看年輕女子與中年身後的仙魔……虯鬚漢、打赤膊、一邊和同伴聊天一邊掩口嬌笑的傢伙;面無四兩肉又高又瘦的男子,手裡掂著十枚銅錢叮噹作響;面白無鬚、前朝內臣打扮的老者,慈眉善目的長相,可他的眼中又哪有絲毫善良。
  
  天魔入戰天魔來襲天魔堪堪就要入戰場……小花容回來了,金鈴天就不再是金鈴天,他更喜歡做小天寶。
  
  可無論是小花容還是憎厭魔,她都是第一地魔;無論是小天寶還是金鈴天,他都是開天闢地獨立宇宙的第一天魔!
  
  天魔宗,天魔地魔所有仍存在的人魔駕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18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4-7 00:13
第一三九五章  神佛入界,離山立道
  
  
  火星、中土盡在鏖戰中,中土仙軍一次次衝擊兩星通路,這片星天打得幾乎沸騰了,待天魔宗再入戰後的混亂不難想像,可還嫌不夠亂似的,北方,兩個年輕仙魔用妙法遮掩了身形和氣息,正悄悄向著戰場接近。
  
  走在前面的是個神情冷漠五官俊美又線條分明的男子,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嫩得很。他身後跟了個小姑娘,用布條遮住了眼睛,布條在腦後扎了個好漂亮的蝴蝶結。
  
  ……
  
  中土亂成一團。
  
  仙家、人王盡數入戰去,這樣的戰事普通修行弟子幫不上忙,但他們絕不是沒事可做,他們要負責掩護凡間,於仙魔大戰的籠罩下救護凡人……這樣的混亂和戰火,他們又能救得幾個人?盡力而為吧,能救幾個救幾個。
  
  離山已經空了,夠資格的上天去打,不夠資格入世去救,所有弟子盡數出山……除了葉非。
  
  已經沒了生氣、死去的葉非孤零零坐在山巔,他的眼睛已經閉合,但他仍昂著頭、保持著眺望天空的身勢忽然,淡淡玄光不止從何處冒出來,一點點、一絲絲一縷縷地湧入他的身體。
  
  葉非闔目前,曾有古怪玄光從他身內散出,今時中土間能人很多,但包括離山仙祖、瓶中仙魔和蘇景在內,沒一個人能識得當時那些玄光究竟是什麼道理。
  
  仙魔死後會『散光』嗎?大家都沒見過,但那時也顧不得奇怪。如今同樣的玄光有重新匯聚回他的身體。只是戰場太亂了,暫時還沒人注意到發生在他身上的異象。
  
  但葉非『沒完沒了』了,先是絲絲縷縷地玄光,而那些自天地間湧出的玄光越來越宏大越來越洶湧,只在短短那幾個呼吸過後,萬道玄光匯聚神渦。浩浩蕩盪圍住葉非打轉、瘋狂向他身內湧去。
  
  藏都藏不住的異色,到得此刻誰還能看不到這古怪景色……蘇景愣住了。
  
  如雷愣住了。另外三頭掩藏在普通巨靈中的大尊也愣住了。
  
  在這一個瞬間裡,蘇景與四頭墨色大尊都是同樣的神情:驚訝、震駭。讓他們驚詫的不是異像如何,而是顛頂神魔才有的天識中領受到的靈犀、真相!
  
  下一瞬大家的神情就不一樣了,蘇景的驚詫變作狂喜,而墨色大尊的神情陡然凝重!
  
  進攻中土的墨巨靈陣勢突變,墨色洪流瞬間集結、傾瀉離山!入戰巨靈盡數殺向離山……殺向葉非!
  
  蘇景在此,誰能傷到葉非一根頭髮,神劍盪烈焰。急急迎向邪魔攻殺!但就在蘇景飛馳中,四道巔峰強大的墨色兇法突兀襲來!葉非的變化沒人能夠提前預料,可是四頭墨色大尊早都在尋找襲殺蘇景的機會……就是現在了。
  
  蘇景強,可被偷襲於前、又獨立對抗四頭大尊,勝算何在?
  
  不存絲毫猶豫,殺千刀。
  
  四頭大尊面上同樣的冷笑浮現,蘇景的殺法早都不新鮮了:一瞬九百九十斬在前,俱焚爆炸緊隨其後。
  
  狙殺蘇景的機會需得耐心尋找。但狙殺蘇景的辦法是早就定好的,就在蘇景俱焚爆炸時。四尊自有破法、斬殺他的辦法!
  
  蘇景遭遇凶險狙殺,中土並非蘇景一尊仙魔,離山仙家盡起迎敵,護持葉非!又一道純烈陽火,搶在最先綻放於離山巔頂,八祖出手迎抗邪魔猛攻。
  
  曾經追殺葉非萬里的陸角八。於回護葉非時全力出手!
  
  ……
  
  「不可能!」天外戰場,正調遣一部閒置重兵、準備將入戰徹底陷住的下治真尊臉色驟變,脫口驚呼。
  
  天魔尚未真正發難,所以下治真尊驚詫的不是對方實力如何,他的驚訝來自自身元息與巨艦陣法的聯繫。
  
  ……
  
  「嗯?」日饞後院。閻羅神君忽然輕哼出聲,眉峰一挑、跟著身周光芒一閃,閻羅神君、佛祖連同坐身佛祖對面虔誠禱念的優和尚一起消失不見。
  
  他們走了,日饞老店自然也就沒鬼可鬧了,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佛光、梵唱消失的時候,瘦仙姑的寶驢正衝上鐵鞋大街,仙姑被驚驢顛簸慘了,此刻再也保不住驢了,『哇呀』一聲怪叫從驢上摔落在地,摔得屁股生疼。
  
  城內富紳派去請仙姑的手下果真好腿腳,一路都沒被甩丟,此刻見仙姑摔倒,他趕緊上前攙扶:「仙姑,您和神駕這是內訌了……啊?!日饞邪祟沒動靜了!這是、這是……」
  
  「屁!什麼內訌,本座駕到,邪祟退散!這鬼物修煉得有些火候了,見我到來曉得大難臨頭,急急逃去了。」
  
  請人的伴當恍然大悟:「那您的神駕……去追擊鬼物了?」
  
  「然!」仙姑拍起來了,很像揉揉屁股可這動作不雅,有悖高人身份,忍著。
  
  光不揉還不行,得說出個所以然來能顯得高人智慧:「這千人浮屠羅不是等閒鬼物啊,幸虧你等請我及時,否則後果堪憂。」瘦仙姑很快就會出名,出大名。想默默無聞行走人間都不成,她才到鐵鞋大街就嚇走惡鬼,這故事很快就得流行起來、還得加油添醋開枝散葉!
  
  ……
  
  「啊!」六兩大東家怪叫一聲,太過驚駭以至忘了自己左腿不靈,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的佛寺修建得整齊周到,所有西天神祇皆有金身陳列,皆有香火供奉,六兩大掌櫃剛就親眼看著一尊大善良菩薩一笑歡喜,自龕中跳了下來。
  
  金身泥塑還在龕中;
  
  菩薩真的也跳了下來,就在六兩眼前。
  
  六兩可不是一般的妖怪,他是見過大世面的,跌坐回地面後立刻沉了臉色,義正言辭:「中土有難。神州遇劫,我等修行之輩豈能遇劫難而不理,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何須多言!我看你修行不俗,劫數之下不思守護家土卻趁此機會來此做賊……」
  
  有賊啊!但六兩沒喊人,因為沒人可喊,他山中的妖精。上至妖靈神鐵衛下至渾渾噩噩小妖丁,全都被派遣出山救護凡間去了。
  
  可惜,來得是個狠心賊,根本不聽六兩大掌櫃教誨,邁步上前一掌就按向了六兩的頭頂。
  
  「何方妖孽……安敢……有話好說……誒?誒?拜見大菩薩,敢問您老真、真的……」六兩挨了一掌,非但不疼痛反而覺得一股柔和力量自頭頂灌入,頃刻間為他潤澤經脈、化解藥力。
  
  即便以前沒經歷過類似事情,六兩還是能一下子就篤定。流轉於身、相助於自己的力量是最最純正的禪家仙佛法力!
  
  「真的。」菩薩大笑去,身化金光飛出山底、飛入人間!
  
  一道金光飛出齊喜山,百道金光飛出諸大寺,千道金光浮現人世間,萬道金光遍及滿乾坤!
  
  一道金光,即為一尊佛陀,一尊菩薩,一尊羅漢。一尊伽藍,一尊早已修行得道身俱大能威西天之神!
  
  ……
  
  轟然巨響。中土都為之震顫,九百九十刀後蘇景『俱焚』。
  
  正是斬殺他的良機!
  
  如果真有好管閒事的人跑去問墨巨靈一聲:你們最恨誰?他得來的答案必定是『蘇景』。
  
  纏江井慘敗,百扎正神慘死,就因他『策反』屍金烏而起;還有任奪的『血債』,墨巨靈也記在蘇景頭上。如雷等四尊苦苦等候良久的機會終於出現,出手間絕無絲毫猶豫!
  
  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俱焚沒錯,但絕非他們以前見過的俱焚,其力奔放但並不散亂,巨大的力量只攻向一個方向,直指如雷!
  
  以前的俱焚是『散』的。可現在卻束力如棍;以前的俱焚如果是四斤分量的話,此刻殺劫就足足十斤,蘇景的法元神力竟暴漲了一倍有餘!
  
  四頭大尊找到破擊俱焚、斬殺蘇景方法是沒錯的,但他們不曉得,蘇景身上始終壓著一件『相助悠小菩薩,於漏中聖火不滅』的法術,足足佔去了他六成力量的法術……便於此刻法術消解,蘇景又復十成滿力。
  
  針對俱焚的襲殺,針對的是以前的俱焚,而法術事情失之毫釐則謬之人命,他們用對付一頭健壯羚羊的辦法,迎上了一尊尾巴著火的大牯牛。
  
  四尊殺手落空,如雷被一擊殺碎屍萬段!
  
  如果一對一正常來鬥戰,如雷也死不了這麼快的。
  
  可惜如雷死得太快了,若還能有一點時間的話,他當會目眥盡裂:「你之前詐藏元力?!」
  
  可惜如雷死得太快了,蘇景其實挺想對他說一聲:「事出巧合,沒想著坑你。」
  
  而如雷喪命一刻,西方金光大作,燦燦光芒中金身大佛顯現雲天,遙對離山上端坐的葉非,佛合十,微笑:「多謝離山,恭喜離山。」
  
  佛向離山緻禮。
  
  同個時候滾滾煞氣自地下衝騰而起,惡鬼嚎啕傳遍人間,閻羅神君一步出幽冥、入世界,他老人家也望著離山、葉非方向,老學究的臉上也是笑吟吟地:「恭喜離山。」
  
  空氣中有嘭嘭悶響傳來,三個矮子顯現蘇景身後,三屍到底還是沒守住,被墨巨靈打死了。
  
  死回到蘇景身後,正看到佛祖、神君居然都在中土人間,居然還都對離山緻禮說恭喜。
  
  這還得了,三屍趕忙做矜持微笑,遙對離山葉非,曼聲齊道:「恭喜離山。」
  
  說完以後雷動才急忙發問:「蘇鏘鏘,怎麼回事?」
  
  「以身證道……證道、開道、立道……開立大道,聽說過沒見過。」蘇景的聲音彷如夢囈,蘇景的笑容就簡直抹了蜜,聽說過沒見過沒關係,天大要緊的是葉非、葉非、葉非。
  
  葉非仍在。
  
  想想也不奇怪,連八祖都打不死的傢伙,又怎麼可能死在與墨巨靈的戰事中!
  
  「立道?」三屍都急了,這事兒太大,哪怕周圍打亂了套他們也得趕緊討論討論,第一題自然葉非立下的是什麼道。
  
  「彆扭道,不彆扭不成活!以後葉非門下徒子徒孫個個彆扭,定將此道發揚光大!」紅眼睛赤目有見地。
  
  小胖子拈花更正經:「彆扭是咱們開玩笑的說法,不足立道,他的道應該是疤臉道,欲入此道,揮刀毀容!」
  
  「還是百年為限、言出必踐道更妥帖些……」雷動發話了,三屍說話同時不會耽誤鬥戰,殺得騰騰騰。
  
  「拜見小祖宗,想煞六兩了!」大東家不來拜見小祖宗是因為身子不爭氣,此刻痊癒當然要飛出來見面,他飛來途中就聽見三屍的嚷嚷,六兩還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是大好妖奴,該說什麼想都不用想:「無論葉老祖立的是什麼道……管是什麼道,都是離山弟子開立的蒼天大道!都要恭喜離山!六兩也與有榮焉啊!」
  
  佑世真君座下第一妖奴,說話做事不是普通的得體。
  
  葉非仍閉著眼睛,分不清他是裝死還是尚不知曉自己活了,一動不動的;而閻羅、佛祖已然並肩,兩人同時望向蘇景:「守好中土吧,此間有趣!」
  
  言罷兩尊天大神佛衝天而起,封仙瓶子天中仙軍、漏中歸來極樂精銳追隨神君、佛祖身後出征天外,火星岌岌可危豈能不救援;中土、火星本為一陣,豈能不打通……
  
  閻羅神君駕到!
  
  西天佛祖駕到!
  
  「葉非立道了?他立的什麼道?不是,這都怎麼跟怎麼,咱不是來不了中土麼,怎麼又能來了,神君,您給說說吧,我這心裡癢得……」法袍熱泉內,拔舌王真著急。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22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4-7 21:56
第一三九六章  百無禁忌,揉臉天魔
  
  
  立道。
  
  大概兩個說法。
  
  有人說世上本無道,聖人立之;也有人說大道本長存,荊棘遮掩塵土蒙埋,聖人破荊棘掃塵埃,得見大道。蘇景個人而言,更傾向後一種說法。
  
  但無論是聖人鋪就大道還是聖人尋得大道,『立道』就是『立道』,當大道顯現時開道老祖可再添大智慧、再得大能威。
  
  而立道為『天象』,是這宇宙神奇一面的實在表現:有人立道,宇宙星天萬扎靈犀動,萬扎靈元震,萬扎靈息湧動……立道一刻,立道者會有打通天人交感,宇宙間冥冥天靈會自空間深處刺來,直接勾連於立道之人。
  
  葉非立道,天人交感。
  
  中土、火星戰場外有墨色蒙天巨艦結陣,封絕乾坤阻隔靈犀,閻羅神君想帶佛祖回中土而不得。但葉非於此刻成功立道,巨艦陣法能擋住閻羅送往中土的靈犀,卻阻擋不住立道一剎,宇宙與葉非的共鳴!
  
  擋不住!
  
  墨巨靈要殺滅的是宇宙中所有的生靈,而非宇宙本身,他們與道、佛、神君等今日仙魔一樣對這座宇宙充滿敬畏。他們的法術和力量足以對付今日仙魔,但宇宙『想要做什麼』,他們根本沒有資格阻攔!
  
  立道、交感,宇宙深處靈息刺向中土,直接就破去了蒙天巨匠的隔絕之陣。
  
  陣法破裂,神君就跟著一起佔便宜了,成功勾連中土的神君舊座,帶上佛祖一起遁入中土世界……
  
  神君傳神。一念將『葉非破道與朕歸中土』間的聯繫說清楚。拔舌王恍然大悟,隨即又想起了什麼,泡開熱泉裡哈哈大笑:「這個老十四啊,膽大妄為擅離職守,從火星直接跑回中土,本來我還要罵他……現在得誇他才對!」
  
  不久前。佛在九龍身陷危難,非得虔誠信仰否則無救;火星戰場葉非為棒喝任奪捨棄性命,一下子失去兩位大好同門的蘇景幾近瘋魔,留守火星還是馳援中土讓他陷入兩難之境,但蘇景沒做太多考慮就飛赴中土,是要馳援故鄉,更要送葉非回家,送任奪劍歸中土!
  
  結果葉非中土立道,破去墨巨靈對中土的靈犀隔絕。佛祖被閻羅帶著成功歸返中土,因此得救……
  
  中土有佛家虔誠信仰,佛入中土即得最後一線相助,完成身上重壓法術,漏中陷落西天精銳盡數歸返,佛所在即為他們歸返所在,一下子大家都回來了!
  
  墨巨靈這邊,七艘蒙天巨艦可行布隔絕靈犀之法。這道法術被破去了,想要再重開此術。先得花上百年來修補法陣;算上旗艦墨巨靈一共就十七艘蒙天巨艦,一艘被沉沒在西天,兩艘在圍攻又一棧時被大魔羅打碎,另有一艘在以前征戰時受創,還能開動但艦上法術小半報廢,沒辦法入陣……墨巨靈再沒辦法封鎖靈犀。
  
  神君入戰!佛祖入戰!瓶中仙軍入戰!西天群佛入戰!
  
  神佛自中土而來。向火星而去!
  
  之前蘇景與中土仙魔相助瓶中仙軍想要打通中土、火星兩座星辰,苦戰但始終無法重新開路,可是現在……仙佛匯聚中土,實力瘋狂暴漲,再出征、摧枯拉朽!
  
  佛還是那個佛。可佛也再不是那個佛了,之前百年大戰中墨巨靈都說西天佛祖徒有虛名,戰力比著普通仙魔是強太多了,但難符盛名……現在再來看:
  
  金身燦燦,神光崩綻,佛持咒前行!如果忽略場景只看佛,又有誰能看得出他在戰場中、他在殺戮中!佛只是一邊微笑一邊邁步向前,閒庭信步一般,踏青?
  
  降魔!
  
  根本不見出手,只憑他一身祥光……光浮華光湧動,而這對凡人來說無盡溫柔直覺愜意的光,籠罩範圍下所有墨巨靈灰飛煙滅。
  
  殺什麼殺啊,佛只是在向前走,濃濃黑暗自然潰散,千萬巨靈自然枯萎。寶鏡化真金身,這便是赤霓寶鏡的威力,相剋巨靈,不講理!
  
  誰靠近,誰死。
  
  墨巨靈死,墨巨靈瘋狂衝鋒。
  
  真就是飛蛾了撲火啊,一盞風燈,幾隻飛蛾撲來會被燒成飛煙,但若撲來的是一片匯聚成天雲的蛾呢?火就會滅;可若天雲般的蛾雲撲向的是千里山林大火呢?最終毀滅的又會是誰?
  
  便是如此了,飛蛾撲火是送死但也是比拼和消耗,只看誰勢大誰力強!墨色滾滾,邪魔悍不畏死,自四面八方撲向佛祖。佛身上金光非但不見絲毫減弱,反而越來越濃烈越來越盛放,從百里到千里,再成萬里籠罩大勢……猶自不休,再做猛擴!
  
  佛祖開路,浩浩仙軍齊齊出手,靈寶與重法近守遠攻,橫掃八方!激戰之中疾馳趕赴火星,兩星距離很近,仙魔飛馳如電,頃刻就突破大半路程,雙星大路打通已成無改之勢。閻羅神君樂得清閒,俯手走在佛祖身邊,輕輕鬆鬆地,這些年佛都沒幹什麼正經事,也該他忙一忙了。
  
  不料,佛祖忽然轉回頭,對神君道:「有個事差點忘了,你照看下,我去去就回。」說話間,濃濃佛光突然收斂,話說完,佛金身晃晃消失不見!
  
  法袍內拔舌王勃然大怒:「佛,你能靠譜些麼!」
  
  佛聽不見,佛走了。
  
  濃濃佛光突然散去,正瘋狂衝上的墨巨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無一例外的,邪魔心中狂喜,拼出最快的身法,揮出最兇的殺法猛撲援軍……天河顯現,神君出手!
  
  來自混沌中的流沙河,四像不整時的煉世河,天地難固時的撐天河……三條河出手時候已是十萬里殺滅!天河浩浩,洶湧無阻!神君有七條河,但另外四條河不必出手了,至少此刻無需出手。因為佛祖走後,一群西天佛陀突然變了個樣子:
  
  慈眉善目的胖羅漢突然怪叫一聲,高高躍身天空,向著西北方張口猛吐,白色火海自他口中翻騰而去,熾烈業火掃滅邪魔。一口火一片海,吐火之後胖羅漢就變得瘦骨嶙峋,好像流浪十年沒吃過飽飯的災民,但他再提息、又變成回了胖子,再噴火;
  
  行走間裊裊婷婷的俏麗菩薩,面上忽然閃爍出金屬光澤,只在瞬息間她的笑容凝固了,白皙軀殼變作金鐵寶身,跟著身形暴漲。千萬條手臂自她背後、兩肋伸展開來,千萬臂膀千萬手,千萬手掌千萬刀:拿起屠刀、依舊為佛!大菩薩旋身去,化金鐵之風,所指之處巨靈大陣所過之處碎屍滿天;
  
  無精打采的小沙彌見佛祖不在,忙不迭從懷裡摸出了酒葫蘆,一口酒喝下,小沙彌的眼睛亮了。兩口酒喝下,小傢伙的臉蛋紅了。三口酒之後他突然瘋了,酒瘋子,昂聲大吼揮拳衝鋒,他舉手時九天之上必有一盞驚雷綻放,他落足時自有無邊罡風暴散……
  
  除了佛祖和他們自己,沒人知道這群西天精銳曾在漏中經歷了什麼。但不難想像這無數年頭的漏中『打磨』是怎樣嚴酷的歷練。
  
  一場無妄大災,但也是一場宇宙難尋、只能用可怕來形容的修煉。
  
  以前西天實力強大,佛陀菩薩們坐擁強大法力可是他們本身並不善戰,不過一次漏中行再歸來,他們脫胎換骨。佛門弟子佛門之怒,匡扶善良降妖除魔!
  
  「不可能!」下治真尊面上筋肉抽搐,一樣的三個字他才剛剛說過……神君來了、佛祖來了,瓶子軍與西天精銳出世,仍是那個老問題,戰場的空間是有限的,墨巨靈人數眾多實力佔據絕對優勢,奈何有限的空間裡大多數戰士都派不上用場,加之猝不及防,今日仙魔打通兩星已經無法阻擋。
  
  下治真尊的驚訝與憤怒,與神君和西天的強大無關,當他發現中土有人立道、七艦封絕之陣被破時就預料到此刻的戰況,不會再大驚小怪。
  
  他的『不可能』是指著天魔宗說的。
  
  天魔宗是怎樣的斤兩?實力普通,但瘋狗似的門廳,沒人願意招惹他們。可墨巨靈何嘗又不是瘋狗呢,瘋狗不怕瘋狗。不怕,卻重視,神君、道尊都曾說過,金鈴天開立的是上上大道,按道理說,金鈴天能立此道,戰力與神通不應比神君或道尊遜色。可實際上金鈴天以前的本領,遠遠未到巔頂境界。
  
  墨巨靈也明白這個道理,金鈴天本應強大卻不夠強大,對墨色來說這是好事卻也是隱患,金鈴天一旦掃清了那道外人所不知的障礙,他便真正能立地成魔、大天魔,於某日,他有可能突然強大起來。所以以前墨巨靈曾針對天魔宗發動攻勢,可惜一直未能成功狙殺金鈴天。
  
  隱患啊,隱患啊,終於今日,不再隱、成大患!金鈴天歸來、入戰,他的神通比著佛祖道尊又有幾分遜色?
  
  天魔已入戰,其力符其道,巔頂之魔!
  
  金鈴天心底曾有根刺,小小天寶、小小花容。
  
  當年金鈴天與墨巨靈大戰,慘勝重傷後閉關療傷。便如道尊曾經所說,心底障無可避,發作遲早而已。
  
  金鈴天閉關後,傷勢勾引心障礙發作,由自覺入正覺,不是大天魔要去思考什麼,而是經歷到了、火候到了、機會到了,就不由得他不去面對自己的心障,他非得正視不可。
  
  大天魔陷入昏迷中,但他的心神入『夢』,重見曾經一切。
  
  除非小花容主動相告,否則金鈴天永遠不知真相,不過金鈴天的『正覺』也和小花容的背後隱情無關,金鈴天非得想通的不是『姐姐所做所為是否發自內心』,而是『我對她的恨意是否來自本心』。
  
  問己,莫問人更莫問天,這才是天魔行事辦法。
  
  恨,怎麼能不恨呢,小天寶所見所知都是何等殘酷的事情,即便金鈴天成道後,一想起姐姐,心中都會湧動怒、恨,和非常痛!
  
  可是金鈴天想恨嗎?當然是不想恨的,他又不是彆扭魔。哪會去主動『我想恨那個誰』……這便是關鍵所在了啊,他恨,可是他不想恨!而『無疆無界,無法無天,無業無度,無塵更無不是塵』所求真諦、天魔所求真諦無外四字:我想、我做。
  
  不是規矩天道的我知我行;是魔鬼道瘋子道的我想我做。
  
  不想恨卻恨了。
  
  沒有無緣無故地恨。可大道皆為非常道,所有緣由統統拋開一旁,只看:想、做。
  
  不想恨但恨,為繭。以佛家的說法就是執念,是為妄。
  
  不想恨就不去想,忘了她自然也就忘了恨,為破。我都已經忘了,又何談恨?放下了放下了,以佛家的說法就是空。是為自在。
  
  不想恨,可以去想,但卻不恨,不忘她卻不因為她再辜負自己,是為立。至此天魔得立,是為:百無禁忌!
  
  道理永遠是樸實的、簡單的。可是真正理解一個道理,真正將己身己心融入一個道理卻千難萬苦,金鈴天在『夢』中究竟如何掙扎得如何痛苦外人永遠不會知道。但他最終釋然了:小花容可恨啊,她可恨自己就該恨。但我不想恨她……那就不再恨!
  
  大道皆為非常道,立道之人皆為非常人。
  
  一恨、一想之間的取捨,便是一尊絕頂天魔的生殺!便是一場無疆無界,無法無天,無業無度,無塵更無不是塵。
  
  金鈴天是笑著醒來的。徹底醒來。
  
  但事情並沒完,當他醒來一瞬,靈犀灌頂自天而來!
  
  天魔不信天,行事不看天……這就是『天』了,你可以不信他不服他不理他。可天就是天,他擁有神佛也無法理解的力量卻不會因為誰不信天就去懲罰誰。
  
  他更不會去證明自己的存在,他就穩穩地懸在所有生靈之上,永遠在,永遠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金鈴天不信天,但當他真正得『立』時,有關小花容的一切、有關憎厭魔的一切……天降靈犀,為他開目!
  
  金鈴天笑瞇瞇地醒來時,憎厭魔正守在他身邊。小花容擅自冒充開道老祖,受本道之罰已經命不久矣,可她臨死前見到弟弟醒來了、康復了……得償所願,天厚待!
  
  心滿意足,開心無兩,不過小花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她是憎厭魔,整座天魔壇中最最惹人討厭的那個,弟弟一張開眼睛就看到自己會壞了心情吧,所以憎厭魔急忙持法遁去……沒想到那條鋼鐵似的大漢突然怪叫一聲,餓虎撲食似的撲過來一把把憎厭魔抱在了懷裡。
  
  可把守在一旁的戚東來嚇壞了,也把聽到動靜、聞聲趕來的天魔們嚇壞了:金鈴天抱著憎厭魔?這是徹徹底底走火入魔了?還有……怎麼旁邊還有個看著金鈴天熊抱憎厭魔的、目瞪口呆的金鈴天?
  
  戚東來正扮著大天魔呢。
  
  眾天魔如遭雷亟愕然當場,金鈴天卻不管那套,可恨、不想恨就不恨了,想愛、又可愛,那還不愛嗎?那還不笑嗎?那還不抱嗎?那還不用胳膊夾抱住再用雙手去使勁揉揉她的臉嗎?
  
  金鈴天哈哈大笑,自從那年小花容提刀要殺他之後從未有過的開心,天大開心!
  
  一邊笑著抱著,一雙手使勁地揉著憎厭魔的臉。
  
  憎厭魔掙扎片刻、愣住片刻、笑了……可也只是笑了片刻就放聲大哭!她能感覺,溫暖的力量正源源不絕的注入自己虛弱之軀,她面前沒有鏡子但她完全篤定……噁心的容貌褪去了,憎厭之心褪去了,長長青絲潑散開來,黛眉烏目重現於面,窈窕身形重歸己命,何須隻言片語,她知道他知道了,她就知道他遲早會知道。
  
  揉著小花容的臉……根本停不下來!憎厭魔早都變回小花容了金鈴天還不停手,而小花容哭著哭著竟也伸出手去揉金鈴天的臉,姐姐弟弟當年就是這麼胡鬧的。
  
  小花容小天寶的凡間舊年,身受巫咒官兵追殺食不果腹,可孩子永遠有孩子的歡樂,即便環境再惡劣未來再可怕,姐弟倆也會有開心的時候,有胡鬧的時候,揉臉。
  
  揉臉揉臉,小天寶把小花容的痛哭揉碎了,把笑容重新揉回到她的俏面上;小花容卻把小天寶的笑容揉碎了,金鈴天淚流滿面!
  
  小花容不再是憎厭魔,但她仍是第一地魔,金鈴天重為她頒號:揉臉天魔!
  
  簡直混賬,明明是金鈴天先去揉小花容的臉……何況,魔號即神位,哪有這麼兒戲的,揉臉天魔自己卻樂得跟什麼似的,連聲說好。
  
  金鈴天拔掉了他心底的那根刺,大夢已醒來!
  
  金童卻深陷夢中。
  
  大真西靈石金身在時,金童從不會做夢,那時他有無上金身鎮守正氣,邪祟不侵心魔不生精神不渙。但此刻他只是一縷殘魂,與中土幽冥中最最弱小的童兒鬼沒有什麼差別。
  
  虛弱則心防不再,依偎父親的神位是他最後的一點溫暖,沉沉睡去後他就開始做夢,連串又無端的古怪夢境,彷彿深陷流沙中,身不由己隨沙流淌,沉沉浮浮,時而窒息時而巨痛……憋悶和疼痛都是一時一時的,可是凍透心底的寒冷一直都在!
  
  風寒蝕骨,光冷刺心,甚至連夢中那些古怪聲音都是冷的,灌入耳中、凍透腦海。
  
  冷啊。
  
  就在冰冷中,金童不停沉陷。人說冷到無以復加的時候就會失去知覺,原來都是騙人的,金童不能動、在夢中,可夢中之冷讓他痛苦萬分,卻無力擺脫。
  
  金童睡著,他看不見,偽佛那尊神牌正漸漸斑駁漸漸腐朽,神牌上的光澤層層暗淡……為何會如此?因為神牌是有靈性的。
  
  此位為佛祖所立,但這是偽佛神位,所有牌子有偽佛的靈性,牌子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將自己的光熱送入金童殘魂,努力讓金童稍稍溫暖一些。
  
  偽佛早已煙消雲散去,但父親慈愛仍於牌位上傳遞……即便腐朽,也還是要盡量去溫暖那個小傢伙。可惜,再如何有靈性,這也只是一塊牌子,它救不了金童,它就要腐朽了。
  
  忽然,暖了。
  
  就那麼一下子,風暖光暖聲也暖,柔柔暖意自四面八方湧動過來,緩緩滲入殘魂……金童醒了,張開眼睛看了看,大佛正伸出手,連他帶神位一起小心捧起,收入懷中。
  
  金童醒了,可他不知道自己醒了,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看了看佛,不想理會;看了看父親神位,又復金光燦然,金童踏實了繼續閉目睡去,他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曾醒了那麼一下下。
  
  再入夢,一切都變得美好了,身邊春暖花開、遠方碧海藍天!
  
  佛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到西天又折返中土,再飛外去往火星。
  
  佛祖返回戰場的時候,神君已率援兵踏上火星。
  
  強援到來,仙魔入陣!同個時候墨色陣中沉沉號角也告響起,墨巨靈變陣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29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4-9 00:06
第一三九七章  心中蜜糖,莫過珍惜
  
  
  如果再有半天時間。神君、佛祖與西天精銳再晚來半天的話,墨巨靈一定能摧毀火星。
  
  不料閻羅等強大武力入場,挽救火星危局。
  
  而連連折損幾位大尊、大軍前鋒傷亡慘重後,下治真尊很快就平復了心情。
  
  比拼總體實力的話,就算把火星、九龍加在一起,再算上天魔、三目和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力量,統統算在一起再翻個三四倍,也照樣不是墨巨靈的對手。
  
  下治看得很清楚,自家的問題在巔頂大尊的實力比不過對方。真色陣中堪與閻羅神君這等級別的大神魔一戰者,任奪算一個,死了,任奪死後就只剩下治一個人,其他大尊在個人實力上都要差上一截子了。
  
  再看這座戰場上,敵人中巔頂神魔有幾個?閻羅、佛祖、大天魔、小閻羅、瓶兒婆婆、小不聽,再加上三尊不死不滅身俱神力的怪拿。而離山七位仙祖,黃裙絕劍女子等人,漏中歸來西天陣中四尊金色佛陀與三位大菩薩,他們的本領也穩穩勝過普通黑王冠,就算遇到大尊也能鬥上兩下子……
  
  當年瓶兒婆婆曾笑說『離山不得了啊』,這當然不是空口白話,能在封仙瓶子天中另開法天、單獨進入小瓶子的人,瓶中這番修煉徹底脫胎換骨!
  
  離山不得了,這一點就連墨巨靈也不會否認,因為他們也曾有過一位離山出身的大尊。不是隨便什麼人被墨色侵染後都能成就這等地位的,而墨巨靈一定要侵染任奪,正是看出了他的強大潛力。果然。任老魔沒讓所有人失望,入墨後再得大力培養與提拔,他成了墨色陣中第二人。
  
  為了培養任奪,寶物資源消耗得讓墨巨靈也快吐血了,當知,拿王金盔那等上上天寶於宇宙兩大文明的興衰起伏中才出現過一次。連可遇都不能算又何談可求,墨巨靈家也沒有這等好寶物,而差一些的靈丹異寶,就算堆積如山也很難『灌』出來一個任奪這樣強大的魔尊,畢竟,生命的潛能是有限的,任奪那樣的資質……至少墨巨靈只找到他一個人。
  
  再就是西天中湧現出的七尊大能為者了,這要歸功於漏中打磨,若不曾入漏。他們的實力了不得也就與當年的鬼主、星君相若。
  
  高端力量、尤其是巔頂神魔戰力,墨巨靈要遜色些,但大軍的整體實力上,他們依舊高高在上、依舊穩穩勝出!只是強大的軍力落在有限戰場時,特別是這等攻堅戰中,受空間局限所至,優勢不會立刻展現出來。
  
  尤其在今日仙魔中的高端力量接連登場後。最通俗的:我們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可這口唾沫沒辦法大家一起上前去吐。先得排起大長隊……
  
  所以下治傳令,陣中號角連連。大軍陣勢調整,遠襲法術轟擊更加猛烈,搶陣掠地的兵馬行動緩慢了些但更穩重了,不再如之前那般瘋魔亂打,一支支墨色大軍彼此策應行陣進擊。
  
  磨吧、耗吧。
  
  整體實力的優勢,終會在消磨戰中漸漸展現。直至壓倒!
  
  戰事依舊激烈。如果之前的惡戰是妄圖在瞬間裡就摧毀一切的戾烈風暴,此刻墨巨靈的攻勢就是滂沱大雨,可怕的並不是雨水如何強猛,而是壓在天頂的烏雲永遠不會散去,沒完沒了的大雨終將湮滅一切。
  
  但至少。現在還湮滅不了。兩座星辰的通路已被打通,中土、火星成犄角之勢,彼此策應互為奧援,共拒強敵!
  
  終將毀滅。如果沒有道尊那座大陣的話。可那座大陣真正存在,每過一刻陣法就趨於圓滿一份,在這裡死守,於蘇景與離山群仙來說事關中土大義,可是對整場戰爭的意義:本來不就是為了盡量再盡量的爭取時間麼。
  
  時間。
  
  下治真足又何嘗不知時間寶貴,他當然想一鼓作氣直接摧毀了火星和中土,殺光兩星上那些兇猛怪物。但條件不允許。閻羅等人沒來之前,狂攻亂打可行;但他們到來後,那樣的攻勢反倒是效率最低下的……下治深深提息,心中煩躁散去,慢慢打、穩穩打,他知道永恆必然降臨。
  
  中土世界上,葉非還在閉著眼睛,全沒醒來的意思,立道這種事大家都聽說過沒見過,幫不了他也沒誰敢打擾他。
  
  說實話,歸返中土後蘇景真的嚇了一跳。前陣駐守火星時,他見過中土群仙打滅小隊墨巨靈,由此心裡有個準備,知道家鄉故人都有非凡造化、成就非常能威,可就算心裡早有準備,在親眼見到劍尖兒劍穗兒雙劍比翼,烈烈兒身化魔雲妖火,虞長老三劍錯落分裂三重天,參蓮子伸手一拍就讓重傷仙家生龍活虎等等神奇後,他還是大吃一驚。
  
  吃驚之後就是開懷,這種自豪感與自己揚威耍橫懾服群仙完全不同,打從心眼裡泛出的蜜糖!
  
  開心著,激戰著,蘇景不忘中土世界還有三尊『怪物』,靈念轉轉找到獨居山中的破鑼仙子,打聽乾坤靈胎的消息。
  
  破鑼仙子很快回訊,她能做的,有關乾坤靈胎轉生奪命的一切事情都已做好,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等待。等道尊成陣也等乾坤胎奪命轉生。
  
  用性命去拼出來的等待的。
  
  每時每刻都有仙魔喪命,無窮壽命無盡力量的仙魔於這場攻殺惡戰中,原來不比一片枯葉更堅強,一陣風掃來便告隕落,再一陣風掃來就散碎去……
  
  二十天晃晃而過,火星上仙軍傷亡慘重,最早駐守此間的仙軍十者難存二三,後來馳援的瓶中仙軍傷亡也超過了兩成,還好西天精銳損失不大,一是漏中歸來的仙佛本身實力強大。再就是統御大軍的閻羅神君一直對佛家實力刻意照拂,很明顯的偏心,最艱苦最難打的戰事他會調遣瓶子軍甚至自己親自率領冥王上前補缺,用別宗仙家的性命換得佛家勢力的保存。
  
  閻羅去偏心西天群佛,這是件新鮮事,但沒人敢去問。他老人家當然也不會解釋。
  
  火星戰場有閻羅、佛祖和瓶兒婆婆三大古時仙魔坐鎮尚且如此,中土的情形就更不用說了,錦繡神州滿目瘡痍,藍天沉黯裂璺斑駁碧海浮血波浪骯髒。七位離山師祖中三人重傷被蘇景收入阿骨王宮,小師娘為掩護九祖捨身擋下邪魔一擊狠擊,傷得不輕但不肯退後,依舊執劍殺敵……跟在陸崖九身邊殺敵,她沒說過什麼,可是她的意思很明顯:一輩子。千萬年,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可能就快到盡頭了,每一瞬每一刻的相守都是享受。
  
  誰的心中沒有蜜糖呢。
  
  莫過珍惜。
  
  這二十天中,蘇景在鬥戰中出盡了風頭,之前身上法術壓住了他的六成修為,這『六成』裡有他自己的修為,也有陽三郎、小金烏、惡羅漢和九十八頭比翼雙鴉的全副修為。
  
  蘇景的諸法歸一、歸於劍的修持中。包括風火劍冥陣,其中『陣』指的就是這伙子與他本命同修的幫手。既已歸一,大家的力量就是一個強大的整體,但攻堅之戰中,蘇景只在很少的幾場鬥戰中會面對強大對手,更多時候他要應付的個體實力並不太強可數量多到無法計較的大軍,這一仗拼的不是一個『點』。而是一條線、一個面,入戰去不是殺幾個人就算了,而是需得一擋一大片,說穿了:人多有時候更管用。
  
  蘇景的人就不少,當小金烏率率領九十八頭比翼雙鴉、陽三郎統御十七惡羅漢。與蘇景左右呼應與蘇景同時施展殺千刀,繼而俱焚大家一起轟轟崩裂、霸唱齊聲綻裂蒼穹時,那是何等景象!
  
  墨色大軍鋪天蓋地而來,蘇景一個人竄上去,然後一片本命同修的凶魔散出來了,但絕非各自為戰,『歸一』之後他們就是一個整體,力量的高度協調與鬥法的完全同步,讓他們鬥戰覆蓋的面積暴漲。
  
  他們一直是屏障,佑世之屏……
  
  二祖季展被墨色法寶洞穿右胸,身上多出了一個透明窟窿,元息錯亂伸身受墨毒侵蝕,他卻是離山七子中受傷最輕的,至少他在退入阿骨王宮、受蘇景陽火救治時神志還是清醒的,由此也對蘇景說起了三祖的事情。
  
  幾位師祖在飛仙後重聚一起,也沒什麼壇庭或者道場,就結伴遨遊宇宙間,不過他們對中土的眷顧之心不會變,遊玩一陣總會再返回中土附近看一看,可惜靈陣無情,他們沒辦法歸返家鄉。但也就是因為他們經常回到中土附近轉,由此發現有墨色巨靈在窺探這座乾坤。
  
  離山護世,若有人針對中土,幾位師祖自然會做追查,未料追查過程中,除了三祖外餘者觸動了瓶兒婆婆廣布仙天的『抓人』法術,被投入封仙瓶子天。三祖僥倖避開了瓶子法術。
  
  再之後大家音信隔絕,再沒辦法聯繫了。不過事情不難猜測的,三祖必定是一邊尋找幾位兄弟的下落,一邊也追查墨巨靈的圖謀,而他屍身落回到中土人間,肯定和瓶兒婆婆無關,當時在中土附近與墨色邪魔發生激戰,最終喪命敵手,隕落前拼卻最後靈智,讓屍身墜入人間去……他已死,沒辦法再提醒弟子們什麼,但他的死本身就是警示,他的屍身歸返家鄉,讓賀餘等人明白中土人間尚有一重『天患』。
  
  後來離山備共水大陣,諸大門宗著力精研合擊陣法,與三祖的歸屍示警有著莫大關係。
  
  真相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具體過程早已湮滅茫茫星塵中再無從追究了。
  
  第二十一天!
  
  黎明時份。再次熬過一個血腥長夜、就在天色透亮的一瞬間,中土的蘇景,火星的閻羅、佛祖、瓶兒婆婆同時收到了道尊傳來的靈訊。
  
  靈訊太簡單了,只有一個字:哈!
  
  道尊人在九龍,傳來一聲大笑與諸位袍澤聽……大喜、同喜。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32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4-9 00:08
第一三九八章  大陣行衍,驕陽盡滅
  
  
  同個時候,一道古怪重響突兀綻放天空:咚!
  
  巨鼓沉悶,即便墨色大尊、巔頂神魔被此聲灌入耳中也會覺得心口一窒,神元流轉都隨之一窒,那些普通仙魔與墨巨靈大軍就更不用說了,於此巨聲響起之際,轟隆隆地不止多少人被直接『壓』翻摔倒。
  
  何為天威。得聞此聲即知天威!
  
  一聲沉沉鼓鳴不止綻放戰場,來自冥冥穿透雲天,一聲鼓催於浩瀚宇宙!八荒天地六合世界,各個角落皆得聞。
  
  悶鼓怪聲之後,戰場中所有仙魔都感覺到了:震顫。不是空間不穩,更不是身體顫抖,是存在於大天地間的氣靈、元息開始急急顫抖,這震動來自四面八方,這震動擴散無遠弗屆!
  
  還有,最最醒目的:星星亮了。火星中滾滾法芒蕩漾開來,從無到有、從淺薄到濃重僅在一瞬之間,強光綻!再抬頭仰望星天,即便肉眼凡胎都清晰可見,天幕中一顆星接著一顆星,綻放起璀璨光芒。
  
  一星、兩星、三星……包括火星在內,接連十三星閃爍奇芒,光刺瓊宇。
  
  大法接連異象,法威凜冽,只說明一件事:道尊大功告成,十三星大陣圓滿!
  
  浩瀚陣力已經開始流轉在十三顆星辰之間,陣已開啟,除非此刻靈元大脈出了什麼毛病,否則陣法發動擋無可擋!
  
  「哈!」
  
  「哈!」
  
  「哈!」
  
  火星之上,神君、佛祖、瓶兒婆婆一人傳回道尊一聲大笑,確實大喜確實同喜。這又是盼望了多久、苦撐了多久才最終喚來的勝利之鼓、勝利之震、勝利之光!
  
  「不可能!」下治真尊也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說出這三個字了。
  
  的確不可能啊,墨色軍中一直有精通陣法的強者在監視著元息變化,就在一炷香前還有靈訊傳報下治真尊,說是元息變化穩定,敵人大陣不會很快完成!
  
  沒什麼不可能的,行布『十三星』陣。九龍火星兩地無可藏,陣中元息不可遮藏,這是沒辦法去克服的困難,但元息在不可藏的大前提下,還是可以稍做修改的:改得弱一些,讓它顯得穩定些。道尊在布陣同時、鐫入陣中的法術。
  
  墨巨靈一定會知道今日仙魔在準備一座兇猛陣法;墨巨靈不知道這座陣法如果能夠成功發動,一定不存徵兆。
  
  驚怒只在一瞬間,下一刻下治真尊嘆了口氣,抬手打出一道訊令。巨大身形隨之一晃,返回了自己的蒙天旗艦。沒什麼可懊惱的,其實就算今日仙魔不曾『改弱』大陣元息波動,這短短二十天裡他們也攻不破火星。
  
  雖然殺劫尚未降臨,不過大陣已經發動了,可對墨巨靈來說……永恆終將降臨!
  
  下治真尊歸於寶位,不止他,一眾大尊與七十七位黑王冠中的骨幹也一起登上了蒙天旗艦。錯落端坐、圍攏於黑山巨像四周。另外,始終壓在後陣不曾上前的巨靈大軍疾飛上前。眾星捧月般將蒙天旗艦高高托浮起來。
  
  敵陣太過龐大,即便佛祖神目也看不出墨巨靈究竟有多少,目測、大概估計的話,托起、拱衛、圍攏住墨色旗艦的巨靈大概能占到墨色全軍兩成左右。
  
  異常詭怪的,一直以來始終對火星、九龍兩地猛攻不輟的墨色大軍也齊齊後撤了。
  
  剛還如火如荼的戰場就那麼一下子寂靜下來。
  
  佛祖與神君對望一眼,兩尊極道強者都沒說話。靜靜關注前方,他們猜到事情可能有變,但沒辦法阻擋,旗艦相距火星何其遙遠,根本不可能殺過去。
  
  法術遠遠夠不到。動身去攻的話,莫說敵人重重大軍阻隔,就是全無阻攔地飛過去也得許久時間,只能看著。
  
  中土上卻猛爆出連串長嘯,劍火衝透天穹群仙殺出!這麼多天打中土打得這麼狠,此刻說退就能退嗎?管大陣即將發動,管敵陣有什麼古怪,都先討回些性命做利息再說!
  
  「咳!」佛失笑搖頭,神君也笑了,好像還有些得意似的,笑瞇瞇望向衝在最前、殺得最狠的蘇景。
  
  中土群仙追殺的勢頭極猛,可是相對於浩瀚敵陣來說,他們擾亂的範圍連『一小角』都算不上……除了非得應戰不可的巨靈,整座軍陣都古怪地沉寂著,甚至他們都不再去看火星或者中土一眼,所有邪魔的目光都望向自家旗艦的方向。
  
  「神,自墨中生。」
  
  「行馳,宇宙間。」
  
  旗艦上,下治這尊開口,其聲沉沉,全無激昂之意,只有無盡悲慟和愧疚,那是由衷的『對不起』。
  
  「神,自墨中生。」
  
  「行馳,宇宙間。」
  
  旗艦上黑山巨像四周,所有墨色大尊與七十七頭黑王冠,旗艦周圍托浮、圍攏旗艦的兩成墨色大軍同樣用這十個字回答,同樣的話卻既然不同的語氣,很輕鬆、很平靜,彷彿由衷的『我明白、沒關係』。
  
  「神,自墨中生。」
  
  「行馳,宇宙間。」
  
  列陣八方的墨巨靈、包括正在與中土殺出仙魔血戰者在內盡數開口,仍是這兩句話,又是截然不同的語氣,他們虔誠、他們激昂,而墨色軍陣何其磅礴,難以計較的千百扎的滾滾烏雲中,同樣的聲音響徹天地,滿滿悲壯又飽蘊殺伐,這是由衷的『再見,放心,還有我們』!
  
  當萬萬巨靈吼聲落盡時,蒙天旗艦上再度傳來諸大尊、黑王冠的叱吒,沒了愧疚也沒了輕鬆,再不平靜的吼、如君王之諭如神尊法雷的吼,呵斥天地號令星宇:「沉!」
  
  沉字令,沉字殺,主宰今古兩族仙魔究竟誰勝誰死去的一個『沉』、一道法!
  
  吼聲炸響時。墨色陣中所有蒙天巨艦轟然炸碎,旗艦亦然;旗艦上除了下治真尊外,其他所有登艦大尊與黑王冠同樣炸碎,連同那尊黑山巨像一起;旗艦四周那兩成墨色大軍同樣、將自己炸了個粉粉碎碎……
  
  當巨大的爆炸聲橫掃戰場一刻,天地沉黯!
  
  真真正正的沉黯。
  
  「不可能!」正在縱火逞劍的蘇景突然一聲驚呼!於此一瞬沒人比他更清楚發生了什麼,所以沒人能比他更驚駭:沉滅了……滅了。上至九霄遠至四極,這宇宙中所有太陽盡數熄滅,包括他的收屍匠驕陽,也包括他收入眼中的那尊中土紅日。
  
  浩瀚宇宙,金輪盡滅,再不見一盞燃燒驕陽。
  
  不是崩碎毀去,是熄滅,每一盞驕陽都變成了一座漆黑的星。
  
  墨巨靈一道重法,宇內驕陽盡滅;而當宇宙陷入真正意義上的漆黑中。今日仙魔能夠明顯察覺得,剩下來的那八成墨色大軍正瘋狂強大起來;還有,因十三星大陣急急蓄力而起的靈元震顫、天星神光消弭了……
  
  天知陽破何以發現靈元大脈的存在,並加以推算具體位置的?一切根源皆因金烏煉日,驕陽照耀宇宙,萌發自然生衍凡間,而靈元大脈主持元靈流轉,潤澤各處星辰、同樣萌發智慧自然。隨著驕陽越來越多。它們與靈元大脈的交集也越來越廣博,彼此影響也彼此促進。漸漸驕陽接駁入變成了靈元大脈中,也變成了大脈的一部分,
  
  就是因為金烏驕陽也成為了靈元大脈的一個組成部分,陽破才能通過探查本族驕陽而察覺到大脈的存在。
  
  既然驕陽為靈脈一部分,一兩盞、三五十盞驕陽熄滅影響微不足道,但所有金輪齊齊沉黯。靈脈必受影響。十三星大陣是追著靈脈來的,大脈受重大影響,陣法自然發動不來。
  
  開戰以來,墨巨靈的損失莫過此刻,除了大首領外的所有大尊、七十七架黑王冠和兩成大軍。
  
  但他們熄滅了驕陽。他們阻止了陣法。
  
  ……
  
  金烏為聖獸強族。且陽火與墨元為光暗兩極,彼此相剋,所以墨巨靈要殺滅金烏,但這並不是墨巨靈苦心研創巫咒、佈置無數年頭、務必要將金烏大族一網打盡的唯一理由,更要緊的是墨巨靈同時還準備了一項熄滅所有驕陽的重法,宇宙間金烏氣意如果太強大的話,這樁法術就行不通。
  
  掃滅金烏大族,是為了熄滅所有驕陽;熄滅所有驕陽也並非私怨,這又牽連了墨巨靈的另一樁重大法術,甚至可以說與他們的『永恆』休戚相關的重法。
  
  熄滅驕陽的法術已經研創成功,但這並不是說掃滅金烏後就能立刻行法了,墨巨靈仍需布陣,如果能有五百年時間,他們就能布好大陣從容施法,無需自傷一兵一卒。
  
  如果沒有這『五百年』時間,墨巨靈仍能熄滅所有驕陽,但須得投入重大傷亡、得有無數墨巨靈以身殉法,才能讓『滅盡驕陽』的法術圓滿施展……便如此刻。
  
  墨巨靈早已探出『十三星』大陣是跟著靈元大脈來的,所以他們一直就握著阻止這座陣法發動的辦法,只是需要用大群同族的性命去墊,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施展此術,直接把火星打下來,才是破去十三星陣最好的途徑。
  
  墨巨靈根本沒怕過十三星大陣,但他們仍要盡全力來攻克火星。奈何,到最後也未能如願,只有發動最後的辦法了。
  
  下治真尊淚流滿面,遙望火星、中土兩座星辰……他是尊上尊,是真色正神的大首領,也是戰役的指揮者。今日仙魔凝聚最後的力量,援兵與巔頂神魔接連出戰,沒能及時摧毀火星不怪下治,但這並不是說他不自責。
  
  正相反的,他心中有萬分愧疚,沒能完成預先的計劃,哪怕那個計劃根本行不通,他仍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兩成同族、所有巔頂高手啊!
  
  愧疚、心疼,還有恨……下治真尊抬手遙指火星與中土,濃濃恨意盡在一字中:「殺!」
  
  中土群仙迅速返回乾坤內,浩浩蕩蕩的墨色之海再次掀動狂潮,火星眾仙嚴陣以待。閻羅、佛祖、瓶兒婆婆,不聽、三屍、離山師祖……所有今日仙魔的臉色都很難看,大陣是他們反敗為勝的唯一指望,是一舉摧毀強敵的最終依仗,但陣法無法發動,圖謀敗了,一敗塗地。就在這個時候,蘇景的聲音化作靈訊,傳入所有人耳中:「或有轉機,大陣未必就廢了,我須得離開一陣!」
  
  「去吧。我在則中土在。」閻羅神君知道蘇景心底最重的牽掛何在。
  
  「火星也不能丟啊。」蘇景囑咐自家神君,神君不理這句廢話:「你所說轉機何在?」
  
  「現在還說不好,容臣看過後再做回禀!」言罷蘇景對身邊同伴們點了點頭,心咒轉轉頃刻消失……三個時辰後,蘇景的靈訊先行傳回,簡簡單單地七個字:「第十天,驕陽普照!」
  
  稍頓,第二訊傳來:「可能啊。」
  
  接到靈訊神君笑了笑,第十天?就是還需得血戰九天了,神君並沒再回訊追問蘇景他所謂轉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神君與所有仙魔已在血戰中,沒工夫再傳靈訊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36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4-10 00:09
第一三九九章  擰巴彆扭,我挺順溜
  
  
  十三星大陣落成,陣力行衍引動異聲、異震、異光於黎明時份,第一縷曙光初透時。
  
  隨即墨巨靈發動重法,族內巔峰神魔與兩成族人以身殉法,於瞬間熄滅宇宙間所有驕陽。
  
  凡間生靈不會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只看到黎明時分東方微微透亮……但隨即天地沉黯,昨夜落下去的太陽,今天未能再如常升起。
  
  中土如是,九龍如是,千萬凡間皆如是,太陽落下後再未升起!
  
  沒了太陽就沒了一切,黑暗與寒冷同時降臨,無盡黑暗,無盡寒冷……還有無盡墨巨靈。墨色的暴潮已經開始了最最兇殘的強襲,席捲火星與中土。
  
  陽火、墨色分列光暗兩極,彼此相剋、彼此壓制。當太陽在時,墨巨靈不會覺得自己虛弱,可是當宇宙間所有驕陽熄滅,墨巨靈只覺體內力量暴漲!
  
  凶悍的力量流轉於完美的身體中,臻形巨靈,突破陽火最後的克制後他們的力量突飛猛進。黑色的魔焰繚繞於體膚,無光、無熱、無生,只知毀滅的墨焰。
  
  下治真尊淚流滿面。萬萬同族都在驚喜於力量的變化,只有下治明白這是這樣一場災難:沒有了驕陽克制,墨色力量會瘋狂擴張,可是對於墨巨靈來說這絕不是什麼好事,因為身體對力量的承受是有極限的,即便臻形也不例外。現在或許不顯什麼,但短則十載長則甲子,瘋長的力量會散去,而力量突然漲大對身體的損害就會顯現。到那時會有大批墨巨靈死去。
  
  用五百年布陣。按部就班施法摧毀所有驕陽,無需族人殉法、也不會有力量暴漲和可怕反噬;不經布陣直接動用厲法熄滅所有驕陽,大群族中強者與兩成族人的殉法只是開頭的損失,力量暴漲後對身體的傷害則是最後的反噬。
  
  外域時就做過無數試驗,下治早已掌握精確的結果:十者損其五。今時戰場上生龍活虎的墨色鐵甲,其中半數至多只剩六十年性命!
  
  墨巨靈是不怕死的。甚至早在發兵攻打內域前,他們就知道自己終將以毀滅迎接永恆,可是在迎接永恆降臨之前他們還有長長的征途,他們要殺滅這宇宙中所有生靈,將來的兵力銳減會大大拖慢他們的進度。
  
  不過……後面的事情,現在不必多想了,下治真尊知道至少火星一役真色勝出了,下面要做的就是怎樣盡可能地多多斬殺強敵!
  
  再開戰,短短幾個時辰裡。火星中土兩地仙魔深刻體會了敵人的變化,他們之中幾乎不存巔頂強者,可是墨色的每一兵每一卒都似剛經歷過一場涅槃似的,其凶猛強悍,以『脫胎換骨』去形容也不為過。
  
  新起的戰事,慘烈處遠勝過往,激戰大半天守軍便傷亡慘重,甚至連瓶兒婆婆都受了傷。
  
  之前受巨靈圍攻。他們的強者不算強、數量不太少但也絕不多,普通墨色雖然賣力卻本領有限。大家還能勉強應付;而此刻,敵人陣中沒了強者,普通巨靈卻強壯兇猛數倍,每次衝擊都排山倒海,每次強攻都足以致命!
  
  戰事艱苦……突然,一道長劍鳴嘯自中土離山巔頂暴發。刺穿天穹也刺穿戰場,即便火星仙魔也清晰可聞!劍嘯中天地動,天地動時葉非睜開了眼睛。
  
  開目時,葉非的雙目不分黑白,只有一片銀光璀璨。目中漾漾銀光中。一道小小的金色雷霆異常醒目,自他的左目閃爍、又滑入他的右目中去。
  
  銀目金雷,再眨眼,雙目恢復正常,葉非已起身,一步跨到天穹邊際、迎戰巨靈!
  
  三屍都留在了中土,浴血苦戰又不敢施展『我死拉上你墊背』的捨命打發,正打得憋悶難過,忽見葉非出戰來,三屍立刻精神大振,彼此呼哨一聲,搶饅頭搶寶貝搶女人似的衝到葉非身邊。
  
  「葉百年,你究竟開立哪一道?」這問題憋在肚子裡好長時間了,雷動終於問了出來。
  
  「葉言出,快給咱們說說。」赤目手中拎著八百里赤鱷,耍得大開大合好不威風,認主於蘇景的寶物,三屍也能似的。
  
  拈花攢著蘇景留給他的繡花鞋,一樣著急得很:「葉必踐,什麼道?!」
  
  葉非揚起手,掌心劍光閃閃,一隊巨靈人頭起落,而劍光不休,直直激射天外敵人大陣去!殺人不耽誤說話,葉非皺著眉頭:「我立的道……我說此道是什麼,它就是什麼嗎?」
  
  雷動把手中的萬丈長纓當做棒子,掄起來橫掃,同時眨眼睛:「也不能這麼說,像佛家『慈悲』,道家『逍遙』,立道總得有個名堂的,先有名堂再有道還是先有道再有名堂,這事還不太好說。不過一大道一名堂肯定是沒錯的,不能隨口亂說,得名副其實。」
  
  葉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說:「名副其實?我立了個勾欄道,可我想叫它酒樓道,不可以?」
  
  這又是什麼樣的問題,莫說三屍不學無術,就是『明白人』道尊在此也得被他問懵了,多半會舉手去搭葉非的經絡,看他是不是戾氣傷了腦筋。
  
  赤目打累了,累得直喘。以三屍的神力,短短大半天入戰就累得喘大氣,足見戰事激烈。不過再怎麼喘也不能擋了赤目說話:「不是不可以,而是就算你說它是酒樓,可它還是處勾欄啊!沒人能管你亂說,但酒樓就是酒樓,勾欄就是勾欄。」
  
  「勾欄裡也賣酒菜,其實也說得過去。」三屍說話總會以東岔西岔,此刻拈花就開始岔了。雷動就是開酒樓的,他得跟勾欄老闆辯:「酒樓裡可不擺床!」
  
  葉非不理他,繼續道:「我立道,就該我說了算。我說它是什麼道,它就得是什麼道才對,哪怕它是處勾欄,我說它是酒樓,它就得變成酒樓……」說到這裡,葉非的眉心開解、笑得陰森森戾氣十足:「我立道,但道就是道,我說了不算?那算什麼立道,狗立屁道,立狗道屁!。」
  
  「我草!」不遠處,浴血苦戰中的三身獠哈哈大笑,祖樂樂一般不說髒話,但不說和不會說是兩回事,此刻除了這兩字不足以表明心情了,祖樂樂一邊笑一邊放聲喊喝:「陸角八,恭喜你們離山,有弟子勘破彆扭大道,果然彆扭無比,擰巴驚人!」
  
  離山彆扭道?
  
  葉非之道當然不是彆扭道。
  
  他半生經歷行刺師長、八祖追殺、門宗反目、必毀離山再到明白真相、從我那一劍刺錯了開始心生悔恨,又再全情投入去參悟心地一個『悔』;
  
  葉非前半生以身去證了離山的『不放棄一個弟子』,最後見任奪入魔,他又以命去實現這重道理,從頭到尾他都沒想太多,但不想不等於未發生,他感同身受又再身體力行的『離山不放棄一個弟子』,其實就是他心裡的一個『悔』字,他非得去求一個無悔不可!
  
  任奪所為,得棒喝現出一線清明,揮劍將一線釘入永恆、自裁寧死永做離山弟子,這又何嘗不是一重大無悔……葉非用自己的命去給了任奪一道棒喝,而任奪的自裁,同樣也是用自己的命還了葉非一道棒喝:得見不悔、以證本心之喝。
  
  這才是葉非立道的真義所在。
  
  道無名,立道者名之。葉非所立大道的本義已經得證,這重大道已經存在,有沒有名字它都存在了。葉非這個立道老祖也是跑不掉的,管他自己承認不承認,他都是這一道的開道聖人。
  
  可葉非為人太擰巴,道都立了還得繼續彆扭著……
  
  不擰巴不葉非,不彆扭不立道!
  
  「葉非啊,咱能順溜點嗎?」陸角八聽著三身獠的大笑,怪無奈地問葉非。
  
  葉非肅容,認真回答:「啟禀八師叔,弟子沒覺得啊……我、我挺順溜的。」
  
  八祖嘴巴動了動,到底還是沒說話,不理他了,打仗、殺敵!
  
  葉非再亮劍,入戰,殺敵!
  
  三屍將手中長纓、巨鱷、繡花鞋舞成了一團風,拼命、殺敵!
  
  就在葉非醒來、殺入戰場一炷香工夫過後,中土世界突然鐘聲飄揚……所有道觀、無一例外洪鐘迴盪!
  
  噹噹巨聲之中,朽木般的老人自人間角落顯身,一步邁上天穹:道尊跨界,道尊入戰!
  
  神君於中土有舊殿、佛於中土有香火,道尊於中土也有無數虔誠信徒,神君與佛能往來自如,道尊當然也能隨時來到中土。
  
  不久前大陣發動,隨後驕陽沉滅陣法無法繼續,道尊如何甘心,立刻再去探陣、探元靈大脈,他盼著能找出應對之策、再次發動陣法,可惜這是不可能完成的法事,道尊再無能為力,所以他也趕來中土……陣法的事情再無需他去操心了,堂堂東天神聖,終將亮劍邪魔!
  
  依靠信仰虔誠穿跨兩界之間,與穿通大陣的法術有很大區別,巔頂神魔可自有往來但無法攜帶千軍萬馬,不過帶上三五人還是沒問題的,道尊帶人來了,一個濃眉大眼、身著黑色刑袍的青年,一尊鐵塔般強壯的中年男子。
  
  道尊駕到。
  
  大小魔君駕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41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5-4-10 02:37
第一四零零章  守護之神,請天留人
  
  
  蘇景曾傳訊『十天』等候,大陣仍有發動希望,九龍地仍需強者鎮守,不過墨色重兵陳壓火星與中土的戰場,九龍地有甲添和怪物浮屠鎮守就足夠了。
  
  而三位巔頂強者聯袂跨入戰場時,沉黯無邊腥風血雨的中土世界突然綻放明光,純凈且潔白的光芒急急擴散急急氤氳,將整座中土世界包裹起來。
  
  緊隨白色光芒之後,紫色煙霞與金色的大霧也漸漸彌漫開來。
  
  白光、紫煙、金霧,三重神氣接連包括中土但彼此涇渭分明絕不混雜。
  
  光與煙、霧皆無形,光與煙、霧皆為吉祥,中土仙魔於苦戰中得這三重神光的柔柔包裹,頓覺神清氣爽元力重生;但光與煙霧亦為殺戮!所有正向中土殺來的墨巨靈墜入其中立刻碎屍萬段!
  
  道尊微揚眉,回頭看了看身邊裹挾中土的奇怪光霧,彷如樹皮枯萎的老臉上笑紋閃閃,跟著道尊拔劍!雨霖神劍出竅,雷光一陣中道尊與劍齊齊消失不見,一場細細雨水憑空灑落。
  
  雨細卻也闊,一場雨覆蓋萬里方圓,且不做絲毫停留,緩緩向著墨色大陣推進去。
  
  沙沙落雨輕響,而雨水詭詭,無論墨巨靈施法或者撐開寶物,毛毛細雨都可輕鬆穿透,然後打落在巨靈身上……漂浮半空時是雨,落入邪魔身上時便化作利劍狂斬!淬烈光芒暴散、墨色血肉橫飛。
  
  一滴雨即為一柄劍。一柄劍誅殺一巨靈。
  
  萬里雨霖,緩緩向前。
  
  小魔君左右看了看,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邁步前行……另個方向,但他前方依舊是墨色大軍。小魔君前進時,身體極劇烈但又極細微、幾乎細不可查地古怪顫抖著,不知什麼韻律也不知是什麼法術,但有風乍起,就在他的前進和古怪急顫中,灰色的風從他身邊掛起。迅速展闊開來,轉眼間風彌漫萬里。
  
  不是那種狂猛的風颶、風暴。而是千千萬萬比著銀針還要細小的流風,凌亂交織混亂翻騰織成的『團』,那些風都太細微太渺小了,可能連一片落葉都掀不起。可萬里風團籠罩、小魔君所過,肉眼可辨墨巨靈頃刻蒼老,身上的兇惡魔焰熄滅、黑色的皮膚皺著蔓延頃刻變作半灰不白的難堪顏色,跟著一尊尊高大巨靈開始腐朽、化飛灰!
  
  大魔君也在前行,另一個方向。
  
  大小魔君本為師兄弟,修行一脈相承,所以他們法術看上去很像:同樣萬里覆蓋,只是不見風,萬里法疆內處處都是細入髮絲的黑色雷霆……又哪裡是雷。大魔君身周萬里隨處綻放又隨處泯滅的黑色痕跡,根本就是『裂』。
  
  來自空間的裂璺!
  
  空間裂了,內中邪魔誰能活!大魔君的萬里殺境。一步一步向前推進!
  
  三大神魔,三個方向,逆襲墨色大陣。
  
  而三個神魔身後,又有三人顯身!
  
  環繞中土世界的白光散去了,下頜蓄短鬚、衣襟敞胸懷的俊美男子眺望戰場;
  
  彌漫四方的紫色煙霞散去了,獨目、兇惡的瘦小道人皺眉眉頭。臉上盡是戾氣;
  
  籠罩天地的金色狂風散去了,閉著雙目、神情平靜的和尚低著頭。他面上微笑平靜。
  
  下一刻,三人身上同時綻放強猛氣意,俊美男子的荒古野性、獨目老道的犀利劍意、閉目僧人的金剛暴烈,只憑氣意分辨,三人的強悍比著閻羅、道尊也不遑多讓!
  
  氣意綻放時,歡呼響起時,一頭白色的狐貍自中土飛撲天外,人在半空時化做好漂亮的女孩子,就那麼一邊歡呼著一邊縱躍著,撲入俊美男子懷中,跟著女孩子化一團璀璨光芒,消失不見;
  
  同個時候,獨眼老道的腰間多出了一個人偶娃娃,閉目神僧身後多出一團金色影子。
  
  四仙賢、三靈胎!
  
  之前滾滾惡戰,即便墨巨靈也沒注意一個細節:中土的護界靈陣不是被他們打爆的,而是自行消散去……靈胎成形、即將出世,護界靈陣便會消散,那是他們最接近成功但也是最脆弱最危險的時候,此乃天將一險,欲奪命轉生非得經此劫數不可。
  
  此刻,靈胎圓滿,真正出世!早在第五圓古時,他們就為完美世界浴血奮戰,而完美世界也不曾辜負他們,在他們隕落前抽其精氣納入靈穴,從此開始他們漫長轉生之路。
  
  是轉生也是脫胎換骨,曾經的強大和無上信念再經漫長打磨與涅槃,眾得巔頂成就,他們自願守衛中土世界,他們也是完美乾坤為自己挑選的守護之神!
  
  天真化形,九位妖狐急衝敵陣;劍主拔劍,黑暗星天中憑空躍出無盡寒刃,化萬里國、劍之國橫掃前方;聖僧開目,他的目光所向,滾滾金塵湮滅,一目萬里而萬里清靜,再無巨靈只剩神聖佛光。
  
  道尊、大小魔君三人之後,天真大聖、江山劍主、摩天聖僧三靈胎再衝敵陣!
  
  三靈胎入戰去,而中土世界中又有三股強大氣勢暴散開來,三尊神魔再現身……萬里長纓在手,餓魔頭大如大;八百里赤鱷斜橫,私魔雙目如血;繡花鞋高舉過頭,色魔肚子滾圓!哇呀呀怪叫著、暴跳著三屍衝出中土,個個熱血沸騰。
  
  蘇景不在,三屍替蘇景熱血沸騰,古時四仙賢,三聖化神胎,怎能不讓人血脈賁張!三屍勢若瘋魔,衝出中土暫停步,瘋魔之意一漲再漲已成熏天之勢,齊齊開聲怒吼:「葉非,上啊!」
  
  葉非這次沒彆扭,拔劍就上了。三屍狂魔發泄夠了,胸口一口激昂氣平順,掉頭返回中土去。
  
  神君、佛祖之後,葉非立道,道尊馳援、大小魔君跨入戰場,中土三靈胎奪命封神,接連又是七尊巔頂神魔入戰!七絕七殺各展神威,而下治真尊非但不見驚慌,反而縱聲大笑:「好好好,決戰正好!」
  
  墨色大陣中號角號角連天,清晰可辨整座墨色大陣都掀騰起滾滾巨浪,真的是浪:巨靈相簇、兵殺之浪。洶涌起伏急急轟蕩,他們實力暴漲,他們無窮無盡,他們心有狂信不為生死掛懷,迅猛撲擊不見絲毫遲緩,每一次巨浪轟涌都是上前送死,可每一個死去巨靈也的的確確消磨去絕頂神魔的一絲法力。
  
  一絲又一絲,即便一座汪洋大海,最終也會被頭髮填滿!
  
  就在下治真尊的狂笑聲中,墨色大陣深處又響起了另一道大笑:「決戰正好,解血正好!」
  
  舊聲不落,新聲再起,附和:「決戰正好,」
  
  前一聲,大天魔金鈴天;後一聲,小花容揉臉天魔。第三個笑聲,始終追隨大天魔身邊的騷、戚東來:「決戰正好,」
  
  第四聲、第五聲、第六聲……忠義魔、嫁衣魔、洗血魔、忘情魔、陽谷魔……所有追隨在金鈴天與小花容身邊的天魔!
  
  天魔已入戰二十餘日了,不同於蘇景等人有兩座陣地依托,不同於火星中土戰場有無數同伴策應相護,天魔壇突入墨色陣中,仿佛陷入汪洋的一葉孤舟,無援無依也無靠。
  
  這樣的打法簡直糊塗加莽撞,可這樣的打法才是真正天魔。他們不是來保護火星維護宇宙的,他們是來向墨巨靈尋仇的……一場血腥衝殺,早已賺得缽滿盆滿!
  
  二十幾天的爭殺,他們根本無法從敵陣邊緣打上中土,中土與火星的強大神魔也沒辦法去給他們做絲毫接應,巨大的消耗時刻發生,到得此刻已經精疲力盡,這條血路終於走到盡頭了……
  
  金鈴天拉起了小花容的手,小花容的另隻手挽住了寶貝弟子戚東來,騷人抓起了忠義天魔手時,不忘用小手指頭在老太監的掌心畫個圈圈……無需片刻醞釀,更不用隻言片語,天魔解血、換命之殺!
  
  攜手攬腕心無掛念,解血天魔才是畢生驕傲的最好歸宿!
  
  血光轟、血肉轟、血魂轟,起伏的墨色海洋中那一道滾滾的血色狂渦,所有天魔的榮光所在。
  
  這宇宙大太、族類太多了,什麼樣的人都有,從不缺混賬,而天魔無疑是混賬中的混賬,他們可以死得毫無價值,但他們決不能死得不夠驕傲……
  
  天魔解血,兇法已成!而就在墨色深處血光暴散一瞬,閻羅神君的目光陡然凜冽,昂首向天:「留人!」
  
  也已負傷正閉目行元的瓶兒婆婆突兀張開雙目,同樣望向天空:「留人!」
  
  「留人!」佛祖目光如炬,直直望向高遠天穹,聲如怒雷綻放!
  
  「留人!」萬里細雨中道尊的聲音傳出!
  
  「留人!」縱橫劍氣中葉非的聲音依舊陰冷。
  
  「留人!」大小魔君同聲叱咤!
  
  「留人!」中土三靈胎齊齊開口。
  
  留人、留人、還是留人,不是阻止天魔,更不是叱咤巨靈,這一群人、將這兩個字說與天!
  
  一群人,或是開立一重天道,或者得乾坤認願做庇佑的巔頂強者,以道之名、以神之命,以乾坤之名祈願於高高在上的那個『天』:留人!
  
  請、天留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44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5-4-10 02:40
第一四零一章  願我來生,身如琉璃
  
  
  天在上,天威不測,一道之尊開口留人不過是個笑話,可是今日世界中現存的幾乎所有菁英齊聲請願……轟隆一聲神雷綻裂!
  
  墨色深處,血色天渦正心眼中,身體開裂正閉目等死的天魔,身形同時一振,消失不見了。
  
  神君目中凜冽不在,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請願於天,再得九天靈犀:天留人。只是天隨人願之後,少不得會有一場反噬。反噬就反噬吧,以後的事情現在想他作甚。
  
  就算有反噬,還不是佛祖、道尊、神君、婆婆、葉非、大小魔君、三靈胎這一群人共擔!既然入戰,便已同命相連,以後再一塊挨一重天罰也算不得什麼。
  
  只可惜天威無限但人力有限,一道宏志大願想要實現,永遠不可能超出許願者的本我力量,否則就算拚著立刻挨神雷,大夥也要試著問問天……鏟除墨色、成不?
  
  留人。
  
  看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神君卻有虛脫感覺……但還不等他回一口氣,神君的面色再變!
  
  又何止閻羅一人面色驟然,西天佛祖、瓶兒婆婆、火星戰場上所有仙魔盡數變色:火星深處、一重重渾濁不堪的古怪氣意開始緩緩播散,凡人察覺不來,但見慣圓起圓滅星辰老喪的上位神魔哪個辨識不出:火星神核中散出的氣意。正是毀滅前兆!這顆星完了!
  
  萬里細雨突兀散去,道尊顯現身相一言不發疾飛火星。
  
  入戰容易,回去卻難!四面八方墨色大軍蜂擁而上……但星天戰場中並非道尊一人獨行。
  
  火星顯現毀滅徵兆。十三星陣少一星,那便是陣法的徹底崩潰、是星天的一敗塗地,如此要緊大事,非得布陣道尊返回火星查探、尋找力挽狂瀾的辦法不可,大小魔君、葉非、三靈胎同時變換衝陣方向,前去接應道尊。
  
  三屍立刻衝騰天空,同時回望小不聽。後者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去吧!」
  
  去吧,接應道尊。中土有我鎮守!
  
  瓶兒婆婆深吸一口氣,白髮頃刻化作滿頭烏絲,皺紋退散目光明亮,起身前她還是鶴發雞皮的老嫗。起身後她已經變成風華絕代的仙子:「去吧!」
  
  兩個字說給神君和佛祖聽,去吧,接應道尊,火星有我鎮守!
  
  天之驕子,巔頂神魔入戰去,自個個方向向著道尊所在迅速靠攏,終於成功會合,盡數歸返。
  
  ……
  
  下治真尊眯起了眼睛。
  
  道尊等人能查到的氣意,下治也照樣能夠探知……十三星大陣未能成功發動。今日仙魔的圖謀敗了。
  
  接連有巔頂神魔入戰來,下治真尊不覺得奇怪,這很正常。敵人最後的指望不再了,跳出來決一死戰,很好,那就都去死吧,墨色軍陣匡闊無邊,再多強者進來。終也會耗盡法力化作枯骨。
  
  可陣法不能用了,依舊如此重視火星。又為得什麼?
  
  還保有成陣希望?那希望何所在?下治猜不透真相,他也不需要去猜什麼,更不用去理會道尊他們究竟有沒有辦法挽救火星,墨色只需加把勁、盡快攻上前去將那顆星徹底打爆便萬事圓滿!
  
  下治真尊再傳法諭。
  
  ……
  
  落足火星,道尊直撲此間陣法中心,但才相探他的面色就沉黯下來……陣法其實是沒問題的,但這顆星的毀滅已經無可阻擋。
  
  其實這樣的情形很正常並且早已得以預見,這一仗打得太激烈也殘酷,巔頂神魔與無盡仙魔參與、曠日連天且絲毫不停的激鬥,就算蘇景、閻羅等人再如何小心維護,也總難免會有法力餘威波及此地,一次安然無恙,百次仍可承受,可總會有個極限的,此刻火星承受的衝擊已經超出了極限,必定毀滅。
  
  早有預見,盡力避免,但也只能是盡力而已……
  
  星辰要爆碎,修為精深的神魔以大手桎梏,抱著它不讓它碎不是什麼難事,可不讓它碎和不讓它死根本是兩回事,陣法依托於火星,大陣流轉時就需得火星本有元靈為引,如今這顆星辰將死,本有元靈要麼散盡要麼化作一灘死水,再不可能流轉,任誰也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而道尊探陣、探星的同時,天真大聖再度身化白光,徹底融入火星去……不久後白光閃爍,天真大聖重新顯現身形。
  
  中土劍主聖僧其聲發問:「如何?」
  
  「可行。」天真一點頭,隨後三尊中土的乾坤靈胎同時來到道尊、閻羅等人面前……火星將死已成定局,改無可改,但火星與中土本為大脈一道『靈圈』內的並蒂雙果,中土在圓正中位置更好,所以更著茁壯飽滿,火星稍稍有些『營養不良』,不過兩顆『果子』的元質並無不同。
  
  所以三靈胎提出了一個法子:既然雙果並蒂,便可雙星共命!
  
  這不是簡單的講中土元氣輸送給火星,雙生兩兄弟,一個命火已絕,另一個也只能哭泣難過全無救命的辦法。雙星共命所指:納中土入火星,將兩顆星辰合並做一顆星。
  
  火星還是會死,但火星也會變作中土,不是火星得到靈氣,而是從此火星變成了中土。
  
  將火星上的陣法挪移到中土去,不可行,刻畫一座星陣需得漫長時間,何況陣內十三星有嚴格的位置要求;但陣不動,直接挪移乾坤……道尊的眼睛眨得厲害:「誰來挪?」
  
  「我們挪。」天真、劍主、聖僧面露笑容。
  
  將一座乾坤挪移入另一座星辰,這是宇宙開辟從未有過的法術。不止沒有過,根本就沒人想到過!這又不是搬家啊。
  
  但火星與中土為並蒂雙果,更要緊的是天真大聖等三位仙賢已是乾坤靈胎。他們就是那座完美世界的掌域至尊,這世上神魔無盡,但挪移中土入火星之術,只有他們做得。
  
  至少,他們有能力一試。
  
  「我們做,但只靠我們做不來,須得諸位相助。」摩天聖僧的語氣不急不緩。江山劍主卻是個急脾氣,直接開始分派任務了:「道尊請留駐火星。主掌陣符安穩,不必理會外物變幻如何,只需守住陣符不為外力所傷即可;神君、佛祖、你、你、你,隨我與和尚歸去中土!」
  
  三個『你』。大小魔君和葉非,劍主不認識他們。
  
  佛祖卻搖搖頭:「我去不得。」
  
  劍主一切好商量,聽說佛祖去不得,他『哦』了一聲,又想伸手去點瓶兒仙子,但隨即搖了搖頭,以瓶兒仙子的傷勢怕是支持不了這樣的重術,不過無妨,中土上還有個小不聽能頂上位置。
  
  兩星共命。需得於兩地同時行法。
  
  火星上還好,只需天真大聖和道尊坐鎮即可,但中土就麻煩得很了。劍主與聖僧施法,需得四位巔頂神魔鎮守中土四向,還需得閻羅神君把持幽冥大局,兩地一下子就占去了九尊強者,火星、中土兩地能戰的強者,佛祖、瓶兒婆婆和三屍。
  
  三屍隨時可能死去蘇景身邊。婆婆身上傷勢更重,就只剩下一尊佛祖……佛祖微笑。雙手合十,對三靈胎等眾多仙魔施禮:「拜托你們了。」
  
  跟著佛又望向閻羅:「你記得給蘇景說,我欠他的那尊佛,還了!」
  
  閻羅點了點頭:「若有來生,我請瓶兒婆婆給你接生。」
  
  「別別,大家熟人,我光溜溜地出來怪不好意思。」佛笑眯眯地,又從袖中摸出偽佛神位與蜷縮其中正沉睡的小金童殘魂,伸手想要遞給閻羅,但手都伸出去了佛又改了主意,將其遞到了葉非手中:「我覺得你的路子挺合適小金童的。」
  
  佛覺得應該因材施教,哪怕平添妖孽……葉非接過、收好,沒多說什麼。
  
  眾神魔散去,或者入法火星,或者歸返中土。
  
  幾乎同時時候,始終劇烈湧動的墨色大陣突然變了模樣……海就是海,不會變成大烏龜,但是大海永遠藏有不為人知的猙獰一面!
  
  見過巨浪如山,見過暴潮轟動,就以為見過海之凶殘了?哪有那麼簡單,一座大海蕩漾啊、蕩漾啊,越來蕩漾劇烈,到極限、破極限、整整一座汪洋徹徹底底倒卷過來:近岸的海水急急向後退去、而遠端、彼端、遠隔千萬里的海洋的另一端完全翻卷而起,大海整個將自己向著前岸倒扣過去,又當是何等凶殘!
  
  此刻墨色汪洋便是如此,萬萬邪魔無邊大陣,正倒扣翻卷、挾必殺之威、自視線盡頭湧上九霄高空、再從九霄玄天狠狠衝向火星、中土!
  
  而這場強襲中,再沒有『單獨巨靈』了。
  
  每二十巨靈中,自損一人,以命化鏈以魂結織,勾連真色融合身元,由此所有所有墨巨靈都與同伴心神交織、元力相連,化作一個整體!
  
  要直接損喪半成軍馬的結法。
  
  而金輪毀滅前,就算墨巨靈肯放棄這半成同族,也無法施展此術,那時他們的力量不夠強、不足以『倒卷』,那時他們的身體也不夠強悍、不足以承受『倒卷』時的巨力撕扯,但現在這些都不是問題了。
  
  墨色的陣實在太大了,所以這場『倒卷』從發生到真正淹沒還有不少時間,足夠佛祖邁步上前、入位持法。
  
  當佛祖動時,所有被他從漏中挽救回來的西天精銳盡數邁步,追隨在佛祖身後,昂首仰望著前方正急急吞沒星空吞沒視線的墨,他們的步伐穩定。
  
  果先在其中、悠小菩薩在其中,小優佛陀也在其中。
  
  「我佛,說些什麼吧。」愛喝酒、三口酒後化身瘋魔羅漢的那個小沙彌加快腳步,追到了佛祖身邊、請願。
  
  佛回頭看了他一眼,笑問:「你喜歡聽哪句?」
  
  小沙彌雙掌合十:「一切如來。身語意業,無不清淨……不好不好……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也不太好……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這句好!」
  
  佛的笑容更盛:「這句的確很好。」說著,佛深深提息、朗朗開口: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佛言。
  
  群僧盡做合十。每一人都在笑,或醜或美可眼中無一例外的清澈:「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
  
  誦經聲朗朗,整齊且悅耳。
  
  就在安詳得幾乎沁出清香味道的誦經聲中,佛祖的身軀散碎了,高大金身化作千千萬萬金色蝴蝶,揮舞著翅膀、翩翩飛舞著。
  
  佛之後、佛身後,每一尊佛陀、羅漢、菩薩、沙彌都如他一般,身隨去、化金蝶。
  
  遠方,墨潮滾滾鋪天而來,引得空間都在瘋狂顫抖。仿佛這片星天已然承受不住巨大力量,即將崩毀去一般。
  
  中土世界,摩天寶刹內香燭盡滅。佛祖大像、諸座佛陀、諸殿菩薩,原本昂昂流彩的金身驟然失去顏色。
  
  而火星、中土兩座星辰周圍,無以計數的金色蝴蝶上下翻飛,自在美麗……忽然,冥冥中佛祖之場再次響起,依舊是那麼平靜卻溫暖的聲音:「你來吧。」
  
  跟著。先前那個小沙彌的聲音響起了:「願我來生,身如琉璃。」
  
  最後八字、西天群佛最後的八字佛唱。就在這唱聲中,金色蝴蝶的翅膀下突然多出一絲絲灰色痕跡:
  
  它們的飛舞於空間中留下了灰色痕跡。
  
  灰色之痕越來越明顯,元靈、星空迅速躁動,而蝴蝶周身光芒卻越來越暗淡……三息、三個時辰、還是三百年?時光奇快卻又奇慢,群蝶翩翩時,灰色的痕漸漸蔓延漸漸勾連,漸漸變成了網再漸漸變成幕……灰,為漏中色。
  
  『漏』這個概念本就是佛家最先給出仔細定義的。
  
  迷失漏中,尋路不回。但漫長的迷失也讓群僧對『漏』有了重大領悟。這重領悟不足以讓眾僧歸來,但歸來後以此領悟入佛家法持,卻能將一場『殺漏』引入天地間!
  
  此漏非必漏,以法行衍生的漏是錯亂空空錯亂時時的殺域死地,而非時間或者空間的穿越。
  
  行漏,需持法,再寂滅。
  
  才剛剛從漏中歸來西天精銳,為了最後的庇護,毀滅己身再布漏於中土、火星周圍!
  
  偽佛與真佛之間的區別究竟何所在:看看那些斷翅、斷身、正湮滅在灰色法幕中的蝴蝶便可得知,他們都曾是佛、也永遠是佛,真正佛!
  
  趕上了最後一戰,何其有幸;
  
  獻身於心中神聖,無不清淨。
  
  還有佛祖,曾對蘇景許諾:西天欠了你一尊佛。
  
  其實真沒什麼深刻內涵,特別簡單的一個意思:蘇景的三屍將佛祖帶回來,算是救了佛祖一命,所以佛祖欠了蘇景一條命。
  
  西天欠了蘇景一尊佛。
  
  佛將來會還給蘇景一尊佛……還命與他。
  
  佛寂滅,為庇佑中土與火星,中土即為蘇景的性命所在,佛為中土而死,還了蘇景那尊佛。
  
  佛好奇,佛有趣,佛做事東一棒西一錘,佛常常想起一出是一出,但佛永遠是佛,他永遠不會逃避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佛高高在上,但佛從不覺得自己的性命比著普通生靈更重要,倒是肩頭的擔子重逾萬鈞!
  
  東遊西逛、盡量玩耍,可無論他做什麼、怎麼做,肩頭的那副擔子永遠不會放下。
  
  佛自在還是不自在?
  
  擔子在肩怎能自在……錯了錯了,若放下擔子才會不自在,那沉沉的擔本就是他的自在所在!
  
  因果不沾身就去以己身撞因果,此刻蘇景正拚勁全力催長的完美驕陽就是他撞出來的因果,此刻中土、火星兩座星辰周圍正瘋長蔓延的漏上殺法就是他撞出來的因果!
  
  佛又是怎樣的大能威,他撞出來的因果,必定好看……必定給墨巨靈一個好看!
  
  「啊!」下治真尊暴跳如雷!
  
  所有墨巨靈皆『聯法』,除了下治真尊。佛不可怕、西天精銳不可怕,他們就算再怎麼強大,於黑色的倒卷汪洋前也是脆弱的,根本劫持不了一時片刻,但佛與同門皆做寂滅,他們不止是施法,他們還是借力、引法,引動漏中真力行布灰色屏壁,這就再不是他們能夠掌握力量範疇了。
  
  想都不用想,一旦開始『衝撞』墨巨靈必定傷亡慘重;可是一樣想都不用想的,墨色聯法後短時間裡根本無可開解,『汪洋倒卷』大勢已成再無更改……
  
  灰幕綿延、墨潮湮天,兩道絕不屬於今時世界的浩瀚偉力終告碰撞!
  
  不存聲響,不見法芒,聲音與光芒都在漏中被攪碎了,只有一黑一灰,兩重都象徵著死亡的顏色,死死糾纏到在一起。
  
  黑色遠比灰色浩瀚,但灰色是西天群佛以性命引來的最最堅固的庇佑之盾,墨色想要徹底毀去他……不是不可能,但一定得用性命來墊,萬萬性命吧!
  
  兩股毀滅巨力的糾纏,就算火星安好、閻羅道尊等強者都在,也是無法插手的。
  
  三屍愣愣看著天外的法術糾纏,好半晌後,雷動取出小刀子,給兩位兄弟剃了光頭,再把刀子交給赤目,讓他給自己也剃成光頭。
  
  三個侏儒光頭齊齊合十,低聲詠念:「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本自清淨,本不生滅,本自具足,本無動搖。
  
  本無動搖。
  
  三屍曾經做過『三疊大寺五長羅漢』,對佛法有些研究,大都一知半解,但膾炙人口的經傳,他們是懂得的。
  
  就在三屍的誦經聲裡,中土世界開始迅速的模糊起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8 12: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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