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敗戰神 作者:方想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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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hiang 2013-3-20 20:45: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8 25923624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3 18:01
第九百零六節 戰陣.【鎖清秋】 【第二更】

  唐天看了一眼火將軍,看到對方眼中的猶豫,便收回目光。如果對方動手,他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什麼火家他沒有聽說過,也不在意,想來應該和秋家差不多。 

  不過現在,他更想看阿信是怎麼戰鬥的。 

  看著那些虛影突然多了幾分神采,唐天就覺得不同尋常。這大概就是他們本身的力量吧,阿信呼喊的第一句話,唐天聽過。當時是唐一從魂殿中出來的時候,就曾經喊過這句話。 

  南十字兵團,底蘊真是深不見底。 

  不過唐天覺得厲害的,卻並非於此,而是南十字兵團的精神、烙印和信念。底蘊深厚的勢力,唐天見過不少,比如聖殿。但是南十字兵團的這股精氣神,卻是其他家所沒有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哪怕過去再久,可是當南十字兵團的戰鬥號角吹響,無數身影就會從湮滅的歷史塵埃中爬出來,聚集在當年的那面戰旗之下。 

  時間的無情,世事的冷酷,可以湮滅他們的身體,可以抹去他們的記憶,但是深深烙印在他們靈魂深處的信念,卻永不磨滅。 

  一萬年之後,他們依然如此激昂,如何不令人心生敬意? 

  安息之海再非安息之地,而是戰場。阿信衣袂飛揚,昂然而立,長劍橫在身前,他彷彿回到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他彷彿看到當年的硝煙。 

  此時的阿信,散發著無以倫比的氣勢,在無數身影中,他是如此醒目,如此光芒萬丈。 

  他目視前方,沉聲道:「吹號!」 

  二十名虛影越眾而出,低沉的號角響徹安息之海。 

  遠在萬里之外,埋首案前的兵,猛地抬起頭,眼中浮現驚喜和不能置信。光明號內,正在休息的的螺絲,忽然睜開眼睛,迷茫的眼睛陡然清明。野人洲,正在和穆之霞兵團激戰的團長,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那雙眼睛銳利得能刺穿蒼穹。 

  沒有人知道這些變化,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戰場吸引。 

  確切的說,都被阿信吸引。魂將在聖域罕見稀少,但是這裡是聖洲,在場都是頂級名門,誰家沒有魂將,大家自然見識非凡。普通的魂將根本不能吸引他們的注意,但是最頂級的魂將,他們卻知道有多厲害。 

  比如蘇菲,以魂將之身統領光明騎士團。 

  比如南盟哪位神秘的兵,便是一位傑出指揮官。 

  對這些名門來說,蘇菲這樣武力強悍的魂將雖然也很好,但是遠沒有指揮官類型的魂將吸引他們。 

  生前軍階為上將的魂將,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就連南盟那位神秘的兵,軍階也絕對沒有上將。 

  這樣的絕世魂將居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怎麼會不吸引他們的目光。他們同樣充滿好奇,上將級的魂將,會有多強? 

  當號角吹響,整個安息之海,升起黑色的光芒。黑色的光芒,滲入虛影士兵的體內。而在號角手的身後,這些虛影士兵,開始列隊。 

  明明虛影士兵腳步無聲,但是密集的腳步聲卻在大家心中響起。 

  啪啪啪。 

  腳步身密集而短促,幾秒後,他們便列隊完畢。 

  嘶,火將軍倒抽一口冷氣。對於一位兵馬嫻熟的武將來說,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整齊的戰陣氣象森嚴,殺意恍如實質肆意流淌,他們腳下的安息之海彷彿都被這股驚人的殺意凍結,空氣流入安息之海的上空,會立即變得緩慢下來。 

  飛上天空的秋天擎臉色一變,剛才阿信出手,他還沒有太多感覺。但是如今這些虛影士兵,散發出來的殺意,讓他感到有些心驚肉跳。這是真正的百戰精銳,自己麾下的士兵,都沒有這般可怕的殺意。 

  經歷戰鬥越多,殺意便會越凝實。這些虛影散發的殺意,秋天擎從來沒有在其他兵團身上看到。這是一支經歷亂世的兵團,只有亂世之中的那些傳奇兵團,才有可能擁有如此凝實的殺意。 

  火將軍也看出這點,他在拼命地回憶,歷史上有哪個傳奇兵團有叫信的名將? 

  比起火將軍的驚駭,秋天擎卻要冷靜許多。倒不是他比火將軍心理素質更好,而是因為他處在戰鬥狀態,精神更加集中專注,沒有那麼多的雜念。 

  他心中雖驚,但是卻也絲毫不懼。 

  傳奇兵團又如何?他們生前再厲害,死了這麼久了,原本的殺意又能留存幾分? 

  敢於向五虎將挑戰的秋天擎,又豈會害怕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傳奇兵團殘魂? 

  半空中的秋天擎眼中閃過一絲冷色,沉聲下令:「戰陣.【鎖清秋】。」 

  秋殺兵團的士兵張開雙臂,他們身上的金紋亮起,如同遊蛇,沿著他們的身體遊走到他們的手臂,當它們遊走到士兵們的手掌,士兵們的手掌陡然亮起灰色的光芒。 

  每個手掌都有一條灰色鎖鏈伸出,它們就像瘋狂生長的灰色藤蔓,不斷向前延伸生長。 

  嘩啦嘩啦。 

  天空鎖鏈滑動的聲音匯集成一片,震懾人心。 

  一萬根灰色鎖鏈從天而降,就像一萬根瘋狂生長的灰色藤蔓罩來,這樣的景象,無疑是充滿壓迫感。 

  誰也沒有看過如此壯觀而詭異的景象,令人頭皮發麻。 

  火將軍張大嘴,呆呆地看著天上的秋殺兵團。秋天擎竟然如此厲害?他就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頂級名門家底都很厚實,藏著幾位名將水平的武將,沒什麼大驚小怪。 

  但是秋家再厲害,已經有一個秋旭華了啊。頂級名門眼界再高,五虎將也絕對是頂級配置,同樣是每一家都極其渴望的。 

  秋家之所以能在這個圈子混得風生水起,就是因為他們有秋旭華的存在。任何一位虎將,都是戰略級的強大存在。 

  現在火將軍看到一個絲毫不遜色秋旭華的秋天擎,他如何不傻眼?這完全違背常理啊。 

  秋家這麼厲害? 

  阿信看也不看頭頂正在飛快接近的密密麻麻灰色鎖鏈,他從容不迫地調整。 

  「左三部上前十步。」 

  「右二部,上浮七丈。」 

  「中三部,上浮十五丈。」 

  …… 

  他有條不紊,神色從容,語句清晰有力,乾脆俐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而且令人驚訝的是,他的命令像流水一樣,沒有絲毫停頓,就彷彿早就想好預案,此時念一遍。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事先有所準備。 

  果然不愧是上將軍階的魂將啊!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發出這樣的感慨,但是此時大家還是不約而同發出同樣的感慨。 

  比起天空萬鎖垂落的奇觀,阿信這邊似乎波瀾不驚。但是,在他行雲流水的指令之下,隊形森嚴的戰陣,迅速發生變化。每一道指令,戰陣都會發生一處變化,虛影士兵動作簡潔,有如阿信的指令,乾脆俐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於是眾人眼中安息之海上的戰陣,就像擺放整齊的積木,隨著阿信行雲流水的指令,以同樣行雲流水的節奏,在變化形狀。 

  這裡拱起一點,那裡低下去一點,戰陣在阿信手中變幻不定。 

  灰色的鎖鏈從天空落在戰陣的上空,但是戰陣上空彷彿有堵無形的牆,擋住灰色鎖鏈。 

  秋天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灰色鎖鏈繞開這堵無形之牆,它們像籬笆一樣,阿信和他的戰陣圍在中間,鎖鏈的另一端沒入安息之海。 

  萬道鎖鏈繃得筆直如槍,鎖鏈上金紋浮現,它們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 

  終於完成! 

  秋天擎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暴喝如雷:「開!」 

  絲絲縷縷的霧氣在鎖鏈牢籠中瀰漫,枯萎凋零的氣息開始瀰漫。秋天擎心中充滿得意,大局已定,對方再無翻盤的可能。 

  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灰色鎖鏈垂下的時候,吉澤還沒太明白。可是當這些灰色鎖鏈化作牢籠,金紋浮現,他一下子明白過來,當場駭然失色。 

  法則領域! 

  這個鎖鏈牢籠已經無限接近法則領域。 

  秋之法則領域! 

  在這片區域內,秋之法則被極大增強,任何生命,都會迅速地枯萎凋零。如果是活人在裡面,會在極短的時間衰老。 

  和時間法則不同,秋之法則的衰老,不是時間流逝造成,而是直接讓生命進入後期,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該死! 

  吉澤正準備衝過去,眼角餘光恰好瞥見唐天,他硬生生剎住。 

  老大看不出半點擔憂啊,他心中一動。以老大的眼光,自己能看出來的東西,老大一定能看出來。可是為什麼老大一點不著急呢? 

  難道有什麼自己沒看出的東西嗎? 

  暗中仔細觀察唐天的吉澤忽然捕捉到唐天眼中一閃而逝的興奮,立即意識到,自己一定是漏過了什麼。 

  他按捺下來,目光重新落在安息之海上。 

  他忽然眼前一亮,忍不住輕咦一聲。 

  鎖鏈牢籠內,阿信已經完成所有的布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一凜。 

  好奇怪的戰陣! 

  整個戰陣就像一把豎直擺放的長劍,虛影士兵一層層疊加,構成一道粗壯的「劍身」。 

  這是…… 

  所有人都看不懂,從來沒有人擺出過如此奇形怪狀的戰陣。要知道,戰陣有著非常多的講究,絕不是隨便擺出一個形狀就是戰陣。 

  阿信漂浮在最高處,是「劍尖」的位置。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隨即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5-8-4 14:33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4 18:25
第九百零七節 安息殿

  阿信的動作出人意料又簡單無比,他鬆開手中的不死劍。不死劍墜入安息之海,沒有濺起半點浪花。 

  這是?大家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解,秋天擎的【鎖清秋】已經牢牢控制了局面,大家都在等待阿信用什麼驚天手段翻盤。 

  【鎖清秋】的氣息並不強悍,但是殺機如霧,完全把安息之海籠罩,阿信避無可避。兵團之間的戰鬥,非常忌諱沒有任何空間,缺乏空間往往意味著雙方必須決一死戰。 

  眼下的局面就是如此。 

  秋天擎的【鎖清秋】牢牢控制局面,阿信固然無法閃避迂回,而秋天擎的兵團也同樣無法移動。 

  阿信如果能打破【鎖清秋】,秋天擎和他的兵團必然遭受重創。而如果阿信無法衝出【鎖清秋】,那他就只有一個結果,死在陣中。 

  火將軍暗自搖頭,雖然秋天擎的【鎖清秋】還不是真正的法則領域,但是它已經無限接近,他想不到什麼手段能夠逃出來。哪怕就是他自己身陷其中,只怕也是插翅難飛。 

  他的名氣比起秋天擎絲毫不弱,但是此刻對秋天擎大為佩服。秋家真是逆天,出了一個秋旭華,竟然又出一個秋天擎。 

  本來他對那名叫做信的魂將還有幾分期待,上將軍階給他太多想像的空間。但是看到阿信把手中的不死劍丟入安息之海,他大失所望。 

  他自嘲一笑,這才正常,梅斯菲爾德家族只不過是個小名門,怎麼可能會有真正的上將魂將? 

  可惜不是光明騎士團,他心裡有些嘀咕。如果是光明騎士團,那就完美了,光明騎士團是他們的主要目標,既能夠實現目的,又能夠消耗秋家的實力,一石雙鳥。 

  戰陣內,秋之法則瀰漫,灰色的霧氣悄無聲息滲入阿信和虛影士兵的身體,他們身上生長出一朵朵白色的秋霜,枯萎、腐敗、凋零的氣息從他們身上瀰漫開來,他們就像秋天的樹林。 

  白色的秋霜就像妖異的苔蘚,在他們體表生長,他們生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凋零。只一會,他們體表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秋霜覆蓋,當他們的身體被秋霜完全覆蓋,他們的生命便走到盡頭。 

  他們沒有肉體,但是他們同樣會徹底消散,到那時,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來。 

  吉澤看得心底直抽冷氣,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法則領域,雖然不是完整的法則領域,但是它已經無限接近法則領域,或者說它已經有許多法則領域的特點。比如秋霜,那是秋之法則侵蝕的結果。聖域任何的能量罩,在它面前都像空氣一樣。它的侵蝕並非在能量的層面上,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就在此時,平靜的安息之海忽然發生變化。 

  安息之海宛如活過來,漆黑如墨的海水,沿著鎖鏈向上蔓延,所過之處,鎖鏈上明亮的金紋立即黯淡,灰白的鎖鏈被染成黑色鎖鏈,看上去異常的詭異。 

  黑色的海水不僅僅沿著灰白鎖鏈蔓延,整個海面在抬升,就彷彿深不見底的海底,有什麼怪物在甦醒。 

  令人吃驚的是阿信他們,沒有任何挪動閃避的動作。虛影士兵他們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和方位,一動不動。 

  漆黑如墨的海水,漫過最底層虛影士兵的腳踝,士兵身上的紅線裂痕陡然變得明亮。海水漫過他們的小腿、大腿、腰,蒼白冰冷的秋霜,被海水面漫過,瞬間消融。 

  不斷抬升的安息之海,就像一隻恐怖而貪婪的怪獸,吞噬著它能吞噬的一切。 

  這是什麼手段? 

  吉澤傻眼了,那黑水是什麼鬼?對方的戰陣,可是幾乎完美模擬了法則領域,那些灰白鎖鏈上的金紋,就是秋之法則,可是在黑水面前沒有任何抵抗力。 

  這這這…… 

  吉澤的目光緊緊盯著安息之海,他現在才明白,自己忽視了安息之海。他一會皺著眉頭,一會鬆開,覺得滿腦子一片混亂。黑色的海水到底是算什麼?一種能量?不對,任何能量都無法如此輕易擊敗秋之法則。法則?吉澤同樣搖頭,法則之間的碰撞,絕對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除非兩者的等階有著巨大的差距。 

  【鎖清秋】的秋之法則,已經無限接近法則領域,比它還高階,那就只有法則領域了。 

  難道安息之海是一片法則領域?吉澤有些傻眼。 

  火將軍臉上的表情呆滯,他眼睜睜看著黑色海水沿著灰色鎖鏈蔓延。他心裡彆扭得很,剛才萬道鎖鏈垂下,像藤蔓瘋狂生長。現在黑色的海水同樣像藤蔓般,沿著灰白鎖鏈瘋狂生長。 

  風水輪流轉麼? 

  海水竟然能夠侵蝕鎖鏈,火將軍心中可謂震驚,但是…… 

  他的目光落在不斷抬升的海面,洶湧的海水,就像可怕的怪獸,瘋狂吞噬著虛影士兵。可是上方的虛影士兵,卻紋絲不動,就像對上升的海水視若無睹。 

  獻祭? 

  火將軍覺得自己看不懂,是的,有太多地方他看不懂。 

  阿信可以猜得到大家的臉色,嘴角浮現一縷微不可察的笑容,他們怎麼可能猜得到? 

  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是安息之海。 

  他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用不死劍的殘魂去和對方死拼,他捨不得。雖然這些殘魂都只剩下一些執念,但是也正是如此,他捨不得。他們的執念是如此之深,但是依然只是執念,一旦受損,他們便會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什麼都不會留下。 

  他一點都捨不得。 

  他還有其他辦法,那就是安息之海。 

  沒有人知道,安息之海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它是從何而來。他們都忽視了安息之海,這片黑色卻深不可測的海洋。 

  安息之海,是南十字兵團上下,花了無數時間打造而成。它的前身是一片死海,瀰漫死氣,哪怕稍微靠近一點,都會被死氣侵蝕。後來團長發現,死氣就是死亡法則,對於生者來說就是劇毒,對死者來說,卻是福地。 

  而且最奇妙的是,死海的深處,死氣最濃郁地帶的中心有一處海眼,卻孕育著驚人的生機。 

  死中化生,枯骨生蓮。 

  兵團立即意識到這片死海的玄妙,找來無數奇珍異寶、生魂之物丟入這片死海,並且在海眼建造一座安息魂殿,為生殿。又在死海其他處,建造十二座偏殿,為死殿,鎮守死海。每一座死殿和生殿之間,用鎖鏈相連,掛滿犧牲士兵的銘牌。 

  這才是安息之海,傾南十字兵團全力打造的安息之海,一萬年的孕育,它已經完成蛻變。 

  別人會忽略安息之海的威力,但是阿信不會,因為當年他曾經親自參與其中。南十字兵團對法則不精通,但是死中化生他們知道是何等的神奇。他們沒有想過去改變它,只是不斷滋養它,時間的孕育,最終鑄就無上威能。 

  秋天擎的秋之法則,確實非同小可,尤其境界之高,讓人無可抵擋。可倘若秋天擎在罪域生活過,他一定會知道,不同的法則之間,其本身同樣有高下之分。 

  最強大最複雜最浩瀚的三大基本法則,亦是法則體系的三大主幹,那就是時間、空間、生死。 

  黑色的海水原本只有死氣,唯有海眼才有生機,但是經歷萬年滋養,當年的那些奇珍異寶早就被死海化去。安息殿的轉化,安息之海的生死兩氣,再也不像當年那般涇渭分明,而是逐漸融為一體。 

  跟著吉澤他們混了段時間,阿信對法則的理解是深刻得多。他以前就對此有所感悟,只是那層窗戶紙始終沒有捅破,吉澤他們稍微點撥,很多地方就豁然開朗。 

  當他接過不死劍,便生出許多明悟。安息之海與十三殿、兵團殘魂已經徹底融為一體,這也是為何安息之海在不死劍中。 

  明白這些之後,他便心生定計。 

  安息之海本身的力量便極為可怕,只要把安息之海本身的力量激發,便已足夠。 

  果然如他所料,秋之法則鎖鏈,遇到蘊含生死法則的海水,頓時被侵蝕。 

  這是法則的鴻溝,無法逾越。 

  感受到己方的秋之法則,在以驚人的速度消減,戰陣的運轉變得無比滯澀。秋天擎的臉色大變,怎麼可能? 

  黑色海水沿著鎖鏈瘋狂蔓延,給秋天擎帶來極大的壓力。秋之法則像冰雪般消融,更是令他感到恐懼。 

  黑色海水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自己的秋之法則如此不堪一擊? 

  秋天擎知道此時沒有退路,他怒吼一聲,口中噴出一蓬血霧。血霧噴在鎖鏈上,迅速滲入鎖鏈,消失不見,鎖鏈的光芒暴漲,鎖鏈另一端黑色蔓延的勢頭居然受到遏制。 

  其他將士見狀,不約而同咬破舌頭,一口精血噴在自己的鎖鏈上,黑色蔓延的勢頭果然大減。 

  鎖鏈光芒暴漲。 

  森冷的寒意籠罩安息之海,秋霜再次出現,這次比剛才更厚,厚厚的秋霜沿著鎖鏈蔓延,黑色節節敗退。 

  阿信無動於衷,就像沒有看到一般。 

  此時海面上,只剩下阿信一個人,所有的虛影士兵海全都被海水淹沒,阿信沒有理會重新浮現的秋霜,他看著腳下的海面,露出期待之色。 

  轟隆! 

  安息之海深處一聲巨響,海面陡然怒濤翻滾,狂風呼嘯,好似有無數孽龍在興風作浪。 

  踏在海面的阿信巍然不動,他目光暴漲,臉上難掩興奮之色,口中暴喝:「出來吧!」 

  轟隆之聲不絕於耳,海底深處,有如山崩地裂。 

  天空驟然暗下來,烏雲從四面八方匯集,剛剛還是晴空萬裡的天,轉眼間烏雲低垂,有如黑夜。銀色的閃電,在厚厚的雲層間滾滾,沉悶的雷音就像在眾人心中敲響的重鼓。

  所有人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天生異象!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生異象!傳說當有了不得的東西出世、碰撞,就會有異象相隨。所謂異象,實際上是法則之間的共鳴。但是要引起天地間的法則與之共鳴,是極為困難。在罪域相對還要容易點,顧雪曾經頓悟而天空出現彩虹。可是在能量無比充沛的聖域,引起天地間法則共鳴的難度之大,比罪域不知要高多少倍,天生異象也就成為一種傳說。 

  大家不自主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唯恐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聖洲其他城市,此時不斷有人飛上天空,滿臉駭然地看著秋殺院所在的方向。他們能夠感受周圍的能量變得異常。雖然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但是天生異象,絕對是強悍無比的東西。 

  就連唐天,都是目瞪口呆。在自己手上沒有什麼動靜的安息之海,在阿信手上竟然能夠引起天地異象,真是太厲害了! 

  少年簡直太有眼光! 

  唐天一邊洋洋得意讚美自己的眼光,一邊瞪大眼睛,他也充滿好奇。畢竟不死劍是他所帶出來,而且還是那麼震撼人心的一幕。 

  在他的心裡,他只覺得興奮和期待,無論什麼樣的大場面,不死劍都配得上! 

  他們就是一幫傳奇! 

  此時壓力最大無疑是秋天擎,本來氣勢大漲的秋霜,突然遇到一股無形的阻力。他的臉色一變,秋之法則從來都無物可擋啊,連能量罩都無法阻擋。這股無形的阻力是什麼? 

  他心中還在疑慮,天空的異象把他嚇得魂飛魄散,臉刷地一下慘白如紙。自開戰以來,他第一次心生退意。連傳說中的天生異象都出來了,自己面前是什麼鬼? 

  恐怖的聲勢,便幾乎瞬間把秋天擎的戰意擊潰。 

  秋天擎猛地一咬舌尖,鮮血的腥味在他嘴裡瀰漫,劇痛讓他神智清醒了幾分。他心中升起一絲後怕,他身經百戰,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堅定。哪怕一絲猶豫和畏懼,只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這是死中求生的局面,生機只有從死戰中求來。 

  他飛到將士中間,神色虔誠,低聲念誦:「聖域秋氏,綿延萬年,薪火傳承,惟吾之秋。」 

  他每念一句,他周圍士兵身體便冒出一縷白色霧氣,轉眼間,白色霧氣便籠罩整個秋殺兵團。 

  黑色怒海之上,一團白色霧氣如雲朵,垂下萬道鎖鏈。 

  轟! 

  一聲巨響,無數黑色浪花陡然炸開。 

  一座巍峨古樸的青銅殿緩緩浮出水面,青銅殿大門緊閉,上面鐫刻著四顆黑色星辰,組成一個不規則的十字。在四面牆上刻著「毋佑永安」四個字。十二根紅繩,一端繫在殿頂,另一端沒入安息之海深處,它繃得筆直。 

  唐天覺得這座青銅殿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過了一會,他猛地一拍腦袋,這不是南十字兵團的魂殿嗎? 

  他楞了一下,心中一動,難道…… 

  阿信沒有抬頭看天空一眼,他的目光根本沒有離開腳下安息之海哪怕片刻。當他看到青銅殿,喃喃低語:「安息殿……真是抱歉。」 

  當他看到紅繩上看不到青銅銘牌,而是空無一物時,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空中是秋天擎的誦念。 

  「風衣霜華,秋意吾心,何以引?三血三枯,引秋風,引秋雨,引秋霜,萬物皆蕭條,生而不發,年華早逝,不得歸返。」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每念誦一句,臉便白一分,氣勢便增強一分。 

  噗噗噗! 

  秋殺兵團的士兵,腳底、心頭、眉心,三處同時爆開三團血霧。血霧一離開他們的身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還未消散,原本鮮紅的血霧就變成蒼白的霧氣,和空氣中的白霧合為一體。 

  白色霧氣滲入鎖鏈之中,萬道鎖鏈轟然運轉,嘩啦嘩啦響徹天地,如同洪流碾過,聲勢甚至蓋過安息之海。 

  火將軍神色變幻,心中駭然,他沒有想到這一戰竟然會打到如此慘烈的地步。雙方的實力,都超出他的預期。各種層出不窮的手段,讓他一時之間,都有些被打擊。 

  好吧,打擊就打擊,起碼還能好好活著。 

  他看了一眼秋天擎,心中感慨萬分。 

  秋天擎面若金紙,氣勢卻猶如神祗,但是火將軍知道,秋天擎這次是真的拼命了,這一戰即使勝了,他和秋殺兵團也是元氣大傷。 

  該死! 

  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己方的實力受損,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但是這個時候打死他,他都不會出手。秋天擎有沒有理智還不確定,梅斯菲爾德家族也透著邪門,不知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對梅斯菲爾德家族的這幫人有一絲莫名的敬畏和恐懼。 

  就在此時,青銅殿殿門轟然大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牢牢吸引。 

  一個黑色身影從殿內走出來,這個黑色身影竟然是安息之海海水構成的身軀,這名黑水人,渾身隱隱可見紅色的裂紋,就像血痕一般。 

  這是……之前的那些虛影士兵所化!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又一個黑水人走出來,同樣的隱現血痕。 

  一個個黑水人,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斷從青銅殿內走出來。 

  青銅殿內就彷彿有無窮無盡的黑水人,他們魚貫而出。出來的黑水人一言不發,走到阿信身旁,肅然而立。 

  阿信身邊的黑水人越來越多,他們排著整齊的陣列,肅穆無聲。 

  當最後一名黑水人走出青銅殿,殿門無聲關閉,重新沉入安息之海。 

  戰陣如林,氣象森嚴!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5-8-6 18:04 編輯

appleline 發表於 2015-8-5 06:09
第九百零八節 戰地永存,我等永並肩

  一萬年太久,大家終相逢。

  阿信的目光掃過身邊的戰友們,他們只剩下一縷執念,哪怕如今自己有安息之海的海水為他們構建身體,但是他們依然沒有記憶,沒有靈智。如果不是安息之海的海水兼具生死,又親和他們的氣息,連重塑他們的身體都無法做到。

  阿信已經很滿足。

  是的,能遇到大家,是多麼幸運。知道自己不是孤軍奮戰,知道當年的大家,未曾忘卻當年的誓言。其實很多時候,也知道這樣的掙扎沒有多少意義。就好像南十字兵團已經湮滅,哪怕如今再建,也不再是當年的兵團。

  可是,那又怎麼樣?自己依然會那麼做,無論多蠢。

  戰友一萬年的重逢啊,就是高興。知道昔日戰友和自己一樣,做著愚蠢而沒有意義的事,就是開心啊。這就是我們,我們就是這樣,這樣愚蠢,我們從來和別人不一樣。

  我們的血管裡流淌的是同樣的火焰,我們的靈魂裡烙印的是同樣的信念。

  一萬年後的並肩啊,哪怕你們只剩下一縷執念,是何等甘之若飴啊。

  如此盛事,唯有勝利,方不辜負。

  目光投向天空,歷經萬年滄桑的眸子,沉靜如水,不見半點波瀾,如同鏡湖倒映著天空的雲團和萬道鎖鏈。

  「兵魂不散,戰地永存,十字吾心,星辰不墜。」

  他輕聲呢喃,眼中閃過一抹緬懷之色,有多少人還記得這四句話,又有多少人還記得四句話代表的意思?

  八招,當年南十字兵團威震天下的八大殺招,現在還有多少人還記得?

  阿信能夠晉陞上將,成為整個兵團二號人物,除了他出色的大局觀,驚人的天賦,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名練成八大殺招的隊員。就連團長,也只練會了七招。

  更搞笑的是,團長沒練會的是大家誰也沒想到的一招,【十字鐮】。八大殺招裡,十字殺是公認的難度最小的殺招,也是學會者最多的殺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團長就是學不會。

  團長大怒,索性自創【青紅十字鐮】。

  想起當年往事,阿信不由莞爾,笑著笑著,他的臉上就多了幾分殺氣,是啊,這麼大好的日子,豈能用普通的招式來完結?

  他猛地凌空一踏,身形陡然拔高數丈,位於戰陣的上方。

  雙目光芒凌厲如刀,阿信冷喝:「殺!」

  下方的戰陣士兵,每個人十指如鮮花綻放,手掌間,一點光芒閃現。黑色的安息之海,如同深邃而不可測的夜幕,陡然亮起點點光芒,有如漫天的星辰。

  彷彿心有靈犀,天空的秋天擎同時暴喝:「殺!」

  雲端垂下的萬道鎖鏈有如萬條巨大的蟒蛇狂舞,它們呼嘯著,挾著駭人聲勢,撲向阿信。上萬道體形如此駭人的鎖鏈舞動,遮天蔽日,泰山壓頂,令人避無可避,心生絕望。無數白霧瀰漫,秋霜灑落,紛飛如雪。

  阿信仰著臉,激盪的氣流吹亂他的頭髮,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下方戰陣中的星光,飛向阿信。

  阿信張開雙臂,好像在迎接呼嘯而下的萬道鎖鏈,身體向後倒去。

  嗡,無數光點從下方飛來,擊中他的身體。他的身體沒有一絲顫動,他有如平躺在海面,整個人就彷彿嵌在明亮的光圈內,週身都是耀眼的光芒。

  阿信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表情享受,還是熟悉的感覺啊。

  他的視野忽然暗了下來,有如山峰般的黑影在他眼中急劇放大。

  萬道粗壯如巨蟒的鎖鏈絞在一起,遮住了阿信眼中的天空。空氣在震顫,平躺的阿信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一緊,無法逃跑。

  對方的秋之法則空前強大,附近空間的其他法則,全都被它排擠出去。

  法則領域!這片區域,如今是真正的法則領域!在這片空間,自己被鎖定,任何的閃避都是徒勞。

  無法躲避?那就硬碰硬!

  阿信嘴角那抹笑容驟然消失,凌厲兇猛的氣息陡然從他身體爆發,就彷彿沉睡萬古的巨龍悠悠醒來。

  經歷最殘酷的戰役,未曾畏懼。

  經歷萬年的磨礪,未曾放棄。

  曾經的少年,曾經的上將,曾經的阿信,在這一刻醒來。

  曾經的凌厲,曾經的張揚,曾經的血與火,飛越萬年,踏空而來。

  張開的雙臂,猛地圈在胸前,一個完整的圓。

  他週身飄浮的明亮光芒,驟然向他的雙臂中間坍縮,彙集成一個更加明亮的光點。雙臂中間的光點亮度在急劇提升,瞬間它的亮度就變成肉眼無法直視。阿信的身形完全籠罩在熾亮耀眼的光芒中,無法分辨。

  「星辰炮!」

  阿信的怒吼,如同炸開的雷霆,洶湧的光柱,從他的雙臂圓圈中轟然噴湧而出。

  一道熾亮的光柱,轟然擊中從天而降的鎖鏈。

  轟!

  耀眼的銀光吞噬一切,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眼力再好之輩,此刻也是目不視物。便是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能感受到針扎般的感覺。恐怖的衝擊波,轟然肆虐,離得近的火將軍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像被一面呼嘯的鐵牆硬生生碾壓而過,他整個人直接拋飛出去數十丈才穩住身形。

  他拚命的睜大眼睛,雖然什麼都看不到,耀眼的銀光把他滿臉駭然照得雪白。他還好,雖然氣血翻騰,但是沒有受傷。他麾下的士兵就沒有那麼好運,七零八落,哀嚎滿地。

  唐天的反應最快,幾乎是第一時間便遠遁。

  但是衝擊波的力量依然震得他渾身發麻,他心中駭然,他沒有想到這一擊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但是轉念一想,阿信是上將,也不由釋然。

  不過這一招的威力真是恐怖啊!

  白光還未散去,唐天也看不清楚,他平時百試不爽的覺醒神裝此時也沒有多大作用。因為那片區域的法則,一片混亂。唐天從來沒有見過法則如此混亂的場面,他甚至都有些擔心,這片空間會不會崩潰。

  太可怕了!

  果然上將什麼之類的,都是變態啊。

  吉澤他們就沒有唐天這麼好運,受爆炸衝擊波的衝擊更大。他們個個身形狼狽,披頭散髮,好在他們的個人實力不錯,雖然看上去狼狽了一些,但是沒有人受傷。

  他們現在眼不能視物,滿臉驚恐,心中充滿恐懼。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暴烈的一擊。

  耀眼的光芒,把阿信的臉照得雪亮,他的表情很平靜,像是在回味、感慨、緬懷,星辰炮,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一點都沒有生疏。

  眼前的光芒一點點黯淡、消散,他的視野恢復如常,漫天飛舞猶如巨蟒的鎖鏈消失不見,三血三枯的秋殺兵團消失,他們所立之處,一道黑色的洞口飄浮在半空。

  黑色的洞口好像是通往虛空,深不見底,陰冷虛無的氣息從洞口飄出來,洞口周圍佈滿蛛網般的黑色裂紋。

  阿信搖搖頭,便宜了秋殺兵團。若非與戰友重逢,他才懶得動用此招。

  在當年,此招之下,不斬無名之輩。

  火將軍的視野恢復,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半空中的那個黑洞,那……那是空間破碎產生的裂痕。他的臉頰抽搐,十指發抖,這這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竟然一擊能轟破空間?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相信這世上有這麼恐怖的一擊。

  空間裂痕逐漸消失,每個空間都會有自我修復的能力,而一旦空間失去自我修復的能力,那也意味著這個空間才逐漸失控,而接近湮滅。

  整個戰場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被剛才那一擊給嚇到了。

  大家看向阿信的目光多了幾分敬畏。吉澤的腿肚子一直在哆嗦。這些天他和阿信廝混很久,對這傢伙又是嘲笑又是損,老天,你為什麼要開這樣的玩笑?為什麼我心跳這麼快?為什麼我抖得這麼厲害?阿信大大,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吉澤覺得自己的人生從此一片灰暗,已經心理陰影了都……

  阿信飄落陣前,看著那一張張木訥、沒有五官、沒有表情的臉,他心中一片溫暖。他們肅立不動,每個人的臉都是朝著他。

  「戰地永存,我等永遠並肩作戰。」

  阿信一臉平靜,帶著微笑,就像在述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說完,他斂起臉上的笑容,神情嚴肅,鄭重向面前的士兵們行禮。

  啪!

  回應他的,是整齊劃一的軍禮。

  阿信保持行禮,一動不動。

  他面前整齊的黑水士兵們緩緩沉入安息之海,海水一點點淹沒他們,他們保持行禮的姿勢,一動不動,直至沒頂。

  當最後一道漣漪消散,安息之海重歸平靜。漆黑如墨的安息之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直至消失,一把青銅劍落入阿信的掌中。青銅劍的劍身變得黑亮,好似一泓黑水,原先的裂紋似乎也沉入劍身,只是隱約可見。

  阿信施施然回到商船,看到一臉呆滯的小蠻,頓時精神一振,鼻孔朝天:「哈哈哈,震驚了吧,呆了吧,是不是開始崇拜了?哎呀呀,和你說過我當年也是很猛的啊,來,讓我們來一場靈與肉的交流……」

  小蠻原本呆滯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緊接著一團火焰在眼中騰地點燃,手中的斬馬刀帶著風聲,砰,寬厚的刀面,就像蒼蠅拍,準確抽中阿信的臉頰。

  阿信就像沙包一樣飛出去,彭彭彭,他就像肉球一樣在商船內彈來彈去。

  砰,阿信狠狠撞在甲板上,無數顆星星在眼前飛舞盤旋,他癱在地上,一臉呆滯,劇本好像不太對啊……這個時候奶牛不是應該滿臉崇拜地撲上來?然後自己就被埋在……哎呀,傳說中窒息的感覺……

  阿信的雙腿在空中亂蹬,一隻手掌抓著他的脖子,小蠻惡狠狠道:「好了傷疤忘了疼是嗎?」

  阿信滿臉驚恐的看著小蠻另外一隻手上的斬馬刀,正在他身下比劃比劃。

  阿信梗著脖子,用盡力氣道:「油發……嗷嗷縮……」

  「有話好好說?」小蠻冷笑:「呵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不是你今天沒在姑爺面前丟我們的人,今天就要讓你某個地方好好縮一截!」

  阿信渾身一個寒蟬,臉色刷地發白,連掙扎都不敢。這個雙暴女什麼都幹得出來!雙暴女是阿信偷偷給小蠻取的外號,意思是又爆乳又暴力的女人。有的時候,外號取得太準也不是什麼好事……

  在回梅斯菲爾德商會的路上,阿信始終是灰溜溜的,沒有半點勝利者的姿態。

  唐天躺在籐椅上,享受著千惠餵到嘴邊的水果,看著可憐的阿信被小蠻支使得團團轉,哪裡看得到半點堂堂上將的風采?想想剛才阿信睥睨天下的英姿,再看看現在這低眉順眼的窘態,萬千感慨在唐天心中匯成一句話,還是千惠好!

  阿信那一擊,還是給唐天帶來巨大的震撼。

  當然,只是純粹威力上的震撼,唐天很清楚這種招式不適合他。【星辰炮】的本質,其實是一種控芒,這是武將特有的手段和技巧,別人學不來。

  唐天見過兵大叔控芒的手段,當時很是震驚,但是和今天的阿信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看來阿信當年肯定把兵大叔虐成狗。

  兵大叔真可憐。

  唐天心中充滿同情,決定回去一定要找機會嘲笑一下兵大叔。

  當唐天他們回到白雪城梅斯菲爾德商會,梅麗莎楞了一下,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按照唐天他們的計劃,他們可是準備大幹一場,要把水攪渾。

  從唐天離開,梅麗莎就是提心吊膽。整個梅斯菲爾德家族都押寶壓在唐天身上,如果唐天輸了,那梅斯菲爾德家族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梅麗莎小心翼翼地問:「大人,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唐天沒想到梅麗莎會問這個問題,想了一下道:「一點點小麻煩。」

  唐天想到的是,秋天擎竟然直接識破他們的偽裝,他們之前的計劃全部泡湯了。

  梅麗莎心驚肉跳,她可是知道自己的這位大人眼裡,再大的問題都是小問題,她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但是她看唐天沒有說的意思,只好告退。不好問唐天,她便打算問一下吉澤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當她找到吉澤,看到吉澤魂不守舍,目光渙散的模樣,她心中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再找其他人,赫然發現每個人都是這般模樣,她站在院子裡半天都沒人理她,她和幾個人打招呼,大家都是無比遲鈍。

  她的心不斷往下沉。

  多大的挫敗,才會讓這些人如此失態?

  梅麗莎感到由衷的恐懼,徹骨的寒意籠罩她全身。吉澤這些人的實力有多強,她很清楚。但是真正讓老爺子決定賭一場的,是吉澤他們身上那股特別的氣質。

  勤奮刻苦,意志頑強,勇敢無畏,行事果決,從不拖泥帶水。正是這些寶貴的品質,才讓老爺子毅然參加這場關係到家族命運的豪賭。

  梅麗莎對爺爺的判斷無比信服,而沿途暗中觀察的結論,更是印證了這一點。在她心目中,這些人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和永不畏懼的心。

  可是,今天自己在他們臉上看到的是什麼?

  失魂落魄!

  看來這一定是場慘敗,梅麗莎心中暗想。慘痛的失利,往往會留下心理陰影。不過她雖然憂心,但還是相信唐天他們的恢復能力。她也在給自己鼓氣,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是堅定,越不能左右搖擺。

  而且仔細想想,也沒有什麼奇怪。那是秋家,在秋家手上吃敗仗,也不會太讓人吃驚。看來自己要抽個時間去安慰一下他們,敗在秋家手上,沒什麼可丟人的,沒必要過於沮喪。

  忽然,威利叔叔走進來,臉色有些難看。

  「火家來人了。」

  梅麗莎心中一顫,火家!

  在光明洲,最頂級的名門有五個,克羅夫特、火家、秋家、莫家、維卡里。火家和秋家都是最頂級的名門,剛剛在秋家手上栽了個跟頭,又有一個頂級名門殺上門來,這如何不讓人心驚?

  來者不善!

  梅麗莎一邊吩咐威利快點把消息送到唐天哪裡,一邊毅然決定主動去會會火家的人。

  無論如何,這裡是梅斯菲爾德商會,她才是這裡的主人,斷無退縮之理。

  梅麗莎一咬牙,朝前廳走去。

  走到前廳,以為披著火紅披風的男子,站在廳中央。

  這是一張陌生面孔,梅麗莎以前沒見過,火家和梅斯菲爾德家族以前沒有任何交集。但是梅麗莎已經不是昔日阿蒙,這名火家男子身形挺拔,氣宇軒昂,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火家弟子。

  「小女子梅麗莎,見過公子。」梅麗莎盈盈一禮,她故意擺出一副柔弱的模樣,就是讓對方不要太惡劣。畢竟對待女人,男人一般都會客氣一些。

  「梅麗莎小姐果然天生麗質,在下火離若,見過梅麗莎小姐。」紅披風男子很客氣地行禮。

  梅麗莎只覺得五雷轟頂,眼前一暗,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火……離若…!

  梅麗莎嘴巴發苦,火家最出名的天才,但是他更出名的是他火爆的脾氣。一旦對方不順心,把分會拆掉,簡直分分鐘鐘。

  梅麗莎充滿絕望。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8-5 16:40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6 17:29
第九百零九節 紛至沓來

  火離若,火家最出色的天才。這一代的火家沒有人躋身虎將,火離若是這一代火家最強的武將。

  對五大豪門來說,這一代能夠有虎將,那是興旺發達的時期。不過即使沒有,他們也無損聲名。長期的積累,每一個都侯門深似海,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底蘊有多深。

  一個家族的傳承,絕對不是一代人能夠完成,需要好幾代人不斷地積累,才能有一番氣象。曾經有過許多家族,因為家族弟子躋身虎將而聲望暴漲,但是後來卻銷聲匿跡默默無聞。

  只有那些一代代屹立不倒的家族,才有可能繁榮昌盛。

  像這樣有著悠久歷史的家族,對於弟子的培養是非常講究,他們知道這些年輕的弟子,將決定家族未來的興衰。他們鼓勵弟子之間的競爭,但凡是大家族,弟子之間的競爭往往都非常激烈。

  火家的競爭尤其激烈,甚至在許多人眼中,都稱得上殘酷。

  火離若是這代弟子中最出色者,他的天賦和實力,都無可挑剔,可謂驚才絕艷。唯一阻礙他再進一步的,就是他火爆的脾氣。世家弟子脾氣大一點,在大家眼裡是理所當然,但是像火離若的脾氣這麼火爆,大家也是吃不消。

  他燒過別人的房子,跑到其他名門,幾乎把對方同他那一輩的弟子全都揍了一遍。當然,這些還並不是他最著名的戰例,真正讓他火爆的脾氣天下聞名的,是他與一位聖殿長老之間紛爭,他偷偷潛入聖殿,眾目睽睽之下,把對方揍得鼻青臉腫。

  此事一出,光明洲全洲嘩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從來沒有人敢在聖殿幹出這樣出格的事情。聖殿也為之震怒,後來還是火家當代家主親赴聖殿向大長老請罪,才消弭惡劣的影響。

  之後的火離若消停許久,為人也成熟不少,他的實力確實強悍,加上背景深厚,一路走高,是當時最年輕的中將。但是在後來的虎將選拔,他不出意料的落選。

  而之後他的行為,再次讓他成為光明洲話題的中心。他落選當夜,便毫不猶豫辭去中將之職,返回火家。

  返回家族的火離若,沒有半點消停的意思。他親自創建一支兵團,大概兩年的時間,沒有他的消息。兩年一過,他忽然出現,帶著他的兵團,四處找人打架,美其名曰「實戰演練」,鬧得整個光明洲雞犬不寧。中間打架鬥毆,放火燒屋之類的事可謂家常便飯。地方兵團、警衛團、各家族兵團,連聖殿的兵團他都沒有放過。

  當時的火離若,是整個光明洲臭名昭著的攪屎棍。

  梅麗莎從小聽著這個惡霸的光輝事跡長大,所以當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就是火離若的時候,險些直接暈過去。

  梅麗莎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就像挨了一記重拳,好吧,她寧願挨一記重拳,也不願面對火離若。

  不過總算長久以來的鍛煉沒有白費,她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想到是火將軍,火將軍威名赫赫,今日一見,果然氣勢非凡。」

  火離若顯然很是受用,連說一般一般。

  提心吊膽說了幾句,梅麗莎心中的緊張也平緩下來。她摸不清楚火離若的來意,陪著小心,打著哈哈。一會說著今天天氣不錯,一會說這是剛到的新茶。

  火離若被扯了半天,終於不耐煩,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在下這次前來,是想拜訪一下鐵面兵團的信前輩。」

  終於來了,梅麗莎心中一緊。想道唐天他們前腳剛戰敗,火離若後腳就找上門,這是興師問罪啊!

  梅麗莎頭皮一陣發麻,頓時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臉上表現倒是頗為鎮定:「哦,火將軍也知道寒家鐵面兵團?」

  火離若剛準備說我是跟著船後過來的,忽然有夥計進來稟報:「小姐,聖殿使者求見。」

  聖殿使者?梅麗莎一楞,嘴上道:「快請進來。」

  火離若聽到聖殿使者,頓時臉色陰沉下來。聖殿的反應之快,讓他有點意外。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快了,沒想到前腳剛到梅斯菲爾德商會,聖殿後腳就來了。

  看來聖殿一直在盯著秋家啊,火離若心中尋思著,覺得問題可能有點棘手。秋家招惹誰不好,去招惹梅斯菲爾德,惹出一個大殺器了吧。

  上將軍階的魂將,嘖嘖……

  秋天擎之死,秋家的實力大損。雖然還有秋旭華,但是秋旭華在南盟的戰場上十分不順,受到南盟的頑強阻擊。到現在還沒有和勾成聞刀會合,能不能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秋天擎已經死了,倘若秋旭華回不來,秋家就危險了。

  秋家如何,火離若完全不關心,那是上面的人需要操心的事。

  但是聽到聖殿派使者前來,他頓時有些擔心,如果梅斯菲爾德家族被聖殿拉攏過去,對他們的計劃無疑是極大的威脅。

  火離若心中有些焦急,他來這裡完全是出於個人的目的,而沒有上面的授權,聖殿的反應比他想像得要快得多。

  修斯走進來,他看到梅麗莎眼前一亮,大步上前,非常熱情:「梅麗莎小姐,我是聖殿長老修斯,冒昧登門拜訪,真是打擾了。」

  聖殿的長老會來拜訪,已經讓梅麗莎覺得有些詭異了,還這麼熱情,梅麗莎內心的感受已經不是詭異能夠形容的了。

  梅斯菲爾德家族以前和聖殿打過交道啊,長老拜訪?開什麼玩笑!從來都是直接派個人過來,那個,你們主事的人到聖殿來一趟!

  換做平時,梅麗莎雖然會覺得彆扭,但是更多的肯定是受寵若驚。但是眼下她可是幫著唐天大人挖聖殿的牆角啊,聖殿這麼熱情找上門來,難道聖殿有所察覺?

  梅麗莎更加心驚肉跳,臉上勉強擠出笑容:「長老光臨敝會,蓬蓽生輝,那有什麼打擾之說。我們巴不得聖殿天天能光臨我們商會。」

  修斯大笑:「那我以後要多來了。」

  從進門開始,他就暗中打量梅麗莎。怎麼看,他都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但是想到今天見到的一幕,他心中還是迅速擺正態度,心思活絡起來。

  他是適逢其會。

  蘇菲率領光明騎士團橫掃秋家駐地,雙方可謂勢如水火,已經沒有和解的可能。而且五大豪門此時謀劃奪權,也讓聖殿為之震怒。

  聖殿要對秋家動手,修斯被派過來打前站。

  當然,聖殿的反擊可不僅僅是幹掉秋家,修斯還肩負很多其他的重任。

  大長老一旦決定,整個聖殿便全力運轉。聖殿上下同仇敵愾,聖殿的權威從來沒有被這麼被挑戰過。

  當修斯親眼目睹秋殺院那驚世駭俗的一戰,他受到的衝擊巨大,到現在還無法平靜。他心中暗自駭然,秋家隱藏秋天擎的實力。如果他按照計劃,對秋家動手的話,一定會撞得頭破血流。

  回想那從天而降的鎖鏈,修斯心裡就一陣哆嗦。現在的聖殿,能夠抗衡的,大概只有蘇菲吧。

  幸好有梅斯菲爾德家族,聖殿少了個大麻煩!

  難怪梅斯菲爾德絲毫不給秋家面子,人家的手上的底牌厚著呢,一點都不害怕秋家。秋家這次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修斯無比幸災樂禍。

  修斯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梅斯菲爾德家族拉攏過來。如此強大的戰力,此時足以左右戰局。上將軍階,能夠轟碎空間的魂將,別說這個時候,就是在平時,聖殿也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想到這裡,修斯精神一振,連忙道:「不知在下能否拜訪一下信前輩?」

  剛剛還心驚肉跳的梅麗莎平靜下來,對方的語氣和態度似乎不是來找茬的。對了,他們都是來找什麼信前輩?梅麗莎想起來,之前火離若似乎也說了什麼信前輩,自己當時的注意力全都在鐵面兵團上。

  「信前輩?」梅麗莎一臉疑惑,自己這裡沒有這號人物啊。看了一眼修斯的年紀,能被他稱之為前輩的,那絕對是頭髮花白的老者。

  大人身邊也沒有什麼厲害的老者啊。

  「是的,修斯目睹信前輩的無上風采,實在仰慕,這就厚著臉皮來了,梅麗莎小姐不會見怪吧。」修斯笑呵呵道。

  他沒注意到一旁的火離若臉色陰沉得都可以擠出水來。

  「可是,敝會沒有一位叫信的前輩啊。」梅麗莎一臉疑惑:「不知各位從何處聽說這位信前輩?想來是誰誤傳了吧。」

  「不可能!」

  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修斯心頭一震,他進來的時候,竟然沒有注意到一旁還有別人!

  他轉過臉,看清楚是誰,臉上笑容消失,淡淡道:「沒想到火將軍也在。」

  修斯忽然板起臉,沉聲道:「梅斯菲爾德家族是我光明洲不可或缺的家族,任何針對梅斯菲爾德家族的挑釁,都是對聖殿的挑釁。」

  火離若絲毫不懼,冷笑道:「梅斯菲爾德是我火家永遠的朋友,至於聖殿,只能代表聖殿!」

  「朋友?」修斯針鋒相對:「我看不見得吧。是誰要幫組秋家對付信前輩?」

  火離若嘿然道:「可笑!我火家可有動手?修斯長老的年紀大了,耳朵不是太好,聽錯了也是正常。」

  修斯呵呵一笑:「我沒記錯的話,秋家是火家的盟友吧。火家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盟友?真是讓人心寒啊。」

  火離若臉沉下來,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發作的時候,他忽然笑道:「讓人心寒?誰能比得上聖殿?當年的盟友今安在?眾叛親離的味道不好受吧。」

  梅麗莎目瞪口呆看這面前兩位大人物,就像鬥雞一樣怒目而視,她滿臉茫然。

  這……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5-8-6 17:4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11 17:59
第九百一十節 勝利者和失敗者

  大概從唐天大人回來之後,梅麗莎就覺得事情好像突然朝著莫名詭異的方向發展,所有的事情都透著詭異,令她不知所措。

  看著自己面前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和拔刀相向趨勢的兩人,她很想說,你們真會玩……

  無論是火離若,還是修斯長老,換做以前都是她需要仰望的存在。火家和梅斯菲爾德家族沒有任何交集,火家在高高的雲端。修斯長老她倒是知道,梅斯菲爾德家族花費無數力氣結交的比安奇長老,便是修斯長老的至交好友。

  但是兩個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別,比安奇在聖殿的排位吊車尾,而修斯的排位卻是前五,是真正的實權長老。以梅斯菲爾德家族的勢力的聲望,沒有資格結交修斯長老。

  可是兩人卻在自己面前爭得面紅耳赤,打死梅麗莎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有這樣的待遇。

  好吧,人家也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那個什麼鬼信前輩?咦,她猛然想起來,千惠小姐手下,是有個叫阿信的傢伙,不會是那個傢伙吧?

  梅麗莎下意識地否定,她對千惠小姐非常尊敬,但是對這個阿信的觀感卻是非常不好。這傢伙屌兒郎當沒個正行,整天不是在偷懶,就是在和吉澤吹牛,還經常被小蠻將軍收拾。

  這甚至引發她對小蠻將軍的崇拜,小蠻將軍拎著大刀那份颯爽英姿,她異常羨慕。

  應該不是,那還有誰?

  想了半天,梅麗莎都沒有想到第二個可能的目標。

  難道真的是阿信那個鬼?她有些狐疑。

  「請等一下。」梅麗莎不得不打斷激烈爭吵的兩位:「不知兩位大人能否形容一下那位信前輩的模樣?」

  火離若和修斯立即停止爭吵。

  「個子不高,樣貌挺普通,但是很年輕。」修斯長老比劃著。

  「他是魂將。」火離若直指要害。

  梅麗莎楞住了,聽完兩人的描述,她已經確定就是阿信。好吧,反正今天的事情都透著一股詭異,她這麼自我安慰。

  「我想我知道兩位大人說的是誰了,我這就請阿信……前輩出來。」梅麗莎很乾脆道。今天的事情太邪門,還是讓唐天大人去頭疼吧。

  火離若和修斯齊齊精神一振,他們最怕的就是梅斯菲爾德家族含糊其詞藏著掖著,那他們就頭大了。尤其他們還擔心梅斯菲爾德家族誤會他們想以勢壓人,那他們哭都沒地方哭。惹惱了信前輩,直接把他們突突了也就算了,壞了上面的好事那才是萬死莫贖。

  所以兩人自始至終,都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態度有半點不好。

  唐天和千惠也沒有想到火離若和聖殿竟然會找來,兩人開始低聲商量。阿信聽到對方稱呼他為「信前輩」,頓時洋洋得意,跑到小蠻面前炫耀,結果被小蠻狠狠收拾一頓。

  於是,阿信帶著鼻青臉腫出現在火離若和修斯面前。

  他無視自己臉上的印記,大搖大擺在在兩人面前坐下,漫不經心道:「你們找我?」

  「信前輩!」

  兩人異口同聲恭聲問好,隨即反應過來,怒目對視。不過這次兩人沒敢爭吵,而是正襟端坐。一位能夠一擊轟碎空間的強者,哪怕對方是名魂將,也當得起他們的這份尊敬。

  雖然信前輩看上去臉上有點小傷,但是兩人就當沒看見。

  「今天之前,晚輩都以為自己已經是世上最頂尖的武將,目睹前輩此戰,才知道什麼是坐井觀天,方知下之大,方知世上還有前輩這般強者。破碎虛空,竟然真有其事。我以前實在太可笑。」火離若忍不住開口,他是由衷佩服。

  他一向自視甚高,脾氣桀驁,但是遇到真正佩服的人,那是打心眼裡佩服。

  阿信聽得出來火離若的敬佩是發自內心,心中大是暗爽。

  修斯此時也忍不住道:「是啊,晚輩在聖殿多年,各種天才強者見過無數,但是強如前輩者,聞所未聞。前輩生前一定叱咤風雲所向披靡,前輩部屬亦是氣象森嚴,不知可有名號?如此無敵兵團,怎可無人知曉!」

  修斯人老成精,他看似吹捧阿信,實際上卻是拐彎抹角打聽阿信的來歷。如此無敵強者,歷史上怎麼可能籍籍無名?

  但是他絞盡腦汁,也在腦海中搜索不到和信前輩相吻合的歷史人物。聖域的能量濃度太高,生成魂將的難度極大。但是越是強悍的武者,死的時候生成魂將的可能性越大。這些最頂尖的強者,他們生前的意志經歷過無數重的磨礪,早就堅韌如鐵,一旦他們心有執念,執念之強烈,連能量都無法侵蝕。

  這樣生成的魂將往往非常強大,而其中的一些最頂尖的強者,甚至會漸漸恢復生前的記憶,他們會開始有意識地修煉,日益強大。

  聖殿的歷史上,也曾經有過這樣的魂將。但是這些魂將降服的難度非常之高,而且他們雖然不再受能量的侵蝕,卻會受到歲月的侵蝕。

  成為魂將之後,記憶的容量就會大幅度減少,因為記憶會和他們的身體融為一體。時間的流淌,會不斷給魂將增加新的記憶,一旦超出了記憶的容量,魂將的身體就會慢慢消融,這便是歲月的侵蝕。

  為了能夠抵擋歲月的侵蝕,絕大多數魂將會選擇清空自己的大部分記憶,只留下內心最深處的執念,最不願意忘卻的記憶。

  只要信前輩能夠透露一點信息,修斯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查得到信前輩的來歷。

  聖殿對於來歷素來看重,在聖殿眼中,忠誠遠比能力更加重要。當然,修斯沒指望信前輩對聖殿會有什麼忠誠,但是知道其來歷,也讓人放心些。

  阿信何等狡猾,一聽修斯這話,那還會不明白,當場冷笑:「這是要探我的老底?呵呵,我們可不熟,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沒打算給修斯的面子,聖殿是他們的頭號目標,忌憚是有的,害怕那是半點沒有。就連那一丁點忌憚,也只不過是不想敗壞當下形勢。

  火離若巴不得修斯得罪信前輩,立即在一旁煽風點火:「呵呵,前輩息怒,這不能怪修斯長老,只能說聖殿的作風一向如此,他們習慣了主宰別人的命運,難免會帶上點審問的口氣,修斯長老這也是無心之失。」

  修斯聽到這話,當場捅死火離若的心都有,但是此時卻發作不得,臉上還得堆滿笑容:「前輩誤會了,誤會了,晚輩只是心中一時好奇,好奇而已。絕對沒有半點審問的意思。對前輩,晚輩只有萬分敬仰,不敢有一絲他念。」

  梅麗莎呆呆地看著大廳內詭異無比的場面,心中一片茫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剛才修斯長老對她熱情萬分,她就已經覺得詭異。可是現在看到修斯長老臉上那笑容,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那股子卑躬屈膝的味道,好像恨不得撲上去跪舔阿信的腳趾頭。

  這真的是聖殿的長老?還是排名前五的實權長老?

  火離若也是,從見到阿信開始,馬屁就像不要錢一樣。餵,你是火離若啊,威名赫赫的火離若啊!說好的桀驁不馴呢?說好的目無餘子呢?說好的一言不和拔刀相向呢?

  再看看阿信,鼻青臉腫,卻儼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就連坐在椅子上都沒有半點正形。

  這世界怎麼了?

  不是計劃失敗了嗎?怎麼失敗了,卻比勝利者還要勝利者啊?

  唐天大人已經強大到這般地步嗎?就連失敗也可以有這樣的姿態?梅麗莎心目中的唐天大人,變得愈發深不可測。

  阿信聽了一會馬屁,滿足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虛榮心,開始有些不耐煩,有這時間,到雙暴女那裡去蹭蹭多好!

  他擺了擺手打斷兩人,:「行了,你們不要廢話了,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要浪費我泡妞……我思考人生的時間。」

  火離若早就不耐煩了,拍馬屁他哪是修斯的對手,越到後來拍得越是艱難,聽到阿信這句話,如蒙大赦,很乾脆道:「我想拜前輩為師。」

  阿信不置可否,目光轉向修斯。

  修斯沉聲肅然道:「我代表聖殿,邀請信前輩和梅斯菲爾德家族加入聖殿。」

  火離若大急,他不是不想邀請,但是他來得太匆忙,沒有得到高層的授權,不敢隨意開口。

  他剛想說話,阿信擺擺手,打斷他,漫聲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這人重實利,我也知道你們的權限有限,你們先回去,商量好條件,再來找我。反正就是那句話,誰給的好處多選誰。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很忙的。」

  聽到阿信最後一句,梅麗莎直翻白眼,這傢伙每天都無所事事,遊手好閑,哪有半點忙的時候?

  火離若和修斯也被阿信這番直接露骨的話震住。他們都是貴族世家,平時接觸的人,都是上流社會,哪裡聽過如此露骨如此赤裸的索要好處的話?

  阿信沒有理會目瞪口呆的兩人,揚長而去。

  這一戰的風波,才剛剛開始散開。

  現在的聖洲兵團雲集,幾乎光明洲稍有名氣的兵團,都聚集在聖洲。秋殺院偌大的動靜,想掩蓋都掩蓋不了。

  秋天擎的絕世殺招,信前輩的破碎虛空,像颶風一樣傳遍整個聖洲。大家紛紛猜測,這位橫空出世的信前輩,究竟是何來歷。人們更是充滿羨慕,梅斯菲爾德家族一定是祖上積德,才能夠得到一位絕世魂將的青睞。

  很多都在猜測信前輩和梅斯菲爾德家族的祖上有什麼聯繫,除此之外,大家想不到任何理由梅斯菲爾德能夠獲得信前輩的青睞。

  更多的家族充滿眼紅,憑藉此戰,梅斯菲爾德家族可謂脫胎換骨,徹底翻身啊。

  沒有人會再把梅斯菲爾德家族當做一個底層的小名門。

  沒看到就連火離若將軍和聖殿的修斯長老都同時前往白雪城拜訪信前輩嗎,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勝利者從來都是光芒萬丈,失敗者從來都是無人理睬。

  秋殺院一戰,讓梅斯菲爾德家族聲名鵲起,幾乎一夜之間,便躋身聖洲頂級豪門的行列,受到最熱烈的追捧。

  而失敗者秋家,卻在一夜之間,從頂級豪門跌落,門可羅雀。秋天擎的實力讓大家大吃一驚,但是那又怎麼樣?秋天擎已經死了。秋旭華天才橫溢,那又怎樣?現在下落不明。

  秋家還剩下什麼?

  在聖洲那些頂級掠食者眼中,現在的秋家,就是一塊肥肉。沒有保護的力量,秋家豐厚的資源、財富,引得無數人垂涎。倘若在和平時期,大家還有所顧忌,但是眼下這般轉折點,手上多一點力量,未來勝利的機會就會多一分。不少人已經在暗中開始謀劃。

  身為老牌豪門,秋家很清楚自己將會遇到什麼樣的遭遇,他們絕對不會引頸受戮。

  秋殺院慘案剛剛結束,對秋家來說,秋殺院的慘敗,他們更覺得這是一場慘案。他們知道,如果他們不能馬上做出有力的回擊,那麼他們很快就會被蜂擁而至的豺狼鬣狗撕咬粉碎。

  秋羽透過窗簾縫,看著遠處門檻都快被擠破的梅斯菲爾德商會,裡面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讓他怒火中燒,恨聲道:「這幫牆頭草!平時跑到我們秋家搖尾乞憐,現在就跑去巴結梅斯菲爾德,這幫小人!」

  秋家已經被自己的盟友拋棄,沒有任何一個家族在這個時候,出來幫秋家說一句話。就連以前的附庸,伊麗莎白家族,此時也像躲避瘟神一樣躲避秋家。

  「世道不就如此嗎?勝利者理應得到這樣的待遇,失敗者從來一無所有。」他身後,躺在床上沒有正形的傢伙漫不經心道。

  「我們還沒有敗!」秋羽沉聲道。

  「秋殺院之戰,我們確實敗了。」床上的男子懶洋洋道。

  「我們秋家還沒有敗。」秋羽擲地有聲,他有些激動:「我們還有旭華,我們還有你!」

  「不要對我有那麼高的期待。」床上的男子坐直起來,一臉無奈道:「你們這樣,我的壓力很大。還有旭華嘛,只要他沒死,誰也不敢動秋家。」

  「都到了這個時候,阿寧你還說這話!」秋羽非常不滿,秋旭華生死不明,眼下的秋家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好了好了,反正我會全力以赴。」秋寧嘆息一聲,但是眼中卻閃過一絲精芒,旋即消失:「你好好策劃,動腦子你比我強。」

  秋羽聽到阿寧的保證放心下來,他對秋寧的實力充滿信心,只是擔心秋寧不認真對待,畢竟族裡平時對秋寧半點也不重視。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因為秋寧走的完全是截然不同的路子。

  秋家之前和聖殿的關係不錯,在秋旭華成為虎將之後,更是能夠從聖殿獲得一些特殊的東西,比如武技和魂術。

  聖殿的武技和魂術,來自天路的聖殿。武技因為比較低階,聖殿公開了不少,而魂術,則一直是聖殿秘而不宣的內容。不過這些來自天路的武技,在光明洲並沒有形成多大的風潮和影響力。偶爾會有人學一兩種武技,作為生產和生活的輔助。

  而天路的武技,是一個龐大的體系,由低到高,種類繁多。想要真正選擇武技,就意味著和聖域主流的兵團體系分道揚鑣,這是絕大多數人難以接受的。

  武技的威力也相當有限,對光明洲的民眾來說缺乏吸引力。

  相比武技,魂術的威力要大得多。畢竟在天路,那是聖者才能夠修煉的體系。但是,魂術也並沒有因此在聖域發揚光大。聖殿的秘而不宣固然是個原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魂術過於複雜。

  魂術源自武技,是天路武者踏入聖者境界後的產物,更加高端。天路的聖者和聖域的聖者,除了可以直接調動能量這一個共同點外,有著太多的差別。比如魂域、魂值之類,更別說魂術卡這類聖域難以理解的產物。

  所以魂術在聖域並沒有被發揚光大,雖然聖域聖者多如狗滿地走。

  秋寧是個另類。

  他從小就對武技非常感興趣,不聽長輩的勸告,癡迷武技。所以從小就不受家族的重視,他也無所謂,一意孤行。

  秋旭華和他年齡相仿,小時候一起長大,成為虎將之後,專門從聖殿弄了不少魂術給他。這些魂術聖殿對外保密,但是虎將的權限夠高,完全不受限制。

  聖殿其實也對這些魂術不太在意,一些無法修煉的東西,除了做參考資料外堆滿書架,沒有任何作用。

  沒想到,秋寧竟然走出一條道路,一躍成為秋家個人武力最強悍者。

  然而這對他的處境並沒有什麼改善。在這個兵團制霸的時代,對於秋家這樣的老牌豪門,秋旭華秋天擎這的頂尖武將,才能震懾宵小,拓展秋家的影響力。

  個人武力再強橫,能發揮的作用,也不過一個刺客。

  秋家需要刺客嗎?

  秋家上下,沒有人覺得秋家有一天會需要刺客來挽回自己的尊嚴。

  就連秋寧自己,也沒有想過秋家的命運,竟然會交到他手上。他有些出神,耳邊秋羽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飄忽。

  「我們等,聖殿和聯盟不是要拉攏梅斯菲爾德嗎?他們一定會同時出現,當著他們的面,把他們極力拉攏的絕世魂將抹殺,想必他們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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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最近一直在感冒。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5-8-13 14:03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12 23:26
第九百一十一節 各自籌碼
  
  光明殿。

  「修斯長老的報告沒有誇大。秋殺院之戰的前期難以求證,但是後期,尤其是信的最後一擊,看到的人很多。我們調查了六十名目睹最後一擊的旁觀者,得到的結論非常統一。我們安排七十名長老,連夜調閱了超過三千份的古籍史料,最後得到有可能的懷疑目標九人,但是我們現在還無法所定他的真實身份。」

  「考慮到信的來歷和梅斯菲爾德家族可能有很深的關係,我們也調查了梅斯菲爾德家族。我們查閱了梅斯菲爾德家族的歷史,但是資料非常有限。梅斯菲爾德家族的歷史十分悠久,他們的祖先是北地家族的分支,而北地家族可以追溯到兩萬年前。可惜由於梅斯菲爾德家族歷代的生存現狀並不好,這方面資料的保存也十分糟糕,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資料。」

  塔菲長老的匯報一如既往的詳細,他臉上堆滿皺紋,但是精神矍鑠,灰色的眼睛始終銳利,頭髮梳得一絲不茍,潔白的聖袍在他身上一點都不臃腫。不像其他長老總是喜歡帶著鑲嵌著閃閃發光寶石的戒指,或者喜歡別著精緻的胸針,他渾身沒有任何裝飾,樸素的就像隨時等待命令的老兵。

  倘若是第一次見面,很少會有人想到,這樣一位樸素而精神的老人竟然是聖殿的二號長老。

  聽完塔菲長老的報告,大長老淡淡道:「你說了這麼多,意思就是沒有結果?」

  塔菲長老身體一顫,背後汗水浸透,他低下頭,強自鎮定咬牙道:「是的。我們沒有查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塔菲在大長老默默無聞的時候,就是大長老的副手。他一路跟隨大長老,在四十多年的時間內,兢兢業業,深得大長老的信任。當大長老成為光明殿的主人之後,他也一步步高升,成為聖殿的二號人物。

  多年的追隨,他對大長老的性格非常了解,並沒有因為有可能觸怒大長老而有所瞞報。但是大長老日益增強的威壓,依然讓他不自主的緊張,這和習慣無關,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大長老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告訴修斯,我給他最大的授權,我需要看到這名魂將。」

  「是。」塔菲凜然應命,他猶豫了一下:「會不會來自天路?我擔心這名魂將和南盟有關係。南盟的唐天手下就有一位非常厲害的魂將。」

  大長老的聲音從金色聖炎中傳出來,沉穩而充滿信心:「只要他是魂將,就沒有關係。」

  塔菲點點頭:「明白。梅斯菲爾德家族是小名門,符合我們的拉攏原則。」

  「沒錯。那些傢伙以為聯合起來,就可以反對我們。他們以為在這個時候發動我們就會投鼠忌器,以為為了顧全大局,我就會和他們妥協。」大長老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嘲諷:「多麼愚蠢的想法。」

  塔菲知道大長老動了真火,他同樣覺得這些豪門實在太過分,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犧牲光明洲的利益。這幫蠢貨難道不知道光明洲如果戰敗,他們將會面臨什麼嗎?

  是的,他們認為大長老一定不會讓光明洲失敗,所以大長老一定會妥協。可是,他們絕對想不到,大長老的老謀深算。

  他恭聲道:「他們是自尋死路。」

  「他們已經腐朽,塔菲。」

  大長老的聲音在光明殿內迴盪。

  「他們已經失去他們先輩的勇氣和榮耀,他們只是一群沉迷在黑暗中玩弄權謀的老鼠,他們配不上現在擁有的一切。不過他們很快就會明白,光明洲需要的不是他們,光明洲只需要聖殿。聖殿也不需要他們,他們的時代,在五百年前就已經結束了。聖殿需要新鮮的血液,光明洲需要新的血液,割掉那些腐朽的爛肉膿血,我們迎來新生!」

  大長老語氣激昂,聖炎彷彿感受到他的心情,散發灼眼的光芒,他就像一個金色的太陽。

  「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們,包括梅斯菲爾德。」

  塔菲長老心悅誠服,一如既往。

  火家別院,戒備森嚴。

  大廳內,除了秋家,五大豪門家主齊至。秋殺院之戰,震驚聖洲。他們都是以最快的速度連夜趕來,不敢有絲毫耽擱。他們剛剛從秋殺院勘察完回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殘留著震驚。

  「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強大的魂將!秋家這次輸得不冤。」莫家家主莫亦谷又是感慨又是震驚。

  其他人紛紛點頭,去了現場,看到徹底被破壞的秋殺院,他們的感觸更加深刻。這次秋家徹底栽了。這場敗仗對秋家的影響非常深遠,很有可能導致秋家從此隕落。想想一個頂級的豪門就這麼消失,眾人也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但是,他們可沒有時間為秋家傷感,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出現這麼大的變故,對眼下的局勢會產生什麼影響,才是他們最關心的。

  維卡裡家族的族長哈爾.維卡里沉聲道:「現在我們需要討論一下,這件事對我們的影響。」

  大家的面色都凝重起來,現在的局面微妙無比,任何一點細小的變化都有可能改變局勢,更何況這不是細小的變化。

  秋家的重創,對他們來說絕對是糟糕的事情。原本的五家,變成如今的四家,他們的實力受損嚴重。

  哈爾.維卡里接著道:「聖殿發起了召集令,雖然我們打過招呼,他們還是匯集超過三百家小名門。在兵團數量上,我們處於劣勢。」

  「聖殿不是早就想用這些他們親手扶持上去的小名門來取代我們麼?」火流觴冷哼:「從他們開始搞什麼名門需要聖殿承認,我們就猜到有這麼一天。那就讓我們掂量一下那些鄉巴佬有多大的能量吧。」

  「他們說不定還在做著取代我們的美夢。真是愚蠢。」莫亦谷搖頭:「聖殿違背當年的誓言,他們已經容不下任何豪門,他們要做光明洲唯一的主人,他們要誰生就生,要誰死就死。這些蠢貨只是一群炮灰,不值一提。」

  「炮灰再多也是炮灰。」火流觴冷哼。

  哈爾提醒大家:「梅斯菲爾德家族可不是炮灰。上將軍階的魂將,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那把劍,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寶物。以秋殺兵團尚且被滅,他的實力深不可測。我們必須把梅斯菲爾德家族爭取過來。」

  「同意。」莫亦谷點頭:「如此強大的魂將,就是一個無敵兵團,如果落入聖殿手上,我們就危險了。誰有信心擊敗他?」

  眾人都不吭聲。

  在場都是顯赫豪門,兵多將廣,天才輩出,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能夠戰勝那名魂將。

  始終沉默的桑德拉.克勞夫特開口,沉聲道:「無論他提什麼條件,滿足他。」

  桑德拉在四人之中威信最高,他一開口,四人的意見立即統一。

  「他要提條件還好辦,現在是讓我們提條件。」哈爾一臉頭痛。

  桑德拉忽然目光轉向火流觴身後的火離若:「你說魂將當時向誰行禮?」

  火離若露出回憶之色,連忙道:「是的。信前輩向鐵面軍團的首領行禮,稱其為姑爺,而且自稱屬下。」

  他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之色,是啊,自己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細節。

  「鐵面兵團,梅斯菲爾德,此人才是關鍵。」桑德拉淡淡道:「我相信他能看得清楚局勢。而且,他能馭使如此強大的魂將,那聖殿的那些東西,他一定會感興趣。」

  火流觴眼前一亮:「你是說……」

  眾人都想到同一個答案,神色不由都振奮起來。

  白雪城最近人滿為患,幾乎聖洲有頭有臉的人,都往這裡跑。當然,最熱鬧的地方,還是梅斯菲爾德商戶。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梅斯菲爾德是多麼炙手可熱。

  聖殿和五大豪門,哦,現在是四大豪門,全都竭力拉攏梅斯菲爾德家族。而且到處流傳著一種說法,這是雙方最關鍵的一場戰役,梅斯菲爾德家族選擇了哪一方,哪一方勝利的機會就會大增。

  這些天登門拜訪的貴客幾乎把梅斯菲爾德商會擠爆,雙方都全力發動,一波波說客,帶著驚人的財富,天花亂墜的鼓吹、慫恿、許諾,絡繹不絕。

  商會對面的茶樓,每天同樣人滿為患。

  「嘿,古斯特家族的家主,你猜他是為誰奔走?」

  「聖殿吧,他是新名門。」

  「這人有點眼熟,哎,一時想不起來。」

  「好像是康斯坦家的家主。」

  「對對對……」

  大家看著熱鬧,不亦樂乎。白雪城不是鄉下地方,但是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大人物,人群中不時發出驚嘆,那些閃亮高貴的名字,不斷出現在他們眼前。

  人們感慨著世事無常,曾經的小小名門,竟然成為左右光明洲局勢的關鍵。

  梅斯菲爾德到底會選擇誰?人們充滿好奇和擔憂,除了已經站隊的家族,絕大多數人只想著局勢早點明朗下來。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5-8-13 14:07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15 16:51
第九百一十二節 頹勢畢露的聖殿

  「到了攤牌的時候了。」火流觴看著遠處的白雪城,面色凝重:「如果梅斯菲爾德家族選擇聖殿,我們要採取什麼措施?」

  眾人的目光落在桑德拉身上,他才是整個豪門聯盟的靈魂人物。

  「那就摧毀他。」桑德拉沒有猶豫,他神色平靜:「不惜一切代價摧毀他。」

  眾人不約而同點頭,如果梅斯菲爾德家族倒向聖殿,對他們的威脅實在太大,哪怕為之付出任何代價,他們也必須幹掉梅斯菲爾德家族。

  所以他們帶來兵團,四個家族最強大的兵團,控制了白雪城。

  白雪城透著難言的壓抑和凝重,四大豪門的強勢,籠罩聖洲的天空。

  比起豪門聯盟的咄咄逼人,聖殿的反應看上去無力許多。蘇菲率領光明騎士團血洗秋家駐地的行為,反擊的味道遠小於泄憤。幾乎所有的聖殿長老傾巢出動,他們被派到聖洲各處,聯繫各大兵團,做著最後的努力。

  但是落在大家眼中,這就像困獸最後的掙扎。每一個被找上門的新興名門,滿口答應,但是卻缺乏實際的行動。

  聖殿手上的籌碼實在太少,除了光明騎士團,別無他物。家亞遠赴尾野關洲,穆之霞生死未知,聖殿最忠心的力量幾乎全都在南盟。還在光明洲的中將們,和豪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此時也大都態度曖昧。

  強大的聖殿,如今只能依賴那些新興名門。但是,鬆散龐雜的新興名門,也是各懷心思。他們的兵團戰力孱弱,彼此間缺乏信任,更加致命的是,他們對聖殿的處境充滿擔憂。

  有許多新興名門和豪門聯盟暗通款曲。

  雖然他們知道,豪門聯盟一旦獲勝,對他們而言並非好事。但是他們更明白,站在勝利者的身旁,才能活下去。

  新興名門之間的矛盾衝突,和他們對聖殿的陽奉陰違,早就不是秘密。

  聖殿的處境很危險,頹勢流露。

  一個頹勢畢露的聖殿,怎麼去和占據優勢的豪門聯盟去爭奪梅斯菲爾德家族?

  而這種頹勢敗象,在修斯長老孤身一人出現在白雪城而達到巔峰。

  空蕩蕩的街道,修斯長老的身影說不出的蕭瑟,沒有森嚴、刀劍如雪的護衛,沒有高貴華麗的儀仗,沒有眾生謙卑躬身的背影,沒有太陽般刺眼的神聖光芒。

  每個目睹這一幕的人,無不心中滋味難明。

  聖殿啊,一手開創光明洲,奠定牢不可破統治地位的聖殿啊,彷彿一夜之間,大廈轟然倒塌。

  天空中,哈爾臉上不自主流露出得意笑容:「聖殿也知道搶不過我們,只派了修斯一個人來。」

  火流觴和莫亦谷也情不自禁流露出笑容。梅斯菲爾德家族家族的實力深不可測,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們絕不想和梅斯菲爾德家開戰。而一旦梅斯菲爾德加入他們的聯盟,聖殿的滅亡指日可待。

  桑德拉眼中閃過一絲慎重:「不要大意。」

  莫亦谷有些不以為然:「難道你覺得聖殿還能玩得出什麼花招?」

  「哈!」火流觴帶著一絲不屑:「聖殿已經完了,他們的時代已經結束。看修斯現在灰溜溜的模樣,我就心中暢快。這傢伙平日何等傲慢,和他的聖殿一模一樣。」

  桑德拉搖頭:「你們忘了一個人。」

  哈爾楞了一下,反問:「大長老?」

  火流觴臉上的笑容一滯,有些不自然強笑道:「你們也想太多了。大長老是厲害,這我承認。但是大長老一個人能夠扭轉眼下的局面,我不相信。」

  莫亦谷連連點頭:「是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手上沒有牌,怎麼打?」

  桑德拉淡淡道:「希望是我多慮了。」

  他心中的擔憂不減反增,和其他幾人不一樣,他和大長老打過交道,對大長老的了解更多。他知道這位深居簡出、幾乎從不問事的大長老,是一個多麼厲害的人。

  從一開始,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位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大長老,而不是蘇菲,不是光明騎士團。

  但是他知道,現在多說無益,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眼下的局面,便是老謀深算如他,也想不到聖殿還能怎麼翻盤。但是他知道大長老絕非束手就擒、投子認輸之輩。

  哈爾收起心中的得意,道:「我去會會他。」

  大家也不是一般人,知道沒到最後一刻,絕對不可大意。此戰關係到他們家族的生死存亡,贏了,他們將成為光明洲真正的主人,輸了,他們和他們的家族便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深淵。

  修斯走在街道,他心驚膽戰,白雪城被敵人的兵團戒嚴,他總有種羊入虎口的錯覺。可這是大長老的命令,他只有遵守。

  他一路絞盡腦汁,但是也想不明白大長老的用意。這樣他就算能夠說服梅斯菲爾德家族,敵人也不可能放他們活著離開。

  而且,想了下己方能夠提供的條件,修斯一點信心都沒有。他根本看不懂大長老的命令,整個聖殿的所有長老全都出動,被派到聖洲各個地方。在修斯看來,這完全是徒勞的舉動,反而會讓別人看出聖殿對局勢失去掌控。與其這樣徒勞的廣撒網。還不如集中所有的力量,攻下梅斯菲爾德家族。

  梅斯菲爾德才是現在最有分量的一張籌碼啊。

  可是大長老一意孤行,完全聽不進他的意見。

  修斯心中充滿悲戚,他覺得聖殿這次真的危險了。也許這次,自己會死在白雪城吧,他的情緒低落。

  忽然,他眼前一花,一個身影擋住他的去路。

  他抬起頭,認出哈爾。

  哈爾皮笑肉不笑道:「修斯長老怎麼一個人前來,難道聖殿也不擔心修斯長老的安全?還是覺得我們手中的刀劍不夠鋒利?砍不斷長老的頭顱?」

  修斯拋下心中的悲觀,鎮定道:「砍或者不砍,等我見過信前輩,相信信前輩會做出決斷。」

  哈爾冷笑:「你這般模樣,沒必要去見信前輩。」

  修斯哈哈一笑:「莫非閣下要替信前輩做決定?也不知信前輩願不願意。」

  哈爾微窒,他對那位深不可測的信前輩,內心充滿忌憚。他還真不敢攔住修斯,不讓修斯去見信前輩。

  信前輩的意思和明確,要他們同時開價。在己方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去惹惱信前輩和梅斯菲爾德家族,非常不理智。而且完全沒有必要,哈爾不相信聖殿能開出比他們更好的條件。

  修斯孤身一人前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哈爾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去同去。」

  修斯深吸一口氣,邁開步伐。

  梅斯菲爾德商會。

  吉澤一臉不信任的表情看著阿信:「你能不能演好?別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小然姐肯定饒不過你。」

  一旁的小然哼了一聲,但是顯然被吉澤「小然姐」的稱呼收買。

  阿信一臉鄙視地看著吉澤:「你以為我是你啊?來,乖乖叫聲信前輩!」

  吉澤冷笑一聲,馬上扭轉臉:「小然姐,他說比你輩分高。」

  小然神色不善地盯著阿信。

  阿信目瞪口呆,他被吉澤的無恥給震驚了,還可以這樣……

  唐天和千惠坐在角落,看著這幫活寶,不由樂了。千惠也是莞爾一笑,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有些擔憂:「天哥哥,我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唐天注意力立即被吸引,連忙問道:「哪裡不對勁?」

  唐天對千惠的判斷從來都非常信服,千惠比自己的腦子好使得多。

  其他人也停下打鬧,看向千惠。

  千惠沒有回答唐天的問題,而是轉而問梅麗莎:「梅麗莎小姐,這些天上門的客人,是幫聖殿說話的多,還是幾家豪門說話的多?」

  梅麗莎楞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我馬上去統計一下。」

  這些天登門的客人實在太多,整個商會都疲於應付。

  片刻之後,梅麗莎就回來了,她的臉色有些奇怪:「大人,千惠小姐,我們統計了一下,豪門聯盟方面的客人要多一些,大約占據六成。」

  「聖殿處在下風,可能有很多原因,這不奇怪。所以聖殿和豪門聯盟都需要拉攏我們,按理說,聖殿對我們的需要更高。可是,上門的客人卻是豪門聯盟居多,這不奇怪嗎?」千惠一針見血。

  千惠這麼一說,唐天也反應過來,滿臉不解:「對啊,難道他們不著急?」

  「聖殿這些天的舉動也很奇怪,他們只做了一件事。」千惠正色道:「他們把幾乎所有的聖殿長老全都派出去,這些長老不斷和各個家族會面,但是他們似乎並不積極,沒有什麼成效。我注意了一下,這些長老遍布聖洲各地,有些地方並沒有太多的兵團。」

  「病急亂投醫?」扶正之沉吟。

  「不對。」阿信面色凝重,他搖頭。

  這些人之中,除了上官千惠,嗅覺最靈敏的便是阿信,他也察覺出來不對勁,和空氣中那一縷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聖殿牢牢統治光明洲這麼多年,這樣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太無力?」

  千惠的臉龐彷彿散發著能夠洞察一切的光芒,凜然的氣質,讓人肅然起敬,直到此刻,大家才會想起她女戰神的稱號。

  「看來今天要揭開謎底了。」唐天自言自語,眼中跳動著火焰。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8-18 13:5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16 17:22
第九百一十三節 各自圖謀
  
  當修斯長老和哈爾趕到梅斯菲爾德商會時,大廳內桑德拉等人安然就座,他們事先一步抵達。雖然覺得聖殿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翻盤的手段,但是誰也不敢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大意。

  贏的人贏得一切,輸的人輸光一切,連性命都無法保住。

  坐在最上首的是阿信,梅麗莎安靜地恭立在他身側。鐵面兵團的士兵們,並排背貼白牆,無聲而立,營造出肅殺的氣氛。

  真是守衛森嚴,修斯心中感慨。鐵面兵團的實力比他想像的更出色,這些士兵戴著鐵面,但是他還是可以看得出不少東西。每個人都保持著警戒,他沒有看到哪名士兵的目光遊離,或者心不在焉。

  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遇到突發情況,士兵們注意力集中這並不困難,可是在風平浪靜時,也能始終維持自己的注意力不渙散,則要困難得多。能夠做到這一點,都是精銳,說明他們的訓練非常艱苦,才能把紀律烙印成本能。

  修斯收斂自己的注意力,鐵面兵團再精銳,可如果無法說服他們,對聖殿來說,那可是件不能再糟糕的事情。

  修斯心中苦笑,他沒有半點把握。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退縮。他也不廢話,先向上方的阿信行一禮:「見過信前輩。」

  阿信點點頭:「修斯長老想必是帶來了聖殿的誠意,不知聖殿肯出什麼條件?」

  桑德拉等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

  修斯不是太習慣這般直接的行事風格,但是此時心一橫,開門見山道:「只要梅斯菲爾德家族願意追隨聖殿,梅斯菲爾德今後將是光明洲唯一豪門。無論梅斯菲爾德家族有什麼需要,聖殿都可以滿足。」

  幾聲嗤笑響起,卻是火流觴等人,露出嘲諷之色。聖殿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擺出如此高高在上的態度,簡直是不知死活。

  「聖殿就是聖殿啊,已經習慣了當這光明洲的主人,至於其他人,就只能當僕人了。」哈爾冷嘲熱諷,不忘落井下石。

  但是他的話沒說錯。

  聖殿的態度很明確,聖殿必須為主,梅斯菲爾德家族為部屬。而如果梅斯菲爾德家族加入豪門聯盟,卻是以合夥人的身份,將來大家都是光明洲的主人。雖然會涉及權力和利益的分配,但是起碼大家在地位上平等。

  其中的差別,天差地別。

  桑德拉等人大鬆一口氣,他們最擔心聖殿為了扭轉戰局,願意許諾將來和梅斯菲爾德共治光明洲。當然,即使這樣,他們也有理由,當年的聖殿和他們也是有盟約的。

  但是聖殿的態度,還是讓他們有點意外。

  聖殿這等於把梅斯菲爾德家族推到他們面前,聖殿的傲慢,真是無藥可救。

  阿信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裝作不經意地掃過不遠處的護衛,和唐天千惠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警惕。

  聖殿的傲慢和不退一步,在此時愈發顯得不正常。

  修斯也不知道為什麼大長老到這個時候也不肯讓步,雖然說無論用什麼條件都要把梅斯菲爾德家族拉攏過來,但是偏偏最重要的條件不肯給。

  不過還好,他不是什麼籌碼都沒有。

  他定了定心神,沉聲道:「聖殿願意傳授抵擋歲月侵蝕的方法,可以延長信前輩的壽命。」

  桑德拉等人的臉色驟然凝固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他們終於明白,他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地方,信前輩是一名魂將。

  他們這才明白,聖殿的底氣在哪裡。

  如果擁有抵擋歲月侵蝕的方法,信前輩存在的時間可以大大增加。對於梅斯菲爾德家族來說,信前輩就是他們的保護神,能讓家族的保護神不消失,這其中的價值不言而喻。

  這是梅斯菲爾德家族無法拒絕的條件。

  「不可能!」火流觴驀地開口:「歲月侵蝕時間的法則,根本無法人為抵擋。你們這是胡說八道。」

  他的聲音有一絲微不可察的變調,可見他內心的驚駭。

  修斯反而鎮定下來,其實他心裡也不太信,但是此時他也顧及不到那麼多,裝作胸有成竹道:「看來各位忘了,聖殿是最早開始魂研究,而且,我相信沒有誰在這方面的投入會比聖殿更多。」

  修斯說這話的時候充滿自信,是的,魂研究方面,誰比聖殿更權威?

  始終冷眼旁觀的桑德拉忽然笑了,悠然道:「沒錯,論起魂研究,確實沒有人比聖殿更權威。」

  桑德拉一開口,修斯心中便陡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而與之相反,原本有些驚慌失措的火流觴等人,立即變得鎮定下來。他們很了解桑德拉,他既然開口,那就是一定有什麼辦法。

  桑德拉繼續悠然道:「多謝聖殿幫我們研究了這麼久,我們一定會把這些成果發揚光大。聖殿還是有很多好東西的,我們都會好好珍惜。」

  火流觴等人眼前一亮,沒錯,只要攻陷聖殿,聖殿所有的東西都屬於他們。

  修斯心中一跳,但是他臉上強自鎮定,冷笑道:「是嗎?就算你們攻陷聖殿,也只能得到一片廢墟。」

  「玉石俱焚?你太高估了長老們的血性了。」桑德拉輕笑一聲:「可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給聖殿陪葬。我們聖殿的朋友也不少哩。只要聖殿有這東西,那它就會是我們的。」

  修斯的臉色終於變了,有長老勾結敵人!

  他心中泛起無邊的苦澀,其實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這次的行動,這些豪門暗中策劃不知多久。他們對聖殿的滲透只怕已經持續多年,這些年修斯已經有所察覺。

  現在回想起來,平日裡就有很多苗頭跡象,只是自己只以為這些人刻意結交,萬萬沒想到他們的圖謀竟然如此之大。

  就在此時,忽然阿信淡淡開口:「我不需要。」

  他的目光不自主投向小然,在這裡,大概只有小然最能夠理解自己吧,最能夠理解漫長的歲月有多麼難熬吧。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阿信感受到小然目光中蘊含的那絲溫暖和關切。

  他的嘴角不自禁綻放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感覺真好。

  忽然間,他心中升起一絲明悟。在見到小然、小姐之前,他的世界只有過去,而如今,他的世界還有現在。

  自己不僅僅只是活在記憶裡啊。

  黑和白的世界,彷彿在這一刻變得明亮起來,變得鮮活起來,變得生動起來,變得有著不同的色彩,哪怕自己只是一名魂將。

  真好。

  阿信目光轉到修斯長老身上,道:「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不好意思……」

  桑德拉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他知道聖殿徹底失敗了。

  「還是失敗了啊!」

  忽然,低沉威嚴而又陌生無比的聲音,打斷阿信的話。

  阿信陡然站起來,目光暴漲,緊緊盯著修斯。其他人無不驚得站起來,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修斯。

  剛才陌生的聲音,竟然是從修斯的口中說出。

  所有人都看出來修斯的不對勁,修斯的身體僵硬,一動不動,他的目光渙散發直,失去焦距,唯有嘴巴一張一合。眼前的場面詭異無比,大家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汗毛直豎。

  桑德拉盯著修斯,滿臉驚駭:「大長老!」

  「呵呵。」修斯一動不動,嘴巴張合,聲音彷彿從胸腔響起:「桑德拉,沒想到你還能聽出我的聲音,我們有二十年沒見了吧。」

  桑德拉神情恢復如常:「是啊,二十三年沒見。」

  「你的記性總是比我好,真不想見面啊,當年的老朋友,現在卻要一決生死。」大長老嘆息。

  「我只是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桑德拉淡淡道。

  「光明洲的一切,包括你們,只屬於聖殿。」大長老語氣淡然,卻霸道無比。

  桑德拉不為所動:「所以便有了這場戰爭。」

  「二十年前,我就明白你的不臣之心,但是我很難對你下手。一切都結束了,桑德拉。感謝這場戰爭,一個新的時代要開始了。」

  桑德拉臉色陰沉下來,他心中有些不安。

  「光明洲不需要名門,光明洲只需要聖殿。」大長老的聲音透著狂熱,修斯的身體在顫抖。

  桑德拉陡然明白過來,他眼中浮現不能置信:「你要對付所有的名門!」

  「現在才明白?桑德拉,你退步了。」大長老的聲音愈發的狂熱:「聖殿需要新生,光明洲需要新生。只有我,才能賦予他們新生!可惜,桑德拉,你看不到了。」

  渾身劇烈顫抖的修斯長老,忽然身體騰地冒出一縷白色的火焰。

  聖炎!

  純正柔和的聖炎,顯示修斯的造詣何等深厚。聖炎籠罩修斯全身,有如火人。

  所有人都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但是他們不知道危險來自何處。

  唐天的動作最快,幾乎聖炎冒出來的瞬間,他就向修斯長老動手。他的直覺異常的敏銳,但是此時,他心中被前所未有的危險感籠罩。

  死亡!他嗅到死亡的氣息!

  自從他領悟覺醒神裝之後,他有多久沒有體會到被死亡威脅的感受?

  警兆是如此強烈,唐天的渾身汗毛不自主根根倒豎。

  噗!

  修斯長老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爆裂,但是他的身體並沒有倒下。

  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ps:前面有個bug,莫名其妙把小然記成小蠻了,重新改回來。為森麼我對小蠻這個名字印象這麼深。。。。。。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5-8-17 13:2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19 15:05
第九百一十四節 審判刑柱【第一更】

  純正柔和的白色聖炎,依然神聖威嚴,散發著令人膜拜服從的氣息。但是眼前的一幕,卻透著難以形容的詭異,在場每個人背脊生寒。 

  修斯長老的頭顱被擊碎,露出半截斷裂的脖子,大家能夠清楚看到慘白的森森頸骨和模糊一片的血肉。正常情況下,從那裡噴湧的鮮血甚至會形成一蓬血霧。但是詭異的是,沒有半滴鮮血從修斯血肉模糊的脖子斷裂處湧出。 

  呼,一縷乳白色的聖炎從修斯長老的脖子冒出來。 

  無頭的修斯長老,木樁般的身體挺立不倒,紋絲不動就像一根插在地面的人形蠟燭。 

  白色的聖炎,無聲吞吐。 

  修斯的血肉就像油脂白蠟般融化,被白色的聖炎吞噬。眾人眼睜睜看著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融化,聖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大家心中充滿不安,就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但是沒有人知道該怎麼阻止,連頭顱擊碎都沒用,他們只能靜觀其變。 

  修斯長老的身體彷彿是聖炎最好的燃料,燃燒的極快,轉眼間聖炎就燃燒到修斯長老的腰部,原本胳膊粗的聖炎,此時壯大百倍。 

  熊熊燃燒的聖炎,不斷向四面八方噴湧,只剩下半截身體的修斯,此時從人形蠟燭變成粗大的人形火炬。 

  眾人無不臉色微變,靠得近的人紛紛後退。聖炎變得壯大,也變得危險。 

  唐天緊緊盯著正在燃燒的屍體,他的額頭密布一層細密的汗珠,背上更是被汗水浸透。 

  他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跨出一步,把千惠護在身後。 

  他的直覺無比敏銳,感受也比其他人更加強烈。 

  唐天和羅傑交過手,光明聖炎一點都不陌生。那次的交手,他始終壓制羅傑,沒有給對方半點機會。當時他雖然覺得光明騎士團果然名不虛傳,但是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把握。 

  可是,眼前的聖炎,完全顛覆了他對聖炎的印象。 

  兩者不在一個等級,羅傑的聖炎就像微弱的火苗,眼前的聖炎就像火山噴發的火焰。 

  更讓他感到緊張的是隨著聖炎不斷壯大,量變在逐漸向質變發展,聖炎的一些屬性正在悄然發生變化,他能夠感受到這種變化。 

  熊熊燃燒的聖炎,卻沒有半點狂暴的氣息,依然神聖威嚴,但是更加強烈,就好像天空有神祇帝王在俯瞰眾生,連空氣都彷彿籠罩在這片威嚴之下,無形的威壓籠罩眾人。 

  等等! 

  唐天的瞳孔驟然一縮,熾白洶湧的聖炎之中,一個淡淡的虛影,正在痛苦掙扎。 

  虛影的輪廓,赫然是修斯長老! 

  阿信此時也注意到虛影,失聲驚呼:「怎麼可能!」 

  那不是魂將,唐天第一時間便察覺。 

  魂魄,那是修斯長老的魂魄。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盯著聖炎,每個人臉上都情不自禁露出驚駭之色,就連唐天也不例外。 

  比起聖域,來自天路的唐天,對魂這個概念更加熟悉。魂將、魂將卡,在天路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而是最常見之物,它們的品質有高下之分,但是本質並無不同。 

  但是唐天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魂魄。魂將不是魂魄,魂將形成的秘密還沒有完全被解開。但是兩者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普遍認為魂將是武者生前執念和魂魄共同所化。 

  至於活生生的單純魂魄,沒有人見過。 

  如此鮮活的魂魄,在唐天眼前顯現,非常震撼。 

  修斯長老的魂魄,在聖炎中痛苦無比地掙扎,聖炎無聲吞吐,無聲燃燒,但是不知為何,大家彷彿能聽到那撕心裂肺的慘叫哀嚎。 

  當修斯的最後一根腳趾在聖炎中融化消失,熾白的聖炎,染上一層金色光暈。 

  聖炎中的魂魄,邊緣開始融化,滲出金色的液滴。金色的液滴,迅速滲入聖炎。魂魄的掙扎越來越弱,它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淡,當最後一滴金液滲入聖炎,原本熾白的聖炎,變成高貴的淡金色。 

  修斯長老站立之地,空無一物。 

  金色的聖炎,火焰的吞吐變得緩慢,好似每一次焰苗的吞吐都重若千鈞。它就像一隻從沉睡中醒轉的神靈,緩緩地注視眾生,便是那目光也能夠碾碎世界。 

  「往後退一點。」唐天頭也不回地對千惠沉聲道。 

  他如臨大敵,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如臨大敵。 

  千惠沒有廢話,腳下迅速後退,她知道情況不對勁,就像唐天總是會相信她對局勢的判斷一樣,在戰鬥中她永遠無條件相信她的天哥哥。 

  唐天的左翼,吉澤此時也顧不了太多,殷紅的妖刀拖在身側。他握刀的手穩定得紋絲不動,但是前傾的身體,就像準備撲擊前野獸弓起的身體。 

  小然落後唐天半步,雙手緊握斬馬刀,守在唐天的右翼,以便隨時能夠支援。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阿信。 

  阿信不知什麼時候,不死劍在手,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還有憤怒,深沉而無盡的憤怒。 

  她知道阿信為什麼憤怒,她同樣憤怒。連別人的魂魄都要利用,真是太歹毒了。魂魄燃燒殆盡,那就意味著真正的飛灰湮滅,連成為魂將的可能性都失去。 

  身為魂將,這點感受會更加強烈。 

  轟! 

  金色的火柱,從金色聖炎中噴湧而出,沖天而起。 

  大廳上方的房頂,在金色的火柱面前脆弱不堪,當火柱和房頂觸及的瞬間,整個房頂就被汽化。 

  秋寧無聲潛伏,他已經潛伏了整整兩天兩夜。 

  當四大豪門的兵團出現在白雪城外,他就意識到接下來四大豪門有可能會全城戒嚴。一旦全城戒嚴,梅斯菲爾德商會附近的守衛,一定會變得極為森嚴,到那時,再想潛入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秋寧提前兩天潛入,正好避開了戒嚴。 

  他的氣息控制得非常出色,沒有流露半點痕跡,就連唐天都被騙過,他完美地騙過了所有人。 

  他的位置挑選得異常巧妙,就是大廳的正上方大樑後。大廳內緊張的氣氛,讓所有人的神經都高度緊張,沒有人注意到他。 

  秋寧始終在尋找機會,然而局勢變化之快,讓他措手不及。修斯長老的變化,差點把他嚇哭。 

  這都是什麼鬼? 

  秋寧從很早之前,就很少有驚訝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可以從容面對這個世界所有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會心生恐懼。但是今天,他真的被嚇到了。 

  當熾白的聖炎,從修斯長老斷裂的脖子噴湧而出的時候,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他從來沒有如此害怕,如此恐懼! 

  強烈的恐懼,充斥他身體的每個角落,他的大腦出現一個短暫的空白。他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這一幕是如此殘酷,如此歹毒,超出他能想像的極限。 

  但是他很快回過神來,回過神來秋寧的第一反應就是快逃。 

  什麼家族的榮耀,什麼自己的價值,在這一刻全都跑到九霄雲外。強烈的恐懼包裹著他,他只想離這個該死的地方遠一點。 

  當金色的液滴出現在聖炎,秋寧覺得渾身發冷,刻骨的寒意滲入他的骨頭最深處。 

  聖殿,這是聖殿啊…… 

  他冷極了,哪怕他出身秋家,對聖殿頗有意見的秋家,但是聖殿在他心中依然是值得尊敬,依然神聖。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可怕而瘋狂的事情,竟然出自聖殿之手。 

  還是受盡天下敬仰的大長老! 

  高貴華麗的金液,滲入神聖的聖炎,聖炎的威嚴倍增。那高貴和華麗,在他眼中彷彿正在滲著血。 

  秋寧沒有半點猶豫,完全不顧身形暴露,用盡力氣往外衝。 

  遠離這裡! 

  他腦子裡只有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恐懼,讓他迸發前所未有的潛力,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衝。 

  這個時候,沒有人管他,所有人都被這可怖的一幕牢牢吸引。越是實力強大的,此刻心中的危險感就越是強烈,他們如臨大敵地盯著這團金色聖炎。 

  沒有人知道這團聖炎到底是什麼,但是他們知道,大長老所有的圖謀,都在這團可怕的金色聖炎中。 

  秋寧的身形剛剛衝到門口,忽然身後彷彿有什麼東西爆裂,神聖到冰冷的氣息,籠罩他的身心。 

  他的身形一滯,駭然轉頭,身後金色的聖炎沖天而起。 

  金色的炎柱直入天際,神聖而冰冷的氣息,就是從這根粗壯的金色炎柱散發。 

  「審判刑柱!」 

  桑德拉的駭然驚呼從身後傳來。 

  秋寧的臉色刷地一變再變。審判刑柱,他當然聽說過這個東西。它是聖殿最殘酷的刑罰,只有最無法饒恕的罪徒,才會被綁在審判刑柱上。被綁上審判刑柱上的罪徒,他的身體將成為聖炎的燃料,一點點被聖炎燃燒。而整個過程,罪徒都不會死亡,相反,他們的神智會非常清醒,他們的感知會得到無數倍的提升。其中的痛苦,也會得到無數倍的提升。   

  這是聖殿最殘酷的刑罰,是比地獄還殘酷還痛苦的地方。 

  很多罪徒當得知自己要被綁上審判刑柱,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自殺。 

  聖殿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動用審判刑柱,可是它卻出現在這裡。 

  秋寧強自按捺心中的恐懼和害怕,不顧一切往外衝,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果決。任何的猶豫和僥倖之心,都只會喪失最佳的逃生機會。 

  沒有人攔住他,眼前一花,他就衝出了大廳,衝到街道上。 

  他心中鬆一口氣,終於從那個可怕的地方衝出來,這次真是撿回一條命。 

  聖殿太可怕了,大長老太可怕了,太喪心病狂了! 

  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的身體一下子放鬆,腳步都輕快了幾分,他打算馬上離開這裡,離開白雪城,離開聖洲。 

  他一點都不傻,大長老敢如此做出如此瘋狂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那一定是有著周密的部署。 

  圈套!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圈套! 

  從敲響聖鐘開始,這就是一個大長老精心布下的一個圈套。秋寧嘴巴裡苦澀無比,想到自己的家族,想到各家豪門,都以為這是天賜良機,個個毫不猶豫往火坑裡跳,哪知道大長老早就想對他們下手。 

  就連那些搖擺不定的新興名門,大長老都沒想放過,他要一網打盡。自始至終,聖殿始終在拉攏和扶持這些新興名門。所有人都以為聖殿這是要用他們對付傳統豪門,就連新興名門自己也因此洋洋得意,覺得自己手上有籌碼,可以左右逢源的籌碼。 

  他們絕對想不到這只是大長老構建的假象。 

  在聖殿眼中,他們只是一個幌子,一個用來麻痹傳統豪門的幌子,一個最後一樣要被幹掉的幌子。 

  聖殿實在太可怕!大長老實在太可怕!秋寧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發出這個感慨。 

  這是他今天最深的體會。他對那個在他腦海中只是個符號的大長老,從未有過的畏懼。 

  大長老是如此深謀遠慮,所有人都被他玩弄股掌之間,沒有一個人看穿他的意圖。他是如此冷酷無情,修斯長老對他忠心耿耿,但是卻被他點了蠟燭,連魂魄都沒有放過。 

  秋寧立即判斷出,這場戰爭,勝利者只會是一個人,大長老! 

  聖洲危險! 

  大長老把所有的敵人都騙到聖洲,聖洲就是一個陷阱,這裡一定已經被大長老布置了無數殺招。 

  想到剛才大長老說,所有的名門都不會放過,秋寧猜不到大長老接下來的手段是什麼,什麼樣的手段能夠對付所有的名門? 

  但是秋寧知道,這種手段一定很可怕很危險。 

  離開聖洲,必須馬上離開聖洲! 

  他瘋狂朝秋羽隱藏的地方衝去,他的朋友不多,秋羽和他一起長大,關係最好,他要帶秋羽活著離開。 

  他衝出幾丈,驀地停下來,他仰著臉,呆呆地看著遠處的天邊。 

  遙遠的天邊,各個方向,一根根金色的炎柱沖天而起,就像連通天地的金柱。 

  秋寧猛地轉身,他身後的遠方,不斷有金色的炎柱沖天而起。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5-8-21 00:5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5-8-19 18:24
第九百一十五節 瘋狂的賭徒【第二更】

  塔菲長老看著空蕩蕩的光明殿,有些失神。當他目光的焦點,最終落在大殿正上方的那個金色身影,原本失神的目光驟然振奮許多,但是很快又變得複雜難明。

  他追隨大長老幾十年,對大長老的服從早就成為他人生的信條。無論多麼艱難,多麼險惡的情況,他始終站在大長老的身旁,守衛他的側翼。

  而大長老也用一場場不可思議的勝利,證明對他的信任,他從未辜負。

  可是這次……

  這些猶豫和雜念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他的目光很快恢復清明。他畢竟經過無數風浪,知道計劃已經開始,此時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唯有成功,才能讓大家的犧牲變得有意義,才能讓他們這幾十年的心血沒有白費。

  塔菲從來不是一個婦人之仁的人,他手上沾過的鮮血無數。但是這場豪賭,依然讓他感到心痛。

  由於掌權多年,聖殿的長老有一半都是他親自挑選。這些長老,實力強悍,能力出色,從他們修煉聖炎的進度就可以看得出來。很多長老其實更像他的學生,可是他們所有人,都將為這場豪賭付出一切。

  他親手締造這一切,從幾十年前他開始傳授他們聖炎開始,計劃就悄然展開。他本來以為這麼多年的心理建設,他可以從容面對,可是當親眼看到一道道金色炎柱沖天而起,他依然心如刀絞。

  這是一場真正的豪賭。如果贏了,聖殿再無任何掣肘,整個光明洲從此只會有一個主人,聖殿的意志將被貫徹在光明洲的每個角落。這是每一任大長老內心最深處的願望,可是以前沒有人實現過,也從未放棄過。

  如果輸了,失去了所有長老,聖殿名存實亡。而且如此瘋狂血腥的手段,會讓聖殿成為整個光明洲唾棄的存在,沒有人會原諒他們。

  所以,他們必須勝利。只有勝利,才能肆意書寫他們的歷史。

  塔菲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如鐵。

  光明永晝!

  為了聖殿的萬年大計,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金色的聖炎在光明殿的地板流淌,火光中的大長老身影沒有半點老態,依然像年輕時那般偉岸。大長老凝視著光明殿牆壁上的光明浮雕,上面無數英雄栩栩如生,那是光明聖殿的史詩。上面雕刻著光明聖殿經歷的每一場重要戰役,每一個對聖殿做出貢獻的先輩長老。

  正是有這些前輩長老們的前仆後繼,才有今天光明聖殿的氣象。

  每一代聖殿的高層,都是如此銳意進取,把聖殿的擴張視作自己的生命,大長老同樣不例外。

  不知道這上面將來會有自己的位置嗎,也不知道自己將會率領聖殿走向光明還是黑暗。不,自己才是對的!那些該死的豪門,仗著當年的功勛,對聖殿處處掣肘,他們必須死!

  他需要一個強大的光明洲,只有一個聲音的光明洲才會真正的強大,才能戰勝南盟,才能一統天下,才能征服天路。

  現在的光明洲,聲音太多!

  「怎麼樣?」他忽然問,周身的金色聖炎,無聲吞吐。

  塔菲微微欠身,就像幾十年前一樣:「計劃很順利。被開啟的審判刑柱,已經有三百四十二根。」

  「三百四十二。」大長老喃喃,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唏噓:「培養三百四十二名長老,多麼不容易,這都是你的功勞。這些年我沒有怎麼管事,辛苦你了。」

  塔菲心中一暖,笑道:「您竟然這麼客氣,真讓人不習慣呢。」

  火焰中響起一聲輕笑,大長老旋即嘆息道:「我知道你很捨不得,我也捨不得。你是了解我的,我雖然不是什麼慈善之輩,但也不是暴虐嗜殺之徒。」

  塔菲彎下腰,恭敬而肯定道:「您當然不是。」

  「他們因我而死,這罵名我該背。」火焰中響起一聲嘆息:「可這是我們的責任,我們這一代的責任。鮮血、名譽都可以犧牲,也只有犧牲。如果我們不解決這些豪門,我們將會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可能統一天下的機會。我們必須犧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一個乾淨的光明洲,留給我們的繼任者。」

  「您的苦心,後人一定會銘記。」塔菲衷心道。

  「我不在乎。」火焰中的聲音蒼老而堅定,透著傲慢、睥睨的霸氣,火焰肆意飛揚,塔菲彷彿看到當年那個令他心悅誠服的年輕身影。

  火焰中的身影猛地一揮手,無數火星迸濺:「做我們該做的事,既然手掌已經沾滿我們自己人的血,那敵人的鮮血就是最好的佳釀,不醉豈可歸?」

  「您的意志,便是光明。」塔菲的腰彎得更低。

  火焰中的身影抬起手臂,被火焰包裹的手掌按在浮雕正上方的光明太陽。

  白色的聖炎,從太陽內湧出,旋即聖炎向四周擴散,化作一道白色的火焰門。大長老向前邁出一步,踏入火焰門,火焰門和大長老同時消失不見。

  塔菲起身,他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自己的人生即將走到盡頭,在死之前能夠發揮出最後一絲光和熱,還有什麼遺憾呢?

  他的眼中閃過憧憬,是的,能夠給後人留下一個乾淨的光明洲,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火焰門在大長老身後消失,在他面前,是光明騎士團。

  蘇菲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沉默不語。

  大長老明顯被眼前的情況激怒,他的聲音透著憤怒:「為什麼沒有執行計劃?」

  蘇菲站了出來:「是我阻止他們。」

  火焰中的大長老,目光死死盯著蘇菲,憤怒的咆哮消失,他的聲音變得低沉:「為什麼?」

  蘇菲昂起頭,她的目光坦然清澈:「他們是我的士兵,我不能讓他們白白送死。」

  沉默,令人壓抑的沉默。

  「查爾斯已經死了,我不想他們也死。」蘇菲低聲道。

  所有的憤怒瞬間消失,火焰中的身影有些怔然,片刻後才沉聲道:「是的,查爾斯已經死了,但我們要為他報仇。」

  「為他報仇,他也活不過來,但是大家會死。」蘇菲搖頭:「他們可以死在戰場上,但是我不想他們這樣死去。」

  「他們不會死。」大長老道。

  「是的,放棄生命,成為一名魂將。」蘇菲目光直視火焰中的身影:「沒有溫度,歲月侵蝕讓記憶一點點消散,忘了自己的親人,忘了自己的愛人,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機器。那和死有什麼區別?」

  「是的,沒區別,或許還不如死亡。」火焰中的身影並不生氣,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但是他們除了是你的士兵,他們還是光明騎士,為聖殿付出一切,是他們的意義,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亡。」

  蘇菲沉默。

  「只有他們走向死亡嗎?聖殿的五百六十四名長老,已經有三百四十二名,已經死亡,他們連成為魂將的機會都沒有。他們灰飛煙滅,什麼都不剩。他們在的靈魂都奉獻給聖殿,他們死之前,承受著靈魂燃燒的痛苦。剩下的長老,會在明天日落之前,燃燒成聖炎。」

  漠然的聲音從火焰中傳出來,所有的光明騎士們,全都不自主抬起頭,滿臉震驚。

  「這是一場豪賭,一場不能輸的豪賭。聖殿的每一個人,都要變成籌碼,放上賭桌。」冰冷無情的話就像鋒利的匕首刺進眾人的心中,大長老的聲音透著嘲諷:「你們所有的一切,都是聖殿給予你們。你們每個人都發下誓言,要為聖殿付出一切,包括你們的一切。可是現在呢?聖殿需要你們去死,你們卻退縮了。」

  「不,我只是不想他們死得毫無意義。」蘇菲毫不迴避大長老的目光:「他們是士兵!他們應該死在戰場!而不是在這個黑暗的角落,為了變成魂將白白死去。」

  「沒有人有選擇的權利,蘇菲。」大長老沉聲道:「這是一場戰爭,你永遠無法決定你的戰場在哪裡,就像你無法決定你是如何死去。我能做的,只是讓你們的死亡,別失去意義。而且是盡量,我什麼都不能保證,但我們別無選擇。」

  「團長!」一名光明騎士站出來:「大長老說得對,怎麼死是我們無法決定的,但是我不曾忘記自己的誓言。」

  另外一名光明騎士站起來:「吾將誓死捍衛光明!」

  「我們本就應該為聖殿而赴死,讓長老們搶先,太讓人灰心了。」

  所有的光明騎士全都站起來,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列,和往常一樣站在蘇菲面前。

  啪,所有人向蘇菲行禮。

  「團長,以後我們也是魂將了,我們再也不會看不起你了。」

  「團長,等我們出來。」

  「團長,別在我們前面死!」

  「團長,我們一定還會併肩作戰!」

  ……

  光明騎士們轉身,踏入身後的白色光圈內。他們剛一踏入光圈,光圈便宛如活過來,生出白色的光幕,徐徐上升。白色光幕升過他們的頭頂,匯集成光繭,把他們包裹其中。

  一個個光繭整齊排列,再無半點聲音,裡面隱約可見人影。

  金色的聖炎,從底部向上蔓延,迅速包裹光繭。聖炎源源不斷向光繭內滲透,光繭內隱約的身影,不斷痛苦的掙扎。

  蘇菲淚流滿面。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5-8-21 01: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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