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懸疑]夜墓之謎 作者:我愛我愛羅 (連載中)

gossipcc 2013-5-8 16:07:2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 10202
gossipcc 發表於 2013-5-13 16:59
 第050章 棒棰精
 
     我思索了一會,心裡很是為大寶擔心,難道真的無藥可救了嗎?我的頭又疼了起來,看著大寶睡在地上高燒不退,一臉的汗,我便撫起袖子幫他擦了擦。~~~~
 
     袖子剛觸到他臉上,大寶緊閉的雙眼就微微睜了開來。他眼神渙散了一會,然後看向我,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愣了一會,聲音微弱地說了句:「水……我想喝水……」
 
     我一看大寶醒來,心中一喜,馬上摸來水壺,剛想打開蓋子,卻覺得水壺很輕,我一搖晃,裡面是空的,我頓時失望,原來水早就被我喝光了。我又搖了搖大寶的水壺,還有一丁點底子,都讓我倒到了大寶的嘴裡。我現在也是飢渴難耐,應該馬上找點水為我們二人解渴。
 
     以前上山時,我記得見過山泉,但是時間久了,也不知道現在乾涸了沒,方位也記不大清了。眼下只有碰運氣去找了。我把大寶扶到一處山坡的高崗上,上面一小塊空地沒有長松樹,都是及膝長的野草。然後又我又四處撿了些松枝,給大寶壘了個舒舒服服的「床」,讓他在上面先歇著,我去找水,去去就來。
 
     夜色仍未消,我看了看被我造得不像樣的手錶,費了老大勁兒,才看清現在時間:凌晨兩點三十二分。
 
     一路月亮時隱時現,山林中靜謐無比,我踩著厚厚的松枝,努力聆聽著哪裡有水流的聲音。
 
     為了避免找不到大寶,每隔幾米我便將腳下的松針踢亂,用腳尖掘了一個一個小坑。只是我沒有照明的東西在手上,遇到月光照不透的地方,我只好摸索前進。
 
     繞著山坡轉了大半圈,大概已經繞到了山的北面。都說山南水北為陽,山北水南為陰,我現在處在陰面,發現周圍果然變得更加黑暗。多虧竁屍已經被除掉了,要不我現在肯定不敢獨身走在這黑咕隆咚的樹林裡。即便如此,我還是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再怎麼說,這裡也是荒郊野嶺,而且是在夜色覆蓋的凌晨,怎能叫人平靜?
 
     為了不和松樹發生劇烈親密的接觸,我幾乎是在摸索著前進,一腳深一腳淺的,非常不容易。很久前我和大寶也曾來過這個山頭逛蕩,記得在一個山溝處曾發現過山泉,我倆當時還都趴在上面喝起了起來,泉水很甘甜清冽,我現在想想都忍不住直舔嘴唇。-====-可惜,嘴皮都快給舔掉了,我還是沒有聽到叮咚的泉水聲,不禁暗暗著急起來。
 
     這時松樹間隙大了起來,月光投射下來,斑斑點點照在松針地面上。有了光線,我心安了許多,闊步向前走。繞過幾棵松樹,才走了沒幾步,藉著朦朦朧朧的光線,我驚恐地發現,眼前赫然有一個人!
 
     隨即我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扭頭剛想跑,卻發現這個人不對,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我努力鎮定下來,大聲問了句:「你是誰?」,那人沒反應。之所以能在這麼朦朧的環境下一眼看出這個人,是因為這個人全身煞白煞白的,雖然顯得很瘦小,但是巨大的顏色反差下還是讓我一眼看了出來。
 
     我又壯著膽子問了一句,那人還是沒反應,仍舊呆站在前面五六米處看著我。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鎮定了許多,然後隨手操起身邊一根較粗的松樹枝子,慢慢向那人靠近。
 
     一步,兩步,三步……近了,我稍微能看清了,這個小矮人醜陋扭曲的面部,頭上的頭髮好似一堆雜草。他全身沒穿衣服,竟然還光著屁股。不會是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中的小矮人吧,驚駭之下,我竟然萌生這樣的念頭。那人為什麼一絲不掛呢?原始人嗎?
 
     我心裡不斷嘀咕著,愈走愈近,馬上就要到了跟前。我深吸了口氣,顫抖著胳膊,拿著樹枝向前猛地一跳,同時樹枝也照著那小矮人砸去,甭管你什麼怪物,先吃我一棍子。
 
     跳到跟前,一下子我就看清了,這個全身煞白的人,竟然不像是個人!我看到他頭上長著一顆綠草,胳膊和腿上全是白鬚子,活生生一顆大人參!
 
     這竟然是棵難得的千年人參!人參俗稱棒棰,生性喜陰,從小到大我不知聽到過多少關於人參精的傳說,據說千年的人參可化為人形,遁地而走。可是就是沒有人見過,聽說這可是個無價之寶,能治百病。若傳言屬實,那大寶的病不是也有救了嗎!
 
     我心中一喜,一消之前的恐懼心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抓住人參精,拿去給大寶治病。
 
     可是這人參精的名字不是白叫的,我一棍子沒打著,只見嗖地一下,一個白影一閃就沒了,果然是精得很!
 
     我一抬頭,藉著月光,看到人參精白色的身影飛快地逃向遠方。我罵了一聲,狠狠丟下樹枝,不分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跟著追了過去。
 
     這人參精兩條細腿,跑得卻不慢,我也是卯足了勁追趕,這樣才勉強沒落下。
 
     追了許久,人參精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我雖然也力不從心,但是救大寶的信念一直蕩漾在心中,讓我不敢怠慢一步。這樣我與人參精之間的距離漸漸縮小,眼看著就在眼前了。
 
     我一看機會來了,正想做最後一撲,好將人參精抓個正著,誰知這人參精好像能感覺到危險,突然停了下來,飛速轉了起來。一根根松針也跟著騰飛起來,瀰漫在空中。
 
     我用手擋開松針,發現人參精在遁地,心裡非常急切,生怕功虧一簣,讓即將到手的寶貝給跑了。
 
     人參精飛快地轉動著,像一個白色的大梭子,很快多半個身子就到了地底下。我快馬加鞭跑近,停也沒停,馬上向前撲去,此時人參精也就剩一個頭露在外面了,再晚就抓不住了。待我重重撲到地上時,手裡只抓到了人參精頭頂的那根草莖。
 
     隨即我便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抓住草莖,像拔蘿蔔似地,想將人參精給拉出來。這人參精的力氣實在是大,我手裡拉著它的「頭髮」,它居然還能夠一點一點往地裡鑽。還好草莖還算結實,我不斷加大力度,抑制了人參精繼續往地下鑽。
 
     我和人參精僵持著,誰也不讓一步,我實在沒轍,兩條胳膊又酸又累也不敢放鬆。可是,耗了許久,我的力氣漸消,馬上支撐不住了。而人參精也藉機將整個白色的身體沒入土中。只留一叢綠色的草莖在地面,恢復了人參本來的姿態。
 
     我怕人參精繼續往地下鑽,再次抓緊草莖。等了許久,也沒見這人參精繼續往地下鑽。我哼哼著笑了一聲,也不管人參精聽不聽得懂人話,戲謔地對它說道:「乖寶寶,要是全鑽下去可就沒法進行光合作用了,還是留在地上好。」再一想,現在是黑天,不禁啞然。
 
     這樣我就有機會放鬆一下了,只一隻手拽著人參的草莖,另一隻手取出匕首,在人參周圍挖了起來。我非常奇怪,這人參精逃跑挺快,打洞也不慢,怎麼現在就這麼老實了呢?不會真的聽信了我的話吧!這樣更好,也省了我不少力氣。
 
     松針下面很潮,覆蓋之下的土非常濕潤,所以我不用費多大勁就將人參精周圍的土挖開了一圈,人參精的頭部漸漸顯露了出來。我離得很近,一下就看清了它的樣子,五官倒是人模人樣,可惜沒有眼珠子鼻孔嘴巴腔,只是很像人而已,而非外界謠傳的真正成精化人。至於這東西為什麼會跑,我也不知道。
 
     圍繞著人參精越挖越深,這玩意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人參一樣,也不反抗,讓人以為這只是棵大參,而非人參精。眼看著人參精的身子、腿都被我挖了出來,我興奮不已,拿著刀子的手幾乎都在顫抖,但是抓著人參頭頂草莖的那隻手卻不敢放鬆。
 
     然而,就在人參即將「出土」時,刀子一下子挖在一個硬物上,好像是一塊石頭。我順勢用手摸了一下,是平的!好像是石板一類的東西。莫非是塊墓碑?我心裡又犯起了嘀咕,這塊墓碑上不會也刻著「李印國,1905——1983」吧,要真是這樣,恐怕我看到後會立刻吐血而死。
 
     不過竁屍都除了,我也沒什麼怕的了。我第一次在鬼樹林裡看到的那些墓碑是竁屍噴出迷霧讓我產生的幻覺,而在地下那個圓形衣冠塚內看到的墓碑才真是真正的李印國的墓碑。不出意外,這裡絕不會再出現這麼塊相同的墓碑。
 
     說實話,我還是要感謝這塊石板的,若不是這塊石板擋著,這人參精早就遁到地底下跑了,說來這事也真巧,難道上天冥冥中注定讓大寶逃過此劫?
 
     正想著,人參精已經被我完全挖了出來,我提在手裡看得眉開眼笑。這人參像一個光屁股的小孩,提在手裡也不反抗。但是以防萬一,為了不讓好不容易捉到的人參精給跑了,我抽出腰帶將人參捆了個結實,還嫌不夠,又從背包中找出繩索,差點沒把人參精纏成木乃伊,這才放心。
 
     我抱著人參,正想往回趕,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渾然不知道方向,我迷路了!
gossipcc 發表於 2013-5-14 18:08
 第051章 老光棍
 
     我茫然失措地轉了一圈,發現天色越發黑暗起來。 還好手錶的夜光齒針依稀可辨,我再次看了看表,已經近凌晨5點了。再過不到兩個小時,我就可以看到太陽了。在那該死的古墓中呆了很久,也不知今夕何年。現在正是傳說中的黎明前的黑暗,連月牙兒也藏到了松樹的枝椏後,周圍墨水一般濃黑濃黑的,但比古墓中沒有亮的那會兒不知強了多少倍,現在至少還有點天光。
 
     站了許久,我還是沒莽撞地走開,保不準會越走越迷。只要一天亮,我就不怕找不到大寶,因為大寶所在的山坡頂非常好找,但是黑咕隆咚的就不知會找到哪裡去。正好現在我的眼睛又開始發澀,在古墓中勞頓不堪,現在渾身都是傷,我不知道回家該怎麼向父母交待,說打架弄成這樣,恐怕他們也不相信。
 
     這時腦子一陣眩暈,我腳跟不穩,差點栽倒。這一路追蹤人參精確實耗盡了身上最後的力氣,加上山風一吹,我的睡意馬上又來了。我看了看被我五花大綁的棒棰,心想這東西再神,也難逃開。這荒山野林的也沒有人,野獸基本滅絕了,我小憩一會兒應該不會出什麼差池。
 
     於是我隨便找了一處避風處,緊緊抱住棒棰,手裡握了把匕首,開始睡了起來,以熬過這漫漫黑夜。其實也就兩個小時,希望大寶能夠撐到那時。
 
     我這是頭一回在荒山野林裡面睡覺,一方面怕野獸來襲,另一方面山風吹得有點冷,所以我這一覺睡得很是不安,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醒來。但是只要瞇這麼一會兒,就很見效。
 
     我盡量將身子蜷縮,以求暖和點。不過松針地面很鬆軟,我躲在幾棵並排的大松樹後面,風不是很大,所以睡起來也不是那麼難受。不安地輾轉了一會兒,我漸漸進入了一種迷濛的狀態,這是一種說不出的舒服的感覺,就像一個人熬了兩三夜,終於有機會睡覺了一樣。
 
     終於,我腦袋一沉,就睡了過去。 我不是一睡就起不來的那種,我給自己定了兩小時,即使很睏,也不怕睡過頭。到時天亮了,陽光一刺眼,我一樣也會醒來。
 
     腦海一直處於混沌狀態,短短的工夫,我甚至做了個夢,夢見了我和大寶還有李通降不過竁屍,最後我眼看著他們倆相繼被咬死,然後竁屍便張開了血盆大嘴,朝著我的脖子咬來……
 
     夢裡的我非常緊張,差一點醒來。精神恍惚間,我感覺到懷中的人參精在微微掙動,好像要逃跑似的。要知道,這人參對我是何等重要,讓它跑了我肯定心疼得吐血。我下意識地將人參抱了抱緊,夢也半途而廢,我驚了一身冷汗,已經醒來。
 
     人參精還在一點一點掙脫,我一想不對勁,立馬睜開了眼睛,從樹隙間隱約可見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剛朦朦亮。模模糊糊間,我就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黑影在我身邊,正是這個黑影,伸著兩條黑乎乎的胳膊在一點一點拽我的人參。
 
     睜開眼就看見這麼個黑影,我幾乎給嚇了個半死,全身猛地一動,本能地坐起來向後連連退卻。要知道,荒山野嶺,天還沒完全亮,我根本就不會想到有其他人到這裡,所以沒有任何心裡準備,就讓這個黑影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那個黑影人也是讓我嚇了一跳,扭頭剛想跑,不小心一頭碰到了後面的樹幹上。這一下碰得不輕,只聽砰地一聲悶響,哪黑影子人忍不住向後打了幾個趔趄,坐倒在了我旁邊。我的心臟正高頻率地上下顛簸著,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過來,看到這個毛賊笨手笨腳地,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時我就大致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穿著很破爛,身材瘦小,看樣子是個小老頭。弄清楚後我馬上起身過去,一把抓住他,叱道:「王八犢子活膩歪了是不,敢動老子的人參!」
 
     眼前這小老頭一臉猥瑣的表情,訕笑著說:「誤會!誤會!小兄弟,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故意怒目圓瞪:「誤會?別跟老子裝了,就你這點小動作我還看不出來?好奇干哈還拽我人參,干哈還跑?」
 
     「小兄弟,放下,放下,先冷靜下來……」,小老頭看了看我抓著他衣領的那隻手,「千年棒棰精,有幾個見過?現在居然讓小兄弟你給抓住了,真是走了狗屎……噢,呃,三生有幸啊!」
 
     聽老頭這麼說,我也不在乎他說錯了什麼,來了興趣:「喲?我包這麼嚴實都讓你給看出來了,行啊,你個老賊有兩下子!老實交待,你從哪來的?!怎麼知道我逮住人參精的?!」
 
     「我就住在山頭哪邊,人老了睡不著,每天都起老早。這不,凌晨那會兒我來山裡撿點兒蘑菇,碰巧聽見這邊兒有動靜,就跟過來了,冷不丁看到這有個人,給嚇了一跳,看你這樣子,」老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還以為是個……是個死人呢!出於好心我就過來看看,看到你懷裡抱著個東西,很奇怪,就過來用手撥了兩下,就認得這竟是個棒棰精!我老頭子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後頭的事兒,這不,你都知道了。」
 
     「你個老賊沒句實話,找打是不?」說著我舉了舉拳頭,嚇唬這老頭,「你見過誰黑燈瞎火的撿蘑菇?!」
 
     老頭表情一下變得嚴肅:「千真萬確啊小兄弟,你還別不信,我住在山裡這麼久了,還沒這點常識麼?山菇賊搶手,要是等到天明,我還能采著幾個?前一陣子剛下過雨,那一大早上山劃拉蘑菇的人多的是,不信,你在這等著,一會兒就會有不少提筐子撿蘑菇的人打這兒過。」然後他指了指四五米遠處的一個塑料條編的筐子,「那不,我都採了半筐子了。」
 
     我拽著老頭走過去一看,筐子裡果然是擁擠的粘糰子、榛蘑、蛋糕菇、柳樹菇等,這些蘑菇雖然還沒成菜,但是一看到,我腹中還是不爭氣地打起了鼓,想起了老媽經常做的那道拿手菜——小雞燉蘑菇,喉嚨動了下,但是因為乾渴得要命,沒吐沫往下嚥。
 
     天色又亮了一些,我看到那邊筐子的旁邊還有一個破鐵皮手電,是關著的。雖然這老頭交待得都挺真,但是還是有些不老實,我道:「你好奇就好奇,幹嘛把手電給閉了,偷偷摸摸的分明就是個賊!我這人參可是救命的!」
 
     老頭說不清楚了:「這……這……你不信拉倒!反正我是有理也說不清!」然後忙轉移話題:「對了,這麼金貴的東西,你拿去救誰,得了什麼毛病非得拿這個治?」
 
     我說:「別管那麼多,不該問的別問,我得趕快去救人了,今天先放你一馬。」說完扭頭便走,那老頭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啥,走了十幾步,就聽到那老頭子在後面怪叫了一聲。我回頭一看,那老頭子正蹲在土坑邊兒刨著,那正是我挖出人參的土坑。一想之前在坑底發現了一塊石板,莫非是個好東西?正好天也亮了,於是我又半途踅回,想過去看看土坑裡到底是啥玩意。
 
     走到跟前,老頭已經將石板給摳了上來。我一看,石板大致呈正方形,足有半扎厚,但是不大,長寬不到一臂,稜角損了好幾塊,都被磨得圓滑。由於在地裡埋得久了,挖出來時石碑表面是濕潤的,黏著不少黑土,都被老頭用手給抹了下來,碑面上出現了三個古樸蒼勁的大字,歪歪扭扭的,這一次我不認識了,反正不是「輪迴宮」這仨字。
 
     我問老頭你叫嚷什麼,這上面刻的字你難道認識?
 
     老頭先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知道。」,表情甚是怪異。
 
     我想這老頭子八成是認識,只不過顧慮什麼不肯說,於是我就引誘他道:「老頭兒,這麼大個人參我救人也用不了,你要是跟我說了,我會考慮分給你一點。」
 
     別說這招還真管用,老頭聽後立馬回頭,用一種懷疑並期待的眼神盯著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看我像不守信用的那種人嗎?」然後老頭磨嘰了半天也沒說出正題,我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快點,我還等著去救人。」
 
     老頭眉頭一皺:「先去救人,邊走邊說。」
gossipcc 發表於 2013-5-14 18:10
 第052章 三年前的巧合
 
     天已經完全亮了起來,我看到一路來被我踢得亂七八糟的松針,我怕大寶等急了,招呼老頭快走。 www.這老頭看起來六七十歲的樣子,長得又瘦又黑,一雙眼睛賊溜溜亂轉。雖然很瘦小,但看起來精神矍鑠,不像其他同齡的老人一樣精神萎靡,也許是因為遠離城市,平時都吃些純淨的山貨,加上又經常走山路,才得此養生之道。
 
     果然如老頭所說,我們一路上陸續碰見了兩個提著筐子來采蘑菇的人,不過他們都看了看老頭半多筐子的蘑菇,轉而就去了別的地方。
 
     走了半圈,我抬頭一看,大寶所在的山坡已經不遠了。這時我突然想到,我不是去抓人參精的,而是去給大寶找水喝!現在真是非常非常渴了,喉嚨都快冒煙了,我問老頭道:「這裡哪有山泉嗎?我快渴死了。」
 
     老頭笑著應了句:「好辦,到我家裡,有的是水給你喝。順便咱還能燉個人參蘑菇湯喝。」
 
     看著老頭那一臉陶醉的表情,真想上去揪揪他那褶皺的老臉,不過照他這麼說,有吃有喝,去他家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他說他家也不遠。
 
     路上,我們又碰見了一個人,是個彪形大漢,長著滿臉的絡腮鬍,模樣甚是凶悍。就在我們面對面這麼一來一去的工夫,他一直目露凶光地盯著我們兩人。我也毫不示弱,用同樣的眼神回敬他,而旁邊的老頭怯怯地看了絡腮鬍一眼,馬上移開目光,看著腳尖走。
 
     待那絡腮鬍走遠後,老頭小聲地對我說:「一看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也很奇怪,一看絡腮鬍穿得就是質量很好但顏色款識很低調的那種運動裝,不像是采蘑菇的人。況且他手上沒提任何籃子筐子一類的東西,只在背上背著一隻鼓鼓囊囊的大背包,看起來倒像個徒步旅行家。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樣的人也很常見,當下我和老頭也沒在意,繼續疾步向山坡頂走去。
 
     路上老頭跟我說他打了一輩子光棍,隱居山林。我說這樣的陶淵明式田園生活不錯啊,每天吃山珍野味,呼吸新鮮空氣,都不用兒子女兒來照顧了,一個人清清靜靜多好呀……誰知老頭聽了,表情變得非常無奈:「你以為我樂意過這種生活啊,完全是迫不得已啊!」
 
     我還想著問老光棍那石碑上寫著什麼字,為什麼他看後會是那樣的表現?但是眼下已經到了山坡頂,我擔心大寶的安危,拉著老頭一塊跑到那塊長草區。
 
     看到大寶還安穩地睡在我給他壘的「床」上,我放心許多,晨曦已經照耀到了大寶的臉上,他乾裂的嘴唇,泛黃的面頰呈現在我和老光棍面前,使得大寶看起來更加憔悴。看到這還睡著個病情嚴重的人,老光棍表情一驚,跑到大寶身邊把他的袖子挽起一看,一塊一塊烏青的斑,看得讓人起雞皮疙瘩。隨即老光棍又查看了一下大寶的雙腿,情況更加嚴重。
 
     我問老光棍怎麼了,見過這種病?
 
     老光棍搖搖頭:「從來沒見過,這病也太瘆人了,用棒棰能管用嗎?」
 
     「我也不清楚,聽說千年的棒棰精能治百病,管不管用我也不清楚,只有試試了。」我道。
 
     「事不宜遲,快!幫忙把他抬到我家!」
 
     老光棍已經架起了大寶的兩個胳膊,我跟著過去架起大寶的雙腿,準備好剛想走,老光棍卻沒動。我問他:「你怎麼不走啊?!」
 
     老光棍道:「你把他的腿遞給我啊,我背著他走!」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要和我一起架著大寶走呢,我問了句:「一把老骨頭了,你行嗎?」
 
     「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老當益壯,別看我老頭一個,背著個人你也不一定能趕上我。」
 
     「好啊,我還真想見識見識。只是一點,我兄弟都病成這樣了,經不起折騰,你可悠著點。」
 
     「沒問題!」
 
     老光棍背好大寶,一溜煙跑下了山坡,看著我捏了一把冷汗。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我追起來倒不吃力,但是心裡不禁暗自佩服這老傢伙。
 
     四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了另一片山坡,穿過一片厚厚的松林,到了山坡上一片平坦地方,一片開闊的區域展現在眼前。這片空地約有五百多平米,中間的松樹全都被伐光了,周圍的三面松樹全被釘上了木板或架上松枝,形成了空地的籬笆。在空地的一角有一座簡潔精緻的雙層小木屋,正是老光棍居住的地方。
 
     看著這個世外桃源,我眼前一亮,感慨不已,以前自己怎麼就沒發現呢。再一想,茫茫大山,莽莽林海,要想找到海中一粟談何容易。院子中堆了一大摞松枝,應該是做柴火用。小木屋不遠處有一個簡陋的棚子,三面通風,棚子裡的好幾層架子上擺滿了鍋碗瓢盆。下面是一個土灶,上面放著一口大鐵鍋。我掀開鍋蓋,裡面還有些炒野菜。偌大的院子中還鋪著不少木板和塑料布,上面曬滿了蘑菇。
 
     我把一大筐子蘑菇放下,當目光落在兩隻錫皮鐵桶上時,我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抄起一個水瓢,舀了滿滿一大舀子,咕嘟咕嘟灌了起來。
 
     老光棍已經將大寶背進了木屋中。我喝完水,抱起大人參,也跟著進了去。
 
     木屋裡很簡潔,第一層內除了一張床,一張長條桌子,兩把椅子和兩三隻小木凳外別無他物。木製傢俱皆非常古舊,邊緣和把手處烏黑錚亮。木板牆根擺了好幾大袋子鼓鼓囊囊的東西,全都繫上了口,不曉得裡面是什麼。
 
     大寶被直接放在了長條桌子上,老光棍讓我去廚房找個杯子沖杯淡鹽水給大寶喝,然後自己爬上了木梯,去了木屋第二層。我抬頭看了看,上面黑咕隆咚的,像個鬼屋,應該是老光棍的臥室,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缺水少電的,確實很不容易,但是又沒人逼老光棍住在這裡,為什麼他非要說住在這裡是迫不得已呢?
 
     我喂大寶喝完鹽水,他還是處在半昏迷狀態,額頭非常燙手。這時陰暗的小木屋內驟然一亮,老木頭將房頂的天窗打了開來。一道暖暖的陽光照射下來,讓人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美好,而我一直盯著大寶,愁眉不展,沒心情去像個詩人似的慨歎。
 
     木屋二層一陣翻箱倒篋的聲音,過了一會老光棍抱了一隻髒乎乎的枕頭下了樓梯,墊在大寶頭下。
 
     「我們應該馬上煮人參,我兄弟快不行了。」我提醒老光棍。
 
     老光棍沉吟了一下:「好,馬上開始,聽我的,先別慌著把繩子全解開,把棒棰的頭先露出來,砍掉,這樣它就不會逃跑了。」
 
     我「噢」了一聲,將人參精提到了灶間,依老光棍的話做了,把人參掐頭去尾留中間,剩下一個白色的大軀幹,夠我們幾個吃好幾頓的。這時老光棍也過來幫忙,把鐵鍋中的剩菜盛起來放好,鍋都沒刷,直接就添水進去,在爐灶下面生起了火。看到我眼神不對,他笑著解釋道:「呵呵,別介意啊,這樣子煮有味道!」
 
     等水煮開的期間,我倆都閒著無事,我就問老光棍:「那石碑上究竟寫的什麼?」
 
     老光棍一愣,收起笑容,故作神秘地說:「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其實那幾個字我也不完全會念,只識得最後一個字是門,**的門。」
 
     「那你當時怎麼那麼好奇啊,沒見過石碑嗎?」
 
     老光棍往爐子裡添了幾根柴火,操起手中的燒火棍道:「前兩個字我不會讀,但是會寫,寫成現代橫平豎直的字就是——」老光棍揮動火棍,在地上寫了兩個板正的炭黑字:埵堁。
 
     一看到這倆字,突然一種莫名的震撼湧上心頭,這不正是那本古老地方志中記載的殽杗倍周中的一個詞嗎?!我激動得聲音幾乎顫抖,情不自禁地說道:「埵堁為門,引蠷守中。」這塊石碑正是殽杗墓葬大門的標誌。
 
     「啪」地一聲,老光棍的燒火棍掉在了地上,只見他扭過頭,以一種極度驚訝的表情看著我:「你怎麼知道?」
 
     我也一臉的驚異:「莫非……你也知道這句話?我是從一個古老的長白山地方志上看到的!」
 
     老光棍瞇著眼,聚精會神地看著我道:「是三年前在孫家堡子的一個地攤買到的那本書嗎?」
 
     老光棍的這句話無異於晴天的一記炸雷,我驚訝地張大嘴巴:「對!對!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激動地搖晃著老光棍的肩膀道:「到底怎麼回事!?」
 
     「不要這麼驚訝,因為那個賣舊書的地攤就是我擺的!」
 
     我立馬「啊?!」了一聲,心裡強烈地感歎著:緣分,還真是妙不可言!
 
     「那這麼說我們三年前就已經打過照面了!」我的情緒由驚訝一下子變為激動,更加劇烈地搖晃著老光棍的肩膀:「真是緣分啊!」
 
     一時間我們二人皆唏噓不已,感歎世界之小。
 
     這時鍋裡的水已經快開了,老光棍笑呵呵地往爐灶內添柴,囑咐我把人參切碎了放進鍋內。我應了聲,抓起人參精的大白軀幹一刀就剁了下去。
 
     剛手起刀落,老光棍在一邊「嘖」了一聲:「誰讓你切身子了!這人參精最高的藥用價值全在頭部了,先把頭部切了煮掉,好餵給你的那位兄弟。」
 
     我嘟囔了句你怎麼不早說?不過這人參精的頭部相對小很多,幾刀的工夫便讓我給切成了碎丁,一股腦填進了鐵鍋內。不一會兒,水面就冒咕嘟了。老光棍將鍋蓋蓋上悶了一會兒,說是煮爛了好服用。
 
     人參頭丁做好了以後,我盛出了兩碗,一碗放在桌子上涼著,另一碗由我吹著給大寶送服了下去。這樣大寶一次連吃了兩碗,都能當飯了。老光棍緊接著將剩下的人參頭丁湯放進一個大保溫杯裡裝著,然後再起爐灶,將人參軀幹切了一部分,宰殺了一隻老母雞,又從筐子裡面撿了些新鮮的蘑菇,為我們做了一道美味無比的蘑菇參雞湯。我連續喝了四五碗,拍了拍滾圓的肚子,說不出的受用。
 
     飯後,我再次查看了下大寶的病情,已經明顯穩定下來,至少額頭沒有那麼燙了。看來人參湯果然起了作用。
 
     老光棍為大寶蓋了一個毯子,然後叫我一起去樓上參觀參觀。我正巴不得想去呢,出去放了泡水,就跟著他一起爬上了木屋二層。
 
     由於折頁形房頂的限制,木屋二層的空間不如一層大,顯得很侷促。最裡面有一張大床,但不是雙人的,唯一的一個枕頭被拿到了下面給大寶枕。床頭外側有一個連櫃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泛黃的書籍。櫃子上面有一個瓷碗,裡面立著半截蠟燭,碗裡面疙疙瘩瘩全是蠟燭油。碗的旁邊有幾本書和一封火柴。看來這老光棍還挺愛看書,一到晚上便在書海「熬油」。
 
     我對老光棍說:「看來你還挺還學習,收藏了這麼多古書。」
 
     「嗨,這些書都是從我爹我祖父甚至更老的祖先那裡傳下來的,我也是為了打發無聊才看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把書賣了啊?」
 
     「沒辦法,窮得叮噹響,自己偏偏想抽兩口旱煙,只好去賣書,賣的那幾個錢全在孫家堡子買了煙,沒幾天就抽完了。」
 
     我走到書架旁,隨手抽出一本書,是《韓愈文選》,沒什麼興趣,又給放了回去。接著我把所有的書幾乎都看了一遍,無非是一些文史、四書五經之類,沒什麼特殊的。我問老光棍,還有像長白山地方志那樣少見的書嗎?
 
     「沒有了,聽我爹說,那本書很早以前就有了,不知是哪一代祖宗留下來的,為了避免損毀,之後每一代必須重抄一次。到了我這代,我一看書的內容純屬無稽之談,心想著也沒用,腦子一熱就給賣了。」
 
     這老光棍果真是個敗家子,我心裡嘀咕著,繼續問:「那你祖輩還留下來什麼書沒有?」
 
     老光棍撓了撓頭,想了半天:「嗯……對了,還有一本,也讓我給一塊賣了,內容好像是……一個神話故事,天女散花!對,就是這個!全是扯王八犢子的,留著也沒用。」
 
     天女散花的故事我早就知道,是佛教典故,大體講的是一個仙女在天空撒花瓣,花瓣掉到菩薩身上就會落下來,落到弟子身上便不會掉落,好像是用來測試道行的。看來這本書沒有多大價值,不像長白山地方志,隱藏著一個真實的故事。我不禁在心裡面自誇,看來我在地攤上淘寶還是很獨具慧眼的。
 
     閒扯了一會子,我忽然想到,我還不知道這個好玩的老光棍叫什麼名字,便出口相問。
 
     老光棍嘿嘿笑著:「說了我的名字你也不一定認識,恐怕天下的人也沒多少認識的……」我說你別賣關子了,快……還沒說完,這老光棍又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噢不對!你除外!」
 
     「好了,還是我先說吧,」我故意打斷總賣關子的老光棍,「我叫張雪狍,狍子的狍,那個是我好友,叫劉大寶。」
 
     「我叫殽邦。」老光棍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開口還想解釋,我便呵呵笑道:「還肖邦呢!你會彈奏鳴曲不?」說著我便把兩隻手手心朝下平舉起來,十指不斷顫動,做彈鋼琴狀。
 
     老光棍忙解釋:「殽!不是一聲,是二聲,這個字你也認識的!就在你從我這買走的那本書裡!」說著給我比劃了一下。
 
     我一聽恍然大悟,臉上的笑容馬上僵住:「什麼?你姓殽?難道你是殽杗老兒的後代?」
 
     「沒錯,全中國就我們這麼一家姓,可惜的是,從古自今我們殽家一直是一脈單傳,到了我這輩,姓殽的恐怕是要絕了!」老光棍神情悲慼地說。
 
     我含含混混地應了句,安慰了下老光棍,心道,殽杗老兒作惡多端,別是遭了報應,使得子孫不旺,人丁凋敝。這其中掩藏的不解之緣道也道不盡:我先是從殽杗的後代手中買到了記錄殽杗事跡的地方志,緊接著又陰差陽錯地進入了殽杗地陵墓中,出來後又遇到了殽杗的後人……我和姓殽的之間的緣分還真是難解難分。
 
     我又問道:「你咋說你住在這山林裡是被逼無奈呢?還有什麼隱情?」
 
     「聽我父親講,我們姓殽的世代在為祖先,也就是那本書裡提到的殽杗守墓。由那本書也可以看出,老祖宗就埋在長白山中,可是究竟是真是假,我們都不知道。只從書中可以略知一二,所以我看到那塊石碑會很驚訝,才確定老祖宗的墓確實在這。以前我一直都想不通,人都死了幾千年了,為什麼還要我們這些無辜的後人守墓,守墓守墓,墓具體在哪都不知道,甚至有沒有都不好說。」
 
     我說那你為什麼不離開,還死守在這?
 
     老光棍歎了口氣:「我的苦衷就在這兒,自從老祖宗殽杗死後,後人好像就被下了咒一樣。離開長白山這附近的區域超過8天,就會突然無疾而死,誰也弄不清這到底是為什麼,我爹就是因為不甘願過這樣的生活,死在了外面。我不願子孫後代也遭受同樣的命運,所以一直沒娶妻生子。」
 
     我心裡暗罵了句這殽杗老兒還真是狠毒,連後代都陰。不過他的墓都讓我們給毀了,想必這個咒也解除了。
 
     老光棍繼續道:「所以我心裡很不情願,這樣的祖宗,不提也罷,出於怨恨的心理,我就把那本地方志給賣了,希望有朝一日他的墓能被盜了,好為我解開這個咒。不能怪我不孝,我是被逼無奈才這樣做啊!」
 
     然後我倆都陷入沉默,場面顯得有些尷尬,這時下面砰地一聲悶響傳來,我的心「咯登」了一下,拔腿就往樓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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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3章 人約黃昏後
 
     到了下面,我看到大寶已經滾落到了地上,而且已經醒來,正慢慢地爬起。剛才的聲音就是因此而起。我一看大寶醒來,喜不自禁,趕忙過去將他攙扶起來,坐到一把椅子上面。
 
     大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可以開口說話了:「我們……出來了?這是哪?」
 
     我激動地扶著大寶的肩膀:「對啊,我們出來了!現在還在山裡面。」我指了指隨後下來的老光棍:「多虧了這個好心的大叔,他一個人在山裡住,這裡是他的家。」
 
     大寶點了點頭,慢慢吞吞問東問西地說了良久,想必他怎麼也不會知道是如何出來的,我都一一向他解釋了。老光棍雖然有點滑頭,但是挺好心的一個人,他在一邊聽了也無妨。
 
     聊了許久,大寶並未痊癒,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聽我和老光棍說,從我們的談話中大寶知道了老光棍是殽杗的後人,剛開始雖然不敢相信,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大寶好像成熟了,也許是因為生病,使得他看起來不再那麼嘻嘻哈哈渾渾噩噩,默默接受了這巧合的因緣。
 
     下午吃飯時,大寶已經能夠自己端碗了,但是走起路來還是非常不便。腿上的傷口已經開始化膿,需要經常清洗傷口。我和老光棍看著大寶喝完參頭湯,會心地笑了,看樣子人參精確實生效了。不光如此,就連我和老光棍吃了參肉後都覺得精神好了許多,體內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物體,好似一團火,在腹腔、胸腔內轉來轉去,但卻不是很熱,就像是內臟在洗桑拿浴,說不出的受用。
 
     吃完飯我扶著大寶去了廁所,回來時老光棍已經找來一個又長又尖的綠色松針,放在他的人參酒中泡了泡,算是消毒,然後讓我幫大寶解開腿上的紗布,他來給傷口放膿。
 
     我小心翼翼地將紗布一圈圈解開,大寶腿上的傷口呈現在我們眼前,還是烏黑烏黑的兩排牙印。但是傷口周圍已經不是那麼腫了,青色的皮膚皺縮在一起,還是那麼駭人。
 
     老光棍捏著松針的頭部,瞇縫著眼睛,小心將松針的箭頭送進了傷口化膿區。只見大寶的腿一抖,膿血便像泉眼一樣湧出。接著老光棍將手中的松針扔掉,兩手並用,用力擠壓著傷口周圍,引得大寶疼得直叫。等到傷口裡流出的全是深紅的血水時,老光棍囑咐我用新的紗布將大寶的腿部重新纏好,一天平均換四次,過幾天就會好了。
 
     我問老光棍,大寶腿上的黑壓印能消除嗎?
 
     老光棍看了大寶一眼,又看向我道:「恐怕不行了,煤粉已經深入皮肉,好像刺青一樣,恐怕沒法消除了。但是不影響身體,放心吧。」
 
     而後我扶著大寶上山轉了轉,大寶氣色漸好,但是面對我們脫險這件事,卻沒表現出應有的高興,反而一直鬱鬱寡歡。我勸了勸大寶,人死不能復生,你爸和王叔看樣子確實已經……但是你要節哀順變,我想叔叔在天之靈也希望你好好的生活,畢竟你是你們劉家的獨苗。
 
     沉默著走了一會,眼看火紅的太陽又要藏到松樹後,透過樹隙,我們看到紅雲低垂,歸燕似箭,背景的天空一片蔚藍。松樹枝椏捧著一輪紅日倒映在大寶烏黑的瞳孔中,顯得有幾分憂傷。我倆站在山坡頂端,俯視著這片林海,感慨萬千,沉默著,各自無限心事。
 
     天色已晚,山風徐徐吹著,何況美景盡覽,讓人感覺非常舒服安逸,以至這麼晚了我和大寶都沒有走的意思。我觸景生情地想到了李商隱的一句詩「樹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然而這裡並沒有婉約柔弱的柳樹,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雄勁的蒼松,意境絲毫不比柳樹差;還有,「人」也不是我的那個「她」,「她」還沒有出現。身邊的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生死與共的兄弟,正符合了這蒼松的意境。
 
     我正想著,看著美不勝收的風景發呆,大寶淡淡說了句:「不早了,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
 
     我應了句,扶著大寶向山下走去。
 
     回到老光棍的家,大寶喝了點銀耳枸杞茶就睡了。老光棍悠閒地埋在椅子裡抽旱煙,木屋內燃著幾隻紅燭,撲閃撲閃的燭光中,可以看到裊裊的煙。在如今這個城市化迅速蔓延的社會,能找到這麼個原始古典樸素的地方著實不易。我甚至已經愛上這個地方了,期盼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和老婆在這裡度假。但不是長久的住,老光棍就是個例子,看得出,他好像已經厭倦了山林的隱居生活。
 
     天完全黑了下來,我除了看書聊天,根本不知道做什麼,偏偏又睡不著這麼早,呆在木屋內哪都不能去,簡直悶煞人。聽著大寶的呼嚕聲漸漸響亮,老光棍磕了磕煙斗,表情一下變得很嚴肅:「到下邊去,我想跟你談談。」
 
     我沒做聲,心裡已經猜到老光棍想跟我說什麼,只伸了一下胳膊,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便跟著老光棍下樓去了。
 
     樓下,漆黑一片,只有上面的一絲微弱燭光傳下來。
 
     老光棍邀我坐了下來:「你們真的進入到我老祖宗殽杗的墓裡了?」
 
     「對。」之前大寶的話殽杗都聽到了,我也不必隱瞞什麼。
 
     然後老光棍連珠炮似地問了我很多關於古墓中的情況,我都一一給詳細描述,說道驚心動魄處,不免添油加醋一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老光棍聽得一愣一愣的,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不停問我:「你說得都是真的嗎?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雖然添油加醋,把涉險場面說得凶險很多,但是古墓中的場景設置都敘說得不差毫釐。
 
     老光棍接著問:「那現在還能進去不?」
 
     我狐疑道:「你想進去?」
 
     「有這個想法,我想解除這限制自由的魔咒,離開這個破地方,趁著還有幾年的活頭,到外面看看。」老光棍說得很是認真,彷彿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他多年的夢想。
 
     我理解,我同情,拍了拍老光棍的後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古墓現在已經毀了,進不去了。即使能進去,裡面那麼多危險,你能像我們一樣都幸運地挺過來嗎?我們要找的兩個人,已經死在了裡面,剛認識不久的一個兄弟,也莫名其妙地死了。那裡面,打死我也不會再去第二次了,所以我奉勸你也打消這個念頭吧。」
 
     老光棍露出一個極不甘願的表情「難道我要在這巴掌大的地方過一輩子?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寧可以一死,來換取短暫的自由。」
 
     我不知怎麼說了,這純屬個人意願,這種憋屈的感覺非常讓人同情。
 
     老光棍又抽完一斗旱煙,換上新煙葉,繼續道:「我從一開始看到你們遍體鱗傷,聞到你們身上那股子腐臭的墓氣就知道,你們是盜墓的。」
 
     我笑了笑,沒馬上否認:「你就那麼肯定?」
 
     「我在山裡住了這麼多年,盜墓賊見多了。你說你們幹什麼,能傷成這種樣子?尤其是你那個兄弟,傷口很明顯是被古墓裡的殭屍咬的。再說了,你們的裝備早就表明了你們的身份——你們倆就是盜墓賊,但是放心,我不會去公安局告你們。即使盜的是我老祖宗的墓,我也不介意,相反,我很高興,因為我早就期盼這一天了。」
 
     這老光棍聰明是聰明,只是有點聰明地過火了。我笑著道:「你言之有理,任誰都會這麼認為。但是,我想對你說實話,我們確實不是盜墓賊,一切就是因為找人而起,就是那麼簡單,信不信由你。」
 
     老光棍眼神狐疑地看著我:「真的?」
 
     我看著老光棍的雙眼,很自然地回了句:「真的。不過我們在那裡面倒是看到了具個盜墓賊的屍體。」,我想這次他應該不會懷疑了吧。
 
     不知不覺聊了很久,我看了看手錶,已經十一點多了。眼皮開始打架,我打了個哈欠:「好了,沒什麼問題了吧,睡覺吧。」
 
     老光棍語言又止,沉默地清理乾淨煙斗裡的煙灰。山上的水資源極為寶貴,所以我們都沒洗腳,直接脫鞋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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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4章 戰狼
 
     這一覺睡得非常踏實,連夢都沒做。-====-
 
     早上七點多鐘我就醒了,旁邊的大寶還在鼾聲震天地呼呼大睡,而老光棍卻不見了,只剩一團凌亂扭曲、髒兮兮的破被。我伸了個懶腰,撓了撓頭,心想老光棍可能是去撿蘑菇了,他說他平時都起很早,我也沒在意。
 
     一起來肚子就很不爭氣,我急急忙忙穿好衣服,下樓。現在天已經大亮了,早晨的空氣非常清新,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就是肚子餓得慌,我滿懷期待跑到灶間揭開一個鍋蓋,失望地發現鍋內空空如也,只殘留有一點菜湯。灶台還是熱的,大概昨天的剩飯都被老光棍當成了早餐。
 
     我看到一邊還有點蘑菇和人參之類的生菜,不知道為什麼,我餓得已經等不及老光棍回來做飯,想著自己先做點吃。在山上天天能吃野味不假,但是總覺得少了饅頭大餅子一類的乾糧非常不適應,好像吃不飽似的。
 
     我剛舀了點水到鍋裡,忽然聽見山林裡傳來一聲悠長的槍聲。由於聲波在森林裡到處反射,所以在森裡中很難判別聲源的方向,即使去找也無異於大海撈針。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打獵。我繼續向鍋中胡亂添了點剩菜,油鹽醬醋放上,一股腦煮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做好飯後我去搖醒大寶,幫他放了膿換了紗布,一起到院子裡吃飯。
 
     大寶氣色越來越好,上半身的淤青斑點基本都消退了,他聞了聞我做的蘑菇野菜湯,笑著說:「味道不錯啊雪狍,沒想到你做飯還這麼在行。」說著就捧起碗吹了吹,大口喝了起來。其實論做飯我也沒什麼經驗,都是瞎弄,現在吃起自己做的飯,感覺非常棒,嘗著鹽竟然放的不多不少,鹹淡適中。
 
     飯後我和大寶在院子裡閒談著,將近中午,木門吱嘎一聲打開,老光棍提著一籃子野菜蘑菇回來了,背後好像還背著什麼東西。走近一看,我和大寶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乖乖!竟然是一隻狼!」我一看老光棍的背後還背著一桿老式獵槍,在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獵槍沒被收繳,打獵也沒人管。只是近些年山裡的野生動物基本絕跡,偶爾能聽見狼叫,但是很少有人見過狼。
 
     一般東北狼基本上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同一片領域待不上幾個星期。眼前這只灰狼可能是覓食到這片森林,不幸碰見老光棍這個獵人,殞命槍口。不過這玩意也確實禍害人,到了冬天沒東西吃會竄到居民區叼牲畜,甚至是攻擊人類,聽我父親說,我還沒出生時,我們那地方曾有個老人活活被狼咬死。-====-
 
     我沒吃過狼肉,於是問老光棍:「狼肉能吃麼?」
 
     老光棍道:「當然能吃了,要不然我打它幹什麼?兩位小兄弟沒吃過吧,今天就讓你們嘗嘗鮮!」
 
     大寶說還真沒吃過,不過聽別人說狼肉又膻又腥,不好吃吧!
 
     老光棍神秘一笑:「我自有妙法,你倆就等著吃這極品美味吧。」
 
     隨後我和大寶幫著老光棍把狼皮剝了,狼皮上的毛又粗又硬,尤其是脖頸處的毛,蓬蓬鬆鬆,摸著都扎手。老光棍說這狼皮也有用,洗乾淨後他就給小心翼翼展開晾在了太陽地裡。
 
     老光棍帶回來好幾種我叫都叫不上名字的野草野菜,說是除腥用,放在狼肉裡一起吃非常帶勁。剝狼皮時,四周瀰漫的膻腥的氣味確實不好聞,所以我和大寶都懷疑,老光棍做出來的狼肉能好吃麼?但隨即一想,即使有點難吃,總比天天吃野菜蘑菇的強,想著能改善一下口味,我和大寶都滿懷期待地等著老光棍做好這頓別緻的午飯。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誘人的狼肉湯終於做好了,我和大寶都已經迫不及待,不顧燙嘴,大快朵頤起來。別說老光棍做的這頓狼肉還真是美味,滑膩爽口的瘦肉絲,一點膻味也嘗不出來。我邊吃邊讚不絕口,和大寶兩人將老光棍誇得心花怒放。
 
     灰狼身子不大,掏掉內臟骨頭等,剩不了多少瘦肉。所以只消兩頓飯的工夫,我們三人便將狼肉打掃得乾乾淨淨。
 
     晚飯過後,大寶換完紗布後還是早早地睡了,他現在是大病初癒階段,需要營養和休息。我心滿意足地抹著嘴巴,和老光棍亂侃:「我說老殽頭,這樣的生活不也挺滋潤嘛!幹嘛還非要出去拚死拚活啊!以後我們哥倆會經常來找你的,順便給你捎些旱煙食用鹽什麼的,缺什麼就告訴我們。」
 
     「你們這些小青年沒過長這樣的生活,不會懂的。」老光棍故作深沉,「一個人在森林裡住,會快樂嗎?膽小的都能給嚇死。」
 
     我說確實也是,開個玩笑麼,我都老大不小了,這些道理會不懂?就跟審美疲勞一個道理,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待得久了,肯定會厭倦的。
 
     透過小偏窗,我看到外面月光如水,但是讓高大的樹木給擋住了絕大部分視線,顯得非常壓抑。
 
     「我去撒個尿,你要不要一起去?」我突然來了感覺,問老光棍。
 
     「不去了,你去吧。我抽斗煙。」老光棍用煙槍指了指,示意我自己去。
 
     木屋內通風不好,非常悶熱,一出來,我就讓山風吹了個寒顫。在院子的一角,有一個簡易的廁所,用松枝一根一根排列插在地上充當圍欄,人蹲在裡面都能看見頭露在外面。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感覺這個森林陰氣森森的,總感覺外面的樹木間潛伏著魑魅魍魎一類。我不自覺又打了個冷戰,拉好褲鏈就往回走。正走著,我往前一看,不遠處灶台旁邊正有四個綠點,好似兩雙眼睛在幽幽地看著自己。我身體猛地一震,心臟就突突跳了起來。
 
     那是狼的眼睛!
 
     我霎時反應過來,拔腿就跑,先跑到小木屋中再說。邊跑我心裡邊琢磨,是不是因為我們吃了狼肉,這些同類的畜生才會來報復。早就聽說狼、狐狸、黃皮子、長蟲這些食肉動物極有靈性,會設計陷害人類,為同夥報仇。
 
     小時候鄰家的一個叔叔和父親喝酒時曾閒扯過一些狼人、狐狸精、蛇精、黃皮子大仙之類的靈異逸聞,他們說這些東西碰不得,否則會遭到它們的報復。有人就因為殺了母狼和幼崽,夜晚被吃得只剩一具空皮囊,非常恐怖。當時我將信將疑,到現在一直記憶猶新,只是年齡漸長,對這些傳聞也不太信了。
 
     從廁所到小木屋有一段距離,那兩隻狼就埋伏在前方,我心裡也不禁發毛,腳上用力,加快速度往回跑。我瞟了一眼,那兩雙眼睛還是在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看來兩隻狼在瞧準時機,蓄勢待發。我剛跑到距離小木屋還有十幾步,這時一聲淒厲無比的嗥叫突然響起,刺破寧靜的夜。
 
     這聲嗥叫就像集結號一樣,我一想糟了,狼要展開攻擊了。一轉眼,兩雙綠油油的眼睛已經分開。說時遲,那時快,其中的一雙眼睛已經迅速地在向我逼近。跑得近了,我看清了一條齜牙咧嘴的瘦狼向我撲來。我一下沒躲開,讓來勢迅猛的狼一下子給撲倒了。我已經顧不上害怕了,兩隻手本能地揪住狼脖子處的皮毛,以阻止它的尖牙利齒。狼雖瘦,但是力氣很大,不停瘋狂地亂擺,想掙脫開,一口咬住我的脖子。
 
     正忙得不可開交,我猛地瞥到,灶台那邊嗥叫的那隻狼也已經向我撲來。一隻我幾乎都承受不了,兩隻一起上,我還不乖乖地被吃成皮囊?想到這裡我一陣膽寒。
 
     可是,無論如何我都擺脫不了近身的這只狂狼。我的兩隻手實在不能放鬆,一放鬆脖子上就會中招。情況萬分危急之下,一聲悠長的槍聲再次響起。奔向我的那隻狼淒厲地悶哼了一聲,應聲倒地。我心中一喜,老光棍終於來給我解圍了,一切禍端都是因他開始,要不是他非要吃什麼狼肉,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老光棍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面前,他端著獵槍,正找準時機解決掉和我糾纏不休的這隻狼。我叫了聲:「快打死它!注意別打到我!」
 
     由於這只瘋狼不斷亂動,老光棍也拿捏不準時機,怕子彈從狼身體裡竄出來打到我。我馬上支撐不住了,大聲叫嚷著:「快點啊!快點打死它!」
 
     老光棍琢磨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辦法,他乾脆在我側身不遠處趴下,照著狼就是一槍,老光棍的槍法不錯,想必以前經常打獵。這樣子彈平行著地面,就算穿過狼的身體,也傷不到我。
 
     槍聲響起後,瘋狼身體一震,順勢倒向一邊,抽搐了幾下就死了。我終於有機會爬起,感激地看著老光棍:「你來得真及時,再晚點恐怕我小命就玩完了!」
 
     那邊先中槍的那隻狼還沒死,只是受了傷,我看到它正試圖掙扎著爬起來,試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最後他伸長脖子,長嘴朝天,再次淒厲地嚎叫起來。還沒叫完,老光棍抬手又是一槍,直中那狼的要害部位,狼應聲倒地,嗥叫聲戛然而止。
 
     「糟糕了!快回去!」老光棍面色一變,拉著我往小木屋走。沒過一會,四周又有數聲嗥叫聲回應,我突然明白過來,剛才那隻狼正吹集結號搬援兵呢!緊接著四面八方一陣撲簌撲簌的響聲,進門之前,我回頭看了看,院子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十幾雙綠油油的眼睛,可能是懼於老光棍的獵槍,沒敢貿然行動。
 
     我頭皮一麻,拉著老光棍看,老光棍說:「我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沒想到這裡的狼會這麼多!」進來後鎖好門,老光棍還不放心,又招呼我一起把長條桌子搬過去堵上。上樓梯時,老光棍囑咐:「這一夜千萬別處去,有屎有尿也得憋著。最好也別睡覺了,拿好你的刀子,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驚懼地問:「有這麼嚴重嗎?」
 
     老光棍表情很嚴肅:「我們殺了狼群的首領,這梁子算是結大了!那些狼不會善罷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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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5章 背水戰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等陣勢,不免有點心慌。-====-小木屋的牆板不是很厚,我擔心狼群會「破牆而入」,那時就麻煩了。爬上二層後,我從背包中找出匕首,別在腰間。大寶睡得很香,我不忍吵醒他,現在外面暫時還算平靜,只是偶爾的幾聲嗥叫搞得我們人心惶惶。
 
     老光棍將所有的獵槍子彈都拿了出來,我看一眼就能數清楚,五顆,只剩下五顆了。坐立不安間,我時不時抱著一種樂觀的心態:狼畢竟是畜生,不會聰明到設計攻進小木屋。老光棍說天亮後這些狼就會自行離開,只要熬過了漫漫黑夜,白天就不必擔心什麼了,但是保不準以後的日子狼群還會再來報復。我看著老光棍展不開的眉頭,深切同情他尷尬的處境,本身因為殽家的墓咒,老光棍不能離開這片叢林;現在又得罪了狼群,被逼得無法在這裡住下去,這麼一來,老光棍進退兩難,怎麼都不好過。
 
     現在才剛剛十點鐘,漫漫長夜,沒有可以消磨時間的事情做,又不能睡覺,所以非常難熬。我在屋內踱來踱去,不時地伸頭向窗外看,院子中十幾雙綠眼好似凝固在那裡,一齊向小木屋的方向窺視。
 
     這種老式獵槍一次只能裝填兩發子彈,老光棍將子彈上膛後,從枕頭底下掏出匕首,枕戈待旦。我倆都沒心情說話,我趴在偏窗俯視院內情況,狼群還是沒有動靜。許久,我終於忍不住,說了句:「不如咱先放他一槍,殺一儆百。」後面的老光棍沒做聲,我回頭一看,頓時又氣又笑,老光棍坐在床上打起了盹,他背著牆,頭一偏一偏的,馬上就要倒下。
 
     我無奈地搖搖頭,沒再說話,過去將老光棍手裡的獵槍拿開,以防他傷到自己。藉著昏黃的燭光,我看到老光棍睡得很是不安,表情還是顯得很緊張,也許是年老了,精力不支,需要休息。然而老光棍將獵槍握得很緊,我使勁摳了摳,還是沒拿下來,倒是把老光棍給吵醒了。他身子一震,警覺地抬起槍,槍頭差點戳到我眼睛,還好我反應快,及時躲開了。
 
     「有什麼情況嗎?」老光棍睡眼惺忪地看著我道。
 
     我慶幸地摸了摸眼睛:「沒有,就是看你這樣睡實在難受,怕你拿著槍打盹傷到自己。不如你先睡吧,我來守夜。」
 
     老光棍還想跟我逞強,擺擺手說了句:「不用。」
 
     我上前把他手中的獵槍拿下來,放在桌子上,對他道:「我年輕,熬夜跟玩似的,沒事,你先睡會兒吧。」說著把他輕輕按在了床上。
 
     老光棍點點頭:「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叫醒我。」然後合上眼皮,沉沉地睡了。
 
     氣氛很壓抑,我一個人在屋內徘徊來去,不知所措,只好看起了老光棍收藏的古書。在昏黃的燭光下,看起這種小字體的書籍非常累眼。
 
     凌晨一點鐘,我也有點睡意,但是強忍著沒睡。這時情況有了變化,外面響起了一聲淒厲而悠長的嗥叫,不過五秒鐘,嗥叫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聽聲音不像是同一隻狼發出,我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這一連串的叫聲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死寂的夜馬上躁動了起來,院子裡到處悉悉索索,混合著偶爾的狼叫,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我跑到偏窗邊一看,下面的一雙雙綠眼已經開始遊走了起來,看來狼群終於要行動了。
 
     這時後面一個聲音響起:「你去把樓梯口堵好!」我回頭一看,老光棍已經醒來,正提著槍朝我這邊走來。
 
     「你醒了。」我道。
 
     「聽到狼嚎我就醒了,狼群展開攻擊了!我還是不放心!快去堵住樓梯口!」
 
     老光棍顯得非常激動,一張老臉緊緊繃著。在窗邊架起獵槍,單眼瞄準,對著一雙綠眼處就是一槍。
 
     啪——
 
     我也不曉得這一槍有沒有打中,一槍過後,院內的躁動之聲更大,緊接著又是好幾聲悠長的嗥叫響起。
 
     老光棍轉向我:「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要不來不及了!」
 
     我哦了一聲,一回身,看到大寶也已經醒來,茫然地看著我和老光棍:「血狍,你們在幹什麼?怎麼了?」
 
     我說有點麻煩,不過沒什麼,大寶你先睡吧。
 
     「我想喝水。」大寶的聲音聽起來又弱了很多。
 
     那邊老光棍又對我喊了句:「你快去堵上!」接著又對大寶說:「這裡現在沒水,到明天再喝吧!」
 
     由於經常開合,堵樓梯口的那塊木板已經破爛不堪,但總比沒有強。我不知道老光棍為什麼這麼警惕,我打心眼裡不信外面那些狼能夠進到木屋內,而且爬上梯子來。要知道這個梯子不是一階一階的可以用四隻爪子那麼好爬,梯子很陡,每根木頭都很細,狼沒有手,無法握住,即使憑著衝進跳著上來,一不留神也會踩到空當掉下去。
 
     沒在樓頂放壺水實在是失算,老光棍怎麼也想不到有天會被狼群堵在木屋內,所以沒有提前準備。
 
     我對大寶說:「你先忍忍,現在不行。」大寶聽後就倒在了床上。我心中奇怪,按大寶的個性,出現了突發狀況他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袖手旁觀,龜縮在床上。當下也沒有時間去看他,幾個箭步跑到樓梯口,掀起蓋板欲堵住。
 
     樓梯口離床比較遠,燭光到了這裡變得更加昏暗。樓梯口下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也許是心理原因,蓋木板前,我往下面看了看,好像看到了一個黑影在往上躥。
 
     我心裡也發毛了,趕忙蓋緊,著手去摸銷子。手忙腳亂中銷子怎麼也扣不上,弄得我我乾著急。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木板竟然被頂起來了,緊接著我眼前黑影一晃。
 
     那邊老光棍失望地大叫了一聲:「完了!上來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隻狼已經撲了過來,一雙綠眼霎時逼近。我正坐在地上,施展不開,只好本能地抬起胳膊護住頭部。
 
     幾乎是同時,我手腕火辣辣地一疼,好像被鋼釘扎進一樣。我幾乎沒有防備的餘地就讓撲過來的惡狼給緊緊咬住了手腕。
 
     我腦袋都蒙了,不顧疼痛,瘋狂地甩著胳膊。但是怎麼甩也甩不開,只有疼痛在加劇。狼的兩隻前爪不斷在我胸前抓撓,把我上衣抓出好幾道口子。再這麼下去我的手非被咬斷不可,那邊老光棍竟然還不開槍,急得我直咬牙。
 
     我的右手被咬住了,左手還能動,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伸開左手,像畫中的龍爪一樣,瞅準了狼的頭部狠狠摳去。混亂間我先是聽到了一聲槍響,但是面前的這隻狼安然無恙,我心裡暗罵這老頭子竟然在這節骨眼上打偏,左手兀自亂抓,突然感覺一軟,幾根手指陷了下去,只覺整個手上黏黏糊糊的,然後這個狼就鬆開嘴,抓狂著跑到一邊亂打滾。
 
     終於得以解脫,我剛爬起來,又是一聲槍響。後面砰地一聲悶響,我回頭一看,兩隻灰狼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原來老光棍之前的那槍並沒有防空,而是解決了我身邊的其他威脅。
 
     我踉踉蹌蹌跑到老光棍身邊,扯了身上一根布條,紮緊了胳膊胡亂纏了幾圈。老光棍迅速將最後的兩發子彈上膛,最後的兩發子彈!我將刀子抽出拿在手裡,準備和老光棍來個背水一戰。
 
     又是一隻灰狼躥了上來,看得我又驚又懼,這狼也太厲害了吧,這樣都能上來,真是低估了它們!老光棍抬手又是一槍,那灰狼還沒剛跳一步,就被老光棍打爆了頭,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你去照顧大寶!」
 
     我聽了老光棍近乎命令的口吻,往大寶那邊看了看,這小子竟然睡在床上不起來,這麼大的動靜他也無動於衷,莫不是又出什麼問題了?我跑到床邊搖了搖大寶,沒反應,好像睡得很死。我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奶奶的,又變得非常燙手!這是怎麼回事?病情不是好轉了嗎?
 
     我急得直想跳樓,不知如何是好。蠟燭燃燒得還剩三分之一,火苗撲閃撲閃的。正想著怎麼安放大寶,我一下瞥到床邊有一大灘濃黑的血跡。我可以肯定這不是自己傷口流出的血,那麼一定是大寶的血無疑了,他這是怎麼了?!人參不起作用?
 
     那邊老光棍放了最後一槍,抽出了匕首。朝我這邊喊:「把他放進櫃子裡!」
 
     當狼群大規模襲來時我們就誰也顧不了誰了,把大寶放在床上很危險。當下我便把木櫃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扒出來,抱著大寶,剛好放了進去,然後銷緊櫃門。
 
     安放好大寶,我馬上抽出了匕首去援助老光棍,那邊他已經和一隻狼展開了肉搏,我很擔心他這身老骨頭行不行,不過看樣子一隻狼他還能應付得了。
 
     跑了兩步,斜刺裡忽然又衝出一隻狼,直奔我而來。我身子不自然地一扭,那狼的毛皮便擦著我身子掃過。我馬上像老光棍一樣,退到房間一角,這樣不至於腹背受敵。這兩隻狼狡猾異常,見我們手裡拿著匕首,不敢貿然撲上前來,偶爾一個假撲都將我和老光棍晃得不輕。
 
     幾個來回,我和老光棍被逼到了同一個角落,背對背拿著匕首,絲毫不敢放鬆。
 
     「這畜生在耗時間!」老光棍顫抖著聲音道。
 
     我一看那邊的蠟燭,已經燃盡了四分之三。用不了多久我們二人就會陷入黑暗,到時就只有被吃的份兒了。我膽寒無比,這狼的心機實在可怕,居然懂得運用戰術。轉念一想,不對,恐怕這些狼還有更大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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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6章 白狍VS黑狼
 
     如果這些狼真的懂得耗盡蠟燭,那麼弄滅蠟燭對它們來說也是小事一樁。狼的心機深得可怕,不可小覷。
 
     我和老光棍一人守著一個方向,面前兩隻狼不斷邁著細碎的步子,隨時都有進攻的可能。
 
     不遠處又是一陣躁動之聲響起,我和老光棍都向樓梯口瞥了瞥,媽的,一連串又爬上來三隻狼。這下我們可不好對付了,我心中叫苦不迭,拿著匕首的手不自覺抖了起來。
 
     剛上來的那三隻狼在樓梯口坐了下來,並沒馬上發動雷厲風行的攻擊,這點頗讓人不解,我心中萬分慶幸。我接著把注意力放在防守面前這兩隻狼上面,這兩隻狼很驃壯,但是靈活度絲毫不差。那邊坐著的三隻狼就好像是在看好戲,六隻綠幽幽的眼睛瞪得我脊背發涼。
 
     我看著越燒越短的蠟燭心裡很是慌亂,就在這時,前面黑影一閃,面前的一隻狼已經發動了攻擊。我一想媽的我們幾個大活人竟讓這些畜生逼到如此慘的地步,不禁發起了狠,那狼只要是敢靠近我一步,我就給它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然而這次又是一個假動作,我匕首晃了個空,沒有刺到那狼,恨得我牙根直癢癢。
 
     老光棍在一旁提醒我千萬別放鬆,不要著了狼的道,我們要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裡。
 
     我心想離開談何容易啊,蠟燭一滅,到了哪裡都是黑咕隆咚的。就在這時,事態又有了變化,坐著觀看的一隻狼起身徐徐走了過來,我一看,糟糕了,這些狼要一起上我們二人是決計招架不住的。臉上的汗水不停滴落,我和老光棍相互靠了靠緊。再一看來的那隻狼,它竟然轉了個彎,朝著櫃子的方向走去,不知搞什麼鬼。只見那隻狼走到櫃子旁邊,在櫃子的門縫邊上嗅了嗅,然後就開始用兩隻前爪不停抓撓櫃門。
 
     那隻狼找到了大寶!狼的嗅覺不比狗差,所以能夠讓它輕易給找到。還好櫃門讓我給銷住了,那狼撓了半天,只在櫃門上抓出了很多道抓痕,大寶暫時沒危險。
 
     這時老光棍用胳膊肘搗了搗我,輕聲對我說:「你看那邊兩隻狼!」
 
     一看之下,樓梯口邊上的那兩隻狼各自銜起一具狼屍,在樓梯口丟了下去,發出砰砰兩聲悶響,緊接著那兩隻狼竟跳了下去,看得我和老光棍很是摸不著頭腦。
 
     我問老光棍這些狼在搞什麼?
 
     老光棍不放鬆警惕,道:「它們在為同類收屍。」
 
     一定程度上講,狼雖然窮凶極惡,但是對待同類還是重情重義,至少不會出賣同類,而且還會不顧危險為同類報仇,這一點比人類做得好多了。我想起以前曾看過鄧一光的《狼行成雙》,寫得非常感人。
 
     房間裡還剩三隻狼,兩隻與我和老光棍僵持不下,另一隻在櫃子邊不知搞些什麼。我看了看自己危險的處境,竟然還崇拜和同情起了狼,真是可笑。
 
     那邊的狼抓撓櫃子無果後,一下跳到了桌子上,盯著蠟燭絲毫不懼。
 
     我驚叫了一聲:「它不會想把蠟燭吹滅吧!」老光棍也看到了這等情形,對我道:「狼不會像人那樣吹氣,它想弄滅蠟燭,不知道會用什麼手段!」
 
     狼等不及了,急於弄滅蠟燭,好在黑暗中展開攻擊!
 
     我心慌意亂地喊了句:「那我們還不趕快想辦法逃跑?」
 
     話音剛落,蠟燭突然閃了一下,但是沒有滅,反而變得更加亮了。我和老光棍齊齊地往那邊看去,蠟燭已經被那狼撥到了桌子上面,木頭桌子滴上蠟燭油,一下就著了起來,呼啦一下火苗竄起老高。 www.那隻狼縱完火後跟著跳開,嘴朝天嗥叫了一聲,然後身影一動,跑到樓梯口跳了下去。
 
     我瞬間明白過來,這些狼不是想讓蠟燭滅下來,而是……讓我們活活被燒死在木屋裡!太可怕了,這些狼的腦袋雖小,智商卻很高,居然能想出這麼陰毒的計策,並且通過團隊合作付諸實施!
 
     然而現在讓我愁的不是面前的兩隻狼,而是櫃子中的大寶,火燒得旺了大寶就會首當其衝,被活活燒死在櫃子裡面!
 
     我再也沒法容忍了,胡亂揮舞著匕首衝向櫃子。面前的那隻狼非常識趣,看我瘋狂舞著刀子,自覺地讓開。我也不去管它,逕直衝向櫃子。
 
     忽然老光棍在後面喊了一聲:「小心後面!」我剛一回身,一隻狼已經撲到了身邊,撲勢非常凌厲,一下子就把我給撲到了,我匕首都來不及舉,左手手腕就又中了招,讓兩排鋼牙給鉗住了,疼得我匕首甩落在地。我救人心切,一時大意著了狼的道,兩個手腕都給咬傷了。
 
     救人的急切、求生的yu望、被耍的憤怒……這些感覺一下子全都提上心頭,我精神一振,體力激發出一股力量,一個翻轉身用右手撿起匕首。
 
     右手受傷不輕,此時能撿起匕首實屬不易,全是被逼的。這只狡猾的狼似乎也意識到了,馬上鬆了口,想躲開。現在我已經進入了一種半瘋狂狀態,拿起匕首對準狼就狠命捅了起來。狼來不及躲開,讓急紅了眼的我給捅了三四刀,刀刀直中胸肋處。這隻狼淒厲叫了幾聲,倒在地上滾了幾番就死了。
 
     我不顧手腕的疼痛,爬起來就往櫃子方向跑,火勢蔓延得非常猛烈,桌子上的幾包火柴全都給引燃了,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連帶著上面的古書,全都付之一炬。還好桌子板比較厚,耽擱的時間不是太長,沒有完全燒光。我急忙打開櫃子,裡面一股熱浪襲來,上面已經出現了燃孔。大寶沒受傷,但是仍舊昏迷不醒,急忙間我摸了摸他額頭,依然滾燙滾燙的,估計得達到了四十度,不知道是櫃子內溫度太高還是大寶發燒很嚴重。
 
     火勢很旺,我的頭髮都給燒出一片捲曲。這房間內儘是易燃物品——木頭、被子、古書,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燒成灰燼。我抱起大寶遠離火場,這邊老光棍來接應我,最後那隻狼也不見了。我問老光棍那隻狼呢?老光棍說叼起我殺死那隻狼的屍體下去了。
 
     這些狼縱完火就帶著同類的屍體跑了,留我們在火海,意圖燒死我們。眼看火勢蔓延,已經無法撲滅了,我拉起老光棍就往樓梯口跑。老光棍抱著大寶,不肯走,說:「不行,狼群一定在下面門口堵著,我們一出去還是會讓狼群咬死。
 
     我跑到偏窗口一看,媽的,院子裡還是有不少綠幽幽的眼睛,看著好戲。狼群四面八方把小木屋包圍起來,只要我們一出去,它們就會馬上包圍上來。
 
     小木屋是沒法待下去了,我過去撿起匕首,拿了我和大寶的背包,把一些沒用的東西丟掉。我問老光棍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老光棍沉思了一下:「有是有,就是有點冒險。」
 
     我焦急地催促道:「別磨嘰了,你快說啊!冒險總比被燒死強。」
 
     「我們做幾隻火把,狼怕火。我們可以拿著火把衝出去。」
 
     我說剛才那隻狼都不怕燭火,這辦法可行嗎?
 
     「那是狼還沒碰到火,聽我的,沒有時間了。」
 
     現在沒有時間考慮了,那邊整個書架,整張床已經燒了起來。我拿起樓梯口的木頭蓋子,用腳踹成好幾條,然後從背包中掏出從古墓中帶出的那灌酒精,在木條一端倒了點,拿到火焰處引燃,做成了簡易的四支火把。
 
     老光棍痛心地回頭一看,他的家已經燒去了大半個。我道了句能保住命就好不錯了!然後拉起老光棍下了樓。
 
     樓上的火很旺,地板都燒透了,照得下面燈火通明。木屋的門依然被長條桌子堵得很嚴實,藉著火光我往下一看,門底已經被狼掏出了一個大洞,狼就是從這裡鑽進來的。我把長條桌子拉開,剛深吸了一口氣,後面嘩啦一聲,掉下了一團燃燒著的木頭碎片。沒有時間再猶豫,我一把拉開了門,緊密的一排綠幽幽的眼睛排列在不遠處,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我和老光棍剛走出門,狼群就開始步步逼近,這一戰還沒結束,生死就這麼一戰了。我心裡不禁發虛,我們一個昏迷的人,一個老頭,再加上我這個受傷的人,怎麼可能敵過這麼一群凶殘惡疾的狼?
 
     我把三支火把架在胸前,另一隻交給老光棍,他抱著大寶再拿著火把很彆扭。我一看遠離了火場,遂把兩個背包往院子裡一扔,全心戒備狼群。
 
     「我來開路,你在後面跟緊了。」我喊了一聲。
 
     「你要去哪?」
 
     「離開這裡啊,你想在這裡等死嗎?」
 
     「你拿著火把出去了會引發森林大火的!我們不能走!」
 
     沒想到老光棍的森林防火意識這麼強,我一想也是,只得作罷。
 
     「那在院子裡不是等死嗎?」我道。
 
     「沒事,只要我們能熬到天亮,這些狼就會離開!」
 
     我哦了一聲,看了看手錶,四點十分,距天亮還有兩個小時。
 
     我知道,這兩個小時將會很難熬。
 
     狼群好像也知道黎明即將到來,於是躁動了起來,每一隻狼都在圍著我們不安地遊走。藉著沖天的火光,我看到狼群裡還有一堆狼屍,包括其中那張乾癟的狼皮。這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瞪著我們,好像在要我們血債血償一樣。
 
     這時,騷動著的狼群響起了一聲嗥叫,接著第二聲,第三聲……跟著響起。我一聽到狼的嗥叫心裡就發毛,因為這是它們發動攻擊的口號。我和老光棍都進入了一種戒嚴狀態,緩步向籬笆牆邊靠,以防腹背受敵。
 
     狼群步步逼近,老光棍將大寶放下藏在身後,和我一人一邊,我又分給他一支火把,在上面澆了點酒精,火噌地一下竄起,狼群看了不禁卻步。
 
     然而不知哪只好事的狼又嗥叫了一聲,接著狼群就又開始騷動,前面一排的幾隻狼突然一躍而起撲了過來。我趕緊把火把舉得高高的,擋住了其中兩隻狼。然而下面一隻狼卻沒有防備住,我接著拿火把將狼打開,腿差點中招。那邊老光棍的情形跟我差不多,但是他防備得比我好很多,兩隻火把上下齊用。
 
     緊接著狼群又展開了一輪進攻,都被我們用火把擋開了,但是我的腿也被咬了好幾口。由於酒精澆多了,加上木條比較短,這會兒火把已經燒了一半還多,但是漫漫長夜還是沒有過去。我和老光棍心裡開始發慌,沒有了火把,狼群就會肆無忌憚撲來撕咬。
 
     火把幾乎燙手,撲閃的火苗甚至能燎到手背,而狼群的攻勢卻越來越猛烈。估摸著火把是撐不到天亮了,我邊揮舞著火把,邊想著如果火把燃盡了我該怎麼辦。
 
     突然我靈機一動,丟下一根即將燃盡的火把,擰開酒精罐的蓋子,長吸了一口氣,喝了一大口酒精,但是並沒有嚥下去,要不非醉死不可。只覺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味蕾,正巧兩隻狼又撲了過來,我對著火把噴了一口,火焰呼啦一下燒成了一大團,把撲來的狼身上的毛燒掉一大片,灰溜溜跑開了。
 
     小時候看過街頭耍雜的民間藝人表演的吐火龍,我依葫蘆畫瓢,跟著學了過來,但是畢竟沒練過,把嘴唇給燙了,我忽扇著嘴,準備再來一次,卻看到一個白色身影從籬笆外閃了進來,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落地,我定睛一看,這不就是那隻大白狍子麼!它的出現讓我又驚又喜,上次遇見危險也多虧了它給我解圍,這隻大白狍子真是我的守護神!
 
     旁邊的老光棍也發現了,發出了一聲驚呼,竟然丟掉火把跪了下來,在那裡不停叨咕著什麼,像是在禱告。我問老光棍你在搞什麼?他也沒理我。我再看向狼群那邊,顯然也亂了陣腳,把目標都轉向了白狍。
 
     難道尖牙利齒的食肉動物也會怕了柔柔弱弱的食草動物?狼可是狍子的天敵啊!
 
     我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每隻狼全都齜牙咧嘴,但是就是不敢撲過去。白狍傲然地站在狼群中心,一動不動。
 
     光顧著看面前這奇異的景象,不知不覺間,我感到手被燒了一下,疼得我一下子把火把丟掉。現在沒了火把,狼群也沒攻擊過來,它們好像對那只白狍很忌憚,也許是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品種,不明底細。那白狍居然也不怕,傲立了許久,竟然輕點四蹄,跳躍了起來。
 
     白狍在狼群中輕靈地跳來跳去,那些狼居然閃閃躲躲,踟躕不前。有一隻瘦狼按捺不住了,試探性地往前一撲,卻撲了個空,那白狍一跳很高,竟然躍到了狼背上。接著又是一跳,跳到了其他狼的背上,像踩梅花樁似地在狼背跳來跳去。所有的狼都顯得很惱怒,但是無可奈何,怎麼也抓不住這只靈活的白狍。
 
     我逐漸放鬆了戒備,低頭看向老光棍,他跪在地上,頭緊緊貼在地上,磕了又磕,像是一個頂禮膜拜的伊斯蘭教徒。後面的木屋已經燒得差不多了,所幸木屋與山林之間有防火溝,要不然1987年大興安嶺大火的悲劇又會在長白山上演。我再次看了看手錶,快六點了,馬上就要天亮了,我隱隱興奮起來,期待著白狍幫我們多耗一會兒。
 
     白狍把狼群越引越遠,直至東方出現了魚肚白,一縷曙光照向大地。其中一隻狼長長地嗥叫了一聲,就有幾隻狼再次跑了過來,我一看糟了,最後關頭狼群想來滅了我們?我抽出匕首擺了個警戒的姿勢,卻見跑過來的那幾隻狼將地上一堆狼屍全部銜走,一眾狼相互簇擁著憤恨地離開。
 
     老光棍還是跪在地上膜拜,我見天亮了狼群已經離開,便將老光棍拉了起來,問他這是怎麼了?
 
     老光棍撫了撫胸口,指著那只白狍道:「那可是神物,傳說是玉皇大帝的仙使,沒想到真有!跟傳說的一模一樣!」
 
     我說是嗎!?隨即朝那白狍擺了擺手,召喚了幾聲。那白狍好像通人性似的,竟然朝我這邊走了過來,我心裡好生喜歡這只通體雪白的狍子,摸了摸它的背,老光棍則驚訝地看著這一幕。逗留了不到一分鐘,白狍就徐徐走開,跳到了籬笆外,消失在了森林中。我心中感慨,我究竟與這只白狍有著什麼不解之緣?
 
     忽然背後好幾聲「哇哇」之聲響起,我和老光棍都嚇了一跳,回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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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7章 兇殺
 
     一看之下,放在地上的大寶已經醒來,正趴在那裡哇哇大吐,嘔吐出一大灘黑血來。~~~~我一看就急了,大寶別有生命危險!老光棍拉住我說:「你別急,這是轉好的跡象。你看他體內的屍毒,就在那灘黑血裡,都已經吐出來了。」
 
     我摸摸大寶額頭,還是有點燙手,但是已經好了很多,我問老光棍:「那他為什麼會發燒?」
 
     老光棍雙手糾結著,俯視著我倆:「這也是轉好的跡象,屍毒排出前都會引發出高燒,很快就會好,不用擔心。」
 
     我哦了一聲,轉而問大寶:「你感覺還好嗎?」
 
     大寶靠著籬笆坐了起來:「還好……就是……有點頭疼……還有……我很渴。」我聽後馬上過去舀了一瓢水來,看著大寶咕嘟咕嘟喝完。
 
     我問大寶還要嗎?大寶擺了擺手,指著燒燬的木屋,驚異地問:「那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老光棍沮喪地道:「就因為吃狼肉惹了一身腥,我們差點讓狼吃了,我的房子,也是那些狼給放火燒的……」
 
     大寶聽了很不解:「狼那麼厲害,還會放火?」
 
     我說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述了一番。大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頭沒腦地道了句:「還好我暈過去了。」
 
     我和老光棍一聽就不願意了:「你早不暈晚不暈,偏偏在那個節骨眼上暈,現在事過去了,你倒醒來了,真JB滑頭。」
 
     大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我們道:「實在抱歉啊,我沒幫到你們,反而淨給你們添亂,我也不想當個累贅啊!」接著又問老光棍:「你的家都燒沒了,你去哪啊?」
 
     老光棍歎了口氣:「沒辦法,只能再蓋一間了……」
 
     我說再蓋一間木屋談何容易啊,人手不夠,不是一朝一夕能忙完的。再說那些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晚上它們還會來。不如你跟我們回家吧,我們家就在山下,沒有離開墓咒的區域。
 
     老光棍沉思良久,擺了擺手:「沒事,謝謝你們的好意了,我一把老骨頭了,死了就死了……」
 
     大寶也不停勸著老光棍跟我們下山去住,說得他都有點動搖了。
 
     「折騰了一夜,又累又餓的,先做點飯填飽肚子吧!」老光棍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倖存的「廚房」。
 
     但是廚房中的蘑菇野菜所剩不多,根本不夠一頓飯,我提議先找個地方歇會,一夜沒睡,有點睏,睡著了就不餓了。 www.老光棍同意了,但是大寶昏睡了這麼久,睡意全無,只好留下來為我們放風,白天也不能放鬆警惕,以防狼群出其不意攻我們個毫無防備。
 
     一覺睡到中午,平安無事,醒來時大寶已經不見了,我罵了一句,找了一圈,在院子的另一個角落看見大寶正在把玩從古墓中帶出來的那塊古玉。老光棍也醒來,走了過來,正看見大寶手中的古玉,問了句:「那是什麼東西?」
 
     我說一塊玉,從你老祖宗墓裡帶出來的。
 
     老光棍噢了一聲,喝了點水。這幾天來,兩大桶水已經快見了底,我們也沒力氣跑那麼遠去山泉處挑,如果再不下雨,可就要鬧水荒了。不過今夜我們是不能在這裡過了,一來木屋已經燒成了灰燼,二來狼群還會來報復,說什麼也要把老光棍給拉下山,不能看著他死在這裡。只是我們消失這麼多天,家裡肯定非常著急。再弄成這個狼狽樣回家,真不知道如何交待。我和大寶都非常思念溫暖的家,心裡盼望著早點回去。
 
     等到吃完飯,養好精神,我們就要下山去了。估計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痛罵一頓,第二件事就是被拉到醫院。
 
     老光棍提起了他那個破籃子,招呼我們一起去山裡劃拉點野菜蘑菇。我問大寶行不行,能走遠路嗎?
 
     大寶的精神顯然好了許多,他說了句沒問題,然後給我看了看腿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疤了,兩排黑牙印仍舊非常明顯,身上一塊塊淤青的斑都已經消失。我又摸了摸他額頭,奇跡般地不燙了,看來真是要完全好了。
 
     上午十一點,陽光能滲透到森林裡面,看著縷縷陽光,非常溫暖。然而我們三人背後的辛酸,真是無法言說。
 
     時間已經很晚,山裡的蘑菇幾乎被采光,想必那些采蘑菇的人看到老光棍的家被燒個精光,也會非常驚訝吧。
 
     走了許久,到了另一個山頭,我們僅僅捏了幾個黏糰子,不禁有點灰心。大寶大病初癒,精神卻很足,一路上打著先鋒。越過一片濃密的松林,我們又搜尋出了幾朵小蘑菇,幾根小野菜,連塞牙縫都不夠。
 
     這時,大寶忽然叫了一聲:「那是什麼?」
 
     順著大寶手指的方向,我們看到了一個花不溜秋的東西,走近一看,原來是一隻大花斑虎!我們三人一看,汗毛都豎起來了,拔腿就跑。
 
     這幾天不知碰了什麼霉運,通常很少見的東北狼,我們一下子見到了很多;幾近滅絕的東北虎,我們又見了一隻。
 
     跑了許久,後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老虎沒有追來,我們三人便停下來歇息。我說:「前有狼後有虎,真讓我們給遇見了。黑天跟狼鬥,現在又碰見虎,真他媽倒霉。」
 
     老光棍說:「我在這生活了這麼久,見過狼,但是從來沒有見過虎。」
 
     大寶沉思了良久:「不對啊,我怎麼覺得那隻老虎好像……是死的!」
 
     老光棍一下來了興趣:「你怎麼知道的?」
 
     大寶道:「從發現到現在,那老虎都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那姿勢絕不是睡覺,顯得很不自然,我在動物園裡看過老虎睡覺的樣子,絕對不是那個樣子!」
 
     我說死的正好,否則咱還真難逃脫。
 
     老光棍眼睛一亮:「不如……我們再回去看看?聽說老虎皮很值錢的!」
 
     我不願意了:「賣老虎皮是犯法的!再說我們也不知道那老虎究竟是活的還是死的!」
 
     老光棍反駁道:「那你們賣古董不也是犯法?我在孫家堡子混過一段時間地攤,能聯繫到黑市,放心吧,很容易賣的,也很保險。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要是讓別人揀去我們不就虧大了?」
 
     我被噎得啞口無言,大寶見機就在一旁慫恿:「走吧雪狍,去看看沒事,我敢保證那老虎絕對是死的。」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無奈地答應了句:「好吧,要是看到老虎動了,一定要爬到樹上!千萬別再跑了,咱兩條腿跑不過老虎的四條腿!」
 
     大寶和老光棍兩人唯唯諾諾,說實話,我很是放心不下,但只能跟著他們去了。
 
     我們沿著原路返回,漸漸地,那隻老虎就出現在眼前,我一看那老虎果然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遂放心許多。我們三人一步一步摸索近了,發現這隻老虎不自然地蜷曲著身子,大寶按捺不住,一下蹦到老虎前面,叫了句:「是死的!」
 
     老光棍聽後一把把我扒拉到一邊,興奮地跑上前去,抽出了匕首就要剝虎皮。
 
     我和大寶在一邊看著,這只東北虎剛死沒幾天,側躺在地上,在虎頭上有兩個彈孔,傷口處血液都凝固了。開槍的人槍法很好,似乎只是為了防身,而不是為了虎皮。
 
     這把真是便宜了老光棍,這麼輕易地就「與虎謀皮」。
 
     老光棍剝虎皮的場面比剝狼皮血腥許多,我想這次不會引得老虎也來報復吧!大寶沒頭沒腦問了句:「這老虎肉能吃不?」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一聲槍響。由於身後的松樹很稀疏,再往外就是一片空地,所以我們才能聽出槍響的方向。
 
     我和大寶忙本能地回頭去看,就連忙著剝虎皮的老光棍也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
 
     不過老光棍隨即又冷靜了下來,繼續「與虎謀皮」。我招呼大寶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放槍。
 
     我和大寶向林子外面走了走,在最外層的一層松樹後面隱蔽了起來。
 
     大約前方近二百米開外有三個人。
 
     我和大寶都非常奇怪,仔細一看,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三個人,兩個我們一下就看清了,一個是那天我和老光棍看見的絡腮鬍,他正舉著一把手槍,看來剛才那槍是朝天的空放。另外一個人是個瘦猴,他和絡腮鬍站在一塊,顯然兩個人是一夥的,他們兩個正對第三個人指手劃腳。
 
     第三個人一半身子隱在了松樹後面,好像正受著絡腮鬍和瘦猴威脅。
 
     我和大寶躲在松樹後大氣不敢出,多虧老光棍剝虎皮聲音不是太大,那邊三個人都沒注意到我們。
 
     只見那邊瘦猴伸手指了指松樹後面那個人,然後又推了推那人,那人一個踉蹌,整個身體出現在我們視野內。
 
     看清了那個人的樣子,我和大寶幾乎都驚呼起來,但是強忍著摀住了嘴巴。
 
     那個人一身黑色休閒衣,留著個小平頭,最明顯的是,這個人腰部掛著一大串頂兒噹啷的紅色東西,是桃木劍!再一看模樣,我和大寶確認——
 
     這個人就是李通!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真是詭異之極,我和大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也太有悖常理了!
 
     我和大寶接著看,那邊李通與絡腮鬍和瘦猴兩個人好像是談崩了,發生了鬥毆,李通的功夫不是蓋的,但是那個絡腮鬍的拳腳功夫更不差,三拳兩腳就佔了優勢,加上他有槍,旁邊還有個瘦猴助陣,我和大寶都暗暗為李通擔心。
 
     一陣短暫的拳腳過後,那絡腮鬍抬手就是一槍,只見李通掙扎都沒掙扎,中槍後倒地就一動不動。大寶看後忍不住驚懼地「啊」了一聲,這一聲比較響亮,雖然大寶馬上摀住了嘴,但是那邊好像馬上有了反應,拿著手槍就往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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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8章 中倀
 
     我一看事情不妙,對方顯然已經發現了我們,荒山野嶺的搞不好會殺人滅口。~~~~我叫了大寶一聲,輕喝了一聲:「快跑!」大寶反應過來,一臉驚恐,轉身就往樹林裡跑。
 
     老光棍還在機械化地剝著虎皮,我和大寶跑過去拉起他就跑,然而老光棍似乎跑得極不情願,速度很慢。我焦急地喊道:「別想著那老虎皮了!再不跑就沒命了!」但是這老光棍還是無動於衷,我很氣惱地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奇怪,這老光棍是怎麼了?目光很呆滯地看著地跑,而且嘴角還流起了哈喇子,一點都不像老光棍的風格。
 
     就在這時,後面又是一聲槍響,接著又是一聲悶響,我們身後一棵松樹震了幾震,松枝撲簌撲簌往下落。不知這一槍是沒打中還是在警告我們站住,當下我和大寶聽到槍聲就慌了,拉起老光棍就沒命地往樹林深處跑。
 
     大寶罵了一句:「媽的,這老頭是怎麼回事?!」我也覺得不對勁,怎麼大難臨頭他卻這副熊包樣?幾乎是我和大寶在拖拽著他跑,我一看老光棍根本就不邁步子了,雙腳在松針地面劃起了一道溝。
 
     我叫了一聲:「老頭別是犯癔症了,快!架起他跑!」大寶就雙手架著他的肩膀,我則架著腿。我倆一前一後就開跑,還沒跑兩步,我就感覺老光棍猛地一個抽搐,跟著後面的大寶驚叫了一聲。我忙放下老光棍回頭一看,情景非常匪夷所思,老光棍正雙手抱住大寶的脖子,想一口咬下去,讓大寶死死給抵住了。
 
     「這老頭在搞什麼!」大寶使勁掙扎,終於掙脫開老光棍的糾纏。我心裡也是又驚又奇,不自覺後退了幾步,只見老光棍被放開後就趴在了地上,我剛想走過去查看,他突然一個轉身,面部表情極為扭曲,嘴裡不停地流著哈喇子,像一隻野獸一樣看著我。 我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老光棍一下就撲咬過來,緊緊抓住了我的腿。
 
     與此同時,絡腮鬍和瘦猴兩個人越追越近,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站住!大寶就又慌張了起來,一腳把糾纏住我的老光棍踢開,拉起我就跑。我實在不想丟下老光棍不管,但是他現在不知是怎麼了,突然「變態」,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明哲保身了。
 
     老光棍滾到一邊後還欲撲來,我和大寶撒腿就跑,多虧這裡樹多,我倆照著S形線曲曲折折向前跑。後面連響起起兩聲槍響,都打在了樹上。這一路跑得極為拚命,直至上氣不接下氣,見後面的絡腮鬍和瘦猴沒有跟來,我和大寶就貓到一處低窪的灌木叢內歇息。
 
     我喘著粗氣,小聲道:「老光棍肯定讓他們抓了去,凶多吉少了!」
 
     大寶也撫著胸口:「這老頭有問題,我看像是中了邪,讓鬼附身了。」
 
     我說大白天的你胡扯什麼?哪來的鬼!八成就是他犯了癔症。
 
     大寶不贊同道:「癔症?怎麼早不犯晚不犯偏偏現在犯?看樣子老頭挺健康,根本不像是有癔症的人,我看就是讓白虎精上了身!」
 
     我說了句:「別胡掰了!我們趕快回到老光棍家,拿了東西馬上下山!」
 
     大寶也怕那倆凶神惡煞的人又追來,提了口氣,繼續往回跑。連日來我們對這片林子已經非常熟悉,所以胡亂跑了這麼久也沒迷路,加上老光棍的家也比較好找,沒過多久我們就跑回了一片狼藉的老光棍家,沒敢多逗留,各自拿了背包就走。
 
     大寶邊走邊說:「剛才我們看見的是李通嗎?我怎麼看著這麼像啊!」
 
     我說我看著也很像,不說別的,就說那人腰上掛的一大串桃木劍,有幾個人能這樣?再加上那人的穿著、髮型、模樣,都與李通極為相似,碰見這樣驚人相似打扮兩個人的概率多大,幾乎不可能!
 
     大寶道:「反正我們要下山,不如繞個遠道再回去看看,確認那個人是不是李通,沒準還有救!」
 
     這一招雖然有點冒險,但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絡腮鬍和瘦猴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們又繞了回去。
 
     我和大寶盡量抄林子稠的地方走,饒了很遠的一段路,才到了那片空曠地帶的邊緣。我貓在松樹後面看了老大一會兒,確認附近沒有人,於是招呼大寶向剛才「李通」遇害的地方走去。
 
     由於草很高,尋找中槍的那個人很不容易,我們也只能判斷個大致方位搜尋。在草窠內趟了許久,那邊大寶就驚叫了一聲,呆站在那兒看著草地。
 
     我跑過去一看,頓時驚訝地合不攏嘴巴!
 
     草地裡有一具屍體,和李通一模一樣的屍體!這個人頭部中了一槍,鮮血如注。腰部一大串桃木劍仍舊扎眼,黑色休閒服上衣口袋鼓鼓囊囊,我把裡面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是生薑。
 
     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了,大寶顫抖著聲音說:「這……這個人……就是李通!」
 
     我看了看這具屍體,確實與李通別無二致,但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然後我又狐疑地看著大寶,等待他的解釋。
 
     大寶慢吞吞地,幾乎是一字一字地說出:「你看這屍體的鼻翼,上面有一顆痣!李通也有一模一樣的一顆!」
 
     我仔細一看,再一回想,果真如此!看來李通這次真的死了,一點救都沒有了。但是我和大寶不敢相信的是,李通明明跳進了輪迴洞,難道那個洞就是古墓的出口?他出來了?
 
     李通的屍體哀怨地睜著雙眼,表情極為複雜,這個人讓人很琢磨不透,即使死了,也是一個謎。
 
     大寶傷心地說:「通哥救了我們那麼多回,現在他自己卻落個死不瞑目,真是太……我們把他安葬了吧!」
 
     我點點頭,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鼻子很酸,欲哭無淚的感覺。大寶蹲下,伸手去合上李通的眼皮,然而就在觸到李通的一剎那,詭異的事情又發生了。
 
     只見李通的屍體迅速地乾癟、收縮、腐爛、風化,不到一分鐘,只剩下了一副森森白骨,還有那已經褪了色的一大串桃木劍。
 
     大寶一聲尖叫,觸電似地收回手,雙手抱頭,痛苦地蹲下,嘴裡不停說著:「怎麼了……怎麼了……不會的……不會的……」
 
     我頭皮一下子全麻了,心跳陡然加速,手腳身不由己地顫抖著,也覺得心慌意亂,腿一軟差點沒站住。一般人死了怎麼會腐爛得這麼快!不到一分鐘,一具屍體就蛻變成了一堆白骨,我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後大寶還是不斷地嘟囔著什麼,轉身就跑,好像被眼前詭異異常的情景嚇得失去了理智。還好我尚存理智,追著大寶就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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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9章 不速之客
 
     穿越了林海,大寶的情緒漸漸穩定,但還是沉默不語,及至走上了上山的大道,馬上就能回到家中,我們皆歸心似箭,心情才好了點,但還是很凌亂。 由於之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實在不能以常理解釋,所以我們都顯得很鬱悶,甚至覺得整件事蹊蹺得可怕,好似一場噩夢。
 
     穿過一條鐵道,居民區漸漸凸顯了出來,一片一片的小瓦房讓人覺得非常親切。對比起來,暗無天日的古墓就是地獄,陰冷無比。離家近了,我和大寶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心裡發怯。看了看自己的狼狽相,真不知怎麼面對父母。總這麼躲在暗處也不是辦法,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扮成個乞丐,免得路上遇見熟人。
 
     我和大寶胡亂往臉上抹了點灰,走路盡量低頭,疾步穿梭在這熟悉的街區。我稍一抬頭,就能看到路上行人奇異的目光。還好一路上沒遇見熟人,在一個路口我和大寶分別,千叮萬囑後各自回家。
 
     經過了那一道熟悉的小胡同,家門近在眼前。
 
     門扉緊閉,褪了色的春聯,「好山好水好景新歲新春新人」遒勁的毛筆字勾起了我無限記憶。我站立良久,久久不敢推門進家。
 
     就在我神思遨遊的時候,木門吱嘎一聲響了,門縫漸大,從裡面擠出一個人。
 
     這個人顯然被嚇了一跳,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驚呼。我也給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這個人是我老媽!
 
     老媽嚇得從門縫中縮了回去,然後又伸出頭,仔細一看,立馬認出了我,整個人奪門而出,指著我大罵道:「你個填炮眼的癟獨子,這幾天死哪去了?怎麼弄成這樣了?」走到我旁邊仔細一打量,皺著眉頭,看我滿身傷,眼神中閃過一絲關切。
 
     「進去!看我怎麼收拾你!我和你爸這幾天連班兒都沒上,光找你去了。」
 
     我一句話不敢說,低著頭進了家門。
 
     老媽又問:「大寶呢?他是不是跟你在塊?他爸死了,媽也瘋瘋癲癲的,居然還這麼不聽話!」
 
     我說他回家了。然後弱弱問了句:「爸呢?」
 
     「你爸在屋裡呢!整天找你連飯都吃不下去!」
 
     我最怕父親發火,雖然我現在已經不小了,但是犯了什麼錯,父親仍舊不管那麼多,說教訓就教訓。
 
     近了屋門,父親正躺在炕上,不像是在睡覺。
 
     「爸,我回來了。」我聲音小得像蚊子在哼哼,但是父親還是聽見了,用手支撐著炕慢慢起身,神情嚴肅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出乎我的意料,父親沒有馬上發飆,淡淡地問了我一句:「幹嘛去了?」聲音雖低但鏗鏘有力,問得我心裡直發慌,提前想好的謊言一股腦全給忘了,只好老實交待:「我……和大寶……去找……他爸了。」
 
     我話音剛落,父親就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發出很大一聲響,嚇得我身子猛地一震。
 
     「放屁!人都死了,要你們去找!」
 
     我扭捏了許久,不敢說話。
 
     「你倒是給我說說看,快說!」父親繼續逼問。
 
     「但是屍體沒找到,我們以為還活著……就去了八號井找……誰知道……」
 
     「搜救隊都沒找到,你們兩個王八羔子就能找到了麼?!」父親怒目瞪視。
 
     在一邊的母親出來打圓場:「你這是說什麼呢,什麼王八羔子,不是連咱倆一起罵了嗎?行了,孩子回來就好,你看他渾身弄的,趕快帶去醫院包包吧!」
 
     父親沒理會母親,繼續看著我:「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敢在外面不回家?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我絕饒不了你!」
 
     我只好老實交代:「我們……路上又遇見了一具會咬人的屍體……就跟那回在樹林子裡看見的一模一樣……我說的是真的,那屍體全身硬邦邦的,我和大寶差點被它咬死,碰巧進到了一座古墓中,那裡面的東西……更是離奇,你看,我身上的傷全是在那裡面弄的,我現在能活著回來已經好不錯了……你還……」
 
     我想了想,把抱怨的話都嚥了回去。
 
     父親聽後皺著眉頭不語,好像有幾分信了,母親驚訝地問我:「真沒撒謊?這麼大的人了,可別撒謊,是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和你爸又不會吃了你。」
 
     「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不我怎麼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口氣不容辯駁。
 
     ……
 
     「行了!別說了,瞧你這熊樣,快去洗洗!」父親的這句話讓我心裡樂開了花,我巴不得早點解脫,母親給我找來了新衣服,我忍著渾身的傷痛,把全身上下都搓了一遍,連日來身上積累的灰塵把洗澡水染了個黢黑黢黑,洗完後我全身一輕,換上了衣服,舒舒服服躺在了炕上。
 
     在家裡神經不用那麼緊繃,我身心完全放鬆,沉沉地睡了兩三個小時,黃昏來臨,母親輕輕把我叫醒,我起來一看,炕上的矮腿桌子上面滿滿的全是豐盛的飯菜,堪比過年。父親甚至還在開啟一瓶香檳,我看了,一股溫暖和感動湧上心頭。
 
     父親仍舊是那種很嚴肅的慈祥,見我醒來,就對我道:「吃完飯趕緊去看看,你看你那胳膊上,是狼還是狗咬得啊?去打點狂犬疫苗!」說著給我斟了滿滿一大杯的香檳,「這幾天怎麼吃的啊?」
 
     我就說從家帶了點乾糧,然後又把得到壓縮餅乾和出來吃人參碰見老光棍的經歷略講了一下。想必說到這裡,父親便不會那麼懷疑了,這樣的經歷雖然離奇,卻也不是憑空捏造那麼容易。
 
     山下的夜特別美好,仰望星空,群星璀璨。飯後母親安排了我和大寶一起去醫院,路上我和大寶不斷說著悄悄話,他問我沒事吧?怎麼跟家裡說的?
 
     我說跟家裡都說的實話,你呢?
 
     大寶眼神一下又黯淡了下來:「哎……我媽精神狀態本來就不好,發現我失蹤了就變得更加糟糕,差點瘋了,回姥姥家住了。我回去後家裡沒有人,鑰匙還是壓在門口的一塊磚下,我就回家自己收拾了一下。」
 
     現在已經確定了大寶他爹死了,母親也精神失常,我不禁深深同情他,但能做的卻只是不停地安慰。對於在山上看到的離奇經歷我們都閉口不提,不敢提,怕提了心裡就會很亂。
 
     我的傷情比大寶嚴重,還好渾身上下都是些外傷。消毒包紮,在醫院簡單處理了一下,我們就各自回家養著了。
 
     **************************************************************************************************
 
     回家後的第三天。
 
     說不回想那夢魘般的回憶是不可能的,我在想,一直在想,許多事情在腦海中糾結著。白狍,殽杗,李通,殽邦,銅環,輪迴宮,那兩個巨洞,絡腮鬍和瘦猴……太多字眼在腦海中縈繞著,想到頭疼,還是不敢相信是真的,然而整件事情確確實實發生過,我想欺騙自己,但是回憶不會欺騙自己。唯有時間久了,或許一切才能夠淡忘。
 
     我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老傷口都結了痂,開始發癢。父母這幾天對我態度很好,由於我患上了「長白山原始森林恐懼症」,無論如何也不敢上山了,所以父母都在張羅著給我找份縣城的工作。但是縣城的工作要找談何容易?父母為此費盡了頭腦,也沒個結果。
 
     忽然想起自己從古墓中帶回來兩隻銅環,一個是在青銅匣子中得到,另一個是李通臨走前交給我的,至今仍放在背包中沒看。現在突然想起來,不禁想拿出來再看看,沒準還真能賣兩個錢。
 
     及至我找到那只破背包,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一看,沒有,除了銅環外,東西都在。別是父母給收拾起來了,我就問他們有沒有見到我背包中的兩隻銅環?
 
     讓我極度失望的是,父母都說沒看見,到底丟到哪裡了呢……
 
     回家後第五天。
 
     父母都開始上班去了,總陪我耗在家裡誰來掙吃掙喝?我一個人在家裡,看著一些無聊的書籍度日。大寶這兩天很少來找我玩,不知在忙些什麼。
 
     回家後第六天。
 
     身上的繃帶紗布基本都拆下來了,留下一片片黑色的痂。這天我正在家看著83年版的《射鵰英雄傳》,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我不耐煩地問了一句:「誰啊!」
 
     那邊沒動靜,還是粗野地敲著門。氣得我把遙控器一放,去開門。這人真是,門明明沒插上,偏偏還要敲個沒完沒了,非常煩人。
 
     我走到門口,剛想開門,門卻吱嘎一聲被拉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凸現在眼前。
 
     我仰臉看到來人的模樣,不禁嚇得差點栽倒在地,來人滿臉的絡腮鬍,正是那天持槍追我們的人,絕對沒錯。
 
     我聲音有點發顫:「你……找誰?」
 
     絡腮鬍整個人擠進了門來:「呵呵,我找你啊,你不認識我了啊!算起來,咱們這是第三次見吧!怎麼樣,在家養得還好吧!啊?!!」
 
     我擔心這傢伙再次掏出一把手槍,殺人滅口,心裡不禁發虛:「你……要幹嘛?」
 
     「呵呵,別害怕,我暫時不會拿你怎麼樣。」
 
     「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這絡腮鬍神通廣大,竟然能找上門來。
 
     絡腮鬍一聽,啪啪拍了兩聲手,門就又開了,兩個身影閃了進來。
 
     我一看這倆人也都見過,一個是瘦猴,另一個……居然是殽邦!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殽邦道:「你個死老頭,裝神弄鬼地出賣我們!原來你是跟他們一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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