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升遷 作者:晨光路西法 (本書在原站已被和諧)

 
cheninda1234567 2013-2-18 12:52: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1 464693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4 21:09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靈機一動

送走了嚴望嵩,又跟李東遠聊了一會兒關于縣里面的事情,李東遠告訴徐君然,以后如果有事情,可以去縣局找劉柳,他已經私下跟劉柳表過態,劉柳還是可以信任的。

徐君然點頭答應著,他也知道,自己今后想要在武德縣呆下去,劉柳這個縣局局長肯定是要結交的,畢竟不管什么時候,公安政法戰線都得有熟人才好辦事。

坐在原本屬于李逸風的房間里,徐君然拿出鋼筆,想要寫一點東西,可卻猶豫了起來。

嚴望嵩以自己退休的代價,取得了朱逸群的支持,而他支持的人,則是徐君然。

按照嚴望嵩的想法,自己退休之后,就等于把武德縣的權力移交給楊維天,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楊維天能夠盡力提拔徐君然,等到徐君然以后做到正科級干部的時候,有了這么一層關系在,朱逸群就得支持徐君然了。

不得不說,如果徐君然不是重生者,嚴望嵩這個打算會很成功的,可以說是一條青云大路,只要徐君然按部就班的做好現在的工作,以后的前途肯定要比現在明朗的多,畢竟有一個正廳級的領導支持,總比現在強。

可實際上,徐君然只能感慨造物弄人。

今時今日的自己,還用得著在意朱逸群的態度么?

徐君然捫心自問之后,答案很明顯,只要自己能把現在的工作搞好,今后完全可以自成一統。

哲學上講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徐君然很清楚自己現在面臨的局面,嚴望嵩固然是好心,希望自己能靠上朱逸群這條大船,為以后的仕途之路打下良好的基礎。可徐君然卻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考慮那個事情,只要把李家鎮乃至武德縣的經濟搞出特色來,不說別人,單單是那位省委一把手周德亮,就不會虧待自己。

按照周德亮話里面透露出來的意思,自己的那篇文章恐怕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了,之所以沒有找上自己,恐怕一方面是因為摸不準上面的態度,另外一方面,則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曹家的人。那既然如此,徐君然就必須要在其他勢力對自己下手或者批評之前,把李家鎮公社乃至武德縣各個項目搞起來,把攤子鋪起來,這樣的話,出了成績,成為焦點,進入那位老人家的發言,等到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改革大潮之時,自己必定會成為改革派的先鋒,有了這么個帽子在腦袋上,不怕日后仕途不暢。

不得不說,徐君然重生所能夠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對于大方向的把握,他雖然不一定清楚具體要做什么,可對于大局觀的判斷卻是常人所不及的,這也就使得徐君然起碼不會走錯方向。

沉吟了一會兒,徐君然拿著鋼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包括稻田養魚基地、建筑公司和啤酒廠,猶豫了一下,他覺得,光有這些東西,似乎還不夠引起重視,畢竟上面要看的,是真正的成績,如果自己能夠在一兩年內讓李家鎮公社發展起來的話,就等于是為改革派樹立了一桿大旗,有這個首功在,自己就不怕了。

只不過,除了這些東西,如今的武德縣,還能搞什么呢?

眉頭緊皺著,徐君然拿著鋼筆比劃了半天,卻發現,如今武德縣不管想要搞什么企業,都繞不過一個最麻煩的事情,那就是交通問題。

武德縣的路,太破了!

交通的發展,關系到一個地區跟外界溝通的暢通,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一個地區的交通是否發達,決定了這個地區的經濟發展能否長期保持一個穩定速度。但可惜的是,武德縣的交通,實在是讓人難以提起興趣來。

連縣城里面的路,都是那種磕磕絆絆的土路,一到雨雪天氣,整個縣里面的路就開始泥濘不堪,出門一趟都要穿著靴子才行,就更不要說下面的公社、生產隊的路了,基本上要是從公社到縣城,開著拖拉機也得走上幾個小時。

要想富,先修路,這個口號現在還沒有被提出來,但是徐君然卻清楚的知道,想要發展經濟,就必須要改善交通條件。

“修路!”

徐君然在紙上寫下了這兩個字,下一刻臉色就不由得苦笑起來。

知易行難,說起來簡單的事情,真正付諸行動,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武德縣如今的這個財政,想要修一條路的話,談何容易?徐君然不是不清楚這個情況,可他也清楚,要是不修路的話,武德縣才是真正沒有什么發展了。

稻田養魚固然是一個好項目,但是真正帶來利潤的,還得是把產品賣出去才行。還有啤酒廠改制變成白酒廠,要是沒有良好的交通,這些東西賣不出去不說,堆在手里面根本就沒辦法變成錢,反倒是一個累贅。

只不過,修路的費用著實不低,以武德縣的財政狀況,別說修筑一條通向市區的公路了,就連縣里面的道路,一直以來也都是那么糊弄著修修補補,交通局是個清水衙門,每年那點經費夠維修的就不錯了。

一個連用筆都是奢侈的年代,能指望縣財政有多大的富裕。

等等,筆?

徐君然的腦海當中仿佛被雷電劈中,頓時就愣住了。

這個年代,長期的經濟落后,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弊端之一,就是人們對于某些后世不起眼的消耗品,如今成了稀罕物件。

就好像,鉛筆。

也許沒有人相信,七八十年代孩子上學的時候,用的是毛筆,因為他們買不起鉛筆。至于鋼筆就更不要說了,那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用的起。這種情況是因為鉛筆作為在一種純粹的消耗品,用一點少一點,顯然不合適在鄉村小學大量推廣,畢竟在如今大家都要靠工分、糧票維持生計的農村,為了讓孩子讀書買鉛筆,絕對是不劃算的。

而在大城市,工人們已經開始讓孩子們用鉛筆學習了,畢竟相比起農民一年不到一百塊的收入,工人們每個月幾十塊的工資還是能負擔的起那幾分錢一根的鉛筆的。

最關鍵的是,武德縣有一處石墨礦,雖然儲量不算大,但是徐君然卻知道,這里應該能夠支撐一個小型工廠的運轉。而且,這個石墨礦,要是徐君然記憶沒錯的話,還就在李家鎮公社不遠的一座小山里面,當初是龍吟月發現的。

石墨,自然就是生產鉛筆最主要的原料。

前世到了九十年代,武德縣還真就有人把那個石墨礦給承包了下來,搞了個文具廠,小小的發了一筆橫財,后來因為石墨礦開采的差不多已經枯竭了,這才關掉了那個地方,不過據說也賺了近百萬的利潤。

“不需要有百萬,有幾萬塊就可以。”徐君然默默的思索著,暗暗的想到。

這個年代修路沒有后來那么繁瑣,只要有足夠的資金購買修路的材料,剩下的事情徐君然都有辦法解決,最起碼人工這一塊,徐君然完全不必擔心有缺口,他只要讓楊維天下一道命令,全縣各個公社都會出人出力的。這就是計劃經濟的一個好處,可以集中精力搞一個建設,根本不需要像后來那樣,又考慮人工費用,又要考慮材料費用等等。

只不過這個事情現在還只是他的一個構思,鉛筆廠徐君然覺得有必要趕在白酒廠之前弄起來,畢竟這個不費什么力氣,只要弄點設備就能做,倒是這個設備,徐君然還真就不知道怎么弄到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嘆了一口氣,徐君然慢慢的把手中的鋼筆放下,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行大道、民為本、利天下。”

在筆記本上寫下這九個字,徐君然搖搖頭,忽然有些唏噓不已。

他很清楚,自己重生之后選擇的這條路,注定會滿是荊棘。不管是橫亙在面前的一座座大山也好,還是隱藏在未知路途上的對手也罷,只要自己稍微不小心,就容易被人擊倒,但是徐君然有信心,自己一定會走到最后的巔峰。

不管怎么樣,既然老天給了自己一次重新來過,彌補遺憾的機會,徐君然不想放棄,也不想錯過。前世養父懷著滿腹悲慟度過一生,今生今世,自己一定要改變這種命運。

躺在床上,徐君然有些出神的看著窗外,他知道,明天開始,自己就要面臨一個新的局面,李東遠和嚴望嵩這一走,在一段時間里面,自己在武德縣能夠得到的幫助,就只有立足未穩的楊維天了,至于秦國同,十有八九是要坐上縣長寶座的。

“秦國同,好好享受著時日無多的快樂吧。”徐君然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心里面閃過這樣的念頭。

距離嚴打開始,應該沒有多長時間了,相信在這次人大會議之后,嚴打就會正式展開,到時候,自己有的是機會收拾秦家父子。

窗外,一輪明月慢慢的爬上半空當中,如水的月光灑在武德縣城之上,今夜,不僅徐君然一個人徹夜難眠。

“小姑,您要留在這兒?”

一臉詫異的孫宇軒,不解的看著面前臉色平靜的孫靜蕓。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4 21:10
第一百四十章  孫家的友誼

“小妹,你開什么玩笑”

看著一臉堅決的妹妹,孫振國有些詫異的問道。

就在剛才,孫靜蕓一臉堅決的對他表示,要留在江南省。

不僅僅是孫宇軒感到詫異,就連孫振國也一臉的奇怪,這個妹妹從小可是受疽人的疼愛,尤其是自從大姐離家出走之后,她就更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自然也養成了說一不二的性格。平時倒也罷了,今天忽然提出來要留在江南省任職,著實讓人感覺有些意外。

孫靜蕓的表情平靜,對于哥哥和侄子的疑問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固執的看著他們。

“不行,這個事兒我不同意。”

孫振國態度十分的堅決,妹妹剛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江南省的。

孫宇軒沒吭聲,六叔和小姑都是長輩,他沒資格說話,只是隱約之間,一向木訥的孫大少爺,覺得小姑想要留在江南省,似乎有別的原因在里面,只不過那個答案在他看來太過于匪夷所思,即便是孫宇軒也覺得奇怪。

“六哥,我不管,我就要留在江南。”

孫靜蕓的態度堅決,絲毫沒有轉圜的余地,看著哥哥的眼睛,堅定的說道。

孫振國一陣苦笑:“小妹,這個事情老爺子已經知道了。咱爸很擔心你,你總得讓他看看你吧”

妹妹態度這么堅持,他也只能把老父親搬出來。

聽孫振國這么一說,孫靜蕓秀眉微蹙,想了想點點頭道:“那你得幫我,給我在江南省找個工作。不然我就不回”

無奈的搖搖頭,孫振國一陣無語,他如今在全州附近駐軍,大小也是個團長,可在妹妹面前,卻還是沒什么辦法。只好點點頭道:“我看看能不能找人幫幫忙吧。”

軍隊和地方上的事情不一樣,雖然他是孫家的子弟,可要安排個人在地方上,還得托人走關系才行。

孫靜蕓還要說話,孫宇軒卻忽然開口道:“小姑,這個事兒得三嬸兒幫忙,她不是在廣電總局么”

孫靜蕓的眼前一臉,點點頭:“可不是么,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那好,咱們收拾一下,明天回廄,我找三嫂幫忙。”

孫靜蕓的三嫂,自然是孫家老三孫振邦的妻子,如今正在廣電總局某個關鍵部門任副司長。

看到她這個樣子,孫振國嘆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卻看見孫宇軒沖自己使了一個眼色,連忙點點頭道:“那好,我這就安排,你早點休息吧,我跟宇軒先出了。”

如果孫靜蕓住的是縣醫院的單人病房,雖說她沒受什么皮外傷,可也被驚嚇的不輕,全州市領導差點就要把這位女菩薩送到療養院了,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和孫靜蕓堅持,他們巴不得孫靜蕓趕快離開呢。

孫靜蕓休息,孫振國跟孫宇軒叔侄二人來到病房之外,客氣的跟武德縣委派來照顧孫靜蕓的人打了一下招呼,孫振國一邊往外走,一邊對侄子低聲問道:“宇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勸勸你小姑呢”

孫宇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來:“小叔,您說,小姑是能聽勸的人么”

他這句話說完,孫振國也只能搖頭苦笑。就像孫宇軒說的那樣,孫靜蕓要是一個肯聽勸的人,也不會現在都不成家了。

遲疑了一下,看著孫宇軒,孫振國還是沉聲道:“可也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鬧啊,這江南省離廄天高皇帝遠的,萬一再出事怎么辦再說了,她放著廄好好的報社主任不干,非要來江南做什么”

孫宇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心里面的那個猜想,反而低聲道:“不管怎么樣,先讓小姑回廄吧。”

孫振國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等到了廄,大家勸她吧。”

對這個妹妹,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從小到大,孫靜蕓在孫家的地位特殊,雖然不是親生有血緣的孩子,可孫家的幾個男丁從來都沒有把這個妹妹當做外人,孫振國依舊記得,當初自己下鄉的時候,孫靜蕓和媽媽看自己,她偷偷的舀出攢了半年的糖果給自己時候的樣子。

走到縣醫院的外面,孫振國看看左右無人,忽然開口對孫宇軒道:“宇軒,你跟我說實話,你跟那個徐君然沖進的時候,你小姑,沒吃什么虧吧”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事情,畢竟除了徐君然和孫宇軒,沒有人看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萬一孫靜蕓吃了大虧,只要他們三個人不說,別人是不會知道的。孫振國發誓,如果那個姓程的混蛋敢欺負自己的妹妹,他就算拼著被老爺子打斷腿,也非得槍斃了那幾個混蛋不可

孫宇軒搖搖頭:“叔,您放心,小姑沒吃虧。徐君然反應很快,到了地方就開槍了,把程宏發給驚了過,根本沒時間作惡。”

孫振國點點頭,想了想道:“明天咱們就回廄,你看是不是跟武德縣或者全州市這邊打個招呼,那個徐君然救了你小姑,我們應該有所表示才行,這幾天我實在是忙暈了,不然應該請他吃飯的。”

孫家人一向恩怨分明,徐君然這次救了孫靜蕓,就等于是孫家的恩人,孫振國的想法很簡單,徐君然只要不提出太過分的要求,他都可以代表孫家滿足他。

只不過孫宇軒卻輕輕搖頭起來,他跟徐君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也有兩次了,尤其兩個人接觸的時候,都是徐君然救下孫靜蕓的時候,他看得出,徐君然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說白了,這種人有能力、有本事,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居高臨下的施舍。再說了,孫宇軒之前在廄的時候也看見了,曹家老2曹俊偉跟徐君然混在一起,再聯系到小姑曾經說過,姓徐的跟曹家老大曹俊明是大學同學,就憑這一點,人家就沒必要抱你孫家的大腿。

看著孫振國,孫宇軒緩緩搖頭道:“六叔,我看,您不必那么做。徐君然不會在意這些的。”

“噢”孫振國一愣,有些不解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苦笑了一下,孫宇軒把自己了解到關于徐君然的情況向孫振國介紹了一遍,最后說道:“您說說,他跟曹家老大那么深的關系,都沒留在廄,而是甘心回到這個小地方,他會是那種在意名利的人嗎再說了,當初在廄他就已經救過小姑姑一次了,結果人家干脆都沒搭理我們不說,還把我給教訓了一頓。”

孫振國被侄子的話給弄的呆住了,想不到還有這么一層關系在。

“有點意思,這個徐君然,倒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嘴角泛起一個笑容,孫振國平靜的說道。

第二天一大早,徐君然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李東遠上班了,他閑來無事,準備縣醫院看看孫靜蕓。

剛到縣醫院的門口,就看見孫振國和孫宇軒陪著孫靜蕓在一群人的保護下朝著外面走,徐君然一愣,連忙迎了上。

“孫主任,你們這是”

有些不解的看著孫靜蕓,徐君然不明所以的問道。

孫靜蕓笑了笑,對徐君然道:“我要回廄了。”

眉頭皺了一下,徐君然微微有些意外,不知道為什么孫靜蕓忽然要回廄,不過隨即他就猜到,應該是孫家老爺子的意思。

點點頭,對孫振國和孫宇軒笑了笑,徐君然滿臉抱歉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孫主任,抱歉了。”

孫靜蕓沒有說話,反倒是孫振國輕輕的笑了笑:“徐書記,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以后到了廄,一定來我們家坐坐,家父和幾個兄長都十分感謝你的幫助。”

他這話絕對是真心實意的,徐君然兩次三番的救了孫靜蕓,孫家上下對他都是十分感謝的,否則他也不會對孫宇軒說出要幫徐君然一把的話了,畢竟以孫家的勢力,真要是扶持某個人的話,起碼在仕途上,徐君然是前途無憂的。

徐君然連連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孫團長您太客氣了。”

他又不是傻子,孫家固然很感謝自己,可自己要是真的挾恩圖報,那可就讓人看不起了。

徐君然有自己的做人原則,固然通過這個事情可以跟孫家拉上關系,可他卻沒有想要靠上這棵大樹的意思。這里面的原因很復雜,一方面有他自己的原因,一方面也有其他方面的考慮。不說別的,單單是孫靜蕓舀出那塊母親的玉佩時候的表現,徐君然就對孫家從骨子里面有泄拒,這種抗拒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也不想跟孫家扯上太深的關系。

見徐君然這個態度,孫振國和孫宇軒也不再客氣,笑了笑帶著孫靜蕓上了停在一旁的吉普車。

“徐書記,你們武德縣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就在附近。”

臨行之前,孫振國遞給徐君然一張紙條,上面有一組電話號碼。

看著吉普車遠,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電話號碼,徐君然露出一個微笑來。

也許,這就是自己最大的收獲。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4 21:10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上達天聽

1982年8月25日,當的第十二次代表大會在京城舉行。(Baishuzhai百書齋)第二代領導致辭,第一次提出了“建設有華夏特色的社會主義”這一嶄新的命題。

他指出:“我們的現代化建設,必須從華夏的實際出發,無論是還是建設,都要注意學習和借鑒外國經驗。但是,照抄照搬別國的經驗和別國模式,從來不能得到成功。這方面我們有過不少教訓。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同我國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走自己的道路,建設有華夏特色的社會主義,這就是我們總結長期歷史經驗得出的基本結論。”

“現在基層的很多干部,都在進行把先進經驗和我國特色結合起來的探索,江南省全州市武德縣的一個公社,率先提出‘摸著石頭過河’的想法,而且他們正在計劃搞集體所有制企業,我看這個很不錯。要敢于嘗試,不要害怕失敗。建國這么多年,我們失敗的次數還少么?只要保持我們社會主義的本質,任何有利于人民發展、有利于解放生產力的事情,我們都要支持。”

接下來,中央委員會負責人做了題為《全面開創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局面》的報告。報告宣布,我們已經在指導思想上完成了撥亂反正的艱巨任務,在各條戰線的實際工作中取得了撥亂反正的重大勝利,實現了歷史性的偉大轉變。

他還表示,我們黨在新的歷史時期的總任務是:團結全國各族人民,自力更生,艱苦奮斗,逐步實現工業、農業、國防和科學技術現代化,把我國建設成為高度文明、高度民主的社會主義國家。到本世紀末,我國經濟建設的總的奮斗目標是:在不斷提高經濟效益的前提下,力爭使全國工農業的年總產值翻兩番,即由1980年的7100億元增加到2000年的28000億元左右,使人民的物質文化生活達到小康水平。大會通過了新的黨章,選出了新的中央委員會,中央顧問委員會和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

這些事情,徐君然都不知道,因為此時的他,正忙得焦頭爛額。

八月十六號的時候陪同周德亮和金承佑一行人考察了李家鎮公社的實際情況,金承佑在詳細詢問了李家鎮公社的具體情況之后,當即表示可以在李家鎮公社開展稻田養魚試點。

因為是試點,所以李家鎮這邊出土地就可以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如何能夠使得這個實驗成功,并且在全縣范圍內推廣。

周德亮這位省委一把手自然不會在武德縣多停留,第二天上午人家就離開這里,去京城參加會議。倒是金承佑有些迫不及待起來,指揮著農科院的弟子們,干脆住在李家鎮公社的宗祠里面,準備在這里安營扎寨。

徐君然不敢怠慢,聯系了一下公社的領導,讓李乾坤給弄了點大米什么的送過來,畢竟李家鎮雖然窮,可也不能讓京城來的專家們吃不上飯啊,真要是那樣,徐君然可沒臉見曹俊明了。

“君然,這是各個生產隊去鵬飛市的人數,你看看。”

坐在徐君然的辦公室里面,李乾坤把一沓名單遞給徐君然,今天是八月二十五號,建筑隊馬上就要開赴嶺南。

徐君然低著頭,掃了一眼那個名單,對李乾坤道:“乾坤叔,后天鵬飛那邊就來人了,您讓各家各戶準備一下,到公社來集合,到時候不要掉隊。”

李乾坤點點頭:“這個沒問題,我已經通知下去了。對了,下午縣里面開大會,你替我去吧。”

“開會?”徐君然一愣,抬起頭有些詫異的問道。

李乾坤點點頭:“是的。縣里的班子調整了,今天正式通知。”

徐君然的眉頭一皺,隨即想起來,自己最近真是忙糊涂了,怎么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就在周德亮離開武德縣不久,市里面就傳來消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的人選換了人。而緊接著,在一個星期之內,市委正式下達通知,嚴望嵩同志不再擔任武德縣縣委書記的職務,縣里面的工作由縣委副書記、縣長楊維天主持。同時,縣委常委、縣政法委書記李東遠調任省公安廳,縣政法委書記一職等待上級任命。

而李乾坤說的,應該就是市里面正式宣布對武德縣委班子的安排了。

“乾坤叔,你不去的話,合適么?”徐君然愣了一會兒之后,對李乾坤問道。

李乾坤是黨委書記,他要是不去的話,豈不是顯得對縣領導不重視么?

李乾坤搖搖頭,無所謂的說道:“我沒時間,眼看著建筑隊就要去嶺南了,事情太多了。我跟楊縣長打過招呼,他同意了的。”

徐君然這才點點頭,既然跟楊維天打過招呼了,倒是沒什么。

如今的李家鎮公司,在武德縣的地位著實比從前高了不少,省委一把手考察過的地方,并且還同意在這里搞稻田養魚的試點,最重要的是,周書記對那個建筑隊的事情,也沒有給予反對的評價,這就使得整個武德縣乃至全州市委,都只能選擇觀望。

是的,是觀望。因為大家都摸不準省委的意思,到底是反對還是贊同。如果是反對的話,處理了也就處理了,可要是贊同呢?到時候周書記萬一想起來武德縣的事情,結果被全州市委給處理了,到時候誰來承擔責任?

官場里面,最難揣摩的就是上級的心思,一個弄不好,是要倒大霉的。

“對了,你開完會去一下老書記那里,跟他老人家說一聲,建筑隊要走了,他還是住過來比較好。”李乾坤轉身出門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點頭答應著:“好的,我跟他老人家說一聲。”

等到李乾坤離開之后,徐君然這才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原本沒感覺,現在忽然感覺這事情怎么這么多呢?千頭萬緒的都要自己一個人操心,真是煩不勝煩。

站起身,徐君然收拾了一下東西,看了看時間,自己該出發了,不然中午的時候可就趕不到縣委了。

武德縣委會議室,徐君然走進來的時候,里面的人并不多,跟幾個自己熟悉的公社領導打過招呼,徐君然找了一個靠后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反正自己也是來應景的,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徐書記,你來了。”

徐君然坐下的時候,身邊一個男人跟他打著招呼。

徐君然抬頭,卻笑了起來。身邊這人是縣財政局的副局長胡剛,自己跟他倒是有一面之緣。

“胡局,你怎么坐這兒了?”徐君然低聲對胡剛問道。

胡剛嘿嘿一笑,指了指的嘴道:“剛喝完,可不敢往前湊。”

徐君然看著他那通紅的臉色,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上班期間喝酒,在基層是常事。基層工作就是這樣,瑣碎的事情多,酒桌上談工作是很正常的。

“徐書記,聽說你們公社的建筑隊就要開拔了?”坐在徐君然旁邊,這胡剛也不客氣,自來熟一般跟徐君然就聊了起來。

徐君然點點頭:“后天就走了。”這又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沒必要玩神秘。

胡剛羨慕的看著徐君然,挑了一個大拇指道:“徐書記就是有文化,這搞建筑隊的主意是您想的吧?”

徐君然眉頭一皺,卻沒有回答他的話。這個建筑隊的事情,現在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之所以大家沒有反對,應該是看在省委領導都沒有表態的份上,至于基層的這些干部,他們所了解道的,不過是建筑隊的人提前發了一些工資,鄉下人樸實,不管什么企業,既然先給工資的話,在他們看來,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

只不過,這個胡剛找上自己是什么意思?

徐君然自認還沒有那個面子讓一個縣財政局副局長主動找上自己,要知道這官場當中最講究的就是一個排資論輩,按理說自己做黨委副書記的時間也不長,除了嚴望嵩和李東遠一邊的幾個干部,跟縣里面其他領導根本就不熟悉。更不要說,這個胡剛徐君然要是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楊維天提拔的人,因為如今縣財政局局長好像跟秦國同走的很近。

“胡局,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個人哪有那個本事,都是大家集體琢磨的。我只是幫忙在京城找幾個熟人而已,畢竟我是在那里讀了大學的,總有一點同學。”

徐君然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卻沒有承認胡剛的話,他很清楚,胡剛既然提起這個話頭,后面肯定還有內容。

果不其然,胡剛對徐君然的話明顯沒放在心上,笑了笑道:“小徐書記就是喜歡謙虛,我聽說你們那個建筑隊發工錢很痛快,我有個小舅子,這家伙也二十好幾了,整天的不干正事兒,你看能不能幫幫忙,讓他也跟著去鵬飛那邊闖闖?”

闖闖?

徐君然的表情頓時就沉了下來,看向胡剛平靜的問道:“胡局,不知道你小舅子會做什么?木匠還是瓦工?”

胡剛臉上的微笑頓時就是一僵,干笑了一聲道:“徐書記說笑了,他當然不會做這種粗活了。”

徐君然依舊是臉色平靜:“那他去做什么?”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尷尬起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4 21:11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得罪人了?

對于徐君然來說,有些原則是不能變通的。

尤其是在如今這個起步的階段,徐君然絕對不許有人把手伸進自己苦心經營的地方。

所以他在聽到胡剛要往建筑隊里面塞人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不過想到對方是楊維天提拔起來的人,這才耐著性子問了一句那人是瓦工還是木工,按照徐君然的想法,哪怕這個人是普通木匠,自己都可以通融一下。

但是,很可惜,徐君然把胡剛想的太好了。

胡剛的小舅子,根本就是那種農村常見的二流子,整rì里游手好閑,混吃混喝,聽說這次李家鎮公社搞了一個建筑隊,工資不少,還能去鵬飛那樣的地方工作,他的心思就活泛了起來,央求著姐姐跟胡剛說這個事,非要加進去。

胡剛耐不住媳婦的懇求,就答應了下來。在他的想法當中,這個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兒,老書記嚴望嵩和原政法委書記李東遠調走之后,李家鎮公社在縣委也沒什么說的上話的大人物了,徐君然這個家伙應該不會不給自己面子。

要知道,在縣里面,財政局這個職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上的。

沒想到,徐君然竟然直截了當的來了一句:“他什么都不會,過去做什么?”

這讓胡剛覺得很沒有面子,看向徐君然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起來。

“徐書記,你這是不給我老胡的臉皮啊?”胡剛看向徐君然,語氣當中帶著一絲不快。在他看來,自己一個堂堂的縣財政局副局長,跟徐君然這么一個年紀輕輕的公社黨委副書記開口相求,已經是給足了他的面子,就算你徐君然是京華大學的高材生,那也是過去式了,現在你就是一個公社黨委副書記,憑什么在我面前擺出這么一副樣子來?

徐君然臉色一整,眼睛盯著胡剛的臉,平靜的說道:“胡局,你的臉皮重要,我徐君然的臉皮就不重要了?這個建筑隊是我拖了幾個京城同學的關系才搞起來的,你現在要給我塞進去一個吃閑飯的人,你說說,人家那一個月一百多塊的工資,難道是風吹來的閑錢?”

說著,他站起干脆直接走到另外一邊坐下,再也不給胡剛開口的機會。

胡剛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剛剛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是也有人注意到了,此時正一臉古怪的看著他,那種戲謔的目光,讓他有種想要鉆到地縫里面的沖動。

第一次開口求人,結果被對方給拒絕了不說,還給損了一頓,這讓胡剛頓時就把徐君然給恨上了。

徐君然也知道,自己這么做肯定會得罪胡剛,但他別無選擇,如今李家鎮公社的發展剛剛進入正軌,要是這個時候出了問題,徐君然不敢想象后面會發生什么。

更何況,這種人往來的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個就好像人做壞事一樣,第一次也許覺得不怎么重要,下次不做了。但是問題是有了開頭就會有接下來的第二次、第三次,古人常說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就是這個道理。

“徐書記,怎么了?”

坐在徐君然邊的,這次是袁建設,那位李家鎮公社派出所的所長,他也是李東遠的老戰友。

徐君然搖搖頭:“沒什么。”

袁建設看了一眼那邊臉色陰沉的胡剛,低聲道:“胡剛這家伙很記仇,縣里面都有名的。”

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個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一馬當先的走了進來,后跟著楊維天等武德縣的領導。

看見這個人的一瞬間,徐君然的表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心中暗叫一聲:“他怎么來了?”

等到領導們在主席臺上坐下之后,楊維天看了看會議室內的干部們,這才咳嗽了一聲說道:“下面,請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長黃子齊同志宣布市委市zhèngfǔ的人事任命。”

組織部長?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著臺上那個中年男人有些發愣,有熟悉的人立刻就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徐君然看了一眼坐在楊維天邊的縣委組織部長伏醉,臉色變了變,心中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以后的rì子要有麻煩了。

是的,臺上的那個中年男人黃子齊,就是在京城被徐君然擺了一道的黃子軒的親哥哥。

如果徐君然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自己剛回到武德縣的時候,黃子齊就曾經給縣委組織部長伏醉打電話,試探著看能不能壓一下自己,結果那個時候伏醉因為李東遠和嚴望嵩對自己的看重,選擇了無視他的要求。

但是現在呢?

那個時候的黃子齊只是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可現在他卻是堂堂的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的一把手,正好是伏醉的直屬上司。再加上如今嚴望嵩已經退休了,李東遠又調到了省城,此時此刻的徐君然,恰恰是最為虛弱的時候,上面沒有真正罩著他的領導,對于任何人來說,他都是一個好欺負的對象,否則的話,胡剛又怎么敢開口讓徐君然把自己小舅子放進建筑隊里面去呢?

官場就是這么現實,你得志的時候,大家都不敢輕易招惹你,甚至還要奉承你、討好你,可一旦你失意的時候,就要做好墻倒眾人推的準備了。這個世界上雪中送炭的人太少了,更多的人喜歡錦上添花。

這段時間,徐君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變化,自從李東遠和嚴望嵩離開武德縣領導崗位之后,徐君然已經遇到好幾次這樣的況了,要不是省委對于李家鎮公社搞的那些事沒有什么評價,恐怕早就有人跳出來整自己了。

倒是金麗去市里幾次,跟曹俊明打過電話之后,回來跟徐君然說起京城的一些事。

徐君然和曹俊明聯合發表的那篇文章,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面,曹俊明跟黃子軒在報紙上發表了好幾次針鋒相對的論戰,兩個人都不是那種腹中空空的無才之人,有一篇文章做引子,接下來圍繞前面文章的中心,他們寫出來的東西,自然是各有千秋讓人刮目相看,一時之間,保守和改革兩派勢力都把曹俊明和黃子軒當做各自派系的“文膽”。

只不過,相對黃子軒文章的一呼百應,曹俊明的文章,除了他自己之外,多少有些人單力孤。

這種原因,自然是跟如今的勢有關系。

現在的京城,保守勢力抬頭的趨勢很嚴重,倡導改革的元老不過數人,在地方上也沒能形成很大的勢力,這就使得在一號首長沒有正式表態之前,大家都覺得改革開放這個事,是沒什么希望的,畢竟前面建國幾十年都沒能搞好的事,向西方學習,能有什么用?

所以,現在的輿論更多的是對曹俊明的批評,當然也有批評跟他一起署名的徐君然的,首都幾家報紙更是不知道從哪里挖掘出徐君然的份,不點名批評某些大學畢業生好高騖遠,在基層工作當中不能踏實工作,對國家經濟建設進行錯誤論斷。

金麗轉述這話的時候,憤憤不平的對徐君然說道:“你的消息,肯定是黃子軒那混蛋透露出去的!”

徐君然一笑,倒是沒怎么在意,他很清楚,這些事都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后續還要看省市領導的表態。

心里面想著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徐君然對于臺上黃子齊的關注,反倒是沒有那么明顯了,現在是二十五號,要是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建筑隊在嶺南那邊正式開工,自己就可以開始研究一下那個鉛筆廠的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響起一陣烈的掌聲,徐君然一愣,也趕忙鼓起掌來。

看了看臺上,黃子齊志得意滿的也在鼓掌,在他邊,秦國同正一臉笑容的站起向大家致意。

“看來,這個縣長的位置,還是落到了秦國同的手里啊。”徐君然暗暗的想到。

果不其然,從邊袁建設口中的低聲轉述,徐君然得知,黃子齊剛剛宣布了市委市zhèngfǔ的任命,楊維天任武德縣委書記,秦國同任縣委副書記、代縣長,至于縣里面的其他職務,也都有了相應的安排。政法委書記的人選,是從市里面空降下來的,而縣公安局局長則是由劉柳來擔任,至于這里面有沒有別的東西,別人就不得而知了。

“聽說,市里面這次變動也不小,好幾個常委都換人了。”袁建設小聲對徐君然說道,他在公安系統當中,消息自然要比徐君然靈通一些,知道不少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徐君然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心里面卻在盤算著,黃子齊這個時候來武德縣,到底打什么主意?

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此時此刻,人大會議應該已經正式開始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徐君然忽然發現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微微一愣,就聽見一個略帶京城口音的人說道:“徐君然同志,徐君然同志來了嗎?怎么不出聲?”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4 21:11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沖突

“徐君然同志來了沒有?”

黃子齊用自己那略帶京城口音的聲音大聲的問道。

“徐君然同志,徐君然同志在哪里?”

新任縣長秦國同跟隨著黃子齊的腳步,大聲的說道。

一旁的楊維天眉頭皺了皺,卻礙于黃子齊的身份沒有說話,只是用目光在下面參加會議的干部當中搜尋了起來。

徐君然坐在那里,聽見黃子齊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心里面就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又不是傻子,很清楚黃子齊這個時候叫自己,恐怕沒什么好事,畢竟不管怎么說,那可是黃子軒的哥哥,跟自己絕對不是站在同一條戰壕里面的。

不過對方是市委組織部的一把手,不管怎么樣,出于官場上的禮節,徐君然都不可能避而不見,只能硬著頭皮站起來,舉手示意道:“黃部長,秦縣長,我在這里。”

一時間,會場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君然的身上,好奇、羨慕、又或者是嫉妒,兼而有之。

黃子齊打量著徐君然,看著這個在京城被人熱議的年輕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徐君然同志,我聽說你們公社搞了一個建筑公司,對不對?”

徐君然一愣,隨即點點頭:“是的,黃部長。”

黃子齊看著徐君然笑了起來,想了想道:“不知道你們這個建筑公司,是什么性質的呢?是不是跟資本家一樣,靠著奴役我們農民兄弟獲得利潤啊?”

此話一出,會議室內的所有人臉色都變的奇怪起來,看向徐君然的目光也飽含著各種各樣不同的表情。像胡剛那樣被徐君然得罪過的人都是用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態看著徐君然,而袁建設和劉柳等人則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徐君然。他們都很清楚,像黃子齊這樣的市委領導,不會無緣無故的忽然提起這件事來,而且從黃子齊的語氣當中,明顯聽得出他對于徐君然或者說對于李家鎮公社搞的建筑公司很不滿意。

官場上就是這樣,領導的一句話就能夠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榮辱。

黃子齊一句明顯帶著指向性的語言,就讓徐君然從前途無量的青年干部,變成了人人畏之如虎的瘟神。

徐君然站在那里,半天沒說一句話,黃子齊這頂大帽子太大了,而且兩個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也太大了,讓徐君然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反駁他的話,畢竟人家是副廳級的組織部長,而自己,不過是個副科級的公社黨委副書記,這里面權力的鴻溝,讓徐君然心里面縱然清楚黃子齊是找自己的麻煩,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住。

臺上的黃子齊看了一眼徐君然,心里面冷笑了起來,就算你再有本事又能怎么樣?官大一級壓死人,我說什么你都得聽著。

擺擺手,他淡淡的說道:“坐下吧,年輕人,以后做事情要多多考慮,不要隨便用自己的想法揣摩上級領導。”

徐君然沒說話,只是坐了下來。緊接著,就聽見黃子齊在上面大談我們要如何堅持社會主義,堅持正確路線。

“徐書記,這家伙是針對你!”

在徐君然的身邊,袁建設低聲對他說道。

徐君然一笑:“老袁,不要亂說話,領導批評我,總有他的道理。”

徐君然其實也沒想到,黃子齊竟然敢給自己扣帽子,什么叫資本金剝削農民?他剛剛那番話要是傳出去,自己還有容身之處么?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徐君然正要離去,卻被蕭鴻樺給叫住了,如今他成了縣委書記的通訊員,自然在縣委之內水漲船高。

“徐書記,楊書記請你過去。”

蕭鴻樺很是客氣,他不是外面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自然知道楊維天對這個徐書記多么看重,剛剛黃部長批評完徐書記之后,楊書記可是鐵青著臉色的,就連送黃部長去縣委招待所的事情,也是讓秦縣長做的,楊維天干脆就沒露面。

徐君然看見蕭鴻樺過來找自己,就知道楊維天肯定生氣了,畢竟不管怎么說,黃子齊今天在大會上玩了這么一手,擺明了是要針對自己,而對于楊維天來說,自己是他發展武德縣經濟的一步重要棋子,相對來說,他肯定更在意自己。

“蕭大哥,麻煩你了。”徐君然客氣的對蕭鴻樺說道。

蕭鴻樺點點頭,安慰徐君然道:“下午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楊書記是站在你這邊的。散會之后,書記摔了杯子。”

這句話,自然是他自己告訴徐君然的,身為秘書,為領導排憂解難是份內之事。

來到楊維天的辦公室當中,蕭鴻樺先敲門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就讓徐君然也進去。

徐君然走進辦公室里面,看到楊維天正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不時翻動著什么東西,臉色陰沉。

給徐君然倒了一杯水,蕭鴻樺這才退了出去。

“坐吧。”楊維天抬眼看了看徐君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好。

徐君然一笑,按照楊維天的吩咐坐了下來,也不開口,就默默的喝著水。他很清楚,要說心情不好,楊維天恐怕比自己還不好,市里面的局勢很明顯,雖然在朱逸群的支持下,楊維天拿下了這個縣委書記的位置,可隨之而來的,秦國同也在市委書記張敬敏的支持下拿到了縣長的位置,最關鍵的是,明顯黃子齊這個市委組織部部長是支持秦國同的,否則他也不會主動攻擊楊維天主持的項目。

是的,楊維天主持縣委工作之后的第一個事情,就是表揚李家鎮公社自謀生路搞的這個建筑隊。那是在全縣干部大會上公開發表的講話,現在卻被黃子齊給扣上了一個資本家的帽子,換成任何人都不會高興的。

所以徐君然才那么穩如泰山,因為他清楚,要說著急,楊維天有理由比自己更著急。

看著徐君然,楊維天嘆了一口氣:“今天你做的很對,黃部長是市委領導,沒有必要跟他做口舌之爭。”

徐君然笑了笑:“楊書記,您放心,我不會給縣委添麻煩的。”

他又不是傻子,這種送人情給楊維天的機會,不做白不做。徐君然可不會傻到告訴楊維天,黃子齊跟自己有私人恩怨。

楊維天很滿意徐君然的態度,這個年輕人雖然有些激進,但是卻絕對不是那種沒有城府的人,懂得什么時候隱忍。對于黃子齊的做法,楊維天其實也是有些疑惑的,雖然黃部長跟張書記走的很近,但是似乎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下馬威吧。但他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武德縣的建筑隊要是搞起來,那就等于是走了一條新路子,這對于一向反對改革的張敬敏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因此作為他的盟友,黃子齊打壓一下徐君然,也是正常的。

安撫了徐君然幾句,楊維天又問了問建筑隊的準備工作,徐君然這才向他匯報,再有兩天,建筑隊就要開赴鵬飛市了。

“不錯,不錯,你們的速度很快啊。”楊維天滿意的說道。

徐君然嘿嘿一笑:“鄉親們的熱情很高,畢竟工錢已經先發下去了,不少人家都指望著這錢過冬呢。”

他這話一點都不夸張,這個時候的農民窮,像李家鎮公社這樣的地方更是窮的讓人難以想象,一百塊錢對于他們來說,完全是可以足夠生活大半年的救命錢,所以在先期發下去工資之后,鄉親們的熱情一下子就被調動了起來,這也是為什么在李家鎮公社沒人對建筑隊的事情提出反對的原因。固然有些人覺得這個事情跟當時所倡導的所謂階級斗爭不符合,但是在吃飯問題上面,也只能選擇緘默。

楊維天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道:“是啊,如果連群眾吃飯都不能保證,我們還搞什么四化建設啊。”

頓了頓,他又哼了一聲道:“這么簡單的道理,還有人看不透,一心就想著爭權奪利,真是不配做黨的干部!”

徐君然沒吭聲,他知道,楊維天罵的自然是市里的某些人。

只不過,楊維天有資格說這些話,可他徐君然卻沒有。

又安撫了徐君然幾句,楊維天這才放徐君然離開,畢竟今天他讓徐君然過來,主要就是問這個事情。

臨走之前,徐君然想了想,決定還是應該給楊維天提個醒,他對楊維天說道:“楊書記,有個事情我跟您匯報一下。”

楊維天一愣,以為是李家鎮公社的事兒,對徐君然一笑:“你說吧,什么事情?”

徐君然低聲道:“縣啤酒廠,有時間的話,您應該去轉轉。”他知道,楊維天一直沒把啤酒廠放在心里,因為那里一直都是秦國同在分管著,即便是做縣長的時候,楊維天都沒有關注過。

果然,聽到徐君然的話楊維天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著徐君然。

徐君然自然不會多說什么,只是點到即止的笑了笑,對楊維天道:“楊書記,我覺得,咱們縣完全可以搞一個白酒廠,我在京城有同學,能幫我們打開銷路。”

聽到這句話,楊維天不由得眼神一亮,心里面卻活泛了起來,已然打定主意要去一趟啤酒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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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路西法
“徐君然同志來了沒有?”

黃子齊用那略帶京城口音的聲音大聲的問道。

“徐君然同志,徐君然同志在哪里?”

新任縣長秦國同跟隨著黃子齊的腳步,大聲的說道。

一旁的楊維天眉頭皺了皺,卻礙于黃子齊的身份沒有,只是用目光在下面參加會議的干部當中搜尋了起來。

徐君然坐在那里,聽見黃子齊叫名字的時候,心里面就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又不是傻子,很清楚黃子齊這個時候叫,恐怕沒好事,畢竟不管說,那可是黃子軒的哥哥,跟絕對不是站在同一條戰壕里面的。

不過對方是市委組織部的一把手,不管樣,出于官場上的禮節,徐君然都不可能避而不見,只能硬著頭皮站起來,舉手示意道黃部長,秦縣長,我在這里。”

一,會場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君然的身上,好奇、羨慕、又或者是嫉妒,兼而有之。

黃子齊打量著徐君然,看著這個在京城被人熱議的年輕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徐君然同志,我聽說你們公社搞了一個建筑公司,對不對?”

徐君然一愣,隨即點點頭是的,黃部長。”

黃子齊看著徐君然笑了起來,想了想道不你們這個建筑公司,是性質的呢?是不是跟資本家一樣,靠著奴役我們農民獲得利潤啊?”

此話一出,會議室內的所有人臉色都變的奇怪起來,看向徐君然的目光也飽含著各種各樣不同的表情。像胡剛那樣被徐君然得罪過的人都是用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態看著徐君然,而袁建設和劉柳等人則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徐君然。他們都很清楚,像黃子齊這樣的市委領導,不會無緣無故的忽然提起這件事來,而且從黃子齊的語氣當中,明顯聽得出他對于徐君然或者說對于李家鎮公社搞的建筑公司很不滿意。

官場上就是這樣,領導的一句話就能夠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榮辱。

黃子齊一句明顯帶著指向性的語言,就讓徐君然從前途無量的青年干部,變成了人人畏之如虎的瘟神。

徐君然站在那里,半天沒說一句話,黃子齊這頂大帽子太大了,而且兩個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也太大了,讓徐君然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反駁他的話,畢竟人家是副廳級的組織部長,而,不過是個副科級的公社黨委副書記,這里面權力的鴻溝,讓徐君然心里面縱然清楚黃子齊是找的麻煩,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住。

臺上的黃子齊看了一眼徐君然,心里面冷笑了起來,就算你再有本事又能樣?官大一級壓死人,我說你都得聽著。

擺擺手,他淡淡的說道坐下吧,年輕人,以后做事情要多多考慮,不要隨便用的想法揣摩上級領導。”

徐君然沒,只是坐了下來。緊接著,就聽見黃子齊在上面大談我們要如何堅持社會主義,堅持正確路線。

“徐書記,這家伙是針對你!”

在徐君然的身邊,袁建設低聲對他說道。

徐君然一笑老袁,不要亂,領導批評我,總有他的道理。”

徐君然其實也沒想到,黃子齊竟然敢給扣帽子,叫資本金剝削農民?他剛剛那番話要是傳出去,還有容身之處么?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徐君然正要離去,卻被蕭鴻樺給叫住了,如今他成了縣委書記的通訊員,自然在縣委之內水漲船高。

“徐書記,楊書記請你。”

蕭鴻樺很是客氣,他不是外面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自然楊維天對這個徐書記多么看重,剛剛黃部長批評完徐書記之后,楊書記可是鐵青著臉色的,就連送黃部長去縣委招待所的事情,也是讓秦縣長做的,楊維天干脆就沒露面。

徐君然看見蕭鴻樺找,就楊維天肯定生氣了,畢竟不管說,黃子齊今天在大會上玩了這么一手,擺明了是要針對,而對于楊維天來說,是他發展武德縣經濟的一步重要棋子,相對來說,他肯定更在意。

“蕭大哥,麻煩你了。”徐君然客氣的對蕭鴻樺說道。

蕭鴻樺點點頭,安慰徐君然道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楊書記是站在你這邊的。散會之后,書記摔了杯子。”

這句話,自然是他告訴徐君然的,身為秘書,為領導排憂解難是份內之事。

來到楊維天的辦公室當中,蕭鴻樺先敲門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就讓徐君然也進去。

徐君然走進辦公室里面,看到楊維天正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不時翻動著,臉色陰沉。

給徐君然倒了一杯水,蕭鴻樺這才退了出去。

“坐吧。”楊維天抬眼看了看徐君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好。

徐君然一笑,按照楊維天的吩咐坐了下來,也不開口,就默默的喝著水。他很清楚,要說心情不好,楊維天恐怕比還不好,市里面的局勢很明顯,雖然在朱逸群的支持下,楊維天拿下了這個縣委書記的位置,可隨之而來的,秦國同也在市委書記張敬敏的支持下拿到了縣長的位置,最關鍵的是,明顯黃子齊這個市委組織部部長是支持秦國同的,否則他也不會主動攻擊楊維天主持的項目。

是的,楊維天主持縣委工作之后的第一個事情,就是表揚李家鎮公社自謀生路搞的這個建筑隊。那是在全縣干部大會上公開發表的講話,現在卻被黃子齊給扣上了一個資本家的帽子,換成任何人都不會高興的。

所以徐君然才那么穩如泰山,因為他清楚,要說著急,楊維天有理由比更著急。

看著徐君然,楊維天嘆了一口氣今天你做的很對,黃部長是市委領導,沒有必要跟他做口舌之爭。”

徐君然笑了笑楊書記,您放心,我不會給縣委添麻煩的。”

他又不是傻子,這種送人情給楊維天的機會,不做白不做。徐君然可不會傻到告訴楊維天,黃子齊跟有私人恩怨。

楊維天很滿意徐君然的態度,這個年輕人雖然有些激進,但是卻絕對不是那種沒有城府的人,懂得時候隱忍。對于黃子齊的做法,楊維天其實也是有些疑惑的,雖然黃部長跟張書記走的很近,但是似乎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給下馬威吧。但他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武德縣的建筑隊要是搞起來,那就等于是走了一條新路子,這對于一向反對改革的張敬敏來說,可不是好事情。因此作為他的盟友,黃子齊打壓一下徐君然,也是正常的。

安撫了徐君然幾句,楊維天又問了問建筑隊的準備工作,徐君然這才向他匯報,再有兩天,建筑隊就要開赴鵬飛市了。

“不,不,你們的速度很快啊。”楊維天滿意的說道。

徐君然嘿嘿一笑鄉親們的熱情很高,畢竟工錢已經先發下去了,不少人家都指望著這錢過冬呢。”

他這話一點都不夸張,這個時候的農民窮,像李家鎮公社這樣的地方更是窮的讓人難以想象,一百塊錢對于他們來說,完全是可以足夠生活大半年的救命錢,所以在先期發下去工資之后,鄉親們的熱情一下子就被調動了起來,這也是為在李家鎮公社沒人對建筑隊的事情提出反對的原因。固然有些人覺得這個事情跟當時所倡導的所謂階級斗爭不符合,但是在吃飯問題上面,也只能選擇緘默。

楊維天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道是啊,如果連群眾吃飯都不能保證,我們還搞四化建設啊。”

頓了頓,他又哼了一聲道這么簡單的道理,還有人看不透,一心就想著爭權奪利,真是不配做黨的干部!”

徐君然沒吭聲,他,楊維天罵的自然是市里的某些人。

只不過,楊維天有資格說這些話,可他徐君然卻沒有。

又安撫了徐君然幾句,楊維天這才放徐君然離開,畢竟今天他讓徐君然,主要就是問這個事情。

臨走之前,徐君然想了想,決定還是應該給楊維天提個醒,他對楊維天說道楊書記,有個事情我跟您匯報一下。”

楊維天一愣,以為是李家鎮公社的事兒,對徐君然一笑你說吧,事情?”

徐君然低聲道縣啤酒廠,有的話,您應該去轉轉。”他,楊維天一直沒把啤酒廠放在心里,因為那里一直都是秦國同在分管著,即便是做縣長的時候,楊維天都沒有關注過。

果然,聽到徐君然的話楊維天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著徐君然。

徐君然自然不會多說,只是點到即止的笑了笑,對楊維天道楊書記,我覺得,咱們縣完全可以搞一個白酒廠,我在京城有同學,能幫我們打開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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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個好人

啤酒廠的事情徐君然并不著急,反正距離春節還有一段時間的距離,自己的那個計劃也可以緩一緩。只不過他有些意外的是,為什么京城那邊人大會議的決議還沒有傳到武德縣來,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一號首長應該已經發表了講話才對,難道說,自己記錯了?可會議時間明明就是沒錯的啊。

這個念頭剛持續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徐君然就又接到了縣里面的電話,讓他列席縣委常委會會議。

“君然,縣里怎么讓你去列席會議啊?”

李乾坤有些不解的問題,他自然聽說了昨天在干部大會上面發生的事情,雖然對于市委組織部長的忽然發難有些擔心,不過卻也沒放在心上,用李乾坤的話來說,他市委組織部長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李家鎮來,別說徐君然是公社副書記,就算徐君然什么都不是,他的話一樣在李家鎮公社行得通!

徐君然笑了笑,他知道李乾坤說的是實話,建筑隊的工資發下去,再加上稻田養魚的魚苗如今已經放到各家的地里面,這使得自己的威望在李家鎮公社達到了一個頂峰。用李家鎮人的話來說,當年徐大夫用命換回來大半個公社人的命,如今小徐書記又解決了公社人吃飯的問題。

有這樣的底子在,徐君然的話,在李家鎮公社甚至要比某些縣委領導管用。

說到底,為人民服務,起碼也要讓人民吃飽飯,如果連吃飽飯的愿望都不能滿足人民,縱然拼死拼活忙碌一輩子,人民也未必領情。

“乾坤叔,你不用擔心,沒什么了不起的。您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了,安排好隨行的人手,雨晴姐跟鐵柱哥他們已經在鵬飛市那邊找好了臨時住的地方,就等著咱們這邊的人跟著過去了。”

徐君然對李乾坤認真的交待道。林雨晴一個星期之前就去鵬飛市那邊了,李乾坤的兒子李鐵柱自然也跟了過去,徐君然怕她出問題,特意給曾文欽打電話,交待了自己跟林雨晴的關系,讓他無論如何照顧好林雨晴。

一聽徐君然說林雨晴是他的女人,曾文欽立馬表態,要是誰敢欺負林雨晴,他保證抄了對方的家。

他老子如今是嶺南堂堂的封疆大吏,這話說起來自然是有底氣的。

“你放心吧,君然,曹經理派來的人已經在省城等著了,老書記親自帶隊過去,你擔心啥。”李乾坤安慰著徐君然。

徐君然一笑,點點頭,便沒再多說什么,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該準備的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送走了李乾坤,徐君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坐上公社的拖拉機,朝著縣城而去。

雖然不知道這次縣委常委會為什么要自己列席,不過徐君然略微思考一下就知道秦國同打什么主意,不外乎是為了討好他身后的人。畢竟秦國同能坐在這個縣長的位置上,靠的是市委書記張敬敏的力挺,這其中,弄不好新任組織部長黃子齊也出了不小的力氣。昨天黃子齊在全縣干部大會上面那么直接的批評了自己,今天秦國同搞這么一出,明擺著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批評我么?”徐君然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黃子齊自己不敢跟他對著干,是因為人家畢竟是市委領導,自己一個副科級的干部跟他唱對臺戲,會讓人覺得自己不知進退。可你秦國同只不過是一個靠著造反派的身份爬上來的人,有什么資格跟我談理論?

徐君然清楚的記得,年底的時候,中央會下達文件《關于清理領導班子中“三種人”問題的通知》。通知指出,對追隨反集團造反起家的人、幫派思想嚴重的人、打砸搶分子這“三種人”,必須堅決把他們從領導班子中清理出去,調離要害部門和要害崗位。對清理出領導班子的“三種人”,應加強對他們的思想教育工作,給以改正錯誤、棄舊圖新的機會。

前世秦國同是靠著張敬敏的庇護躲過這一劫,不過如今,徐君然卻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走進縣委會議室的一瞬間,徐君然就感覺到里面緊張的氣氛了,除了縣委書記楊維天之外,其他的縣委領導都已經赫然在座了,他禮貌的跟領導們問候過,這才走到一個角落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縣委辦主任吳梁新看了看徐君然,搖搖頭,卻沒有說話。他自從嚴望嵩退休之后就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后路,楊維天明顯不會喜歡自己,接下來該怎么站隊,讓他費盡了心思。

楊維天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里的徐君然,他臉色陡然一沉,卻沒有說什么。

今天的這個常委會,是秦國同建議召開的,目的自然是很明顯,就是為了批評李家鎮公社的某些工作。用秦國同的話來說,李家鎮公社最近的工作,脫離群眾,有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嫌疑。

楊維天清楚,在省委一直沒有表態的情況下,黃子齊昨天在干部大會上的那一句話,一下子就把徐君然乃至李家鎮公社推上了風口浪尖,這等于是給了秦國同一個尚方寶劍,讓他有機會對徐君然開炮。

但是楊維天最不滿意的是,秦國同這么做,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臉。

縣委書記和縣長,雖然如今黨政一把手相爭的局面并沒有那么明顯,但很明顯秦國同仗著身后有市委書記的支持,對楊維天這個縣委書記的權威,準備發起挑戰。畢竟楊維天不是嚴望嵩,沒有在武德縣盤踞多年的那種威望,這一點從其他縣委常委的表現就能夠看得出來。要知道當初嚴望嵩主持縣委工作的時候,其他人可是一聲不敢吭的,從來都是老書記說一不二。可現在楊維天主持縣委工作,就連吳梁新這個縣委辦公室主任都時不時的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就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會議召開之后,楊維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起水來。

秦國同第一個開口,他看了一眼徐君然,淡淡的說道:“楊書記,各位同志,今天開這個會,我的想法很簡單,我聽說咱們縣里現在有一股風氣,說要學習資本主義那一套,搞什么市場經濟建設。說實話,我是個粗人,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我覺得有一點我們不能忘,那就是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這是我們立黨立國的根本。”

徐君然眉頭皺了皺,秦國同這話是什么意思?市場經濟的提法,是自己在李家鎮公社的一次會議上對下面的人說的,當時徐君然的原話是如今這個時代,必須要堅持搞活經濟,從市場的角度出發,才能夠實現共同富裕。可到了他秦國同的嘴里面,怎么就變成自己要搞資本主義那一套了呢?

對于這種動不動就上綱上線,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做法,徐君然打從心里面就反感到了極點,之前幾十年的做法,已經證明這種行為是無益于國家民族發展的,窮了這么多年都沒能改變老百姓的生活,要是還死抱著階級斗爭的大旗,那才是真正的反!

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楊維天,徐君然沒吭聲,他知道,現在還得忍耐。

秦國同的話就好像一個信號一樣,緊接著,沈勇敢等人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雖然并沒有指名道姓,可是話里話外的意思卻都是在批評徐君然搞的這些事情,是在走資本主義的道路,什么建筑隊之類的事情,根本就是舊社會的資本家。

到后來,縣委辦主任吳梁新干脆直接表態,他認為徐君然同志的年輕太輕,工作經驗太淺,不適合在李家鎮公社黨委副書記的位置上繼續做下去,應該好好的學習一下,認真反思自己的錯誤行為。

吳梁新的表態,可以說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畢竟剛剛大家即便是批評徐君然,也沒有人提出要把他撤職。畢竟他跟嚴望嵩的關系很深,而且前段時間又救了京城來的貴人,誰也不知道日后會有一個什么樣的發展,但吳梁新的考慮很簡單,就算徐君然救了京城的貴人,可京城那邊這么久沒有消息,沒準兒人家已經忘記他了呢?更何況徐君然已經被市委領導批評了,那可是主管全市干部官帽子的市委組織部長,難道說徐君然還有翻身的可能么?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個時候不選擇落井下石把徐君然一舉擊垮,難道還有別的好機會么?

說完這番話,吳梁新得意的看向秦國同,他很清楚,自己說出了秦國同內心最想說的話,這就是他遞給秦縣長的投名狀!

徐君然雖然想到有人會針對自己發言,可他真的沒料到吳梁新竟然會跳出來這么快,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嚴望嵩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雖然前世吳梁新最后選擇了背叛嚴望嵩,但那個時候嚴望嵩已經被打倒了。可現在來說,吳梁新完全沒必要這么焦急的跳出來啊,畢竟一切形勢還沒有明朗化呢。

如此說話,徐君然也不得不承認,嚴望嵩是個好人,卻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4 21:13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批斗

這句話的表面含義是:封建帝王的思想是不允許在自己的封建集團之外再產生和存在著其它的任何政治集團的;如果說政治集團內部不會產生和存在著幫派,那就是千奇百怪了。

徐君然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尤其是今天縣委常委會上發生的這一切,更是讓徐君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想要靠著成績去說服別人固然很高尚,但是如果沒有共同的利益,別人不會為你說話的。畢竟官場之上,處處都可能是陷阱,仗義執言的人真的不多。

就好像現在的情況一樣,徐君然事先完全沒想到,吳梁新的轉變竟然這么快,嚴望嵩離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毫不遲疑的靠向了秦國同,并且在常委會上面向自己開炮。要知道吳梁新可是嚴望嵩之前提拔起來的干部,在場的眾人無人不知自己和嚴望嵩的關系,這么一來,即便是徐君然也不得說,嚴望嵩是個好人,不是個好領導,因為他沒有聚集起來一批真正聽他指揮的干部。之所以他能執掌武德縣,恐怕靠的是他在縣里面的個人威望而已,這種威望在他一下臺之后,迅速的發生了變化,而吳梁新,就是最為明顯的代表。

這不是一個好信號!書書屋,書書屋,書書屋提供本書。

徐君然心中閃過一個不想的預感。要知道,剛剛吳梁新可是提出撤去自己李家鎮公社黨委副書記職務的。

果不其然,等到吳梁新剛剛那一番話說完之后,秦國同笑了笑,看向徐君然道:“吳主任說的很有道理。我說小徐同志啊,不是我作為領導批評你,你就是太年輕了。心思固然是好的,想要為家鄉的群眾做好事,可方法卻選的不對,你看看那個什么建筑隊是什么嘛,根本就是資本家企業的架子,這種危險的東西你們李家鎮公社能搞好么?”

頓了頓,他看向楊維天笑道:“書記,我看這個事情不如就按照吳主任的意見,徐君然同志不再擔任李家鎮公社黨委副書記,停職反省。李家鎮公社黨委書記李乾坤,也要接受處分,就讓他做書評檢查吧。另外,建筑隊的事情放一放,我也知道這個是好事,不過我看李家鎮公社搞這個不合適,咱們縣可以組建一個建筑隊,掛在市里面建筑公司的名下,然后派遣縣里面的建筑隊去鵬飛市,您看呢?”

楊維天沒有說話,只是端著自己手中的茶杯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水,不反對,也沒有表示贊成。

坐在角落里的徐君然臉色卻是陡然一變,原來秦國同說了這么多,根本原因就是在于他想要建筑隊的控制權!

好算盤啊!

心里面冷笑了一聲,徐君然迅速整理出秦國同到底是打著什么主意。

說來說去,不外乎是看到建筑隊有利可圖,就打算來摘桃子了。在秦國同的想法當中,只要把建筑隊的控制權拿到手中,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有徐君然的事兒了,他大可以利用自己的職權,把親近他的人放進里面去,所謂縣里面的建筑隊,自然要他秦國同來點頭才能加入。

想到這里,徐君然也不由得對秦國同佩服不已。這人別看沒什么本事,搞經濟沒能力,但是在這種權謀之術上面,倒是很有幾分水準,如果不是因為嶺南那邊的工程是徐君然靠著跟曾文欽的關系拉來的,恐怕放在后世的話,十有秦國同的計謀就得逞了。畢竟這種事情在后來的官場里面也是常見的,基層某個單位拉來一個項目,結果被上級給搶了功勞,這種事情徐君然上輩子見的多了,只是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能夠在武德縣碰上。

看到楊維天沒說話,秦國同很是高興,不管怎么說,自己等于是壓了他一頭,別人不知道,秦國同可是清楚的很,李家鎮公社的那個建筑隊,楊維天肯定是有份參與的,自己這個時候把原本屬于李家鎮公社的建筑隊變成縣里的,先不說能帶來多大的利益,光是這一手,就等于是樹立了自己的威望,對自己以后在縣里面開展工作是有很大好處的。

官場不就是這樣么,俗話說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當官的自然也要爭一口氣,這一口氣就是話語權。

就好像今天的這個常委會,楊維天不敢貿然開口,是因為他忌憚秦國同給徐君然扣的那頂資本主義帽子,所以即便他知道秦國同的用心險惡,也沒有辦法做出有效的反擊。因為秦國同背后有張敬敏和黃子齊兩位市委大佬的授意,可他楊維天如果替徐君然出頭,卻未必會得到市長朱逸群的支持。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楊維天還在猶豫。

“秦縣長,你的意見我不同意!”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開口的竟然是縣紀委書記白天佑,他此時臉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秦國同一愣,對于白天佑的為人他當然清楚,這人別看平時不言不語,可絕對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要是他反對的事情,那就是真的反對,一點余地都沒有。而平時在縣委常委會上,白天佑也是不怎么發言的人,但他一旦開口,必定會讓很多人都考慮考慮自己的態度。

“呵呵,白書記,你有什么想法?我只是一個建議,大家探討一下嘛。”秦國同對白天佑很客氣,雖然他有市委領導做后盾,可他卻清楚的知道,白天佑的工作就是負責檢查干部的,真要是得罪了他,人家整日里盯著自己這邊的干部,保不齊就要搞出什么事情來。最關鍵的是,白天佑跟市紀委書記蘇銘交情匪淺,蘇銘也是市委常委會上各方面都在爭取的人,秦國同可不敢保證,自己真要是跟白天佑發生沖突,張敬敏還會不會支持自己。

白天佑看了一眼徐君然,又看了看秦國同和楊維天,淡淡的說道:“徐君然同志在李家鎮公社的工作,我看并沒有什么問題,為什么要撤換他?還有,既然秦縣長認為李家鎮公社跟人做生意搞建筑隊是走自資本主義道路,那又為什么要把建筑隊變成縣里的企業?如果是錯誤路線,是不是要進行徹底的批斗?收歸縣里所有的話,是不是意味著,這件事本身沒有錯誤?”

“白書記,話不能這么說,徐君然同志犯的這是路線錯誤,必要嚴肅反省,秦縣長的意見也是為了他好。”

第一個跳出來的自然是吳梁新,他既然已經打定主意靠向秦國同,當然不會放棄這個討好新主子的機會。

宣傳部長沈勇敢也點點頭說道:“吳主任說的對啊,白書記,你想想看,如果徐君然同志的行為繼續下去,會在基層造成多么巨大的影響?群眾會戳我們脊梁骨的。”

噗嗤!

徐君然一下子笑出聲來,是的,他當著縣委常委會成員們的面,被沈勇敢的話給逗笑了。

不得不說,沈勇敢還真沒有辜負他的名字,這種騙鬼的話說出來臉色都不變一下,難道他不知道,謊話說多了就讓人覺得假么?

秦國同眉頭一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徐君然同志,你這是什么態度?這是縣委常委會!縣委領導正在討論如何挽救你的錯誤,你這是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態度嗎?”

徐君然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而是看向楊維天。

這個時候楊維天要是再不開口,徐君然也就看錯他了。

楊維天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國同,緩緩的吐出一句話:“秦縣長,現在已經不是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月了!”

一語中的!

有些人,也許并不是那種善于言辭,能夠煽動旁人情緒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往往一句話就能夠讓對手失去抵抗能力。

很明顯,楊維天就是這樣的人。

他雖然沒有明確表態,可一句話不是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月,卻仿佛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了秦國同的臉上一般,讓秦國同的表情頓時變的難看起來,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臉上畫了一堆圖畫一般,青一陣白一陣的,玩起了變臉游戲。

“書記……我……”張張嘴,秦國同想要再說些什么,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苦心營造出了的這個局面被楊維天一句話給翻盤掉。

沒想到楊維天卻不給他這個說話的機會,而是轉頭看向了吳梁新,淡淡的問了一句:“吳主任,你覺得,對于一個普通群眾來說,是吃飯重要,還是關心縣里面走什么路線重要?”

吳梁新默然無語,他雖然敢指責徐君然,那也是在追隨秦國同的步伐,可他卻絕對沒有勇氣正面迎接楊維天的挑戰。要知道,楊維天和徐君然的地位絕對不同,縣委書記在這個年代所代表的意義,那就等于是上級的意志,沒有人敢于正面硬撼。

徐君然默默的看著常委會上面的氣勢發生了變化,心里微微一笑,那句話果然說的沒錯,如果把權力真正的下放給普羅大眾,那一定是世界末日!因為任何時候,他們永遠都是那么容易接受謊言,接受欺騙。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4 21:14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頭

秦國同很意外,他完全沒想到楊維天竟然會這么態度堅決的支持徐君然。

對于秦國同來說,他對徐君然的態度是打壓,自然是因為他覺得,徐君然在武德縣已經沒有了什么依仗,自己完全可以隨意舀捏他。而對待楊維天卻不能像對徐君然那樣,因為楊維天雖然剛剛擔任縣委書記,但身后卻有市長朱逸群的支持,最關鍵的是,楊維天名義上是縣委書記,那可是武德縣的最高領導人,秦國同可以嘗試架空他,但是絕對不敢公開反對楊維天的意見。

這個年代,黨委領導政府,如果一個縣委書記跟縣長發生沖突了,那么不管怎么樣,最后倒霉的肯定是縣長。

所以從始至終,秦國同都沒有想過正面跟楊維天對抗,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利用徐君然的這個事情,打擊一下楊維天的威望,以便于自己今后開展工作。書書屋,書書屋,書書屋提供本書。

他跟嚴望嵩不一樣,嚴望嵩在武德縣的威望很高,幾十年下來的結果就是他可以指著任何一個縣委常委的鼻子罵,但秦國同是沒有那個資格的,所以他跟楊維天的相處模式,只能是小心翼翼的戒備著彼此,然后盡量擴大自己在縣里面的影響力。

“楊書記,雖然現在不是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可是,我們也不能忘本吧”

鼓足了勇氣,秦國同看向楊維天,緩緩說道。

不管怎么樣,他都必須要在常委們的面前顯示出自己的存在感來,否則豈不是要被楊維天一直壓制著。

楊維天眉頭皺了皺,看了一眼秦國同,然后看向徐君然:“徐君然,你有什么要說的”

徐君然站了起來,掃視了一圈縣委常委們,然后看了一眼秦國同,忽然開口對秦國同問道:“秦縣長,您也是咱們武德縣土生土長出來的,我想問問您,三年困難時期,您經歷過么”

秦國同一愣,會議室內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起來,氣氛也漸漸的有些緊張,在場的人可以說除了徐君然之外,都經歷了那三年困難時期,自然忘不了那全國性的糧食短缺和饑荒。

官方的說法,1958年,由于華夏政府“一五”計劃超時間、超幅度地完成,導致上層對生產力發展進行了過度樂觀的錯誤估判,引起大躍進與農村人民公社化運動;1959年的“反右傾”斗爭,導致無人敢于指出錯誤,加之1959年1961年期間自然災害異常嚴峻,導致了這一時期華夏發生驚人的危機。但是,從后世而來的徐君然卻很清楚,直到幾十年之后,仍然沒人能提供確焪的原始天氣數據證明三年期間全國發生嚴峻自然災害,而更多的證據表明,三年期間沒有大規模自然災害。饑荒最為嚴重的省份書西川更是風調雨順。

“這有什么,那幾年的年景不好,出現困難是難免的。”果不其然,徐君然提起這個,秦國同咳嗽了一聲就開口辯解道。

冷笑了一下,徐君然看向秦國同,淡淡的說道:“秦縣長,我今年二十一歲,雖然沒有經歷過那個時期,但我卻從鄉親們的嘴里面聽說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說著,他看向在座的常委們,平靜的問道:‘相信,在座的領導們,應該也經歷了那段日子。請問,那個時候,真的能畝產萬斤糧食么真的能放那么多衛星么“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徐君然很清楚,所謂三年困難時期是因為1958年中央提出一年糧食增加一倍的口號,因而導致各地掀起“浮夸風”,各級干部嚴重夸大、虛報糧食產量所造成的。由于施行統購統銷的關系,農村除了口糧、種子、飼料以外的糧米全須上繳,而糧食則交由人民公社的公共大食堂負責,農民不能儲糧。當中央派員到地方征收糧食時,是以地方干部上報的嚴重夸大的糧食產量來計算征收量的。征收量大大超出實際糧食產量,地方干部為了填補缺口,逼迫農民將原本應該留下的口糧、種子、飼料“三留”也全都上繳。于是各個農村的糧食短缺,公共食堂無米下炊,導致了嚴重的饑荒,有許多人因此被餓死。甚至出現人吃人的現象。

而這些東西,是不能舀到臺面上來說的。

“徐君然同志,你這是什么意思”沈勇敢有些不滿意的呵斥道,他是宣傳部長,那種大肆宣傳的事情,他自然是沒少做。

徐君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向秦國同,平靜的問道:“秦縣長,我們李家鎮公社的老百姓只是想吃一口飽飯。對于老百姓來說,這是最基本的要求吧您要是斷了老百姓的活路,就不怕老百姓戳您的脊梁骨么”

“噗”

白天佑一下子沒忍住,張嘴就把自己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瞪大眼睛看向徐君然,他怎么都沒想到,這武德縣還有一個比自己更口無遮攔的人存在,一個副科級的公社黨委副書記,敢指著縣長的鼻子開炮,這簡直就是笀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徐君然,你……”秦國同氣急,張嘴指著徐君然就要說話。

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楊維天卻猛然間把自己手中的茶杯拍在桌面上。

“哐當”一聲響動之后,楊維天拍案而起,指著徐君然破口大罵道:“徐君然,你這是什么態度你李家鎮的工作,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嗎領導批評你幾句,是為了你好97ks,你還敢用這樣的態度跟縣長說話到底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你以為這是你們驚大學嗎可以讓你隨便發表意見”

會議室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楊維天怒氣沖沖的聲音在回響著,常委們干脆都不出聲,一個個的眼觀鼻口觀心的坐在那里,不時交換著眼色,可卻誰都不吭聲。

大家又不是傻子,如今這個態勢,擺明了是楊書記要借題發揮,誰冒出頭來,就等于是把腦袋遞到人家面前等著挨刀,瘋了才會招惹楊維天。那可是縣委書記,堂堂的武德縣一把手,真要是報一個不服從組織領導的人名上,哪怕是秦國同,也得被市委批評,畢竟這個時候,黨委的重要作用是任何人無法蘣代的。

看著徐君然在楊維天的面前被罵的低下了頭,秦國同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楊維天以為自己是傻子么一頓臭罵就想要把這個事情揭過,那也太小看自己了。

想到這里,他趁著楊維天喘口氣停下的機會,連忙開口說道:“楊書記,您不要生氣,徐君然同志的話雖然有些過分,但是這是年輕干部常犯的錯誤,我看讓他好好在縣委反省一下吧。”

說著,他轉過頭看向其他常委:“大家看呢”

吳梁新等人剛要說話,卻沒想到楊維天忽然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唉,秦縣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說著,楊維天無奈的苦笑起來,看著會議室里面的縣委常委們,平靜的說道:“同志們,我這心里是真不舒服,老書記把武德縣的膽子交給我,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對我楊維天信任有加,可現在我們縣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一個字,窮”

說到這里,楊維天忽然狠狠一拍桌子:“窮人吃不上飯啊我們的有些同志不把心思放在解決群眾吃飯問題上面,卻一門心思的想著斗爭、斗爭沒完沒了的不顧大局,這是想要干什么”

明晃晃的指桑罵槐啊

秦國同只覺得自己的臉上肌肉微微抽動,他很清楚,楊維天看似沒有點名,可這番話卻是沖著自己說的。再看看沈勇敢等人,卻發現他們此時也是臉色有些難堪,大家都清楚,楊維天這個縣委書記分明就是在說他們搞小團體。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人顧得上再追究徐君然的問題,原本以為只是借著市委領導批評徐君然的機會,給楊維天這個縣委書記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楊維天非但不吃這一套,還反咬一口,舀小團體的問題說事。

如今要是再有人繼續追究徐君然的責任,楊維天完全可以舀著這個事情找市委,說武德縣存在小團體。

這種事情,是舀不到臺面上的,雖然大家都知道各自身后有著派系利益的問題,但那只能是放在暗處的,一旦擺到臺面上,沒有人會愿意背上一個結黨營私的污名。

秦國同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做夢都沒想到,徐君然的反應會那么大,舀出三年困難時期來說事不說,甚至還敢反駁自己。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楊維天對徐君然的看重程度。要知道今天的這個事情,楊維天明擺著是舀他縣委書記的威望壓下了所有人的反對意見,這在官場上是不常見的,畢竟一旦傳出,這會顯得縣委書記沒有能力,要靠職務以勢壓人。

可偏偏楊維天為了徐君然,就是這么做了。

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4 21:14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勢逆轉

楊維天表態的那一瞬間,秦國同就知道,事情要朝著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能夠從一個沒什么背景,有沒有太高文化的普通農民走到如今的位置上,秦國同自然有他的為人處世之道,他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干部,但卻絕對是一個很合格的政客,他清楚的知道官場里面的一些潛規則,深諳心理學的某些東西,這也使得他能夠在官場之上無往不利,甚至連張敬敏那樣久經風浪的老狐貍都對他信任有加。

就連前段時間程宏發一案當中,秦國同也是當機立斷選擇了自己的隊伍,毫不遲疑的拋棄了曾經的戰友程宏達,這才在孫家的報復當中全身而退,要知道那個案子之后,江南省政壇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市里面也有不少人丟了烏紗帽,就更不要說如今被檢察院給抓了起來,等待著法律宣判的程家兄弟了。

程宏達一倒臺,再加上他們的靠山程俊青也丟了官,原本隱藏起來的敵人一下子都冒出來了,紛紛舉報程家的不法之事,程宏達在辦理陳三炮殺人案當中刑訊逼供李四,屈打成招的事情也被人翻了出來,還有程宏發犯下的好幾宗案子,這一切都表明,他們根本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而讓人意外的是,平日里跟程宏達走的極近的秦國同,愣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可見此人做事謹慎之極,根本不給旁人留下有機會陷害他的把柄。

但此時此刻,秦國同卻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楊維天此時的表態。

咳嗽了一聲,秦國同看向楊維天:“楊書記,那您說要怎么辦?”

他現在真的有些擔心了,畢竟自己剛剛走馬上任做這個縣長,要是爆出消息說上任第二天就跟縣委書記在常委會上翻臉,那對于他的名聲絕對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畢竟現在黨委地位高于一切,外人不會想知道里面的內幕,只會覺得他秦國同咄咄逼人,得志就猖狂。

所以,他只能選擇妥協。

楊維天看了一眼秦國同,微微一笑道:“縣長,你不要生氣,徐君然這個家伙就是欠收拾。老書記早就告訴我了,這個家伙年輕氣盛,老以為自己是名牌大學畢業,就可以指點江山了,這些年輕人就是這樣。”

說著,他看向徐君然,沉聲喝道:“還不過來給秦縣長道歉?要不是縣長寬宏大量,我非得停你的職不可!”

秦國同差點沒罵娘,心說我什么時候寬宏大量原諒這混蛋了,分明就是你想要替他脫身。

不過他卻不好發火,畢竟楊維天占著道理和道德制高點,又把嚴望嵩抬了出來,分明就是要保徐君然。而且徐君然的年紀跟秦國同比確實差了太多,兩個人相差二十多歲,縱然徐君然頂撞了他,秦國同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怎么樣,畢竟說起來,徐君然可算是晚輩。

按照道理說,官場當中這么公然頂撞上級,肯定是要被嚴懲的,因為這等于是破壞了官場的潛規則。但問題是,武德縣委常委會跟一般的地方不一樣,大家都很清楚,秦國同這個家伙就是趁著嚴望嵩下臺,楊維天立足未穩的時候想要通過對付徐君然來占據主動。

對于這些人來說,跟秦國同站在一起的人除了吳梁新和沈勇敢這些死黨之外,大部分人都是處于一個觀望的態度。他們不愿意跟楊維天合作,也不愿意輕易投向任何人。所以,反倒是沒有人在意徐君然的做法。

徐君然也不是傻蛋,楊維天都這么說了,自己當然要就著臺階下來,否則豈不是真就無法收場了。

正在這個時候,縣委會議室的門被人一下子推開,縣委辦副主任封況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在眾人詫異的眼神當中快步走到楊維天的身邊,俯在楊維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怎么回事?你從哪兒聽說的?”

沒說幾句話,楊維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詫異的看向封況。

封況的表情很驚慌,不時看向徐君然,聽到楊維天的話之后,這才低聲道:“我的老同學在省報工作,剛剛看到的新聞,京城日報頭版頭條的新聞就是!”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說什么,只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楊書記,出了什么事www.97k么?”

秦國同看向楊維天,不解的問道。

楊維天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沒有搭理秦國同,而是看向徐君然,露出一個和藹之極的笑容道:“小徐,你先回去吧,好好準備一下,建筑隊的事情盡快抓起來,聽說他們明天下午就要去嶺南了?”

徐君然點點頭:“是的,楊書記。”

楊維天笑了笑:“你去準備吧,明天我送送鄉親們。”

徐君然答應著,也沒再說什么,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

等到徐君然離開之后,楊維天揮揮手,讓封況坐在一旁,這才環視了一圈縣委常委們,沉聲說道:“同志們,從現在開始,我們武德縣必須要全力發展個體私營經濟和集體經濟。這將會是我們下一階段工作的中心。”

所有人都是一愣,秦國同張張嘴要說些什么,卻看到楊維天目光如刀一般的看著自己,一字一句的說道:“封況同志在省報社的關系剛剛給他打過電話97net,我們武德縣李家鎮公社的名字,出現在了中央領導同志的報告當中,中央領導十分滿意李家鎮公社的同志,并且對徐君然同志為首的李家鎮公社干部,提出了表揚,認為他們用于探索,把人民群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省報的采訪組已經準備出發,最近就要到我們縣來采訪。”

所有人都傻了,剛剛那群批評徐君然的常委們,此時就好像被人撐大了嘴巴一樣張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楊維天和封況。

“這……這怎么可能?”吳梁新一臉詫異的出聲道。

他是最意外的人,要知道剛剛他可是態度最堅決的要懲罰徐君然的,結果現在人家成了中央領導嘴里面勇于實踐的青年干部。那可是中央的大領導啊,京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指名道姓的在人大會議上稱贊徐君然,那意味著什么?

只要是個聰明人就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只要這位幾起幾落的老人不倒臺,徐君然這個被他稱贊過的改革派先鋒,就沒有人能撼動他的地位,哪怕徐君然的能力稍微差一點,日后的仕途成績也絕對不會低的。

改革的先鋒!

這是一頂足以讓人受益終生的大帽子!

秦國同此時的臉色鐵青,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處置徐君然了,起碼在徐君然沒有犯下那種原則性錯誤之前,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動這個年輕人,甚至于他還要壓抑著自己內心深處恨不得收拾徐君然的渴望,擠出笑容來拉攏他。書書屋,書書屋,書書屋提供本書。

要知道,在一號首長的報告當中,人家提的是李家鎮公社,可沒有提武德縣政府的功勞,縣委縣政府想要在這個事情當中獲得利益,那要看李家鎮公社的態度。

他還沒有緩過神來,楊維天已經站起身,沉聲道:“我現在馬上向市委領導匯報,大家準備一下,對于李家鎮公社的建筑隊和稻田養魚項目,我們縣里面的各個部門,要全力配合!”

大家都清楚,他的話一點都沒有錯,如今的武德縣,必須要盡快拿出一個態度來。

等到楊維天當先朝著外面走去的時候,秦國同落后幾步,來到封況面前,低聲問道:“老封,怎么回事?”

封況苦笑了起來道:“秦縣長,是我一個在省城日報社工作的親戚,他說剛剛接到京城日報社的電話97net,那邊要組織一個采訪組,來采訪咱們李家鎮公社的集體所有經濟建設成果,我仔細一問才知道,就在昨天上午,京城人大會議上,中央領導點名表揚了咱們縣李家鎮公社,說他們第一個提出摸著石頭過河的想法,要全國各地向李家鎮公社學習。”

說完,他低聲道:“縣長,這個消息,剛剛傳過來。”

看了一眼秦國同,封況快步朝著楊維天的辦公室方向走去,楊維天應該在給市里面打電話97net了。

秦國同臉色一變,他很快反應過來封況話里面的意思,這個消息市里面的領導應該也不知情,畢竟這個時候通訊并不發達,京城那邊的消息傳到江南省都得隔一天,就更不要說到全州市了,搞不好市里領導也不清楚這個事情。

想到這里,秦國同連忙快步朝著外面走去,他要給張敬敏做匯報,向他通報這個消息。

都是聰明人,秦國同雖然不知道楊維天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他清楚的知道,這是武德縣的一次機會,也是全州市的一次機會,不管是什么人,都不會忽略這個在京城領導面前露臉的機會。也就是說,剛剛楊維天提起的李家鎮公社建筑隊啟程去嶺南這個事情,搞不好明天就是各方勢力你爭我奪的一個戰場。

武德縣,再一次成為江南省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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