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瘋狂 作者:再次等候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8: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7 68508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1:57
第九十一章又是過年

    快到過年的時候,千戶所堡壘總算是基本上有了一個模樣。那些工匠和勞役,也準備回家過年。吳世恭買了一些年貨分給了這些工匠和勞役。這些工匠和勞役得到的年貨雖然不多。但是,他們還是十分地高興。當然,那些已經被招收成為新兵丁的勞役,他們的年貨就要多一些。

    吳世恭又派人在小鎮上購買了大量的豬羊禽蛋和米面鹽油,又在後面的丘陵的樹林中砍了大量的柴禾,讓常猛幫忙購買了大量的草料,儲存到了千戶所堡壘中,準備好好地過這個年。

    這個小鎮,因為吳世恭這一行人的到來,繁榮程度立刻上了一個檔次,連青樓都多開了一家。因為,吳世恭不光在小鎮上購買了大量的物資,而且還發給了自己的護衛和新兵丁軍餉。這些人,現在都成為了小鎮上消費的主力軍。

    但是吳世恭沒有想到︰他這個源于現代的,軍人買東西要付錢的思想,卻讓小鎮上的商戶和居民都隱隱有些瞧不起他。

    在明朝老百姓的眼里,有戰斗力的軍隊,他們如果只是對老百姓打罵和拿東西不付錢,那支軍隊已經算得上是紀律嚴明了。

    在一般情況下,只要是大軍過去以後,民間就簡直象被梳子梳過一樣,財物、家畜,甚至是一些年輕漂亮的女人,這些東西就什麼也不會剩下。

    不過在大明朝,上到朝廷諸公,下到平頭老百姓,卻還都是只認這個道理︰只有這樣表現的軍隊,他們的戰斗力才會強大。

    而吳世恭表現的那一套“軍民魚水情”,在小鎮上的商戶和居民眼里就是這樣的︰這千戶所里的兵丁就是個軟蛋。所以,不要看吳世恭擁有武力,這些小鎮上的商戶和居民,都一點兒都不怕他。

    如果吳世恭知道了他們的想法以後,不知道會做如何感想?說不定他也會氣勢洶洶地行動幾次,從小鎮的商戶和居民中,多佔一些便宜吧!

    吳世恭這些從京城里來的人,直到這個時候,才總算是在千戶所安定了下來。可是,人只要一安逸,那花花腸子就蠢蠢欲動起來。

    那楊狗蛋到了小鎮以後,有了錢,又有了一些地位。所以,他在京城里被冰封許久的騷動的心,一下子突破了障礙,熊熊地燃燒了起來。他向他的老婆提出︰要娶一個小妾。

    楊狗蛋的老婆听了楊狗蛋的話以後,二話不說,拿起 面杖就對楊狗蛋一頓亂打。楊狗蛋見情形不妙,奪路而逃。楊狗蛋的老婆就在後面追殺。一路猛逃,那楊狗蛋就從小鎮跑到了千戶所堡壘,來找吳世恭尋求庇護了。

    見到了氣喘吁吁的楊狗蛋夫妻倆,吳世恭連忙讓趙如雅她們,把楊狗蛋的老婆帶到內宅里去安慰。

    吳世恭把滿臉羞愧的楊狗蛋拉到了一間空屋子,恨鐵不成鋼地對他說道︰“你有這樣的想法,作為一個男人,本官也理解你。可是,你怎麼這麼笨呢?你明明知道你老婆的脾氣,還要直接地把這種事和她去說,那不被挨揍才怪呢。”

    “你難道不會多用用腦子?不會把女人養在外面?不會把女人肚子搞大,做成木已成舟?說實話,本官也懶得管你家中的破事。給本官記住了︰你家里再有事,也要保證火銃的制造,而且要保證火銃的質量。”

    “還有一點給本官記清楚︰就算是你娶了小妾以後,也要對你的老婆好。如果讓本官知道你家中,發生了寵妾滅妻的事,看本官到時候怎麼收拾你。”

    听了吳世恭的教訓,楊狗蛋連連點頭答應。但是,吳世恭也不好真的不管楊狗蛋的事,在趙如雅她們幾個女人的幫忙下,吳世恭總算是把楊狗蛋的老婆給安撫好了。

    其實,吳世恭自己也有些心虛。因為在過年以前,吳世恭自己就要辦四場婚禮,迎娶趙如雅、李馨、繡竹和竹韻。

    那婚禮一場場的辦下來,薛永利這些薛府護衛雖然在嘴上沒有說些什麼。但是,他們看著吳世恭的眼神,讓吳世恭總感覺到有些不自然。只有薛勇和薛強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我早就知道,姑爺早晚會如此的”的神情。

    這些婚禮雖然辦得有些簡陋,也沒有什麼賓客來參加婚禮。可是,吳世恭在拜堂的時候,完全是按照娶平妻的儀式來舉辦的。

    那些薛府護衛基本上都是粗人,他們對吳世恭采取的是什麼婚姻儀式也不怎麼懂。懂的那幾個也不願意說出來。所以,吳世恭的婚姻儀式就這麼含含糊糊的過去了。

    而那四個女人,對吳世恭采取這麼一種婚姻儀式,當然是滿心歡喜的。就是最可能表示出反對意見的竹韻,都悶聲大發財。

    在與趙如雅的婚禮上,小潔終于向吳世恭磕頭,喊了吳世恭一聲“爹”,這讓吳世恭是相當地高興。立刻給了小潔一個大紅包。

    在與李馨的婚禮後的洞房時,李馨在床上那種纏綿勁,讓吳世恭都大感意外。吳世恭是不知道︰李馨現在已經完全把自己托付給了吳世恭,她就想著在吳世恭面前多固一些寵,以穩固自己在內宅中的地位。

    而吳世恭和繡竹的婚禮和洞房,讓倆人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在和吳世恭房事以後,繡竹立刻倒頭呼呼大睡,一點兒心思都沒有的樣子。

    反而對吳世恭納了繡竹,最高興的是書墨。他現在也可以說是和自己的少爺有了些親戚關系,那以後書墨在小廝界的地位,還不是將提得更高?

    倒是吳世恭和竹韻的婚禮和洞房時,竹韻卻顯得十分地緊張。這讓吳世恭有些摸不到頭腦。竹韻不是對于給自己暖床,一向是抱于一種開放的態度嗎?

    在反復地對竹韻愛撫以後,竹韻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來她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小姐薛雨霏;二來她又害怕自己維護小姐權益的強硬行為,使得她在內宅中受到排擠,也得不到吳世恭的寵愛。

    吳世恭心中感嘆道︰“不要看竹韻在平時表現出一副女強人的樣子,可她畢竟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才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啊。”

    在吳世恭的甜言蜜語和愛撫之下,竹韻很快就放松了緊張的情緒,象一只小貓一樣蜷縮在吳世恭的懷里。

    吳世恭在這些女人面前,就是一副老大哥、一家之主的模樣。就是在護衛和兵丁面前,也是一副領袖的樣子。

    而那些護衛和兵丁卻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里雖然有吳世恭的身份這個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吳世恭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呈現出的那種領袖氣質。幾乎所有的人都忘記了,吳世恭的年齡才十八歲,他幾乎比所有人的年齡都小。

    終于到了除夕那一天。在吃年夜飯之前,吳世恭站在千戶所堡壘的高處,眺望著遠方白雪皚皚的大地,心中是感慨萬千。

    吳世恭這時已經知道了魏忠賢的死訊。對于魏忠賢這個歷史上臭名昭著的大太監,說吳世恭心里對他有多大的感情,那也不見得。可是,在京城的時候,魏忠賢確實對薛濂和吳世恭翁婿倆都十分地照顧。所以,吳世恭現在只有在心中對魏忠賢的亡靈默默地祝福︰希望他的亡靈早日投胎。下輩子好好做人,再也不要做太監了。

    吳世恭又想到了自己去年的那個除夕。那是個多麼安寧歡樂的除夕啊!可是,今年這一年,吳世恭基本上都是在焦慮、絞盡腦汁離開京城和忙忙碌碌中度過的。

    吳世恭現在在千戶所已經有了一些準備。但是,吳世恭知道自己準備的還遠遠不夠。因為,明年就是崇禎元年。

    吳世恭在心中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崇禎年間這個亂世中,盡量地保住自己的家人,盡量地保住自己身邊的朋友和伙伴。

    可是吳世恭不知道,從崇禎元年開始,吳世恭那艱苦地奮斗和征戰史,就要開始了。他將會經受許多磨難,也將會失去很多伙伴。而因為他的奮斗,他也不得不和當時最杰出的一批英雄豪杰踫撞在一起的。

    也就是從崇禎元年開始,吳世恭是真正踏上了明末——這個瘋狂的大舞台。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1:57
第九十二章有了麻煩

    大年初三以後,吳世恭就帶著身邊的護衛開始出操。回家過年的陶辛,知道了吳世恭他們出操以後,也來到千戶所堡壘,和吳世恭他們一起出操。

    現在千戶所堡壘里所有的人,其實都很喜歡這個小男孩。而陶辛也很喜歡和大家嘻嘻哈哈的在一起。他只有被小潔教訓的時候,才會顯得老老實實的。

    到了正月二十,回家過年的兵丁和軍戶中來的新兵丁,都到千戶所堡壘這里來集合了。因為是第一年過年,吳世恭在過年前就讓這些人都回家過年了。

    不過,吳世恭也和他們講清楚了︰從此以後,這些兵丁都會在軍營中過著集體生活。如果是和平的時期,經過帶隊軍官批準以後,每人每個月有三天的休息時間,可以出軍營自由安排。每人每年有半個月的探親假。但戰爭時期,將會取消一切休息和假期。

    吳世恭讓周巡和錢綺依然訓練軍戶中的那些新兵丁,訓練他們隊列和火銃射擊。而那些已經訓練了一段時間的新兵丁,開始和馬隊進行一些簡單的對抗訓練。

    吳世恭讓這些兵丁排成隊列,拿著火銃,在火銃之內,只裝有火藥,沒有子彈。在他們前面豎起一道木欄桿。馬隊就向著兵丁高速沖過來,那些兵丁就等到馬隊沖到火銃的射程之內以後,在帶隊軍官的命令下一起放空槍。而馬隊沖到木欄桿前,就向著兩側散開。

    可是,就這麼一個幾乎沒有什麼對抗的訓練,就導致著洋相百出。在第一次這樣的訓練時,有半數以上的兵丁,被嚇得沒有打響火銃。他們都被馬隊沖過來的樣子給嚇壞了。有的根本忘記了裝填火藥的程序,更有幾個被嚇得把火銃掉在了地上。

    這個樣子可把吳世恭給氣壞了。現在就這麼上百匹馬的沖鋒,中間還有木欄桿的阻礙,就把他們嚇成了這個樣子。以後在戰場上,千軍萬馬的沖鋒,他們還不得都尿褲子啊?

    不過,馬隊的表現也好不到哪兒去。在馬隊中,無論是薛府護衛,還是賭坊護衛,其實他們也根本都沒有上過戰場。

    當他們看到了火銃那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他們,接著噴出一股股火焰的時候,有些人忍不住下意識地做出避讓的動作。導致動作變形以後被摔下馬來。

    還好,只有一個人不幸地摔斷了骨頭,而且他的傷也不重。找了一個跌打大夫來矯正以後,休養一個多月就會康復的。

    見到了訓練是這麼個情況,吳世恭和薛永利就一致決定︰要加強這種有對抗性的訓練。就是在訓練中有些傷亡,也在所不惜。

    到了二月,姜工頭帶著工匠和那些沒有成為新兵丁的軍戶勞役,又開始了千戶所堡壘的建造工作。為了增加人手,吳世恭特意出了銀子,讓姜工頭和鄭真,到縣城里雇了二百名小工來一起來建造。

    吳世恭這時就詳細地與姜工頭和鄭真,說明了自己建造千戶所堡壘的最終方案︰

    首先,吳世恭要求外城牆,要加高到四丈高,里面要全部用三合土,外面用石塊砌起來。在城牆上,每隔二十丈,就要建造一座塔樓,這樣就可以把城牆有效地分割開來。

    其次,里面的圍牆,也將建造一道高三丈半的內城牆。其它的要求和外城牆一樣。

    最後,在千戶所堡壘最里面的角落里,那里的兩面城牆外都是懸崖,而且下面都是河流,取水也很方便。吳世恭就把這里,作為了千戶所堡壘最後的要塞。

    吳世恭想在這里,建造一組類似于抗日時候,日本鬼子建造的碉堡一樣的碉堡群。

    除此之外,當然還要在千戶所堡壘里建造一些營房等建築。

    吳世恭的想法就是︰當敵人攻打千戶所堡壘時,就算是敵人千方百計地攻破了外城牆,還要面對內城牆。再歷盡千辛萬苦地攻破了內城牆,還要面對碉堡群。這時候的敵人,估計他們的神經也基本上是崩潰了。

    听了吳世恭的要求以後,姜工頭和鄭真仔細地核算了一下。姜工頭就對吳世恭說道︰“大人要求的這個工程,需要二千名勞工干一年的時間,才能夠完成。而且,大人的工程,光材料費就要七千兩銀子左右。如果加上人工,就以我們雇用小工的價錢來計算,也要花去八千多兩銀子。”

    吳世恭斷然決定︰“就這麼干。”

    于是,吳世恭、姜工頭和鄭真就商量著,首先用三合土把外城牆給壘到四丈高。因為,就這個工程,姜工頭他們這些人,都要干一個多月的時間。到了那個時候,這些軍戶勞役都要回去參加春播了。

    而在這些勞役和小工壘外城牆的時候,姜工頭這些工匠就同時建造營房等建築。至于以後干什麼活,那就到時候再說吧。這樣一來,吳世恭在工程開頭的時候,也能夠少花一些銀子。

    在過年以前,吳世恭托張克華先生回鄉以後,給自己找一個幕僚,以作為自己在官場上的助手。可是這時候,那幕僚還沒有到,吳世恭缺少官場助手的弊端就顯露出來了。

    首先,歸德衛指揮,那個趙銘老頭,又派人給吳世恭送了一張請柬來,邀請吳世恭參加他新生女兒的滿月酒。

    吳世恭是十分地奇怪,那趙銘老頭才剛納了小妾,都還沒有過五個月呢,怎麼就生出個女兒來了呢?而且那個女兒還都滿月了。難道這個趙銘老頭,不僅喜歡老牛啃嫩草,而且還喜歡玩未婚同居?

    听了送請柬的人解釋以後,吳世恭才明白,趙銘老頭的這個女兒,是他在前年納的一個小妾生的。吳世恭是徹底無語了。

    他當然沒功夫去吃這個滿月酒。于是,他就包了五十兩銀子的紅包。又給了送請柬的人幾兩碎銀子,作為他的跑腿費。讓那個送請柬的人把自己的紅包給帶給趙銘老頭。

    沒想到,給趙銘老頭那里送紅包,只是一道開胃菜。沒過幾天,有一個官吏,帶著十幾個兵丁,來到了吳世恭這里來找他。

    見到了吳世恭以後,那個官吏拿出了一張蓋有兵備道官印的公文。那公文的內容就是︰讓吳世恭接到公文以後,就馬上把千戶所去年所欠的一千八百石糧食,上繳到兵備道衙門里去。

    沒有這種道理的啊?前千戶的欠債,憑什麼要吳世恭這個現任的署理千戶來還啊?于是,吳世恭就和那個官吏爭執了起來。

    沒想到,那個官吏的口氣是十分的強硬。他讓吳世恭先把欠的錢糧上繳清楚再說。吳世恭如果有什麼委屈,完全可以到布政使衙門、巡撫衙門,甚至到京城里去上告啊。

    當然,那官吏在說話的過程中,也隱諱地說了許多雙關語。可是,吳世恭根本沒有听出來,就算是他听出來了也不會听懂。

    吳世恭考慮再三,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先還了這筆欠糧再說。他把糧食折算成了銀子,再加上給這個官吏的辛苦費,一共算成了七百兩銀子,給了這個官吏。

    吳世恭這樣的考慮,雖然也有李兵備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的緣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吳世恭現在是很看重自己這個署理千戶的官職,因為他現在的一切,都立足于他的這個官職的基礎上的。他並不想讓一些莫明其妙的事,把自己的這個官職給搞沒有了。所以,還是花錢消災吧。

    吳世恭是不知道,那趙銘老頭和李兵備道派人來找自己的目的是相同的。那是因為,吳世恭在過年的時候,根本沒有給趙銘老頭和李兵備道這兩名上司送年禮。

    這就充分證明了官場小說里的一句名言︰上司對哪個下屬是否來送禮?他可能不會記住。可是,對哪個下屬不來送禮,他肯定會記得很清楚,而且印象深刻。

    那趙銘老頭,倒還用了個過得去的理由,變相地從吳世恭這里,要到了自己的年禮。吳世恭也沒有發覺這里面有什麼不對。

    可是,李兵備道那里,根本就是用討要千戶所欠糧的理由,讓吳世恭識相點。如果吳世恭識相,拿出個二、三百兩銀子,作為李兵備道的年禮。那前千戶的欠糧,李兵備道也就準備這麼裝糊涂下去了。

    可是當那個官吏回去稟告了以後,李兵備道就立刻吧吳世恭給恨上了︰這吳世恭情願拿出七百兩銀子來還朝廷的欠糧,也不肯拿出二、三百兩銀子送給李兵備道私人。那他的眼里還有沒有自己這個上司啊?

    如果吳世恭知道自己多花了銀子,還要遭受上司的記恨,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在京城兵馬司的時候,張克全師爺都幫吳世恭把這些人際交往的事情都做妥貼了。吳世恭也根本不需要操這份心。因此,吳世恭也根本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

    不過這麼一來,吳世恭身邊的現銀就不多了。吳世恭現在還不想動用岳父薛濂送來的一千兩黃金。這些黃金是吳世恭準備的最後的貯備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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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軍民矛盾

    在吳世恭和薛永利的強化訓練下,馬隊和兵丁的訓練成績是大為進步。到了三月的時候,在拆除了木欄桿之後,這些兵丁也能夠在號令中,勉強地沉著射擊了。

    而兵丁現在射擊的就不是空槍了。他們要完全按照火銃的裝填程序,裝填子彈。然後,在馬隊沖過來的時候,向著馬隊頭頂上射擊。而馬隊面對頭頂上飛過的子彈的“嗖嗖”聲,也能夠做到自己的動作不變形了。

    吳世恭也知道︰雖然到目前為止,這樣的訓練還沒有造成兵丁的死亡。但是,在這種訓練中,也早晚會出事的。對此,吳世恭只能夠是十分地無奈︰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吧!

    但是,卻有一件事讓吳世恭很高興。他們這些人中,終于有人會開炮了。

    吳世恭招收的那幾個工匠和學徒,出于技術人員的愛好,又在見過怎麼開炮的幾個薛府護衛的介紹下。他們摸索摸索著,竟然真的把炮給打響了。

    這讓吳世恭是喜出望外。他立刻把這些工匠和學徒組成了炮隊。並且把他們的軍餉全部提升到和馬隊一樣的,每人每月三兩的水平。吳世恭還任命了工匠中,首先摸索出來開炮技術的,一個名叫梁輝的作為炮隊隊長。

    不過,讓吳世恭有些遺憾的是,炮隊就這麼幾個人,最多也就能打一門炮。而吳世恭現在這里有四門炮呢。會開炮的人手還是太少了。

    于是,吳世恭又在千戶所,招收了五十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吳世恭已經不敢再招收千戶所的壯勞力了。因為,再招收壯勞力的話,就要影響千戶所的農耕了。

    這次吳世恭招收的少年,用的是招收家僕的名義。所以,這些少年除了在吳世恭這里包吃包住以外,每年也就給他們五兩銀子的年例。

    吳世恭從這些少年中,挑選出三十名,作為炮隊的輔助人員,並且要求梁輝他們教會他們開炮。吳世恭把這些少年就是當成炮隊的預備人員培養的。

    另外二十名少年,吳世恭就讓他們照顧馬匹。現在,馬隊的人員雖然拿著高軍餉,其實都十分的辛苦。他們除了在白天訓練騎術和照顧馬匹以外,在晚上還要爬起來,給自己的馬匹喂食幾次草料。

    我們都听說過一句俗語,那就是——“馬無夜草不肥”。這俗語說的道理就是︰如果馬匹在晚上不喂食草料的話,是會落膘的。

    而有了這二十名少年照顧馬匹之後,馬隊的人員就可以集中精神,投入到訓練里去了。當然,這些少年也會接受一些最基本的騎術訓練。他們也將是馬隊的預備人員。

    可是這麼一來,吳世恭身邊的現銀卻更緊張了。而且,千戶所和地方上的矛盾,卻在不知不覺中顯了出來。

    在開春以後,一場春雨都沒有下。一些有經驗的老農判斷,今年遭受旱災已經是肯定了。現在無非是看老天爺開不開眼下幾場雨,使得災情有所緩解而已。

    那齊縣令已經在縣城做了好幾場法事。反正是和尚道士、神漢巫婆齊上陣,對著龍王爺不斷地威逼利誘。

    而縣城里的糧商也聞風而動,他們紛紛囤積糧食。那糧食的價格很快就漲到了每石四錢五,估計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會突破每石七錢。甚至災情再嚴重的話,突破每石一兩都有可能。

    而那姚員外在陸陸續續地交付給了吳世恭九千多石糧食以後,看到了糧食價格飛漲,一開始還拖延著交付。後來看到了情形不對,就徹底和吳世恭攤牌︰不願意再交付剩余的糧食,要結束這次交易了。

    這倒不完全是姚員外的人品不好。當時的士紳,在做生意的時候,尤其是交易的對象是本鄉本土的,還基本上都是挺講信譽的。

    可是,姚員外自己的余糧,都基本上賣給了吳世恭,剩余的糧食,都是他從其他士紳那里拿來的。而現在糧食是這麼高的價格。姚員外也不能夠做虧本的生意啊!

    可是吳世恭也知道了糧食價格飛漲,他怎麼會同意姚員外中止這次糧食交易呢?于是,吳世恭親自帶著人找上門去,和姚員外大吵了幾次。到了最後,姚員外索性對吳世恭來了個閉門不見。

    吳世恭是怒火中燒,立刻到縣衙,把那個姚員外給告了。齊縣令一見是這麼一件麻煩事,又開始了做中人了。

    可是這次,吳世恭和姚員外的條件就談不攏了。到了最後,齊縣令也被吳世恭煩的有些火氣了。他就強硬地做出了判決。當然,齊縣令的判決也一定會偏向本地的士紳姚員外的。

    齊縣令就判決了︰讓姚員外把沒有交易糧食的銀子還給吳世恭。並且賠償給吳世恭五十兩銀子,作為姚員外撕毀合同的懲罰。

    獲得了這麼一個判決,姚員外當然馬上把多余的銀子和賠償的銀子給了吳世恭。可吳世恭是當場暴跳如雷。他拍著縣衙大堂的大案,大罵齊縣令為︰“昏官。”齊縣令是被吳世恭的唾沫星子噴的暈頭轉向的。

    齊縣令心中想到︰“就先忍住這一口氣吧。反正我今年就要調任了。也不用再和這個二百五千戶打交道了。”

    吳世恭吃了這麼一個啞巴虧以後,屁股還沒有坐熱。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千戶所的軍戶和當地的農民已經發生了沖突,現在,雙方已經開始聚集人手,就要發生大規模的械斗了。

    吳世恭得到消息以後,連忙帶著一大隊兵丁,趕到了現場,先讓兵丁們把已經要一觸即發的對峙雙方給隔開。

    吳世恭畢竟是有官身的人,看到了有官員出面,那些軍戶和農民就你一句,我一語地和吳世恭說著自己的道理。吳世恭從他們的話中,總算是明白了他們對峙的原因。

    原來,他們爭奪的就是水源問題。我們已經知道,現在的千戶所的農田附近,有著丘陵,那地勢一定是比較高的。本來因為小鎮旁邊的河流中,也修建了幾道溝渠引水到千戶所的農田那里,所以,取水的問題還不大。

    可是現在旱災了。河流附近農田里的農民,害怕河流中的水不夠用,所以就要截斷通往千戶所農田溝渠中的水。那千戶所的軍戶怎麼會讓他們截斷呢?雙方的矛盾就在這里。

    沒有多大功夫,得到消息的齊縣令,帶著衙役也趕到了這里。而姚員外這些當地的士紳也趕到了。于是,在齊縣令的主持下,雙方就開始了調解工作。

    到了最後,還是吳世恭拿出了主意︰“各位員外,本官也知道這災情一來,許多人就亂了方寸。可是,本官方才看了河流的情況,覺得那水流還是可以滿足附近農田的供水的。”

    “本官是這麼想的︰現在就把我們千戶所的軍戶和各位員外手中的佃農全部組織起來,一同疏通河道,開挖溝渠。盡量保住附近所有的農田。那總比顆粒無收的好。”

    “萬一這個旱災更嚴重了,河流里的水流也小了。那麼,地勢高的農田就先放棄。就算是先放棄我們千戶所的農田,本官也認了。”

    姚員外他們交頭接耳了一會兒,覺得吳世恭這個主意還是很公平的。于是,也就都答應了下來。

    最後,還是在吳世恭的提議之下,吳世恭和這些士紳,多的出三、五百石糧食,少的出一、二百石糧食。湊了二千石糧食,組建了一個義倉,準備救濟那些農民。保證讓他們在這個災年不會被餓死。

    那義倉的地點就設在千戶所堡壘里。除了這里防守嚴密,比較安全以外。齊縣令和姚員外這些士紳也看出來了︰吳世恭這個人雖然平時表現好象有些二百五。但是,他其實還是很講道理的。

    在解決了這里的麻煩以後,那齊縣令就匆匆地離開了。現在這縣里,為了水源而發生械斗的事,可不是一處兩處的。齊縣令還忙著到其它地方去滅火呢。

    千戶所的軍戶和地方上的農民,知道了這個協議以後,人心都安定了下來。畢竟在這個災年中,他們不會餓死了。于是,他們都在吳世恭和姚員外這些士紳的組織之下,開始了抗旱自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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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取銀子

    旱情越來越嚴重了。吳世恭現在反而和姚員外他們這些士紳抱成了團。姚員外他們幾次和相鄰的地界發生了水源爭執,每當那個時候,吳世恭總是出動了兵丁來威懾對方。

    但是,吳世恭威懾的效果似乎越來越差了。看到兵丁們每次只是阻攔著械斗,也不動手,仿佛就象是群稻草人一樣。相鄰地界中有些人就膽大了起來,也不斷地鼓動著本地界的百姓來鬧。

    見到了情況似乎有些失控的樣子。某一天,吳世恭帶著馬隊和兵丁,在姚員外他們派出的,熟悉當地情況的人的帶領下,統一行動,把那些教唆和鬧的最凶的十幾個人抓了起來,一起砍頭示眾。

    這下子,立刻風平浪靜。吳世恭也在以後這些日子里,天天派出馬隊在附近巡邏威懾。這樣一來,這里反而在吳世恭的高壓之下,恢復了秩序。而這一片地界,也成為了整個縣城里,抗旱自救工作搞得最好的地方。

    當然,這些人命就由姚員外報到了齊縣令那兒。他是這麼和齊縣令說的︰“這十幾個敗類都是被鄉間的義民所殺,也不知道殺他們的義民是何人?”

    可是,齊縣令眼開眼閉是一回事,他當然也有渠道知道︰殺這十幾個人的是吳世恭的兵丁。所以,這讓他很不爽。

    齊縣令不是覺得吳世恭的做法不對。雖然齊縣令可能做不到吳世恭這樣的殺伐果斷,但是,他也明白在這個非常時期,還是需要雷霆手段的。

    齊縣令對吳世恭不爽的地方就是︰在這個縣里,能操持平民百姓生殺大權的只有,也只能夠是齊縣令一個人。而現在吳世恭殺了人倒也罷了,可殺人之前還不知會齊縣令一聲。這分明就是,吳世恭這個千戶根本沒有把齊縣令這個縣令放在眼里嘛!

    吳世恭當然不知道齊縣令對他的不爽。他現在也為一件事煩心呢。那就是︰吳世恭身邊的現銀就到到底了。

    吳世恭在現代的時候,有了現錢就存銀行。需要用錢了就從銀行里拿。這種行為都已經成為習慣了。可是現在,吳世恭身邊光有三萬多兩銀票,要取現銀還得到濟寧去拿,特別的不方便。

    而接下來,吳世恭需要用銀子的地方很多。起碼下個月,這些兵丁的軍餉還要發放。所以,吳世恭就決定︰親自到濟寧去跑一趟。這次到了濟寧,索性就把銀子全部給提出來。

    還有,楊狗蛋的鐵匠作坊中,鐵料也不多了。吳世恭就想著這一次一起購買。

    知道了吳世恭要到濟寧去,袁行山也提出一同前往。他告訴吳世恭︰“大人,現在河流也快要解冰封了。船只也可以通航了。小的和大人一同到濟寧,多采購些商貨,用船運到這里來販賣。這也算是我們的商棧正式開張啊。”

    听了袁行山的話,吳世恭一想也對。吳世恭不能夠常離開千戶所,所以只能夠騎馬快來快往。但是,如果袁行山用船運送商貨,吳世恭就可以采購一些千戶所急需的貨物,用船一起運到千戶所了。

    現在最最迫切的還是火藥。因為,濟寧畢竟是個南來北往的交通樞紐,那里的貨物量又足,價格也便宜。

    決定下來以後,吳世恭就立刻出發。因為這次提取的銀子數量巨大,所以,吳世恭就帶上了,由薛永利率領的一百五十名馬隊護衛。而張彪和李三河因為他們的江湖經驗,也一同被帶上了。

    吳世恭一行人都做了商人的打扮,除了隨身的短兵器和手銃以外,火銃,騎矛和盔甲都裝了幾輛大車。袁行山又在小鎮這里,采購了六、七大車歸德當地的特產,一同帶到濟寧去。

    還是經過了四天的路程,吳世恭一行人趕到了濟寧。吳世恭先到了錢莊去取銀子。而袁行山就先發賣歸德的這些特產。

    兩頭的事都辦得十分順利。雖然因為吳世恭取得銀子太多,耽擱了一天的功夫,不過,吳世恭還是順利得取到了銀子。而袁行山就找了一家濟寧的大商行,把這些歸德的特產,全部銷售給了它們。這一轉手,倒也賺了二百多兩銀子。

    這銀子倒也好賺。吳世恭好奇地詢問袁行山原因。袁行山告訴吳世恭︰“那個大商行的人告訴小的說︰本來也不會賺這麼多的。可是最近以來,從歸德來濟寧的商隊似乎數量少了許多。所以,歸德那里的特產,價格也高了一些。”

    “為什麼?”吳世恭接著問袁行山。

    袁行山也是一頭霧水地回答說︰“這小的也不知道。”

    想不明白的事也就不去想了。吳世恭接著和袁行山一起,雇用船只,購買貨物。其它的貨物倒也購買的十分的順利,就是火藥是軍用物資,在市面上基本上都沒有。吳世恭只好購買了不少硫磺和硝石回去調配成火藥。

    可是在明朝,硫磺和硝石基本上都是當藥材使用的。因此,吳世恭只好到一家家的藥店去購買。

    就這麼采購了兩天後,就有人找上吳世恭所住的客棧了。那個人鬼鬼祟祟地試探了吳世恭幾句後,吳世恭就立刻知道了這個人就是聯系火藥買賣的中人了。

    吳世恭也很爽快,拿出了自己的千戶官印給那個中人看,那個中人立刻放下了心。談妥價格以後,那個中人很快從保護漕運的軍營倉庫中,運出來一船的火藥。吳世恭是喜出望外,除了支付火藥的銀子以外,另外給了那個中人十兩銀子的介紹費。

    吳世恭還把那個中人介紹給了袁行山認識,讓袁行山以後到濟寧買火藥就找這個中人。在今後的一段日子里,吳世恭是不用再為火藥問題發愁了。

    在采購鐵料的時候,袁行山還告訴吳世恭︰如果吳世恭只是小批量采購鐵料,其實只要到附近的幾個府城購買就行了。如果吳世恭要大批量購買鐵料。那就要到南陽府或者徐州去購買了。因為,這是最靠近千戶所的出鐵礦的地方。

    吳世恭采購的這些貨物,再加上袁行山采購的一些商貨,一共裝了五艘船。袁行山和吳世恭說︰“大人,這船要入黃河,才能夠走到小鎮所在的河流上。所以,船走的整個行程需要一個月出頭的時間。”

    吳世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可是,冥冥中,吳世恭的第六感覺讓吳世恭總感到有些不舒服。吳世恭總覺得歸德到濟寧商隊減少的事,總有些不太正常。

    因此,在船隊出發前,吳世恭就臨時決定︰吳世恭自己只留下了一百名護衛,帶上了五千兩銀子分別放置在空馬上。吳世恭他們帶著那些空馬回千戶所。其余的護衛護著剩下的銀子,都通過船運回千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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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路遇劫匪

    等到船隊走了以後,吳世恭就把自己的擔心與薛永利和幾個護衛頭目說明白。大伙兒商議了一下,一致決定還是小心為妙。

    于是,他們一行人一出了濟寧,就在一個人少的野外,就都穿上了盔甲。當然,不是環臂鐵甲,而是皮甲。這次他們出門也只帶了皮甲。除此之外,他們也都把火銃和手銃裝上了火藥和子彈,在槍口用塞子塞好。騎矛也都拿到了馬背旁。

    全副武裝以後,他們依然在外面套上了商人和伙計的外套。然後出發回千戶所。

    這樣一來,大車都空了下來。所以,吳世恭這一行人走的很快。在近黃昏的時候,就進入了歸德府的地面。但是沒想到,在路的前方,不僅沒有“河南人民歡迎你”的牌子,反而有一件蹊蹺的事。

    在遠處一百步左右的地方,有一隊也是商隊打扮的車隊攔住了道路。那車隊中的一輛大車,估計是車軸和車輪損壞了,橫翻在道路上,把道路堵得嚴嚴實實的。那車隊中的其他人,好象在幫忙著,修著這輛翻倒的大車。

    吳世恭他們見此情況,都勒住了馬,停下了腳步。吳世恭就想安排兩名護衛,到那個商隊那里去看看情況。可就在這時候,那張彪和李三河擠到吳世恭馬前,對吳世恭說道︰“大人,前面情形不對。”

    “怎麼說?”吳世恭听了張彪和李三河的話,立刻就警惕了起來。

    “大人,那商隊有五、六十個人手,如果他們的大車壞了,完全有人手把大車搬到路旁邊去修。沒可能堵住道路啊。”

    吳世恭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他和薛永利對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薛永利馬上把掛在脖子上的哨子塞進嘴里,吹響了起來。

    听到哨子聲,前些時候馬隊的訓練就顯出效果來了。護衛們立刻按照自己的分隊,排成了十匹馬一行的隊列。

    而這個時候,吳世恭他們自己的大車反而有些礙手礙腳的。于是,在薛永利的指揮下,他們退後了三、四十步再排好陣形。

    薛永利讓其他護衛分成一個個小隊,在左右兩面和後面觀察保護,自己親自帶著兩個小隊的護衛,在中圈保護著吳世恭和那些馱著銀子的空馬。

    接著薛永利下命令道︰“勇子,六子,帶你們兩個小隊把前面的賊人殺散。記住,不要追得太遠。”

    薛勇和薛強應了一聲後,帶著他們兩個小隊,二十人馬就整隊向那個商隊的方向走去。他們又繞過吳世恭他們剛才扔下的大車,都拿起了騎矛,排好隊列就發起了沖鋒。

    就在薛勇和薛強剛發出沖鋒的時候,道路兩旁響起一陣敲鑼聲。隨著鑼聲,在道路兩旁離吳世恭他們四、五十步距離的田野里,竄出近兩百人,揮舞著武器,怪叫著向吳世恭他們殺過來。而在吳世恭道路的後面,也有人用大車堵住了吳世恭的退路。

    吳世恭心中暗罵道︰“媽的!中埋伏了。這下子也只有拼了。”

    所有的護衛的臉色也十分難看。但是,他們到底訓練了很多時間,這時候也沒有亂了隊形,他們在薛永利的指揮下,他們都拿起了騎矛,準備戰斗。

    可是,這些劫匪和吳世恭他們的距離靠的太近了。如果發生戰斗的話,吳世恭他們馬匹的速度跑不起來。發揮不出騎兵最大的威力。而劫匪的人數又多。

    因此,吳世恭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就想著︰“看樣子這次自己的損失會不小。”

    可就在這個時候,在前方堵著路,化妝成商隊的那些劫匪突然發出幾聲慘叫聲︰“他們都是軍隊啊!是軍隊啊!”

    這慘叫聲讓道路兩旁的劫匪都一愣,他們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打量著吳世恭他們。當他們發現吳世恭他們整好了馬隊,排著隊列,舉著騎矛,要向自己沖過來的時候。這些劫匪又發出一聲怪叫,接著,都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四散而逃。

    一見這些劫匪四散而逃,護衛們膽氣頓豪。他們排好隊列,放開馬速,就追了上去。那簡直就是一場屠殺。面對著那些手無寸鐵的,逃跑的人的後背,護衛們只要用矛尖輕輕地一點,就是一條人命。

    可是,護衛們畢竟不敢追得太遠。這里的情況不熟悉,天也馬上就要黑下來了。因此,在薛永利的指揮下,他們也就追出去了一段距離,殺了三、四十人後。最後圍成了一個大圈,把劫匪中的首領和他身邊的十幾個人包圍了起來。

    吳世恭根本沒想到,這次戰斗會如此的輕松。這緊張和刺激程度,甚至還不如上次來歸德時候,在霧中的虛驚一場。

    吳世恭是不知道︰軍隊本來就是劫匪的天敵。而這時候,還不是崇禎末年天下大亂的時候,軍隊對于以平民為主體的劫匪來說,還是很有威攝力的。

    所以,當這些劫匪一發現吳世恭他們是軍隊時,就本能地感到了害怕。他們都以為︰吳世恭他們就是個誘餌,自己反而落入了軍隊的反包圍圈里了。因此,才會還沒有戰斗了就四散而逃。

    而這時候,薛勇和薛強帶著他們兩個小隊的人馬,回到了吳世恭身邊。剛才,薛勇和薛強他們才沖鋒到一半的時候,在前面化妝成商隊的劫匪都已經逃得一干二淨了。那些劫匪連他們大車上的馬都沒有來得及解下韁繩牽走。

    薛勇和薛強又不敢散開隊形,繞過堵路的大車追擊,所以就一個人沒殺,就這麼回來了。

    見到他們回來以後,興致很高的吳世恭讓薛勇和薛強護衛著這些馱著銀子的空馬。自己帶著護衛吳世恭和空馬的兩個小隊,向那個包圍圈跑去。

    那些劫匪在包圍圈中,驚恐著看著四周的護衛。估計著這時候只要有人發出招降的命令,這些劫匪早就跪地求饒了。

    看到了吳世恭過來,薛永利輕松地笑著問吳世恭道︰“姑爺,這些小毛賊如何處置?”

    “還能夠怎麼辦?都殺了吧。”吳世恭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吳世恭可沒有興趣把這些劫匪帶回千戶所去,吳世恭也沒有這麼多的糧食養他們。再說,這些小毛賊驚嚇了他們的吳爺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听到了吳世恭發出了絕殺令,那個劫匪首領倒也很硬氣。他的手中倒還握著刀。那首領帶著身邊三、四個人舉著刀,叫著就向著吳世恭這里沖過來。

    剛才在吳世恭身邊護衛著的那兩個小隊的護衛,手中都有火銃。他們在劫匪一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用鐵條壓實了火銃槍管中的火藥和子彈,並且用火媒點燃了火繩。準備好了射擊工作。

    現在他們看到了那四、五個人沖過來以後,就舉起火銃齊射,把那些人都亂搶打死了。

    其余的劫匪見此情形,都嚇得跪了下來,磕頭求饒。吳世恭根本不理睬他們。他一揮手,護衛們就提著馬逼近了那些劫匪,要把他們都殺干淨。

    就在這時候,在一片求饒聲中,有一個劫匪大聲地喊叫道︰“眾位爺爺,小的知道藏東西的地方啊!”

    “哦?”吳世恭喝止住了護衛們的逼近。他指著那個劫匪說道︰“你先出來。”

    那個劫匪連忙向前爬了幾步。吳世恭接著下令道︰“其余的都殺了。”

    護衛們再次逼近,提起騎矛,一頓亂捅。三、兩下以後,除了剛才喊話的人,其余的劫匪都倒在了血泊中。

    接著,吳世恭來到了那個被打死的劫匪首領尸體前。看到了那個劫匪首領的頭巾都被火銃打飛了。露出了一頭短發。

    在吳世恭身邊的張彪,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對吳世恭說道︰“呸!還是個和尚。”

    在明朝,無論男女都留著長發,只有出家人才會有短發。吳世恭心想道︰“這都是個什麼世道啊!連和尚都出來打劫了。而且這條濟寧到歸德的道路,換作現代,不是條國道,也是條省道了吧,竟然會有二百多名劫匪來打劫?看起來這世道是要亂了。”

    在吳世恭大發感慨的時候,薛永利他們已經逼問著那個劫匪,把那些劫匪藏贓物的地方給打听了出來了。

    于是,吳世恭就先和護衛們回到了道路上。先把堵路的大車翻到路旁,把那裝作商隊的劫匪的大車和馬匹都帶上。

    接著,吳世恭又讓護衛們四散著,把這些死了的劫匪的尸體,扔到了空的大車上。而且,還把散落在地上的一百多件兵器都收拾起來帶上。

    這條道路畢竟人來人往的,吳世恭並不想在自己拿劫匪贓物的時候,有些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所以,就基本上清理了現場。

    做完了這一切以後,吳世恭就讓這個劫匪帶路,帶著護衛和大車,向那些劫匪藏贓物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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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府城報信

    那劫匪帶著吳世恭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了一家破廟前。這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吳世恭他們點起了火把,把這破廟仔細地搜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任何人,估計剛才那些劫匪並沒有敢回到這個破廟。

    吳世恭派出了幾組放哨的人,在破廟的四周埋伏成暗哨以後,他們又跟著那個劫匪通過破廟的後門,在一條兩邊都是灌木從的,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走了一會兒,來到了一座竹籬笆圍成的小院子里。

    一進小院,吳世恭他們都嚇了一跳。小院里都是裝滿貨物的大車,還有十幾匹馬關在小院的草棚里吃著干草呢。

    吳世恭心想道︰“看來這些劫匪,就是劫持歸德到濟寧商隊的那伙人,他們劫來的貨物都藏在這里呢。”

    吳世恭就詢問那個劫匪︰關于他們這伙人的情況。

    那個劫匪回答道︰“這位爺爺,我們這群人,都是這廟里的和尚召集的附近寨子里的人。現在的災情太嚴重了,我們就一起做些沒本錢的買賣。不過,小的也不知道那些和尚的來路,只知道我們寨子里的當家們對他們都很恭敬。”

    吳世恭穿越到明朝也有很長的時間了。他明白這個劫匪所說的“寨子”的意思就是土匪窩。如果那個劫匪沒有說謊的話,這些和尚竟然可以聚集幾群土匪一同打劫,估計也是有些來歷的。

    吳世恭反復地詢問了那個劫匪,想知道那些和尚的來歷,可那劫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見問不出再多的東西了,吳世恭就向那個劫匪身後的護衛做了個手勢,那個護衛用手中的刀一捅,那個劫匪掙扎了幾下,就躺在地上不動了。

    就在這時,破廟的方向突然傳來了火銃的射擊聲,吳世恭他們立刻拿出身邊的兵器,向破廟方向跑了過去。

    到了破廟以後,只見到一個人躺在破廟大殿的地上,胸口被火銃轟出個大洞,死得不能再死了。而幾個放哨的護衛,手持著兵器圍繞在尸體旁邊。

    “怎麼回事?”吳世恭問道。

    “大人,那人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被我們的暗哨給發現了,打死在這里。”

    吳世恭一檢查尸體,發現那具尸體又是個和尚。

    那和尚也是倒霉,早不來晚不來,在吳世恭他們去小院的時候來。他看到破廟里沒有火光,以為破廟里沒有人,就摸了進來,沒想到被那些暗哨發現給打死了。

    吳世恭看著這和尚的尸體,腦中一亮︰那和尚一個人,絕對不可能把小院里的貨物給拿走的。這說明這個破廟里還藏著金銀珠寶呢。

    吳世恭把自己的想法和護衛們一說,大伙兒立刻來了勁,立刻把破廟上上下下翻了個遍。最後在大殿佛像底下發現一個暗隔,里面藏有八百多兩銀子。

    吳世恭又讓護衛們在帶回來的劫匪尸體身上搜查了一遍,又搜出了七、八十兩銀子。這樣一來,這次的收獲就很不小了。除了那些貨物以外,還有九百多兩銀子進帳。

    吳世恭也怕夜長夢多,在用馬套好所有的大車以後,吳世恭他們就立刻離開了破廟,來到了道路上。他們索性在道路上用大車圍成了大圈,點起了幾堆柴堆,就在道路上過了夜。

    第二天,太陽一升起,吳世恭他們就趕著大車出發了。他們連歸德府城都沒有進入,只是在路過歸德府城的時候,派了兩名護衛,到趙銘老頭這里報了劫匪的事。其余的人,一路急趕,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千戶所堡壘。

    回到了千戶所堡壘以後,吳世恭在第一時間,就在小鎮上找了一個商戶,來估算大車上貨物的價值。在估算好價值以後,吳世恭把薛永利這些頭目都找了過來。

    吳世恭在現代的時候就知道︰分贓的事,是最積聚團體人氣的事,也是最會鬧矛盾的事。所以,他就要清清楚楚地把這次戰利品給分發下去。

    吳世恭當著這些頭目的面,仔細地計算了一下這次戰利品的價值。最後,銀子、貨物、馬匹和兵器,一共折算了銀子四千五百兩。

    一折算完畢,吳世恭立刻拿出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分配了下去。除了那些參加戰斗的護衛得了大頭以外,在千戶所堡壘的兵丁和輔助人員,多多少少都分到了一些。包括楊狗蛋和他鐵匠作坊里的鐵匠和幾個學徒。還有作為吳世恭家僕的那五十名少年。

    連楊狗蛋的老婆都分得了一份。楊狗蛋的老婆在千戶所堡壘里,人緣極好。因為,在千戶所堡壘中,基本上都是大男人,有些縫縫補補的事,楊狗蛋的老婆基本上都是有求必應的。

    再加上她的大兒子楊如松在馬隊訓練時,表現得也十分出色,和同伴們的關系也很融洽。所以直到現在,楊狗蛋要納妾的事也沒有成功。楊狗蛋也在千戶所堡壘中,得不到一個人的支持。估計楊狗蛋這一輩子,也就把他的騷勁,發泄在鐵料上了吧。

    在歸德府城中,在听到了吳世恭派去的護衛報信以後,那趙銘老頭的胖臉上,胡子是樂得一顫一顫的。因為,吳世恭太上道啦,送了場功勞給他。

    在明朝,無論是剿匪還是殺敵,軍功都是用匪徒和敵人的首級來計算的。吳世恭只是殺死了那些劫匪,把他們拋在破廟里,根本就沒有砍下他們的首級。趙銘老頭只要帶人過去,砍砍死人的腦袋,就可以得到軍功,這怎麼不讓趙銘老頭樂開花呢?

    其實在這些天,已經有些被劫持的商隊中逃出來的人,到官府報信了,也報到了歸德府府尊這里。歸德府府尊就責令趙銘老頭帶兵去圍剿。

    可是,趙銘老頭怎麼敢呢?趙銘老頭的龍精虎猛是在床上對付嫩草的,不是對付窮凶極惡的匪徒的。所以,趙銘老頭總是找著各種理由不肯出兵。

    現在,天上掉下個大餡餅,趙銘老頭立刻決定點兵出發。不過,趙銘老頭做人倒十分地到位。在出發之前,他也派人送信給了歸德府的府尊。

    那歸德府的府尊,得到報信以後,也是大喜過望。在明朝,地方不寧可是地方官員政績的一大污點。這些天,歸德府的府尊正千方百計地捂蓋子,不想讓歸德府出了劫匪的事,傳到自己的上司的耳朵里去呢。

    歸德府的府尊還在求神拜佛的,希望這些劫匪在歸德府快點吃飽,早點到其它的府縣去禍害別人呢。

    沒想到,得到了這麼個好消息。現在歸德府的府尊非但沒有了政治污點,而且趙銘老頭還分了些功勞給他。那還猶豫什麼呢?歸德府的府尊立刻下令︰讓他的護兵首領帶著他的大部分護兵和衙役一起,會合趙銘老頭的兵馬,一起去殺那些劫匪尸體去。

    最後,一共集合了近六百人,在吳世恭派去的護衛帶路之下,一起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那破廟所在的縣城。

    那縣城的縣令一听有功勞可以拿,也派出了縣里的衙役。這些人一起來到了破廟,首先都奮不顧身地砍下了那些尸體的首級。接著,他們就借著掃蕩殘匪的名義,在破廟附近敲詐勒索得不亦樂乎。這樣一耽擱,就過去了十幾天。

    而這時候的歸德府城的防守兵力,就少了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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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莫明其妙被討債

    在汝寧府和南陽府交接的地方,在一個偏僻的山上,有一座廟。廟里的主持,也可以說是大當家姓牟。他就是聖靈會的大法師。所以,聖靈會的信徒都稱他為牟大法師。

    關于牟大法師的出身來歷反正都是神話傳說,歸根結底就是一點︰這牟大法師就是佛的兒子。

    說到這里我們就應該明白了。聖靈會正是白蓮教的一個分支,而牟大法師正是這個分支的頭目。

    而白蓮教各個分支的教義其實也萬變不離其宗,那就是︰有個人號稱自己是佛的兒子,先開始給平民百姓一些小恩小惠,取得威望。接著開始騙財騙色。最後就鼓動信徒造反。而他自己就要做天的兒子了。讓人感嘆道︰這佛畢竟不如天啊。

    現在正是吳世恭回到千戶所堡壘的第四天。而在這一天,牟大法師也得到了在歸德和濟寧交界處,他們聖靈會的一個分舵被官軍洗了的消息。所以,牟大法師立刻就召集了聖靈會所有的長老和舵主們商議這個情況。

    听到了這個消息以後。聖靈會的長老和舵主們立刻分成了兩派。

    一派的意見是︰這只是一件偶然發生的事件。肯定是那個分舵不長眼,惹了官軍,所以才會被洗了。而目前,聖靈會也沒有暴露,否則的話,官軍早就開始清洗各地的聖靈會了。所以,聖靈會還得看看情況再說。

    另一派的意見就是︰聖靈會在歸德府,最近已經發生兩次挫折了。除了這次分舵被洗以外,在前些日子,有幾個鼓動百姓的聖靈會骨干,被官軍給殺頭示眾。而這兩次事件,都是歸德衛下面的一個千戶干的。所以,保不準那個千戶已經發現了一些聖靈會的蛛絲馬跡。因此,應該立刻起事造反。

    爭論到了最後,還是一個牟大法師的親信的話,打動了牟大法師的心。他說道︰“無論官軍發現與否,現在造反的時機已經成熟了。開年以來,一滴雨也沒有下,今年很多地方都要顆粒無收。而現在也已經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許多百姓家中,都已經斷糧了。”

    “現在,只要大法師登高一呼,那百姓還不得跟隨著起事?到那個時候,大法師就做皇帝,我們也都是開國功臣。一起吃香的喝辣的,過好日子了。”

    那親信的話,立刻把牟大法師的心給打動了。牟大法師早就想脫去自己身上的袈裟,換成龍袍了。因此,牟大法師立刻下令︰讓這些長老和舵主們盡快地回到自己的地盤去準備,十天以後,一起起事造反。

    吳世恭根本不知道,由于他兩次的誤打誤撞,弄得聖靈會馬上就要造反了。他現在,在接待一個莫明其妙的討債的人。

    這天,吳世恭接到常猛的通報,說有幾位聲稱是河南巡撫衙門的人,來找吳世恭。吳世恭是被這幾個訪客搞得莫明其妙。

    雖然,吳世恭這個署理千戶是歸河南巡撫管。可是,他們倆人的官職等級也相差得太遠了。這就好象現代,一個省長突然派人到一個縣來找縣武裝部長一樣的情況。

    吳世恭一頭霧水地把他們給請了進來。領頭的那個人自我介紹說︰他姓凌,是河南巡撫的師爺。有要事來找吳世恭。

    在讓所有都退下去以後,那凌師爺拿給了吳世恭一封信和一張五千兩的欠條。

    原來,這事又要從頭說起。吳世恭當時不是做了贅婿,岳父薛濂後來給吳府解決了三個官職嘛?除了七哥吳世禮現在在刑部做書吏以外,還有兩位舉人哥哥外出做官了嗎?這封信就是吳世恭其中的一位舉人哥哥寫來的。而那張欠條也是他所欠的。

    吳世恭那個舉人哥哥是他的五哥,名叫吳世文。吳世文當時看到了自己的舉人兄弟挑選了到江南做縣丞,他的心里就琢磨開了︰雖然江南富裕,但是,縣丞畢竟是縣里的二把手,在地方上的威風不大。

    于是,吳世文就挑選到貴州做了個縣令。吳世恭是這麼考慮的︰窮地方的縣令,不一定比富裕地方的縣丞賺得少。再說,做了縣令以後,那就在這個縣里是真正的土皇帝了。

    一句話,吳世文就想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兩手都要硬。

    可是當時,為什麼貴州有縣令的空缺呢?一方面當然這里是老少邊窮地區,進士們都不太願意到這個地方來做官。另一方面,這里剛剛發生了奢安之亂,局勢比較亂。

    不過,吳世文並不擔心動亂。因為在他的想法里,奢安之亂已經被平息了。在一段時間內,應該說貴州還是挺安全的。

    可是吳世文沒有想到,那奢安之亂根本就沒有平息,只是暫時告一段落。當吳世文剛上任以後,貴州的局面還算是平穩。可是,平穩了一年多時間,那奢安之亂又鬧起來了。

    前幾個月,那奢安叛軍打到了吳世文那個縣城。吳世文是絲毫沒有與城共存亡的決心。立刻棄城而逃。這時候,什麼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都顧不上了,先保住命再說吧。于是,吳世文一口氣跑到了他所在的府城。

    還好,那個府城城池堅固,守軍又多,最終把奢安叛軍給擋住了。等空下來以後,那個府尊就要和吳世文算算帳了。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明朝初年,棄城而逃的官員一律殺頭問罪。但是,這罪名可是扎扎實實的。可以嚴格執行,把吳世文殺頭,也可以只把吳世文罷官了事。這就要看吳世文的做人了。

    說到底,就是看吳世文送給那個府尊多少銀子。那吳世文當然很知趣,立刻和那個府尊談好了價格。但是,吳世文匆匆逃跑,身邊也沒有這麼多的銀子。那個府尊也爽快,讓吳世恭寫了一張五千兩的欠條就行了。

    那府尊也不怕吳世文賴帳。吳世文跑得掉,那恭順侯府可跑不掉。

    可是,那個府尊並不想到京城去要債。一方面,京城里也沒有府尊的親戚和朋友;另一方面,京城里人多眼雜的,那府尊畢竟不想把這事讓太多的人知道。于是,他就詢問吳世文︰是否有什麼親朋好友在河南做官?因為,那府尊的哥哥就是河南的巡撫。

    這時候的吳世文為了保命,有根稻草撈也行。他想起了他在看邸報的時候,好象看到了自己的十四弟吳世恭到了河南做了署理千戶,所以,就把吳世恭的名字給報了出來。

    接下來當然是︰那府尊讓吳世文寫了一封信給吳世恭,並且把那信和欠條,派人送到他的河南巡撫哥哥那里。河南巡撫就派了這個凌師爺到吳世恭這里來要債了。

    了解完整個事情的過程以後,吳世恭是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坐在家中,都有禍事上門來。

    而五哥吳世文的事,既然到了吳世恭這里,吳世恭也不能夠不管。不要說那河南巡撫是自己的頂頭、頂頭……上司。就算是那五哥吳世文在吳府對自己再不好,吳世恭也不能夠對五哥吳世文見死不救。畢竟是親兄弟,血濃于水。

    還是捏著鼻子認了吧。吳世恭取出了五千兩銀子,交給了那個凌師爺。可這麼一來,吳世恭身邊的現銀,除了那一千兩黃金以外,是徹徹底底地沒有了。而那些從劫匪那些得來的貨物,吳世恭還想著讓袁行山運到濟寧去,賣個好價錢呢。

    可就在吳世恭這麼心情很不爽的時候,那個齊縣令卻派人來,讓吳世恭到縣衙去議事。

    那個齊縣令也不是個不辦事的人。看到了旱情如此嚴重,就想著讓縣里的大戶捐出些糧食來,辦幾個粥場來救濟災民。

    吳世恭到了縣衙以後,一听是這件事,火氣就上來了。這些官員真的當自己是唐僧肉了,誰都要來啃一口。再說,吳世恭已經在辦義倉的時候,捐出了五百石糧食了。所以,吳世恭就一口回絕了齊縣令。

    那齊縣令這時候其實心情也很不好。自己都要快調任了,沒想到踫到了旱災這麼一件倒霉事。而現在,吳世恭這麼個二百五千戶又這麼不給自己這個縣令面子。

    于是,火氣都很大的雙方,就在縣衙里當場吵了起來。反正是吳世恭作為狂野派選手,齊縣令作為高雅派選手,倆人斗了個勢均力敵。最後,倆人不歡而散。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1:58
第九十八章停職令到

    這幾天來,吳世恭就沒有幾件事稱心的。旱情的加劇,也使得河流的水流量變小了。吳世恭和姚員外他們商量了以後,不得不放棄一些田地。而千戶所因為地勢高,在這次放棄的土地中佔了大頭。也佔了整個千戶所耕地的近三成。

    而附近的災民已經出現了。吳世恭又和姚員外他們商量了以後,決定打開義倉放糧。可義倉放糧不到三天,就用去了三百多石的糧食。

    見苗頭不對,吳世恭和姚員外他們,立刻縮小了賑災範圍,把賑災的人員限制在他們自己這個地區範圍。這樣才勉強地控制住了糧食的減少。

    而手中徹底沒有了現銀,也讓吳世恭有些心慌。現在,建造千戶所堡壘的建築材料的錢和小工的工錢已經有些拖延了。完全是靠了吳世恭往常的信譽,千戶所堡壘的建造工程才沒有停下來。吳世恭現在只有盼望著,袁行山的船隊千萬不要出事。

    那天晚上,正好是李馨陪伴吳世恭。看著吳世恭愁眉不展的,李馨抱住吳世恭,柔聲地說道︰“夫君,妾身知道現在夫君手頭有些不方便。妾身身邊還有當時夫君給妾身的一些銀子。妾身也和如雅姐商量過了。我們一共可以湊出來一千多兩銀子。要不,夫君就先拿去用吧。”

    吳世恭听了很感動。他用自己的臉頰輕輕地摩擦著李馨的臉頰,說道︰“謝謝你們了。不過我暫時還用不到,到時候再說吧。唉——!你們跟著我,也沒有過什麼好日子。我真的覺得有些對不起你們。”

    “沒有啦!”李馨抱得更緊了,“其實夫君對我們姐妹都很好的……”

    剛說到這里,李馨突然忍不住泛起了一陣空嘔。吳世恭見此情況,立刻大喜。當天晚上,吳世恭把李馨服侍得象一只國寶一樣。

    第二天一清晨,吳世恭立刻讓常猛到縣城去縣城找最好的大夫來給李馨診斷。果然不出所料,李馨懷孕了。

    把大夫送走了以後,喜氣洋洋的吳世恭也不外出了,特意留在內宅,陪著自己的這四位夫人吃午飯。沒想到,午飯的時候,那李馨又泛起了空嘔,引起了連鎖反應。趙如雅和竹韻都空嘔了起來。

    當吳世恭把臉轉向了繡竹的時候,繡竹立刻忍不住,“哇——!”地大哭了起來。吳世恭和趙如雅她們只好立刻上前安慰繡竹。

    接著,常猛又把剛回到縣城的大夫給請了回來。結果,趙如雅和竹韻果然也懷孕了。這消息,讓整個內宅處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

    又過了一天,吳世恭讓常猛去買些醫囑的補品。常猛剛離開,吳世恭就接到齊縣令派了的一名衙役來報信︰讓吳世恭立刻去縣衙,去見齊縣令。齊縣令有公務事和吳世恭商量。

    既然齊縣令說是有公務事,吳世恭不去也不好。可是,吳世恭就有些奇怪︰自己的差事和齊縣令並沒有什麼交集。齊縣令有什麼公務事來找自己的呢?

    雖然也不擔心齊縣令會對自己有什麼不利,但是,因為剛剛和齊縣令吵過架,再加上現在災民變多,路上也不太平。所以,吳世恭還是讓書墨帶著五十名護衛,陪同自己一起去縣城。

    吳世恭剛要出發,那個姜工頭也找到了吳世恭,他也要去縣城買些工具和建築材料。他也是因為擔心路上不太平,所以,就想和吳世恭一起出發。于是,吳世恭就帶著姜工頭一同趕到了縣城。

    到了縣城以後,姜工頭就和吳世恭分開,先去買工具和建築材料了。吳世恭和姜工頭約好了︰吳世恭從縣衙辦事回來以後,就在縣城門邊上的茶館等候姜工頭會合,再與姜工頭結伴回千戶所堡壘。

    吳世恭到了縣衙以後,讓自己的護衛在縣衙外等候,在縣衙門房的帶領下,進入了縣衙。見到了齊縣令以後,就更加地奇怪了。

    那齊縣令全身官帽和官袍都穿戴著很整齊。他正坐在大堂上,臉上帶著得意地笑容。看到了吳世恭以後,那齊縣令說話都打起了官腔︰“吳千戶,本官叫你來,是有一件兵部的公文要轉送于你,你可得仔細瞧清楚這件公文啊!”

    接著,齊縣令把大案上的公文遞給了吳世恭。吳世恭接過來一看,那公文上寫的意思就是︰因為舉人余子璉上告署理千戶吳世恭打了他。所以,為了調查出事情的真相,先讓署理千戶吳世恭停職留任,再寫一封自辯書到兵部,到時候兵部再按照事實情況進行處理。

    吳世恭看了公文以後,嘴里忍不住罵出了“三字經”。沒想到自己百密一疏,拼命想保住這個千戶的官職,卻在這麼一個小地方疏忽了。

    而且關于這件事,吳世恭也不好辯解。他把余子璉推入大運河中的這件事,余子璉那些舉人同伴都可以作證。那大運河旁邊也一定會有目擊者。抵賴是不成的。

    如果寫自辨書和余子璉講歪理的話,吳世恭把寫文章的水平和余子璉他們一相比。吳世恭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愛咋辦就咋辦吧。”吳世恭在心中發了狠,“大不了這個署理千戶的官職沒有了,我就以陶辛師傅的名義,代替自己的徒弟管理這個千戶所。師傅中也有個‘父’字。老子幫助兒子管理家業,那也是天經地義的。”

    吳世恭把那件公文往懷里胡亂一塞,轉身就要離開縣衙。就听到身後,那齊縣令在幸災樂禍地說道︰“吳千戶,哦!現在你已經不是千戶了,只能夠稱呼你為吳公子了。吳公子,那本官就不送了。哈哈哈。”

    輸陣不能夠輸人,吳世恭立刻瞪大了雙眼,回頭說道︰“我還是個千戶。我還是羽林衛的千戶呢。”吳世恭當時做贅婿的時候,魏忠賢曾經給了他一個羽林衛千戶的勛職。吳世恭現在還記著呢。

    “哦?哈哈哈。”齊縣令笑得更歡暢了。他當然知道羽林衛千戶就是個勛職。在大明朝的官場中,這個勛職除了可以拿些俸祿以外,屁都不是。

    沒想到自己的反駁,使得自己更丟臉了。吳世恭在齊縣令的大笑聲中,只好灰溜溜地離開了縣衙。

    吳世恭是沒有看到,等他走了以後沒有一會兒,一群人在一個穿著守備官袍的人的帶領下,急匆匆的跑進了縣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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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亂民將至

    吳世恭離開了縣衙以後,來到了縣城門旁邊的茶館里,等著姜工頭的回來。他單獨坐在一張桌子上,叫了一壺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心中正在悶悶不樂呢。

    突然,有一個騎馬的衙役,放開馬蹄向縣城外沖出去。他突然看到了在茶館外守候的吳世恭的護衛,就連忙勒住韁繩,跳下了馬。那衙役向吳世恭的護衛確定了,吳世恭就在茶館里以後,連忙跑進了茶館。

    一見到吳世恭,那衙役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嗓子里帶著哭腔,向吳世恭稟告說︰“吳千戶,有亂民要攻打縣城啊!縣尊讓吳千戶快去縣衙議事啊!”

    那衙役叫得很響亮,吳世恭還沒有什麼反應呢,茶館里其他的茶客一听,都“轟”的一聲四散著回家了。

    吳世恭听了那個衙役的稟告,全身是激靈了一下。難道天下大亂就這麼開始了嗎?難道自己這個千戶所,在天下大亂中要首當其沖了嗎?吳世恭使勁地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就立刻站起了身。他的心中想道︰“什麼也不要說了,先到縣衙去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在回縣衙的時候,吳世恭看到道路兩旁縣城里的人,都象無頭蒼蠅一樣在亂竄。看起來,這縣城里也沒有什麼保密的地方,估計這時候,全縣都傳開了亂民要攻打縣城的消息了。

    到了縣衙以後,吳世恭就立刻沖進了縣衙。一進縣衙,就看到縣衙的大堂上,齊縣令在大堂上團團轉著轉著圈呢,而一位武官打扮的人站在齊縣令身旁。

    听到了吳世恭進來的腳步聲,齊縣令和那個武官都向吳世恭這里看過來。吳世恭也看向了那個武官,一見之下,倆人都失聲叫出聲來。

    “李指揮。”

    “吳指揮。”

    那個武官正是,吳世恭在南城兵馬指揮司做指揮時的前任指揮——李祿。

    見到了李祿以後,吳世恭的臉色都變了。在他的記憶中,李祿可是到南陽府做守備的。而南陽府和歸德府中間,可有汝寧府和開封府,這兩個府的相隔。難道是南陽府、汝寧府和開封府都亂了起來了嗎?

    原來,魏忠賢給李祿安排的那個守備官職,完全是魏忠賢看在英國公的面子上,給李祿硬擠出來的。那南陽府本來就有個參將負責守御,根本不需要再安排一個守備。

    不過,由于當時魏忠賢的吩咐,兵部還是從南陽府的東部,擠出兩個縣來,劃成為李祿的守備區域。但是,李祿的兵丁數目肯定就不如一般的守備了。

    在大明朝,守備的兵力一般在一千五百人到二千人之間。而李祿這個守備的兵力卻只有八百人。

    可是,李祿獲得了這個守備的官職,卻是意外之喜。他的腿已經瘸了,按道理根本不可以做官,更不要說是做個要帶兵上陣的武官了。所以,李祿對于這些也就不再計較了。

    再說,李祿的雄心壯志隨著自己的殘疾,已經消磨殆盡了。他只想著太太平平地在這個守備的官職上做上幾年,撈一點銀子,然後就回到京城養老去了。

    因此,雖然按照明朝的慣例,李祿手下的戰兵,每年被各級衙門分潤以後,只能夠獲得五成的軍餉。但是,李祿看到自己的防區沒有什麼事,周圍的防區也一片太平。所以,李祿就只養了三百名拿三成餉的兵丁,又養了幾十個拿七成餉的親兵作為自己的護衛。其余的軍餉都被他裝到自己的腰包了去了。

    就這樣在南陽府安穩了一年多,李祿就好了傷疤忘了痛,他的那顆心,又蠢蠢欲動起來。

    前一些日子,李祿又勾搭上一個良家。于是,在前兩天,李祿到了那個良家家中,又干柴烈火了一番。完事以後,李祿就要帶著自己的這十幾個親兵,離開那個良家所在的小鎮。

    可那良家所在的小鎮是在南陽府和汝寧府的交界處。確切的來說,應該是在汝寧府中。李祿畢竟是離開了自己的防區,所以,他進入這個小鎮,還是比較偷偷摸摸的。但是,他離開的時候,就不需要這麼遮掩了。

    但是,李祿的這一亮相,卻引起了連鎖反應。那個小鎮,恰好是一個聖靈會的重要的造反聚集點。看到李祿這幾十個官軍突然出現,那些聖靈會的人,以為自己造反的企圖被官軍發現了,就立刻起事,要殺了李祿這些人。

    李祿他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殺了幾個人。但是,他們畢竟都騎著馬,又有著一定的軍事技能。所以最後,他們大多數人還是沖出了包圍圈。

    可是,逃出了小鎮以後,李祿就有些慌不擇路了。本來,他應該回到自己的防區里去。但是,那個小鎮又是李祿回防區的必經之路。所以,李祿就想繞小路,試試看是否可以回防區。

    但是一繞上小路,李祿他們就發現情形不對了。各個對方似乎都亂了起來。李祿他們也不管東南西北了,他們只好是哪里亂民少,他們就往哪里逃。

    在逃跑的過程中,李祿他們還打听到,這些亂民已經聚集了起來,已經打開了鄉間的好幾個莊子。並且這些亂民行軍的路線,正是李祿逃跑的方向。

    李祿是欲哭無淚。他心想著︰“我也不就是玩了一個良家嗎?你們這些亂民,有必要對我緊追不舍的嗎?”

    李祿他們也不敢穿過亂民多的地方,靠近附近的幾個縣城。他們一路催馬狂跑,累死了幾匹馬以後,終于在跑了一天後,跑到了齊縣令這個縣城。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李祿的防區在南陽府的最東面,齊縣令的縣城在歸德府的最西面,兩個地方的距離和齊縣令的縣城到歸德府城的距離也差不多。但是,李祿可以在一天多的時間內,從南陽府,穿過汝寧府和開封府,來到歸德府。說明李祿這個瘸子的逃跑功夫確實是一流的。

    齊縣令和吳世恭仔細地了解了那些亂民的情況。當然,李祿也不會把自己勾搭良家的丑事說出來。但是,齊縣令和吳世恭卻基本上從李祿嘴里,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當時,李祿那些人就只顧著逃跑了。所以,李祿也只能夠說出來︰估計這些亂民有幾萬人吧。他們正向著齊縣令這個縣城的方向殺過來。可是,究竟他們離縣城還有多少距離?什麼時候到?李祿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那齊縣令心听了以後,他在心中直罵娘︰“自己在這個縣的最後一年任期,是不是遇見了鬼呀?先是旱災,現在是亂民要攻打縣城了。”

    齊縣令和吳世恭都是不知道,聖靈會組織的這些亂民,雖然都是以汝寧府和開封府的人為主的。但是他們向著歸德府方向殺過來,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因為,雖然聖靈會里的這些人,沒有幾個有軍事素養的。但是,他們畢竟在河南本地經營了很長的時間,知道在河南的什麼地方,軍隊最少,防守最薄弱。而歸德府正是整個河南兵力最空虛的地方。

    我們在前面已經知道了,歸德府的四周,都是大軍環繞,所以顯得是十分的安全。而且在明朝,軍隊的布置也是有講究的。除了軍事要地和交通要道布置軍隊以外,其它軍隊的布置,基本上都是在各個藩王的藩地附近。這樣布置的主要目的就是防止那些藩王造反。

    在河南,雖然有八個藩王,也是全國藩王最多的省份。可恰恰是歸德府,沒有一個藩王就藩。所以在歸德府,除了一個作為地方衛所的歸德衛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戰兵。

    至于現在歸德衛的戰斗力,看看趙銘老頭的表現,大家也可以想象得出來。就是歸德衛規定的五千五百多名兵丁,這一時三刻的從歸德衛的軍戶中,是否能夠抽調出來?那也是肯定不可能的。

    而齊縣令這個縣城,恰好處在這些亂民到歸德府城的必經之路上。所以,也就怪不得齊縣令和吳世恭他們倒霉了。

    就在李祿向齊縣令和吳世恭說明情況的時候,縣衙里的大小官吏和姚員外這些得到消息的地方士紳都趕到了縣衙。見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齊縣令就想著︰“什麼也不用說了,先安排著如何守御這座縣城吧。”

    縣衙里的那些衙役都很有眼色,他們已經搬好了椅子放在大堂兩旁,讓縣衙里的大小官吏和縣里的那些頭面人物都坐下。齊縣令也在大案後面落了座。

    見到這些人都已經坐下了以後,齊縣令咳嗽了兩聲,讓大堂上安靜了下來。他開口說道︰“各位同僚和各位鄉親都已經知道了,那亂民就要攻打本縣了。那廢話也就不要說了,本官就先安排著如何守城吧。”

    接著,齊縣令把臉轉向了吳世恭,對吳世恭命令道︰“首先,吳千戶立刻派人去,把你手下的兵丁都帶到縣城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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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中國人的脊梁

    吳世恭坐在座位上,對于齊縣令的命令似乎恍然未覺。他現在陷入了沉思之中。吳世恭現在的心態是很猶豫。因為他感到︰“雖然自己到了千戶所以後,竭盡全力地發展武力,擴充兵力。可是,自己的實力還是太弱小了。”

    吳世恭現在擁有,自己到了千戶所以後,新招收的四百名兵丁。他們除了有長槍作為武器之外,因為火銃制造的速度問題,只有五十把出頭的重型火銃。

    而吳世恭的馬隊,倒有二百四十幾個人。也有七十幾把中型火銃。但是,馬隊的馬匹,只是到了這次消滅劫匪,繳獲他們的馬匹以後,才做到了一人一匹馬。除此之外,因為馬鞍的數量又不足。現在,吳世恭最多動用二百來人馬。

    當然,還要加上炮隊的那幾個人和五十名作為預備隊的少年。

    如果那李祿的消息正確的話,就靠吳世恭這麼六百五十名到七百名人馬,要對付亂民的幾萬人,那無疑就是天方夜譚。就算是守縣城,也是人手不足的。

    因此,剛才吳世恭一得到消息,就本能地想縮回千戶所堡壘里。雖然千戶所堡壘的工程,只是粗粗有了一個樣子。可是,千戶所堡壘的外城牆,畢竟用三合土已經壘到了四丈高。而且,亂民也只能夠從小鎮這一個方向來進攻,守起來總比守縣城來的輕松。

    但是,現在的吳世恭又不可能這麼做,他根本不可能放棄這個縣城。吳世恭這個千戶所的職責,本來就是要保住這個縣城。吳世恭這個署理千戶的官職雖然被停職了,但是目前還是留任的。因此,齊縣令那個關于動用吳世恭的人馬守住縣城的命令,就是天經地義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吳世恭現在也不想,更不可能放棄這個署理千戶的官職。不要說吳世恭在千戶所堡壘的建造和新兵丁身上的開銷,花了這麼多的銀子。光是從吳世恭想在崇禎年間的亂世中,尋找一個可以保住自己全家性命的避難所的角度來看,吳世恭就需要這個署理千戶的官職。

    再說了,這個縣城被亂民攻陷以後,吳世恭真的可以靠自己的這些人馬保住千戶所堡壘嗎?在現在的這個災荒年間,千戶所堡壘中,吳世恭自己儲藏的和義倉中的那一萬多石糧食,簡直就象黑暗中的火光,吸引著那些亂民象飛蛾一樣地撲過來。

    在頃刻間,吳世恭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保住這個縣城。可是剛在心中做出了決定,吳世恭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這次守縣城的戰斗中,齊縣令應該是理所當然的領導者。那他胡亂動用自己的人馬,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在明朝的官場中,以文御武,那就是傳統。雖然在平時,齊縣令和吳世恭在職責和工作中,並沒有什麼交集。但是,只要到了戰時,齊縣令完全可以向吳世恭這個千戶下達一切關于軍事上的命令。這也是剛才齊縣令向吳世恭發號司令的緣故。

    可是,吳世恭並不想听齊縣令的命令。用屁股想想就知道,齊縣令肯定要讓吳世恭把千戶所堡壘中,所有的兵丁都趕到縣城來參加防御。

    這麼一來,那千戶所堡壘怎麼辦呢?吳世恭所有的家當,還有趙如雅這四位夫人和她們肚子里的孩子,就這麼丟在千戶所堡壘里了嗎?那是絕對不行的。所以,吳世恭一定要把主動權給搶回來。

    吳世恭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那齊縣令已經叫了吳世恭幾次了。看到了吳世恭好象坐在那里在出神,那齊縣令臉上已經呈現出了怒容。見齊縣令就快要發火了,坐在吳世恭身邊的李祿,連忙用手肘捅了捅吳世恭,讓吳世恭注意一點兒。

    吳世恭好象一下子醒了過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齊縣令一拱手,說道︰“縣尊大人,小的現在已經被停職,不是千戶所千戶啦。所以,小的調動不了千戶所的兵丁。小的這就告辭了。”說完以後,吳世恭頭也不回,就向大堂外走去。

    齊縣令被吳世恭的話給噎了個半死,臉上脹得青紫。齊縣令心中認為︰“剛才自己對吳世恭的被停職而幸災樂禍,現在吳世恭就報復了回來。”

    可齊縣令還一時拉不下自己的臉面,他還要用大義來說服吳世恭。齊縣令在大案後站了起來,仰著一只手,大聲地向吳世恭叫道︰“吳千戶,就算是本官得罪了你。難道你就不考慮滿縣百姓的安危了嗎?”

    吳世恭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那我會記得為他們燒紙錢的。”說完以後,吳世恭又邁出了腳步。

    齊縣令這下子真的急了,他接著叫道︰“那本官怎麼辦啊!”

    吳世恭這次連頭也不回了。他悠悠說道︰“我會為你多燒一些紙錢的。”

    一見齊縣令和吳世恭的樣子和對話,旁邊的那些官吏和士紳,就算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了齊縣令和吳世恭之間,一定是鬧了很大的矛盾了。

    可這時候,他們怎麼會放吳世恭離開呢。于是,李祿和姚員外這幾個和吳世恭比較相熟的人,都或攔或拉,把吳世恭留在了原地。李祿口中還不停地勸道︰“將相和。將相和。”

    那齊縣令也顧不得臉皮了,他從大案後繞了下來,拱手對吳世恭說道︰“那吳千戶要怎麼樣呢?”看齊縣令的樣子,他的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吳世恭也回轉身,趾高氣昂地向齊縣令問道︰“那我的停職令該怎麼辦呢?”

    齊縣令一咬牙,說道︰“本縣上下,就從來沒有接到過吳千戶的停職令。那個消息一定是個誤傳。”說完這一句以後,齊縣令又向吳世恭拋出一顆蜜棗,“只要吳千戶守住了縣城,本官一定會向朝廷請功,為吳千戶加官晉爵的。”

    吳世恭看了齊縣令一眼。沒想到這個齊縣令倒挺識趣的。吳世恭接著問到︰“那守縣城的事,我們倆到底是誰做主呢?”

    “這個……,這個當然是本官。”以文御武的原則性問題,齊縣令可不會退讓。

    吳世恭沒想到這齊縣令還挺講原則的。他笑了起來,接著說道︰“好!那我們就都听縣尊大人的。那本官現在就問一問縣尊大人︰這亂民要攻打縣城了,那縣尊大人該如何對付呢?”

    “那……那當然就是要守縣城了。”齊縣令說的聲音越來越小,一邊說著話,他還一邊看著吳世恭的臉色,生怕自己的話讓吳世恭不高興。

    “那就對了嘛!”吳世恭的回答讓齊縣令一愣,接著他又听到,“以文御武的規矩,我們當然要講。但是,文官就是決定打不打的問題,我們武官就決定怎麼打的問題。”

    “既然縣尊大人已經下決心守縣城了。那究竟該如何守?那就要听我這個千戶大人來發號司令了。”

    吳世恭的話,讓一旁的人都面面相覷。他們都還不得不承認,吳世恭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再說,畢竟在旁邊所有人的心里,他們還是相信︰吳千戶絕對比齊縣令有能力,守住這個縣城的。

    吳世恭也不管一旁,一臉尷尬的齊縣令,立刻就開始安排起來。

    “你們先在這里等候一會兒,本官馬上派人去打探亂民的消息和叫千戶所的兵丁過來。”說完以後,吳世恭匆匆地跑出了大堂。

    吳世恭的那些護衛都在縣衙的大院里等候著。吳世恭出了大堂,看到護衛里的張彪,立刻把他招呼了過來,讓他率領十名騎馬的護衛去打探消息。

    吳世恭又要派人去千戶所堡壘去叫兵丁。書墨立刻踴躍地報名,想接受這個艱巨的任務。吳世恭是根本沒有理會書墨。如果那書墨去叫人,那他肯定就不會回縣城了。

    吳世恭另外派人去千戶所堡壘,讓他告訴薛永利︰讓薛永利負責千戶所堡壘的防御。另外,讓周巡把他訓練的一百五十名兵丁都帶過來。讓這些兵丁帶上三十把重型火銃和一半的火藥和子彈。因為也不可能帶炮,所以,吳世恭就讓他們把那十把三眼火銃也帶過來。

    安排好以後,吳世恭回到了大堂。接著安排這些士紳,讓他們都報出家中壯丁的數量。並且,讓他們立刻回家安排好,讓這些壯丁在一個時辰以內,到縣衙集合。如果這些士紳家有兵器的話,最好讓這些壯丁都帶上兵器。最後統計了一下,這樣就能夠湊出七百多名壯丁來。

    最後,吳世恭就問那衙役班頭道︰“你們衙役,一共能夠湊出多少人來?”

    那衙役班頭立刻彎身回答道︰“回千戶大人的話,我們縣衙,一共能夠湊出二十名衙役和七十幾名幫役。還有十幾個牢頭。不過,那牢頭要看押犯人,不可以動用。”

    “嗯?”吳世恭皺起了眉頭,接著問道,“那牢里還有多少犯人呢?”

    “還有二十幾個吧。”

    “那都殺了吧!”

    吳世恭的話讓衙役班頭一愣。他連忙看向齊縣令。那齊縣令在剛才看到吳世恭安排得倒也井井有條,心里也有些安定了下來。

    現在這時候,最主要的是守住縣城,渡過這一關。吳世恭有什麼要求都先滿足了他再說。那些犯人和齊縣令又不是沾親帶故的,雖然他們的罪行可能罪不致死,但現在得到了這麼一個下場,就算是他們倒霉吧。

    于是,齊縣令就向衙役班頭揮了揮手,讓他按照吳世恭的吩咐去辦。

    可就在這時候,旁邊一名年紀超過五十歲的官員上前來,向吳世恭拱手彎腰行禮道︰“千戶大人,這些犯人雖然身有罪孽,但還是應該以教化為主。聖人曰︰……”接著,那名官員說出一大段帶有“之乎者也“的話。想說服吳世恭收回剛才的命令。

    在那名官員說完話以後,衙役班頭附在吳世恭的耳邊介紹說︰這名官員就是縣里的教諭,名叫龔浩然。生怕吳世恭當場發火,那衙役班頭有加上了一句︰“大人,那老夫子年紀大了,腦筋時常轉不過彎來。”

    沒想到吳世恭听完了龔浩然的話,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向龔浩然拱手彎腰回禮道︰“龔先生,學生也讀過幾年聖賢書。知道龔先生說的都是正理。學生也想以後多多向龔先生請教。可是,這一切的事,都讓我們先活下去再說好嗎?”

    那龔浩然听了吳世恭的話以後,他雖然有些迂腐,但也知道吳世恭的做法是有道理的。所以,他也就又向吳世恭行了一個禮以後,默默地退了下去。

    吳世恭接著吩咐那些官吏,讓他們各帶幾名衙役和幫役,出縣城到附近的莊子和民居中去,讓城外的百姓盡快地進入到縣城里來。

    安排好了這一切,吳世恭出了大堂。在大堂的門口,吳世恭想起了那龔浩然的話,他的口中忍不住喃喃說出幾個字來。

    一旁的書墨好奇地問道︰“少爺,您究竟要說些什麼啊?”

    吳世恭沒有理睬書墨。剛才他喃喃的是“脊梁”這兩個字。吳世恭在心中是十分地感嘆︰“那龔浩然雖然有些迂腐,也有些倔強。但他表現的,不正是讀書人的脊梁,中國人的脊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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