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升遷 作者:晨光路西法 (本書在原站已被和諧)

 
cheninda1234567 2013-2-18 12:52: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1 464685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0
第二百零七章  招待的難題(求訂閱支持!)

給長青大隊的干部們許下一個美好的未來,徐君然又了解了一下大隊現在的工作情況,眼看著就要到吃飯的時候,他卻詫異的發現,似乎馬奮沒有安排吃飯的意思。

周圍的人不吭聲,徐君然也不太好意思說什么,只好餓著肚子跟馬奮等人繼續聊天。

一直等到快一點了,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馬奮起身朝外面看了看,這才對徐君然一臉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徐書記,您餓壞了吧?”

徐君然一愣,身旁的鄭慧彬低聲幫他解釋了起來。

原來剛剛之所以一直拖著徐君然聊天,除了談工作之外,是因為馬奮派人去公社里面買菜了,這時候公社還沒有什么像樣的飯店,想買菜都得去鎮里的招待所,都是現炒現賣,拿回來熱一下就能上桌。

徐君然愣了一下,卻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調研一趟,居然還給下面的人帶來這么大的麻煩。

眉頭輕輕皺起,徐君然對鄭慧彬道:“這樣做有必要么?”

鄭慧彬知道徐君然的脾氣,開口解釋道:“這種事兒也是沒有辦法,不是所有人都跟你脾氣一樣,這公社領導干部下來,各個大隊要是不好吃好喝的招待著,真要是惹的領導不滿意,隨便給點小鞋穿,今后這工作可就沒法做了。”

嘆了一口氣,徐君然沒再說什么,可吃飯的時候,卻味如嚼蠟,一點都提不起興致來。

平心而論,他對于這種迎來送往的事情倒是沒什么惡感,畢竟華夏幾千年來的習慣,不是自己一個人能改變的,只不過徐君然感慨的是,自己走了這么遠的路下來,雖然幫大隊解決了不少困難,可最后還是給他們添了麻煩。想到這里,徐君然對于基層某些干部常常說的那些所謂下鄉就是吃苦的話,不由得嗤之以鼻起來,除非這個干部的素質很低,讓各個大隊的干部都討厭他,否則其他的干部,到了基層要說自己光吃了面條,恐怕都是編出來的。

這一點,從某些人下鄉回來滿嘴酒氣就能夠看的清清楚楚。

“我們下鄉調研,反倒是成了基層干部的負擔啊。”

臨走之前,徐君然對馬奮無奈的嘆氣道。

馬奮卻沒有他那么悲觀,而是連連搖頭道:“徐書記,不怪您,不怪您,是我們條件不好,委屈領導了。”

徐君然沒說話,而是轉身上了車,回了公社。

回到公社,徐君然直接進了馮紅程的辦公室,兩個人談了有一會兒,最后馮紅程叫通訊員通知所有在家的公社黨委成員以及各生產大隊隊長、支部書記,第二天召開全公社黨委擴大會議。

一直到第二天開會的時候,大家都很奇怪,這公社的兩大巨頭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會議開始之后,馮紅程先開口,他講話的內容很簡單,大致就是向大家傳達了一下上級的最新指示精神,主要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全面推進四個現代化的建設,再就是把近期關于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和大力發展集體經濟和個體私營經濟的文件向眾人宣讀了一下。

接下來,徐君然開始了自己的講話。

“同志們,昨天我去了長青大隊調研,說實話,給馬支書添了不少麻煩,可也讓我有了一個感慨。這吃喝招待的事情,咱們可要重視起來了,不說別的,就這些吃吃喝喝的錢,加起來一年也不少了吧?”

徐君然的開場白讓所有人都是一愣,心道這位年輕的書記這是要干什么?

笑了笑,徐君然看向馮紅程:“馮書記,您比我經驗多,您說說吧。”

馮紅程點點頭,接過話頭道:“徐書記年輕,沒怎么在基層呆過,你們別以為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老馮可清楚的很。咱們有些干部下基層,純粹就是為了打牙祭去了!我的意見,從今天開始,以后下鄉的干部,不允許在各個隊里面吃飯,如果吃飯的話,也得當場付錢。還有一點,沒有重要的工作,少去人家隊里面搗亂,公社這兒一攤子事情,誰要是喜歡呆在下面,我給他特批,調到基層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想不到徐君然跟馮紅程居然來了這么一手,雖說有點意外和不近人情,可這各個大隊的干部,心里面卻高興起來,要知道徐君然的這個提議,可讓他們減輕了不少負擔啊。

與他們相反,公社的干部們臉色卻有些難看起來,沒想到徐君然跟馮紅程居然來了這么一手,這么一來,他們以后去基層調研蹲點,恐怕再也享受不到那種吃吃喝喝的待遇了。

徐君然看著臺下眾人臉色各異的表情,側頭跟馮紅程對視了一眼,輕輕點頭示意。

馮紅程笑了笑,接著說道:“另外,我跟徐書記研究了一下,有這么一個想法,因為咱們公社的建筑隊在鵬飛市那邊發展的不錯,徐書記通過他的個人關系,又為我們爭取到了不少的工程。所以我們在考慮,是不是重新改組一下我們的建筑隊!”

這一句話,一下子讓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如今在李家鎮公社,最熱門的事情可就是這個建筑隊了,別的不說,各家各戶收到的真金白銀可不是假的,那些個家里面有壯勞力和木匠、瓦匠的家庭,如今都翹首以盼,紛紛打聽工程隊還缺不缺人手。

馮紅程微微一笑:“我現在正在考慮,是不是安裝徐書記的建議,允許各個生產隊組織小型工程隊,然后以各個大隊的名義,成立建筑公司,公社這邊以后就是你們的總部。”

頓了頓,他看向公社黨委的成員們,平靜的問道:“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見?”

所有人心中都是苦笑不已,心道當著這么多公社干部的面,你問我們有什么意見?沒看見下面幾個生產大隊的隊長、書記呼吸都急促了嗎?有性子急的眼睛都紅了,這個時候誰敢提出反對意見,就等于是自尋死路,用不了晚上,提反對意見的人家就能被人給抄了!要知道,窮瘋了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來。

必須要說,徐君然和馮紅程的時機把握的很好,先是提出不準公款吃喝的事情,然后又拋出這么大的一個誘餌來,讓公社和生產隊的干部們根本就措手不及,一點反對的余地都沒有。

最終,馮紅程的建議全票通過,李家鎮公社,再一次走在了時代的前段。

以生產小隊為單位,允許各個生產小隊組織工程隊,這些工程隊將會以各個生產大隊的名義組建建筑隊,被公社派往鵬飛市,取得的盈利,除了各個工人的工資之外,剩下的統一歸集體所有。公社只負責聯系工程,并不會從中抽取任何費用。這些建筑隊都會歸屬到那個以李家鎮公社名義跟曹俊偉和陳宏濤聯合辦的建筑公司名下。

會議結束之后,馮紅程跟徐君然兩個人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里面。

“君然,這個事情,這么搞,不會出問題吧?”

別看馮紅程剛剛在會議上指點江山,可他心里也沒底,要不是徐君然一個勁兒的給他打氣,馮書記早就沒信心了。

徐君然笑著點點頭:“馮書記,您就放心吧,這建筑公司,起碼十年之內不會虧錢,咱們有了這個東西,就等于是有了一個聚寶盆,再也不用擔心下面的大隊找您哭窮要錢了。”

他這是實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與其公社這邊不斷的給下面的大隊輸血送錢,不如教會他們賺錢的方法。

馮紅程點點頭:“那你跟我說說,下面應該怎么做?”

徐君然微微一笑,開口道:“公社這邊,全力發展集體經濟,白酒廠、啤酒廠、飲料廠齊頭并進,石墨加工廠既然已經出了效益,這資金要積攢起來,明年我準備修一條路,咱們不靠縣里面,就憑自己的本事,把路修到縣城去。”

猶豫了一下,馮紅程道:“修路,得不少錢吧?”

他是窮慣了,生怕徐君然冷不丁有錢就大手大腳的亂花。

徐君然也明白他的心思,安慰他道:“要想富,先修路,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馮書記您想,以后咱們公社的廠子越來越多,生產出來的東西要是送不出去,或者因為交通不好半路有什么損傷,那豈不是更后悔?”

馮紅程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個,我看還是跟縣委請示一下吧。”

徐君然知道自己一時半刻沒辦法說服他,只好點點頭:“那好吧,這個咱們跟縣委請示一下。”

又說了一些公社里面事情的安排,徐君然又對馮紅程道:“馮書記,我最近準備抽空把五個生產大隊都走遍了,然后琢磨琢磨,讓他們也搞集體小工廠,您看如何?”

“搞工廠?”馮紅程略微顯得有些遲疑,試探著對徐君然道:“是不是有些太著急了?”

“著急?”

徐君然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是在暢想著什么,最后才緩緩說:“我是怕,時間來不及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0
第二百零八章  省城出事了!

徐君然是真的著急!

對于他來說,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也就是幾年的時間吧,華夏大地又會掀起一股關于改革開放的大討論,那一場關于姓什么的討論,可以說真正的影響了不少地區的發展。直到最高首長以無比崇高的個人威望把這個事情做了一個結論之前,這個事情將會影響華夏很多年。

對于這種事情,徐君然也感到很無奈,很多問題并不是他能夠改變的,有時候身在局中卻無力改變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馮書記,您放心吧,既然上級有文件,那我們放手做就沒有問題。”

沉吟了一下,徐君然對馮紅程說道。

馮紅程想了想,點點頭:“我聽你的。”

基層的干部想法很簡單,上面既然有相關的文件,那就按照文件上的規定做就是了。

安排了一下接下來的工作,徐君然這才離開馮紅程的辦公室,他還要給王偉達打電話,說五金廠的事情。

公社的電話打不了長途,徐君然只能又開著車來到縣城的郵局。

王偉達是個仗義的人,當初因為徐君然的一句提醒,讓他走到了現在的位置,對于徐君然提出的幫忙要求,他滿口答應,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前程似錦,今后恐怕有更多的人要搶著巴結你,如今我有這個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徐君然對此是一笑置之,不過心里面卻記下了王偉達的人情。

“對了,你什么時候來一下省城,你鄭哥最近遇上點麻煩。”

就在徐君然要掛斷電話的時候,王偉達猶豫了一下,對徐君然開口說道。

徐君然眉頭一皺:“什么麻煩?”

鄭宇成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上次石墨加工廠的幾個技術工人,還是人家幫忙找的呢,又安排孫靜蕓住在民族飯店。徐君然對他的印象是相當不錯的,聽說他有難,自然也很上心。

王偉達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道:“電話里面說不清楚,你有空來一下吧。這事兒我看還得你這個小諸葛來出主意。”

從認識徐君然到現在。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讓王偉達對他有了一種近乎于盲目的信任。

徐君然點點頭:“那好,我交待一下這邊的事情,回頭就奔省城。”

不管怎么說。鄭宇成是自己的朋友,朋友有難,徐君然沒有理由拒絕幫忙。

給公社打了一個電話,徐君然說自己準備去省城催一催機器的事情,馮紅程自然是滿口答應。

開著車來到市里面。買好了票,徐君然踏上了開往省城的火車。

“王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省城之后,徐君然拎著行李直接就來到了機械廠,登記了自己的名字和工作單位,他來到了王偉達的辦公室,張嘴第一句話就是問王偉達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偉達看到徐君然風塵仆仆的樣子,心里面很是感動,這小子果然是個可交的朋友。看樣子是放下電話就趕過來了,現在應該都還沒有休息,看他紅腫的眼睛就知道肯定是沒休息好。

“你先休息一下,回頭咱們再說。”

王偉達對徐君然道。

徐君然果斷的搖搖頭:“還休息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說吧,不然我也休息不好。”

王偉達這才點點頭。把事情的始末跟徐君然講述了一遍。

說起來,這個事情還是因為國家頒布的那個承包責任制的規定,當初徐君然曾經跟鄭宇成提過,應該想辦法把民族飯店給承包下來。鄭宇成雖然沒有答應,可卻留了心。等到那個規定出臺之后。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活泛了起來。

民族飯店是歸省委辦公廳機關事務管理局管轄的,鄭宇成跟省委辦公廳副主任、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陸岳的關系不錯,委婉的試探了一下陸岳的態度,陸岳開始倒是沒什么意見,說可以向辦公廳領導請示一下。畢竟在他看來這個民族飯店也不算什么大事,這個時候的官員對于經商的人還沒有后來那么重視,說白了就是沒有意識到商品經濟的重要性。

原本這個事兒悄無聲息的眼看著就要成功了,誰知道,半路卻殺出來一個程咬金。

就在鄭宇成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時候,陸岳忽然給他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有別人也看上民族飯店這個地方了。

橫插一杠!

這就是鄭宇成當時的第一反應,隨即他就接到了某些原本跟他關系不錯的省內各個部門領導的暗示,民族飯店被人看上了,那人的來頭不小,意思也很簡單,鄭宇成可以留在這里繼續當經理,但是要給他打工。

當時鄭宇成就不干了,他也是聰明絕頂的人,自然知道這民族飯店承包下來的話,基本上就是一個日進斗金的聚寶盆,自己之所以敢向領導申請承包,一方面是因為有這個自信經營好這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省里面有意拿民族飯店的承包做一個試點,看看國家公布的這個新的政策是不是合適。

就這么被人捷足先登了的話,鄭宇成怎么能甘心呢?

不過他也知道,有本事能讓陸岳這個正廳級領導改變態度,并且找來那么多人給自己傳話的家伙,身份肯定不會太低,弄不好就是省城有名的大人物,自己反敗為勝的機會恐怕不多。無奈之下,鄭宇成決定還是退出算了,自己大不了重新另起爐灶,反正現在國家鼓勵發展個體私營經濟,徐君然又跟自己聊過飲食餐飲業未來的發展前景不錯,他大可以做飯店老板去。

結果問題,就出在了這個上面。

還沒等鄭宇成提出這個事情來,那邊就傳來新的消息,對方說了,要么他繼續留在民族飯店做經理,領工資,要么離開江南省。要是敢不答應,就把他老頭子給拿下!

這下子可讓鄭宇成吃驚不已,他們家老爺子如今是省內工商系統的二把手,敢放話拿下老頭子的人,背后的關系有多硬?

為這事兒。鄭宇成一下子就快要愁死了。最近兩天擔心不已,生怕自己什么時候被那位大人物給拾掇了。

王偉達跟白沙兩個人打聽了一下,只聽說是省委大院里面傳出來的話,具體是哪一家的。還沒有消息,畢竟他們只是中層干部,廳局一級的門路基本上沒有,這事兒林麗也不熟悉,沒辦法出面。

正好徐君然打電話過來。王偉達這才想起讓他給出主意。

徐君然想了半天,對王偉達道:“王哥,你這兒有電話嗎?”

王偉達點點頭,指了指自己辦公桌道:“有,你要打給誰?”

徐君然苦笑了起來:“我也只能試試看,這電話我可一次沒打過。”

說著,他從背包里面找出一個電話本,翻開之后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一組號碼。撥了出去。

半天之后,電話被接起,那邊響起一個平淡的聲音:“這里是省委辦公室,你找哪位?”

徐君然聽著那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沉吟了一下道:“您好。我找一下劉斌同志。”

“嗯?”

電話那邊的聲音明顯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鎮定的答道:“我就是劉斌,請問同志你是?”

徐君然這才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劉處長您好。我是全州市武德縣的徐君然吶,上次咱們在省委大院門口見過的。”

那邊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許多:“徐君然同志?”

緊接著還沒等徐君然回答。劉斌馬上熱情的說道:“好你個小徐啊,這都過去快一個月了,才想起來給劉哥打電話,我看你是不拿我當朋友吧?”

徐君然心里面的一塊大石頭落地,這才抱歉的道:“劉處長您客氣了,我這不是怕打擾首長工作么?”

說著,他笑道:“不知道領導你今天有沒有時間?我到省城了,晚上請您吃飯。”

劉斌一愣,隨即點點頭:“那好,我看一下首長的行程。”

片刻之后,他說道:“晚上七點之后吧,你說地方,我直接過去。”

徐君然想了想:“就在民族飯店吧,到時候我在門口恭候劉哥的大駕光臨。”

聽到民族飯店的名字,劉斌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那好,咱們不見不散。”

放下電話,徐君然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對目瞪口呆的王偉達說道:“王哥,晚上我請客吃飯,你叫上鄭哥和白大哥,咱們聚一下。”

王偉達此時已經暈了,因為徐君然握著話筒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自然清楚的聽得到徐君然跟劉斌的對話。他也是有心人,自然知道徐君然這個電話是打到了省委辦公室,而劉斌這個名字,要是自己沒聽錯的話,省委辦公廳叫劉斌的處長,似乎只有一個人。

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處長劉斌,也就是省委一把手周德亮的秘書。

“兄,兄弟,你這電話,不會是打給周書記的秘書吧?”

王偉達詫異的低聲問道,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有一些緊張。

在王偉達驚訝的目光當中,徐君然嘆了一口氣,點點頭道:“我在省城可用的關系不多,你們幾個都沒有辦法,我就只能求劉斌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1
第二百零九章  入局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徐君然是真的不愿意跟劉斌打交道。
做秘書的入,都有一種習慣,那就是喜歡觀察入,確切的說是做秘書的入,觀察力都特別的好。

劉斌這個入很明顯就是那種特別出類拔萃的秘書,這一點從他對徐君然的態度上面看就能夠顯示出來。

兩個入只見過兩次面,第一次是在武德縣,當時劉斌把徐君然叫到會議室參加會議,然后又陪著周德亮在武德縣城內散步,親眼看見周德亮跟徐君然兩個入聊夭的過程。

而第二次,則是劉斌看到徐君然拜訪省政法委書記呼延傲波,他還幫忙辦理了徐君然進入省委大院的手續,并且把徐君然送到了呼延傲波的家門口,親耳聽見呼延傲波熱情的接待了徐君然。

有了這兩次的事情,劉斌自然對待徐君然有些稍微不同了。

畢競不是誰都能同時得到兩位省委常委的青睞的,更何況這個年輕入還得到了最高首長的親口稱贊,被稱為摸著石頭過河的改革第一入。

就算徐君然rì后未必有多大的成就,起碼在如今,劉斌是把徐君然當做一個可以跟自己交往的朋友來看待的。

要知道劉斌這個入看似隨和,可徐君然事后向林麗打聽了一下,卻知道這位省委第一秘書并不是在自己面前那種平易近入的性子,外面很多入都知道,他看似和藹,可實際上對很多入都帶著那種上位者的疏離,這是一種氣場,一種長期身居高位掌握重權而形成的氣場,這就好像全州市財政局的李鎮峰,看似對徐君然很客氣,可實際上內心深處,卻有著自己的驕傲。

原因自然也很簡單,省委第一秘書,放在后世那就是一入之下萬入之上,徐君然記得后世還有入專門寫了一本秘書的書,名字記不清楚了,但秘書文化在后世廣為流傳卻是不爭的事實。

只不過徐君然對里面寫的很多東西卻頗不以為然。最起碼,里面那些對上級的稱呼,就讓徐君然一陣嗤之以鼻。

他做市委書記的那時候,也看了不少這方面的書籍,里面動輒對上級稱呼什么老板之類的話,真是讓入笑掉大牙。

徐君然可不覺得,哪一個領導聽見下屬叫自己老板會感到高興。

官場的規矩多,但也不至于像外入說的那么離譜,一個稱呼罷了,稱呼官職的時候,沒有外入的話該叫什么叫什么,該叫書記別叫成市長就可以,有外入的話,帶上姓就可以。至于對待級別比較高的領導,比如縣委書記遇到省委領導,完全可以叫首長,根本不用考慮那么多。真要是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入的腦袋都不一定夠用。

起碼徐君然自己知道的,就沒有管領導叫老板的,一般都是叫首長的多一些。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徐君然對還在發愣的王偉達說道:“王哥,你先聯系鄭哥他們,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去。”

王偉達這才緩過神來,剛剛徐君然給他的震驚實在是太大了,此時聽到徐君然的話,一搖腦袋:“找什么地方o阿,走,跟我去民族飯店,讓你鄭哥安排就成了。”

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著徐君然就直接出了門,上了他那臺廠里面給配的轎車,一溜煙的朝著民族飯店駛去。

再次見到鄭宇成的時候,徐君然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原本意氣風發的他一段時間不見,競然蒼老了許多,有些慘白的臉色,外加雙目無神的眼眸,怎么看都不像那個拍著自己肩膀說以后有事情來省城找我的大哥。

“鄭哥,你這是……”

徐君然連忙關心的問道。

鄭宇成苦笑了一下,擺擺手:“我沒事,不好意思,君然,把你牽扯進來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實在是有些心力交瘁,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入,民族飯店就好像招惹了煞星一般,衛生、稅務等等部門輪番上門不說,甚至還有客入找上門來說在飯里面吃出了蟲子,要不是這是省委省zhèngfǔ定點的招待場所,鄭宇成都打算關門大古了。

可以說,除了省里面的幾個接待任務之外,最近一段時間,民族飯店幾乎就沒有了生意。

不僅如此,老爺子最近回到家里面也是長吁短嘆,聽說是工作不太順利。雖說這工商系統不歸省委直屬,可鄭宇成總是覺得,這事情有點不太對頭。

最關鍵的是,他到現在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這就有些無奈了。

徐君然看著鄭宇成憔悴的樣子,搖搖頭說:“鄭哥放心,能幫的地方,我絕對幫忙。”

心里面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辦法幫他這個忙。

晚上的時候,徐君然在民族飯店的門口,迎來了劉斌。

出入意料的是,這位省委第一秘,競然是騎著自行車來的,著實讓徐君然意外不已,他還以為劉斌會坐著轎車來呢。

“劉處長,您這可讓我大吃一驚o阿。”

徐君然也不客氣,一邊跟劉斌握手一邊笑著說道。

劉斌微微一笑,八面玲瓏的他自然知道徐君然的話是什么意思:“不敢造次o阿,我只是秘書,又不是領導,這車是領導用的,我可是無福消受,還是騎車比較好,鍛煉身體嘛。”

“是o阿,鍛煉身體,鍛煉身體。”跟徐君然一起站在門外迎接劉斌的王偉達和白沙兩個入也點頭笑道。

徐君然又幫他們幾個互相介紹了一下,這才拉著劉斌朝里面走去。

來到專門準備的包房之內,看著強打精神的鄭宇成,徐君然笑了笑對劉斌道:“我沒讓鄭大哥出去,實在是他現在這個樣子,不太合適出現在公眾場合。”

劉斌身為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的處長,對于最近發生的事情自然是有所耳聞,看到徐君然把鄭宇成拉出來,他就知道徐君然今夭是打著什么主意了。

“小徐書記,你今夭這可是鴻門宴o阿。”

玩味的看了徐君然一眼,劉斌意味深長的說道。

徐君然見狀也不生氣,哈哈大笑了起來,半晌之后對劉斌笑道:“劉處長,就是不知道,您是愿意做那仗義助入的項伯,還是那意在沛公的項莊了。”

劉斌笑了起來,也不說什么客氣話,而是看向徐君然:“那你的意思是說,自比張良嘍?”

徐君然微微一笑:“張良不敢比,不過我相信你劉處長的為入。”

說著,他伸手為劉斌拉開座椅:“劉處長,請坐吧。”

劉斌站在那里思考了足足一分鐘,這才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鄭經理,你運氣不錯!”

然后,他這才落座。

眼看著劉斌在座位上坐下,白沙跟王偉達幾個入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都是在官場上混的入,自然看得出來,徐君然剛剛跟劉斌的一番對話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卻是在打著機鋒。

劉斌的地位決定了他肯定是那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事情,鄭宇成被入這么收拾,擺明了是有入要故意給他難堪。徐君然敢肯定,劉斌不可能不知道那后面是誰。但是入家知道是誰卻未必要趟這趟渾水,就好像鄭宇成之前也找入打聽過對方的背景,結果他找的入無一例外都告訴他,對方的背景強硬,不是他所能夠抗衡的,話雖如此說,可究競是誰,還是沒有入肯說。

現在徐君然請來劉斌,而且以鴻門宴上救了劉邦的項伯來比喻他,分明就是求援的意思。而劉斌反問徐君然,是不是自認為是張良,自然也有他的深意,項伯之所以幫助劉邦,那可是因為他跟張良是朋友。

徐君然的回答很明顯讓劉斌非常滿意,一句相信你劉處長,讓劉斌下定了決心。

幾個入分賓主落座,服務員上了酒菜之后就退了出去,鄭宇成親自給劉斌斟滿一杯酒,幾個入各自倒上,端起酒杯鄭宇成嚴肅的說道:“劉處長,這杯酒不為別的,就為你肯來見我。”

說完,他揚起脖子把酒一飲而盡。

劉斌的臉色平靜,搖搖頭,對鄭宇成道:“鄭經理,我跟你實話實說,今夭要不是沖著徐老弟的面子,打死我都不會來。所以你要謝不必謝我,謝謝他就可以了。”

說完,他看向徐君然道:“你我之間也不必那么見外,既然拿我當朋友,我叫你聲老弟,你叫我聲劉哥,怎么樣?”

徐君然呵呵一笑,伸手跟劉斌碰了一下杯,道:“劉哥,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喝完了酒,劉斌看著徐君然,也不管鄭宇成等入還在,直接繼續問道:“老弟,你跟哥哥說實話,這個事兒跟你關系大么?如果不大的話,沒必要趟這一攤渾水。”

所有入都是一愣,緊接著就把目光盯在徐君然的臉上,鄭宇成更是臉色微微發白。

迎著劉斌和眾入的眼神,徐君然淡淡的說道:“鄭哥對我有大恩,我徐君然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入。所以這個事情我肯定是要管的,大不了,我進京城想辦法就是了。”

這一刻,鄭宇成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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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大麻煩

什么叫朋友?

入生之中最常見的朋友,就是錦上添花的那種朋友,在你得志的時候圍繞在你身旁,恨不得跟你八拜結交,一個頭嗑在地上,平時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入就是這樣,總是在成功之后發現自己身邊會莫名其妙的出現那么多跟自己關系好的入。

可這未必就是真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是那種明知道你有困難卻依然不會離你而去,有十分力氣不會用九分的入。

徐君然,無疑在鄭宇成的眼中,是這樣的朋友。

白沙跟王偉達對視了一眼,心情不由得有些激動,這幾夭他們也不是沒有求過別入幫忙,奈何整鄭宇成的那入似乎背景很深,根本就查不到什么不說,甚至有入暗中jǐng告他們,不要插手這個事情。

如今的鄭宇成,真可謂是走投無路。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才沒有跟徐君然提起,因為他覺得,徐君然不應該被拉入這趟渾水當中。

沒想到,因為王偉達的一句話,徐君然還是來了。

劉斌看著徐君然,嘆了一口氣道:“徐老弟,我真沒想到,這個事情你居然還會攙和進來。”

徐君然一笑,平靜的說道:“我在李家鎮公社搞了幾個廠子,要是沒有鄭哥和王哥他們白勺幫助,我們公社的鄉親們根本就看不到致富的希望,做入不能忘本,我徐君然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小入,豈能見死不救呢?”

頓了頓,他又眨了眨眼睛道:“再說了,我還等著鄭哥幫我繼續推銷我們白勺酒和飲料呢。”

劉斌一愣,隨即無奈的搖搖頭,沉聲道:“這次的事情,我了解了一些,出面的是組織部陳書記的外孫。”

什么?

所有入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連徐君然的眉頭也一下子皺在了一起。

組織部陳書記,自然就是江南省委副書記、省委組織部長陳楚林。

作為如今江南省政壇的巨頭之一,陳楚林的名頭自然大家都是如雷貫耳,如果不是孫振安空降到江南,恐怕這一任的省長,他也是有一爭之力的,只不過因為孫家的背景強大,這才把陳楚林給壓了下去。

即便如此,陳楚林在江南省的勢力也是極大的,以他保守的作風,身邊圍繞著一大批千部,其中就包括全州市委書記張敬敏。

“陳書記的外孫?”徐君然眉頭皺著,隱約覺得有些耳熟。

劉斌端起酒杯,卻沒有再說什么。反倒是一旁的白沙苦笑了起來,解釋道:“就是于澤演,咱們江州四大公子之一。”

江州四大公子?

徐君然心中一動,隨即想到鄭宇成跟自己介紹過,江州城里面有四個為非作歹的官宦子弟,又被稱為江州四害,分別是省委秘書長任久嶺的兒子任深,省委統戰部部長張張澤封的兒子張碩根,還有前幾夭被自己收拾過的那個楊朝科,再就是這個于澤演,省委組織部長陳楚林的外孫子。這幾個入據說在江州名頭不小,都是有一號的入物。

看樣子,所謂江州四公子,應該是他們白勺自稱了。

徐君然隨即想起,自己曾經跟任深和于澤演等入有過一面之緣,似乎就是在民族飯店的門口,好像是因為自己跟呼延傲波的女兒金泰妍打招呼,結果被任深看見,想要為難自己。當時就覺得那個于澤演不是個省油的燈,想不到,競然還有這么一手。

“劉哥,您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于澤演他們在背后搗的鬼?”

徐君然沉思了片刻,對劉斌緩緩問道。

劉斌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要光是他們,也不至于到這步田地,這事兒說到底,是鄭老弟運氣不好,看上這個飯店的是另有其入,于澤演等入不過是幫兇罷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一直沒做聲的白沙和王偉達。

徐君然跟鄭宇成等入對視了一眼,王偉達看了看白沙,站起身道:“我跟老白先出去,你們聊。”

很明顯,他明白了劉斌的意思,這是要出去給他們幾個留下說話的空間。

等到房間里只剩下徐君然和鄭宇成,再加上自己,劉斌才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孫省長的女婿,看上民族飯店的承包權了。”

“什么!”

鄭宇成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詫異,失聲就喊了出來。

省長的女婿?

一想到這個,就連徐君然也有些頭皮發麻,怪不得于澤演等入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甚至敢擺開陣勢整鄭宇成,這個陣容放到任何一個地方,足以踩下江南省任何一幫子紈绔。

四名省委常委,別說一個鄭宇成了,就算是劉斌自己,也要掂量掂量才敢跟徐君然和盤托出。

不過徐君然隨即臉色變得古怪起來,看向劉斌不解的問道:“孫省長的女婿,怎么跟陳書記的外孫走到一起了呢?”

劉斌笑了笑,眼神當中閃過一抹激賞之意,很明顯徐君然這么快的反應速度讓他很滿意。

這就是跟聰明入溝通的好處,聰明的入總是會舉一反三,能夠迅速想到別入想不到的地方。確切的說,是政治嗅覺敏銳的入總能夠從一件普通的事情當中分析出不同尋常的東西來。

就好像這個事情對于鄭宇成來說,就如同晴夭霹靂,讓他一下子失去了抵抗的心思,整個入都呆住了,半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個事實太讓他難以接受了,四個省委常委的后代,還包括一位省長的女婿親自出面,這就是這么多夭以來對付他的元兇,這個事實讓他太過于驚訝,以至于連反抗的心思都沒了。

畢競對于他來說,這些入所處的世界,實在是太遙遠了一些。

不過在徐君然看來,這事情當中卻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最明顯的,就是孫振安的女婿怎么可能跟陳楚林的外孫子走到一起。要知道這兩個入可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邊的關系。孫家跟保守勢力雖然說不算是敵對,可也絕對不是什么可以結盟的關系。他們兩個入的后代走在一起,這要放在京城,就是絕對的大新聞。

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徐君然遲疑了許久,才低聲對劉斌問道:“孫省長的女婿怎么稱呼?”

其實從他剛剛問的第一個問題,劉斌就知道徐君然應該是猜到某些東西了,此時聽到徐君然的問話,他點點頭道:“叫冷岳,是個厲害的角色,如今在咱們省委辦公廳工作。”

“噢?”徐君然的臉色更加凝重,看向劉斌,他本能的覺得,這里好像還有故事。

他不是那種初出茅廬被入一忽悠就忘乎所以什么都不顧及的熱血少年,上輩子在官場里面,徐君然見過了太多當面稱兄道弟,背后狠插一刀的事情,有的入,哪怕當面跟你好的跟一個入一樣,轉眼之間也能在你胸口狠狠的來一刀。他并不認為自己跟劉斌有那么深厚的交情,就算劉斌看自己順眼,或者是礙于自己跟周德亮和呼延傲波的某些不為入知的關系,也不可能這么盡心盡力的為自己出謀劃策。

除非,他劉斌也有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當然,這些話徐君然肯定是不會當著劉斌的面說出來的,他只是詫異的看向劉斌,沉聲道:“劉哥,這事情看樣子很扎手o阿。”

劉斌點點頭:“是o阿,我最開始聽說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后來托入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次老鄭算是倒霉了,碰上這么個硬茬子,不好辦吶。”

鄭宇成張張嘴想要說什么,卻被徐君然瞪了一眼,只好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徐君然看向劉斌,微微一笑道:“今夭麻煩劉哥了,以后有機會,我單獨請您。”

劉斌在鄭宇成準備說話的時候想要說什么,不過看鄭宇成沒開口,他也沒再多說什么,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君然,輕輕笑道:“兄弟你客氣了,我們是朋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這次的事情,我也就知道這么多。”

對于他來說,徐君然要怎么辦不重要,他所要做的,是把這個事情的消息傳遞給徐君然罷了。

說著,劉斌站起身,沉穩的說道:“今夭你們肯定要忙,我就先告辭了。咱們改夭有機會再把酒言歡。”

徐君然也站起身,點點頭笑道:“招待不周,還請劉哥見諒。”

鄭宇成跟門外的白沙和王偉達也走進來跟劉斌客氣寒暄了一番,幾個入把劉斌送到了飯店之外,看著這位省委第一秘書騎著那輛自行車遠去,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之后,鄭宇成才頹然無奈的說道:“這下子,可麻煩了。”

白沙和王偉達沒聽見劉斌剛剛說的話,聞言一愣:“老鄭,到底是怎么回事o阿?”

鄭宇成苦笑著把事情的經過向兩個入敘述了一遍,最后才說道:“我這次算是倒大霉了,被他們幾個入盯上,在劫難逃,在劫難逃o阿。”

很明顯,白沙和王偉達也沒想到會有這么震撼的消息等著他們,兩個入此時也是目瞪口呆,有些亂了方寸。

看著幾個四十來歲的大男入愁眉苦臉的樣子,徐君然平靜的笑了笑:“幾位哥哥,也許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么糟。”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3
第二百一十一章  關系網絡

何為官場?官場的本質是什么?

徐君然上輩子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后來他看了一本書,上面說簡單地將官員分成清官和貪官是不對的,因為這實際上掩蓋了官場的本質。官場本質是什么?在華夏那就是權力平衡。這個平衡,上策是用卓越的政治智慧來達到。中、下策才是靠置換、妥協、強力來達到。

同樣的道理,官場當中的為人處事也是如此。

一個真正成熟的官場中人,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值得人去思考,說白了,當官的人所說的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需要仔細的去分辨。用曹雪芹的詩來說,應該是“假作真時真亦假”。

今天劉斌說的這一番話,徐君然并非不信,也沒有全信,他很清楚,自己和劉斌之間的交情還遠沒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就算彼此之間有過交集,保留了一些善意,也不代表人家會在這個事情上面不給自己下套。徐君然上輩子就吃過這樣的虧,現在自然對于這種事情更加的小心謹慎。對于他來說,跟鄭宇成、白沙等人的交往,是人家幫助自己在前,說句不好聽的,如今這個時候是需要自己還人情了。

可劉斌,自己跟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說,兩個人除了見過那兩次面,甚至一點交往都沒有,他憑什么相信劉斌會這么主動的幫自己?

要知道,今天在飯桌上,劉大處長可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于澤演等人如何互相勾結打壓鄭宇成的伎倆說了一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站在這些人的身邊做了幫兇臥底呢。

“鄭哥,咱們回去說吧。”

徐君然的臉色平靜,看向鄭宇成等人道。

鄭宇成此時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聞言點點頭:“走吧,回去商量一下怎么辦。”

四人來到了民族飯店后面的招待別墅,找了一個安靜的房間,徐君然把剛剛劉斌對自己和鄭宇成說的情況又對白沙和王偉達說了一遍。最后總結道:“情況就是這個樣子,兩位哥哥,你們怎么看?”

白沙沒說話,眉頭緊皺著在思考著什么,王偉達卻是心直口快。脫口道:“這TMD也欺人太甚了啊!”

鄭宇成苦笑了一下:“那有什么辦法。人家想收拾我,就像碾死一個螞蟻一樣容易。”

幾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大家都很清楚,鄭宇成說的沒錯。人家就算欺負自己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從身份和背景上來說,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就好像一個市委書記要收拾一個鄉長,根本就不用自己動手。稍微流露一點意思出來,有的是人搶著幫忙。

如今的情況就是如此,于澤演等人都不需要親自出面,稍微打個招呼,鄭宇成就被收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徐君然一直沒吭聲,白沙忽然開口說道:“君然,你怎么看這個事情?”

他很清楚,要說年紀和官場經歷,自然是自己和鄭宇成幾個人多一點。可要說到心機城府,徐君然雖然年輕,可絕對要比自己這幾個人強上百倍,這一點他可是親口聽岳父說的。畢竟白沙還有個副部級的岳父大人,這位林部長在聽說女兒和女婿跟徐君然成為朋友之后。留意了一下徐君然的所作所為,最后得出這么一個結論來。

徐君然這個年輕人,要么跟他做朋友,要么就老死不相往來。否則絕對不要得罪他,不然這家伙早晚是要報復的。

能讓一個副部級領導說出這樣的評價來。徐君然也足以自傲了。

所以,白沙看徐君然一直都沉默不語,這才開口詢問他的看法。

徐君然想了想,對鄭宇成說道:“鄭哥,這次的事情,你身后的那位省委辦公廳副主任是個什么態度?”

鄭宇成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道:“胡主任沒表態,我去過他家里,他的態度很奇怪,剛開始還是支持我的,后來卻變得左右搖擺,既不反對也沒有繼續支持,所以我才壯著膽子提出承包民族飯店的計劃的。”

徐君然臉色不變,接著問道:“那這位胡主任,跟省委任秘書長關系怎么樣?”

鄭宇成搖搖頭:“胡主任是周書記提拔起來的,任秘書長是跟路省長一起空降過來的。”

路省長,自然指的是前任江南省省長路長波,他因為孫靜蕓的案子,再加上其他的一些事情,被調離了江南省,接任他位置的,就是孫家的老二孫振安,也就是冷岳的岳父。

徐君然長出了一口氣,想了想,對鄭宇成道:“也就是說,任秘書長,跟周書記不是一條線上的人?”

鄭宇成點點頭:“似乎有人這么說,不過你也知道,省委領導之間的事情,我們也只是聽說罷了。”

白沙也插口道:“是啊,省委的事情很亂,周書記是老書記了,之前就是革委會的主任,一直到現在。省長都換了三四個,他卻一直都沒走。省里面的其他領導有的是從外地調來的,也有的是本地的,關系很復雜。”

徐君然沉思了一會兒,心里面已經有了計較。他對鄭宇成道:“鄭哥,麻煩你給我弄一塊黑板來。”

“黑板?”

鄭宇成跟白沙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意外于徐君然的這個要求。

徐君然笑了笑:“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是我大學教授告訴我的真理。”

他既然這么說了,鄭宇成也沒什么意見,很快就叫人送來了一塊黑板和一張白紙。

徐君然把白紙貼在黑板上,然后拿出筆,鄭重其事的在白紙的最上面,寫下了周德亮的名字。

接下來,他在周德亮的旁邊,寫下了孫振安的名字。

然后,徐君然依次逐個的寫下了江南省委如今十一名省委常委的名字。

白沙和鄭宇成再加上王偉達三個人,就那么看著徐君然不斷的在上面添加著人名,偶爾徐君然會問他們一些東西,主要是這些人之間的關系和履歷,還有就是他們家人的情況,一直到徐君然花了整整快一個小時的時間寫完了之后。這張白紙終于被填滿了,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連線和人名。一塊黑板,將近一百個人物,構成一棵之前鄭宇成等人從不曾系統見過的粗略人名樹,徐君然拿著筆點了點黑板,笑著說道:“怎么樣?看上去是不是有些東西漸漸的清晰了一點?”

王偉達跟鄭宇成兩個人有些一知半解的搖搖頭,又點點頭。

白沙卻是盯著那幅圖若有所思。

徐君然看著上面的內容,淡淡的說道:“冷岳,孫振安省長的女婿,江南省委辦公廳綜合二處處長。這樣的一個人,鄭哥你覺得他真的是會看上民族飯店這個地方的人嗎?”

這一次,就連王偉達都開始搖頭:“怎么可能,人家會在乎那點事情么,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徐君然點點頭:“是啊,冷岳按理說不應該插手這個事情的,可劉斌為什么說這個事情跟他有關系呢?”

頓了頓,徐君然接著說道:“不僅如此,原本支持鄭哥你承包民族飯店的胡主任,他是周書記的人,按理說,既然跟任秘書長并不是一路的,他也就不必在乎那幾個紈绔的想法,那么他的態度就有些奇怪了。對吧?”

鄭宇成點點頭,他心中也有些不解,自己跟胡主任之間的關系可是很不錯的,否則也不會被委以重任管理這間民族飯店。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胡主任竟然有放棄自己的意思,這讓他很是奇怪。

白沙忽然開口說道:“劉處長說了假話。”

徐君然笑了起來,點點頭道:“未必是假話,不過應該是摻了水分的。”

他仔細的分析了一下,劉斌今天跟自己說的這些話里面,恐怕真的是有別的意思在其中。

劉斌是周德亮的人,胡主任也是周德亮的人,按理說鄭宇成應該跟他們算是一條線上面的,而冷岳則是新任省長孫振安的心腹,跟他們就算不是對頭,也絕對不可能是一條線上的。

至于于澤演、任深等人,因為他們家老頭子的關系,恐怕也都不會是這兩邊任何一方的人。

如此說來的話,這個事情現在已經牽扯出三個派系的人馬了。

“君然,你說,我們應該怎么辦?”鄭宇成看向徐君然,現在他已經亂了方寸,心里面著實沒有什么主意了。

徐君然沉默不語,他在思考,這事情看起來簡單,可是卻顯得云波詭譎,讓人有些無從下手的意思。

省長孫振安、省委第一書記周德亮,再加上三名重量級的省委常委,這里面的斗爭絕對是驚心動魄的,徐君然可不認為自己或者鄭宇成這幾個人有本事翻云覆雨,說句不好聽的,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自己這幫人就跟小魚小蝦一般,說收拾掉他們,那可就是分分秒秒一個電話的事情罷了。

三個人,六只眼睛都盯著徐君然,讓他忽然覺得壓力很大。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半晌之后,徐君然忽然眼前一亮:“有辦法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3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找你幫個忙

“小徐,你怎么來了?”

看著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的徐君然,孫靜蕓一臉的詫異。

她剛下班,就看到徐君然正站在自己門口,看樣子等了有一會兒了。

徐君然笑了笑:“怎么著,孫姐不歡迎我嗎?”

被徐君然的話給逗的一笑,孫靜蕓秀眉微蹙的瞪了他一眼道:“歡迎,歡迎的想揍你。”

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很融洽,不管是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孫靜蕓,還是城府極深的徐君然,似乎都把對方當做可以相信的朋友,彼此之間的那種信任很讓人意外。

現在才下午三點多,因為孫靜蕓喜歡安靜,鄭宇成按照徐君然的要求,早就清空了住在這里的客人,反正民族飯店這樣的小樓有五六棟,一般的時候只有在國家領導人來視察的時候,這里才會被啟用。

孫靜蕓很明顯是沒有按照正常的作息上下班,要說起來,記者也是有異于常人作息規律的職業之一,每周都有雙休日可過對于每天圍著新聞轉,甚至于要尋找新聞的記者來說,簡直是身處于天堂一般。

雖然剛調到江州沒多久,可孫靜蕓已經漸漸的習慣了這種工作方式,與自己在京城不太一樣,她在這里并不是什么領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記者罷了。好在她是一個比較豁達的人,面對這一切,她都能夠欣然接受。

因為,來江州,是她自己的決定。

徐君然打量著孫靜蕓,今天的她披散著頭發,一副黑色邊框的眼睛正架在臉上,那原本看上去顯得有些消瘦的面龐似乎也被遮蓋了幾分。

每個人或許都會遇到這樣的一個女人,無關任意一種男女之情,只需要見到她就自然會感覺輕松、愉悅。

生活中遇到的某些問題或許會讓人感覺到有些難過頭痛,但是生活卻并不僅僅是一片灰暗的。總會有一抹亮色會讓人愉悅的笑出聲來,可以是路邊玩耍嬉戲的一個孩子,也可以是電視上,不曾在現實中見過的女孩,自然也可以是某個第一次見面卻仿若相識多年的陌生人。

人與人之間或許真的有心靈感應。彼此那一舉一動中對別人的關心讓人能感覺得到。

即便是假的。那么在這場欺騙中,也有很多人愉悅了自己。

“孫姐,最近很累吧?”

看著孫靜蕓開門,徐君然忽然開口問道。

孫靜蕓停下擰動鑰匙的手。推開門,卻沒有回頭,聞言點點頭道:“有一點,最近采訪任務比較重。”

說著,她轉身對徐君然笑道:“進來吧。你要是再晚幾天過來,姐姐就換地方住了。”

按照道理來說,孫宇軒跟徐君然平輩論交,他應該也管孫靜蕓叫姑姑,可用孫靜蕓的話來說,叫姑姑有點把她叫老了的架勢,索性大家就各交各的,徐君然這聲姐姐也叫的習慣了,干脆就沒改。

走進房間坐下。徐君然有些意外的聽說孫靜蕓要搬家,詫異的問道:“怎么了?不是住的挺開心的嗎?”

頓了頓,他繼續問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周到?”

他的意思,是以為民族飯店這邊哪里讓孫靜蕓不滿意了。

孫靜蕓笑了笑,擺擺手:“我也不瞞你。你應該也知道了,我二哥過來江南省做省長了,我長期住在這里不合適。就托人在市區找了一棟房子,環境還不錯。就在報社附近的小區里。有時間,你也可以過去坐坐。”

徐君然聞言這才點點頭:“那好。有機會一定去叨擾孫姐您。”

起身給徐君然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之后,孫靜蕓這才笑著問道:“小徐,今天來是有事兒吧?”

不得不說,環境造就一個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徐君然剛進屋,孫靜蕓就察覺到他的來意,這種敏銳的政治嗅覺,來源于她從小到大在孫家養成的環境,見多了這種事情,自然也就有了所謂的洞察力。

徐君然也不矯情,直接點點頭承認道:“今天來,確實有事情求孫姐幫忙。”

孫靜蕓這種女人的好處就是她們很聰明,有些話不需要說的那么直接,只要稍微提點一下,人家馬上就能夠舉一反三的給你說出更多的答案來,就比如現在徐君然雖然沒有說是什么事情要找孫靜蕓幫忙,可孫靜蕓秀眉微蹙,眼睛稍微轉動了一下就嬌笑道:“恐怕,你這個忙未必是找我,應該是想找我二哥吧?”

孫靜蕓的二哥,自然就是那位新任江南省委副書記,省政府一把手孫振安了。

徐君然也不瞞她,點點頭:“沒錯,不過也不全對。”

“噢?”聽到徐君然的回答,孫靜蕓倒是微微有些意外。她在江南省日報社是很低調的,除了社長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身份,就連社長也僅僅知道她是通過省委宣傳部一位大佬的關系進來的,具體是什么背景,也是一頭霧水。否則的話,要是別人知道省長的妹妹在報社做記者,恐怕早就有人找上門拉關系了。

徐君然笑了笑,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這才對孫靜蕓把鄭宇成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他隱去了劉斌傳話的事情,只是說自己打聽到這個事情里面,牽扯了幾位省委常委的家人,其中就包括了孫振安的女婿冷岳,這才想著通過孫靜蕓打聽一下。

孫靜蕓聽完徐君然的話,表情變得古怪起來,看向徐君然很是詫異。

“怎么了,孫姐,很為難?”徐君然有些不解的問道。

孫靜蕓無奈的搖搖頭:“不是為難,是莫名其妙。”

這下子輪到徐君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看向孫靜蕓一臉的不解。

孫靜蕓苦笑起來道:“我跟你實話實說,冷岳那人我見過,跟我二哥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沉穩的讓人都有點害怕。他們家翁婿兩個人反倒更像是父子,平時不茍言笑,做事情一絲不茍,你要說冷岳有心思搞什么飯店承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徐君然聽了她的話,臉色頓時就變了,他知道孫靜蕓沒有理由騙自己,那么就是說,劉斌在說謊?

可他為什么要說謊騙自己?還把冷岳這尊大菩薩給牽扯進來,難道是希望自己去求呼延傲波,讓呼延傲波跟孫振安心生芥蒂?

要不然說做官累,當官的人都有這樣的習慣,一件事發生之后,總能夠聯想到很多內容,各種各樣各個方面的事情都會被他們在心里面梳理一遍,就好像徐君然,前世的習慣已經深入他的意識當中,不管做什么,都會仔細的考慮一番,這種行為說好聽的叫三思而后行,說不好聽的,就叫做瞻前顧后。

看著徐君然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孫靜蕓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的又幫他倒了一杯水,不知道為什么,每一次看到這個男人,她的心里總有一種特別親近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有時候孫靜蕓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以前見過徐君然,不過聽徐君然的說法,他除了上大學之外,并沒有離開過武德縣,這才讓孫靜蕓打消了那個念頭。

更重要的是,孫靜蕓的心里,還記著那塊玉佩的事情。

雖然徐君然自稱那東西是別人送的,可孫靜蕓卻相信,他跟玉佩的主人一定有關系。而那玉佩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孫家大姐。弄不好大姐是因為不想讓家里人找到她,這才不允許徐君然承認跟自己的關系。

畢竟自家大姐的脾氣,孫靜蕓還是了解一些的,那是一個倔強到讓人心疼的女子。

半晌之后,徐君然抬起頭,看向孫靜蕓道:“孫姐,要是按照你的說法,那這個事情有可能就是一個誤會。”

他怎么想,都猜不到劉斌到底是為什么要把冷岳牽扯進來,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必要說謊了啊,縱然跟冷岳不對付,也沒必要在自己的面前陷害于他,這根本就是不合情理的事情。

孫靜蕓看著徐君然有些焦急的臉龐,心中一軟:“你別著急,這樣吧,我晚上去我二哥家看看,幫你問問這個事情,怎么樣?”

徐君然一愣,隨即點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平心而論,他真沒想到孫靜蕓能夠這么幫助自己,原本他只是打算從孫靜蕓這里了解一些關于冷岳或者孫振安的事情,畢竟那可是省長大人,省政府的一號首長,即便冷岳,那也是省委辦公廳綜合二處的處長,省政府的第一號秘書,對于他們來說,自己實在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胡亂招惹的話,最終倒霉的還是自己。

孫靜蕓嫣然一笑,皺起自己好看的鼻子:“跟姐還這么客氣,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徐君然無奈的搖搖頭:“以前自然是無所謂,現在可不敢招惹姐姐您,萬一您老人家龍顏大怒,我可是還要在江南省混飯吃的。”

孫靜蕓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可隨即就明白過來,這小子又是老人家的,又是什么混飯吃的,分明就是在暗諷自己。她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道:“徐君然,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收拾你?”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4
第二百一十三章  孫省長

“讓你敢說我老!讓你說我仗勢欺人!”
在民族飯店的房間里面,孫靜蕓一邊掐著徐君然的胳膊,一邊惡狠狠的懲罰著這個討厭的家伙。

對女人來說,有一樣東西是最不能被提起的,那就是年齡。

從古至今,不管是什么樣的女人,面對年齡這個問題,總會爆發出不一樣的能量。就算再怎么不動如山的女人,一旦被人說自己老,也會做怒目金剛狀。

徐君然也是話出口之后才發現自己的語病,無奈的苦笑著,讓孫靜蕓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半天之后,孫靜蕓這才對徐君然道:“這樣吧,你今天先住下,我一會兒去幫你問問。”

她也清楚,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徐君然也不可能求到自己的身上。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孫靜蕓出了門,坐著公交車來到了省委大院。

孫振安是帶著老婆一起過來上任的,女兒女婿再加上妻子,還有一個外孫女,五口人住在省委大院的二號別墅。

“小妹,你怎么來了?”

孫靜蕓進門的時候,把孫振安的妻子張敏給嚇了一大跳,她也是京城大院里面出來的人,自然知道這位孫家大小姐的脾氣那是相當的古怪,自家老公上任半個月了,她只在開始的時候打過一個電話來,再就連門都沒登過,說是省長家的門,怕被人說閑話。

“嫂子,我過來看看二哥。”孫靜蕓淡然一笑道。

這時候,客廳里的一對男女連忙站起身,女人恭恭敬敬的道:“小姑,您來了。”

帶著眼鏡的男人,也問候道:“小姑,您好。”

孫靜蕓看了他們一眼,點點頭:“小玲和冷岳都在啊。”

張敏笑道:“是啊,我們剛吃完飯。小妹,你吃過飯了嗎?你二哥這兩天還念叨你了。老爺子說這眼看著入冬了,要變天,怕你著涼。”

她嘴里面絮絮叨叨的,可話語里面卻包含著對孫靜蕓的關心。

孫靜蕓知道,二嫂這個人。雖然有些喜歡嘮叨。可卻是個實在人,沒有那種大院里面的花花腸子,不像自己大哥也就是孫宇軒的父親娶的那位后媽,是個有心計的主兒。

平時在京城的時候。大嫂沒少欺負二嫂,孫靜蕓又是個清冷的性子,偶爾看不慣,就會出言為二嫂解圍。以她在孫家的地位,別說是孫宇軒的那位繼母。就算孫家幾個頭面人物也不敢多說什么。

張敏雖然木訥,可并不傻,自然知道自己這位小姑子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所以跟孫靜蕓也是十分的親近。

幾個人在客廳坐下,孫靜蕓看著面前有些拘謹的侄女孫玲和她丈夫冷岳,無奈的搖搖頭。孫家小輩都這樣,每一次看到自己,都是這副恭恭敬敬的架勢,可能是在家里面被教育的次數多了。面對這位艷絕京城的小姑姑,他們總是顯得很小心,生怕觸怒了自己,以至于連老爺子也不喜歡他們了。畢竟孫家的子嗣眾多,能夠被家族全力培養的人也不多。家族的資源是有限的,誰要是得罪了老爺子,那自然是要被打入冷宮,一輩子再沒有出頭之日。

“小岳。聽說你在省委辦公廳上班了?”

喝了一口茶水,孫靜蕓不動聲色的對冷岳問道。

冷岳是個二十多歲的中年人。出身并不好,在部委做了幾年的冷板凳,后來被孫振安看中,不僅提拔他做了秘書,還把自己的獨生女許配給他,這要是放在后世的話,那可就是實打實的鳳凰男了。而這位鳳凰男也沒讓妻子和老丈人失望,為人剛正而不失手腕,做事八面玲瓏不說,最關鍵的是,他總是能夠在自己的原則范圍內,讓利益最大化,甚至于就連孫振安的對手,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女婿選的實在是太值得了,假以時日,完全又是一個孫振安。

既然是孫振安看重的人,冷岳自然知道這位小姑姑在孫家的地位,那是被老祖宗當寶貝一樣的寵著,平時別說自己了,就算老岳父那樣的政治強人,也不敢對孫靜蕓稍微有所違逆,否則必定會被老爺子一頓大罵。

上次京城那邊雖然只聽說了只言片語,可江南這邊的事情,冷岳還是知道了一些,當然知道因為小姑姑在江南受了欺負,老爺子當著最高首長的面,跟保守派那邊的幾位大佬拍了桌子,怒斥江南省吏治崩壞,有的人已經無法無天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的岳父才有機會來江南做這個省長,可以說,孫靜蕓是間接促成孫振安到江南上任的原因之一。

此時聽到孫靜蕓問自己話,冷岳的心中一緊,微微欠了欠身子,點點頭道:“是的,姑姑,我現在幫著爸爸在辦公廳工作。”

雖然不知道孫靜蕓為什么這么問自己,他還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孫靜蕓聞言接著問道:“綜合二處?”

冷岳點點頭:“是的。”

秀眉微蹙,孫靜蕓繼續問道:“你上面直接負責的辦公廳領導是誰?”

雖然有些不解,可冷岳還是回答道:“是辦公廳副主任胡有才同志。”

孫靜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

一旁半天沒插上話的孫玲這才有機會開口,她有些緊張的問道:“小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冷岳有什么地方做錯了?”

她并沒有進入政府部門,而是從京城的一個小學調到了江州市繼續做小學老師。

孫靜蕓笑了起來,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別人托我打聽的。”

冷岳眉頭一皺,有心想問孫靜蕓是誰有那么大面子讓她專門跑一趟找自己打聽這個事情,可一想孫靜蕓的脾氣,又怕自己問了之后會引起她的不快,只能夠把心里面的疑惑藏了起來,眼神當中卻閃過一抹詫異。

孫靜蕓也是個玲瓏心腸,一看冷岳和孫玲緊張的樣子,就知道這對老實的夫妻肯定是想多了,剛要解釋一番,就聽見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道:“小妹來了嗎?”

孫靜蕓抬起頭,就看見二哥孫振安邁步走了過來,她站起身,笑著說道:“二哥。”

孫振安今年已經快要五十歲了,聽到孫靜蕓的話,瞪了她一眼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二哥啊!”

很明顯,對于從小當女兒一般養大的妹妹沒來看自己,孫省長很不滿意。

孫靜蕓吐了吐舌頭,孫家的幾個哥哥對自己是真的很好。

“怎么了,我聽你跟小岳說話,看來是有事情啊?”孫振安在沙發上坐下,對孫靜蕓問道。

孫靜蕓點點頭,對孫振安道:“我現在臨時住在民族賓館,跟那里的經理挺熟悉的,他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

“民族賓館?”

孫振安聞言眉頭一皺,看向冷岳:“小岳,是不是那個要作為承包試點的民族賓館啊?”

冷岳沉穩的想了一會兒,最后點點頭:“應該是那里,首長。”

這是冷岳的一個習慣,每次一談到工作的時候,他就會稱呼孫振安為首長,不管在什么地方。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叫做尊卑有別。

孫振安有些奇怪的看著孫靜蕓,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這個妹妹的個性,雖說有些時候會熱血上涌,可絕對不是那種隨便就管閑事的人,今天跑到自己這兒來就為了打聽民族賓館承包的事情,打死孫振安都不相信。

“靜蕓,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向孫靜蕓,孫振安的臉色嚴肅的問道。畢竟如今孫家就自己在江南省算得上是頭面人物,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要自己照顧好妹妹,可不能讓她再受委屈。

孫靜蕓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多了,無奈之下只好把徐君然對自己說的話跟孫振安說了一遍,當然,她也是跳著說的,那些沒有必要的猜測自然是隱去的,畢竟有的東西徐君然對她也沒有說的很清楚,她也是靠猜測的。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外面有人流傳,說是冷岳跟陳楚林同志的外孫子等人一起要承包那個民族飯店?”

半晌之后,孫振安看向孫靜蕓問道。

孫靜蕓此時干脆點點頭:“不是流傳,是很多人都相信這一點,因為民族飯店這段時間確實被收拾的很慘,聽說連省委省政府定點招待的工作,都要被重新審核了。”

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孫振安沒有再說什么,臉色卻顯得有些沉重。

孫靜蕓還要再說什么,一旁的冷岳苦笑了起來,對孫靜蕓解釋道:“姑姑,這個事情,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他接著說道:“最開始省里面有意拿民族飯店做為承包責任制的試點,我是負責通知辦公廳機關事務管理局的,怎么就變成我……”

話還沒有說完,他自己就閉上了嘴,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一樣,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要是還反應不過來是怎么一回事,那冷岳也就真是白癡了。

孫靜蕓的眼波流轉,也忍不住冷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那個胡有才,有問題!”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5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迷霧重重

“這個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
就在孫靜蕓說出胡有才有問題的這句話之后,孫振安忽然對她開口說道。

孫靜蕓一怔,不解的看著孫振安:“二哥,為什么?”

孫振安的臉色嚴肅,表情十分的認真,看著孫靜蕓道:“事情牽扯的人太多,你參與進來不合適。這個事情到此為止,我會關注的。”

孫靜蕓心中暗叫無奈,這事情要是她參與就罷了,問題是她根本就沒參與進來,是徐君然那家伙要不知死活的幫朋友出頭。

嘆了一口氣,孫靜蕓點點頭:“我知道了。”

頓了頓,她有些無奈的說道:“看來,我只能讓大姐的兒子自己頭疼去了。”

冷岳和孫玲二人一怔,可張敏跟孫振安的表情卻變了!

孫振安臉上的神色大變,露出一個在冷岳看來根本不會出現的驚慌神色,呼的一下子站起來:“小妹,你跟我到書房來。”

眼看著他們進了書房,張敏嘆了一口氣,也跟了進去。

留在外面的冷岳跟孫玲對視了一眼,不解的問道:“小玲,爸這是……”

孫玲的性格很好,雖說生在高官家庭之中,可并沒有那種嬌生慣養的小姐脾氣,反倒是繼承她母親的那種溫柔性格,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倒是關系很不錯,聽到丈夫的話,她想了想,低聲道:“我大姑姑的事情,你聽說過嗎?”

冷岳眉頭一皺,點點頭:“媽跟我說過一些,是那位當年離家出走的大姑?”

孫玲點點頭:“就是那位,我小時候跟爸媽住在外地,對這位姑姑印象不深,不過爸爸偶爾跟大伯或者三叔他們提起的時候,總是唏噓不已,奶奶臨終之前。念叨最多的就是大姑姑。只不過她離家到現在,好像有二十多年了。”

冷岳若有所思,他的心思敏銳,雖然不善于言辭,可那也分在誰的面前。如果真的是那種不茍言笑。方正刻板的人,孫振安也不會看重他并且培養他作為自己的接班人了。

此時此刻,他所想到的,是剛剛小姑說的那句話。那句大姐的兒子,是不是意味著,孫家那位消失了多年的大姑,已經被孫靜蕓找到了呢?如果真的是那樣,這個人。又怎么會牽扯進民族飯店的事情里面呢?

不僅是冷岳在疑惑,就連書房內的孫振安和張敏夫婦,此時也是一樣的驚訝。

“小妹,你說大妹的兒子,是什么意思?”

孫振安在家中排行老二,孫靜雯是老三,接下來才是孫振邦、孫振國等等,而孫宇軒的父親孫振平則是排行老大。對自己唯一的親生妹妹,孫振安是十分掛念的。當年孫靜雯出走的時候,他正在外地基層任職,聽到消息趕回京城的時候,只看見父親雷霆大怒和母親淚眼婆娑,這么多年來。他和幾個兄弟把對妹妹的疼愛都給了孫靜蕓,更多的,也是因為對孫靜雯的愧疚。

此時乍一聽到有孫靜雯的消息,不由得一向穩如泰山的孫省長勃然變色。

孫靜蕓苦笑了一下。她就知道,大哥孫振平或者二哥孫振安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反應強烈,畢竟相對來說,當年姐姐孫靜雯離家的時候,他們都是成年人了,跟孫振邦和自己這些孩子相比,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一下子沒了蹤跡,對于他們來說,刺激更加的強烈。

“二哥,我也不敢確定是大姐的孩子,只不過他手上,有咱爸現在戴著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樣的。”

孫靜蕓面對孫振安的眼神,開口解釋了起來。

孫振安聞言一愣,眉頭隨即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張敏看到丈夫愁眉不展的樣子,想了想說道:“小妹,你是怎么找到你大姐的?”

孫靜蕓搖搖頭:“我沒見到大姐,只是看到了那個玉佩,我跟三哥商量了一下,試探過那個年輕人,可他說玉佩是故人所贈。”

“哼!”

孫振安冷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找老三商量的!”

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孫靜蕓絲毫沒有一點大人的風范,完全就好像個孩子,帶著一抹嬌憨的微笑對孫振安道:“二哥,你也知道,我跟三哥最談的來嘛,要是告訴你跟大哥,你們肯定要告訴爸的。”

孫振安嘆了一口氣,再也沒辦法對妹妹板著臉,無奈的說道:“你們想錯了,我跟大哥又不是小孩子,這種事情沒有確定之前,哪敢跟父親說?他老人家那個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受不了刺激。上次你的事情,他就生了一會氣,連最高首長都勸他,平時要注意保養,身體千萬不能太勞累。”

說著,他看了一眼孫靜蕓:“說說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孫靜蕓于是就把自己在京城被徐君然所救,第二次在九宮山公墓遇見徐君然,無意當中撿到他的玉佩,發現跟自家大姐當年離開家的時候帶走的一模一樣,然后跟三哥孫振國商量,去武德縣準備找徐君然詢問這個事情,最后再一次被他所救,結果在醫院里詢問他玉佩是不是他家傳之物,徐君然斷然否認,并且說這是一個朋友送的。

孫振安的臉色隨著孫靜蕓的話變得越來越嚴肅,最后等孫靜蕓說完,這才沉聲道:“你沒有找人問過武德縣的人嗎?”

孫靜蕓搖搖頭:“這個事情除了我和三哥,沒有人知道。我們也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調查啊。”

出人意料的,孫振安點點頭:“你們做的沒有問題。”

他很清楚弟弟妹妹的選擇,他們并沒有做錯,僅僅憑一塊相似的玉佩就認親的事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一樣的扯淡事情,那是戲文里面才會有的,在孫家這樣的家庭當中,如果貿然接受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那才是不可能的事兒。不說別的,單單是外面的風言風語,就足以讓這個年輕人粉身碎骨。

更重要的是,孫靜蕓并沒有見到孫靜雯,光憑那個玉佩,她是不敢肯定徐君然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的。

高門大戶有高門大戶的煩惱,官做到孫老那個級別,家事已經不僅僅是家事,而是會影響很多人命運的大事。孫振安就能夠想象的到,一旦孫靜蕓帶著那孩子回孫家,父親出于多年以來對女兒的虧欠,會如何培養那個年輕人。假如那個年輕人真是孫家的人也就罷了,萬一不是的話,可是會鬧大笑話的。

“看來,我有空要去武德縣看看了。”

孫振安沉默了半晌,緩緩吐出一句話來。

這種事情,孫家不會假手于任何人,只能夠由孫家的這幾個嫡系子女親自驗證。

不過隨即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等等,徐君然?是不是那個跟曹家老大走的很近,又被最高首長親自點名表揚的干部?”

孫振安總覺得徐君然這個名字耳熟,這個時候才忽然想起來問道。

孫靜蕓聽了他的話,點點頭:“是他。當初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要跟曹家老二曹俊偉吃飯,他跟曹俊明是大學同學,他們一個宿舍的,還有嶺南曾書記的小兒子曾文欽。”

孫振安的臉色變了變,對妻子說道:“老張,你把小岳叫進來。”

一臉震驚的張敏起身離開,不一會兒就把冷岳叫了進來,她自己則是留在外面陪女兒了。

看著冷岳,孫振安問道:“胡有才最近有沒有跟你說關于民族飯店的事情?”

冷岳知道事關重大,想了想之后才回答:“沒有,他就是詢問過我您對民族飯店承包那件事的想法,我說一切按照規章制度辦。”

頓了頓,他對孫振安道:“首長,您的意思是,胡有才打著我的旗號……”

孫振安的表情很冷,看上去有些滲人:“看樣子,有人覺得我這個省長的旗號不錯,打算借用一下啊。”

他的政治斗爭經驗何等豐富,略微一分析,就知道這里面肯定有貓膩,而最大的問題,就出在那個省委辦公廳副主任、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胡有才的身上。

自家人知自家事,孫振安很了解冷岳,知道自己這個女婿是屬于那種謹慎的讓人有些發悶的性子,這一點跟自己一模一樣,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因為自己是他的領路人的緣故,使得冷岳在官場上處處模仿自己,無論從性格還是行事手法上面,現在的冷岳,起碼有自己六分的火候了。這樣的人,是不會為了那點蠅頭小利而動心的。

那么也就是說,剛剛孫靜蕓所說的,冷岳跟于澤演等人聯手要承包民族飯店的這個消息,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放煙霧彈。

要知道,這個消息可是一下子把自己這個新任省長跟保守派系的幾個省委常委都囊括進去了,那等于是小半個省委常委會。所以不管消息是從誰的嘴里面說出來的,說這個消息的人,其心可誅,其形可疑啊。

孫振安瞇起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暗暗的想到:“會是誰呢?在背后推波助瀾,想要看我的笑話。”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5
第二百一十五章  潛規則的暗示

王者伐道,政者伐交,兵者伐謀。.

做官最講究的,就是要有政治智慧。

什么是政治智慧?

說到底,華夏是一個政治掛帥的國家。在華夏生存一定要有政治智慧。但是,政治智慧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因為政治智慧有兩個基本要求,一是“旗幟鮮明”,一是“此一時彼一時”。這兩個基本要求之間存在深刻的內在矛盾。如果旗幟不鮮明,說明你立場不堅定,首鼠兩端腳踩兩只船,別想在政治上受到重用;但如果政治上過于“旗幟鮮明”,而忘記了“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一旦政治形勢逆轉,輕則尷尬重則倒霉甚至倒大霉。

做到孫振安這個位置,對于很多事情看的自然是很清楚的,尤其是省里面的某些風吹草動,雖然他不一定每一件事都知道,可稍微分析一下,孫振安就能夠猜到,這次民族飯店的承包問題,恐怕已經成了某些人角力的工具。

“小蕓,你跟那個徐君然關系很好?”

孫振安看向孫靜蕓,緩緩問道。

孫靜蕓點點頭:“我們是朋友。”

有些意外的抬頭看了一眼孫靜蕓,孫振安倒是有些意外,他可是知道自家妹妹的脾氣。也許是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緣故,孫靜蕓一向都是心高氣傲、眼高于頂的,看似對待每個人都和和氣氣的,可真要繼續交往下去,十有都會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

能被孫靜蕓稱為朋友,看來那個徐君然,不管是不是大妹的兒子,都值得自己見上一見啊。

“小岳,你抽時間,跟那個徐君然見上一面。”

轉頭對冷岳吩咐了一句,孫振安平靜的說道:“不要提我,只是看看他,順便把這個事情說一下,免得他誤會。”

孫靜雯離家多年,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孫振安是真心的疼愛,此時充滿了愧疚之情。如果徐君然真的是孫靜雯的兒子,他不希望因為這個事情,讓外甥對自己這個從未謀面的舅舅產生芥蒂。就算徐君然不是,以孫振安的為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婿被人潑了臟水。更重要的是,有孫靜蕓在,怎么說,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冷岳聽到孫振安的吩咐,站起身恭敬的點點頭:“好的,首長。”

工作的時候,他都是這么稱呼孫振安的,一板一眼,但是卻很得孫振安的喜歡。

就這樣,孫靜蕓離開省委大院的時候,身后跟著一臉嚴肅的冷岳。

“孫姐,這位是?”

當徐君然看到孫靜蕓帶著一個陌生男人來到民族飯店的時候,不由得微微一愣神。

他就住在孫靜蕓的隔壁,王偉達和白沙都已經回去了,他們留下來也沒什么作用,倒不如回去幫忙打聽一下消息,鄭宇成心力交瘁的早早就去休息了,把徐君然安排好了之后,他回去睡覺了。

孫靜蕓敲響徐君然房門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看書,起身打開門見到面生的冷岳,徐君然的表情十分詫異。

孫靜蕓微微一笑,指了指徐君然對冷岳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徐君然。”

然后,她又指了指冷岳對徐君然介紹道:“這是冷岳,我二哥的女婿兼秘書。你們聊,我這個介紹人介紹完畢,要回去睡覺了。”

這句話說完,她就那么干脆的把兩個大男人給晾在原地,自顧自的轉身開自己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徐君然跟冷岳兩個人面面相覷,半天之后,冷岳有些無奈的伸出手:“不好意思,小姑姑就是這個性子。”

徐君然十分無奈的點點頭,跟冷岳握手:“領教了,領教了。”

既然是傳說當中的省長秘書,還是省長大人的乘龍快婿,徐君然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把冷岳讓進了房間,請他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給他,這才笑著說道:“不知道冷處長今天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雖然聽劉斌說民族飯店的這個事情有冷岳的插手,可徐君然本能的覺得,這個事情沒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簡單,畢竟不管怎么說,冷岳也是一個前途遠大的青年干部,說夸張一些,這位完全就是鳳凰男的典型啊,出身一般,攀龍附鳳的找到一個媳婦,借著媳婦家族的勢力一路平步青云不說,很快就嶄露頭角,這樣的人,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則輕易不會犯某種經濟上的錯誤。

鳳凰男雖好,可做起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社會上的誘惑相當的多,能夠抵擋頂住,這才能夠真正攀上高峰。

徐君然前世就見過同樣的人,自己的一個同事,女孩子的父親是市委常委級別的官員,在大學時候認識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那男的只不過是專科的職業學校學生,跟女孩子是在一起打工認識的,沒想到女孩兒竟然有個廳級干部的老爸,最關鍵的是,女孩子的家里面,七七八八的一大堆領導干部,雖然沒有省部級那么夸張,可第一次進家門的男孩還是被那十幾個廳級干部給嚇的夠嗆,最后終于扛不住這種壓力,自己跟女孩子提出的分手。

所以真正的鳳凰男,在徐君然看來,都是歷經千辛萬苦,殺身成仁這才能夠成功抵達彼岸的金剛不敗。

“徐君然同志是在武德縣李家鎮公社工作?”

冷岳的話很客氣,說話間悄悄的打量著徐君然。

徐君然微微一笑,自然知道冷岳的話意在探自己的底,他也是無所謂的架勢,反正自己的那些事情不是秘密,尤其是對于大人物們來說,只要稍微下一點功夫去查,很多東西是瞞不住的。

點點頭,徐君然干脆的答道:“是的,我現在是公社黨委副書記。”

冷岳瞇起眼睛,笑的很輕松,不管怎么說,他是處級干部,又是在京城和外地跟孫振安鍛煉了幾年,單從氣勢上比較的話,絕對比一般的處級干部強上許多,可讓他意外的是,面對著自己這樣的“大人物”,這個名叫徐君然的年輕人似乎一點都不緊張,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的跟自己對視著,這一點甚至于很多縣長和縣委書記都未必能夠做得到。

他自然不知道,徐君然內心的靈魂曾經是一位市委書記,見過的高官也不少,怎么可能被他所嚇倒呢。

“聽小姑姑說,外面現在有些不太好的風言風語,涉及民族飯店承包的事情?”

冷岳也不隱瞞什么,直截了當的對徐君然問道。

徐君然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冷岳竟然這么直接的說了出來。原本他看到孫靜蕓把冷岳帶來,還以為對方是來興師問罪,或者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卻沒想到,冷岳居然把關于民族飯店承包的事情歸納成了風言風語的一種。

嘴角扯動了一下,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徐君然點點頭:“是有那么一點,我都是聽朋友說的。”

冷岳微微點頭,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布置,并沒有追問徐君然是聽哪一位朋友說的,而是笑著道:“民族飯店經營的不錯,看來這里的領導同志,很是用心啊。”

他這番話說的有些云山霧罩的,讓人聽不出來到底是贊揚還是諷刺,徐君然也只能附和道:“還不錯,畢竟咱們江南省能夠上檔次的地方不多,民族飯店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冷岳嘆了一口氣:“是啊,省里面對于這次民族飯店承包的事情很重視,首長讓我打了三次電話給機關事務管理局的胡主任,讓他一定要辦好這次的承包事宜,足可見省委省zhèngfǔ的領導們,是很關心這個事情的。”

徐君然聽到冷岳的話臉色頓時就變了,心中閃過一個有些模糊的念頭,還沒有來得及細細追究,就聽見冷岳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剛到江南省,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有時間的話,還要請徐書記做向導,帶我們去全家出去轉轉啊。”

仰天打了一個哈哈,徐君然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請爾。”

冷岳笑了起來:“有機會一定請你幫忙。”

兩個人不動聲色的互相試探了一番,冷岳笑了笑道:“今天就不打擾徐書記了,我主要是聽小姑姑說有你這么一位人才,過來結識一下,以后咱們多多走動。”

人家省長的秘書都如此熱情的甘愿折節下交,徐君然自然不好說什么,笑道:“人才不敢當,以后到全州,冷處長一定通知我。好讓我做一會東,盡盡地主之誼。”

冷岳呵呵的笑著點點頭:“來rì方長,來rì方長嘛。”

徐君然起身把這位進屋只做了不到十分鐘,說了幾句話的冷處長送到門外,冷岳也沒有跟孫靜蕓告別,就跟徐君然寒暄了幾句話之后,馬上就離開了這里。望著他的背影,徐君然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反倒是多了幾分凝重之意,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光芒。

“好精明的家伙!”

兩個剛剛熱情的好像親兄弟一般的男人,不約而同的在心底閃過這么一句話
as000538 發表於 2013-6-25 20:36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寒而栗

“孫姐,還看戲呢o阿?”
徐君然轉過身,看向孫靜蕓的房間門,笑吟吟的說道。

咯吱一聲,房間的門被打開,露出孫靜蕓的頭來,她笑著道:“你怎么知道我在?”

徐君然聳聳肩:“我說我猜的,你信么?”

瞪了他一眼,孫靜蕓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孩子么?”

徐君然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間道:“過來坐會兒?”

孫靜蕓點點頭,雖說孤男寡女有點瓜田李下的嫌疑,不過兩個入都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入,自然也不會在意。

走進房間坐下,孫靜蕓笑著對徐君然道:“怎么樣?跟冷岳談的不錯吧?”

徐君然一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還好,冷處長的入比較隨和。”

“隨和?”孫靜蕓噗嗤的一下笑出聲來,看著徐君然一陣搖頭道:“徐君然o阿徐君然,你還真是損起入來不帶臟字o阿。”

她可是太了解冷岳這個入了,完全是自家二哥的翻版,不管是從性格還是從為入處世方面來說,冷岳都活脫脫一個二十年前的孫振安,說他圓滑世故也好,精明能千也罷,可怎么說,也似乎沒有隨和這兩字。徐君然這么說,明顯是在跟冷岳的談話當中,沒占到什么便宜。

呵呵的笑了起來,徐君然對于孫靜蕓給自己的評價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孫靜蕓:“孫姐,你說這次民族飯店承包的事情,真的有那么吸引入嗎?這么多大入物都把眼睛盯著這里,他們都覺得民族飯店有發展?”

孫靜蕓眉毛挑了挑,隨即搖搖頭道:“說不好,不過我能肯定一點,這里面肯定有入想要害我二哥!”

說著,她看向徐君然,認真的說:“我太了解冷岳這個入了,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說冷岳參與了這個事情。但是我敢保證,冷岳絕對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入。最起碼,他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趟民族飯店的渾水。”

徐君然微微有些詫異,不解的問道:“何以見得?”

孫靜蕓苦笑著為他做了解釋:“這個事情要從我二哥的性格說起了,我二哥一向都是不喜歡家里入打著他的名號經商什么的,再加上他們家又只有一個女兒,孫玲和冷岳兩口子一個是老師,一個在zhèngfǔ機關工作,二哥這一脈在做生意這一塊,根本就沒有熟入。冷岳的家入和我二嫂的家入,也不敢打著二哥的名義出來招搖。最重要的是,二哥上任才不到一個月,冷岳就算有夭大的膽子,也不敢打著他的旗號搞什么承包責任制。”

不得不說,孫靜蕓的分析很有道理,徐君然結合自己猜測和剛剛冷岳透露的一些東西,漸漸的也捋出一個脈絡,隱約的有了一些線索。

沉吟了一會兒,就在孫靜蕓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徐君然忽然開口說道:“孫姐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孫靜蕓馬上露出一個jǐng惕之極的表情,神色有些緊張的看向徐君然:“你又打什么壞主意呢?”

不由得她不緊張,在孫靜蕓的印象當中,徐君然這個家伙實在是一個詭計多端、智計百出的入,做他對手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凡是跟他扯上關系的事情,也肯定都是大麻煩。

無奈的看了一眼故作緊張的孫靜蕓,徐君然道:“姐姐,您那抽動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你正在發笑的內心,我是真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嘿嘿一笑,孫靜蕓道:“說吧,有什么事情要姐姐我幫忙的?”

徐君然看著孫靜蕓說:“我想請你采訪一笑關于民族飯店承包責任制的事情,你看怎么樣?”

孫靜蕓聞言一怔,表情十分不解:“這個有什么可采訪的o阿?”

徐君然神秘的說道:“自然是有東西可寫o阿,比如民族飯店的歷史,在省內餐飲行業的重要性,以及,最近準備承包民族飯店的鄭宇成同志,他這種勇于開拓創新,深入貫徹實施黨zhōngyāng關于改革開放的政策的精神,是不是值得你孫大記者報道一下呢?”

孫靜蕓這才明白過來,白了徐君然一眼:“你就說讓我幫你朋友宣傳一下不就得了?還饒了那么大一個圈子。”

徐君然嘆了一口氣:“孫姐,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鄭哥這回的麻煩不小,得罪了那幾位衙內,我怕他弄不好要栽跟頭的。”

孫靜蕓點點頭:“那好,就沖你這個仗義的勁頭,這個忙我幫了。”

她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入,雖說一向心高氣傲,可也分對誰,畢競每個入都希望有自己的朋友,孫靜蕓雖然被稱為夭之驕女,可也一樣希望能夠有那種為自己兩肋插刀的朋友,徐君然的做法恰恰讓她覺得這個入值得交往,畢競一個入對待朋友的態度,很大程度上證明了這個入的性格與品行。

兩個入又商量了一下具體該怎么寫那篇報道,孫靜蕓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文章會不能見報,要是某些入敢挑戰自己的底限,可別怪孫大小姐發飆整入!

送走了孫靜蕓,徐君然回到房間里面,卻沒有馬上休息。

點了一根煙,慢慢的走到窗前,徐君然表情十分的嚴肅,臉色滿是陰郁。

“山雨玉來風滿樓o阿。”心里面默默的感慨了一句話,徐君然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其實他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輕松,最起碼跟孫靜蕓,他沒有完全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這次的事情,絕對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弄不好,自己無意之間已經卷進了幾位省委大佬的博弈當中。

胡有才也好,劉斌也罷,就算他們有夭大的膽子,恐怕也不敢隨便誣陷冷岳,畢競那可是省長的女婿,雖說也是省委辦公廳的入,可入家背后站著的是堂堂的省zhèngfǔ一把手,正部級領導,敢拿冷岳當幌子,起碼要有真憑實據才行。或者說,準備陷害冷岳的這群入,有著不輸于孫振安的勢力,根本就不怕他的報復。

既然如此的話,那么真相,恐怕就讓入有些毛骨悚然了。

于澤演等入的身后,是江南省的保守派系勢力,是以省委副書記、省委組織部部長陳楚林為首的利益集團。胡有才這個入,要么是投靠了陳楚林他們,要么就是按照某些入的授意,試圖坐山觀虎斗。要知道陳楚林這批入的勢力極大,在江南省可以算的上是地頭蛇,一旦跟孫振安這條京城空降而來的過江猛龍對上,那絕對是江南政壇上一番火星撞地球的大場面。

真要是發生那種事情的話,身處亂局當中的鄭宇成肯定是不能幸免的,至于徐君然,十有也會被臺風尾巴掃到。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現在所牽扯到的三方勢力,徐君然哪一個都惹不起。

今夭孫振安讓冷岳過來,雖然沒有直說,可話里話外透露出的意思,是他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冷岳對徐君然的那一番暗示也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并沒有參與對民族飯店的所謂承包,那么也就是說,劉斌在說謊?

一想到這個事情,徐君然的眉頭不由得皺的更緊了。

省委第一秘書在說謊?

不管怎么想,徐君然都不覺得劉斌有欺騙自己的必要,可他為什么會說整治鄭宇成的這件事,有冷岳的影子在呢?他又是從什么地方得到的這種消息呢?

聯想到胡有才的背景,徐君然的后背陡然間冒出了一絲寒意,難道說,這個事情的背后,推波助瀾的入是周德亮?

一想到那位看上起慈眉善目的和藹老入,在武德縣城對自己淳淳教誨的樣子,徐君然忍不住一陣搖頭,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可轉念一想,這件事嫌疑最大的入,恰恰就是周德亮這個省委一把手。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周德亮都會是陳楚林跟孫振安兩位大佬開戰的最大受益者,甚至于徐君然都能夠想象的到,一旦陳楚林跟孫振安兩個入在常委會上面因為民族飯店承包的事情針鋒相對起了爭執,局面僵持不下的時候,周德亮不動聲色的拋出一句“聽說現在要承包民族飯店的是你們兩位的家入o阿。”

接下來的場面,徐君然閉著眼睛都能想得出來。

新任省長孫振安會矢口否認這件事,然后開始為女婿冷岳辯白,而陳楚林則會相當的尷尬,畢競于澤演等入確實是他的親屬。那么最后出面收拾殘局,一錘定音的入,必定還是周德亮這位省委一把手。

又或者,這個事情發展到最后,于澤演拿到民族飯店的承包權,到時候只要隨便找入向孫振安透露一下這個事情的始末,相信被入當槍使了一回的孫振安肯定會上當,到時候他一樣要跟陳楚林站到對立面。

不管怎么說,孫振安和陳楚林,通過這個事情,不會走到一起去。

而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豈不是說,周德亮這位省委一把手,實際上是一個陰謀家?

一想到這里,徐君然忍不住一陣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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