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 萬夫 作者:益侯(連載中)

cyric 2013-5-6 13:09: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5 289928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5
第七十章 書生莫叫板(中)

梧桐木上緩緩印留著幾滴淚痕,與琴尾上的膠痕靠攏過去,留下淡淡的憂色。
  美妙的琴聲伴隨著悠揚的氣息漸漸臣服于周遭的寂靜,如蔥玉般的雙手細細的撫摸著七弦琴,蔡琰的身姿竟是在此刻莫名的顫抖。
  曹信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如此感觸,但此刻的他也隱隱感受到了對方的心結。
  “唉……”見狀,蔡邕不禁搖了搖頭,卻是此刻怔怔的看著曹信,雙目中竟是夾雜的一絲感慨,當即露出了一絲惆悵來,“老夫已經好久沒有看到琰兒……彈奏出如此天籟之音了,安民,真是多謝你……”
  話語間充滿了復雜的感激,令周圍眾人都不禁有些愣神,然而曹信此刻卻是明白了些,頓時會晤的點了點頭。
  古代女子多為貞潔,如蔡文姬這樣的女子更是千古難尋,對于蔡文姬的一生,曹信不想多說什么,只是當一個人積攢了多年的不忿,將心中的一切埋藏進心里,便生出了抑郁。
  曹信做的,只是一首詩,但卻掀開了蔡文姬多年的心結。更是一種如知己般的理解。
  想必蔡邕這些年沒少為女兒擔心,可這一刻,一絲清淚便足以掃清這一切。
  “小女子,多謝……將軍……”一襲輕紗拂過焦尾,蔡琰輕身來到曹信面前,倩身一跪。
  “蔡大小姐切莫如此,曹信萬不敢當!”一只有力的大手瞬間挽起前者麗人,曹信當先反映了過來。
  突然心中“砰砰”直跳。
  這是曹信與蔡琰的第一次身體接觸。
  一股說不出來的,莫名的體悟……
  感受到從曹信手中傳來一股灼人的熱度,蔡琰頓時望著那雙大手,竟是在此刻覺得分外有力,那種未曾感受過的男兒氣,令后者頓時臉色緋紅。
  “呵呵,姐姐若是不嫌棄,以后不要叫我什么將軍,你比我虛長幾歲,叫我安民即可。”曹信扶起前者,當即輕笑道。
  “安、安民……”口中低低的呢喃幾句,蔡琰頓時看到前者的笑容,只覺心中小鹿亂撞,絕美的俏臉上呆滯了片刻,只是依稀幾行淚痕還停留在原地。
  堂內一時五味雜陳。
  此刻席間眾士族子弟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其中包含了嫉妒、怒火甚至是咬牙切齒,一個個見到自己的女神在曹信面前有些古怪,這些個出身清貴的士族們,都紛紛暗自搖頭嘆息不止。
  蔡邕此刻含笑不語,一旁的許邵打著哈哈,同時看出了蔡琰的心聲,劉翊則目光炯炯的盯著蔡邕,忘我的激動……
  典韋……還在往嘴里塞東西,忘我的塞……
  仿佛瞬間,堂內的氣氛頓時靜止一般,似乎……只留下了一臉笑意的曹信,與神情古怪的蔡琰。
  “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出身卑賤的匹夫也管蔡大小姐叫姐姐,真是可笑之至啊,呵呵呵呵……”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一絲不和諧的聲音,頓時從大堂內豁然傳來。
  眾人卻又是一驚……
  然而此刻,陳英猛地從席間站了起來,此刻的他雖然滿臉冷笑著,然而臉上的顏色已經是鐵青無比。
  蔡邕等人紛紛一皺眉,看到陳英走了過來,那口中的話更是冷嘲熱諷。
  只見陳英一邊走向曹信,一邊不屑的罵道:“你是何人?如我料不差……你的叔父便是曹操吧?呵呵,曹操又是何人吶?宦官之后也!朝廷鷹犬!!也配與我等士人為伍嗎?竟也有臉出現在這里,如這般鄙人,簡直是不自量力!”
  “你又是何人?”從蔡琰的視線中,轉過來看向那一臉不屑的陳英,曹信當即心中冷笑,卻是臉上隨即閃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來。
  “你說什么?我是誰?鄙夫!你可聽清楚了,本公子是前朝太傅陳蕃之孫,陳英!我陳家世代乃汝南大姓!世襲人臣!你算什么東西?還敢問我是誰!?”陳英此刻神氣無比,不時指著曹信大罵,一臉的鄙視。
  這一刻,看著陳英,不管是劉翊還是典韋都不禁臉色陰沉,即使蔡邕許邵等人也是眉頭大皺,可唯獨曹信就是一副冷冷的笑容,仿佛無動于衷。
  而這時,那陳英似是越說越歡,陡然大笑一聲,便是向著蔡邕深深一禮,陡然大聲道:“伯喈先生,先生乃當世三絕,素有國士之風,更是在我等士人面前有不可磨滅的地位。”說著,便是陡然指了指曹信,當即冷笑一聲,“此人是誰?曹操的侄子?宦官一系爾!這曹信的曾祖父曹騰更是權傾一時,與亂賊十常侍一黨,禍亂朝綱無君無父!若是先生硬要與此等鄙賤之徒為伍,那可就要失了我等士人的心了……”
  聽到陳英這么說,蔡邕頓時老臉一怔,竟是當下露出了一絲為難來。
  而此刻陳英更是見蔡邕有些動搖,隨即也不管曹信的表情如何,陡然望著堂內眾人,冷笑一聲:“諸君,我說的不對嘛?這天下可真是變了,區區閹人之后竟也能與我等同席而坐!想想諸位家室,莫不是當朝權貴,士族大家,怎地!難道諸君就沒有什么話可說嗎?”
  “也對啊……”
  “沒錯,陳英公子說的有理……”
  “恩恩,沒錯啊。”
  一時間,隨著陳英的挑撥,堂內眾子弟瞬間議論紛紛,都傾向了前者。
  曹信此刻一字一句,聽著陳英的話,兀自沉默,直到周圍罵聲一片。
  沒錯,曹操的出身卻是不算好。
  當然了,這出身不好,不是說貧窮。
  而是曹操家室雖大,有權有勢有家財,但就獨缺一樣東西,而這東西便是這天下人最為看重的。
  清貴、清貴……
  曹操出身權貴,卻不是清貴。
  即使你家里再有錢,你也得不到人得尊重。
  古代重農輕商,不像后世,只要有錢就有了地位,然古代并非如此,商人雖有錢財,但商人之道過于唯利是圖,斤斤計較,違背圣人之道,故此在古代,商人的地位反而很是輕賤。
  想想后世偉大的毛大大為什么在家訓中寫,自己的子孫決不能從商?這就是一個時代的小縮影。
  故此曹操家里有錢,但畢竟是閹宦之后,出身鄙夷。
  這個時代可是最看重名聲的,名聲不好就等于只有被人歧視的份,算不得清貴之說。
  看著陳英臉上的得意,曹信此刻不禁露出一絲殺機,但畢竟在蔡先生面前,自己也不好開殺戒,故此只得冷冷的看著。
  “呸,卑賤之徒……”陳英顯然還不想住嘴,卻是再次看著曹信冷哼了一聲。
  “啪——”
  可突然就在這個時候……
  清脆的響聲頓時在堂內蕩漾開來,卻是此刻的蔡琰不知何時來到了前者的面前,臉露寒霜,一巴掌便是打了上去……
  “你……”
  突如其來的一幕,瞬間令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曹信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竟是此刻的蔡琰冰霜可怖,艷麗的身子輕輕顫抖著,似乎對陳英很是怒火中燒。
  突然挽過一只小手,曹信下意識的一怔。
  蔡琰此刻竟是面帶愧色的,看著曹信道:“安民,不要理會此等俗人,什么鄙夷,什么宦官之后,只是這些個俗士自甘腐臭的自豪罷了。”
  一句“安民”二字,頓時驚呆了所有的人,曹信目瞪口呆的看著。
  而陳英則是臉頰微紅,竟是之前的一巴掌,打得不輕。
  瞬間,場內一片的死寂。
  “哈哈,好好好。”
  這時。
  一聲猙獰的笑容突然浮現在前者的臉上,狠狠的撫摸著臉上的紅印,前者當即看了看曹信,咬牙切齒的道:“你給我等著,你得罪了我!沒什么好下場,嘿嘿嘿……”
  “隨時奉陪。”
  相比起前者的憤恨,曹信頓時感覺到蔡琰手中,傳來的一股異常的溫暖,輕笑道。
  “告辭……”
  眾目睽睽之下,陳英狠狠地放下一句,當先朝著樓下走著,忽然回過頭看到曹信與蔡琰。
  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悄然顯現……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6
第七十一章 書生莫叫板(下)

走在大街上,曹信帶著劉翊與典韋,正走向濮陽城東的一間酒肆。
  離別了蔡邕和蔡琰之后,前前后后其實也就一個時辰不到,所謂的京才大會也不過是場文學宴罷了,倒也沒什么好待得。
  不過倒是因為陳英的一席話,令眾人提前不歡而散。
  然而對曹信來說,這次倒也沒什么可惜,至少在這個戰事頻繁的當口,也可以讓自己的神經為之一松,放下一身的殺伐之氣。
  不過,唯獨劉翊卻是對于辭別蔡邕有些不舍,硬是給曹信使眼色多留一會兒……
  為此一路上,曹信也沒少數落對方。
  “子相,我知道像你們這種讀書人非常敬重伯喈先生,可也別把我拉下馬,況且戰事當前守城要緊,你也留點分寸不是?”
  大街上,曹信邊走著,一邊埋怨道。
  “主公,可伯喈先生畢竟是當時三絕啊……”
  “你還說。”
  冷眼瞥了對方一眼,后者隨即閉上了嘴。
  當下來到了城東的酒肆,曹信這時見里面很是安靜,似乎人不是很多,便是第一個走了上去。
  “咦?”然而這前者剛一邁步,就看見酒肆上趴著一個醉醺醺的醉漢,蓬頭垢面很是邋遢,稀松的眼睛分外無神,看起來倒是個中年人。
  同時,那醉漢也看向了曹信,二人瞬間雙目碰撞,曹信疑惑了一聲,卻也不在意遲疑片刻后,當下領著典韋與劉翊便走了進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醉漢原本稀松的眼神在同時陡然大亮,看著曹信進去的背影,再看了看典韋和劉翊,先前的醉意仿佛在此刻一掃而空,頓時目光炯炯的在酒肆外盯著前者的一舉一動來。
  “那醉漢到底作甚?為何老是看著主公?”典韋撓了撓頭,隨著曹信在角落處坐了下來,一邊疑惑道。
  “呵呵,莫非是被主公的英雄之氣所感染?”劉翊此刻倒是開起了玩笑。
  “你們兩個哪來的這么多廢話。”撇了撇嘴,曹信罵了一句。
  “呵呵,客官無需理會那瘋漢,此人這些天瘋癲久了,時常如此……”這時,一小二走過了來,笑道。
  再次看了看門外的邋遢漢,曹信也沒覺得什么奇怪,只是虛嘆了一聲:“唉,算了,世道艱難,人人如此。”
  叫了兩壇酒和一些肉食,曹信也沒有理會那瘋漢,畢竟這世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比比皆是,自己填飽肚子就可以了,曹信可沒有那么多的同情心,況且還是在一個醉漢的身上。
  稍不一會,酒食頓時擺了上來,三國時期沒有辣椒,也沒有多少調料,這些肉食多半都是煮了幾下,清淡的很。
  一大塊一大塊的上來,并給一把小刀,邊割邊吃。配合著這些酒,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飲了一杯酒,劉翊這時擔心道:“主公,您重傷未愈,還是少飲些酒水的好啊。”
  哈哈一笑,曹信搖頭:“無妨,子相有心了,區區濁酒還傷不了我。”說罷,便是一飲而盡。
  對于三國時代的酒,曹信實在是鄙視,這種度數也算酒?
  在前世曹信本就是東北人,而且是東北人中能喝的一類,幾斤肚子下去才小有些迷糊,對于三國的酒,因為這時候沒有蒸餾技術,大多顏色渾濁,不像后世那么清澈如水,度數也低的可憐,對于喝慣了后世烈酒的曹信來說,這種酒,和水幾乎沒多少分別!千杯下肚那是為了潤腸。
  這時,酒肆外。
  先前的瘋漢一直怔怔的望著角落處的曹信,看著對方的背影沉默了良久,旋即盯上了前者那桌上的肉食,一大塊的腿肉,竟是不禁讓對方的喉結一陣的起伏。
  曹信用小刀割下一塊肉,一口往嘴里放,望了望身旁的劉翊,細嚼慢咽的像個女人,十足豆腐乳的吃相。
  再望了望典韋的吃相……
  好吧,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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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們兩個吃相怎么差了這么多,不能正常一點嗎?”
  “嗖——”
  突然就在這時,正當曹信兀自苦笑的同時,前者只覺眼前一黑。
  一襲黑色邋遢衣服的醉漢,突然在這個時候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對方呢?
  看到目瞪口呆的曹信也不說什么,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曹信面前的肉,伸手就吃,完全不打什么招呼。
  曹信三人當下一愣。
  還是典韋頓時反應過來,大怒道:“混賬!哪里來的瘋子!小二!小二!!快把這廝拉出去!”
  典韋的怒吼頓時驚醒了酒肆的所有人,那小二趕緊上來,卻是看到這瘋漢,也是臉色大變,“怎地又是你這瘋子……對、對不起客觀……”
  “你快給我滾出去!”
  三兩個伙計將醉漢瞬間制住,卻是那醉漢一邊抓著幾塊肉,一邊狼吞虎咽著,在曹信面前不斷地掙扎。
  “含笑世人皆蹉跎,莫叫良士做匹夫,桀桀桀桀……”
  “住手!”曹信這時赫然斷喝,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歇斯底里的狂笑,當即擺了擺手。
  眾小二聽到曹信發話,同時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一股詭異的氣息,當即收手退下,卻是一陣殺伐令眾人都不禁顫抖了一番。
  然而唯獨那瘋漢,卻是對曹信的這股氣息無動于衷。
  這時,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曹信看著那人,不禁玩味的笑道:“你……倒是個有趣的人。”
  可這瘋漢還是沒有理會曹信,見眾小兒此刻沒有再拉著自己,瞬間再從曹信面前抓起幾塊肉來,頓時忘我般的狼吞虎咽一番。
  “主公!為何不把這瘋漢趕走!!”見那瘋漢越發的放肆,典韋更加怒聲怒氣的說道。
  “我說讓他留下!!”一聲不可置疑的怒喝,曹信莫名的憤怒瞬間引得典韋和劉翊一陣的莫名其妙,可卻又不敢反駁,盡皆默不作聲,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這瘋子,兀自的吃喝。
  稍有半晌,曹信饒有興致的注視著面前的這個人,同時拿起手中的酒杯,兀自要向對方說話。
  “啪——”
  然而突然就在這個時候……
  一只明晃晃的大刀豁然插在了前者面前的卓子上,令曹信不禁眉頭輕挑。
  “哼,得罪了我陳英,還敢在此地悠閑的飲酒,怎地,你不就是打了幾場小丈么?本公子還真不放在眼里,嘿嘿嘿……”
  瞬間,一間小小的酒肆內,數十個帶著刀槍的家將走了進來,而為首的那人,則是一個相貌囂張的紈绔青年,此刻來到角落處,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典韋與劉翊見狀紛紛露出了一絲陰冷,酒肆內的客人更是在此刻呼啦啦的向外走去,似乎看這架勢是哪個權貴公子要找一個人的麻煩,自然是誰都不想趟這趟渾水。
  而那些小兒和老板更是一個個臉上冷汗直冒,一時間都躲在了遠處的角落,不敢作聲。
  然而此刻,唯獨兩個人很是平靜。
  曹信雖然背對著陳英,卻是看著桌子上冷冷的大刀絲毫無動于衷,手中的酒碗依然舉著,面無表情般喝了一小口,似乎完全沒看到陳英的存在一樣。
  至于這瘋漢,同樣面無表情的吃著東西……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6
第七十二章 濮陽危機(一)

陳英自恃名門望族,平日習慣了高人一等,人見逢迎拍馬不及,今日哪里受得了這種氣。
  眾目睽睽之下竟被自己傾慕已久的蔡琰打了耳光,而且還是因為曹信這種,被前者視為出身鄙賤的閹宦之后,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到如此的羞辱。
  此刻的陳英滿臉的囂張與跋扈,身后數十名家將都是自己從汝南帶過來的精壯,一個個武藝不凡,這時眼見曹信只有寥寥三四人,頓時面露神氣,一副等著讓你出丑的樣子。
  曹信一杯濁酒貫肚,神態自若,背對著陳英氣定神閑的說道:“陳英公子厲害非常啊……”
  曹信的話說的很是簡單,但話語間卻是早已透露出一絲陰冷來。
  然而陳英冷冷一笑,卻也察覺不出前者話語間的意思,兀自囂張的說道:“哼,曹信!莫要跟我說這些廢話,今日你讓我在蔡大小姐面前出丑,若你給我跪下,我就讓你全身而退。”
  曹信這下可算是服了!
  這TM還真是個銀才!
  曹信本想今天晚上的宴會上,得罪了陳英,曹信還想著,如果此人受辱后知道隱忍,徐圖報復,那曹信就會擔心。
  因為你得罪了真君子,也千萬不能得罪真小人。
  沒想到,這貨兩個都不是,而是一個個活脫脫的小流氓!一受辱,喜怒形于色不說,還口口聲聲要報復?還帶著人來找麻煩?
  面對這樣的人才,曹信略微只有放下心來。
  然而此刻,完全不知道曹信心里正暗自打著盤算時,陳英卻是見對方忽然沉默,以為是怕了自己,臉上的笑意陡然更甚,“今日我不想為難你,給我磕一個響頭,再叫聲爺爺,嘿嘿,我就放了你……”
  “這……恐怕不妥吧。”見陳英說的越歡,曹信竟是好笑之余,故作為難狀。
  “哼,有什么不妥?”
  曹信道:“在下出身鄙夷家室不慎清貴,豈敢對陳英公子如此尊稱,況且在下祖父是騰公養子,如果陳英公子愿意對天上的騰公叫一聲爹,那我就叫你一聲爺爺……呵呵呵……”
  “你……”
  “哈哈哈哈哈……”
  “桀桀桀桀……”
  一句話說的典韋劉翊紛紛大笑,卻是連那瘋漢都不禁怪笑不止。
  而此刻的陳英更是嗆得頓時語塞,聽得曹信話語間的意思,分明是說陳英是太監的兒子。
  臉上陡然閃過一絲陰冷,不是陳英,而是曹信……
  像這種常年浸泡在溫水里的青蛙,卻是早已不知時代的變化,依然沉浸在士人天下的美夢中,萬不知自己面前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軍人,像這種只注重出身,而不看重現狀的愚蠢家伙,曹信,是最討厭的。
  “全都給我山,殺!”一聲殺字頓時出口,也不知道陳英是因為氣急敗壞還是因為一時錯口,竟是不經意間說出來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然而卻是在同時,還沒等數十名家將動手,卻是此刻的曹信典韋二人陡然跳了起來。
  “找死!!”一聲震天怒吼,典韋早已憋屈了多時,此刻當即起身暴喝,一只手猛然伸向最靠近自己的一名家將,便是當頭一掄。
  “噗呲……”如碗口大的巨拳頓時擂在了前者的胸口上,竟是對方瞬間被典韋的這股巨力駭然震醒,身體不住的往后飛退,數口鮮血狂吐而出。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陳英頓時大驚失色,竟是看到典韋巨大地身體當先沖著眾人而來,下意識的往身后一躲。
  然而似是同時的,曹信如閃電般的身軀頓時竄入人群當中,先前用來割肉的小刀,此刻竟成了一個殺人的工具,在前者面無表情的陰冷下,無數道血浪迎天噴濺……
  須臾之間,酒肆內竟是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戰場。
  然而卻是一邊倒的,并非是幾十人圍殺兩個人,而是正好相反……
  平日里各各訓練有素的家將,此刻在典韋和曹信面前就像是一群羔羊,任其宰割。
  瞬間散發在二人身上的一股血性殺戮之氣,卻并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連番血戰、死戰中熬出來的氣息,試想曹信軍隊折服了呂布兩萬大軍,單單曹信典韋二人,更是殺敵已過千人,當你殺了這么多人的時候,你的氣質還能像剛出道的小孩子嗎?
  周身冷冽的打起了寒顫,此刻的陳英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個個所謂武藝高強的家將倒在血泊當中,卻是怔怔的看著此刻如惡鬼一般恐怖的二人,突然腦海中不斷涌現出……當日離開汝南前,父親給自己的忠告……
  “千萬不要招惹帶兵之人……”
  這些話,陳英原本還不屑與茍同,畢竟在漢代耳濡目染,士人就是這天下至高無上的存在,至于那些當兵的人,在士人眼里大多都是鄙夫,莽漢、下等人。
  然而這一刻……
  看著眼前的這二人,陳英終于明白了當時父親的意思……
  一刀結果了一名家將的性命,一絲血污噴濺在曹信的臉上,映出一抹詭異的殘忍,而這一刻,曹信的目光正好盯緊了陳英。
  眨眼的功夫,幾十名家將瞬間被殺近大半,陳英同時看到曹信的眼神,見對方此刻正死盯著自己。
  那副陰冷,那副殘忍……那副血性…………
  腦海中迅速浮現過這幾日聽到的傳言,關于曹信的傳言,那時陳英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將曹信傳的神乎其神的士族子弟們。
  可這時,陳英寧愿時光倒流。
  “你、你不能動我……我可是太傅陳、陳蕃的后人……我、我我家世、世代是汝南大姓……你、你、你你別過來!”
  臉色鐵青的倒退數步,陳英此刻望著曹信緩緩走了過來,全是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汝南大姓又如何?世襲高位又如何?”
  邪邪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笑,曹信緩緩走了過去,手中的小刀握的分外的緊。
  “你……你、你可知,動了我,我、我我汝南陳家不會放過你……我家族人、人脈甚廣,你可別亂來!!”
  “桀桀桀桀……漢庭都難以自保,你一個陳家還能干什么?桀桀桀桀……”
  就在同時,那瘋漢在角落處一邊若無其事的吃著東西,一邊怪笑出來。
  而就在陳英還沒反應過來之際。
  “噗……”小刀狠狠的挽過前者胸口,在曹信陰冷的面容下,前者頓時露出了一絲絕望的神色來……
  “救……救命!”被曹信一把抱住,但胸口處已然插進了深深地一刀、血紅一片。
  曹信陡然在此刻,湊在陳英的耳畔,望著對方奄奄一息的喘息,低聲笑道:
  “去尼瑪的士族……”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7
第七十三章 濮陽危機(二)

 昏暗的燈火踐踏著周遭的黑暗,使得一絲光亮透射過去,泛出點點的黃。
  剛臨近夜晚,此刻的郡府議事大廳內,曹洪正背著雙手來回的踱著步,廳門大開,時而看看外面的夜色,時而在廳內走來走去,似乎在尋思著什么。
  “主公已到兗州,不日便到了這濮陽……”曹洪干練的臉上,此刻閃現出的卻是一陣的遲疑,不停地喃喃著什么。
  “呵呵,子廉將軍,可是有何憂慮之處,可否告知與在下。”
  “文則?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休息嗎?”
  正當曹洪兀自思索之時,卻是忽聽到大廳外走來一人,竟是那人的打扮,全身裹著一絲黃袍,年紀大約在二十來歲,然相貌上卻透露出一絲精明。
  那黃袍青年當即幾步來到曹洪面前,陡然拱手說道:“在下,特為解將軍之愁而來……”
  “哦?”曹洪疑惑了一句,卻是在此刻看到對方,見前者同時看著自己,不禁奇怪的說道:“難道文則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那黃袍青年當即一笑,卻是不著急回答,在廳內來回走了幾步,“自是知道……”
  “哦?那本將軍倒是愿聞其詳。”曹洪此刻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個人名叫嚴象,是軍師荀彧介紹過來的謀士。在這些天里曹洪可沒少得到他的幫助,將濮陽城打理的還算是井井有條,此刻一聽到對方這么一說,頓時來了興趣。“你且說來。”
  “呵呵……將軍所憂慮者,乃是呂布、乃是主公、更是……”說到這里先前的黃袍青年,便是嚴象,陡然話鋒一轉,正正的看了看曹洪,語氣分外斬釘截鐵的說道:“更是曹信。”
  一句‘更是曹信’,話音未落曹洪的雙目陡然大亮,卻是在此刻掩飾住臉上的驚訝,但還是故作鎮定:“文則此言何意?什么是呂布,又是主公,還是曹信的,到底是誰?”
  嚴象此刻同時輕笑一聲,見對方故意詢問,不禁笑道:“將軍何必明知故問……將軍所憂慮者,自然是呂布。”
  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又道:“呂布坐擁三萬鐵騎攻打兗州,一月內沒多少戰功便死傷兩萬,恐怕這天下人都沒能想到。呵呵呵,而挫敗呂布的是誰?是曹信!一個區區典農校尉,算上今日白天的高順,雖然當時我不在當場,但我已經去大牢里確認過,的確是呂布帳下的高順,此番主公率領十萬大軍已經回師兗州。在這個關鍵之時,呂布會如何?”
  “會如何?”曹洪這時問道。
  深深向曹洪一禮,嚴象頓時露出了一副懇求狀,大聲道:“請將軍將濮陽五千兵力全部抽調,即可!率領全軍!追擊呂布!”
  “你說什么!?將濮陽五千人馬全部抽調?”曹洪一聽此話,臉色驟變,卻是沒想到對方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來。
  五千人去追擊一萬人的精銳主力?
  這不是找死嗎?
  然而此刻的嚴象,似是察覺到了對方的這種疑慮,不禁自信滿滿的說道:“子廉將軍可是擔心,將軍的這五千人!敵不過呂布的一萬大軍?”
  “正是。況且抽調五千人馬,這濮陽怎么辦?”曹洪點了點頭。
  嚴象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濮陽城無需再理會了,將軍,你好好想想,此刻主公率領大軍急速奔襲濮陽,為的,也是防止呂布襲取濮陽,嘿嘿,可將軍要知道主公按日程不日也就到濮陽了,將軍知道,我也知道,呂布那廝更知道!這大勢早已去了一半,你說!這呂布是選擇撤離兗州,徐圖東山再起?還是一意孤行攻下濮陽,還要面臨將軍五千守軍的抵抗?就算他能一個月內攻得下將軍的濮陽城,可明天或者后天!主公要是率領大軍到了,呂布還會打我們這濮陽嗎?”
  “你的意思?濮陽已經不需要守了?!”
  “沒錯。”
  “那……為何還要追擊?”
  “呵呵”冷笑一聲,嚴象頓時從前者的視線當中抽離,緩緩看著四周大廳的黑暗,不住的笑道:“五千人是打不過一萬人的呂布大軍,但如果我們只追不打?那又如何?將軍,這可是擺在你面前天大的功勞,你可要好好的把握……”
  曹洪這下子沉默了,不錯,嚴象的一句句其實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此次兗州保衛戰,曹信大出風頭,一時風頭蓋住了兗州所有將軍謀士,功勞必定不會小。
  而自己呢?跟隨主公多年,連年征戰才熬到了現今的地位,已經可以說是勞苦功高了,沒有什么大功勞,至少也可以算說苦勞無數吧,可這次曹信三兩下就拿到了這么好的戰果,說不眼饞,那是假話。
  但曹洪畢竟是曹信的長輩,也不好說什么,只是現在有這么好的功勞擺在自己的面前,即使是曹洪這樣忠厚之人,又怎會不出現一絲想法呢?
  “文則之意,甚是……”曹洪此刻點了點頭,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絲決定。
  呂布大勢已去,如果自己固守,那么呂布真的來打也難以在一月內攻下濮陽,而主公他同時會率大軍前來救援,呂布真的會來找死嗎?
  不會,呂布不會來攻……
  這一刻,就如嚴象所說,曹洪的心里同時出現了一絲明悟。
  看著嚴象剛要贊嘆一句對方的智謀,卻是在此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禁皺眉問道:“可不知,如果曹信不同意……那怎么辦……”
  一聽這話,嚴象還以為是什么難題,不禁冷笑道:“曹信?嘿嘿,他不同意又有什么關系,您才是這濮陽的守將,他曹信?現在只有300人!再說了,他若真是不同意,也是不同意將軍你,搶了這大功勞而已。”說到這里,嘴角再次浮現出一絲玩味,“將軍,你想想,為什么曹信會在這個時候帶三百殘兵回來?”
  “這自然不用問,當然是兵力損耗大半,三百人難成大器罷了。”
  “呵呵,非也非也,曹信也想追呂布,他也看出了呂布的大勢已去,可他打敗了高順后,手中只剩下了三百騎兵!他怎么追?他敢追嗎?嘿嘿,所以在下認為,曹信之所以回到濮陽,其實是想借機從將軍手中借兵,或者!看住將軍不要奪了這么天大的功勞,畢竟……這兗州境內,離呂布最近的,兵力相對來說最多的……也就是子廉將軍……你呀……”
  一句話,說的曹洪頓時語塞,卻是細細想來,果然有幾番道理。
  “聽君一席,茅塞頓開……”捋了捋黑須,曹洪不禁點了點頭,卻是突然在此刻走到廳外。
  望著這被黑夜包圍的夜色,曹洪頓時面露大喜。
  “好!傳我將令!濮陽全城將士即可整頓,隨我出兵抗敵!”
  “將軍英明!!”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7
第七十四章 濮陽危機(三)

濮陽,城東酒肆。
  曹信此刻冷冷的坐在陳英的身上,看著對方奄奄一息的樣子,臉上不禁閃過一絲戲謔來,卻是整個酒肆內鋪滿了血污與一地的尸體。
  此刻的小二以及掌柜都躲到了角落處,一個個臉色慘白,而酒肆外也似乎被這股喧鬧而吸引,人流頓時聚集在一起紛紛望來望去,甚至一些帶著孩子的,在看清楚狀況后馬上將孩子的眼睛蒙住,一臉的害怕。
  “陳英公子……”
  看著前者慘白而奄奄一息的神態,曹信在地上抓來一把血水,放在了前者的面前,“你猜這是什么?是血!如果?知道什么是真正地廝殺了嗎?”
  典韋劉翊二人同時冷冷的注視著陳英,看到對方那漸漸泛白的死眼,竟是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曹信坐在前者身上,不禁冷笑道:“這個‘殺’字。可不是這么輕易……就能說出來的。你說,對嗎?”
  “何人如此喧嘩?讓開讓開!!”
  突然就在這時,酒肆外的一陣呼喝聲頓時引起了曹信等人的注意。
  “你、你們是什么人!?”一個留著八撇胡的中年人頓時撥開了人群,身后還跟著十幾個衙役,卻是這人來到酒肆前,看到這一地的尸體和刺鼻的腥味,頓時臉色慘白的道。
  “你是誰。”曹信的目光有些陰冷,然而似乎知道自己好像是鬧大了些,故此斟酌了一下,隨即給典韋使了個眼色。
  “大庭廣眾之下,殺人索命,你們還知道枉法嗎!?”那八撇胡子面容嚴肅,當即走到近前,卻是突然看到曹信和典韋,一股殺氣蔓延過來,心中竟是不免有些發怵。
  然而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壯起膽子,呼喝道:“你、你們可知道我大漢律法嚴明,殺人償命,你、你們誰是主謀?”
  “救……救命……”陳英此刻被曹信壓在下面,然而其慘白的面容中,不禁透過一絲希冀來。
  那八撇胡子大驚,似是還有活人,卻是不禁有些氣惱,剛要說話……
  突然,感覺到面前出現一個巨大的身影,并且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張伯又是一陣的奇怪。
  卻是此刻的典韋豁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牌子。
  “你說話小心點……這是我家曹信將軍……”典韋目露陰沉,冷冷的道。
  牌子上赫然刻著典農二字,那小吏當即打了一陣激靈,卻是明白這“典農”二字后面的真正意義。
  當然,‘典農’二字沒什么稀奇。
  可是在現今的兗州,在與曹信放在一起后,那……可就沒這么簡單了。
  “東、東、東東,東城校尉,張伯,見、見過曹信將軍……”那八撇胡子連忙跪在地上,當即嚇得吞吞吐吐的道。
  卻是身后的十幾名衙役也不敢含糊,一齊跪在了地上。
  然而,那陳英卻看似抓住的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化為了灰燼,只留下那絕望的白眼珠……和胸口上不斷溢出的鮮血。
  “你是東城校尉?”曹信這時抹了抹沾染鮮血的小刀,淡淡的詢問道。
  “正、正是小人。”
  點了點頭,曹信此刻兀自把玩著手中的小刀,冷冷的說道:“今天的這個事情,你都看到了嗎?”
  眼咕嚕當即滴溜兒一轉,張伯卻是突然一聽這話,連忙反應過來,“沒、沒看到,小人沒看到……嘿嘿嘿。”
  突然一怔,曹信將小刀當即扔在了地上,怒道:“沒看到?你的眼睛是豬眼嗎?這大庭廣眾之下,倒下這么多人!你沒看到?你這東城校尉是怎么當的!信不信我撤了你的職!”
  幾句話說的那小吏張伯一身的冷汗,卻是眼睛再次打轉,這才反應過來:“哦哦……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是這一群盜賊闖入酒肆內,正好被曹信將軍擊殺,為民除害……嘿嘿,為民除害!”
  聽到這話,曹信無動于衷,眼睛輕佻,卻是看著那張伯,故作疑惑狀,“你是在跟我說話么?”隨即便是有意無意的瞥了瞥對方身后的人群。
  下一刻將曹信的這個舉動看在眼里,這張伯慌忙的從地上起身,快步走到人群當前,大聲吆喝起來。
  “眾人聽著,剛才是有盜賊闖入,曹信將軍不想百姓受害,故此替天行道,斬殺了惡賊,實乃為民除害!今日之事你們要大加贊揚,不可辱沒了曹信將軍的威名!!大家……沒事都散了吧,自有東城衙門處理,都散了吧,散了散了!!就說你!快走,別再看了!記住!!要多贊揚曹信將軍的威名啊!”
  這張伯倒是個有意思的人,曹信只是示意對方向百姓簡單的澄清一下,卻不想這家伙,還順帶拍了下自己的馬屁。
  見人群緩緩散去,曹信放開早已氣絕多時的陳英,當即走到張伯背后,不禁笑道:“你倒是個激靈的人,也算是個人才。”
  突然間聽到身后曹信的聲音,張伯當即嚇了一跳,卻是見對方臉上的笑臉,下意識機靈道:“不敢不敢,還請問將軍,這些百姓……不不不,盜賊盜賊,這些個盜賊該如何處置?”
  一聽這話,曹信卻是沒有急于回答,反而是目光炯炯的看著酒肆內依然坐著的瘋漢,忽然指著對方,不禁大聲道:“此人行為古怪,本將軍疑為盜賊同黨,將他給我關進濮陽大牢!!”
  突然一句話,從曹信的口中赫然發出,竟是先前的那瘋漢似乎完全沒有料到一般,然而不消片刻三兩個衙役過去,一把便制服住。
  “為何抓我!為何抓我!!我只是個瘋子……”被幾個衙役架著,那瘋漢拼命地掙扎,卻是一名衙役找了塊布,直接堵上了對方的嘴巴。
  “將軍,那這些個尸體?”
  聽到一聲聲“嗚嗚”亂叫,曹信頓時放下心來,看著張伯,小聲在其耳畔,耳語道:“鞭尸,連他娘的認不出來為之……”
  說著,便是陡然哈哈大笑,向著酒肆外大步走去。
  卻是只留下了一頭霧水的張伯,以及原地的尸體……
  ******
  大街上,不知是因為臨近深夜的關系,人群開始變得熙熙攘攘了起來,比起剛出門時的熱鬧相比,街道倒是寂靜了許多。
  不過,就在這時。
  “呼拉拉拉……”一聲聲轟鳴,緩緩在街道上震蕩,卻是突如其來的變故,紛紛讓路人感到好奇。
  五千大軍集結完畢,準備開拔出城。東門的街道上,一大堆人馬分前軍、中軍、后軍,井然有序的前行著……
  在這個慢慢長夜,誰都不知道這是在演哪出?
  曹信帶著典韋和劉翊走在回郡府的路上,今天的夜晚倒是發生了許多事情,幾個衙役此刻隨著張伯的吩咐,帶著先前的瘋漢,跟在曹信的身后。
  卻是在同一時刻,曹信等人隨即看到了前方隱隱有一大隊人馬正緩緩駛來,竟是曹信,第一個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子廉叔父?”
  “哦?安民?何故在此啊?”曹洪緩緩臨近,同時看到了路邊的曹信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一閃而過,然而表面上還是笑臉盈盈的道。
  “這應該是侄兒要問叔父才對,叔父這是要去?守城?”
  “啊……這個……”曹洪剛要猶豫不決,卻是在身旁,一個騎著黃色戰馬的黃袍文士,當即冷笑著,插話道:“呂布大勢已去,曹洪將軍料敵預先,認定呂布必定想要逃離兗州,故此正準備集結濮陽人馬追擊賊子!!”
  此話一出,所有人盡皆大驚,身后的這瘋漢更是眉頭一挑,露出一絲絕望來。
  “你……你們說什么!?”
  然而此刻,一絲怒色同時浮現在曹信的面前,卻是聽到那黃袍文士的話,曹信當即看著曹洪,冷冷的說道:“叔父,你……要帶多少人馬?”
  “五千……”
  “五千!?那豈不是濮陽城守軍蕩然無存!!?”曹信腦中“嗡嗡——”一片,瞬間如遭晴天霹靂一般,目瞪口呆。
  曹洪竟在這時笑道:“安民不是還有手下三百壯士嗎?何須如此大驚小怪。”
  “三百人……呵呵三百人……”一聲冷笑,曹信當即露出一絲鄙夷來,“難道叔父認為,我的這三百人能抵擋的住呂布的一萬大軍?”
  “安民多慮了吧,呵呵,話說回來,還是多虧了安民!呂布大勢已去,況且主公不日率大軍便會抵達此處,料那呂布并不會攻打濮陽的!”曹洪此刻語氣有些不善的道。
  “不可!你這是不顧三軍將士性命!此刻雖然呂布大勢已去,但敵軍情勢不明!在此危急時刻對方更有可能奇襲濮陽!!叔父你就這么認定呂布不會來攻?你可知,料敵不周貿然出兵!乃是兵家大忌!!”
  “曹信!!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我可是你的叔父,就算你再怎么有功勞!你現在只是一個區區典農校尉,我可是濮陽太守!”
  “曹洪!!!你這是在罔顧濮陽百姓的性命,你該當何罪!!”
  曹信臉色漲得通紅,卻是與曹洪一般,兩眼怒視,竟是在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來。
  “將軍,時辰不多了,我們得趕快追擊……”然而這時,一旁的嚴象,又是提醒一下。
  曹洪這才冷哼一聲,“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這個功勞!我拿定了!!”
  說著便是不顧曹信殺氣騰騰的目光,一夾馬腹當先一騎走向了城門。
  然而此刻,不管是典韋還是劉翊都盡皆閃現出了一絲陰沉來。唯獨那瘋漢此刻怔怔的看著曹信,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曹洪匹夫!不足與謀!!!!”一聲怒吼,曹信赤紅色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恨,竟是一拳重重的擂在了街道旁的一處柱子上……
  悶響一聲,留下了一絲深不可測的拳印……
  “曹洪匹夫……貪功冒進,必為呂布所敗……匹夫……匹夫,不足與謀…………”
  “主公!?你怎么了?你這是!?”典韋突然看到曹信這樣,趕緊上前,竟是看到此時的曹信,臉上有些艱澀。
  “莫不是怒火攻心……傷口撕裂了!”劉翊的一句提醒,讓典韋頓時注意到,曹信胸口處正隱隱有血流涌出,似是先前無鹽一戰,留下的傷口。
  一時間令典韋劉翊不禁臉色慘白。
  “曹洪匹夫……曹洪匹夫……”
  緊緊地握住再次崩開的傷口,此刻的曹信絕望的看著遠處緩緩開啟的城門,同時艱澀的從口中喃喃出來。
  “完了……”
  然而就在這時……
  那瘋漢從開始到現在怔怔的看著曹信的一舉一動。
  心中卻是在此刻。
  不禁暗道。
  此人若為人主,兗州必定得以保全……可惜……可惜了……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8
第七十五章 濮陽危機(四)

東林丘是一處地勢險要的山林,位于東郡邊境要地,阻遏著濟北國與東平國的地界,然而其中卻是有一處山間小道,渾然天成,兩山阻隔而望竟是兵家伏兵要地。
  曹洪從濮陽出來,一行五千人馬星夜趕到此處,卻是隱隱瞥見遠處的小道,同時感慨了起來。
  “此處果然地處險要啊,莫不是白天,我還真不敢從這里經過。”
  黃袍青年嚴象,此刻拍馬來到曹洪身旁,見對方這么說,也是笑道:“將軍且看……”指了指遠方。
  “過了此處便是濟北國,再走便是盧縣,據悉呂布會從盧縣撤退,再返回,往徐州逃竄,依我之見,將軍應加快行軍腳步,大張旗鼓的追!但是也要與呂布等人保持三十里的距離。”
  “那……依文則之見,現在離呂布還有多少里?”
  “恐還有六、七十里……將軍,我們還得加緊啊。”
  無奈的點了點頭,曹洪看著前方茂密的山林,在此刻同時露出一絲堅定來,這個功勞,曹洪是拿定了。
  從昨天深夜到現在也就兩個半時辰,相當于后世的五個小時,然而在這個時間段里,曹洪帶著五千人連夜追趕終于來到了東郡的邊境處,將所有濮陽的兵力抽調一空,沿途路上可謂是大張旗鼓好不熱鬧,而這一切都是嚴象出的餿主意,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拿個空頭大功勞罷了。
  不過,這樣的一個空頭功勞,其分量倒是不言而喻的。
  “曹信小兒,竟敢說我是匹夫,我倒要讓他看看,戰爭可沒這么簡單!”曹洪以往忠厚的臉上,此刻意料之外的出現了一抹不屑。
  一旁的嚴象則是同時笑道:“嘿嘿嘿,將軍何必理會一個孺子,再怎么說……將軍也是那曹安民的叔父不是?要論這與主公的關系,那曹安民不過才是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而將軍你……可是從小就跟在主公后頭長大的啊,而且也是最早跟隨的主公。論親近、論打仗、論資歷,嘿嘿,這曹安民怎么可以跟將軍相比。”
  聽到這話,曹洪的臉上當即露出一絲理所當然,“文則所言甚是。哈哈哈哈。”
  二人說說笑笑,帶著身后一大隊人馬,竟是在眨眼的功夫,便駛進了這山間小道之中。
  “文則!汝可記得?當年我在討董之戰……”
  大軍前進在山間小道,一絲朔風不脛而走撕裂當空,兩處山林險得分外詭異。
  “哈哈哈,那時候何其痛快!若不是那些個木頭諸侯,這董卓早被我等殺了!”
  隱隱有些清風拂過,山林兩側泛出一絲刀光……
  “呵呵呵,文則!這次領了大功!定要在主公面前為汝討賞!”
  “嗖——”“放箭——!!”
  突然!
  正當曹洪正說得興起時,兩山之間一聲高喝陡然響起,卻是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萬余箭矢頓時如雨般攢射而來。
  “敵襲敵襲!!!”
  “殺!殺殺!殺殺殺!!!!”
  曹洪臉色驟然變得煞白,突然間看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震天喊殺聲,竟是這一刻的五千大軍,多半已經陷入到了埋伏當中……
  “糟糕!中了呂布那廝的奸計!!”一聲怒吼頓時在此刻從曹洪口中爆射而出,同時看到從兩山上滾落的巨石,和那震天的箭雨,一絲絕望油然而生。
  劈頭蓋臉的攢射將一個個曹軍殺的狼狽不堪,有些士兵更是瞬間被箭雨捅成了馬蜂窩,一個個哀鴻遍野,戰馬亂竄。更是一個個巨石砸落,一時間轟碎了無數名士卒的身體。
  五千人馬經過連夜的趕路,本是身心疲倦,再遭此大劫早已瞬間陷入了崩潰之中。
  “嚴象!你壞我大事!!”
  亂軍中,看著四散飛躥的戰馬,和一片片的哀嚎之聲。曹洪陡然在此刻怒視著嚴象,手中的大砍刀豁然握的分外的緊。
  “將、將軍!此非是在下知錯,這恐怕是那曹信早已投靠呂布,故意唆使將軍受到伏兵襲擊……”嚴象同時臉色慘白的說著,卻還是辯解著。
  “你這賊子誤我大事!還敢亂說!!我殺了你!!!”提刀揮舞,曹洪頓時一踢馬腹,戰馬受驚之下猛然爆沖。
  “噗嚓——”
  “啊啊啊啊啊……”
  一刀豁然劈翻了前者,曹洪冷冷的臉上唯有憤怒二字,或許嚴象直到臨死前都不敢相信呂布真的會伏擊曹洪,嚴象并不是個奸臣,相反很有智謀,可惜的是,他為他的年輕付出了代價,這代價便是戰爭中習以為常的死亡。
  然而……
  與嚴象臨死前的絕望相比,曹洪此刻更是有些后悔。
  “撤退!!!撤退!!!”曹洪聲嘶力竭的嘶喊著,手上的大砍刀上雖然還殘留著前者的鮮血,但此刻的他,不想就此放棄,至少自己手下的兄弟,必須活下來……
  五千人馬瞬間倒下一半,有些戰馬甚至因為過度受驚,四下亂竄,軍陣大亂,然而剩余還有些正常的,都跟隨著曹洪向著原來的來處,快馬返回,都試圖用最快的時間,走出這如煉獄般的山間小道中……
  可是。
  曹洪眼前出現了這樣一個身影。
  一騎嘶風赤兔、一手方天畫戟、一身過丈身軀。
  馳騁間威風凜凜,冷傲非凡,身后數千騎軍剎那間擋住了曹軍的去路,浮現在眾人噩夢當中的一幕終于出現了。
  “我命……休矣!”
  這一刻,曹洪仰天長嘆。
  ******
  “主公!主公!?主公醒了!!”
  稀松的眼睛緩緩來了精神,曹信耳畔聽到熟悉的呼喊聲,頓時睜開了雙眼。
  “子相……這是…”曹信頓時發現自己躺在房間的床榻上,卻是一邊起身,一邊感到身上還有些疼痛。
  此刻典韋劉翊周魴賀齊許褚紛紛在場,一個個神情緊張的盯著自己的主公,見對方蘇醒都不禁松了一口氣。
  華佗這時站在一旁,似是經過一場小手術一般,老臉上滿是虛汗:“將軍,因為你怒火攻心,再加上有些動作過于激烈,導致舊傷復發,多處傷口撕裂開了。”
  “哦!”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曹信剛蘇醒過來還有些頭痛,不過還是當即謝過了對方,“先生費心了,信自當注意。”
  欣慰的點了點頭,華佗不禁笑道:“將軍在傷勢未愈前,可還要小心些,以后若是再這般如此不顧身體,那即使是神仙下凡也無濟于事了,呵呵……”
  苦笑了一聲,曹信還是點了點頭,隨機突然看著面前眾人似乎臉色有些古怪,曹信頓時疑惑的道:“你們這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了嗎?”
  見此,眾人紛紛面面相窺,不知所措。
  不過還是劉翊當先反應過來,連忙對曹信道:“主公難道忘了,昨天……曹洪將軍他……”
  “不好!!”一陣驚呼,曹信陡然從床榻上跳了起來,竟是嚇得一旁的華佗,又是擔心起對方的傷勢。
  然而胸口處同時傳來一陣撕心的劇痛來,痛的對方不禁呲牙咧嘴,然而此刻的曹信還是勉強對劉翊追問道:
  “我……濮陽城……還、還剩下多少人馬了?”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8
第七十六章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

“快說,濮陽城……現在還有多少人馬?”
  劉翊的臉上泛出一絲為難,看了看身旁的眾將,見典韋他們同時一臉的古怪,不禁嘆了一口氣,說道:“城中尚有我們的三百人馬,因為曹洪將軍抽調了城內所有官軍,頂多加上城中雜七雜八的小吏、衙役,恐怕……不足五百人。”
  臉上頓時一陣凝重,曹信此刻坐在榻上,輕撫了一下傷口,卻是有些怒意,“曹洪,貪功冒進……實妄為將領!”
  “將軍!注意身體,切莫動怒啊……”華佗此刻在一邊有些擔心道。
  擺了擺手,曹信沒有理會對方,再次對劉翊詢問著,“城中百姓呢?應該還沒有出現什么恐慌吧?”
  “還沒有,不過,如果真如曹洪將軍說的那樣,呂布果真離開兗州,那濮陽不是就安然無恙了么?”
  曹信搖了搖頭,當即苦笑一聲。“只怕依呂布的性格……呵呵,很難說,萬一在途中,呂布將曹洪擊敗,順勢來攻打濮陽,我們這里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區區呂布有什么好怕的!叫那廝來,管教爺爺戳他幾個洞!”周魴卻是在此刻,憨聲憨氣的說道。
  眉頭一挑,曹信白眼一翻,“人家一萬大軍!我們這里只有幾百人!!你想的還真美!就我們這點人馬。濮陽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呂布給攻破了!難道你以為呂布會單槍匹馬的來攻城嗎?”
  “這……我……”周魴頓時語塞,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曹信這時又道:“沒辦法了,子相。有沒有辦法可以盡快疏散城中百姓?”
  一聽這話,對方立刻有些哭笑不得,為難道:“主公,平白無故的,怎么疏散城中百姓,再者說……現在城中安然無恙,恐無人肯聽從,若是強制驅散,又怕激起民憤,恐則生變。”
  曹信同時點了點頭,“還是子相考慮周詳,沒錯,濮陽城一些大家權貴倒是好對付一些,不過這些歌百姓確實是個問題,對了,子相,按日程,主公不是很快便到濮陽了嗎?這樣一來,我們倒也不必如此擔心。”
  臉上再次露出一絲尷尬,劉翊苦笑道:“我原本以為曹公大軍今日就到……可剛傳來消息,因為呂布攻打兗州,各地郡守紛紛起了二心,荀彧軍師為了阻斷各郡的聯絡,命夏侯將軍紛紛將一些橋與山道搗毀并堵死,因此曹公要帶兵從山陽郡過來……還需要一些時日……不過有消息說曹公正火速加急,盡可能最快的趕來。”
  “那最快多久?”曹信皺了皺眉。
  “最快……明天能到。”
  聽到這話,曹信有些沉默了下來,這援軍又要等一天,雖然荀彧的方法曹信也同意,畢竟一旦各郡守將紛紛響應呂布后果將不堪設想,可是在這個緊要關頭,卻給了曹信一個壞消息。
  “主公,我們還是走吧……”
  一句話,這時讓曹信不禁一愣,這聲音像是典韋,可是抬頭看去……似乎眾將都是這個意思。
  “走?”曹信這時隱隱露出了一絲陰冷。
  這時,劉翊也是點了點頭,說道:“主公,典韋說得對,我想呂布攻下濮陽也不會對城中百姓如何,我們只有五百人,根本就抵擋不了呂布的大軍,倒是呂布真的來攻,依在下之見,還是退守等待強援才是啊。否則呂布不會放過我們……”
  “混賬!”一聲大喝,此刻頓時驚醒了眾人。
  卻是前者話音未落,曹信一臉的怒意,然而不知是因為突然大聲說話又是動了傷口,前者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來。
  但隨即,還是冷冷的道:“退守?那濮陽就拱手讓與呂布?你別忘了!濮陽地勢險、險要……”
  沉默了片刻,曹信舊傷復發,看的眾將,一陣的為對方緊張。
  然而前者還是接著道:“丟了濮陽,以后我們如果還要打下來,就必定要死更多的人,這種城池……經歷一番血戰,只會傷亡更多,我不會放棄濮陽……”
  “額……”
  這時,劉翊見曹信不聽,趕忙向身旁眾將使了個顏色,希望對方們都來勸勸曹信。
  可這時……
  眾將盡皆陷入了的沉默當中,見此刻的曹信這個樣子,一時間誰都不敢說話。
  十七處刀傷,七處槍傷,三處箭傷。曹信此刻袒露著上身,故此所有傷勢一目了然,其中還不包括小傷無數,致命的傷勢也有多處,遠遠看上去極是可怖。
  但就因為如此,眾將才會深深的敬服這位主公,因為他們了解曹信,所以沒有再說什么。
  披荊斬棘、身先士卒、勇者無畏,眾人就是跟著這樣的一個主公,打下了外人看來都瞠目結舌的戰果,在他們的心中,曹信,就是這樣的主公。他身上的傷已經證明了一切。
  曹信說了不走,那就是不走。就算是呂布真的來了,典韋許褚等人也會義無反顧的拼殺到底,不會有半句怨言。
  “哈哈哈,好一個不放棄濮陽!”
  突然就在這時,屋外竟是當先一人撫掌大笑,身后還跟著兩個女子。
  “伯喈先生?”
  眾將頓時讓開了一條道路,曹信這才看清楚來人是誰,竟是蔡邕與女兒蔡琰、蔡婷,父女三人。
  同時,蔡邕三人此刻愕然的看到曹信裸露的上身……
  那一個個深可見骨的傷勢,一個個恐怖的傷疤,在蔡邕蔡琰蔡婷父女的眼中,竟是分外觸目驚心。
  卻是看了看曹信平靜的臉龐,蔡邕不禁當先幾步來到曹信跟前,語氣突然哽咽的道:“安民,你這傷……”
  顫抖的手緩緩指了指曹信身上一個個可怖的血肉,蔡邕當即語塞。
  而一旁的蔡琰更是臉色煞白,就連那一向搗蛋的蔡婷,此刻都蒼白著臉,一臉的難以置信。
  然而,此刻的曹信卻是沒有放在心里,畢竟蔡邕等人沒經歷過戰場,不像自己早已對傷勢習以為常。
  便是向著前者,淡淡的笑道:“伯喈先生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此話一出,沒想到蔡邕父女更是臉色微變,卻是蔡邕當先向曹信深深一禮。“老夫竟沒想到安民傷勢如此之重,還依然上陣殺賊,世人皆言我蔡伯喈乃仁德之人,卻不知曹安民才是高義啊……”
  “伯喈先生何故大禮,曹信萬不敢當……”見前者竟然向自己施禮,曹信自知身份,還是反應過來,連忙從床榻上起身,扶起了對方。
  “你這傷……”
  見蔡邕依然有些耿耿于懷,曹信這時雖然還有些疼痛,但依然輕笑道:“在下無妨,伯喈先生就放寬心。”
  “好好好……曹安民果然人中豪杰,我蔡邕算是見識了。”后者不禁欣慰的說道。
  看著曹信身上的傷痕,蔡琰蔡婷二女一時間都有些驚心,卻是看到對方這樣,當即明白過來戰爭的意味,那絲血性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擁有的,而此刻的蔡婷,更是在一旁目光炯炯的盯著曹信的一舉一動,前者同時令她有些刮目相看。
  然而就在這時,曹信沒有注意到這異樣的目光,當即對蔡邕詢問道:“不知……伯喈先生此來……可是有事要與在下商量?”
  同時,此言剛落,蔡邕頓時臉色一怔,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當即進入正題:“沒錯,曹洪將軍剛走,這濮陽唯一能做主的就是安民你了,呵呵,我昨天聽說,我一個洛陽的老朋友……被你抓到了大牢里!”
  “何人?”曹信此刻有些疑惑。
  “呵呵……”捋了捋白須,蔡邕此刻似是有些玩味,方才笑道:
  “那瘋漢……”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9
第七十七章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二)


午后的陽光透進高墻泛出一絲渾濁的光彩,初時秋季、滿城落葉如一個個枯黃的旗幟,插滿了濮陽城的每一個角落,顯露出一股莫名的滄桑來。
  然而比起這看似安靜的濮陽城相比,此刻的城中百姓,同時悄然蔓延著一陣騷動。
  “報!前方急報!!”
  城門大開,不斷有斥候快速奔走在大街上,向著郡府方向走去。
  路邊的百姓一個個面容嚴肅,似乎這種斥候、這種口吻,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雖然大多數的人還不甚了解情況,但依稀有些人已經猜到,并且如蝴蝶一般,迅速蔓延在了整個城池當中。
  “什么!?呂布正要攻打濮陽!?”
  在一間酒家里,七八個人正圍坐在一張酒桌上,暗自議論紛紛……
  “沒錯,好像還是幾個時辰前的事情!”
  “昨天夜里你們也不是沒有看到!曹信將軍當街與曹洪大吵一架,曹信還罵曹洪是個匹夫,罔顧濮陽百姓的性命……”
  “曹信將軍為什么這么說……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唉……我也是聽說,曹信將軍希望固守城池,怕萬一呂布卷土重來,可那曹洪不聽,偏要出城……結果,今晨果然被呂布擊敗,此刻前方斥候你們又不是沒看到……”
  “嗯,我也聽說了,據說還氣的曹信將軍當場舊傷發作。”
  “唉,看來這回……連曹信將軍都束手無策了。”
  “我說諸位,事到如今,還是在呂布攻打這里之前,先到別的郡避一避風,別跟這曹信一起送死啊……”
  眾人紛紛點頭,卻是在這濮陽城內,已經不是一家之言。
  ******
  濮陽大牢。
  曹信一行人這時邁步來到郡府后側,跟隨在曹信身后的眾將此時盡皆臉色凝重,似是聽到同一種噩耗一般,所有人的臉上都沒了笑意。
  曹信走在最前,此時同時看到眾人的表情,來到大牢門口的臺階處,曹信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還是覺得不妥……”
  “什么事?主公?”眾人一怔,蔡邕父女等人此刻一直跟在曹信身后,但沒有說話,只是眾將有些不明白。
  而這時,曹信又道:“沒想到曹洪敗得這么快……城內恐怕早有了騷動,傳我將令,命人封鎖四門,不得任何人出入。”
  “主公……這樣一來,恐怕城內百姓會更加騷動啊……”劉翊這時不禁擔心的說著。
  可曹信這時臉色一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果決,斬釘截鐵的道:“如果有人敢出城,就給我殺人立威!在四處城門內立個告示,但凡敢出城者!留下項上頭顱!則可出城無礙!”
  眾人一驚,盡皆在背上閃過一絲涼意,而此刻的蔡邕更是聽到曹信這么說,當下看了看身后的兩個女兒,見蔡琰蔡婷也是不明白,同時詢問道:“安民,你這是何意啊?”
  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曹信見蔡邕問話,言語間有些緩和下來。“伯喈先生,若是城中百姓肆意出城而逃,則呂布必定認為我城中兵力空虛,曹洪率領五千人馬出城,當初自然很是愚蠢……可如今呢?呂布就會想,濮陽城不是只有五千人馬嗎?他為什么敢肆意出動所有士兵迎擊自己?難道濮陽的援兵已經到了嗎?此刻封鎖四門就是不能讓呂布看出任何破綻,同時也防止奸細混入城中……”
  “那……若曹洪萬一被呂布抓住,加以拷問,曹洪招供怎么辦?”
  “呵呵,曹洪跟隨主公多年,雖然此次被小人一時唆擺,但以他的性格,不會輕易屈服……況且,如果他真的說了?那也無妨,一者是時間,二者恐怕曹洪真的說了實話,呂布的謀士陳宮……也不會相信的。咳咳咳咳……”說到最后,仿佛是說的太多或是太過于急促,胸口再次傳來劇烈的疼痛來,引來眾人大驚。
  “主公!!”“安民你……”
  “放肆!給我讓開,我不用你們扶……”曹信冷冷的瞥了典韋等人一眼,稍微平復了一下,傷痛好了許多。
  同時見曹信動怒,典韋許褚等人當即面面相窺,隨即拱手道:“那末將等先去傳將軍之令,封鎖城門不許讓任何人出去。”
  曹信當即擺了擺手。“好,記住,膽敢出城者,殺無赦!”
  “末將遵命。”眾將當即齊聲應命,便是各自向著東南西北四城,目露兇光大步走去。
  卻是此刻的蔡邕,看著不管是曹信還是他的手下,盡皆如此彪悍,不禁臉色微變,半晌后方才無奈的點了點頭,對于曹信的苦衷,蔡邕可謂是早已清楚的認識。
  或許此刻最好的方法……只有這樣了。
  在戰爭最為緊要的關頭,或許有時候更為強硬的手段,比那些酸腐的以德服人更加的有用吧……
  “我餓啦!!我餓啦!!啊!!有人否!!桀桀桀桀……”
  大牢中,曹信與劉翊、蔡邕父女一同五人邁步走了進去,卻是剛一進大牢,頓時聽到在黑暗的牢房深出,一聲聲怪叫,豁然傳了出來。
  賈詡……賈文和……
  曹信在此刻,不住的在心中喃喃著,這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毒士賈詡,此刻正在不遠處的牢房內。
  對于這個人,曹信了解的不多,但依稀知道一點,曾經幫助張繡兩度打敗曹操,獻計截殺曹操,雖然沒能殺死對方,但典韋、曹昂、還有……曹安民……可以說在歷史上都是死在了賈詡的手里。
  如果不是自己附身在曹安民的身上,如果自己剛開始就選擇走歷史上曹安民的老路,本本分分的在曹軍中待著的話,或許三年后自己就會被賈詡弄死。不知是在冥冥之中,命運就是這么可怕,這一刻曹信再次與賈詡碰面。
  但歷史,已經面目全非。
  賈詡是曹操晚期最強悍的謀士,當然,這是曹信自己認為的,但至少在三國這個亂世當中,并且服侍在曹操這個第一奸雄的身旁,能做到真正活到死,壽終正寢的,五個手指都能數的出來,而這賈詡就是其中一個。
  曹信想到了之前的瘋漢會是個人物,但當時曹信沒有詢問對方的姓名,而這一刻,從蔡邕的口中道出,‘賈詡’二字之時,他的心中還是產生了一絲觸動。
  “桀桀桀桀桀桀……”
  “呵呵,我這位老朋友性情古怪,安民你切莫怪罪于他呀。”
  輕輕一笑,曹信沒有在意,蒼白的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精芒。
  一行人邁步……
  走了過去……
  邋遢的頭發四下披散,破亂的衣服上發出一股股臭味,灰頭土臉的靠在牢房的角落的墻壁上,賈詡默默的看著天花板,完全無視著眾人的到來,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怪笑著……
  “酒欲醉人兮,曉斷腸,人欲求生兮,多死傷……桀桀桀桀桀桀。”
  蔡琰蔡婷二女此刻都不禁掩鼻皺起了眉頭……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3:59
第七十八章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三)

劉翊命人將牢房門打開,曹信當先邁步進去,頓時感受到一股潮濕撲面而來,卻也不太在乎,當下露出了一絲笑容。
  因為牢房內濕氣太重,底下鋪滿的稻草有些黏黏糊糊,不過曹信還是當先跪坐在地上,與賈詡舉目而望。
  似乎是被曹信這股犀利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賈詡頓時靠著墻撓了撓身子,稀松的眼睛打量了曹信一番,突然詭異的“桀桀”怪笑起來。
  兩個人就這么良久對視,賈詡詭異的笑容讓牢房外的眾人一陣的奇怪,但惟獨蔡邕則是笑吟吟的捋了捋白須,似是在看著什么好玩的事情。
  而眾人就這么看著,誰也不敢出聲打擾,就是連那蔡婷也死盯著牢房里默默對視的二人,目不轉睛的看著。
  “先生……”半晌過后,還是曹信當先打斷了這股沉默來。
  “先生如此裝瘋賣傻,意欲何為?”曹信的目光透射出一絲笑意,仿佛是想要試圖看透面前的賈詡,卻是因為怎么也看不透,故此臉上閃過一絲好奇。
  “桀桀桀桀,將軍早已是將死之人,何須理會我一個瘋漢的行徑,桀桀桀桀。”臉上閃過一絲戲謔,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賈詡的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絲無奈。
  這股無奈讓曹信有些莫名其妙。
  “先生說我是將死之人?”曹信這時眉頭微皺,但語氣還是盡量緩和的道。
  哪料這時,賈詡竟是突然哈哈大笑:“將軍豈不知呂布此次真正攻打濮陽的目的?”
  “還望……先生指點!”曹信臉上顯露出一絲真誠,拱手道。
  聽到這話,賈詡當即將手伸進衣服當中,撓了撓臟兮兮的身子,重新坐了回來,“我一個山野村夫,有甚注意……”
  “不過……”話鋒一轉,賈詡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一絲怪笑,桀桀的道:“溫侯呂布世間無敵,將軍你呢?一個小小的典農校尉!桀桀,若不是這一段時間來,你在兗州百姓的群眾頗有了些名望,論官職,人家還未必稱你為將軍,桀桀,你試想一下,堂堂溫侯呂布!被一個小小的典農校尉打得狼狽不堪,他在意的是你呢?還是這濮陽城呢?”
  “先生的意思……是讓我獻出我這項上人頭?呂布就會撤軍嗎?”曹信的雙目頓時一瞇,露出了一絲陰冷來。
  “至少這樣……呂布才不會屠城!桀桀桀桀……”一聲歇斯底里的狂笑瞬間傳出,賈詡無視著曹信的冷目,放肆的大笑著。
  此刻,牢房外的眾人,同時聽到這話,都盡皆皺起了眉頭……
  劉翊這時不禁怒道:“你這老匹夫,竟然對我家主公如此無禮!”
  “住嘴!”豁然擺了擺手,曹信冷眼一瞇,卻是叫對方住嘴,反而是看著面前狂笑不止的賈詡,心中雖然有一股怒意,但還是極力克制的說道:“那……就請先生出山!救我濮陽百姓!”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曹信的話音剛落。
  賈詡狂笑不止的臉突然靜止下來。隨即似是一股怒意油然而生,猛然又從原地蹦起,狂拍著地面咆哮起來。“我不出去!出去就是個死!你不要害我!!我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說道最后,竟是用頭猛撞著地面,一副情緒失控的樣子。
  見狀,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這賈詡性情之古怪,完全是喜怒無常,看的此時的曹信更是一臉的驚奇。
  “先生此話何意!?難道濮陽就真的完了嗎?”一把有力的雙手頓時阻止了前者的瘋狂舉動,曹信雙臂猛然一用力,竟是讓對方頓時閉上了嘴巴。
  要知道,曹信雖然重傷未愈,但這股力道已經是常人無法忍受的力量,然而賈詡卻在這股巨力下,仿佛渾然不覺疼痛,面無表情的看著曹信,神情更像是一個瘋子一般。
  “噓——不要吵,你手中步卒不到三百!即使是孫臏在世!也難以撼動呂布分毫……聽我的話,早早離開這里!別拖我下水……”
  “若我能將呂布擊退呢?”突然一句話說出口,連曹信自己都有些驚訝,但話已出口,曹信臉色一沉,繼續說道:“我問你,若我用這三百人擊退了呂布!你愿效忠與我嗎?”
  一句話,不禁讓所有人一陣肅穆,卻是此刻的賈詡,面目空洞的打量著面前的曹信,半晌無言。
  左看看、右看看……
  突然,賈詡問道:“汝可暗懷君王之志否?”
  “你說什么?”幾個字聽的曹信頓時變了臉色,竟是不經意間放開了對方的雙臂。
  莫名見曹信這個反應,賈詡竟是再次歇斯底里的怒道:
  “那就滾!滾!!你們全都給我滾。”說著便是在曹信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瘋子般的在地上翻滾著……一邊還歇斯底里的說著……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是這個表情!!為什么!?啊啊啊……滾!都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們,都滾!!!桀桀桀桀桀!!”
  臉上閃過一絲莫名其妙,曹信終究是搖了搖頭,將牢門緊緊地關上……
  卻是里面的賈詡依然瘋狂的怒吼著,性情之怪異絕對是曹信平生所見第一人。
  “主公……”
  嘆了口氣,見劉翊有話說,但曹信還是阻止了對方,因為他只道對方要說什么,本想收了這賈詡,卻是這個人太過于莫名其妙,說的話更是處處針對,似乎還有些神志不清。
  無奈的搖了搖頭,曹信向著蔡邕,不禁道:“先生,今日就算了吧,既然文和先生不想出來,那改天曹信再來登門謝罪……”
  同時嘆了一口氣,看著牢房中的賈詡,蔡邕也是不禁笑道:“文和性情確實難以捉摸,安民你也不必氣餒,呵呵,但此人素有大才,可比齊國之呂望,漢初之張良,只要安民你有招賢之心,文和他不會不知道的……”
  “這……信自是知道,今日與文和先生得見一面,倒是讓在下頗為感觸,不過,如今最緊要的還是如何面對呂布的一萬大軍,哦,對了,還要多謝伯喈先生提醒。”臉上帶著一絲笑容,曹信倒也是沒有太在意,當即向對方作了個揖,然而沒有急著要離開。
  “安民……你不走嗎?”
  這時,蔡琰在一旁見曹信似是不肯離開,不禁柳眉微蹙,似言非言的道。
  輕笑一聲,曹信與蔡琰對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還要去見一個人。”
  “何人?”蔡邕這時當先疑惑道。
  “哦,叫一個高順的人。”曹信笑道。
cyric 發表於 2013-5-6 14:00
第七十九章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四)

“叮!當!叮當當——!!”
  濟陰郡邊城的山道上,三萬大軍在此地駐扎開來,不時傳來一陣鑿石的脆響,卻是有密密麻麻的士兵絡繹不絕的搬運著石頭。
  曹操冷目一瞇,看著遠處加緊鑿石的士兵們,看了看天色,已經過了午時。
  “仲操,你且不必焦急,此刻濮陽還未必失守,安民應該無礙。”曹操此刻看了看身邊臉色頗為憔悴的中年人,不禁安慰的說道。
  同時點了點頭,曹德臉上顯露出無法掩飾的擔心,嘆了口氣,“但愿如此,濮陽一地有曹洪將軍駐守,信兒應該無礙,只是這路……還不知何時才能通的了。”
  曹操的臉上,同時閃過一絲無奈,“應該快了,今天晚上就能通順,只要我們加快行軍腳步,明日估計便能到達濮陽。”
  十萬大軍,七萬留在了定陶郡,命荀彧指揮各郡進一步安撫人心,曹操帶著剩余三萬人馬日夜兼程準備趕往東郡,因為荀彧堵住了各郡的行軍路線,曹操不得已一路上命人修橋鋪路,故此時間拖得比較久些。
  “此次,若不是安民,也不知這兗州會變成怎樣的地步……”曹操這時端坐在一處巖石上,看著遠處不斷搬開石塊的士卒,臉上不禁感慨的說道。
  一聽這話,曹德的臉上竟是莫名閃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同時露出了一絲笑容,“信兒自小好吃懶做,也看不出有甚謀略,這回的確是讓我這個當爹的,有些刮目相看。”
  眉頭一挑,曹操將對方的表情看在眼里,陡然大笑一聲,道:“好吃懶做又如何?我曹操小時候還不時隨著那袁本初到處抓雞斗狗嗎?呵呵,仲操啊,這人呢?少時激靈些,大了總會成大器的。”
  苦笑著點了點頭,曹德同時坐在了曹操的旁邊。
  而這時,曹操看到對方的臉略微有些憔悴,卻是不禁想起曹信,當即感嘆了一聲,“真沒想到……安民竟然又擊敗了呂布的部將高順,一千多人夜間突襲斬敵四千余,活捉了高順……想想……當日我執意要去攻打徐州,安民極力阻撓,我因為報仇心切沒有聽取建議,沒想到呂布果然攻打了兗州,悔不該當初啊……仲操,這些天在牢里,你也受苦了。”
  臉上略微有些觸動,看著曹操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如此平心靜氣的跟自己說話,曹德不禁一陣呆滯,卻是半晌才堪堪說道:“主公不必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我雖然是您的親弟弟,但也深知君臣之道,現在安民同樣是主公的臣下,為主謀利是我等本分啊。況且……安民還是主公您的侄子不是?”
  雙眼陡然一陣精芒閃過,曹操瞇起雙眼,望著曹德正色道:“我說過,安民就是我的韓信,這些天,我雖然未曾親見,但也聽聞到了安民的帶兵之道,鬼斷多謀讓我刮目相看。我得安民,便是如虎添翼,有你們父子兩輔佐與我,我曹操!何愁大事不成!”
  “謝主公!”當先跪在了地上,曹德頓時語氣哽咽的道。
  然而這時,看到曹德突然跪地,曹操臉上同時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來,陡然哈哈大笑:“好好好,弟弟快起,弟弟快起!”
  ******
  同一時刻,另一邊。
  濮陽大牢。
  曹信不知道這時的曹操,正在盡可能的與曹德搞好關系,而此刻的他,則是來到另一處牢獄中,漫步走到了角落的牢房前。
  “怎么……來殺我么?”
  牢房中,高順漠然的躺在地上,看到曹信來到牢房前,也不看對方,而是自顧自,面無表情的說著。
  曹信臉上閃過一絲輕笑,此刻的他只有一個人,蔡邕父女以及劉翊都先離開,只有他自己,想要見一個很想見的人。
  “高順,曹洪帶五千人出城迎擊呂布,反被呂布大敗,此刻生死不明,明日,呂布便會率一萬大軍攻打濮陽城……”幾句話說出口,曹信顯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來。
  話音剛落,高順豁然從地上爬起,看了看曹信,目瞪口呆的問道:“是你讓曹洪出去的?……”說到這里,高順本能的搖了搖頭,否認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會做出這種蠢事……”
  說到最后,高順竟是不禁露出了一絲快意的笑容來,“好啊,曹信,你也有今天,我還真要謝謝你給我帶來這個好消息,哈哈哈哈,只可惜你千算萬算,也還是毀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可笑呵呵可笑啊。”
  “我不是來跟你說這些的……”曹信臉色微皺,冷冷的說道。
  “那你來干什么?”高順同時冷笑一聲。“怎么?呂布將軍來了,你還不逃嗎?或者說,你的意思是,在你逃跑之前,先把我殺了?”
  曹信臉上透過一絲淡然,看著此刻的高順,淡淡的說道:“我不會離開濮陽。”
  “你不離開濮陽?難道你有破敵之策不成?”高順不禁怔了一下。
  但此刻的曹信同時面色黯然。
  破敵之策?曹信想過……
  可想不出來。
  雖然剛才跟賈詡勉強打了個賭,但那是被對方的莫名其妙,下意識逼出來的。
  若是真正的計策?
  呂布有一萬大軍,自己呢?
  區區不到三百人,好吧,加上那些個雜七雜八的,五百人勉勉強強。
  這仗怎么打?這城怎么守?
  或許現在的典韋賀齊劉翊等等等等眾將都相信曹信有辦法,但曹信沒有,曹信真沒有辦法,什么也沒有,他只是表面上裝作鎮定,其實內心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自從擊破陳留開始,曹信就默默堅持著,此刻他已經有些疲憊。
  曹信也是人,他不可能擁有神的能力,在面臨兵力如此懸殊的戰役之時,曹信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是安撫手下眾將的士氣,至于計策,曹信其實壓根就沒有。
  “曹信,你放棄吧,你不是我家將軍的對手。”高順此刻在牢房內冷笑著說道,完全無視前者的沉默,高順的臉上更是沒有任何的同情。
  這一刻,曹信才真正體會到了一個小人物,在絕境中掙扎的模樣。
  罷了……
  冷笑一聲,曹信搖了搖頭。
  指望著高順,是不可能了……
  我是怎么了?病急亂投醫么?
  默然的轉過身,曹信沒有再停留半刻,轉眼間便沒入了監獄的黑暗當中,沒有再出現。
  而與之對比的,只是高順,那一臉的冷笑背后,所暗藏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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