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願她安息
奔馳、司機，不顯山露水的年輕人，這樣的場面一般不會讓人瞧出什麼門道，往日里林蔚然和高棉藥在私下相處時半天都說不上一句話，通常是林蔚然報出目的地，然後高棉藥就悶頭開車，那氣氛真是沉悶的可以。但今天車內的感覺卻有些不同，因為林蔚然身邊多了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還擺出一副我跟你不熟，我心情很不好的冷艷模樣。
看了樸智妍一眼被發現，這小丫頭居然直接將運動服的兜帽戴上，然後轉頭望向自己一邊的窗外，擺明了很是嫌棄。林蔚然輕笑著搖了搖頭，再不去想要怎麼照顧這突如其來的客人，而是打開從辦公室帶出來的一份文件夾，拿出其中幾張認真的看了起來。
埃爾森傳媒研究所上半年總結報告。
簡簡單單的四張紙，大部分圈內人也只能看個一知半解。但要落在某些少數人手上，這些東西擺弄能對得起它昂貴的價格。
要不是看了這些報告林蔚然不會知道早些年的偶像團體統一制服演變到如今，已經變成了統一的裸露身體某部分。就拿少女時代舉例，她們的出道單曲‘重逢新世界’就在這一點上做了嘗試，效果究竟如何雖然無法準確評估，但這個圈子中那些悄然無聲的變化和創新，就算是身在其中也不能都看出來。
好點子從不會憑空出現，所謂靈感是現實中海量訊息的積累。林蔚然畢竟不是傳媒專業出身，坐在如今的位置上難免需要觸及很多陌生的領域。他不能喝著茶水曬著太陽清閑的賺錢。他需要領導新韓，並且還要看到它的極限。
所以，他需要不斷的學習。
‘咕嚕’，是樸智妍的肚子在叫了。奔馳離開地下停車場後便在馬路上悠閑起來，樸智妍不看窗外還好，那些被無情路過的餐館、飯店勾的她口舌生津。這一聲響不小，最起碼樸智妍自己听到了，一張小臉立刻就紅艷艷的。
她偷偷瞧了一眼林蔚然，發現這家伙‘听到’就跟沒听到一樣，再用余光去看前座的高棉藥，這位黑大叔就是石頭。
結果。她被華麗麗的忽視了。
興師問罪卻被人拐騙上車，然後丟在一邊不理不問，樸智妍瞬間就覺得這世道還真是險惡。她想大發雷霆，想好好給這些膽敢無視自己的男人好看。卻被林蔚然翻過一頁資料的動作打斷。
看上去，他好像真的是在工作。
剛進CCM的時候樸智妍還很小，陌生的環境中只有金光洙一個感覺親切的人,經常往辦公室跑的她知道，這些掛著代表頭餃的人都是很忙的……所以她又堅持了三分鐘。
“這些是什麼？”三分鐘後，她選了這樣一個問題打破沉默。
“一些很有學問的人研究出來的一些很有價值的東西。”听到提問的林蔚然想起了身邊的這個人。根據她年紀選了個比較通俗的解釋。
故弄玄虛！不領情的樸智妍在心底暗暗吐槽，同時卻等著這男人的下一句，好讓她把話題往食物上引。可是，林蔚然似乎正看到興起之處。所以便重新把目光放回到資料上。
再忍下去，樸智妍不知道自己是會被氣死還是餓死。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欺負金大叔？”
林蔚然抬起頭，看到的是一臉嚴肅的樸智妍。他問︰“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金光洙在被我欺負的時候，一直沒有站起來反抗一下？”
樸智妍坦白︰“你說的這些我不懂，大叔他是個好人，他不會去欺負人。”
“所以我就成了壞人？”
林蔚然輕笑出來，他看著重新義憤填膺起來的樸智妍，很多東西都說不出口。金光洙面前明明有一條對大家都好的路可走，但他卻因為自己的問題而一意孤行。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樸智妍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有些時候，有些好人，比壞人更可惡。
奔馳車在路邊緩緩停下，兩人都沒再說話，林蔚然的問題樸智妍無法回答，因為他既沒有如同電視劇里那些惡毒男二一樣飛快暴露自己的丑惡嘴臉，也沒有露出那些漫畫上的陰森笑容。他只是提了兩個問題，一個是自己不知道答案，而另一個她則無法回答。
因為在新韓又一次見到這位代表大叔的時候，樸智妍心中的他可是個好人來著。
“這件事情不是你可以參與的，吃了東西我就讓高叔送你回去。”
看到她略微暗淡的目光，林蔚然能感覺到那含有少女情懷的復雜心思。就算如此他還是一聲不響的下了車，就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也好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放在母親去世之前，他估計會毫不猶豫的對樸智妍道盡這世間險惡，跟她說她最喜歡的金大叔其實也就是個夠資格的制作人、不夠資格的社長，會為了自己的忌諱而葬送對六個女孩來之不易的機會，會因為心存戒備而畏懼不前，就和現在他光悶著不吭聲的做派一樣，不想讓自己受到制約的同時，又不想冒任何風險。
金光洙不是對手，他在林蔚然面前，只是個障礙。
看著林蔚然走進一家快餐店，樸智妍的心情自然低落，本以為和他一起去的地方一定很有格調，就算不是那種讓她能把眼珠子都瞪出來的新鮮地方，也一定會很不俗。意識到自己在一個男人那沒什麼位置，樸智妍感覺微妙，少許的苦，更多些的不甘，以及幾分有點像是遺憾的生澀。
從櫥窗看店內的客人應該是不少，高棉藥依舊是在駕駛位置上不發一言，樸智妍並不避諱自己對林蔚然的好奇，如果換一個理由過來，她或許會把這男人喜歡的顏色都問出來。
“他平時都是這個樣子嗎？”初次見面時他是神秘的，第二次見面時他稍微有那麼點帥氣。然後就是‘虛擬偶像’，當Tara的成員們真正在粉絲會感覺到人氣的時候，樸智妍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听了她的話、讓出位置給含恩靜來操作的林蔚然。
高棉藥從後視鏡中看了樸智妍一眼，沒說話。
“那我就當你是默認了……他平時會經常笑嗎？”
高棉藥這次連後視鏡都不看了。
“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不是……那他喜歡吃什麼？快餐還是自己做？”
如果不是高棉藥天生的黑臉，估計樸智妍一定會發現他額頭上跳動的青筋。
這樣的自問自答一直持續了快十五分鐘，直到開門聲響起，林蔚然回來。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選了這些。”待他把食物交給樸智妍，又對高棉藥道︰“高叔，麻煩您送她回去，我這邊自己坐公交過去就可以了。”
打開紙袋，香氣怡人，听到林蔚然要離開，樸智妍去抓漢堡的手頓了頓。
“等等。”說話的人不是樸智妍，而是高棉藥。他打開置物箱，從里面拿出一份報紙︰“廣告頁的頭版。”
林蔚然疑惑的翻開報紙。
樸智妍沒有立刻對漢堡薯條什麼的發動攻擊，其實私下里她也是個總想吃點什麼的人。但是現在她需要克制，听著報紙‘嘩啦嘩啦’的輕響，樸智妍偷偷看了一眼林蔚然，這一眼，讓她被嚇到了。
林蔚然的臉上已經沒了笑容，目光中有些驚訝，更多是一種並不劇烈，卻會讓人心生恐懼的憤怒。
他問︰“是誰？”
高棉藥回答︰“不知道。”
林蔚然沉吟起來，車內有漢堡的香氣肆意，而樸智妍卻好像忘掉了饑餓感。她看著林蔚然陰沉的臉色，被他這從未展現過的一面給驚呆了。
林蔚然問︰“在公司的時候怎麼不告訴我？”
高棉藥回答︰“沒機會。”
兩人說話間，高棉藥又看了一眼坐在後座上的樸智妍︰“這是今天早晨的報紙，而且廣告版我一向是不看的。”
在公司的時候的確是沒機會，如果不是樸智妍的突然出現，高棉藥也不會去看那廣告版，然後又被這女孩纏住。
林蔚然跟著高棉藥的目光看了一眼樸智妍，可算是‘驚醒’了她。
“我走了……”
話音剛落，樸智妍就已經推門下了車。
待車門‘ ’地一聲關上，林蔚然苦笑道︰“高叔，您又何必嚇唬她？”
林蔚然手中的報紙還攤開著，整整半個身子大的版面都是一個女人的相片，她是09年讓韓國舉國上下都震驚了一下的明星，也是讓所有圈內人噤若寒蟬的存在。
張紫妍。
這是她的照片。
“照顧會變成呵護，呵護會變成保護，男人保護女人最後都會上床。她不合適，哪怕僅僅是做個玩具。”
高棉藥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這照片會帶來麻煩嗎？我看到的時候只是覺得這個女人眼熟，想了很久才記得我半個月前查過她的資料。”
每天的報紙在送到林蔚然這里之前都會被丟掉無用的廣告版，沒想到這樣為了方便的舉動，讓他險些錯過了一次危機。
林蔚然微皺著眉頭，看向照片右下角的一串小字。
‘這是一個有夢想的人，願她安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