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 萬夫 作者:益侯(連載中)

cyric 2013-5-6 13:09: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5 289927
h0110022 發表於 2013-7-28 21:44
第310章 實地改革(一)

“好了好了,快走吧!”是夜軍營門口,傳來呼喝聲。

    “多謝,多謝將軍,可多謝將軍了。”武大手中正捧著一個錢袋子,里面似乎裝滿了沈甸甸的長條錢幣,拿在手里更是異常的珍惜。

    軍營中當先出來一個武將,高頭大馬,是個十足的八尺大漢,倒是比起曾經,多了不少的傷疤和沈穩氣。

    那武將頓時大聲說道:“你不該謝我,而是要謝大都督!你拿著這些錢可以回家了!豫州克扣軍餉一事,本將軍會稟告大都督的。”

    武大因為跛腳身子很不方便,不過如今也算是終於苦盡甘來,當下謝過那武將,一瘸一拐的便離開了這里。

    然而在即將臨走之際,武大又停了下來,好奇的看了看軍營,卻是不無感激的喃喃起來,“大都督曹信……真想見見這個大恩人吶,唉,這般回去……也好向嶽父交代了,至少妻子和顧蛾她們,不會餓了肚子……唉。”

    武大直到走出許昌的那一刻,還是有著一絲的遺憾,雖然錢是不可思議的討要到了,但那個為自己做主的大都督曹信,他是沒有見到過,這也算是一種不應該的遺憾了。

    然而冥冥之中,或許總會有一個機會的……

    “周將軍,這人又不是咱大都督的人,幹嘛還要給他軍餉?”

    此時在軍營門口,先前武將的身邊,一個隨從小校,不禁看著武大離去的方向,嘀咕起來。

    一聽這話,前者卻是一陣怒意,“混賬!你懂個屁!我老周是跟隨大都督最久的。你才從軍多久?哼,想當年!兗州保衛戰的時候,我老周可是跟大都督穿一條褲子的!我……”

    “得得得……將軍,你、你這已經跟小的說了八百多遍了!”掏了掏耳朵,小校頓時做無奈狀。

    卻是前者一聽,有些尷尬的道:“八百遍?有那麽多?”

    “不止……”

    “去去去,少他娘的貧!老周我說的這都是實話,以前的大哥難道都是白叫的?你小子……可要多跟我周魴學學!別以為現在的大哥成了大都督你小子就樂到天上去了!你要記住!大都督治軍一向嚴明!善待百姓,更何況是我軍的傷兵!以後爾等出去別太聲張!別又給大都督麻煩了!”

    一連串的嘮叨下去。竟是一旁的士兵紛紛捂住自己的耳朵,之前那小校,更是苦笑著喃喃道:“切!剛才還不知道是誰……一聽說君侯變成了大都督就說要喝酒慶祝讓全天下的人知道……還在軍營里大喊大叫的……”

    “你小子在說什麽?”周魴一楞,怒聲叫道。

    “沒、沒說什麽……將軍。咦?那女的怎麽又來了?”正當小校連忙想岔開話題的時候,目光隨意撇到軍營不遠處的大樹範圍。卻是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周魴同時順著這聲音看去,竟是好好地一個八尺大漢,嚇得直接往軍營掉頭就跑。

    ******

    同一時間,東城曹昂府。

    “為何……你為何要這麽做?”

    此時,曹信正坐在曹昂的對面,院子里二人相視靜靜的對坐著,曹平剛剛將香爐點上。與對面曹信身後的四人一樣站在一旁默默不語,此時此刻,還泛著一股濃濃的清香,這猶如此時的氛圍。異常的寂靜宛如沒有任何喧鬧。

    曹昂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容,這笑容是溫暖的,也是曹昂一直以來的表情。這種溫暖而平和的笑臉,曹信看的太多了。

    此時目不轉睛的望著曹信。對方淡淡的說了幾個字,“心正則問心無愧。”

    “心正……則問心無愧?”沈默般的品味了這幾個字,曹信忽而發覺,對面這個人,似乎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曹昂了,如今的他,更多了一絲大氣的沈穩,但那種溫暖的感覺依然沒有變。

    撫摸著桌案上,攤開的裹布,上面的血字歷歷在目,但就如同曹昂臉上沈靜的笑臉,曹信不覺有些感觸起來。

    “看來……是有人要陷害於你啊……”

    曹信淡淡的幾句話,讓院子里的氣氛驟然變色,不管是曹昂身後的曹平,還是隨著自己跟隨而來的賈詡、龐統他們,都被這兄弟二人的談話所感染。

    然而曹昂卻是搖了搖頭,“不,沒有人要陷害於我……”

    “那你是在說?是你真的要殺我了?”目光帶著一副深沈,曹信此刻沒有看向曹昂的臉,而更像是心不在焉的看著桌案上的一個書簡,如是詢問道。

    倒是與曹信不同的,曹昂一如既往的目視著曹信,笑道:“大都督位列高位,如今揚名天下,要殺你的人自能理解,只是我曹昂,沒有。”

    “昂弟,你這句話不是又矛盾了?那這麽說是有人要故意誣陷於你?”

    “呵呵,也沒有。”

    突然,曹信聽到這番話,方才正視起後者的神情,只見對方依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笑容還是那般平靜而溫和。

    曹信自問對這個弟弟不是特別了解,但是自二世為人以來,也跟他相處了很長的時間,在曹信自己的印象中,曹昂是個仁厚的君子,處事作風很有秦時扶蘇的風範,故此當曹信離開曹營的那段日子,曹昂代理陳留的政務,也都恪守著本分,將陳留治理的井井有條,頗為讓曹信放心。

    “哈哈哈哈哈……”

    猛然地一陣長笑,曹信內心只覺無比的歡快,好像是心里的一個大石頭,瞬間掉在了地上,很舒服、很愜意。

    “好!好!好!”長笑過後,曹信說出了三聲大好,隨即將面前桌案上的裹布血沼,在曹昂的面前丟入到了一旁的暖爐之中。

    頃刻間,裹布血沼化為灰燼。

    “文和、士元、廣元、元直!你們可知道!這是何人?”

    這一刻,曹信隨即也像是變了一個人,向著身後四人說著,指了指曹昂,便是又看著對方,頗為感慨道:“回想當年!你我兄弟二人奉命去攻打曹冒小兒的時候,我曹信還是你曹昂帳下的一個親兵,當時我為了救祖父不惜違抗軍令,還是你幫我解圍,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真是頗為懷念吶!說到底!我還要謝謝你!”

    “呵呵呵,可如今兄長已經貴為了三軍大都督,威震天下更是與韓信比肩,當年之事,要說起來謝的應該是我曹昂才對。”

    “不!是我該謝你!謝你!!文和,快將我帶來的好酒都拿上來!我今夜要與昂弟不醉不歸!!敘敘當年小兒事!”

    “安民兄長……”

    似乎從這一刻,曹信再沒有提到過裹布詔的事情,或者說曹信已經不在乎曹昂關於此事的回答,哪怕對方如何的感動。

    只是不知道,其實曹信的眼角,也正莫名的……泛著一絲淚色。
h0110022 發表於 2013-7-28 23:05
第311章 實地改革(二)

“放開!!都放開我!本都督還未盡興!要、要與昂弟再飲三百杯!本都督不回去!嘿嘿,豈不知……同席而眠……乃……乃兄弟之情乎!”

    許三已經在府外等候了很久,夜半醜時時分,只見從府內曹信已經喝的爛醉如泥,許三連忙上前從賈詡的身上接過了對方。

    “大都督,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吧,大公子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您也太能喝了……”賈詡白眼一翻,這時無不苦笑著勸道。

    曹信整個身子有些虛浮,似乎這是前者自穿越以來,第一次喝醉,也是第一次醉的這麽嚴重,按理說在賈詡的印象里曹信是千杯不醉的,可今日曹信似乎真的喝了上千杯……

    許三同時感覺到這一點,只覺攙扶過曹信,中心都有些失重。

    此時曹信竟還不依不饒的說著醉言,“嗚嗚嗚嗚……昂弟啊,你可不知為兄……心里苦哇,雖……如今坐穩高位,但為兄這大都督!做的真是步履蹣跚……嗚嗚嗚,外患群雄並起,強虜虎踞塞外!大漢內憂無數……禮崩……樂壞!為兄這心里,可不知是……多麽!心如刀絞哇!”

    看著前者面紅耳赤的胡言亂語,龐統、賈詡徐庶等人紛紛只有搖頭嘆息著,眾人只能一同攙扶著對方,向著車輛上緩緩移動。

    或許,在他們看來,這也算是大都督該有的發泄了!

    “為將者!嘿嘿,自當馬革……裹屍!本都督有令!來人!隨我沖殺——!!”

    “大都督!這里風大,別再說了,回去早些歇息吧……”一邊與許三一同費力的將曹信弄上馬車,賈詡一邊說著。

    說到底賈詡只是個文弱書生,而且也上了些年紀。曹信這一尺八幾的身高,還是身經百戰的軍人加上醉酒這體重可不是對方能應付的了的。

    “風大?風大好啊!”方才如死豬一般被放上了馬車上,曹信還不時大聲醉道:“自古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這個這個……天下事!事事……事事……事事關心吶……%$&(#”

    到這個地步,此時的眾人也不知道曹信在說什麽了,紛紛滿身大汗的喘著粗氣,卻是前者一醉起來,話還不是一般的少。

    啪啪啪!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府門外道路的陰影處,幾個人影突然竄了出來。

    而當先一人拍手鼓掌的,竟赫然是司馬懿,還有就是身邊的一個十二歲的冷面少年。和一眾下人們。

    賈詡等人方才看到這里,有些詫異道:“仲達先生?你怎會在此?”

    司馬懿此刻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當下看著賈詡等人,又看到馬車上早已醉酒的曹信,當下卻是不禁一笑,“好一句,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沒想到大都督如今醉酒,卻還能出口不凡,司馬懿當真佩服!”

    黑夜中。似乎前者妖異的臉龐更加顯得神秘,平日里賈詡、龐統二人都對這個人很小心,如今這一刻聽到這話,紛紛有些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麽。

    “司馬懿!!?!”

    卻是突然間,還沒等賈詡這些人有何反應。馬車上曹信突然又詭異的坐了起來。

    “司馬懿!!”再叫喊了一聲,但滿是醉腔,曹信忽然呼喝道:“汝可有展鵬之誌乎!汝這般小人心腸!本都督豈能不知!若他日……他日……他日……&%¥#”

    噗通!

    說話還未說半句,前者又一次倒了下來,不久竟還傳來呼呼酣睡聲。

    “呵呵呵,司馬懿豈敢……豈敢!”臉上帶著一絲冷笑,後者不由一楞間,忽然又向馬車方向拱了拱手。

    身旁的冷面少年一看到這里,也同時好奇的看著馬車上的人,曹丕他知道,上面的就是自己的兄長,如今天下鼎鼎大名的曹安民。

    更是不由得,跟著司馬懿向著馬車方向施禮,然而與前者不同的,曹丕則是作揖鞠躬。

    “桀桀桀桀……”

    突然間,也就在這個時候,司馬懿、曹丕師徒二人的身前,一個黑影襲來,而那人當先一句話便是。

    “仲達先生與丕公子醜時來訪,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可不知是否要見大公子的?”

    賈詡一臉的陰冷,但陰冷中帶著一絲毒意,這種毒意哪怕是曹丕都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這是一個詭異的氣場,一個非凡智囊的氣場,曹丕吃驚之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般的心靈觸動。

    “哈哈哈,大公子被丞相面壁思過,丕公子雖年幼,但好在心系,更與大公子有手足之情,白日想探望又怕丞相怪罪,故此夜間醜時來看望大公子。”

    司馬懿突然擋在曹丕的身前,此刻與賈詡不由對視起來。

    忽而,這一刻,仿佛整個空間,只剩下了賈詡和司馬懿二人,二人之間的簡單對視,卻遠比其他的所想的那麽簡單。

    殊不知單曉賈詡的腦中,正飛速運轉著上百個念頭。

    此時,卻是司馬懿當先打破了僵局,“不愧是毒士!早聽聞文和先生足智多謀,果然氣質平凡吶,外人看來還真以為閣下只是個平凡無奇的糟老頭子,智者多藏身!司馬懿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了!”

    “老師,你這話是不是說錯了?”一旁曹丕一聽司馬懿這句話,不禁皺眉問道。

    “沒說錯……”依然目光與賈詡冷冷對視,司馬懿笑道:“廊下一老者,籬笆如草割,君侯第一士,狡詐形如蛇,這歌謠是許昌這一年流傳的童謠,這是在說……賈詡、賈文和,外表如一平凡老人,然而卻能在談笑風生之間,將百萬大軍如草般割去,淮南侯的第一謀士,狡詐……呵呵,當真是如毒蛇呀!”

    司馬懿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說的賈詡陰笑連連,桀桀出聲,卻更是讓一旁的小曹丕認識到,面前這個與自己的老師對峙的老人家,是何等的強大。

    “司馬懿,你別以為你那些舉動老夫我絲毫未曾察覺……你有多少伎倆,老夫我了然於胸,大公子和清君側這件事情從中貓膩……別人看不出,可賈詡卻看得清清楚楚!別忘了……這天下還沒輪到你出頭!”

    賈詡的一句話,卻使得司馬懿一貫的妖異笑臉頓時一僵。

    “好,好,好……毒士不愧是毒士!司馬懿……佩服。”三聲好,司馬懿不由得作揖,臉上也沒了先前的笑容來。

    “那……便告辭了,桀桀桀桀桀桀——!!”

    一行人隨著馬車的離去,賈詡的身影自此消失在了司馬懿、曹丕師徒的面前,曹昂府門外再次一片的寂靜。

    不過現如今,那一抹詭異的笑聲,聽起來還是有些毛骨悚然。

    “丕公子,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小看曹信這個人……”

    “為什麽?”

    望著前者們離開的背影,曹丕冷眼一瞇,向著司馬懿詢問道,倒是曹丕這幅模樣像極了曹操的神態。

    司馬懿道:“我以前也認為曹信雖厲害,但還無需太在意,只是這一下我才明白過來,曹信這個人……真的不簡單……”說到這里,司馬懿頓了頓,竟有些心有余悸的說道:“毒士賈文和,這個人太可怕了,這麽可怕的人,竟然會死心塌地的跟隨一個曹信,可見曹安民這個人是多麽的不簡單……”

    “是,曹丕謹記。”

    “還有……丕公子剛才可還註意到了另外兩個人?”

    “另外兩個?”曹丕這時又奇怪的問道。

    司馬懿深沈著臉,此刻一副心事重重得意樣子,“剛才我還註意到兩個人,一個奇醜無比,一個樸素單薄,但是,丕公子可還記得剛才我說的話嗎?智者多藏身,那個奇醜之人,應該就是鳳雛龐統,相傳此人善使奇謀,謀略深得曹安民信賴,是我們以後絕對要小心的人,至於那樸素文士,應該就是最近進入淮南侯府的徐元直了,這個人擅長鬼谷陣法,丕公子可還聽說,三天前在軍營里,曹仁將軍以八門金鎖陣練陣想試一試那徐元直的本事,沒想到這徐庶僅憑十八個人,就輕易破了以千人組成的八門金鎖陣法!當時敗的曹仁將軍啞口無言!

    毒士賈詡,鳳雛龐統,再加上一個鬼谷奇才徐元直,這三個人,竟都跟了曹信一個人,這是何等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司馬懿說完這句話,方才又陷入了一陣陣苦思。

    卻是他不知道的是,曹丕年少的雙目同時註視著前者離去的方向,這幅神態神情,還是那句話,真是像極了曹操。
h0110022 發表於 2013-7-30 02:04
第312章 實地改革(三)

自從那夜之後,曹信就再也沒有去過曹昂的府邸,這件事情也慢慢變得不了了之起來。

    而漸漸的,如今這兗、豫兩州,已經再也沒有了什麽淮南侯,只是多出了一個三軍大都督,那便是曹信。

    大都督的職位在漢末不是很陌生,歷史上最有名的大都督,莫過於周瑜和司馬懿,如今曹信的手中還有學院與軍機處的事情要忙,而軍機處的設立,也讓曹信的這個大都督變得更加順理成章了些。

    時間,不知不覺間又過了足足九個月。

    這九個月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儼然已經快到了建安四年,如今曹信都快24歲了。

    在這期間,兗州學院與豫州學院已經建立,並且開始了第一期的入學儀式,倒是比預想的還要好的是,第一期學子入學的人數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七千多人,這在這個時代是不可想象的,這也讓原本動工的學府不得不從城內移動到城外,在許昌附近的一個山上建立起來,命名為帝都學院。

    另一所學院則是叫莫道學院,毫無疑問是取自曹信的那個兵書的名字。

    學院第一期學院,按年齡分,從十八歲到二十二歲為甲子生,這一類學子因入學年齡已經算不小,故此只學一門課程,那就是武術,學如何上陣殺敵。

    這里還要說一下,帝都學院與莫道學院都是統一的教學,這也是從曹信的莫道兵書中實踐的,課程開天辟地的分為數學、地理、武術、鬼谷子、戰術、管理軍隊、商業、農業,而其次才是經學典籍學問之類,這顯然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教育方法,這在漢末這種以儒家為尊。不恥於奇技淫巧學問的人來說,的確是有些瘋狂。

    不過這些學子都是平民百姓,而且他們的觀念又是幹凈的,沒有被迂腐的士人哲學所影響,故此也不會理會這些,相反,他們對於數學、地理這些古怪的學問也頗為的好奇。

    曹信的莫道兵書共分為四策,除了其中一策是講兵法之外,其他的都是這些後世流傳的學問。

    學院共分為四個年齡層。從甲乙丙丁而分,正如之前所說,十八歲到二十二歲之間是年齡最大的,也是學的最少的,因為他們的知識已經定型。吸收能力不是很強,故此只學武術一門。

    學院之中的老師都是大都督曹信手下最得力的住手,比方說射箭、騎術的教習是周魴,射箭和騎術也都算在武術的大課程之內算是一門小課程,周魴主要就是負責大齡甲子生的日常訓練,等到他們四年畢業之後,優等生就可以在個軍營乃至軍機處任職。

    而年齡較甲子生低一些的。便是乙級生,年齡是從十五歲到十八歲,乙級生要學的東西比甲子生多一些,除了武術之外。多了數學和地理,學滿七年畢業。

    至於丁子生和丙級生,分別是十二歲到十五歲、六歲到十二歲,而這些學子什麽課程都要學。也是兗、豫兩所學員人數最多的群體,更是曹信此次改革之後。最有希望的人才力量。

    這九個月來,徐庶和石廣元紛紛擔任兩所學院的院長,為了將曹信的話變城現實,實行系統化人才脈絡,源源不斷的人才供應,這兩個人可謂是好一陣絞盡了腦汁了一番。

    但無疑,九個月的時間,已經將這一切完美的呈現在了面前,諸多軍中的將士紛紛在學員中擔任教習官,儼然讓帝都學院與莫道學院,在短短九個月間,便早已在天下間聲名遠播。

    更是與荊州的水鏡學院並稱為大漢三大學府。

    曹信此時邁步走入都督府,九個月過後,前者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而如今走進這都督府中,一切的擺設卻都變了。

    曾經的淮南侯府,如今已經改頭換面,變成了許都唯一的大都督府邸。

    只是如今已經不需要在挪出地方給那些學員,而是整個府邸瞬間變得空落落的。

    倒是曹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讓他有絲毫的馬虎。

    “大夫人,小心些……小心動了胎氣,讓大都督看到了恐怕又要罵我們了。”

    曹信剛走進內院中才發現蔡琰正頂著個大肚子在院子里來回走步,身旁還有一些侍女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他呀,整天忙里忙外的,哪里還有工夫看我們母子,讓嬙兒妹子看到了,指不定誰罵誰呢。”

    一晃九個月過後,蔡琰的肚子漸漸隆起了一個大大肉球,不過比起數個月前的模樣,前者的身上又多了一絲母性的風韻,臉上還時不時掛著幸福的笑容。

    “誰敢說本都督不來看你們母子啊?那豈不是要糟了天譴?”

    曹信當下從一旁走了出來,滿臉笑嘻嘻的看著蔡琰等人,一副佯裝生氣的模樣。

    不過下一刻,曹信就快速跑到前者的身前,豎起耳朵緊緊的貼在蔡琰隆起的肚子上。

    “你呀,老不回來,軍機處的事情可都處理完了?舍得來看望我們母子?”蔡琰當下看到這里,頓時嘟著嘴,沒好氣的說道。

    “處理完了處理完了……嘿嘿嘿。”曹信一邊聽著胎動,一邊笑道。

    “呀!二夫人也出來了!”

    就在曹信還沈浸在當父親的喜悅時,蔡琰身邊的丫鬟一叫,頓時又勾起了曹信的目光。

    只見從內院的另一個房間里,陳嬙兒也是有些吃力的走了出來,身邊還有兩個丫鬟在小心翼翼的攙扶著。

    看這樣子,也似乎與蔡琰差不多。

    “我說你們怎地都出來了……”儼然此時的曹信,已經不是什麽大都督,而是成了一個捧著寶貝的小馬仔,雖然口中這麽說,但臉上的笑容卻是不言而喻的。

    “好了好了,別這麽大驚小怪的,誰知道昭姬姐姐才剛有喜,我這肚子也……好了,跟你說正經事呢,別笑的這麽大聲……”見曹信一個勁死盯著自己與蔡琰的肚子呵呵傻笑,陳嬙兒不禁瞪了對方一眼。

    “什麽事?”曹信心不在焉的說道。

    陳嬙兒此時嬉笑一聲,道:“妹子她……也有了!”

    “有什麽?”曹信此刻似乎只在意著二女肚子里的胎動,一時間對於前者的話竟是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一旁的小丫鬟驚聲叫道:“三夫人她也有了??”

    這一下,著實嚇得曹信不輕,這才意識到陳嬙兒與蔡琰的眼色來。

    “哎喲喲,堂堂大都督風流如此!也不知是誰有這麽好的命,只希望我們姐妹肚子里的骨肉,可不要子隨父哦!”

    陳嬙兒、蔡琰兩女此刻頓時站在一起,不懷好意的看著曹信。

    “好事呀!這太好了!”一聽說自己又有了好消息,曹信當下也沒有在意二人的詭笑,臉上頓時如花一般綻放出了精神。

    “我去看看她!”

    說著,曹信便要去甄宓的房間。

    “不急,等等!”但就在下一瞬間,卻又被蔡琰給攔了下來。

    沒好氣的又瞪了曹信一眼,蔡琰無奈的說道:“你呀,還是這麽猴急,現在就別去打擾甄妹了,剛喝下了華佗先生開的安胎藥,早已經睡下了……”

    “哦……”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失望,不過曹信還是看著二女呵呵樂了出來。

    原因無他,就是看到面前這兩個肉球,曹信心里高興。

    “好了,你也是個大都督,你的那幫屬下要是看到你這樣,你的聲威何在?對了……正好你回來,有人要找你。”蔡琰說道。

    一聽這話,曹信的臉上頓時閃過不耐煩,道:“是誰?如果又是那些阿諛奉承的百官,一律不見!”

    “是董貴人要見你!”

    “哦?董貴人?”曹信剛要撫摸蔡琰的身子突然一頓。
h0110022 發表於 2013-8-1 11:24
第313章 徐州有事(一)

這九個月的時間,顯然并不是白過的,離曹信回到許昌算起來已經過了足足十一個月,這十一個月里,曹信一直在許都過著沒有戰事的日子,雖然期間沒有放棄過五禽戲的鍛煉,但這些畢竟不是上戰場血與火的真正拼殺,不知不覺間還是讓前者的內心,有著些許的癢。

不過在這段日子里,天下倒是了很多事情。

建安三年,四月,漢廷使謁者仆射裴茂至關中,詔命段煨等關中諸將討殺李傕,夷其三族,段煨等依詔而行。朝廷特封其為安南將軍,封閶鄉侯,此前一年,郭汜被其部將伍習殺死,張濟也早于建安元年戰死,至李傕被殺,正是宣告董卓余黨盡平。

而另一方,時到五月,江東孫策進一步殲滅吳郡周邊的山越等部,同時平定丹楊,自此江東八十一縣,皆歸孫氏一族,以長江天險比鄰而望,割據一方,虎視眈眈,展示了其逐鹿中原的野心。

建安三年,七月。袁紹受建安二年一敗,大病初愈后,并未采納田豐休養息長久謀劃之策,廣布錢糧招兵納士,僅數月間,規模便一不可收拾,儼然已帶甲八十萬人眾,稱雄北方,為眾諸侯所忌憚。

同年十一月,許都兩所學院正式建成,開學一周有余,大漢丞相曹操,在其帳下大都督曹信的輔佐之中,在極短的時間內,建立起軍機處等完善的軍制體系,數月間,軍隊煥然一新,也同時有著成為天下第二大軍閥、中原第一勢力的態勢。

更是其第一大將,大都督曹信,在許都上下軍威日盛。其上表的輔政三策也成為后來,各路諸侯執政地方的榜樣,與其撰寫的四冊莫道兵書合稱為曹氏七策,為天下人所敬畏。

而曹信之名,亦是再度引起各路諸侯的注意。

建安三年,十一月中旬,此時的江東丹楊郡宛陵。

一間不大不小的屋子內,一個二十五歲上下的俊朗武將,一邊正翹著二郎腿放在堆滿書簡的案幾上。另一頭則似是在聚精會神的看著一本書。

哪怕是周圍出任何響動,然而對方也沒有絲毫的分神,這狀態儼然與前者這幅魁梧的虎狼之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報!別駕司馬來了!”

門外當下一聲通報,直到過了不一會兒。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將,面容白凈,身形剛膽,頓時向著兀自看書的前者,拱手道。

“主公,那些俘虜已經按照主公的意思安置了,特來稟明主公。”

這小將說完。卻微微一頓,因為這時他才現,前者根本就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而是皆為安靜的看著一本奇怪的書。

說是奇怪。那是因為這本書不是竹簡,在三國這個時代,大多書籍都是用竹簡代替的,而如今前者手中的東西。明顯是寫了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情,故此才用稀有的紙張來保存。

“主公……你到底在看什么?”小將不解的問道。

“哦?啊?啊……是呂蒙來了啊……”頓時從座位上坐了起來。沒有再半躺著,前者一看到對方指著自己手中的書,便是不禁露出一陣笑意。

“這是莫道兵書,說實話,我孫策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但這本書我只看了兩眼便一不可收拾了,呵呵。”將那本書放在面前的案幾上,前者不禁感嘆道。

“哦?還真有這等奇書?是何人所作?”呂蒙一怔,頓時有些好奇起來。

孫策道:“并非是此書有什么奇術讓人著迷,而是此書的內容,這……莫道兵書,正是許昌的大都督曹信所寫,此書共分為四冊,我費了千方百計才拿到了其中的兩冊翻本,這其中的兵法韜略真是讓我匪夷所思,更有趣的是……曹信在書中還提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十足讓人嘆為觀止啊……”

“稀奇古怪?怎個稀奇古怪法?”呂蒙問道。

孫策笑了笑,無不感嘆,“書中說,我們大漢塞外,除了羌族匈奴,更塞外之處,還有一些藍眼睛白皮膚的夷人,而其中有一個大國叫羅馬,曹信還說,這天下非四方之地,而是一個圓球,日與月都是萬般宇宙之中的渺小個例,我孫策活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過塞外還有一個更強大的民族,哈哈哈,真想早晚見識見識他們的厲害。”

“嘿,主公,這也興許是那曹信的胡言亂語罷了,不足為信的。”呂蒙一聽這話,頓時不相信的說道。

顯然,呂蒙雖然不識字不看書,但從小的定式,就是大漢江山就是整個天下,而塞北也只有匈奴罷了,哪里還有什么羅馬窮馬富馬皇馬之類的。

不過令呂蒙感到奇怪的是,孫策卻是搖了搖頭,并且格外認真的說道:“雖然我還不認識這個曹信,但內心早已與此人相交多年,我看這曹信不會信口雌黃博天下人譏笑,不過其中此書對于兵法一道上,卻是很讓人大吃一驚,這三十六計中每一計都算得上歷代兵法之精髓啊。”

呂蒙聽到這里,也似乎對于這本莫道兵書有了些許的好奇,耐不住心里的那股子悸動,當下翻開了兵書里的其中一頁,不過還是將其乖乖合了上去。

孫策此時當即看出對方的想法來,笑罵道:“你呀,還是多多學學識字,如今你也是軍中一別駕司馬,豈不能連一個字都不識、一個兵法都未看過吧。”

卻是孫策此話剛一說完,呂蒙頓時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末將是從一個小兵靠著勇武,一步一步被主公提拔出來的,這些東西……呵呵,看了也白看。”

當下一陣白眼,孫策還是無奈的岔開了話題,“好了,既然這樣,就按照我之前說的,叫子布去處理吧。”

呂蒙又是一愣,“什么事情?主公?”

“十個月前,那曹信不是提出過安民三策么?如今我江東新定,民心不穩,就按照曹信的安民之策,你去跟子布說,他跟我提過此事,子布知道該怎么做的,你跟他說了便是。”

呂蒙一聽,當下正要應命,卻是剛走出屋子的剎那,又是猶豫了一下,“主公,這曹信的什么安民三策為什么我們也要用?”

孫策此時再次捧著那莫道兵書,淡然說道:“因為我們有用,所以要用,哪來這么多廢話,執行軍令。”

“喏!”

連忙應命下來,不過呂蒙還是有些不太明白,出門前不禁又回過頭看著前者手中的那本兵書。

不過似乎經過這件事情,呂蒙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將,倒是對于曹信這個人,更加好奇了。
h0110022 發表於 2013-8-1 23:44
第314章 徐州有事(二)

董貴人一席白衣,比起十個月前的樣子,整個人從外表上要好了許多,甚至恢複了曾經當短暫皇後時的錦華美貌。

    不小的庭院,此刻到處都是刻畫著玉雕石臺的鬼斧神工,在帝都這塊地方,恐怕沒幾個人擁有,而這里也算是托了某一個人的福。

    “董貴人,大都督來了。”

    董歡此刻正認真地看著兒子劉滿在院子里玩耍,卻是一聽到這聲稟報,立刻便站起身來,倩影隨即向著庭院石洞方向緩緩看去。

    “滿兒,別鬧了,快到為娘這邊來,你的安民叔父來了。”

    原本庭院內足有五十多名奴僕,這些顯然都是大都督府安排過來的,以照顧董歡母子的日常生活,可以說這十個月的時間里,這對母子可謂是衣食無憂,甚至榮華富貴,吃的、住的、穿的,個個都算得上在許都無與倫比的了。

    就連此時陪著劉滿嬉戲的下人,就有二十來人,每一個都緊張的跟隨在左右,生怕這小祖宗有什麽意外,大都督一怒之下降罪下來。

    “哦!知道了母親,嘻嘻!”劉滿滴溜兒著個可愛的小腦袋,當下一聽到是曹信來了,趕忙屁顛屁顛的走了過去,而身後的下人,也都在此時跪在了地上。

    庭院內,瞬息間變了氣氛,五十多人齊刷刷的跪地,董歡母子則靜靜的站在那里,等待著一個人。

    無疑,那個人就是曹信。

    石洞門口,曹信頓時邁步走了進來,同時看到一群人敬畏的跪在地上,曹信則先是看到了董歡母子二人。

    “臣曹信參見董貴人、滿世子。”

    “大都督請起,我們母子可萬般受不起……”董歡見前者行李。連忙制止道。

    曹信這下也是微微一笑,才沒有過於拘禮的說道:“董貴人,臣不是早告訴過你嗎,以後不用一見到臣就出門相迎,這不合我朝禮法,若不是臣剛剛囑咐過門衛不得宣張,董貴人你又該出門相迎了。”

    董貴人此時一聽,卻搖了搖頭,一笑間頗有雍容的貴氣。“自古禮法雖如此,但亦有對有功之臣遙望之禮,我母子已是落難之人,大都督你權威持重,肯輔佐我家滿兒。亦是我等感恩戴德……”

    當下看到對方還是老樣子,曹信也只能無奈的苦笑著,忽而看著一旁的小劉滿,幾個月的時間似乎又長高了不少,看到這里,曹信一邊撫摸著對方的小腦袋,一邊和藹的說道:“滿世子。突然身邊多了這麽多下人,滿世子還習慣否?”

    “嘻嘻,謝謝安民叔父,還甚是習慣。不過就是無聊了些,最近母後常常跟我講叔父你早年打仗的故事,等劉滿長大了!還要跟叔父你上陣殺敵呢!殺殺殺,嘻嘻。”

    小身板不斷在周圍比劃著。整個一副要當將軍的小模樣,看起來也是頗為的滑稽。

    “好!再過幾年。等到天下平定,臣便親自帶世子去塞外打胡人!”

    也不知是不是認真地,曹信倒是憐愛的撫摸著對方的小腦袋,如此說道。

    或許,馬上要當爹了,曹信也對小劉滿有著極其的愛護感……

    庭院內才不一會兒,又見熱鬧了起來。

    曹信與董歡一同走進了庭院不遠處的涼亭中,劉滿則一如既往,拿著個小木劍在院子里跟那些下人們打打鬧鬧著。

    涼亭就設在院子的東側,將內院與庭院阻隔,周圍假山假石,看起來很是養眼。

    “呵呵,這東華府的假山也算是許都的一景了,臣半年多沒來看過,如今這一看,還真是叫人嘆服這些工匠的技藝呀。”

    當下從董歡的手中接過剛沏好的茶,曹信如是感嘆一句。

    東華府是曹信自己建的,早在董貴人母子重新要安置之時,就已經差不多建好,本來曹信是想給賈詡的,不過後者為了住在軍營里,故此才婉言謝絕,而這個府邸正好騰給了這對母子。

    說實話,在如今紛亂不堪的亂世,這里的景色的確算是許都的一絕。

    當下抿了一口茶,董貴人方才正色道:“大都督,其實今天請你來,是想有一件事情,我想求求你。”

    剛欣賞這里的風景,曹信同時有些意外,說道:“董貴人但可直言,若臣能做到的一定辦到。”

    自從救了董歡母子之後,曹信倒是給了她們不少的好東西,但一一都被這個董貴人拒絕,只是曹信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第一次主動開口向自己要一個東西,這顯然是有些意外的。

    只見董貴人此時笑了笑,面露感激的說道:“多謝大都督,其實也無甚大事,只是聽說大都督剛興辦了兩所學院……,如今滿兒也不小了,想請大都督恩準,讓滿兒去學院讀讀書。”

    “讓滿世子去讀書?”曹信這回更加驚訝,這個請求曹信倒是萬萬沒有想到過,當下疑惑間,又道:“可滿世子是弘農王之後,讓皇親國戚去學院與百姓一同讀書,這……恐怕不妥。”

    “大都督不是說過,天子百姓向聖學問嗎?我們母子在子央宮的時候,就常常被人欺負,食不果腹、睡不安寢,若不是大都督相助我母子,恐怕這許都不會有一個人能向大都督一樣正眼看我們,按照大都督學院的入學制,滿兒如今七歲,也到了該入學的時候了,總不能一直讓滿兒這般玩鬧,長大了又怎能有出息……”

    董貴人的一席話,讓曹信頓時沈默了下來,當下也是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

    “也好,臣即刻去辦,如果滿世子願意,董貴人都說了,那臣豈能違抗。”說著,頓時看著庭院中的劉滿,笑出聲來。

    “那太好了,多謝大都督。”

    董歡的臉上,頓時露出展顏的笑容,原本不俗的姿容頃刻間宛如一只黃鸝般,笑聲靈動。

    “大都督……可是還有心事?”不過下一刻,董歡又看到曹信發呆的樣子,下意識的詢問起來。

    “啊,哦。沒什麽事,只是這一年來,總有一件事,讓臣的心里,忐忑不安吶。”

    “哦?天底下難道還有大都督煩心的事情?那真是讓哀家好奇。”董貴人因為劉滿的事情一時有些高興,不禁說話的自稱也變成了哀家,不過這稱呼也沒什麽問題,畢竟前者也做過幾個月的皇後。(註:古代皇後或者太後死了丈夫,便會自稱為哀家。哀:無夫之哀。)

    曹信此時神情有些暗淡,目光從庭院嬉戲的劉滿處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卻是忽而嘆道:“其實,臣自建安二年出征袁術之前,原本並不想南下討伐逆陳,只是當時陳王劉寵被殺,袁術勢力壓迫許都,已為大患,故……不得不伐。”

    “不伐袁術?那大都督本意伐誰?”

    卻是一聽到董貴人這麽說,曹信臉色輕微的抖動了一下,嘆道:“徐州呂奉先一日不除,總是一大禍患,如今時局不同,非除不可!”
h0110022 發表於 2013-8-2 19:42
第315章 趙雲男兒氣(一)

十天後,徐州,下邳。

    城墻佇立著累累的旗幟,高大的城樓從遠處看去,就像一個險要的巨型堡壘,足以讓萬人軍隊撼動不得。

    一只碩大的大纛,屹立在城頭,上書‘溫侯呂’,已然在如今的下邳成了最不可侵犯的力量。

    即使曾經被默默無名的曹安民擊敗,天下無敵呂奉先,還是如今整個徐州無人不曉的名號,而後者更是此刻許都的三軍大都督。

    高險聳立的下邳城,不愧為徐州四戰之地之首府,郡城內外不斷有帶甲狼騎密不透風的巡邏著,曾經的並州狼騎,顯然早有了複蘇之象。

    “主公,我軍上下,從步卒到騎兵,再加上剛招進的一批新兵,如今我徐州勇士已經達到了八萬人眾有余。”

    下邳郡府大堂中,緩緩傳來一個熟悉的沈穩聲音,而門前的正中央,一桿方天畫戟正冷然肅立。

    “我……知道了。”一絲冷傲的聲線,眉宇間的眼神,處處吐露著殺機,就好似在茫茫蒼野之上,一個即將撲食的猛虎。

    張遼一身幹練的亮銀鎧,當下戰戰兢兢的站在那人的面前,一時間說完自己的話,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其實自從當年的那一次失敗之後,面前這個讓自己最為崇拜的天下第一武將,如今的變化,讓張遼更為害怕,而且更加敬佩。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這名號沒有因為時間的關系而流逝,甚至消散過去,反而變得越來越強大。

    “多年的沈浮,我呂布……放下了曾經的……高傲,什麽都放下了。在這幾年忍辱負重,等的便是如今這一天!與曹信當年一敗,是我呂奉先一生不能釋懷的痛楚!”

    冷眼中滲透出猙獰似的殺機,郡府大堂主椅上的呂布,過丈的身形就如同一個猛獸,好似在不斷的蓄力等待。

    “奉先吶,如今……這曹信也算是今非昔比,已經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典農校尉了,如今的這個曹信已是曹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都督,手下強兵猛將多如山河,奉先若想報當年之仇,還未到達時機。”

    就在這時,大堂中的一旁。至此還未開口的陳宮頓時淡淡的說道。

    經過這麽多年時間,陳宮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還是那副灰衣長袍,半邊臉埋在鬥笠之中,只是臉上依稀留下略微的滄桑。

    “公臺,你這話倒是沒說錯,不過……我呂布自那日起。便從未小看過這曹安民,此人用兵如神,乃韓信之才我呂布豈能不知。但……想要除掉此人的,又何止我呂布一人!”

    眼神中突然泛出一絲精芒。陳宮如此看著說話的呂布,當下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至少對方看起來,比曾經要成熟多了。

    陳宮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奉先此言不差,如今這天下。要殺曹安民者,何止千千萬萬,何止……千千萬萬……”

    這一刻,呂布突然看到陳宮似是有話要說,不禁追問道:“這麽說,公臺是有何想法了?”

    陳宮此時沒有立即回答呂布的話,反而是向著大堂中央還站著的張遼,詢問起來,“文遠將軍,可聽說了最近在許都那邊,有何動靜。”

    一聽到前者詢問,張遼沒有多做思考,當即說道:“稟軍師,許都大都督曹安民,已經建成了帝都學院與莫道學院,百姓甚是擁戴。”

    “哦?呵呵,那便好了,天助我等啊……”略微老氣的國字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喜色,陳宮不禁發出一陣笑聲來。

    “公臺,何故發笑?”主位上,呂布眉目一怔,問道。

    笑聲過後,陳宮也不賣關子,緩緩說道:“奉先吶,豈不知這天下無近乎人意之舉……孟子曰: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呂布一聽一楞,卻是當下說:“公臺,有話但可直言,如此文縐縐到底是何意?”

    陳宮此時再次笑了笑,便是目光直視呂布,坦言道:“其實曹信建學府得到百姓的愛戴是不錯,但自此曹信也自動放棄了士人之心,自古察舉乃士人存亡之道,曹信如此做,讓天下士人斷了絕路,難道此非……殺曹信者何止千萬人一說?”

    一聽這話,呂布神情頓時一震,立即說道:“那按照公臺之意,我等當該如何?”

    卻是忽然,陳宮頓時毫無征兆的沈默了下來,沒有回答呂布的這一個問題。

    “軍師,可否有話?直接跟主公說了便是。”一旁的張遼,此時也不忘著急道。

    來回在大堂中走了幾步,陳宮鬥笠下的雙眼直勾勾的望著門前的方天畫戟,忽然在片刻後停了下來。

    帶著一絲沈重的聲線,緩緩說道:

    “除去曹安民談何容易,唯有一法但僅有一成勝算……那邊是,秘密聯系各路諸侯,結成同盟,發布屠信令!等各路諸侯集結!共同擒殺曹信!!”

    說完這一句,陳宮與呂布的眼神,暮然對視。

    ******

    同一時間,許都。

    “天下分崩!群雄並起,徐州呂布謀逆犯上,今!特奉陛下詔令,誅殺呂布!不討逆臣!勢不還朝!!”

    許都城門下,烏風馬上曹信一身五虎斷魂鎧在風中傲立,面對著成千山上萬的曹軍將士,當眾凜然說道。

    城門內百姓擁擠,一批批老百姓們都想要出城相迎,但第一時間都被官軍攔了下來。

    人群中依稀還能看到蔡琰、陳嬙兒、甄宓這三女的身影,但是因為身體懷孕的緣故,更或許是因為曹信再次出征的關系而悲痛,故此沒有上前,只是在人群中觀望著。

    曹信,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大戰在前。不得不將兒女私情放在了一旁。

    “大都督,請珍重,末將便不遠送了。”

    “大都督珍重!一定要保護好丞相啊!”“大都督珍重!!”

    曹仁等眾將紛紛在城門前與曹信惜別,一一拱手之後,曹信也準備正式率軍出發,況且如今這麽多百姓聚攏過來,以免引起混亂,也該到出發的時候了。

    “大都督,丞相已經率軍先行走了。他讓我轉告你,若是舍不得妻兒,可片刻後再跟上!”

    趙雲此時驅馬走到曹信身邊,後者這話,斷然道:“不必了。此事不可耽擱,呂布等輩絕不會想到我等會在入冬季節出兵,我們這就出發。”

    這聲話語落罷,曹信便不再刻意的看望著人群中的三個倩影,頓時驅使著烏風馬,向著遠處的大道而去。

    “出發!!!”

    或許……在未來的時間里,沒有跟妻子好好道別。這將是曹信唯一的遺憾。

    或許……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出兵,將會直接影響他的一生,乃至於下半生……

    使得數月後……‘身死’於丹楊。

    ******

    卻是在。

    半年後……

    丹楊曹信身死的消息。早已傳至了天下。

    一晃,江東,吳郡。

    “曹信!曹信!!曹信——!!”

    深夜,不知不覺中。從吳郡的郡府內院中,斷斷續續傳來一個人的噩夢之聲。

    臥房里……

    孫策閉眼躺在床榻上。卻是早已滿頭大汗,嘴上更是一直在說著夢話。

    “不!不!!如此……如此英雄,我孫策……孫策!豈能……豈能趁人之危!嗚……哈!啊啊!”

    大喬點上了床榻邊的一抹油燈,自上個月自己的丈夫回來之後就天天做夢,而且還是噩夢,夢到好像是一個叫曹信的人……

    只見點上燈火,大喬這才發現,孫策周身早已全都被汗水所浸濕,不管是額頭上,還是身上……

    不過如今的大喬這一個月來已經習慣了,平靜的找個了水盆,給正在做夢的孫策擦拭著身子,只是自從孫策如此做噩夢之後,大喬就沒睡過好覺,其實這倒沒什麽。

    然而唯一好奇的是,大喬怎麽想也不明白,看到一向剛膽無雙的丈夫,自從在丹楊那一役回來之後,就變成了夜夜做噩夢的樣子,而且每一天都好像是同一個夢,關於曹信的夢!

    “咦?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伯符如此害怕?”

    是的,大喬說的就是害怕,原本這個字眼永遠都不會形容在孫策身上的……

    “不!我不能,不……不!!&%¥#”

    孫策的夢話顯然還沒有停止……

    那是因為,其腦海中正浮現著當日的場面……

    (丹楊,

    江東軍已團團包圍曹軍。

    “不!我不能!這……實非我孫策所願,寧可沙場與曹信真刀真槍廝殺,也不與那人!做如此卑鄙勾當!”

    孫策戰馬背後,數千江東軍士赫赫而立,刀光如血——

    而他們面前的,則是一個站在屍體堆面前的七個人。

    當、當、當、當、當……

    趙雲一身血色,猛然擋在江東軍身前,卻是其身後,屹立在屍體堆上,上身**浸血的曹信,已經有了死意般的決然。

    “大都督!!”“大都督——!!!”“大都督!!”

    周魴、潘璋、陳到、雷簿、高順……還有站在這五人最前面的趙雲,各各全身沾滿了血液,也不知道……已經殺了幾天幾夜了。

    等到周魴等五人盡皆將手中早已卷刃的武器置於地上!趙雲手中的龍膽槍,同時絕然般墜地!

    戰將者,唯有死戰耳!

    “大都督!!趙雲跟隨大都督真乃人生第一大幸事哈哈哈哈哈……江東賊子聽著!黃泉路上!陰曹地府!我等!!為大都督開路——!!!”

    當!

    龍膽槍帶著一股憤然怒氣,猛然擲於地面!發出沈悶的轟鳴,就如同瞬息間與這世界蕩起訣別。

    孫策驚駭莫名的看著如今的場面,身後江東軍看到此刻,更是紛紛被震得軍陣搖蕩……

    “黃泉路上!!!陰曹地府!!!我等為大都督開路!!!”

    “黃泉路上!!!陰曹地府!!!我等為大都督開路!!!”

    “黃泉路上!!!陰曹地府!!!我等為大都督開路——!!!”

    三聲暴喝,僅僅七個人的臨死頑抗,從這一刻深深觸動了孫策的心靈……

    “不……不……啊——!!!!”

    “伯符?你醒了?”
h0110022 發表於 2013-8-2 22:51
第316章 趙雲男兒氣(二)

是夜,吳郡大牢。

    黑漆漆的牢獄中,依稀燈火照亮,在一處深幽的牢房里,卻是唯一沒有被燈光所照射到,顯得是那麽的死寂而沈重。

    “哎,我說老獄頭,你老也在這里幹了這麽多年了,見沒見過像那人一樣的犯人?”

    獄中的小堂,三個獄卒正悠閑的喝著酒,像是在聊天,四周更是燈火通明。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老者,小聲說道:“噓,你們這兩個才剛來,不懂這里的規矩,獄中的事情,我看你們還是少打聽的好。”

    這老獄頭顯然是有些經驗的,他知道有些事情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少打聽為好,這也是老獄頭這些年來的生存之道。

    “切,不知道就不知道,老獄頭,你這可對咱鄉親不實在!”當下聽到老獄頭這麽說,另一個寬臉獄卒頓時露出不屑的神情來。

    “對呀,老獄頭,你也算是咱的鄉親,大家都是豫章人士,有甚話不好說的,你倒是說說……反正這里沒有其他人!”此時另一個胖臉獄卒也同時催促著。

    似乎被這二人給鼓動了一會,老獄頭也是無奈的嘆了嘆氣,隨即看了看牢房的四周……

    “哎呦!老獄頭,這里沒人的!說吧!”

    “就是,說吧說吧……”

    老獄頭方才放心了收回了目光,看著面前的二人,有些神秘的道:“你二人……真想知道?”

    一旁的寬臉獄卒頓時有些著急,“當然了,天色都這麽晚了,誰還會來偷聽咱三人的話……”

    “嗯,那好,你們這兩個小子可聽清楚了……”

    說到這里。兩個一胖一瘦的獄卒頓時將臉湊到了老獄頭的身邊。

    “這個犯人,可是鼎鼎大名的……趙子龍將軍!”

    “趙、趙、趙子龍??哎呦餵!你說的是哪個趙子龍啊?”

    老獄頭話還沒說完,那胖臉獄卒就詫異的眼珠圓睜,連忙吞吞吐吐的問道。

    “嘿嘿,這普天之下……除了一個趙子龍,還能有誰?”老獄頭更加神秘了,當下看著這兩個新丁,一臉的認真。

    寬臉獄卒此時也驚訝道:“我的天……老獄頭你說的,可是那個在丹楊。與曹軍大都督曹信一起僅憑三十騎,就斬殺了三千吳郡兵的那個……趙子龍??”

    “正是!不過……嘿嘿,自那曹信死後,這趙雲也被主公所俘,就是你們說的那個犯人!”老獄頭口中說著犯人二字。眼神里則透露著一絲驕傲,這顯然是他這一輩子關押過名號最大的犯人了。

    “難怪啊……此人整日不吃不喝,一天到晚在牢房里就那麽面壁而坐,看那氣度,也是個將軍,唉,我們早該猜出來的。”胖臉獄卒道。

    老獄頭此時也是嘆息一聲。“誰說不是呢?不過……倒是也可憐了曹信趙雲這對主僕君臣了。”忽而感慨的說到這里,老獄頭的目光不禁下意識的瞥到了遠處最深幽的牢房,那唯一沒有被燈光照亮的孤寂角落……

    “老獄頭,你這話是如何說起?”寬臉獄卒此時問道。

    然而還沒等老獄頭要說什麽話。一旁的胖臉獄卒便當先嗤鼻說道:“怎麽?你連這都不知道?丹楊一戰,其實啊……嘿嘿,看似是咱們的主公、呂布還有袁紹他們贏了,其實啊。若不是那大都督曹信被人從後算計,說不定這次敗的……就不一定是他曹信了!”

    “好了好了。別說了,要是讓其他人聽見,傳到主公耳中,我看你們都要人頭落地!”老獄頭頓時連忙阻止著。

    “這怕什麽,如今這天色,再過幾個時辰就天亮了!誰還會跑到獄房來……”寬臉獄卒不屑的說。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看的出當時丹楊的格局?”然而老獄頭,一聽對方這話,頓時臉色一沈。

    “什麽形勢?”二人連忙湊過來詢問。

    老獄頭見四下無人,再一次神秘的對二人說道:“當時天下,傻子都看的出,曹信必勝,你們沒聽說?最近主公總是悶悶不樂,而且夜晚時分還會做噩夢嗎?我看吶,那是八成因為主公內心有愧,丹楊一役,那是因為贏得不光彩啊!恐會被後世人所恥笑!!”

    “這事!怎連你都知道?”

    “這是當然,老獄頭我在獄中做了這麽多年,這些消息不足掛……掛……掛齒……”

    話還沒說到一半,老獄頭下意識的一句話,卻是越說越覺得不對,因為先前的問話,竟是從另一旁傳來的,而且面前的一胖一瘦兩個獄卒,同時感到脊背莫名一涼。

    “主……主公!!”

    哐當桌子上的酒杯掉在地上,老獄頭三人猛然驚覺,才發現一旁的陰影處,頓時站著一個人。

    而那個人,無疑正是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孫策。

    “主、主公,恕罪……是這兩個新丁不懂事,一直讓小人講關於……關於趙子龍的事,小人說錯了嘴……還、還望主公饒命。”

    “主、主公!是這老獄頭自己吹噓……不關小人的事啊……”

    “主公,此事也不關小人的事,是那老獄頭他……”

    “夠啦!!!”孫策猛然一喝,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頓時散發開來。

    “滾!”

    滑溜溜,三人當即知道保住了性命,也不敢多留,拿著身上的晦氣頓時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頃刻不見了蹤影。

    誰都知道,比起犯下的錯,小命顯然是最重要的。

    然而只是此刻,孫策面對著四周寂靜的大牢,卻是一聲長嘆。

    ******

    “大都督!!大都督!!大都督不要啊,有話好說!大都督千萬不要自尋短見!”

    豫章顧家村,一個夜間同樣做著噩夢的男人。

    黑暗的茅草屋里,傳來一絲牛糞的幹臭味,卻是一個人在稻草堆上不住的顫抖著,嘴中更嗚咽著什麽……

    “不……不要過來,不……不……不。”

    嗡——

    夢境開始在那人的腦海中,漸漸清晰……

    “大都督,快回去吧!!丞相可是擔心的很吶!”

    一個不認識的容貌,不,或者說想不起來的容貌,只見在眼前晃來晃去……

    自己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人……還有很多馬匹,兵器……通明的火把……

    而且……四周還有很多人在向著自己呼喊著什麽……然而太過於模糊,只能聽到聲音。

    “大都督,快回去吧!丞相非常擔心你呀!大都督,不要再跑了!!”

    依稀,似乎是自己,在不停的喊。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啊——!!啊——!!!!”

    “不好啦!!大都督掉下山崖了!!”(
h0110022 發表於 2013-8-2 23:54
第317章 趙雲男兒氣(三)
地上的飯菜,看似已經涼了許久,卻是半筷子也未曾動過。

    牢房黑漆漆的一片,孫策看到這里,頓時將一個油燈放在了牢房木欄的前面,而這時……一個屹立端坐的背影,頓時出現在了前者的眼前。

    “為什麽不吃?汝這般下去,難道要甘心死在這牢中嗎?”

    孫策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忍,看著牢中那人的身子竟突然抖動了一下。

    那人,雖然是背對著孫策,但全身破陋不堪的甲胄,依稀還能看到當時白銀亮鎧的威風凜凜,只是此刻對方身上的血跡,都已經風幹了,留下的只是一個似倔強、似冷漠的背影。

    忽而,牢房中,緩緩傳來淡漠的聲音。

    “大都督未曾下令,雲……豈能獨食!”

    孤寂的背影,豪氣幹雲的神態,孫策眉頭不乏觸動起來,頃刻間,仿佛又讓他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情。

    “豈能獨食?子龍……果然忠義。”孫策說著,此時將手中的酒壇子放在了地上,看著牢籠中的趙雲,兀自笑道:“那……子龍將軍,可否與在下飲上一杯?”

    “酒?”牢房里,一絲虛弱的冷漠。

    “不錯,這是那些獄卒喝的,酒算不上好酒,但是……呵呵,如今在這牢房之中,飲瓊漿玉露豈不是一種諷刺?”

    孫策笑著說完這句話,然而牢房中,趙雲的身子依然是背影,沒有任何想要動彈的意向。

    半晌,趙雲卻是冷冷的道:“其實……丹楊一戰,死的人……是你孫策。”

    淡淡的幾個字,孫策的身體突然一震巨顫,不知不覺間。竟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腰部一側的傷口。

    “丹楊一戰!是我孫策平生!最感到侮辱的戰事!亦是最不想打的一戰。”孫策這般說著,目光不覺暗淡起來。

    “哈哈哈哈哈……”

    一聲大笑,這一刻卻是牢房中的趙雲,猛然神情激動起來。

    “大都督——!!你看到了嗎?您在天有靈!看到這幫江東鼠輩!正如何死後虛偽!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之至也!!”

    “子龍將軍,我敬你是忠義之將,還請輔佐與我,我孫策必定不負與你。”

    噗通一聲,孫策跪在了地上。目視著趙雲毅然的背影,無比心誠的說道。

    大笑忽而在此刻戛然而止,趙雲的一直端坐在那里,沒有半分的動彈,只是淡然的說道:“大都督生前。雲便曾言,黃泉路、陰曹府,趙雲誓死追隨,如今大都督身死……哈哈哈,我趙雲!豈能茍活!”

    “你當真?想要一心求死?難道就甘心死在牢獄之中?”孫策不覺有些惋惜的道。

    只是趙雲卻說:“大都督曾經說過,為將者,馬革裹屍。不負男兒氣……”

    “那既然如此!”

    “可大都督還說!!低頭賊寇墻頭草,豈能為將乎!!!”趙雲說完,沒有無視孫策的話,顯然前者把曹信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記在了心里。

    “不足以為將者。又何談男兒氣麽?呵呵,你們大都督,可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就算是死了。也能讓手下的人,如此的忠心耿耿。”孫策將地上的酒壇。順勢仰頭猛灌起來。

    “孫策,你可知道我家大都督,是怎麽看待你的嗎?”

    突然間,趙雲的一句話,頓時又讓孫策放下了酒壇,一臉的疑惑,更待著一份不難掩飾的激動。

    “你們大都督?如何看我?”

    趙雲背對著孫策,緩緩回憶著……

    (

    “哈哈哈……子龍且看,我軍只要從這條小道進發,便能直抵平都,平都乃丹楊薄弱一環,只要攻下平都,周瑜一定萬般想不到。”

    驅馬來到曹信的跟前,趙雲向著對方的指向看去,看到了一個平坦隱蔽的小道,不過趙雲卻是有些好奇起來,“大都督,恕末將有話要說,大都督你之前說,孫策乃江東虎狼,不可小覷,那為何要冒此風險,孫策此人並非不通兵法之人吶。”

    確實趙雲一輩子忘懷不掉的是。

    曹信聽到這話,猛然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正因為孫策是江東猛虎,奇襲平都,此一戰雖看似對我軍不利,但我敢斷言,孫策絕不會逃避與我一戰!”

    “為何?”

    “那是因為……他是孫策,我平生最敬佩者,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叔父曹操,另一個就是孫策,我要與他,決戰平都!!”

    )

    牢房中,瞬息間一陣的寂靜。

    忽而趙雲冷冰冰的話緩緩傳來,“可你終究是逃避了那一戰……”

    “那是因為他是孫策……那是因為……他是孫策。”後者如是喃喃幾句,神情萎靡,一陣觸動,看著趙雲此時的背影,瞬間引來無數複雜的神情。

    趙雲接著說道:“大都督未曾想到……你孫策會逃避那一戰,更不會想到,之後……會發生那件事情,讓大都督最後內外拒敵,面臨進退兩難之地,最終……含恨自刎……就像大都督臨死前那一句話,小人……誤我呀。”

    “我孫策發誓,平生唯一佩服的,正是大都督曹信一人,不能與其堂堂一戰,實非我所願!”

    孫策臉上透露出無盡的痛楚,似是背負了很多的後悔。

    “孫策,我不會怪你,就像大都督所說,你終究是個英雄……你走吧。”

    直到此時,趙雲也沒有轉過身來,端坐著的背影,冷然高傲,沒有任何失敗的垂頭。

    斷然從地上起身,孫策閉起雙眼,直到看著趙雲最後一眼背影……

    “趙子龍,果真英雄也。”

    ******

    第二日,清晨。

    “啊啊——!!!”

    堆滿稻草的馬棚里,頓時傳來一聲嘶吼來。

    “餵!瘸子!你醒啦?嘻嘻!”一個輕靈的聲音,如水仙花一樣的澄凈容貌。曹信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對方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顧……顧二姑娘,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里?”

    “哼,這是我家!我出現在哪里是我的事!再者……誰叫你一早就大喊大叫的,剛才喊得算最大聲了!怎麽?又做惡夢了?”顧蛾鼻頭輕輕一翹,咯咯笑道。

    而這笑聲,確實很好聽。

    “我……我其實……”

    曹信的話還沒說完,馬棚外頓時又一個男子走了進來,不過看那模樣似是跛了腳的。走路也有些一瘸一拐。

    “怎麽了?這位壯士?可是有何不適?”

    一聽那男子詢問,曹信略微搖了搖頭,說道:“無妨,只是……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見什麽了?”顧蛾問道。

    “夢見……夢見在一個牢房里,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的對話……不過。其他的就沒別的事情了……”

    “切!就這樣也叫噩夢嗎?我看你膽子不是小的一丁點嘛!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小!”

    “小蛾!就不要再刺激這位壯士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頭部受了不小的傷,需要好好調理。”

    “哦,知道了姐夫。”

    曹信的下半身還是感覺動彈不了,一看到面前的這個男子,也不知道為什麽。內心里總有著那麽些親切。

    “這位兄長,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稱呼?”此時,曹信下意識的問道。

    “哦。我啊,呵呵,姓顧,也是這顧家村的人。你就叫我武大就行了。”

    看到此人,面容平平。本能的直覺,曹信只覺得對方像是習過武,參過軍,身上有種軍人氣,但這種感覺曹信卻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出對方身上有這種氣息的。

    只是冥冥之中,總感覺對此人很是熟悉。

    “武大……武大?我……我好像在哪里聽說過……”曹信想到這里,卻是突然感到腦袋隱隱作痛。

    “你認識我姐夫?別說笑了,我姐夫可是在豫州參過軍的人,你這麽膽小,怎麽可能認識得了我姐夫呢?”顧蛾在一旁吐了吐舌頭,表示不相信。

    然而曹信就是很肯定,仿佛在某個地方,某個地點,自己見過對方,或者曾經聽到過這個名字。

    但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壯士,你且不必在意,小蛾就是這樣,平日里少了些管束,不識大體,還望見諒。”武大這時,不禁也是笑道。

    “哼,姐夫,你又幫著外人欺負我!哼,不理你了!”

    一看到顧蛾氣咻咻的跑開,武大此時重新將目光放到了曹信的身上。

    “壯士,還不知,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姓名?”

    曹信此時略微有些沈默,但還是搖了搖頭,“慚愧,在下還未想起來,不過估計也快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做夢,不過在下的姓名……還不知道,只是,似乎在下也曾經從過軍。”

    “唉,也難怪了,如今這亂世,當兵的能有你這下場,也不算少見,只是壯士你從萬丈懸崖跳下來,居然會沒死,估計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我真記不得了,還是多謝武大兄相救之恩。”

    “呵呵,也無甚大事,至少救了一個士卒,如果你是大都督曹信帳下的兵,那我武大救的便更值了!”

    聽到這話,曹信眉頭一皺,不解的道:“為何這麽說?”

    “呵呵,我以前也曾從軍於豫州,只是因在戰場上被人打斷了右腳,故此被迫還鄉,若不是許都的大都督曹信給了我五十銖錢,呵呵,我們一家四口,至今還不知道怎麽過,救你,也算是做一份還報吧……”

    “五十銖錢?武大?”
h0110022 發表於 2013-8-3 22:18
第318章 兵進下邳(一)

“顧武兄長,這些日子以來還是多謝照顧,在下真不知該如何感激才是。”

    夜間,院子里的水井處,曹信頓時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後者面前,方才放下了手中的木棍,與對方一起坐在了石井邊沿。

    “呵呵呵,不是說過嗎?叫我武大即可,都兩個月了,還如此客氣個甚。”

    武大一看到曹信的左腿還綁著厚厚的紗布,一臉笑意的道。

    “哦,也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院子不大不小,就像普通農家的小院,四周各有四間房,分別是廚房、寢室、馬棚等等。

    武大當下看到曹信似乎閑來無事,不禁笑著問道:“怎麽?這麽晚都不睡?兄弟是否有些心事?”

    武大是個老好人,而且平易近人,這兩個月幾乎都是武大和他的妻子照顧著自己,曹信這麽一聽,也是悶悶不樂的點了點頭。

    “是啊,總想弄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里,唉……如今又該何去何從呢?”

    “無妨,你在這里住下即可,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是馬棚有些委屈兄弟了。”武大呵呵傻笑一聲,撓了撓頭又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曹信發現,似乎最近武大老是大半夜的在這里獨自看夜空,心中也有些好奇的道:“武大,那你為何不睡?”

    “哦,也沒什麽,先前那五十株錢解了我們一家四口的燃眉之急,但這段日子也已經揮霍一空,買米的買米,又逢如今是旱季,我們顧家村大多都沒有收成,唉……”

    看武打愁眉不展的模樣。曹信默然良久,同時看著天空嘆氣起來。

    “呵呵,怎麽,是不是做哥哥的我影響到你了?也沒什麽,你既然想不出自己的來歷,那就慢慢想,總會有雲開霧散的那一天……哦,對了,這兩個月。兄弟你的腳是不是好些了?”

    “嗯,右腳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只是左腳還不能動,最近只能靠木棍來走路。只是……”

    “只是什麽?”武大問。

    曹信道:“只是……最近一直在做很多噩夢,夢到的……又是一些可怕的夢。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武大一楞,忽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麽,“這或許是一個征兆啊,估計兄弟你夢到的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也未可知啊。”

    “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呵呵,怎麽可能……我這樣的人,估計也只是個平凡農家的百姓。哪里還能有什麽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那可不見得啊……”當下一笑,武大頓時上下打量了曹信,似乎那眼神不相信曹信只是個平凡的人。

    “此話怎講?”曹信,眉頭一皺道。

    武大此時說道:“我雖然看人不多。但從兄弟你身上的衣著和舉手投足也能看出一二,或許……兄弟你是名士之後也說不定啊……”

    “名士?兄長又說笑了,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名士呢?”

    曹信此時的打扮,與兩個月前不一樣。之前的衣服全都破爛開來都被顧大嫂給扔掉了,而曹信如今的這身幹凈衣服。還是武大穿過的素衣。

    “不說這個了,你且說說,到底是做了怎樣的夢?”

    聞言此話,曹信想了想,認真的說道:“有時候……我做夢,會夢到在深夜……就像現在這麽黑的天色,而且……好像還是在山上。”

    “山上?”

    “沒錯。”點了點頭,曹信又道:“我一直跑……一直跑……拼命的跑,只覺得後面有個人在追我……”

    “是什麽人?”武大又問。

    但這次曹信卻搖了搖頭,“這……我倒不記得了,只是覺得不止一個人在追我,而且是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很多很多……

    嗖——!!嗖嗖——!!

    “哈……哈哈……”

    黑暗的山林間,不斷傳來著樹枝晃動的聲響,而不時有著急促促的喘息之聲。

    “哈……咳咳……哈……”

    曹信一直在跑,身上的鎧甲更是滿滿的血色,只是樹林中太黑,他只能一直往山上跑。

    “大都督……大都督快回來——!!我們是來接大都督回去的!!!”

    身後又是這個莫名其妙的聲音,曹信突然感到很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

    但是為什麽害怕,當下正逃跑的曹信卻已經沒了感覺,本能的只想要逃跑下去。

    “看吶!!大都督好像在那里!他要往山上去了!!!”

    “不好!!決不能讓大都督有何閃失!快!快!都快去追——!!”

    “喏——!!”

    “哈……哈……哈……咳咳……嗯呃……哈……”邊跑,不斷喘著濃重的氣息,曹信眼神迷離,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但內心里就是有種莫名的恐懼。

    懸崖……

    前方就是一處懸崖,曹信也不知跑了多久,那毫無色彩而空洞的眼神中,頓時只看到了面前的絕路。

    “哈……哈……”無奈間,回頭看向了後方的黑暗樹林。

    但如今,曹信看到樹林深處,很多火把正緩緩向著自己靠近……逼近……

    而呼喊聲猶如四面楚歌。

    “大都督——!!大都督——!!你在哪里啊?”

    “大都督……你在哪里!?”

    “不……不……”慌張間,曹信猛然向後倒退著……

    呲啦……

    卻是突然一個不小心,曹信險些失足,原來後面,已經是萬丈懸崖……

    曹信不得已又驚恐莫名的,看著樹林中正向自己緩緩靠近的神秘人群。

    滴答滴答!

    然而正在這時,曹信突然看到手上好像被滴到了什麽水,而那些水好像不是透明的……

    在黑夜雖然看不太清楚,但驚疑的是,曹信突然覺得是從自己的脖子上,滴下來的水……

    不,那不是水……

    更像是血。

    “血……血?”

    兄弟……

    兄弟?

    “兄弟!兄弟?你怎麽了?怎麽突然抓住自己的脖子?”這時,武大猛地搖了搖曹信的身子,臉色大驚的說道。

    曹信此時才看到,自己的手上,原本明明出現的血,卻突然消失了,什麽都沒有……只看到了身旁武大驚慌的臉。

    “難道是幻覺?”曹信不敢相信的說著。

    “咦?兄弟你……你的脖子上怎會有疤痕?”

    見武大突然又驚訝的叫了起來,這讓曹信又是一陣難以置信。

    “我的……脖子……有傷疤?”

    果然,認真摸了摸脖子,只見脖子的右三寸處,一個似長約五寸的疤痕,似是用劍弄開的。

    “唉,不用多想了,估計是從山崖上掉下來時弄傷的吧。”此時見曹信越來越疑惑,武大如此安慰起來。

    但曹信自己卻不這麽認為,因為此刻他脖子上的這個疤痕,跟剛才幻覺之中的一切,是那麽的契合。

    武大當即看到曹信這樣,不禁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吧,明天一早,顧蛾就要去十里外的親戚家借糧,你也出去走一走,到城中市集去到處看看,總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出去透透氣,這樣對你想不起來的事情,也會好一些的……”武大說道。
h0110022 發表於 2013-8-3 23:21
第319章 兵進下邳(二)

“什麽?要我去跟顧蛾妹妹借糧?”曹信微微一怔,道。

    武大說道:“對啊,出去走走,也好過一直躺著,兄弟你的腳雖好的很快,但走一走興許對你的傷勢也有好處呢。”

    聽到這里,曹信也點了點頭,“好吧,那我明天就去,不過……為什麽要到十里外去借糧?”

    “南昌城便在十里外,城中有一家大戶,是我老丈人的親侄,你明天但可隨顧蛾去趟便是,若是借不到糧也罷,若是借到了糧,就在市集買些雞鴨,讓大嫂給兄弟你好好補補身子。”

    “借不到糧?既然是大戶,為何不接顧老太公到城中去住?那家大戶又是何人所有?”

    曹信本是下意識的疑問,但沒想到武大竟是嘆氣起來,“也無甚大事,只是我家老丈人與那顧雍的父親早年有過過節,故此兩家從此不相往來,老丈人則帶著顧蛾她們住在了這顧家村里,也算是悠閑自在,若不是如今家中無米,也不會去城中借糧了。如今顧雍當家作主,興許會借一些糧食,只是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告訴他老人家才是。”

    “顧雍?原來顧老太公還是大戶子弟啊。”對於這一點曹信不怎麽懷疑,因為早在之前,曹信就感覺到,這家里的顧老爺子就有些氣度,好像還讀過書。

    頓時拍了拍曹信的肩膀,武大笑道:“好了,早點回去睡吧,我先進屋去了,別受了風寒。”

    簡單又說了幾句,武大便徑自走進了一邊的偏房之中,而曹信則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院子中央,似是在想著什麽事情。

    顧雍?這個人好像在哪里聽說過……

    難道是自己的親人?

    不過再想到這里。曹信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些想法也不太實際,至於明天去借糧的事情,曹信還是覺得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能不能給顧家這四口人幫幫什麽忙。

    想罷,曹信當下便露出了笑容,準備到馬棚里睡覺……

    “噅兒噅兒……”

    然而腳步剛要踏入馬棚的那一刻,曹信的身子又是一頓,隨即目光望向了村子外面。

    “馬叫聲?”曹信有些疑惑。

    不過這匹馬應該不是這家人的。因為雖然曹信住的是馬棚,但馬棚里只養了一頭黃牛,這應該是別家的馬才對。

    “噅兒噅兒……”

    不過聽著叫聲,後者也沒多想,當下便走進了馬棚里。

    夜空漸漸沈寂。此刻整個顧家村已經進入到了一陣寧靜的氛圍當中。

    唯獨那聲馬叫。

    “噅兒噅兒……”

    ******

    半年前。

    “噅兒噅兒……籲嗚——!!”

    “烏風乖!怎地?是否已經按耐不住了?”

    下邳城下,十萬曹軍擺開陣勢,曹信當先一騎在前,一邊則疼愛的撫摸著烏風躁動的馬頭。

    烏風整個身子不斷的扭動著,此時那高傲的馬頭還不時遙望著遠方的城墻,像是在示威一般,發出猛獸般的嘶鳴。

    “哈哈……大都督。烏風果然有靈性啊,看來它也想與那赤兔馬一較高下了!嘿嘿,如今我軍連下數城,已經兵臨到了下邳。就看看那呂布!如何應對!!”

    潘璋臉色一獰,手中大刀不斷揮舞著,也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可別小看了呂布,此人被說成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現在大戰才剛剛開始。”趙雲同時撥馬上前,臉色平靜的道。

    “子龍將軍。難道連你也忌憚呂布?當年大都督大敗呂布天下人皆知,有甚好怕的。”潘璋一臉的不相信,說道。

    然而一旁的曹信,卻是正色的說:“子龍說得對,我們這一路來雖然連下數城,但多半不是呂布此人的主力,下邳城城墻堅固,如今更是冬季,水淹不得、火攻不得、強攻更是難上加難。當然我雖然打敗了呂布,但畢竟是呂布輕敵,其帳下謀士陳宮也非一般貨色,不可不防啊。”

    說道這里,曹信忽然間看到一輛行軍車頓時駛向了這里。

    “曹信參見丞相。”

    行軍車上,曹操眉頭一皺,同時看著遠處的下邳城,說道:“不必多禮,安民,如今依你之見,當如之奈何呀?”

    聞言,曹信先是叫趙雲潘璋等人退下,方才與曹操二人對話起來。

    “稟丞相,在此之前,信還要問丞相,文若軍師他們怎麽說?”

    一聽這話,曹操如是斷然道:“文若和仲德皆獻計,但本丞相還是不甚滿意,如今是冬季,奉孝又不能隨軍出行,故此想要聽聽你的看法,你曾經與那呂布數度交過手,想必深知此人的用兵。”

    望著下邳的城樓,曹信此時的目光同時閃過一絲沈冷,當下說道:“呂布此人,高傲不內斂,善兵不善用人,但這些都是曾經的看法,信不敢斷言之,只是其帳下張遼,有萬夫不當之勇,驍勇無敵,是員不可多得之戰將。”

    “哦?張遼武藝比你如何?”

    “我?”

    曹操此時呵呵笑出聲來,卻是帶著一貫粗啞的聲線,說道:“你曾在京畿大戰過徐晃,徐晃武藝與夏侯元讓相當,那他張遼武藝如何?”

    聽前者這麽一問,曹信也算是明白過來,“信曾在無鹽城下,與那張遼大戰過三百回合,張遼武藝在信之下,不過此人之勇,乃忠義之勇。”

    “原是如此……還有嗎?”

    曹信想了想,又道:“另一人,便是謀士陳宮,此人正直謹慎,用計不算狠毒,但可怕的,便是此人善於算計,以至於即使呂布失敗,那陳宮也有萬般後手,計策層出不窮,若不是當年呂布不肯聽陳宮之言,恐怕如今的呂布,並非只有一州之地,只是此人之弱點,便是太固執了。”

    “嗯,說的沒錯,陳公臺亦是本丞相之恩人,只是此人太過剛強不知變通,安民果然善於看人吶。”

    “若擒呂布,非此二人莫屬。”曹信說道。

    曹操詢問道:“那依安民之見,計將安出?”

    撥馬上前幾步,曹信在大軍陣前來回走著,目光此時緊盯著遠處的城樓。

    “若除呂布,談何容易,只是要費一些周章……丞相放心,信自有一計!”

    “有何妙策?”曹操突然雙眼一亮,詢問起來。

    “丞相但可在此駐紮,信自領人馬小道進發小沛,若是呂布出城,典韋許褚張頜自當迎之!”

    “噅兒噅兒——!!!”烏風馬忽而一陣馬吠,曹信頓時向前者拱手。

    “好,夏侯惇夏侯淵聽令!速速與大都督曹信去奇襲小沛,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

    “殺!!殺!!殺!!!”

    ******

    “殺……殺……殺……”

    “餵!餵!醒醒,醒醒……”

    曹信揉了揉稀松的雙眼,方才睜開眼睛,才看到一個白凈的少女,正站在自己的眼前。

    “顧……顧蛾妹子……”

    “哼,才舍得起來?怎麽……又夢到被殺了?”顧蛾翹鼻一擰,俏皮的道。

    “原來……那又是做夢啊……”方才明白過來,曹信揉了揉臉頰,這才從稻草堆上坐了起來,卻是看到門外的光線,已經到了早晨。

    “什麽殺殺殺的呀,你剛才說夢話,還說什麽……丞相但可在此駐紮~信自領人馬小道進發小沛~若呂布出城~典韋許褚張什麽的自當迎之~”

    說道一半,顧蛾頓時調侃一般的模仿著曹信的口調,一副嘲諷的樣子。

    “哦……可能又是做這種稀奇古怪的夢了,好像夢里我還是一個將軍……”曹信如是沈思道。

    “哈!哈——!就你?你這個人連做噩夢都會嚇醒!怎麽可能是將軍呢?哼,做夢也不能太誇張!”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這麽早叫我起來,是要做什麽?”

    “少裝蒜!姐夫都跟我說過了……噓,姐夫都跟我說過了,要你跟我去城里借糧,快點快點,省的被爹爹發現。”

    這下,曹信才想起來,昨天晚上武大好像是跟自己說過這件事情。

    “這倒忘了,去十里外的南昌城……找那個叫什麽……叫什麽來著?”

    “你說的是顧雍兄長咯?嘻嘻。”顧蛾當即小聲笑道。

    曹信忽而才想起來,“對對對,就是他。”

    “雖然我還沒見過這個堂兄,但據說他比我大十幾歲,也不知道他們借不借,餵餵,要是他們人多欺負人少,死瘸子,你就當我的護衛,好好保護我哦!”

    “就我?一個死瘸子?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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