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驚悚樂園 作者:三天兩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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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3-2-6 21:59: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58 29211354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17 23:21
第220章 蒼靈論劍(三十五)

  這時的迹部,就算是意識上能避開,身體上也避不開了。

  那紙扇挾風、呼嘯而至,他堪堪來得及舉起雙臂擋在身前。

  叱一聲,扇鋒擊中了迹部的手臂,那一秒,迹部只覺自己的前臂傳來一陣衝力,將自己向後推了一步。

  前文提到過,迹部身上穿的防具還是不錯的,防禦力挺高,即使是史嫣然的鏢釘也能擋下,此刻唐士則這一掃,威力與那時的攻擊不相上下,不過,迹部中鏢釘時是背後遭襲,而這會兒卻是正面格擋,因此他並沒覺得這一擊有多強,生存值的損失也不如當時高。

  「怎麼可能?」

  唐士則心中驚訝萬分,剛才那一擊相觸,他未從對方身上感到半分內力的禦動,按照常理而言,完全不用內力來接這麼一下,人的胳膊肯定該骨折了,可眼前這個姓金的,卻只是略微退後了一步,雙臂完好,竟似是毫髮無傷。

  「不可能!」唐士則不信這邪,再度搶攻而上。

  這唐家少爺自幼就是眼明手快,靈台澄澈,二十多歲便練得一身『拈花手』的好功夫,他的一十三路拈花手,共有三十九種變化,講究快、準、靈、巧、險,配合唐門的獨門內功和毒術,可謂如虎添翼。

  雖說在直擊的威力上,遠比不上少林龍爪手的氣魄,但拈花手在貼身戰時的快速、詭辯、暗勁、以及其出手間隨時可能夾帶的毒風,在武林堪稱一絕,無人不忌他三分。

  可是……迹部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慕容穎跟他講江湖知識的時候,如果提到江湖人物,她只會說名字、綽號、身份和大概擅長哪類功夫,她不可能把對方的武功路數、特點、包括破解方法這種情報講出來,要是連這都講,那別說一個下午了,十個下午她也講不完,何況這類訊息已不屬於『江湖常識』的範疇了,可能牽涉到別人的生命安全。

  所以,面對唐士則接下來的攻擊,迹部還是常規應對,在他看來這位唐少爺的實力很一般,貌似還不如史嫣然來得強,攻擊力完全在自己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轉眼間幾十招拆完,唐士則手上是越打越快,心裡卻是越戰越驚,這姓金的什麼門道?赤手空拳對我的扇子,只守不攻,也絲毫不現內力,攻擊打在他的身上,竟似是打在了某種鎧甲之上……就算是金鐘罩最高境界,也沒有無需運氣便可施展的法門吧?難道這小子是銅皮鐵骨不成?

  突然,一道人影橫插進來,連出三招,再虛晃一式,隨即一臂疾出,擒住了唐士則的手腕。

  「唐少爺。」

  這出手之人,不是公孫立又是何人。

  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自己看出了什麼門道,於是便跳了出來,制止了二人的爭鬥:「夠了吧?難道你還未看出,這位金少俠是在竭力忍讓嗎?你若再這樣苦苦相逼,讓金少俠真的出手……哼,到時我公孫某人恐怕也未必攔得住了。」

  此言一出,唐士則的腦子裡嗡然一下,他也好似是明白了什麼狀況一般,猛然轉頭看向了迹部:「你……」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打出的招式和對方的應對,從頭到尾,迹部只是站在原地,幾乎沒有躲避他的攻擊,也沒有移動太多的距離,格擋時更是不使任何武功套路,只是伸臂屈腿。

  「好……好一個破劍茶寮,唐某佩服!」

  唐士則瞪了公孫立一眼,然後一甩手,掙脫了後者的鉗制,他幾步走到迹部面前,從自己腰帶中掏出很小一塊四角形的紙包,「這是我扇風之毒的解藥,請金少俠收下。」

  迹部神情木訥地接過那紙包,其實他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剛注意到自己菜單中的狀態已成了【中毒】。

  「嗯……謝謝。」

  迹部還本能地道了聲謝,他是在場四人中唯一不明白這一連串算是個什麼狀況的人,反正在他看來,就是這個姓唐的NPC……毫無徵兆地從中立變成敵對,又從敵對變成了友善。

  「在下唐士則,人稱快手拈花。」

  唐士則抱拳拱手道:「尚不知金少俠大名?」

  「靠!又要我說一遍啊,有意思嗎!」迹部心裡挺不爽的,但表面上還是有氣無力地又回答了一次:「金富貴……」

  唐士則回道:「今日是在下唐突了,如有得罪,請金少俠多多包涵。」

  他說到這裡,又掃了公孫立和史嫣然一眼:「他日有機會,唐某再向金少俠請教,告辭!」

  他說罷,冷哼一聲,憤憤然地走了。

  待他離開房間後,迹部才鬆了口氣,吞下解藥,解除了自己的異常狀態,看著自己那已經掉到30%的生存值,迹部真是有苦說不出。

  「……金少俠的武功果然是不同凡響。」

  公孫立道:「面對唐士則的拈花手,竟能以慢打快,不動如山,不顯內力,不出兵器,便承受下所有的擊打。」

  「這番忍讓所展現出的功力……便足可見金少俠你的外家功夫已至極境,像唐士則那種內功修為,若是被少俠你一拳擊中,只怕會當場骨肉俱碎,哼……可笑那黃口小兒,不知深淺,殊不知你是好心饒他。」

  「這幫江湖中人的腦洞真是無限大啊……怎麼看出我在讓他的啊……而且還腦補到這個地步……」迹部內心連番吐槽,原來外家功夫練到極限境界,就是在不運內力、不借招式的情況下,身體就有一套精良級護甲的防禦力?不知道這種境界的人全力防禦能不能擋住子彈……

  「過獎……過獎……」迹部盡量保持著淡定的神色回道。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公孫立和史嫣然十有八九是不會對他出手了,他就暫且裝一下。

  「哦,我身上的毒,還需要……嗯……調息一下,二位如果沒什麼別的事……」

  「哦,當然,當然。」公孫立朝史嫣然使了個眼色,隨後兩人就一齊告辭離開了。

  二人出得門去,一直行到無人處,史嫣然開口道:「那金富貴……真有你說的這麼厲害?」

  「你若多跟我掌門師兄學學功夫,而不是整天跟王傲那廝鬼混,想必你也能看得出來。」公孫立冷言相諷。

  「呸!老娘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現在人都已經殺了,而且你也有份……」史嫣然面露狠色地回道。

  「行了!」

  公孫立厲聲道:「就是為了萬霞樓的臉面,我才給你收拾這爛攤子的,現在自己弄得一身騷。」

  他臉色陰沉地說道:「破劍茶寮這五人,遲早得滅口,不過不能在蒼靈,眼下我們得討好他們,盡量將這些怪人穩住,待決鬥結束,各路人馬紛紛回程的時候,我會派人追蹤他們的行蹤,然後再從長計議……」

  「那要是……他們真的不準備將這個秘密說出去呢?」史嫣然道。

  「保守秘密只有一時,沒有一世。」

  公孫立道:「連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

  公孫立生性多疑,自然不會相信別人,在他眼裡,只有死人會保守秘密,而能夠相信的活人,只有他自己,此時此刻,公孫立其實對史嫣然也動了殺心,因為他覺得史嫣然本人也不是沒有洩密的可能。

  為了有朝一日將屬於自己的萬霞樓,為了這個門派的江湖地位和聲譽,公孫立會不惜一切代價掃除每一個威脅,清理每一個汙點。

  「那……既然他們的武功這麼高,今後我們又該怎麼下手?」

  史嫣然又道:「還有,這個破劍茶寮的來歷,恐怕沒那麼簡單吧?你真的相信那位封寮主是自立門戶,初入江湖?」

  「所以我說,要從長計議。」

  公孫立道;「若他們有什麼來歷或者靠山,那就查清楚他們的來歷再說,若那封不覺所言非虛……哼,再好不過,半個月內,我就叫他們看看什麼叫江湖險惡。」

  …………

  「阿嚏!」

  封不覺狠狠打了個噴嚏:「不是吧……我穿得比較多,反而還打噴嚏了。」

  他捂著口鼻道:「又有誰在不懷好意地思念我了嗎……」

  「為什麼你會知道是不懷好意的?」似雨問道。

  「因為我留給別人的回憶往往和美好沾不上邊。」封不覺回道,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誒?原來在遊戲裡會打噴嚏的嗎?那會不會還能打嗝兒放屁之類的……」

  「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試驗……」似雨的眼中透出了一抹絲毫不加掩飾的冰冷殺意。

  「呃……開玩笑,開玩笑。」封不覺笑道。

  他們此刻正在樹木和岩石間穿行著,周圍的陰影如墨般厚重,封不覺的手電筒只能照亮前方數米的範圍,倒是似雨的提燈在這種吞光的壞境下能照亮更多的範圍。

  【定微光提燈】的備註中寫著『它始終只能照亮周圍五米左右的範圍,擰動開關並不能控制其明暗,亦無法將其關上。』

  這個特性在此刻反倒成了優勢,因為手電筒的光現在照不遠。

  二人從踏上小島後,就一直往島中心前進,周圍的林子沒有任何人或動物活動過的痕跡,兩人被籠罩在一片荒涼和沉寂中。

  但是,當他們走在周圍這些岩石樹木中時,恍惚間會聽到有人在叫喊著的聲音,就好似有人從另一個遠在天邊、同時近在咫尺的世界,朝他們呼喊著、求救著……

  這一段路程對似雨來說無比煎熬,黑暗、壓抑的氛圍讓她的驚嚇值始終無法降到底,縱然表面上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只要是人,多少都會受到一些恐怖氣氛的感染。

  這時候,只要周圍昏黑的樹後閃出任何一種怪東西,都能把人嚇著。

  當然了,並不是說封不覺不是人,只不過他是一個身心不太正常的人。

  對他來說,在一片昏黑淒然的林子裡前進,和在一片陽光明媚的草地上前進,區別也不大,如果有的選,他情願選擇黑森林……

  你可以說他骨子裡有點陰暗,反正他就是不太喜歡那種過於和諧陽光的事物。

  而且封不覺的這種『邪惡本性』,很多人都知道,屬於公開的秘密,早在其上高中之前,就有無數關於覺哥的傳說了。

  其中的一個故事是……

  記得小學時,有一年封不覺去參加夏令營,他被隨機分到了一個小組,組裡共有六個孩子,彼此都不認識,其中有一個非常陽光健康,純潔向上的好孩子,他簡直就是父母眼中『別人家的孩子』、『老師眼中的三好學生』、『同學們眼中的二鬼子』……

  這位同學在小組中第一個主動進行自我介紹,打破了尷尬的沉默,與陌生的小夥伴們一一問好,待他來到封不覺面前時,覺哥用一種薛定諤看貓的眼神,瞅著對方說了一句話:「嗯……你很友善,而且快樂……我得在這種情緒傳播蔓延開以前進行阻止。」

  在那一天,一個好孩子留下了終生難以磨滅的陰影……

  類似的傳說還有很多,在覺哥成年並當上職業作家以後,他逐漸成為了都市怪談一般的存在,不過這些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回到劇本中來,且說封不覺淡定地前行開道,忽然,他停下腳步,將手電筒照向一棵樹的根部,開口道:「看那兒。」

  似雨見他停下,心中一緊,本以為要出現什麼恐怖場面了,結果她順著手電筒的光源望去,原來那只是一件藏在樹根與石塊間的物品。

  【名稱:蛛絲手套】

  【類型:防具】

  【品質:精良】

  【防禦力:中等】

  【屬性:無】

  【特效:可黏住物體】

  【裝備條件:通用專精D,格鬥專精D】

  【備注:你想用手掌直接黏起十幾斤重的物體嗎?你想徒手吸附在牆壁上攀爬嗎?你想用蜘蛛絲糊別人一熊臉嗎?別做夢了!這副手套的黏合力還不如透明膠,跟便利貼差不多!】

  「嗯……把根本不具備的功能一一列出……」

  封不覺很不爽地把手套朝地上一甩:「坑爹呢這是!乾脆不要提好不好啊!讀了前半段還漸漸高興起來了有沒有!」

  似雨在其身後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隨即是會心一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笑點變得這麼低了。

  豈料,就在她放鬆下來的這一刻,突然,一隻小女孩的手,從黑暗中探出,捂住了似雨的嘴,她還未及出聲,就被一股巨力拉扯著後退,拖入了黑暗中。

  封不覺雖然沒有聽到喊聲,但光線的晃動和提燈落地的聲音立即引起他的主意,他猛然回頭,卻只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提燈,而似雨已經不知所蹤。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13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19 01:25
第221章 蒼靈論劍(三十六)

  封不覺看到這一幕時,大腦中彷彿炸開了鍋一般,一下子湧現出無數的念頭。

  但這些念頭並沒有讓他的思緒變得混亂,相反,他冷靜得很,思考問題比平時更快速、更高效。

  僅僅兩秒後,他就果斷地開始了行動。

  他的驚嚇值仍然是零,步伐、動作也皆是沉著穩健,不過其臉上的神情倒是少有得認真。

  封不覺先是拾起了那件裝備【蛛絲手套】,直接裝備了起來,同時把手電筒放進了衣兜,並走過去撿起了似雨的提燈。

  他將提燈舉在眼前,仔細觀察著地上的腳印,再三檢查後,他確認了似雨被拽出的方向,隨即就朝著那出發了。

  一個人的時候,封不覺走得極快,先前他是考慮到了似雨在身後,有意識地放慢了速度,順便也為了找找林子有沒有可發掘的物品裝備。

  不過現在,封不覺是獨自趕去救人,作為一個沒有恐懼這種心理障礙的人,給他五米可視範圍,哪怕置身地獄,他也能健步如飛地前行。

  越朝前走,周遭的黑暗就越是濃厚,連空氣都好似凝滯不動,耳邊那些若有似無的怪聲也盡然消失,很快,封不覺就被一種死一般的寂靜包圍了。

  忽然,他的眼前出現一塊空地,空地的正中有一根木樁,而似雨此刻已被沉重的鐵鏈綁在了樁上,她被綁在了木樁的中段,腳底離地還有半米距離,身體中段全都被鎖鏈捆著,裹得像粽子一般嚴實,只有肩膀以上和膝蓋以下沒被纏住。

  看到了隊友,封不覺就算是放心了一半,長呼一口氣後,他笑著道:「這算什麼?巨人做的烤串兒?」

  似雨沒空和他開玩笑,她很嚴肅的提醒道:「她就在附近。」

  「我知道。」封不覺回道。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她能輕易將你抓住,為什麼不把我也抓起來?另外……她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嗎?那我們還玩兒什麼?這其中有問題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著提燈環視四周,同時,一個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他立即將手伸進了自己的上衣內側口袋中……

  「你猜猜看啊。」第三個聲音傳來,小女孩兒甜甜的說話聲。

  封不覺聞聲轉頭,便看到了鈴兒,她穿著粗布的小襖,頭髮梳成辮子,面容倒是頗為可愛,但是臉色很蒼白,最違和的,就是其神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小孩。

  「猜是吧……」

  封不覺面對厲鬼,竟還笑得出來:「……你把我的朋友抓走,期待我會恐懼、驚慌、沒頭蒼蠅似地四處打轉尋找,可你沒料到,我根本沒有表現出你想看到的東西,於是你就直接進入了下一個階段,嗯……大概是計劃著……折磨我們取樂?」

  「真聰明。」

  鈴兒的聲音傳入耳中的瞬間,封不覺頓覺眼前一黑,隨後他就感到一隻小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他竟完全無力反抗,身體被扯著動了起來,隱約間他似乎聽見似雨喊了些什麼,但沒有聽清。

  數秒後,他回過神,發現自己也被鐵鏈綁在了一根木樁上,手中的提燈不知所蹤,不過那獨特的光幕,此刻正從他身後照來。

  「這麼厲害啊……」封不覺低聲道了一句。

  「喂,你怎麼樣?」似雨的聲音就在他腦袋後面響起。

  「誒?」

  封不覺盡可能地讓脖子轉了將近九十度,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和似雨被綁在了同一根木樁的兩面,他當即苦笑道:「我說鈴兒小妹妹,你還挺會玩兒啊。」

  這時,只見鈴兒舉著提燈,緩步行到了封不覺的面前,這BOSS居然拿走了玩家的裝備,對此封不覺倒是挺意外的。

  「知道我在這世上已有多少年了嗎?小妹妹是你叫的嗎?」鈴兒說道,她的語氣神色,確實與成年人無異,甚至比一般的成年人顯得更加老成。

  「我還以為女人不管在什麼年齡,都希望被這麼叫呢。」

  封不覺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那麼……這位鈴兒姐姐,我能不能問問,你打算怎麼折磨我們?」

  「是啊……怎麼折磨呢……你看上去連死都不怕的樣子誒……」

  鈴兒把稚嫩的小手放在嘴邊,一根手指掰著嘴唇道:「對了……你好像挺關心她的是吧。」

  封不覺聞言神色微變,心中一凜,不過他立即擠出一個笑容來:「……其實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麼……」

  鈴兒沒聽他說完,就邁步繞著木樁前行,走到了封不覺視線的側後方盲區。

  下一秒,似雨便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封不覺可以明顯感到自己身上的鎖鏈劇烈地收緊了一下,同時,空氣中瀰漫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當鈴兒重新回到封不覺的視線中時,她的右手,還是拿著提燈,而左手上,正拿著似雨的一隻腳。

  那隻腳從小腿處被生生扯斷,骨肉盡現,此刻還在滴著血。

  鈴兒那白淨的臉蛋上被濺上了許多血滴,可她只是露出一個血淋淋的笑容。

  「你說我下回拿什麼過來好呢?」

  「我沒事……」似雨的聲音顫抖著傳來,似是想讓封不覺放心一點。

  「果然……蒼靈鎮的村民,並沒有殺錯你。」

  這一刻,封不覺的臉顯得異常冷酷,不帶絲毫感情,眼神更是如同能洞悉別人的靈魂般銳利:「你要是順利長大,恐怕這世上就永無安寧之日了。」

  鈴兒將手中的殘肢扔到地上,冷笑道:「你這話,從何談起?」

  「我在藏鈴寺前,看到了你被燒死前的情景,其中有一個細節讓我很費解。」

  封不覺回道:「為什麼你會將自己的母親稱為『媽媽』,一般來說,應該叫『娘』吧?」

  他頓了一下,接著道:「還有,我總有一種感覺,你的哭聲和你的話,都有點表演的成分,似乎是有意在博取同情。」

  鈴兒的眼神變了,笑容逐漸從她的臉上消失。

  「無論是在你被燒死時,還是死了以後,那幫村民都言之鑿鑿地稱你為妖孽。」

  封不覺接著道:「他們從頭至尾透露出的只有憤怒和恐懼,但我沒有察覺出絲毫的愧疚,這是為什麼?」

  他歪著頭:「一個人只要有良知,哪怕再怎麼愚昧……做下錯事後,良心也一定會感到不安的,這種不安並非來源於恐懼,而是來自於內心的自我譴責。」

  他居高臨下地斜視著鈴兒:「蒼靈鎮的村民們卻沒有那種情緒,他們的反應表明,他們所做的一切,全都建立在一個最基本的結論之上,而且他們對這個結論深信不疑你是個妖怪。」

  「……」

  封不覺笑了起來:「從我們進山以後,你就開始誤導我們,我們的所見、所聞,都讓我們先入為主地認定,你是個冤死的鬼魂,而你生前只是個無辜的小女孩。」

  他冷哼一聲,繼續道:「當我聽到那些村民將『天不下雨、田死莊稼、孩子先天殘疾』等等事件都歸咎到你身上時,我對他們的信任降到了最低點。」

  「可能這是我的個人喜惡在作祟,因為他們口中的那些話,和歐洲中世紀時將無辜女性當成女巫燒死的理由是一樣的,一群愚昧的蠢貨將所有的幸福都歸功於上帝的恩賜,再將所有的不幸都歸咎於一個虛構的事實,並讓一個替罪羊背負著那些莫須有的罪責被活活燒死,以便讓這群蠢人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活得心安理得。」

  「這樣的事情在古代,在世界各地,都屢見不鮮,我想這點你應該贊同我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鈴兒沉聲回道。

  「是嗎?」

  封不覺道:「那你知不知道,『媽媽』這個詞,在宋朝時是指鴇母,到清朝轉為對年長婦人的稱呼,新文化運動以後,才被普遍用於稱呼母親。」

  「所以,在你被殺死的時代,你可以叫『娘』、『娘親』或者直接用一個『媽』字,但不是『媽媽』。」

  「就因為這個細節……你就認定我……」鈴兒瞪著封不覺道。

  「我還沒有認定你是什麼,不過我可以做幾個大膽的假設。」

  封不覺打斷道:「比如……一個生來便可以看到未來的超能力者;一個從未來穿越到小女孩身上的靈魂;或者,某種高於這個維度的強大意識?」

  鈴兒的神情陡變,幾秒後,又變得陰沉無比。

  「哼……姑且算你的推理沒錯好了……」

  此刻她也無所謂講出類似『推理』這樣的詞了,乾脆明說道:「不錯,我確實是某種更高位的意志,我被放逐到這個世界,變成了這個叫鈴兒的小女孩,我的肉身弱小得如螻蟻一般,不過仍舊能使用一些特別的力量。」

  「本來我隱藏得不錯,可惜……在意外殺死自己的『父母』後,我的能力被發現了,先前做過的一些事……也相繼被揭穿,那些村民發現了真相,就把我抓住並且燒死。」

  「連肉體都失去,我就成了一個地縛靈,受到諸多的限制,因而只能在這山上收割靈魂,無法去染指藏鈴鎮外的世界。」

  封不覺接道:「既然那些村民的話是真的,那棵樹和那個和尚的話,自然就是謊言,想明白了這點,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他冷笑道:「那倆妖怪都暗示我們,鈴兒就是個冤死的鬼魂,並且引導我們抱著這種錯誤的觀點,進入這鈴中境,來到這個島上,落到了你的手中……」

  「這你就錯了。」

  鈴兒回道:「像他們這種頭腦簡單的亡靈附著體,又豈會知道我的秘密?」

  「原來如此……」

  封不覺若有所思道:「他們也被你騙了……」

  「只有先騙過了他們,他們才能幫我把那些上山捉鬼的和尚道士,都引到這鈴中境來。」

  鈴兒笑著回道;「這就是為什麼,沒人能超渡我這個『鬼』。」

  「我還有一點不太明白,這麼多年來,那麼多的高僧老道,就沒有一人是你的對手嗎?」封不覺問道。

  「只有一個。」

  鈴兒回道:「他的法力高強,竟能與我鬥得不分上下,並全身而退。」

  她冷哼一聲:「這人確有些本事,他逃走以後,把藏鈴鎮的村民都趕走了,將鎮子改名為蒼靈,還重整了此地的山水運脈,企圖用這種方式化解我的『怨氣』,哼……可惜,我根本不是什麼冤魂,就算再過一千年,也不會超生的。」

  「嗯……」

  封不覺沉吟道,「很好。我沒有問題了。」

  鈴兒的臉上,再度露出了殘戾的神情:「那該輪到我來提問了吧……異界的旅客?」

  她威脅道:「你要是答得不好,會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吧?」

  「異界的旅客?」

  封不覺疑道:「原來你魂穿以前,是四柱神的部下嗎?而且級別好像還不低啊。」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鈴兒舉起小手,「可接下來是我的提問時間,誰允許你亂說話了?」

  她隨手一擺,欲用念力將封不覺的一條腿給扯斷。

  不料……什麼都沒發生……

  「嗯?」她又試了兩下,依舊沒反應。

  「奇怪啊,怎麼不受控制了呢?難道……」

  封不覺露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表情,說話時,他的一條胳膊竟從鐵鏈的縫隙中探了出來,他的這隻手上戴著手套,其掌中,正黏著一個小小的銀鈴鐺,準確的說,是一個已經被捏得變形損壞的鈴鐺。

  「……難道是某些東西停止運作了嗎?」

  原來,在幾分鍾前,他將手伸入自己上衣內側的口袋時,鈴鐺就已經被他吸附在掌心了。

  「我一來到這兒,就念叨了一個問題,『她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嗎?那我們還玩兒什麼?』我想你也聽見了這句話。」封不覺說話間,居然就從鎖鏈掙脫而出,穩穩站在了地上。

  同時,由於他的掙脫,被綁在另一邊的似雨也等於被鬆綁,雖然還沒完全脫離鎖鏈的纏繞,但她已單腳落地,手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進行活動了。

  「毀掉鈴鐺。」封不覺頭也不回,大聲說了這麼一句。

  似雨聞言,立刻將自己的那個鈴鐺從行囊中取出,使勁兒往腳邊的一塊硬地上砸去,那銀鈴當時就被敲得變形毀壞。

  鈴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不過蘿莉臉擺出這副樣子,依然是很萌的。

  「我這個人呢,經常是嘴上提出問題,腦子就蹦出答案,我想這是多年鍛煉的成果。」

  封不覺接著剛才的話道:「那一刻我腦中閃過的假設有很多種,我就不一一講出來了,比較靠譜的就是……在鈴中境,你的力量比在外界要強;而在這個島上,你的力量比在鈴中境的其他地方更強;但最關鍵的是,有一樣東西,一樣我們來到這時必然帶在身上的東西,使你可以將我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封不覺說著,將手中的鈴鐺甩到地上,還踩上了一腳:「進山後,我們從你的嘍囉那兒得到了這兩個鈴鐺,哼……我的反應也是慢了半拍啊,這上面都寫明了【這個小鈴鐺似乎與某個強大的惡靈之間存在著一種感應】,這麼明顯的提示……好在我被你捆上以前,還來得及把鈴鐺捏到手。」

  他說著,已快步來到似雨身邊,將SCP-500給了對方。

  似雨也未遲疑,立即吃下一片,下一秒,她的斷腳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當初跟你打成平手的道士,一定是個聰明人,他在被你打成致命傷前,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丟掉了鈴鐺。」

  封不覺道:「而我們,只能說是幸運,因為我們是所謂的『異界來客』。」

  鈴兒的神情幾度轉變,最終還是恢復了一種帶著從容的狠色。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為什麼那個道士,最後依然是跟我打了個平手?」

  話音未落,她在那間便化為一團黑色的陰影,撲向了封不覺和似雨二人的所在。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6 02:59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21 14:18
第222章 蒼靈論劍(三十七)

  鈴中境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早在封不覺和似雨剛踏上小島的時候,外面的時間已是第二天了。

  這日,本已暗流湧動的蒼靈鎮上,又起了波瀾。

  正午,蒼靈客棧大堂。

  除了極少數人之外,幾乎所有武林人士,都在尋找同一個問題的答案,而那個問題就是謝三哪兒去了?

  經過一整夜和一個上午的時間,就算消息不太靈通的門派,也都聽到了風聲……昨日黃昏時分,無名劍謝三經銅丘上了大路,策馬直往蒼靈而來,到天將暮時,謝三所騎的那匹馬,獨自踱回了銅丘。

  而蒼靈這邊,至今沒人見過謝三的蹤影。

  那麼……謝三到底去哪兒了呢?一個人怎麼會莫名失蹤在半道上呢?

  這些天,大路也是有人走的,不過人數不多,基本都是各大門派往返銅丘傳遞消息的弟子,反正這些人,沒有一個在半途看到過謝三。

  按常理來假設,情況貌似是……謝三上了大路後,沒有來蒼靈,而是半路轉道進了山林之中。

  可這根本說不通啊,難道謝大俠是在銅丘打聽一番後,得知蒼靈客棧已經沒客房了,又不想住廢棄的民宅,所以情願露宿山中,荒野求生?

  或者是……謝大俠被埋伏了?這也不太可能,誰打得過他啊?除非是葉承在場,否則就算花影六劍聯手,也奈何不了謝三,武俠世界就是這樣,質上的差距,靠量未必能填上,謝三身為一個獨行俠客,能與武林至尊的葉府之主齊名,其武功境界,能打十個那是必須的。

  當然了,如果找一千個人來,將謝三團團包圍,並把他困在一個只能戰不能跑的地方,那麼,等其內力和體力全部耗盡,就可以得手了。

  這顯然更不可能……

  那最後還有一種假設,也許,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謝三是撞鬼了。

  江湖中人,尤其是那些老江湖,對鬼神之類的玩意兒雖談不上敬畏,但也絕非完全不信,這蒼靈鎮鬧鬼的傳說,各路人馬早在銅丘時就有所耳聞了。

  加上這些天,每逢夜晚就有人神秘失蹤,且死不見屍,確實讓鎮上人心惶惶。

  不過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山上的那個鬼,她可沒有主動出擊到鎮上來抓人,很多人都是在殺人後上山處理屍體時,把自己和屍體一塊兒給交代了,沒能回來……

  這幫人說白了是自己作死,他們如果在天黑前進山,不要往深處走,隨便找個山林邊緣的犄角旮旯淺淺地把屍體一埋就撤,那便沒事。

  可實際情況是,他們基本都是在深更半夜進山,背著尚溫的死屍,特意走很遠,進入山林腹地再棄屍,那別說是鈴兒的鬼魂了,就是他們自己帶來的屍體都是個威脅。

  剛剛死於非命之人,怨氣和魂魄都還未散,殺人凶手卻帶著屍體走入一片被怨氣籠罩的鬼境山林之中,那死人詐屍索命也不奇怪了……

  總之,雖然我們從上帝視角已經知道了謝三確實是遭到了偷襲,但蒼靈的那幫江湖中人並不知道,他們不可能猜得到林常的事,所以只能瞎猜……

  「你們說謝大俠這究竟是演得哪一齣啊?雖說無名劍向來低調行事,可這回,實在是古怪……」

  「這鎮上的怪事還少啊?昨晚上巨鯨幫和海沙派又有幾個弟子沒影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誒誒,聽說了嗎……那落梅劍鹿清寧,前天晚上就失蹤了,昨兒一天都沒見人,到今天還是沒出現。」

  「嗨,這事兒早上我就知道了,我還聽說啊,昨天才來的破劍茶寮那五位,現在只剩下一位金少俠還在客棧了,其他四人,也是一夜未歸啊。」

  「對了,說起這事兒,你們知道嗎?我聽人講,昨夜,唐家少爺在金少俠手底下吃了大虧啊。」

  「什麼?快手拈花唐士則?這小子可是個硬手啊。」

  「誰說不是呢,我還聽說,他被那個金少俠教訓得沒了脾氣,只得甘拜下風。」

  「等等,唐少爺為何會與那什麼……金少俠動起手來的?」

  「喝,這事兒你都不知道啊?為了女人唄。」說話者隨即將慕容穎與唐士則的八卦科普了一番。

  「哦,原來如此。」

  幸災樂禍般一笑:「不過……話說這破劍茶寮確實不簡單啊,也不知這門派究竟什麼來歷。」

  「人家寮主不是已經說了嗎,自開山門,自創武功。」

  「嘿,虧你還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些年,這話你都信,二十多歲能自創武功?你當他神仙轉世啊?依我看,那小子沒準是得到了某位世外高人傳功渡元,這才會有那麼驚人的內力。」

  「行了,你們都扯遠了,這兒說謝大俠呢,你們倒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說句不好聽的……」

  壓低聲音:「明天就要決鬥了,那葉大當家到今天還沒出現,說不定啊……」

  砰一聲,一個大酒壇子被擱在了桌上。

  魯山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幾名說話者所坐的木桌旁。

  「小二,你們這客棧大堂,好像有蒼蠅啊。」

  魯山開口道:「我瞅瞅,一、二、三、四,四隻蒼蠅在這兒嗡嗡叫著,好不煩人。」

  那四人聞言,雖是心中有怒,但個個兒都是敢怒不敢言,他們乖乖放下了手中茶杯,在桌上留下些散碎銀兩,灰溜溜地出了客棧大門。

  其實這四人就是幾名江湖上的三流角色,這種人無論武功還是人品,都難成大器,這幫人終日熱衷於對那些比自己混得好的人腹誹心謗,有時則是惡意揣測,散布謠言。

  魯山也是因為離得近,話落在耳朵,他實在聽不下去了,才走過來把他們趕出客棧的。

  這四人大言不慚地對那些大人物們評頭論足也就罷了,說著說著,竟有暗指葉承在決鬥前偷襲對手的言論冒出來,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葉承何許人也?如果當今武林要推舉個盟主,那葉承就是那個直接可以上任的人,劍神的武功與品德,豈容幾個鳥人隨意汙蔑,就連魯山這局外人聽了都有三分無名火,若這話被那葉慕菡聽到,當場拔劍砍了他們都有可能。

  「和尚莫生氣,來,正好坐下陪我喝幾杯。」

  一個微醺的青年這時來到了桌子旁邊,邀請魯山坐下,這不是唐士則又是何人。

  魯山瞧了唐少爺一眼,這小子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一臉頹然。

  「……好啊,喝酒,和尚我隨時奉陪。」魯山大刺刺地坐下,臉上堆起了一貫的豪爽笑容。

  雖然魯山的綽號是醉僧,但他很少會真的喝醉,他們這些高手喝酒都有分寸,自己有多少量,心自然有底,實在不行了,酒氣也是可以通過內力逼出去的。

  不過眼前的唐士則,那顯然是真醉了。

  有道是抽刀斷水水還流,借酒澆愁愁更愁,唐少爺這種自虐型喝法,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和尚見了,便想勸導勸導。

  「他們的話,你聽見了?」魯山問道。

  「哼……聽見了。」唐士則有氣無力地回道。

  他們一問一答之間,一名小二已過來麻利地收拾了桌子,順便把前幾名客官留下的銀子收了,然後便快速離開。

  「人家說得沒錯,金少俠武藝卓絕,德行也比我強。」

  唐士則接著道,一臉苦笑的神情:「我是不服都不行啊。」

  魯山豈能不知他的心思,他搖著頭道:「阿彌陀佛,這紅塵煩惱,無外乎酒色財氣,唐少爺此刻的煩惱,恐怕和尚我是開導不了咯。」

  「哈!誰要你來開導,你這酒不離口的和尚,還好意思說這話?」

  唐士則道:「我只是覺著寡酒難飲,想找個人一塊兒喝幾杯罷了,莫要跟我說些廢話。」

  「唐公子此言差矣。」一名女子的聲音響起。

  唐士則聞其聲,便知其人,他的身體當即如同僵住了一般,緩緩轉過頭去。

  慕容穎不知何時,已行至唐士則的身邊。

  在唐少爺眼中,無論何時瞧這位雲外仙子,她都是那樣端莊優雅、楚楚動人,可此時此刻,她的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個男人,金富貴!

  「這姓金的難道是來向我示威嗎?」唐士則心道,當即又是一仰脖子,一口悶酒下肚。

  「魯大師仁厚高德,慈悲為懷,他也是見你苦悶,想勸解幾句。」慕容穎一邊說著,一邊已在桌邊坐下。

  迹部也坐下了,不過他沒有坐在慕容穎身邊,而是繞到了另一側去就坐。

  唐士則抬眼看著迹部,後者臉上居然還堆著笑意,這落在唐少爺眼中,無疑成了嘲笑。

  「哼……有什麼好笑的?」唐士則冷哼一聲,對迹部說道。

  「哦,因為在我的家鄉也有個叫『魯大師』的,我聽著有別人被這麼稱呼,就覺得挺有意思的。」迹部如實回道。

  唐士則聞言,也不好搭話,於是悶頭又喝了一杯。

  「唐公子,似乎對金少俠有點誤會。」

  慕容穎又一次開口了:「所以我把金少俠請來,跟你把事情說清楚。」

  「誤會?」

  唐士則道:「什麼誤會?哼……唐某人聽不懂。」

  這時,迹部插嘴說道:「慕容姑娘已經把你們倆之間的事情跟我說了。」

  他聳聳肩:「我本來還在奇怪昨晚上是個什麼狀況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他倒是直截了當:「唐公子,我跟慕容姑娘最多算是泛泛之交,昨天我去她的客房,是去請教一些行走江湖的規矩,這是寮主的命令,我們可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唐公子你這壺醋喝得可是莫名其妙了啊。」

  唐士則聽這段話時,神色數變,內心也是起起落落,他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慕容穎卻是先開口了:「金少俠,我和唐公子之間也並沒有什麼……你適才那句『你們倆之間的事情』,言之欠妥……」

  「好了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釋。」

  迹部打斷道:「我只是來解除唐公子對我的誤會的,我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

  他又轉向唐士則道:「我就勸你兩句,首先,你有空來找我打架,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她事情緣由,你就這麼不信任她?還有,她要是真不待見你,有必要特意找我過來跟你解釋清楚嗎?」

  迹部說完這話,站起身就離開了,以一個二十一世紀三零後青年的觀點來看,他覺得這些破事兒真沒什麼大不了的,殊不知在古代,有很多話是不能明說的,尤其是不能在這種人多耳雜的公共場合說。

  他這幾句話說完,讓那桌剩下的三個人目瞪口呆,魯山當即『阿彌陀佛』著就起身,好似自己就是個過路的,根本不認識這桌人一般,三步並作兩步閃到了一邊去;慕容穎羞得雙頰暈紅,躁到了耳根子,她一言不發,低著頭,翩然而去。

  至於唐士則,他在幾秒間,就醒了酒,兩眼瞪得跟黑貓警長似的,腦子一片混亂,心跳得也飛快,驚喜之情溢於言表,不過,很快,他就覺得後脊梁發燙,好似此刻整個客棧大堂的人都在注視著自己一般。

  其實……實際情況還好,客棧大堂比較嘈雜,迹部的話並沒有很多人聽見,只是距離他們較近的幾桌人聽見了而已,再說這檔子事兒,人家也不好評論,多半也裝作沒聽見算了,大家都是有素質有身份的人,就算沒素質,多少也有點身份……反正總不見得當即就大聲嚷嚷著起哄吧。

  且不提唐士則後來是怎麼恍恍惚惚地離開客站大堂的,就說迹部,他也正煩著呢,等了一夜,隊友們還是一無所蹤,正思索著要不要出去找找,上午慕容穎又來請他解決感情糾紛。

  這會兒他走在回客房的路上,還在考慮著接下來該怎麼行動,卻忽然聽到了系統提示:

  【當前任務已完成,主線任務已更新】

  他打開遊戲菜單,那條【進入鈴中境,尋找鈴兒的魂魄。】已經打上了勾,此刻出現了一條新的任務:【擊敗『鈴魔』】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27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23 14:58
第223章 蒼靈論劍(三十八)

  當新的主線任務提示響起時,身處地底的小歎和悲靈仍然在洞窟中穿行著,尋找出去的方法。

  雖然那個石頭在飛升前說過,一天一夜肯定能走出去,但很顯然,這傢伙的計算方式有問題。

  它所謂的一天一夜,估計是指不眠不休、不斷前進的二十四個小時。

  小歎和悲靈自然不可能這樣行進,他們受到體能值消耗的約束,必須時不時停下來休息,二人此時都是十七級,滿狀態下是1700點體能值,即使再托大,至少也得保持體能在四分之一以上吧,否則萬一遇到突發事件,體能又恰好在見底狀態,豈不是要糟?

  這洞窟裡的怪物和謎題雖說不是神奇寶貝那種踩地雷式無窮無盡地觸發方式,但僅僅是地圖上分布著的FLAG也已經足夠多了,一般情況下,要前進就無法繞過,時不時還會有個獎勵什麼的,好比是打了你一巴掌之後又送上的一顆糖……

  因此他們二人基本進入了一種玩傳統RPG遊戲的狀態……探路、觸發事件、獲得獎勵、休息、繼續探路……循環往復,不知不覺,他們探索的地圖越來越大,由於不知道出口的具體位置,所以遇上岔道兒也會盡可能地去探索一下。

  如此這般,待二人終於找到出口時,時間已過了第二天的午夜,而離他們最初落入洞窟的時候,大概已經過了三十五小時左右。

  驚悚樂園的這類長線劇本,玩到後期,就會產生一種很詭異的疲勞感,玩家的身體是在遊戲艙中處於睡眠狀態的,而精神世界彷彿是在一個可控制的夢境中活動一樣。

  如果這個夢的時間很長,超過了一天,甚至兩天,人的時間感就會產生問題,這種狀況在劇本中還不算太強烈,真正發揮影響應該是在玩家離開遊戲艙時,到那會兒,玩家就會有一種自己通宵未睡的錯覺,但實際上他們的身體並不疲勞,只是精神上感覺自己沒休息好。

  「應該就是這兒了吧?」小歎將礦工帽摘下收好。

  悲靈也關上了手電筒,抬起頭,順著小歎的目光朝上望去。

  「目測比我們掉下來的那個地方還要高。」

  此刻悲靈的手電已經換過兩次電池了,她也沒想到這劇本裡會需要長時間用到照明設備,所以只帶了四節備用的電池,現在已全部用完,事實上,在與石頭對話之後,悲靈就意識到,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手電的電池可能會難以為繼,而一旦失去照明,她和小歎的行動就會困難數倍、也危險數倍,所以她很就提出了兩人不同時開啟光源,並且在休息時關閉照明設備的建議,以此來節約些電力。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終究是在電力耗盡以前就找到了出口。

  這是一個與他們落下地點類似的岩洞,沒有洞頂,上方是一條通道,這裡的通道就並非那種倒扣的漏鬥形狀了,而是普通的圓柱形,岩洞中間還是個水潭,而岩洞的四壁上,長著滿了粗壯虯結的黃色藤蔓,這些藤蔓就像天然的爬梯,錯綜複雜地密布在石壁上,一路延伸到頂(類似暗黑血統中的惡魔藤)。

  抬眼望去,可以在圓柱形通道的頂端處看到光線透進來,那兒覆蓋著一片植被,像個頂棚一樣遮在這條通道的頂部。

  從這黑暗的洞底朝上仰觀,月光從植物的縫隙中灑落,恍恍惚惚,朦朦朧朧,雖不能說是什麼綺麗之奇景,但也確是一份還算不錯的景致。

  「嗯……那我先上咯?」

  小歎問道:「哦……對了,我們要不要弄根繩子把彼此綁在一起,就像登山攀岩時那種安全索。」

  「你偶爾也會說出些好主意嘛。」悲靈回道,這也算是一句難得的誇獎了。

  小歎只是笑笑,也沒有再回答什麼。他這種性格算是優點了,換成封不覺被人誇獎,肯定得蹬鼻子上臉再自賣自誇幾句。

  悲靈的行囊裡是備著繩索的,而且就是那種帶著安全索扣的登山用繩,這物品是商店貨,價格不菲,不過實用性方面毋庸置疑,也算物有所值。

  他們將繩子綁在各自的雙肩和腰部,兩人之間留出七八米的繩長,這樣能保證在不影響彼此攀登動作的情況下活動,而如果有一人意外墜落,另一人就可以及時承受住這段落差上的衝擊力,當然了,這只是保險措施,也不排除另一人也被墜落的力道帶下去的可能。

  在攀爬前,他們又休息了一會兒,讓體能值盡可能到達安全的水平上,以避免爬到半途力竭墜落的情況發生,隨後,便由小歎帶頭,開始了攀登。

  爬牆這種事,那是一名刺客必須掌握的基本能力,就像吃飯、睡覺、呼吸、眨眼一樣,刺客可以忘記怎麼說話,但不會忘記遇到牆怎麼上去。

  當然了,小歎不是刺客,他只是一名身著刺客信條的經典裝束,以敏捷為發展傾向,格鬥、偵查為主要專精的玩家,但面對這種遊戲裡設置妥當的攀爬路徑,他爬起來還是比較輕鬆愜意的,畢竟這滿牆都是落手落腳點,而且這藤蔓無比牢固堅韌,不太可能抓空踩空。

  悲靈在體力和身手上雖然是差一些,但她的體重比較輕,攀爬起來並不費力,因為上面有人開路,身上又有繩索,所以她心理上也比較放鬆,跟著小歎的節奏,很就爬過了半程。

  低頭朝下望去,腳下是一片漆黑,只能隱約聽見水潭那幽幽的水聲,卻看不見底,抬起頭,那穿透植被的月光則顯得愈發明亮。

  攀爬已持續了近二十分鐘,二人漸漸接近了頂端的出口,終要逃出生天的興奮和喜悅衝淡了這數十個小時所累積的身心疲勞,一路上的艱險歷歷在目……彷彿無止境的隧洞,不知何時會冒出的怪物,攔路的謎題,突如其來的驚嚇……這些終於都要告一段落了。

  這一刻的心情,就好比泡完澡後灌了一口冰鎮牛奶般地爽。

  「呼……終於出來了!」二人回到地面後,皆是仰面朝天地躺在了星空下的草地上,長舒一口氣。

  此刻,他們置身於一片山林中,明亮的月光將四周照得如白晝一般,這塊地方的林木稀疏,地勢略微傾斜,反正暫且沒看到什麼比較直觀的危險。

  「我說……這已經是第三天的淩晨了嗎?」小歎問道。

  「沒錯,決鬥就在今晚。」

  悲靈接道,「大約還有十幾個小時吧。」

  「呃……從主線任務來看,覺哥他們應該還在那個叫鈴中境的地方對吧?」小歎又道。

  悲靈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麼:「對啊!幫那蘇女俠突破武功的事情怎麼收場?」

  小歎露出了些許擔憂的神色:「嗯……反正從團隊欄中看,迹部還沒死就是了……」

  【PS.我看你們壓根就沒在管迹部的死活!】
  (ps:我玩三國無雙時從不考慮npc掛了沒)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30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24 11:36
第224章 蒼靈論劍(三十九)

  小歎和悲靈找到的出口,位於鎮西的山林之中,他們最初是在鎮東搜索民宅時墜落洞窟的,而此刻已然是從地底穿過了整個蒼靈鎮。

  如果是在地面上走,這點路程連半天都不需要,但在地底,路徑錯縱複雜、蜿蜒起伏,時不時還會遇到各種阻滯,甚至是走回頭路,他們能在第三天天亮前走出來,已是很幸運的了。

  二人回到蒼靈客棧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客棧大門還是關閉著的,當然了,偏門、後門、二樓走廊窗戶、三樓走廊窗戶等等……能進客棧的方法多得是,若換成其他武林中人,只要稍微有點江湖經驗或者輕功底子,想進出客棧都是輕而易舉,不過,他們倆……

  砰砰砰……

  在這淩晨三四點鐘,人們熟睡之際,就這麼大張旗鼓地開始敲門。

  敲了一會兒,門裡便傳來一名夥計的說話聲:「誰啊?」

  「天字丙號房的,讓我們進去。」小歎回道。

  過了幾秒,那夥計打開了門裡,睡眼惺地說道:「我說客官,這大半夜的,您們怎麼在外頭啊?」

  「……不好意思,有勞了。」小歎自然不會回答對方的問題,他只是敷衍了幾句,便和悲靈一同上樓去了。

  那夥計自然也不是真想知道他們倆大半夜的在外面做什麼,他只是隨口這麼一說而已,待二人上樓後,夥計便把門重新閂上,回到一樓櫃台後邊兒,繼續倒頭大睡,這夥計會睡在一樓大堂,是有原因的,倒不是怕櫃裡面丟了銀子,只是怕有人來偷酒喝,說得再直白一些,防魯山的……

  回到客房,二人推門就進,但見迹部正一個人坐在房裡唯一的一張床上,他兩腿盤起,雙手十指交錯,自然地垂在腳上,作閉目運氣狀。

  「謔,一天沒見,金兄這是入道啦?」悲靈戲謔地笑道。

  迹部適才已經聽到他們進來的聲音了,他知道能從外面這樣開門的肯定是隊友,所以並未緊張起來,此刻,他緩緩睜眼道:「我在用技能回復體能值呢。」

  「哦?居然有回體能的主動技?」

  小歎問道:「那這技能消耗什麼?」

  「沒有消耗。」

  迹部回道:「但是必須像這樣運氣打坐。」

  悲靈似乎從這話裡捕捉到了什麼訊息,立即問道:「你是不是跟這劇本裡的NPC學了什麼內功?」

  「猜對了。」

  迹部得意地笑了笑:「今天下午林常和蘇裳來過一次,自然還是為那件事,我說我也不知道寮主和他夫人去哪兒了,就連你們倆都一夜未歸,不過我能確定的是你們四個都沒死。」

  他看到小歎和悲靈的表情變化,又接了一句:「放心,我不可能跟他們說什麼『團隊欄』之類的設定,說了也沒用,他們既不會相信,也無法理解。」

  他繼續剛才的話道:「林常和蘇裳倒挺客氣的,說這事不急,等決鬥後,請咱們破劍茶寮集體去葉府作客,到時候再說,隨後他們就告辭要走。」

  他嘴角勾起一笑:「那時本少爺靈機一動,就對林常說……」

  「你讓他把那套本來要教給團長的粗淺內功先傳授給你?」悲靈打斷道。

  「沒錯。」

  迹部回道:「眼瞅著就要到第三天了,我估計決鬥當天,這幫傢伙肯定很忙,而我們過了這天就要離開劇本了,所以昨天下午是唯一的機會,既然林常答應了要教瘋兄武功,也講明了那只是套隨意可以授人的粗淺內功……我就借坡下驢,跟他說擇日不如撞日,把那套內功先教給我,由我再去教給瘋兄,這樣也省得他為這事再特意跑一趟。」

  「不錯嘛,居然成功噱到了一個技能。」

  悲靈評道:「身為金富貴,這算是超水平發揮了吧。」

  「什麼叫身為金富貴啊!金富貴是一種動物嗎?」

  迹部不爽道:「再說這名字怎麼了!就算是有一點點庸俗,也是我父母的一片心意,一種祝願吧!」

  「你父母居心叵測啊……」小歎在旁冷不丁接了一句。

  「不能這樣說,我相信絕大部分父母還是為孩子好的,這只是好心辦壞事。」悲靈補充道。

  「你們這對……」

  迹部想說狗男女,可惜這意圖被系統阻止了,他後半句話沒能吐出來,只好憋回去,改口道:「算了……本少爺好歹也是職業玩家,不跟你們地獄前線這種職業吐槽的組織計較。」

  小歎拍了拍迹部的肩膀:「男人間的友情,就得看彼此吐槽時的毒舌程度,所以我們說你,是信賴你的表現。」

  話音未落,啪一聲,小歎就被悲靈重重撩了一下後腦勺。

  「我又不是男人!」悲靈說道。

  「哈哈哈……」

  迹部大笑:「而男女間的關係有多好,就得看女人下手的輕重和男人的容忍限度了。」

  小歎捂著後腦勺,一臉尷尬地扯開話題道:「對了,你學的內功……也就是技能,是個什麼特效啊?」

  「技能名稱叫【煦風引氣訣】,是葉府的基礎內功之一,變成技能的話,效果是……只要我打坐盤腿,按照一定的方式引導呼吸,就可以獲得每分鐘1%的額外體能恢復,且不會影響我本身的體能恢復速率。」迹部回道。

  「不錯嘛,這樣哪怕是在體能降到零的情況下,只要打坐半小時,就能回到接近一半的程度了,一個小時的話,都恢復七八成了。」

  悲靈評論道,「好技能啊。」

  「依我看,這個武俠世界的劇本,簡直堪稱技能寶庫。」

  迹部又道:「我的收獲還不止如此,傍晚時,唐門的少爺前來拜訪,說是為了感謝我的大恩大德,要送一大筆金銀給我,我轉念一想,要那玩意兒有什麼用,我又不在這個世界長住。」

  「於是我就說,不如唐兄隨便教我一套粗淺的功夫練練,他當即答應,傳了我一套【挾風攬月】,這是專門使折扇的功夫,變成技能後,可以被動增加我使用大鐵扇的速率。」

  他頓了一下,接道:「我之前就一直在房間裡練習和實驗來著,如今我這扇子,使得可比原來要快兩倍以上。」

  「哦,怪不得你在恢復體能。」小歎應道。

  「誒,你有沒有團長他們的消息?」悲靈問道。

  「沒有啊,我還指望著你們能帶給我點消息呢。」迹部道:「那個消滅鈴魔的主線任務依然存在,這說明他們應該還在鈴中境裡和某個BOSS周旋吧?」

  「嗯……」悲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對了,你們倆這段時間有什麼收獲?」迹部問道。

  接下來,三人便在客房中互相交流起彼此得到的訊息,除了關於這個江湖的各種情報,慕容穎和唐士則的八卦外,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林常身負太虛無相大法的秘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32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25 20:02
第225章 蒼靈論劍(四十)

  天空灰濛,霧氣如絲,東方欲曉,微暉稍露,些許橙黃的光暈正從晦暗的天空中化開、擴散,越來越濃。

  正在林間調息打坐的葉亥睜開了眼睛,那張爬滿皺紋的臉上,表情微變。

  「是林劍首嗎?」

  葉亥緩緩站起道,他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林常在葉府中地位極高,就算是葉亥,也要稱其一聲劍首。

  「正是。」林常回道。

  「是不是……有家主的消息了?」葉亥問道。

  已經是決鬥當天了,他估摸著葉承也該到了。

  「不錯。」

  林常冷笑:「消息就是……葉承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

  葉亥驚道,他立即轉身,卻看到了一張猙獰冷酷的臉。

  林常的話,絕不是玩笑,首先,這並不好笑,其次,他也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這段日子,辛苦葉老爺子了。」

  林常說話的語氣很平緩,但他的眼神中,卻顯露出難掩的興奮和得意。

  「你在這兒,替我把那些江湖上的嘍囉,還有朝廷派來的探子,全都攔了下來,可省了我不少事。」

  「你這是何意?替你?」葉亥已隱隱察覺到對方的殺氣,所以他也本能地表現出了敵意。

  「……那封手諭,你還記得吧?」林常笑道。

  葉亥腦中嗡然一震,眼前似有白光晃過,他已意識到了一些事,但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這一刻的打擊,若是換成一名普通的老者,恐怕早已昏厥過去。

  「你……你把家主……」葉亥的呼吸已經亂了,神情則是驚怒交加。

  「我不是說過了嗎,葉承已經死了。」

  林常神態輕鬆地回道:「你要是還沒老糊塗的話,聽到這句話時就該明白,決鬥的戰書,是我寫的,那封手諭,也是我寫的,讓門人不許接近劍塚的指示,讓你守在這裡的指示等等……都是我的意思。」

  「你……!」

  葉亥急火攻心,以致內息紊亂,他搖晃著退後了兩步:「不可能的……你怎麼……」

  「我怎麼殺得了葉承?哼……」

  林常接過他的話道:「當然是因為,我的武功在他之上了。」

  他的殺氣越來越盛,雙手卻只是背在身後,絲毫沒有去動腰間那把佩劍的意思。

  「比起殺他這件事,模仿他的筆跡,反倒更難一些。」

  他笑了笑:「我追隨葉承多年,更是花了數月時間鑽研他的筆法,力求做到形神兼備,可是……就算我有自信騙過所有人,也不敢確定能騙過你的眼睛。」

  他緩緩踱步向前:「當我把那封手諭交到你手上時,我真擔心被你看出破綻,好在最後你沒有表示異議,只是遵命照做了。」

  「我當時確實看出了些許怪異之處……」

  葉亥的全身都在發抖,他咬著牙道:「但我覺得……」

  「哈哈哈哈……」

  林常又是大笑著打斷了他:「你覺得,殺死家主、挑起決鬥、假傳手諭……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是不可能的,沒錯吧?哈哈哈……」

  他忍不住地大笑:「而這些事,全都出自我林常的手筆,那就更不可能了是嗎?」

  「林常,葉家對你有天高地厚之恩……」

  葉亥道:「你為什麼……?」

  「放屁!」

  林常的臉上突現暴怒之色:「天高地厚之恩?從何談起?這一身武藝,是我自己練就的;碧空劍的江湖地位,是我自己在刀口上滾出來的;我為葉府盡心竭力效命多年,這些難道不都是我應得的嗎?」

  「我在葉家學到的武功,任何一個拜入葉府的門人弟子,都有機會學到,而葉家的家傳絕學,還不是只傳他們自家後人?葉承和葉慕菡可以學『葉家劍法』,可以學『落雪神功』,為什麼我不行?因為我終究是個外人,不……下人!」

  話至此處,林常眼神一落,周身殺氣若江河直洩般撲向其眼前的老者。

  凶厲的劍氣從林常指間乍然而出,這一刻,無劍勝有劍,劍氣挾數十片林中落葉,襲向了葉亥。

  出招同時,林常面露譏諷之色:「可笑你這老奴才,一輩子給葉家當牛做馬,還覺得自己是受了多大的恩情。」

  這殺招,莫說是躲避,葉亥連見都沒見過,他瞬間便被那些利刃般的樹葉透體而過,口噴鮮血。

  或許是自知天命已到,葉亥受傷後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哎……或許你說的有道理,但這世道,向來如此,我葉亥並非生在富賈人家,也不是什麼武林名門之後,這就是我的命,命不好,怨不得人。」

  「葉家待我如何,我心裡很清楚,他們對我無愧,這便是恩;我甘願報效,這便是義。」

  「活在什麼樣的世道,做什麼樣的人,老朽改不了命,但至少也活得問心無愧。」

  「而你林常,哼……葉家不授你武功,你去何處練就這一身武藝?不靠葉府的名聲,你又如何在江湖上揚名?就算你覺得葉府對你並無恩情可言,但葉家與你有仇怨嗎?」

  「分明是你自己狼子野心,卻要說得如別人虧欠了你一般……」

  「住口!」

  林常揚手一指,一道真氣自其指尖疾出,從葉亥前胸竄入。

  「你改不了命,就認命領死吧!」

  林常用冷漠的眼神看著對方:「我跟你這種人可不同……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息之後,數十道氣劍從葉亥身體各處肆意爆散而出,綻開朵朵血花。

  葉亥此刻也確實明白了……為什麼葉承會死。

  林常的武功,已不是葉亥所能理解的境界了,恐怕當今天下,已無人是他的敵手。

  「你究竟想做什麼?這場決鬥,到底是……」

  鮮血從葉亥口中湧出,他身上的幾十個窟窿也是血流如注,他背靠著樹,漸漸坐倒在地上,強支著問出了這最後一句話。

  「哼……你去下面問你的家主好了。」林常說完這句,便轉身而行。

  其實,就算他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葉亥也已經聽不到答案了……

  東方,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將淡紫色的天空染成了天藍,為滾滾雲霞鍍上了金邊。

  山林間,一顆老槐樹下,一片血窪之中,坐著一名老者,他已不會再醒來,但他的雙眼,卻始終沒有閉起……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34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27 08:24
第226章 蒼靈論劍(四十一)

  鈴中境,湖心島。

  抬頭望去,天空如墨般漆黑,島上的森林中瀰漫著宛若實體般濃重的陰影。

  此刻,林中每一棵樹的樹梢上,都掛著一個小鈴鐺,那些鈴鐺皆是發出銀色的微光,就像一盞盞孤燈,將黑夜點亮,塑造出了一幅詭異的畫卷。

  「……意料之中的結果。」

  鈴魔獰笑著走到了封不覺面前。

  「現在你該明白,為什麼當初那個道士,沒能將我擊敗了吧?」

  封不覺捂著腰間的傷口,跪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著。

  「哈啊……咳……你說得沒錯……這確實……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他說到這兒,竟笑了起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實力非常強,像金剛鈴這種驅邪的法器,落入你這種魔道手中,卻反被你所用,足可見……咳……」

  他咳出一大口鮮血:「你絕非等閒之輩。」

  鈴魔此刻的樣子,已不是一個小女孩了,她的身軀已變得與成年人無異,不過被裹在黑色煙霧之中,從身材輪廓和話語聲可知她是女性,其嗓音是三十歲上下的樣子,其他特徵皆是未知。

  「哼……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何還要指示你的同伴和你分開行動?」

  鈴魔笑道:「『分頭跑,盡可能拖延時間』這句話,是你說的吧?還是當著我的面喊出來的。」

  「我的戰術有什麼不妥嗎?」封不覺一邊回答,一邊強支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時的封不覺,已是強弩之末了,先前他用死亡撲克配合靈識聚身術,逼迫鈴魔優先來對付自己,一路上他且戰且退,技能時開時停,頻繁切換裝備,活用物品……最後愣是在這『萬鈴邪陣』的包圍中強行殺出一條血路,甚至還磨掉了鈴魔不少血量。

  但面對一個明顯無法靠單挑戰勝的BOSS,他這一系列行動是要付出代價的,此刻,封不覺身上的五瓶生存值補充劑皆已用完,死亡撲克也是一張不剩,其體能值雖還剩了三分之一,但生存值僅存26%,狀態欄中還帶著【流血】效果。

  可以說,就算鈴魔不給他最後一擊,封不覺也撐不了幾分鐘了。

  當然了,封不覺身上還有SCP-500,只是他沒打算去用,因為他自己都覺得眼前的情況極有可能會掛,用了也八成是浪費。

  「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清楚我的實力,你就應該聯合你的同伴一起對付我,那樣你們還有一線勝機。」

  鈴魔應道:「哼……可你卻讓她和你分開跑,還想拖延時間?……難道你覺得,在我的領地上,將戰鬥拖得持久些,反倒對你有利嗎?」

  「不能說有利。」

  封不覺平靜地回道:「我只是選擇了……百分之百可以贏你的戰鬥方式。」

  鈴魔的身形微微一滯。

  「哦?讓我猜猜……此刻你是不是想說……自己身上帶著某種威力驚人的爆炸物,只要你一死就會引爆,把我也轟得渣都不剩?」

  「不。」

  封不覺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中毒了。」

  「……這就是你開的最後一個玩笑嗎?」鈴魔冷笑道。

  「這種毒的效果很微弱,從你的表現看來,無論中毒的那時,還是中毒之後,都沒有明顯的感覺。」

  封不覺道:「假如你是和我一樣的異界旅客,只要掃一眼『狀態欄』,也就察覺到了,可惜你不是。」

  「你編得很像那麼回事兒,不過比起這個,我寧可相信你會自爆。」

  鈴魔笑著回道,她顯然還是不信。

  「你的自信,有兩個依據,第一,你認為自己身為靈體,對『毒藥』這種東西應該是免疫的;第二,直到這一秒為止,你仍然沒想出我是如何對你下毒的。」

  封不覺直接道破了對方的念頭,並接著道:「既然已勝券在握,我也不妨告訴你好了,首先,我對你下毒,用的是這個……」

  封不覺說著,將【哥布林毒氣口罩】顯示了出來。

  「當我被綁在木樁上和你說話時,你已經中毒了,這叫『毒屬性攻擊』,我們異界旅客特有的一種手段,你應該也清楚,我們身上的武器,只要不是純物理攻擊的類型,對你這種靈體都是可以生效的。」

  他說著,又把面部裝備變為了隱藏:「就好比我之前用來射擊你的衝鋒槍,那些子彈對你沒什麼效果,但偶爾觸發出的火焰,卻可以傷到你不是嗎?」

  這一瞬,周遭樹木上的那些鈴鐺紛紛開始晃動,有些甚至從樹上掉了下來,這正是它們的主人已然動搖的最好證明。

  「你已經追了我太久,即使運動不會加劇毒素在你體內的影響,我想這一小時零七分鐘的時間(封不覺在逃亡過程中依舊心算了時間)過後……就算每分鐘只損耗你1%的血量,你也只剩33%了,加上我這一路上的攻擊……」

  封不覺長籲一口氣:「總之,即使我死了,你也來不及去殺掉我的隊友,所以我才說,這是百分之百可以……」

  「夠了。」

  鈴魔打斷了他:「你所說的那些所謂『狀態』、『血量』、『屬性』等等,都與我無關。」

  她沉聲道:「你只是想告訴我,我就快被你殺死了,對嗎?」

  「正確。」封不覺道。

  忽然,林中的鈴鐺全部重新歸於平靜,周圍恢復了一片死寂。

  黑色的煙霧散去,鈴魔現出了本尊,她的身高比封不覺還要高上半個頭,長著一張歐洲女人的臉,其面容輪廓鮮明,美豔動人,她的皮膚是淡紫色的,沒有頭髮,額頭兩側長著捲曲的羊角,她的身上沒有衣物,其胸脯下半直到小腹之處,長著類似是衣服的鬃毛,遮住了一些不適宜在遊戲中出現的敏感部位,而她的下半身,是兩條光潔修長的大腿,連接著膝蓋下巨大的、長毛的蹄子。

  封不覺搖著頭,語重心長地念道:「太低俗了,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這算什麼?毛製的抹胸嗎?敢不敢全身都長滿毛,或者乾脆完全不長?」

  他一邊吐槽著系統用惡魔美女半遮半露地公開賣肉,一邊毫無節操地將視線停留在對方高聳的胸脯上,盯著那沒有被鬃毛覆蓋的兩個半圓形球體半天都不眨眼。

  「哼……你的同伴說的沒錯,你真是個極度自戀的人。」鈴魔顯然早就在監視兩名玩家,對他們的對話都一清二楚。

  她說話間,已來到封不覺跟前,用居高臨下的眼神俯視他道:「你非要在我死之前,把你的計策全都說給我聽嗎?如果你說些別的話來拖延我,可能我就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了,你的命,也保住了。」

  她忽出單手,掐住封不覺的脖子,輕而易舉地就將其舉了起來:「而現在,既然我已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為什麼不多拉一個人來陪葬呢?」

  「可惡……」

  血從封不覺的嘴角滲出,他的臉色漲得發紫,卻依然強行睜大了雙眼,視線以四十五度角繼續逼視著鈴魔的胸部,他在最後的生存值和節操一起掉光之前,悻悻然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還真是……遮得……密不透風……」

  這一那,寒芒一閃,血花飛濺,掐住封不覺脖子的手竟突然失力。

  封不覺只覺喉前一鬆,緊接著便摔倒在地,生存值停在了3%上,而他眼前的鈴魔,已失去了頭顱。

  那個長著羊角的女人頭飛上了天空,劃出一道拋物線來,落在了七八米開外的地方,樹林裡那無數的鈴鐺幾秒後驟然消失。

  周圍的陰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散,天空也逐漸亮了起來,黃昏時分的金色陽光如一道道利刃穿透黑暗直刺入林間,照亮了小島。

  還未等封不覺對這一系列的變故做出反應,只見那鈴魔的無頭屍體搖晃了兩下,朝著躺在地上的覺哥就倒了下來。

  對一個生存值只有3%的玩家來說,被這樣一個至少在五十公斤以上的物體砸中,化為白光OVER的概率是極大的,封不覺大難不死,又豈能陰溝裡翻船,他當即一個翻滾閃到一旁,避開了倒下的屍體,在生存值跌破2%的那,他又往嘴裡塞了一顆SCP500,治癒了【流血】的狀態。

  「謔……好險……」封不覺坐了起來,鬆了口氣。

  下一秒,他的視線,就迎上了似雨鄙視的眼神。

  「可惡,還真是遮得密不透風。」似雨用她特有的冰冷語氣,把封不覺的『遺言』重複了一遍。

  「喂,我不是讓你跟我分頭走的嗎?」

  封不覺問道:「你這樣跟在附近的話……萬一這BOSS在還剩三成血量時就把我幹掉,並迅速探查到了你的方位,那我倆豈不是有團滅的可能?」

  似雨彷彿沒聽見他說話一樣,繼續念叨著:「她身高可接近一米九,而且半人半羊……」

  封不覺挺不爽地回道:「你這是吐槽我口味重呢?還是你羨慕嫉妒恨啊?」

  「我只是感到很驚奇,一個人要瘋成什麼樣,才能在將死之時,做出你這種……反應。」似雨輕笑道。

  「這只是遊戲而已,我又不是真的會被掐死。」封不覺攤開雙手,語氣輕鬆地回道。

  似雨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欲言又止,最終,她還是沒說什麼,只道了一句:「或許吧。」

  說罷,她緩步行到他身邊,抱膝坐下,默默地遞給他兩瓶生存值補充劑。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36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28 21:59
第227章 蒼靈論劍(四十二)

  【當前任務已完成,主線任務已更新】

  【參與蒼靈論劍,並存活至無相魔君被擊殺】

  當封不覺和似雨擊殺鈴魔之時,系統提示適時響起,【擊敗『鈴魔』】的任務被勾去了,隨即就出現了以上那條任務。

  小歎、悲靈和迹部三人是知道林常掌握了太虛無相神功的,但他們沒見過鹿清寧,所以並不能確定林常就是這劇本中的大惡人,只能憑『無相』二字猜測他是BOSS;而封不覺和似雨還沒聽說過『太虛無相神功』這個詞,他們只知道林常是個強大的反派NPC,所以也只能猜測林常有可能就是無相魔君。

  唯有等他們五人會合後,才能真正確定最後這條任務的目標。

  此刻,蒼靈鎮中,正是第三天的黃昏時分。

  距離圓月當空,只剩幾個小時了,可是那兩大劍客,卻仍是一個都沒出現。

  無名劍謝三,在昨天傍晚時神隱了;劍神葉承更是乾脆,完全沒有露過面。

  這天,各大門派從蒼靈派往銅丘那邊打探消息的弟子,無一例外都一去不回,就連飛鴿幫的鴿子都不見蹤影,沒有一隻能飛進蒼靈,整個鎮子都好似被封鎖了起來,與世隔絕。

  眼瞅著天色將暮,蒼靈鎮上的武林人士們皆是萬分費解……難道這次決鬥是一場騙局?可這種騙局有什麼好處嗎?促進這鬼鎮的經濟繁榮?蒼靈客棧給了葉府回扣?還是葉承吃飽了撐著逗謝三和全武林的人玩兒?

  這些解釋顯然都不合理,但也沒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比起費解……不安是另一種在人們心中升騰的情緒,可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著那未知的陰謀上演……

  …………

  月圓之夜,蒼靈鎮中。

  月色如霜,將大地照得宛如白晝一般。

  一府二樓三派四門,加上其餘二三線門派以及各路單獨前來的江湖中人,共計四百餘人,不約而同地來到了蒼靈客棧前的那條主幹道上,就連客棧的那些夥計,都好奇地來到街上,想瞅瞅那兩位傳說中的絕世大俠是否真有三頭六臂。

  可直到此刻,也沒有人見到葉承或謝三的影子。

  忽而,一條人影倏然一縱,躍上了客棧前一棟民房的屋頂,那人站的位置離地三米左右,高度不算太高,不過站在這兒視野很開闊,而且也可以讓整條街上的人都看到他。

  「諸位,時候到了。」

  那人開口道,他說話的聲音陰沉低啞,但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僅這一點,已足可見其內功修為之強。

  街上一些江湖資歷較淺的江湖嘍囉還不認識此人,不過各派的掌門,基本都認識他,說話之人,正是花影六劍中最為神出鬼沒的『無影劍』商飛。

  商飛一襲黑衣勁裝,其身形在月光下顯得形鎖骨立,他說完那句話,便從襟前迅速取出一支竹筒,一翻手又拿出一個火折子,將這竹筒底部的引信點燃。

  數秒後,一道火光竄起,伴隨著一聲嘶鳴飛上天空。

  正所謂……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商飛這一發信號彈,雖不能引來萬馬,但確是可以招來千軍。

  這時,另一條人影也是平地一踏,來到那屋頂上,開口便問:「商飛,你這是什麼意思?」

  來者正是那八方樓樓主季通,這人的性子,就是什麼事都喜歡攙和一腳。

  「這個問題,由我來回答你吧。」林常的說話聲突兀地響起。

  他的聲音似從天外而來,聚攏並回蕩在街上,讓人心神俱顫,與此同時,林常的身影也從客棧的高處飛出,腳踏虛空,飄然而至,來到了商飛和季通的身旁。

  今日,碧空劍一改平日的白衣劍客模樣,換上了一身黑色錦袍,且腰佩一劍,背背雙劍,總共帶了三把劍在身上。林常本是劍眉星目,相貌堂堂,但此刻的他,卻是形容狂放,披頭散髮,臉上更是蒙著一層異常明顯的黑紫之氣。

  從這天下午起,林常和商飛就不知所蹤,就連葉慕菡、蘇裳和苗少卿也不清楚這二人的去向。

  誰也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刻,以這種方式粉墨登場。

  「無名劍!」

  「斷雪劍!」

  人群中自有識貨之人,瞬時已認出了林常背後背著的那兩把,正是謝三和葉承的佩劍。

  對於劍客,尤其是頂尖劍客而言……劍,就如同自己的手足一般,只要人還活著,其手足就絕不會交予他人,可如今,林常竟是同時拿著這兩件屬於他人的絕世神兵,這無疑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剛才的火信上天後,就會有近兩千名錦衣衛由銅丘的大路出發,進入蒼靈,將這團團包圍,除非由我發話,否則,沒有人能活著離開蒼靈。」

  林常說話時的吐字略有些顫抖,這透露出他內心無比的興奮和滿足,他等這一天、這一刻,已經太久了。

  「你說什麼!」季通驚道。

  街上那數百人的反應也多半如此,林常的一言,宛如平地一聲炸雷,隨即就引起了一片喧嘩鼓噪。

  幾聲風拂布衣之聲響起,又有四條人影上了房頂,分別是萬霞樓主公孫乾,少林方丈法明,仁武掌門宋寬和逍遙派掌門鍾廉。

  「阿彌陀佛,林施主,此話當真?」法明問得還算客氣。

  宋寬則道:「這是葉門主的意思嗎?」

  而鍾廉問道:「謝大俠和葉門主的劍為什麼在你身上?」

  「林劍首。」

  還是公孫乾說了重點:「朝廷與武林互不干涉,乃是多年來的鐵律,可你竟然勾結錦衣……」

  「什麼叫勾結?」

  林常打斷道,「我身為大明朝的子民,效忠朝廷,何談勾結?」

  他的視線掃過了商飛以外那五人:「你們這些虛偽的老賊,個個兒道貌岸然,坐擁山門,固步自封,不服官府的管束。」

  他冷哼一聲:「客氣點,稱你們一聲『掌門』,說得難聽點,你們不過是一幫欺世盜名的三流武夫罷了。」

  他這一番群嘲的言論,讓底下的人徹底炸開了鍋,人群霎時間是群情激昂,義憤填膺,叫罵聲不斷,要不是二樓三派的掌門還站在上面,估計已經有把幾十把傢伙朝著林常丟過去了。

  「有道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林常不為所動,他悠然、坦然、大義淩然地說道:「承蒙錦衣衛指揮使錢大人的賞識,我林某人現已歸順朝廷,為當今聖上效忠。」

  「呸!狗賊!」

  「走狗!」

  「沒想到碧空劍竟是這等無恥之徒!」

  林常話至此處,底下又是一陣惡罵,花影六劍中的其餘三劍,自然無法再旁觀下去,三人紛紛躍上了那棟民宅旁邊的一處屋頂。

  苗少卿一臉驚愕地問道:「師兄!你瘋了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可能投靠朝廷?」

  而葉慕菡心直口快,話也講得難聽一些。

  她厲聲喝道:「林常!你在此胡言亂語,想讓葉府成為整個武林的眾矢之的嗎?」

  她的視線緊接著移到了林常身後的斷雪劍上。

  「我大哥在哪兒?他的劍為何在你手中?」

  「哦……葉師妹。」

  林常緩緩轉過頭去。

  「你來得正好。」

  說話間,他單手一揚,一團罡氣轟然而出,勢如猛虎下山,直撲葉慕菡而去。

  葉慕菡還從未見過外放的內力能有這種威力和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她被一股巨力正面直擊,當場口噴鮮血,倒飛而出。

  「我想這樣,應該就能撇清葉府和我之間的關係了。」林常語氣戲謔地說道。

  同時,他從腰間抽出了碧空劍,朝著葉慕菡所在的方向抖劍一指,一道劍氣疾出,後發先至。

  「哼……至於你大哥,你去陰曹地府見他吧。」林常笑道。

  身在半空的葉慕菡避無可避,被劍氣透頸而過,即刻便一命嗚呼,蘇裳和苗少卿見狀,面色駭然,驚滯當場。

  他們對眼前發生之事完全無能為力,林常的劍氣之強之快,根本不是他們倆有能力追上的,就算他們想跳上前去用身體阻擋都來不及。

  林常重新將臉轉向那五位已驚得無以復加的掌門,用手指了指身後的兩把劍:「現在,我是如何得到這兩把劍的,你們也該明白了吧?」

  一時間,鴉雀無聲。

  和封不覺他們玩兒的花招不同,林常所用的,是這個世界的武人們能夠理解和看懂的手段,他用的是內力,使得是武功,舉手投足之間,有律可循。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讓那些人感到恐懼、絕望。

  「都聽好了。」

  林常看著那一張張驚愕的臉孔,看到那些剛才還在破口大罵的人全都閉上了嘴,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隨即道:「今夜,趁著各位掌門、高手、前輩全都齊聚於此,我,給你們兩條路選。」

  沒有人打斷他,每個人都屏息凝神地聽著他的話。

  「第一條,自今日起,尊我林常為武林盟主,日後只要是江湖中人,皆須聽我號令,各門各派包括各人,都要將武功都寫成籍冊,交予朝廷,不得隱瞞,只有交出武功者,方可離開蒼靈。」

  「而那第二條路嘛……」

  林常笑道:「就是死。」

  「荒唐!」

  季通言道:「就算你引兩千錦衣衛包圍蒼靈又如何?不過是一群當兵的莊稼把式,他們豈能敵過這的數百高手!」

  「他們不必敵得過你們,他們只需要攔住你們一時即可。」

  林常淡定地回道:「殺人的事,我來做。」

  「我先殺了你!」一聲咆哮,一劍,破空而來。

  竹分兩瓣,劍從中來,苗少卿驚懼已緩,怒不可遏,其真氣乍然提至頂峰,竹中劍的呼嘯而至。

  蘇裳亦是緊隨其後,欲為師姐報仇,她與葉慕菡情同姐妹,對林常敬如兄長,適才見師姐慘死於林常之手,不由得神志恍惚,心智驚潰。

  此刻她雖是強打精神,眼眶含淚,但當秋蘭劍出鞘之時,其殺招『芳蘭獨秀』仍是使得犀利無比,毫不留情。

  「哼……可笑。」

  林常冷哼一聲,將碧空劍回首入鞘,隨即雙手交錯,握住了背後的斷雪、無名二劍。

  兩柄神兵驟然出鞘,氣蕩九天十地,威攝四面八方。

  僅是拔劍那產生的威壓,就已讓離林常較近的五位掌門高手連退三步。

  發動攻擊的苗少卿和蘇裳被龐然劍氣所阻,竟無法靠近林常周身一丈的範圍,在空中就被一股無形之力擋了下來。

  「月圓之夜,乃我神功鼎盛之時,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強到這種地步……」

  林常雙手各執一劍,傾斜著垂於身體兩側。

  「你們這些人太蠢,看來我得把話說得再明白一些……」

  「葉承早就死了,蒼靈論劍的決鬥書,是我寫給謝三的,消息,也是我放出去的,從你們來到蒼靈時起,就已經落入了我的圈套之中。」

  「蒼靈鎮三面環山,此刻出鎮的兩條路徑皆已被錦衣衛的兵馬封鎖,你們不可能逃得出去,我有充足的時間,殺光你們每一個人。」

  他頓了一下,接著道:「此計唯一的變數,就是神侯府派來的探子,不過他們沒有一個活著進鎮的,所以也查不出什麼來,如果你們指望有第三方勢力來趟這渾水,就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哼……看來你還真是計劃得很周全……」季通冷哼著道了一句。

  「季通,我知道你心打的是什麼算盤,我想這有不少人都和你有一樣的想法……你們覺得,憑你們這幫所謂的『高手』聯手,就能殺死我,然後,你們這數百人便可衝出蒼靈或暫且遁入山中。」

  林常說破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中所想:「哈哈哈……有膽量就上吧,先來者先死,等人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自然就會交出自己門派的武功,以求活命。」

  話到此處,他周身竟隱隱綻開層層黑色的能量,與其說那是殺氣所化,不如說是一種嗜血的欲望。

  「諸位江湖同道,你們來這,不就是想看到絕世高手的劍上染血嗎?既然如此,不妨用你們自己的血,來一睹我林某人的劍法吧。」

  他神色張狂,黑紫可怖的臉上,布滿獰笑:「當然,我也允許你們屈服,路由你們自己選……」

  這一瞬,林常的面目已然不似人形,一股黑紫之氣聚於其額頭,凝而不散,他的瞳孔也是相同的狀態,森然萬分,宛若妖魔一般。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40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30 12:04
第228章 蒼靈論劍(四十三)

  二樓三派的五名掌門,皆是功力深厚、武藝卓群之頂尖高手,很難想像,這樣的五個人,會同時出手,協力去圍攻一個人。

  可此時此刻,這情景變成了現實。

  商飛已離開了林常身旁,來到了旁邊的屋頂上,與苗少卿、蘇裳二人形成對峙之勢。

  而林常那邊,但聞風雷之聲大作,又見劍影連舞、掌風乍起,五條迅疾無比的人影已圍著他一人遊鬥起來。

  五位掌門的身法或翩若驚鴻,或勢如遊龍,配合也頗為默契,出招收招、進退攻守,皆是互有照應,所以說,高手就是高手,短暫的幾招試水之後,他們就能對彼此的戰鬥方式有所了解。

  按理說,被這五位合力圍攻之人,就算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難撐過一時半刻,但可怕的事情是……此刻佔上風的竟然是被圍在中間的林常。

  左手,斷雪劍氣若霜寒,招式磅礡;右手,無名劍迅如閃電,凌厲狠辣。

  林常的左右手,竟是在使兩種不同的劍法,而且這兩套分明就是葉承的『葉家劍法』和謝三的『快劍無名』。

  這一壯舉,讓那五名掌門和街上觀戰的眾武林人士全都嗔目結舌。

  左右互搏之術,在這個世界屬於傳說中的武學,據說當年有位女俠可以利用這套功法同時使出全真劍法和玉女素心劍,這在如今這群人看來,已經是不可能實現的神技了。

  而眼前的一幕,則是更加驚人,傳說中那位女俠使用的兩套劍法,至少還都是她學過的,而林常正在使用的兩套劍法,都是他不可能學到的功夫。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

  「小無相功?」人群中,還是慕容穎看出了端倪,開口驚道。

  「什麼?無相?」

  「那是什麼功夫?」

  「從來沒聽說過。」

  很顯然,縱是那些老江湖,也沒有聽說過這種武功的。

  「『小無相功』乃道家內功絕學,講究清靜無為,神遊太虛,催動時不著形相,無跡可尋,身具此功者,只要知道了其他武功的招式,倚仗小無相功的無比威力,便可以模仿別人的絕學,甚至更勝一籌……」慕容穎這解說NPC當得倒是挺敬業。

  不過,她的言論只會引起人群進一步的恐慌而已……

  「哈哈哈……」

  林常距離慕容穎雖遠,但他聽清了那邊傳來的每一個字,他聞言大笑,手中雙劍在半空中各劃一個半圓,劍氣一綻,便輕鬆將周圍的五人逼退。

  「猜得靠譜,可惜不對……」

  林常言道:「我這功夫,比之小無相功,要強上百倍!」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動,瞬間欺至仁武派掌門宋寬近前。

  只見林常將無名劍朝空中一拋,騰出右手,單掌一揚,罡氣橫霸的一擊便轟向了宋寬的腹心之處。

  「想逐個擊破我們嗎……」

  宋寬並沒有躲避,他一身綿密的內功,最擅借力打力,以柔克剛,因此他十分確信,自己能把林常這一擊接下來,並且予以反制。

  「哼……這是你自找的,力轉勁返,倍還己身,四兩撥千斤!」

  一息過後,一聲,出現了堪稱恐怖的一幕。

  宋寬的上半身,被打成了一片血霧……這位仁武派的掌門,竟在準備充分,自信滿滿地運氣化招之時,被一掌轟得死無全屍。

  當宋寬腰部以下的殘肢滾落下屋頂之時,林常卻是平靜地伸出手去,穩穩接住了恰從空中墜下的無名劍。

  「想法不錯,但首先……你得有四兩。」

  林常笑道:「其次,我這招不能過千斤。」

  全場愕然,只有一人,聽了他的話,竟跟著笑出聲來。

  啪啪啪啪……那人還給林常鼓掌。

  「好,非常好,真不愧是太虛無相大法,厲害。」

  封不覺從人群中冒了出來,或者說,是四周的人群遠離了他……

  「哦?是你……」

  林常見到封不覺時,倒是神色微變:「封寮主果然不同凡響,一個連武功常識都沒有的人,竟能說出我所練神功之名。」

  他陰沉地念道:「你這樣的人……這世上是越少越好。」

  「是啊……我這樣的人……」

  封不覺神情從容地應道:「既是與眾不同,更是非死不可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這兩貨竟是旁若無人,相視大笑起來。

  「好!好一個林常,這個所謂的江湖,只有林大哥你一人,能稱得上是真英雄。」

  「知我者,封不覺也,這世上,我也只識得封兄你一人,活得真正灑脫。」

  這兩人說罷,又是一陣大笑,林常一身魔氣,凶戾駭人;覺哥形似癲狂,神鬼莫測。

  甭管實力如何,從氣勢上來說,他們倆和其他人相比簡直就不在同一個次元上……

  「姓封的!你想投靠林常,與他一同做朝廷鷹犬嗎?」

  人群中,公孫立突然出聲喝道,這貨果真是陰險無比,找到個機會,就想置人於死地。

  「我明白了,你們破劍茶寮,本就是朝廷派來的探子!」史嫣然的反應也是不慢,當即就自行腦補,血口噴人。

  「哈?」

  封不覺轉過頭去,「……就你們倆,也配在這種場合發話?」

  此刻,封不覺周圍一圈都沒有站人,公孫立和史嫣然縱身一躍便來到他面前,呈掎角之勢,擺出了要動手的架勢。

  公孫立趁熱打鐵,當即就準備煽動群眾一擁而上把封不覺幹掉。

  「哼!你已無法否認了吧,今天在場有這麼多江湖同道,你就是想狡……」

  「在場有這麼多江湖同道,為什麼你們倆還要急著跳出來呢?」

  封不覺打斷道:「你們是做賊心虛,還是身上有屎?」他說話間,已從行囊中取出了衝鋒槍。

  從公孫立和史嫣然的角度看,封不覺只是將手在胸前一晃,手中便多出了一樣造型精奇的物件,這玩意兒看著完全不像兵刃,也不知有何作用?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永遠都猜不到了,因為封不覺果斷地扣動扳機,把他們倆給突突了。

  萬霞樓的二當家和樓主夫人眨眼間已成兩具屍體,兩人的身上的傷口,只是幾個焦黑的小窟窿,但鮮血卻從那些窟窿噴湧而出,屍體還在地上詭異地抽搐著。

  「公孫乾!你妻子和王傲通奸有染,兩天前的夜,她殺人滅口,被我撞見,於是她就與公孫立一同毀屍遁走,意欲嫁禍於我,次日我將計就計,編造了殺死王傲的過程,讓他們無計可施。」

  封不覺殺完人便立即對著屋頂上一臉愕然的公孫乾吼道:「這話你愛信不信,過了今夜,你若還活著,想來尋我報仇,我隨時奉陪。」

  停頓了幾秒後,封不覺又接道:「現在!你們,所有人!想活著離開的,就給我閃一邊去,林常不是你們能對付得了的。」

  他撩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讓專業的來……」

  「啊!!」

  公孫乾這時突然暴喝出聲,這位樓主的反射弧略長,他在封不覺說完第二段話時,腦子才剛消化完其第一段話,然後他選擇了不信,並且暴怒,「封不覺!你殺我師弟,汙我妻子名聲!納命來!」

  說時遲那時快,公孫乾丹田一口惡氣提上,萬霞神功運至頂峰,從天而降,雙拳並出,直襲封不覺面門,此刻的公孫乾已失去理智,此招完全不講戰略,不留退路,用上了十成的功力,誓要將封不覺打成肉醬。

  「哎……不識大局的匹夫。」一個陰柔的說話聲歎道。

  聲音傳到時,人也到了,但見一道白色的人影從蒼靈客棧的大門中閃出,如幽靈般悄然靠近,其速度快到匪夷所思,就連林常都露出了訝異之色。

  彈指間,封不覺被白影挾走,來了個移形換位,公孫乾的雙拳落在了空出,而且幾乎在同一秒,其背後被人用暗勁輕推了一把,這一把推得足夠巧妙,借用了公孫樓主自己的力道,使他無法收勢,撞向地面。

  公孫乾只得雙拳化掌,勉強支撐了一下,隨後在半空翻飛數周,最後搖搖晃晃地站定,雖然他表面看上去無恙,但實際上已受了相當嚴重內傷。

  那道白影的武功,顯然遠在萬霞樓主之上,僅僅是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交手,公孫乾已幾乎喪失了一半的戰力。

  「是他!」

  「怎麼會……」

  「他究竟是……」

  一陣嘩然中,蒼靈客棧的掌櫃,閃亮登場。

  「廠公威武,封某佩服。」封不覺抱拳拱手,一臉諂媚的賤相,對那掌櫃說道。

  「哼……」

  掌櫃的娘娘氣地哼了一聲。

  「你小子手那玩意兒,才是真的威武,若是沒有防備,只怕那位林大俠,也得著了你的道兒吧。」

  「非也非也。」

  封不覺微笑著,端起槍就衝著林常的方向掃射,驚得季通、法明和鍾廉三人直接從那屋頂上四散跳開。

  林常倒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只見其周身一股黑色氣牆綻開,將衝鋒槍的子彈盡皆彈走。

  「就算他沒有防備,他體內的無相魔心,也會自行抵擋這種有可能致命的突然襲擊。」封不覺淡定地解釋道。

  這會兒,圍觀群眾已是一次又一次的驚呆了,那幫武林中人們的腦海中,此刻基本都回蕩著這樣兩個問題:一,這其實是神仙打架吧?二,這究竟是氣流撞擊所產生的幻覺,還是我喝醉了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43 編輯

danmit12 發表於 2013-7-31 12:51
第229章 蒼靈論劍(完)

  同一時刻,商飛與蘇裳、苗少卿的戰鬥仍在繼續,交鋒數回合後,雙方鬥得是不分上下。

  商飛在這段日子裡,經林常點播,武功已有了長足的進步,本來他要打贏眼前二人是十拿九穩的,但因旁邊這接二連三的變故,使其心神不定,出手有些猶豫,這才與蘇苗二人鬥得難分勝負。

  這時,又有一條人影疾至,躍上了這邊的屋頂,其身法輕逸矯健,如風如絮,原來是那落梅劍鹿清寧。

  鹿女俠一來就加入了夾攻商飛的戰鬥,她一言未發,只是與蘇裳、苗少卿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他們便心領神會,三人立即施展開了一套三劍合璧的陣法。

  花影六劍中,屬梅、蘭、竹三劍平日裡的關係最為親近,經常一同研習武藝,時日一長,他們便摸索出一套無名劍陣,此陣取三人各自劍法之所長,亦可互補其拙,施展出來威力驚人,卻不料,頭一次實戰,竟是用在了自己的師兄身上。

  商飛用他的『鬼影劍法』以一敵二,左右周旋,騰挪躲閃,本來是遊刃有餘,但鹿清寧的出現,卻讓他迅速落了下風。

  僅僅數招過後,劍陣中便殺機陡現,蘇裳以一招『孤芳自賞』發難,苗少卿出一式『篩風弄月』掠陣,鹿清寧則忽地使出一劍『剪雪裁冰』作為殺招。

  但聞叱叱幾聲,商飛左右肋下和背後靈台穴各中一劍,有道是靈台一損,百脈俱毀,他雖未當場斃命,但勝負已分。

  …………

  另一邊,林常完全無視商飛的死活,他也沒有對封不覺的攻擊發表什麼意見,倒是望向了客棧掌櫃那邊,評價道。

  「終於來了個真正的高手,有趣……報上名來。」

   「哼……」

  對方回以一聲陰陽怪氣的冷笑:「司禮監秉筆、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曹欽。」

  林常的神情明顯變化,狠厲之色當即斂了三成。

  「原來是曹公公,失敬失敬……」

  他一聽對方是朝廷的正四品官員,以他的立場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便改變了態度。

  「林某人在此誅平亂黨,不知曹大人您……」

  「好了。」曹欽擺手打斷了他:「林常,本座沒空聽你說這些廢話,你與錢聹(錦衣衛指揮使)互通的那些信件,早已被我東廠查知,你要做什麼,我一清二楚,否則本座又豈會先於這裡的所有人來到蒼靈?」

  他的話,解答了困擾眾人多時的一個疑惑。

  仔細想想也對,只有東廠的勢力,才有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一個鬼鎮上的廢棄客棧,改建成眼前的這座蒼靈客棧。

  「曹大人,既然大家都是在為朝廷效忠,何不聯手……」林常又道。

  「謔謔謔謔……」曹欽用他陰柔的嗓音尖聲大笑起來,打斷了林常:「好一個『為朝廷效忠』!」

  他冷笑道:「可在本座眼裡,這一切不過就是你和錢聹之間的一樁買賣罷了。」

  封不覺在旁接道:「蒼靈論劍後,錢聹將得到數以百計的武林絕學,而你會得到武林盟主的地位,今後,你可以用江湖的力量幫錢聹排除朝中異己,他則可以用錦衣衛的勢力幫你穩固江湖霸權。」

  他頓了一下,問道:「無論怎麼看,整件事就只是兩個野心家為個人利益而達成的交易,豈能與『為朝廷效忠』混為一談?」

  封不覺此刻說的這番話,剛才在客棧裡已經跟曹欽說過一遍了,另外,他還幫曹公公算了筆賬,成功地讓對方認定……錢聹和林常的計劃一旦成功,對武林來說是浩劫,對東廠也極為不利,甚至可能威脅到皇權。

  曹欽這人呢……這麼說吧,雖然宦官行業中有許多奸惡的反面典型,但曹欽,顯然應該算是比較忠義的那種太監,當然了,這也是相對而言,他對皇帝確實很忠誠,但是對敵人,那是如冬天般的寒冷……總之,這名NPC很快就被封不覺忽悠到了同一陣營中。

  其實,曹欽本來並沒有打算破壞林常的陰謀,他這次來蒼靈,只是為了監視事情的進展,順便也是想見見林常其人,看他是否真的如那些書信中所言,有著傲視武林群豪的實力。

  如果這位曹公公最初便想破壞這個計劃,他就不可能孤身前來,並請一群普通人去當客棧裡的夥計,以曹欽的手段,有無數種法子可以在一個月前就讓林常從世上消失,哪怕是硬碰硬,這位廠公和東廠的幾名檔頭聯手,要幹掉林常也是很有把握的,不過,動手的時機不能是月圓之夜……

  直到決鬥開始前不久,封不覺回到蒼靈,與隊友們會合並交換情報,又用金剛鈴的特效確認了曹欽的身份後,封不覺才與曹欽接觸,並改變了他的想法,隨即與之合作,做出了一系列的部署。

  「林常,如今破劍茶寮的金小哥和王小哥,早已拿著本座的令牌分別從兩條路出鎮傳話去了。」

  曹欽說道:「帶兵的千戶見了東廠的令牌,絕不敢造次,今夜,他們是不會來了。」

  他提高了聲音,對周圍街上的人群說道:「在場的諸位,林常已墮入魔道,魔功並非尋常武功可敵,你們若不想死,就立即離開蒼靈,路上不會有人阻攔,你們可以安然進入銅丘。」

  曹欽說罷轉身,又特意對幾丈外的公孫乾道:「公孫樓主,你身為一派之掌,應識大體,眼前這危局,只有封小哥他們可以解決,不管他剛才的話是真是假,現在都不是你尋仇的時候。」

  他說這話時,已經有不少二三流門派的人開始逃跑了,街上順勢變得喧嘩和混亂起來,而一線門派的人物們要顧全些臉面,雖也想走,但不不好意思跟那幫雜魚一樣爭先恐後地倉皇而逃,他們都決定姑且晚走一會兒,等回了銅丘,再來個五十步笑百步什麼的……多有優越感。

  出人意料的是,這會兒季通居然上前,對公孫乾好言相勸道:「公孫樓主,這位曹公公說得有理,眼下乃武林正道覆亡之危局,且讓封寮主專心應對林常吧,你與他的恩怨,可以日後再議,你還是先率弟子出鎮,保全他們的性命要緊。」

  公孫乾是最了解季通的,兩人是宿敵嘛,他很清楚,這會兒季通腦子裡想得就是快跑,這麼深明大義的言論,說白了可以總結為這樣一句:「哥兒們,我給你個台階下,你趕緊跑,然後我好跟上。」

  「好,既然季樓主這麼說了。」

  公孫乾將臉轉向封不覺:「封寮主,後會有期!」

  他冷哼一聲,朝弟子們招了招手,連老婆和師弟的屍體都不管了,趕緊閃人。

  季通一臉計劃通的表情,也是一招手:「八方樓的弟子跟我來……」他說著,便招來十幾人,隨自己匆匆離去。

  見萬霞樓和八方樓都撤了,其餘大派中人和那些孤身前來的武林人士,便也紛紛跟上,短短幾分鐘,街上幾乎就已無人。

  屋頂上的林常,只是默默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去阻止,因為當他聽到曹欽說錦衣衛不會來到的消息時,他便知道,今夜的大計已然失敗,縱然他瘋狂追殺,也於事無補,至少有一半人可以逃走。

  何況,面對眼前的曹欽和封不覺,以及破劍茶寮尚未現身的那幾人,絕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封不覺還會不會拿出某種與他手中那怪匣類似的東西來。

  「林大哥。」

  封不覺抬頭道:「錢聹為一己野心,受你挑唆,掀起武林浩劫,壞了多年來江湖和官府間互不干預的規矩,他很快就會自身難保,根本幫不了你,而你,已成武林公敵,朝中的其他勢力也不會容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活路,只有一條……隱姓埋名,歸隱山林。」

  「哼……歸隱?」林常臉上的黑紫色戾氣,又一次凝聚起來。

  「封不覺,讓我告訴你,我要走的路是什麼樣的……」

  林常肅然回道:「首先,我立刻就把你和這個死太監給宰了,然後,我去殺掉每一個知情、並有可能利用這件事去扳倒錢聹的朝中大員,接著,繼續我和他的交易……」

  他面露狠色:「大不了我一個門派一個門派地登門拜訪,凡是交出武學秘籍並尊我為盟主的,可以活命,而違抗者,我就滅他山門。」

  他用十分沉穩的語氣道:「只不過就是多費點事,多花些時日罷了,我眼前的道路,是不會被你們所阻斷的!」

  「那就沒辦法了呢……」

  封不覺說著,收起了衝鋒槍,從行囊裡取出了【反重力彈射器】,緊接著又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火折子和一個竹條編的小球,他將竹球點燃後,用反射器射向了天空。

  這舉動無疑是在向遠處的同伴發信號,但林常並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叫狙擊槍的玩意兒,他還以為封不覺這是在叫人。

  兩秒後,數百米外,一聲槍響撕裂了天空。

  悲靈沒有瞄準對方的頭部,畢竟她的射擊專精還不是近乎百發百中的A級,瞄頭的話,她有四成左右機率會射失,雖說手上的槍械性能極佳,射擊距離、角度、風速,包括月光下的視野都很好,但像這樣的機會,不會有第二次,第一槍,是最容易成功的,一旦中過一次這樣的超遠距離攻擊,對方就一定會有所防備。

  所以,這槍不容有失,打軀幹最保險,只要能通過這一槍讓BOSS受傷,即使之後的攻擊都落空也值了。

  林常初練太虛無相大法便走火入魔,被心魔所噬,故而性情大變,在他的主意識之上,還有一個更高位的神識存在,那便是『無相魔君』,在某些時刻,當林常自己的意識保護不了自身時,他的心魔就會代勞。

  月圓之夜,是無相魔君的意志和力量最強盛之時,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絕命之擊,在那間,一道黑色的氣盾已然凝成,擋在了狙擊彈攻擊的軌跡上。

  但無論速度還是威力,這一發子彈都不是冷兵器時代的攻擊可以比擬的,那狙擊彈一滯之後,便穿透氣盾,從林常的胸口鑽入。

  很不巧,他中彈的地方,是心臟。

  …………

  天空陰霾、無風,些許雪花靜靜飄落。

  三十年前的一個清晨。

  葉府門前,緩緩行來了一老一少兩個身影。

  那個孩子看上去不足十歲年紀,身上穿的小襖和棉褲顯得很破舊,他的臉蛋和手都已凍得發紅,眼神中卻透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堅毅。

  而陪在那孩子身邊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翁。

  「到了,常兒。」

  老翁停下了腳步,但他牽著孩子的那隻手,並沒有鬆開。

  小林常抬頭看了看自己在世上所剩的唯一一名親人,用稚嫩的聲音開口問道:「爺爺,以後你還會來看我嗎?」

  爺爺搖了搖頭:「爺爺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不能來看你了。」

  他已是油盡燈枯之人,自知時日無多,將孫兒送入葉府,是他最後的心願。

  「那……常兒跟爺爺一起去,我不去葉府學武了。」

  小林常的眼眶中,已有淚水在打轉,縱然他的心智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終究還是個孩子。

  爺爺蹲下身,摸了摸孫兒的頭。

  「常兒,這種話可千萬莫再說了……」

  眼淚,終於還是奪眶而出,小林常知道,離別已近在眼前。

  「哎……」

  爺爺深深歎道:「爺爺沒有錢,也沒有權勢,什麼都給不了你……」老人說到此處也哽咽了,眼中盡是苦楚與無奈。

  林常的父母,都只是江湖上的小人物,按理說,以林常的出身,要拜入葉府是遠遠不夠資格的。

  不過,他的父母在數月前各大派剿滅青蓮教一役之中雙雙身亡了,而林常的爺爺年事已高,且病入膏肓,不可能撫養這個孩子成人。

  林氏夫婦怎麼說都為武林做出了一定的貢獻,總不能眼瞅著林家遺孤凍死街頭,也沒人去管吧?所以葉家才破例收下了林常這個弟子。

  雪,還在下。

  爺爺鬆開了小林常的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我和你爹,一生平庸,什麼東西都得靠自己去爭取,一輩子奔波勞碌下來,也只是供人差遣的小卒,死了也沒人會記得。」

  他歎道:「哎……這都是命。」

  爺爺抬眼望著葉府的大門和牌匾。

  「常兒,葉府乃是武林第一,只要你勤習武功,為人端正,將來定會有一番成就,要珍惜你爹娘用性命才換來的機遇啊。」

  他說到這兒便停下,把千言萬語都吞回了肚裡,因為他生怕孫兒會回頭、會動搖。

  小林常望著爺爺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他還是個不足十歲的孩童,但要背負的東西,卻已太多,太沉重。

  眼淚可以渡走悲傷,眼淚帶不走的悲傷,就用笑聲埋藏。

  最終,小林常狠狠地抹乾了眼淚,強擠出一個笑容來。

  「爺爺,您放心,常兒今後一定會出人頭地,我要做天下第一、武林至尊!無論爺爺到了多遠的地方,我的名字也會傳到那裡去!」

  他說著,轉過身,走向前去,敲響了那扇將改變他命運的大門。

  …………

  「哈啊……哈啊……」林常喘息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左胸口,那兒多了一個偌大的黑窟窿,傷口血肉模糊,大量的鮮血和碎肉已噴出他的胸膛,散落在了他腳下的瓦片上。

  悲靈用的是大口徑的狙擊步槍,這種槍射出的子彈,別說血肉之軀,就是鐵板也扛不住,給悲靈擔當觀測手(現代狙擊小組一般由二人組成,觀測手帶防身用的自動武器和觀測鏡)的似雨也用望遠鏡(悲靈買的商店貨)看到了林常的傷勢,道了一句;「成功了!致命傷!」

  曹欽、商飛、蘇裳、苗少卿,鹿清寧,個個兒都看傻眼了,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驚愕地看著林常胸口突然冒出來的猙獰傷口。

  「……哈哈哈哈……」

  林常口中鮮血淋漓,但他還是在笑:「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咳……」

  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太虛無相,變化萬象,我已神功大成,豈會被這點小傷……咳……」

  他用手捂住傷口,仍試圖運氣療傷,可惜,這已不是可以復原的那種傷勢了。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就可以殺光你們……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還有……」他自欺欺人般念道著,聲音越來越小。

  林常身上的黑紫之氣這時全都聚集到了體表,他用這股魔氣強行催動著身體活動,從屋頂上躍下,一步,一步,向著封不覺和曹欽走去,口中還在說著:「我是天下第一,我要做武林至尊……」

  「這就是你所追求的……夢想嗎?」

  封不覺笑著問道,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祭出了死亡撲克,經過這段時間的回復,他又可以使出【盾牌】了。

  「你覺得這很可笑嗎?」林常緩緩逼近,其身後留下一道血徑。

  「我們都作著……愚蠢的夢。」

  封不覺悵然地回道:「那又有什麼不好呢?」

  他語氣認真地道:「我確實欣賞你的執著,也並不反感你做事的方法,但我得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的弱小,注定了你的失敗。」

  「……你竟說我……」林常說話吐字已顯得很艱難。

  封不覺打斷了他,「你當然很弱,弱得連自己的心魔都戰勝不了,你選擇依靠它,去獲得更強的力量。」

  他說著,從行囊中取出了一個鑄有金色鏤雕手柄的黑色手鈴來。

  「前天夜裡,連山上的鬼都對你敬而遠之,難道當時你就沒有一點疑惑嗎?」

  他舉著金剛鈴道:「你的魂魄早已支離破碎,就算今日未死在這裡,不出一年半載,也會被心魔徹底吞噬,淪為行屍走肉。」

  他頓了一下:「這個鈴鐺,是你的剋星,即使剛才那一擊未中,只要我與廠公協力動手,你依然毫無勝算。」

  噹啷噹啷……

  封不覺將金剛鈴搖了兩下,距離他尚有三米距離的林常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得跪坐下來,其身上的黑氣像是垂死掙扎的野獸一般瘋狂湧動。

  「……啊……啊!」林常苦笑了一聲,隨即是仰天長嘯,那悲鳴響徹夜空,道盡了世間的無奈和淒涼。

  就連鹿清寧、蘇裳和苗少卿,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數秒後,黑氣徹底散了,林常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滿眼盡是悲愴之色。

  「封兄……你真的認為,我是個英雄嗎?」

  封不覺沒有回答,他只是伸出一手,手掌朝上,指向了身旁空蕩蕩的大街,並露出一個充滿諷刺意味的笑容。

  這條街上,本來聚集著許多以豪傑、大師、高手、英雄自居的人物,可是此刻,只剩下了一個神經病,和一個死太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常倒下了,仰面朝天,大笑不止,最後,他釋然地閉上眼,臉上掛著笑容,氣若遊絲地道了一句:「這就是命啊……」

  【PS.鬼門關前如鼠竄,自欺欺人稱英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11 00: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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