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公子留仙 作者:泛東流(連載中)

 
mk2258 2013-5-17 21:18: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9 114189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7:39
第二十二章 壯語豪情

    玉磬聲聲徹,清亮逐浮云。

    台下聽道者,卻大半臉色灰暗而憔悴。

    二十日聽道,十種奇思妙想,從故紙堆中挖出來的法術,偏偏又尋思不到用處,就好像坐擁寶山,一枚靈玉都要自己去掙一樣。

    思慮過甚,故而人人憔悴。

    楚留仙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最早的想法是聽得十場各種法術的講解,然後擇一其而推陳出新,當能勉強達到楚天歌的要求。

    可是,好死不死讓他遇到了書痴**,楚留仙的心氣陡然高了起來,想從十種旁門無用法術上,另闢蹊蹺造出屬於自己的法門來。

    二十日下來,加上之前為了淬煉靈材浪費的七天,眼看著一月之期將至,楚留仙別說**折服眾人了,連一個法術都沒有能創出。

    「千頭萬緒,一團亂麻,這可如何是好?」

    楚留仙苦笑著,覺得這回真是糟糕了。

    在他旁邊,程乾一改第一日相見的自來熟喋喋不休,多半時間反而沉默了下來,在觀察著楚留仙的一舉一動。

    這些日子來,他多少瞭解到旁邊這位公子別看近在咫尺,別看笑容滿面,想要讓他在意與看重,不拿出點東西來是不可能的。

    同樣異常的還有書痴本人,他擊響了玉磬之後,並沒有如常一般滔滔不絕地開始**,而是異樣地沉默了下來。

    在一片沉默當中,「嘭」的一聲悶響從身後傳來,楚留仙回望過去,只見得那小胖子睡得愜意,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小胖子在此前二十日中,竟是真的堅持一次不拉地聽完了所有的場次,不同的是,除了第一次外,其餘的八次他都是睡過去的。

    小胖子給摔醒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擦去了嘴邊的涎水,擺出了一副正經聽道津津有味的樣子,還抬手示意書痴繼續,天知道書痴到這會兒一字不曾吐露過。

    眾人都對這胖子一陣無語,別過頭去不想看他。

    這個時候,書痴終於開口了,他緩緩地道:「諸位,我之所以遲疑,是因為以下所講的法門,本是我近幾年來全心鑽研之法,我對其寄予了厚望。」

    「只是……」

    書痴搖頭苦笑,「多年來,幾無寸進,別說改良其法,一直到今日,我才能將其勉強施展出來。」

    「罷了罷了,不是那塊料,便不做那強求,今日便將此法公諸於眾吧。」

    說話間,那種黯然神傷,那種無限失落,輕易地被所有人捕捉到。

    楚留仙對這書呆子不由得也換了一個看法,原來他並不是全然不想振作,一直在默默地努力著,只是終究不成……

    書痴也不管得眾人是否對他有了改觀,一番感慨之後,便回覆了常態,以平緩無起伏的語調說道:

    「傳說中,在神道時代,那些以香火為生的神靈們都能施展一種分身法術。」

    「神靈們將一縷神念寄託到泥胎木塑之中,若有必要,就能以泥胎木塑之身施法,解救信徒苦難,從而得到更多的香火。」

    「這般化身千萬的能力,惟神祇所獨有,後世的仙、佛、魔,皆無此等事蹟流傳。」

    「我想來,之所以會如此,當是因為仙人、佛陀、天魔,都不需要香火就能得大超脫,他們不為,不代表他們不能為。」

    「於是,我在通天道藏中找帶一個法門,名之為:顯聖投影。」

    聽到這裡,楚留仙等人精神皆是一振,這個法門與之前種種不同,它顯然是可以直接使用的

    。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在心中琢磨著:「如果投影真能變成分身,遇戰鬥時候,無異於形成以二敵一,甚至以三敵一的情況,

    豈不美哉?!」

    另有一些傳統的通天弟子則想到了另外一個方面:「我若有此分身,豈不是能一者遍覽群書,一者徹悟大道,通天仙佛可期啊。」

    至於那齷齪者,就不足為外人到了。

    「諸位且看我施為。」

    書痴如往常風格,道完了源頭,講述完法術之精要,便要自身施展一番。

    這次,眾人難得地沒有露出鬆鬆垮垮的樣子,一個個振奮起精神,做好了書痴就是失敗一百次,他們也要待之如初戀的準備。

    不曾想,意外出現了。

    書痴他……

    竟然一次功成!

    但見得,靈氣匯聚,書痴一身真靈靈力爆發,無聲無息,另外一個他從肉身的軀殼中彈飛了出來。

    「這就是分身?」

    楚留仙凝神望去,先是一驚,那被彈飛出去的,赫然正是書痴模樣,若非靈力波動太過明顯,如黑夜中熊熊燃燒篝火,簡直讓人誤以為是書痴本人。

    但也正是這波動,讓包括楚留仙在內,在場所有人都嘆了一口氣。

    那是失望的。

    分身投影的靈力波動之強,已然是踏在了真靈巔峰,換句話說,書痴一法之下,將他一身的靈力盡數逼迫了出來,這才形成了這一分身。

    這樣的分身,又與本尊有什麼區別?

    楚留仙心中不甘,凝神端詳起了那分身,一看之下,更是大失所望。

    「眼神黯淡,行動遲緩,分身動則本尊停,雞肋而已。」

    楚留仙是徹底失望了,搖著頭收回了目光。

    台上書痴分身似乎受他失望情緒影響,「嘭」的一下,消散成了紊亂的靈氣亂流竄動四散開來。

    「持續的時間還極短。」

    楚留仙在心中又補上了一個缺點。

    法術施展完畢,書痴完全是跌回了座位上去的,觀其面如金紙,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在場絕大多數人都得出來與楚留仙一般無二的結論,但還是有那不甘心者站起發問:「書痴,那分身可能控制輸出靈力?」

    書痴搖頭。

    「可能自主行動?」

    書痴再搖頭。

    「可有自身判斷?」

    書痴三搖頭。

    「可能施展法術?」

    那人抱著最後一點點希望,眼巴巴地看著書痴。

    他的想法在他話出口的一瞬間,就為眾人所知了。此人所想的,無非是以分身施展什麼對自身損害極大的法術,或是以分身赴險境而自身在安全地方遙控。

    要是可行的話,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法術。

    眾人的精氣神剛剛被提起一些,就被書痴接下來的動作給打擊到了。

    書痴四搖頭!

    「百無一用啊!」

    發問的那人,在座的不少修士,齊聲哀嘆。

    楚留仙聽得眉頭一皺,覺得他們這話不是對法術而言,倒更像是衝著書痴去的。

    他旁邊程乾明明是個話嘮,這回卻是難得緘默,一樣失落搖頭,卻一字未吐,倒讓楚留仙對他改觀不少。

    台上,書痴的臉色愈發地蒼白了,也不知道是身體緣故,還是為眾人言語所傷,看上去竟是有幾分搖搖欲墜。

    低頭半晌,他再次抬起頭來,執起玉槌,就要擊響玉磬,宣告這回十場**的結束。

    玉磬聲音尚未響起,不少人已經開始起身離場,憤憤然如是拂袖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孫兄且慢。」

    書痴執玉槌的手頓在了那裡。

    「諸位且留步。」

    不少離座者都止住了腳步。

    所有人都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裡,楚留仙灑然自若,一步步走向了云台最高處書痴所在。

    「孫兄。」

    楚留仙隔著三兩步停下,拱手為禮,「楚某失禮了,可否借貴地一用?」

    書痴姓孫,名敬,他的本名楚留仙早就從程乾這個大嘴巴那裡得知了。

    孫敬自無二話,垂下了玉槌,示意楚留仙自便。

    同樣因為程乾的那張大嘴巴,一路聽道二十日在座者也都早知道了楚留仙身份,知道這個始終面帶笑容,灑然自若者,便是鼎鼎大名的謫仙人——公子留仙。

    不管是善他也好,嫉他也罷;心存敬意,或是暗裡鄙夷……不管是對他怎樣的看法,楚留仙都是一個他們無法忽視的存在。

    一言既出,或止步,或抬頭,所有人的目光,耳朵,皆是落在了楚留仙身上。

    「二十日聽道,楚某人受益良多,在此先謝過孫敬孫師兄氣量恢弘,心中無私。」

    說著,楚留仙當著所有人面,對著書痴再行一禮。

    書痴蒼白的臉色泛紅,手足無措,不知道是當扶起楚留仙呢,還是要怎樣,口中喃喃:「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

    看到堂堂公子留仙如此,在場不少人臉色羞紅,遲疑了一下,也起身一禮。

    楚留仙禮畢後,回身面對眾人,稍稍停頓了一下,朗聲說道:「這二十日下來,楚某人觸類旁通下頗有收穫,自思當效孫兄,不能行那敝帚自珍事,故擬於三日後,於通天峰上開壇**。」

    「嘶~」

    楚留仙這話出口,台下儘是倒抽了一口涼氣聲音,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說,拉開場子,真刀實槍的與楚留仙打上一場,盛名之下沒有人有這個膽量和把握;可要說觸類旁通,創造法術,在場多是通天峰弟子,那是向來不服人的。

    書痴孫敬十場講道,在座的還沒有人能開發出一門實用的法術來,楚留仙就已經完成,竟然還自信滿滿地要開壇**?

    這不是說笑嗎?

    在場眾人心中所想,無非如此,只是礙於楚留仙身份、名聲,不敢面斥罷了。

    楚留仙如何不知道他們所想,淡然一笑,道:「楚某人與諸位同台聽道,也算是緣,三日後,諸位不妨移步前來,指教一二。」

    「到時,也望孫兄不以留仙粗鄙,親臨指點。」

    楚留仙最後一句話,自是對孫敬所說,他自己客氣,孫敬卻不敢坦然受之,連稱不敢。

    「諸位。」楚留仙伸手一引,示意他的話說完了,「請了!」

    眾人將信將疑,然而這個場合也不便說什麼,於是紛紛拱手為禮,各自離去,心中所想的大致相同,無非是三日後前去一聽,看看到底公子留仙是不負盛名,還是一個誆言詐語之徒。

    楚留仙在台上負手而立,目送著眾人離去,胸中一股氣從丹田提起湧上胸口,幾欲仰天長嘯。

    誰也不知,連他自身亦不曉得,他踏上高台時候,是想為書痴孫敬鳴不平,為其張目,還是早就做好了說出那麼一番豪言的準備。

    只是這一刻,楚留仙不悔!

    「來吧,三天,三天內,我定要開發出一門讓所有人無話可說的法術來。」

    「既然穩妥已無可能,與其畏畏縮縮,前瞻後顧,不如放手一搏。」

    「我倒要看看,憑著我自己,能不能有資格站在最高的地方。」

    楚留仙胸中大暢快,直覺得所有的拘束煙消云散,這次考驗與其說是楚天歌給他的,不如說他給自己的。

    這一回,他要仰仗任何人,憑著自己,為那——萬眾矚目!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7:39
第二十三章 一氣元磁

    云台上落針可聞,所有人目光匯聚處,楚留仙灑然自若,步步前行。

    三日之後,他能否在開壇**的時候做到萬眾矚目尚不可知,至少在此時此刻,他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那個小胖子不再擠眉弄眼,露出沉思之色;

    程乾不敢上前搭話,裹足不前。

    在場所有人都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突然就不同了。

    不等眾人想清楚不同的到底是什麼,楚留仙穿過人群,回首衝著眾人點頭示意,便離開了云台。

    且不提那云台上書痴孫敬等人的複雜想法,楚留仙離開云台後,徑直下通天峰,回朝陽府。

    朝花爛漫,碧桃人面,有清風送暗香浮動,這些都不能讓他停住哪怕一刻的腳步,直接入得廳堂。

    楚留仙回來的時候,雙兒正在四處掃灑,幹得熱火朝天。這些他經常出現的地方,雙兒從來不讓其他人插手,都是親手打理。

    沒有理會雙兒的行禮,更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鬱鬱之色,楚留仙直接坐在主位上,身後是天上白玉京畫卷,旁邊有火樹銀花璀璨。他隨手端起幾上的香茗,一口飲盡,隨即皺起了眉頭。

    茶是涼的。

    平日裡,雙兒都會算準他回來的時間,準備好洗漱、香茗等,楚留仙回來後隨手取用便是。

    楚留仙自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與雙兒計較,皺了下眉頭也就罷了。

    放下茶盞,他便陷入了沉思當中。

    豪言已放壯志在胸,除此之外,還得有紮實的東西。

    想要對得住在云台上所放的話,楚留仙必須在後面三天內,依著這段時間的收穫,開發出一門全新的法術來。

    普通的法術還不行,不說驚豔全場,至少要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若是不然,道宗今年最大的笑話,三天後就會在第一時間內傳遍整個宗門,傳遍所有的世家大族,一點誇張沒有。

    「煙花易冷。」

    「後顧無憂。」

    「顯聖投影。」

    ……

    楚留仙手指關節有節奏地敲擊在茶几上,一個個地回想這段時間學得的十個法術。

    這些法術或是引氣,或是真靈法術,各有玄妙,皆非外界易得。

    其中,「煙花易冷、後顧無憂、顯聖投影」三門法術是楚留仙印象最深,也最感興趣的。沉默地坐在那裡,他心中無數的想法春筍般冒出,又秋葉般地凋零,竟是無一可行。

    正自煩躁間,「哐當」一聲響,耳邊又傳來了雙兒的驚呼聲音,楚留仙皺眉望去。

    只見得,雙兒手忙腳亂地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手足無措地看著楚留仙,潸然欲泣模樣。

    楚留仙本就思路堵塞,難免遷怒於雙兒來回晃的身影,要知道平時這丫頭可是識趣得很,看到他陷入沉思該當早就乖覺地退下了才是。

    今天這是怎麼了?

    楚留仙心中煩躁,又見她鬧出如此動靜,眉毛一豎就想發火,斥責的話到了口邊,又被他生生地壓了下去。

    「沖一小女孩兒發火算什麼?!」

    楚留仙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儘量柔和地問道:「雙兒,怎麼會如此毛躁,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雙兒做事向來精細,其實秦伯總是嫌她來路不明,有意換了她,只是實在沒有挑剔處,始終不得理由罷了。

    楚留仙或許是同命相憐故,畢竟他其實也算是「來歷不明」一撥,也就沒有支持秦伯。

    「公子……」

    雙兒低下頭,以細若蚊蚋的聲音說道:「音圭被奴婢弄壞了。」

    「音圭壞了?」

    楚留仙一奇,雙兒這丫頭可是極喜音圭的,做到無事可做的時候,她就會坐在音圭前面,聽了這個聽那個,總是能從中得到無盡的新奇。

    一眼瞥過去,不遠處音圭如常地擺放在桌案上,乍看沒有什麼,凝神一看就看出了蹊蹺來。

    音圭本有不少浮點飄移,此刻如同渾然一塊玉,通透是有,浮點卻無。

    「不知道怎麼壞的……」看楚留仙觀察音圭,雙兒慌了,聲音裡帶著哭腔,「早上奴婢忙完後,就發現它壞掉了。」

    「哦,壞就壞了吧。」

    楚留仙不以為意,對雙兒來說或是天大的事情,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玩物損壞罷了,不當得什麼。

    「可是……」

    雙兒急得小臉都漲紅了,「可是」了半天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楚留仙念頭一轉,便知道她為何如此了。

    她無非是想說不是她弄壞的,又怕楚留仙以為她推卸責任,故而說不出口。

    楚留仙好笑地搖了搖頭,不知怎麼回事,經此一鬧他心情反而輕鬆了一些,隨意地問道:「那音圭壞之前,你做過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嗎?」

    「不尋常的事?」

    雙兒托腮想著,掰著手指頭細數,「沒有什麼啊,就是帶神女峰的巧兒姐姐到府裡來看花……」

    「唔~」

    雙兒說到這裡反應過來,連忙以手捂嘴,隨後又慌亂地放下,道:「公子,奴婢只是讓巧兒姐姐看花,沒讓她進來啊。」

    楚留仙愈發地覺得好笑了。他是知道那個巧兒的,是道宗七脈之一神女峰一名女弟子的侍女。

    他之所以知道這事,還是因為雷影曾對他稟告過。

    原本雙兒交個朋友不值當雷影匯報,只是那個侍女和其主人的出身卻大不尋常,乃是出身十大宗門之一,下三宗光明山的嬌女。

    光明山與道宗自不能相提並論,但也是世間有數的大宗門,巧兒和她的主人完全沒有必要拜入道宗。

    這其中,興許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雷影這麼一說,楚留仙也就這麼一聽,留個印象罷了,並不曾在意。

    楚留仙越是不說話,雙兒就越是害怕,眼看淚珠子都要滾落下來了。

    「好啦,雙兒你繼續說下去。」

    楚留仙擺了擺手,要不是突然感覺到心情輕鬆,他也懶得繼續聽下去。

    雙兒捏著衣角,繼續回憶道:「後來,巧兒姐姐送了奴婢禮物,是一塊很漂亮的石頭,奴婢就把它放在火樹銀花那裡,想著公子看了說不準也會喜歡呢。」

    「其他的也就沒什麼了啊。」

    楚留仙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火樹銀花,果然見得在樹下土壤上擺放著一小塊拇指大小的奇石。

    奇石九彩,在火樹銀花光輝映照下,光暈迷幻般美麗。

    「咦?」

    楚留仙眉頭一挑,脫口而出:「一氣元磁石?!」

    他的驚訝,不是因為這塊石頭,而是在認出這塊奇石一瞬間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靈光。

    「該死,是什麼?!」

    楚留仙長身而起,繞著火樹銀花踱了幾步,那靈光閃現和消失都集中在極其短暫的一瞬間,竟是捕捉不住。

    他突兀地停下了腳步,將那塊一氣元磁石拿在手中端詳了一番,的確是最尋常的一氣元磁石不錯。

    此石,天地間惟有一處出產。

    在極北之地,有下三宗之光明山存在。這個大宗門之名,源自其根基重地小光明境。

    小光明境上空,終年有奇光異彩籠罩,或如雲霞,或似仙跡,九彩斑斕,變化無方,絢麗無極,號稱天下最美麗的三大奇景之一。

    小光明境的大地,除了萬年不化的冰雪外,便是這一氣元磁石。

    一氣元磁石,同時也是小光明境最大的出產,淬煉此石以為靈材,可以煉製出帶有元磁之力的法器。

    如此之法煉製的法器往往成套,憑藉著彼此間元磁之力的影響,能成套御使,威力不可小覷。

    楚留仙想了想,突然開口問道:「雙兒,你是在什麼地方發現音圭壞的?」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從最根源的地方,從最開始的推導。

    雙兒不明所以,本能地答道:「就在這裡啊。」

    楚留仙點了點頭,握住音圭的手緊了緊,一個念頭浮了出來:「難道會是這樣?」

    他沒再說話,只是默運靈力,將其從掌中逼出,一層層地裹在掌中一氣元磁石上。

    肉眼不可見地,靈力如羅網,奇石成飛蛾,羅網漸密,網中飛蛾再不能見得天日。

    旋即,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隨著楚留仙動作,原本死寂沉沉的音圭「啪」的一聲,靈光乍現,表面一個個重新浮現出了金色的光點,如同甦醒過來的魚兒,重新開始游動。

    「啊,好了。」

    雙兒差點蹦起來,回頭就看到楚留仙一臉的若有所思,連忙以手捂口不敢高聲。

    其實,現在雙兒即便是大聲地唱歌,楚留仙也會聽之不聞。

    他已然進入了一種渾然忘我的境地,腦海中有狂風掀起了巨浪。

    「音圭顯然是被元磁之力影響,故而不能正常使用。一氣元磁石之所以被激發出元磁之力,當是火樹銀花之功。」

    「元磁之力……元磁之力……元磁之力……」

    楚留仙的腦海裡,若有七道異彩,分呈赤橙黃綠青藍紫,在不斷地拼接組成,最終化作一道虹橋,橫跨天際。

    十場聽道所學是那異彩,元磁之力則是異彩成就彩虹的粘合,合在一起便是虹直通向彼岸。

    彼岸花開,那是法術之花!

    「我明白了!」

    楚留仙將手握得緊緊的,一氣元磁石陷入掌心而不覺,直覺得豁然開朗,臉上有神光在浮動,那是徹悟之光。

    「雙兒,通知秦伯,不惜代價,收購一氣元磁石送到我閉關的靜室來。」

    「另外,吩咐下去:此後三天,誰也不見,我要閉關!」

    話音剛落,楚留仙旋風般地離開,徒自留下雙兒呆若木雞,一臉茫然。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7:40
第二十四章 第二扇門

    三天有多長?

    一千個人,或許就會有一萬種的答案,在不同情境下問同一個人,得到的答案都可能截然不同。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花鳥何辜,時間亦無辜,它只是在靜靜地流淌著,卻在不同的人心目中,被加快,被放緩,半點不由己,又半點不由人。

    在過去的三天中,秦伯、雙兒他們就覺得分外的漫長,長得簡直要讓人窒息了過去。

    在這三天裡,他們見到了三次楚留仙,每一次都是在按楚留仙吩咐送去一氣元磁石的時候見得的。

    秦伯一開始還不以為意,後來聽聞到了楚留仙在通天峰上所說的話,又每次他家公子的時候,都會發現楚留仙的眼睛一次比一次紅,佈滿了血絲,不由得便緊張了起來。

    這時候,他在朝陽府花苑處不停地繞著圈子,從始至終豎著耳朵,聽著靜室方面動靜。

    秦伯不敢在靜室外等候,生怕他的焦慮會影響到裡面的楚留仙,那罪過就大了。

    「時間差不多了啊,公子怎麼還不出關?」

    時值正午,紅日高掛,楚留仙要開壇**的時間將至,秦伯也是病急亂投醫了,這話竟是對著雙兒說的。

    「啊~」雙兒傻了,她哪裡知道呀。

    秦伯話出口便就知道自家是急糊塗了,擺了擺手示意雙兒繼續發呆,他自己接著繞圈。

    沒一會兒,他又停下腳步,詳細地詢問雙兒當日楚留仙閉關前的言行,哪怕他已經問了不下十遍,各處細節比雙兒都還要清楚十倍。

    雙兒被秦伯的異常弄得愈發緊張了,講起來丟三落四,前言不搭後語,秦伯卻恍若不覺,在那連連點頭。

    他的心思,早就不在那裡了。

    「看來公子當日是從雙兒的話裡面得到了啟發。」

    秦伯安慰著自己,「公子何等人物,定不會問題的,靜候佳音便是,靜候佳音便是。」

    自我催眠了半天,他總算是平靜了一些,可思維發散開去就收不回來了,又開始浮想聯翩:「公子所要講的法術,究竟是什麼呢?難道真的要開發全新的法術?」

    「萬一要是……」

    秦伯的心又提起來了,繞著圈子腳步都開始凌亂了起來。

    如是重重,過去的三天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雙兒也好,秦伯自己也好,早就習慣了。

    同樣的三天,同樣的時間,在楚留仙感知裡,就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幾乎是一轉眼,完全沒有感覺到流逝,時光就在他不住思索,不住試驗,最後又不斷的習練當中,悄無聲息地偷偷溜走了。

    「總算……」

    楚留仙全身上下,每一縷肌肉都在放鬆下來,連體重都支撐不了,整個人在滿足的嘆息聲中仰天便倒。

    「成功了!」

    楚留仙的臉上猶自帶著笑意,便沉入了夢鄉的最深處。

    夢是什麼顏色的?

    它時而是世上無邊的瑰麗,超過修仙界三大奇觀之最;時而最是暗沉,漆黑過冥域陰墟最深的地方。

    楚留仙一片黑暗空白的夢境當中,突然閃出了一點亮光,是一隻撲扇著翅膀的彩蝶,翩翩高飛去。

    夢中一縷心神無知無覺,本能地隨著彩蝶飛,不知道飛了多久,眼前大放光明,豁然開朗了起來。

    云高無極限,光明徹九重,有兩扇玉門,沉浮於云端。

    楚留仙渾身一個激靈,在夢中「醒」了過來。

    「入夢引?!」

    一個多月以來,楚留仙從來沒有放棄過入夢引的修煉,只是一直不得其門而入,即便是想知道心魔是什麼,想要知道另外一扇玉門裡是什麼,都無從下手。

    可是就在此刻,他成功開發出全新的法術,精神徹底放鬆下來的時候,竟是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將入夢引成功地施展了出來。

    不錯,楚留仙成功了,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地感覺到彩蝶猶有餘力,可撲到兩扇玉門中的任意一扇。

    「哪一扇門好呢?」

    楚留仙遲疑了一下,此刻彩蝶欺近,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兩扇玉門的模樣。

    一者氣勢恢弘,線條清晰,若非是在這高入九重的云端,簡直與現實中真切看到的沒有區別;

    一者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總有浮云如紗半掩,好似羞澀的少女,猶抱琵琶半遮面。

    「就是它了!」

    楚留仙心中有了決斷,驅使著彩蝶翩翩飛向了浮云遮掩的那一座。

    「這,應當就是第二扇門!」

    楚留仙無比地期待,他太想知道,這扇門後面,到底有什麼了。

    彩蝶飛得輕靈,如嬉戲在花叢,不染一點沉重,近了,更近了……

    蝶舞百花叢,振翅攀玉門!

    突然,在彩蝶撲在了玉門上的一瞬間,漫天煙云飛散,如目之所及儘是水中倒影,此刻風來波興漣漪生,一切都朦朧了。

    楚留仙的意識突然一滯,緊接著飛了起來,被玉門上陡現的漩渦吸入其中……

    ……

    「寶寶~」

    「寶寶~~寶寶~~~」

    在紫玉藤編織成的搖籃裡,一個剛出聲不久的嬰兒轉動著漆黑的眼珠子,望向了聲聲呼喚的源頭。

    眼前的這一幕,嬰兒覺得很熟悉,很熟悉,似乎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曾經上演過一次。

    聲音的源頭處坐著一個女人,她頭梳飛天髻,衣彩云霓裳,羊脂白玉般的雙手搭在搖籃上晃動著,輕柔得如同在承接露水,一如她聲音般的溫柔。

    ——屬於母親的溫柔。

    「呀~呀~~」

    嬰兒無意識地發出著聲音,竭力地想要看清楚女人的樣貌,卻怎麼也看不真切,只覺得彷彿有一團光影籠罩著,依稀能看到秀美的輪廓。

    在晃動的搖籃中,嬰兒猶如置身在一葉扁舟中,起伏於風平浪靜的湖泊裡,在無邊睏意湧上來前,他只能勉強看清楚週遭的環境。

    這是宮殿般的房間,四周懸掛著一幔幔的珠簾,顆顆珠子瑩瑩如淚,隨風而動,彼此碰撞的聲音天籟般美妙。

    珠簾之外,白玉為料,堆砌雕琢成了宮殿本身。

    每一塊白玉表面,氤氳著若有若無的霧氣,內裡又有粘稠如液體的純白在流轉,從這一塊,流到了那一塊,永無止盡。

    「珠明有淚,日暖生煙,這是仙境嗎?」

    嬰兒目光上移,落到了宮殿的穹頂,那裡通體由透明的水晶般瓦片鋪成,清晰透亮,輕易地就能透過穹頂,看到宮殿外的天空。

    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星辰,沒有白天與黑夜的概念,只有無窮無盡的云氣在匯聚,在碰撞,在四散,在變幻著萬千的形狀……

    嬰兒的眼睛,漸漸睜不開了……

    ……

    「哈哈哈~哈哈哈~~~」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嬰兒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是爽朗的笑聲將他驚醒。

    黑漆漆的眼睛再次循聲望去,這回那個溫柔的女人退到了一旁,將面向搖籃的位置讓給了一個大跨步走來的男人。

    「哈哈哈~~我有兒子了!」

    男人站在搖籃前,依然在大笑著。

    在嬰兒的眼中,這個男人如同之前的母親一樣,籠罩在怎麼也看不透的霧氣當中,只有男人的一雙眼睛,讓人怎麼也忽視不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眸啊,恰似無月夜空中,唯二明亮、閃爍著的兩顆星辰。

    明亮,深邃,彷彿能看透一切,又如星辰般的高高在上,永遠是俯瞰著一切。

    嬰兒為男子的眼眸所攝,茫茫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男子雙手叉在他的腋下,將他從搖籃中舉了起來。

    「哈哈哈~~」

    「我有兒子了!!!」

    「看!這是我的兒子!!!」

    爽朗的大笑聲中,震撼無比的一幕,展現在了嬰兒的面前。

    在男子的一舉之下,那宮殿、那靈氣十足的白玉、晶瑩剔透的穹頂……一切的一切,消失得無影無蹤。

    嬰兒的眼前,是厚厚的云層不斷地被紙一般地突破,不住地以極快的速度沉了下去,彷彿永遠也落不到底。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嬰兒像是一下子,就被舉起到了世界的最高處。

    等嬰兒回過神來,環顧四方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週遭一縷云氣都沒有,低頭一看,云氣如海,波濤如怒,沸騰在無限遠的下方。

    「吼~~~」

    一聲聲,從沒有聽過的吼叫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東南西北,天地四極,皆有奇光迸射而出,各染一方天宇。

    嬰兒本能地扭轉脖子望去。

    但見得:

    在極西之地,有一威武白虎,猛撲下山勢,通體白毛流轉著寒光,彷彿一根根鋒銳的劍器,撕裂了天地。

    ——白虎座下,庚金銳氣,樹而成倚天長劍。

    在極東之地,有一萬丈青龍,盤旋而上姿,周身遍佈著青玉般的鱗片,在天光下散發著攝人心魂的魅力。

    ——青龍座下,甲木生氣,化而成擎天巨木。

    在極北之地,有一如山玄武,龜蛇合一體,龜則不動如山,蛇則靈動似電,博大中帶著凝結一切的森寒。

    ——玄武座下,壬水寒氣,聚而成黑水汪洋。

    在極東之地,有一燃天朱雀,浴火飛揚舞,羽翼遮天蔽日,烈焰焚盡萬物。

    ——朱雀座下,丙火熾氣,散而成燎原火靈。

    白虎、青龍、玄武、朱雀,鎮壓天地四極的四靈神獸一經現身,**八荒,為之震動。

    緊接著,嬰兒黑漆漆的眼眸間,倒映出了一個奇異的景象。

    白虎趴伏!

    青龍低頭!

    玄武俯首!

    朱雀斂翅!

    四靈神獸,同時表達出了最大的敬意,或者說是——敬畏!

    影影綽綽地,在天地間各個方位,若隱若現地,不知道多少存在,以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崇高的敬意。

    這驚人的一幕,就此定格在了嬰兒的眼眸間……

    ……

    「呼~!」

    楚留仙驚醒了過來,本能地把手舉到眼前張望,彷彿不認識了一般。

    夢中嬰兒的小手,眼前成人的手,在他的眼前重合……

    ……第三卷完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7:42
第一章 開壇講法(一)預知夢

    「這個夢……」

    楚留仙出神了一會兒,緩緩搖頭。

    此刻夢醒,夢中化生為嬰兒的一幕依然歷歷在目,清晰得如在眼前。

    不僅僅是畫面,更有無數強大得超乎了想像的氣息凝而不散,如有實質地透過夢境傳來,逼得他心中發悶。

    楚留仙見過的最強者,無過於自家師父陰神無雙楚天歌,五散人之一的迷樓戲子,然而這兩人身上氣息,甚至比不得夢中最弱朝拜者跨越了無數距離傳來的一縷。

    那種無法言述的恐怖,在夢中盡數為將嬰兒舉起的「父親」所擋不曾察覺,到了這個時候,**於靜室當中,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楚留仙好一會兒才定住了心神,苦笑出聲:「前世的我,到底是什麼出身?何等來歷?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謎啊,都是謎!」

    楚留仙曾疑惑不解,前世的自己明明只是嬰兒之身,卻能在天地大劫中有無數的選擇,不知多少寶物環繞週遭,現在這個疑問倒是有了答案了。

    可新的疑問,卻更是讓人不解。

    「仙域的嬰兒,也只是嬰兒罷了。前世的我怎麼能夠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帶著仙域根本法下界呢?」

    「更何況先前在夢中,我分明感覺到嬰兒始終在觀察著所有的一切,那絕對不是渾渾噩噩的初生嬰兒該有的反應。」

    楚留仙沉思良久,很是冒出了不少荒謬的想法,最終只能一笑置之。

    「罷了,日後再說吧。」

    「第二扇門裡面所隱藏的,也未必只有這麼一些,總有一日,所有的謎終將有答案。」

    楚留仙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似是要將夢境的殘留一氣吹散一般。

    「對了!」

    楚留仙猛地一下想起了什麼似的,先是閉上眼睛原地不動,若在回想,緊接著突然動了,快步來到桌案旁,鋪陳開紙張,執起了筆桿,筆走龍蛇。

    雪白的紙張上,很快有一幅幅景象被草草繪出。

    或是烏云逐夕陽,頃刻間昏暗了天地;

    或是猙獰頭顱死而不僵,非蛇非蛟非龍;

    ……

    在畫到最後一個景象的時候,楚留仙面沉如水,緊抿住嘴唇,指掌間不由用力,銀鉤鐵畫,力透紙背。

    那是一個人在吐血倒飛而去,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人的形貌模糊如罩迷霧,讓人分辨不得,惟有腦後懸金光一輪,在倒飛而出時候崩解消散。

    這些景象,都好像是一幅完整畫卷中的殘片,零零散散,不成系統。

    之前那些也罷了,充其量是場面大震撼強,惟獨最後一幅讓楚留仙畫完後怔怔地在那裡看了良久。

    誰也不知道,表面上平靜得如同睡著了一般的楚留仙,心中如有驚濤駭浪在席捲,有狂雷天威在肆虐。

    「那個前生夢結束後的最後一剎那,走馬燈一樣閃過的這些景象,難不成是……」

    楚留仙覺得胸膛砰然作響,心臟似乎承受不住,就要從中蹦了出來一樣。

    他所畫的這些殘片,正是在夢醒一剎那,湧入他腦海中的景象。

    「那一輪腦後金光模樣,絕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有。」

    楚留仙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在他的眼前,那個畫中人的形貌一點一點地清晰了起來,恍如鏡照,竟是他自己模樣。

    夢中人相貌是楚留仙自己臆想的,可十有**當是如此。

    他不知不覺地在靜室中踱步了起來,心中有無數個念頭閃過。

    「這一門法術我剛剛開發出來,準備在通天峰上開講,不可能有外人曉得。」

    「也就是說,夢中那個人,一定就是我!」

    楚留仙霍地一下停住了腳步,腦子裡愈發地活躍了起來:「看那景象,法術分明只是施展到了一半,就被突然打斷,以至於功虧一簣,吐血昏迷。」

    「要是真發生這樣的情況……」

    楚留仙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在眉心處凝成了一個「川」字。

    他公子留仙放言道宗,要開壇**,結果法術演練到一半天降橫禍,法術被打斷人昏迷,這個笑話可就大了。

    沒有人會去理解這是意外,所有人只會說「公子留仙」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一到關鍵時刻你看,這不就原形畢露了嗎?

    「公子留仙」四字,立刻就會成為最大的笑柄。

    「那真的是預兆,那個情況真的會發生嗎?」楚留仙木雕泥塑般凝立不動,費盡思量,「很有可能!」

    「過去的十六年間,我與那兄弟分別都會夢到對方,很有可能並不是我早先所想的雙生兄弟間感應,說不定,跟那第二扇門大有關係。」

    「雙生兄弟的心靈感應,興許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

    楚留仙越想越覺得清晰,越覺得有可能,心中閃過的話也陡然加快了起來,激流般奔湧而過:「兄弟不在了,但我這個預知夢的能力還在,只是驟逢大變,便塵封住了,也是沒有新引子的緣故。」

    「入夢引這門法術,就相當於一個全新的引子,將這個力量引了出來。」

    「沒有雙生兄弟的感應作為牽引,夢的指向漫無目的,模糊不可辨,這一次是我氣運到了,才讓我夢到關鍵所在,不能輕忽了。」

    楚留仙豁然握住了拳頭,一拳砸在身前的桌案上。

    「轟」的一聲,紙張破碎,化作紛紛蝴蝶而散,同時桌案也坍塌了下來,將一切埋葬。

    「我,絕對不會讓這一切發生!」

    楚留仙神情平靜下來,掉頭向外,推門而入,看上去猶如平時模樣,惟有一地狼藉的靜室,默默地在訴說著什麼。

    「公子出關了。」

    秦伯停下了不知繞了多少圈子的腳步,驚喜地望向靜室方向。

    楚留仙推門而出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時刻豎著耳朵留心的秦伯。

    他話音剛落,便看到楚留仙大踏步地走出,好似那朝陽破夜色迷霧,噴薄而出的精氣神讓人為之炫目。

    這是心志堅定,將心神磋磨得如鑽石般閃耀才有的光輝。

    秦伯和雙兒連忙迎了上去,他們的感受未必那麼清晰真切,卻還是能感覺到此刻的楚留仙不同了,浮動的心不由得就定了下來,有了主心骨。

    楚留仙衝著滿臉喜色施禮的兩人點了點頭,問道:「時候差不多了吧?」

    秦伯猶豫了一下,道:「是的公子,老奴早兩個時辰就聽說有人已經在通天峰那裡候著了。

    還有,據說稷下學宮方面給公子尋了一處上好的云台道場,到時定然是萬眾矚目。」

    說到這裡的時候,秦伯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既是與有榮焉,又是隱含擔憂。

    須知,捧得越高,跌得也越重。

    楚留仙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擔憂,淡淡地一笑道:「那好,我們出發吧!」

    秦伯不敢再說什麼,躬身應諾,兩人剛走了兩步,楚留仙回過頭來,看到雙兒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茫然不知做什麼。

    「雙兒。」

    楚留仙抬頭望了一眼天上,若有所指地道:「你也來,帶上火樹銀花。」

    雙兒歡呼一聲,連蹦帶跳地跑入室中,很快又出來,笑靨如花地捧著火樹銀花,絲毫不覺其重。

    她跑得太快了,以至於沒有聽到楚留仙其後的一句低聲自語:「我說過:有公子留仙處,就有火樹銀花綻放。」

    這聲音太低了,只有近在咫尺的秦伯聽聞,茫然不解不知自家公子什麼時候說過這話,又為何對這火樹銀花有此執念。

    不過這都是小節,秦伯也沒有多說什麼,等雙兒出來後,一行三人向著通天峰而去。

    一路無話,片刻後他們便抵達通天峰下。

    站在山腳下望去,通天峰氣象萬千朝氣蓬勃,依然是往日模樣,不同的是此次楚留仙不再是聽法者,而是以講道者的身份來此。

    「公子……」

    秦伯忍了一路,到此還是忍不住了,猶猶豫豫地說道:「楚山主還未歸來,公子行此事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山主考驗,不如延後幾日,等山主歸來再開始吧。」

    說話的時候,他眼巴巴地看著楚留仙平靜的面容,很想得到一個首肯,不過秦伯心裡也明白,那怕是不大可能了。

    楚留仙心中更清楚,秦伯說的楚天歌不過是一個由頭罷了,搖頭道:「秦伯,你對我沒有信心?」

    「老奴不敢。」

    秦伯誠惶誠恐,他何曾對自家公子沒有過信心,他從不懷疑自家公子踏出神霄府後定然能名震天下,開啟一段修仙傳奇。

    只是,太急了。

    要是再多上一段時間,不用多,十天半個月,秦伯堅信楚留仙定然能一鳴驚人。

    可是要在短短的三天內,開發出一個全新的法術,並為世人所推崇,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楚留仙知道秦伯的想法,但他更有自己的理由。

    三天前,他開口公佈出消息的時候,心中就有一種莫名的預感,經此一事,他楚留仙,方才會成為真正的公子留仙!

    楚留仙笑了笑,伸手一指道:「秦伯,你看那裡。」

    「嗯?」

    秦伯不解地望去,只見得在通天峰腳下,道旁有一株虯枝老樹,樹蔭足可蔽牛。

    「樹下有什麼?」

    「有蟻。」

    「蟻在做什麼?」

    「覓食而歸。」

    「它們可是為你我在看而奔忙?」

    「……」

    「它們可曾因為你我不看而停下?」

    「……」

    幾問幾答間,秦伯沉默了。

    楚留仙微微一笑,拾階而上,悠悠地說道:「螻蟻尚且知為自身而忙碌,不為他人目光而改易,我輩尚不如螻蟻乎?」

    秦伯不知道楚留仙話中所指,到底是楚天歌呢,還是其他的人等,但他知道楚留仙此刻心志之堅,不可撼動。

    一行三人,登通天峰,路山腳不停,過山腰不止,一直到接近峰頂稷下學宮處,才豁然止步。

    前方數十丈外,一座云台懸浮空中,云氣升騰似松柏草木蔚然,上有四個大字,放紅日光:

    公~子~留~仙~!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7:44
第二章 開壇講法(二)破空閃

    「公子留仙!」

    秦伯看著云台道場上空綻放出紅日光的四個大字,心中一陣激盪,滿臉毫不遜色的紅光。

    在這一刻,他有一種感覺,自家公子不再僅僅是神霄楚氏的公子。這一步踏出,他就走上了一個更大的舞台,真正以仙門公子,以自身的能力,為世人所知名,所傳誦。

    當楚留仙他們一行三人至此的時候,云台道場上籠罩的金光迸射而出,將他們三人一齊籠罩在內,吸入了光罩當中。

    楚留仙是今日**者,秦伯與雙兒是他隨侍,自是不需要驗證身份繳納功德等一系列的麻煩。

    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照影碑前,楚留仙清楚地見得密密麻麻無數道明黃色靈光在碑中嬉遊追逐,遠不是書痴孫敬**時候場面能媲美。

    這些明黃靈光就好像是一縷縷氣在攢動,並最終匯聚在楚留仙的胸前,讓人直欲仰天長嘯,不然不足以抒懷。

    「開始了!」

    楚留仙深吸了一口氣,舉步入內。

    云台道場雖大,前行數十步,還是看到黑壓壓一片不知道多少修士盤坐在蒲團上,等候他的到來。

    楚留仙他們三人一現身,頓時引起了候在此處的修士們注意,齊刷刷地回望了過來。

    無數道目光聚焦下,漫說是雙兒這樣的小丫頭,便是秦伯這般老於世故見過大場面的,心跳也不由得為之加速,砰然有其聲。

    惟獨,楚留仙例外。

    他好像就是為了這樣場面而生的,真到了曝露於所有人目光下的時候,楚留仙反而沉靜了下來。

    面對眾人或期待,或審視的目光,他微微頷首示意了一下,旋即昂然直入,從眾人身邊穿行直上上首浮台。

    灑然自若,如入無人之境。

    在他身後秦伯和雙兒給落下了幾步,立馬反應過來,快步地跟了上去。

    他們心中敬佩之餘,面露羞愧之色,好像覺得給自家公子丟了臉面一般,連忙抬頭挺胸,目光直視,緊跟在楚留仙的身後不敢稍離離。

    當楚留仙他們穿行人群之中,每當經過一部分修士身邊的時候,那些修士都會下意識地站起來,行個半禮,待楚留仙他們經過方才重新坐下。

    一路直上浮台皆是如此,無有例外。

    楚留仙一邊頷首為禮,一邊在心中感慨:「通天峰不愧為講道經論之聖地,定得好規矩:但凡**,聽道者當行半師禮,以半師待之。」

    這個規矩的確是數千年前,便開始在通天峰稷下學宮中流傳,不過楚留仙不知道的是,這其實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他出入通天峰不過二十餘日,參見過的**更是只有書痴孫敬那連續十場,並不知道這規矩早已名存實亡,全由心證,再非早年的眾人心悅誠服踐行之。

    如孫敬講道十場,就無一人對其行此禮,最後講道完畢若非楚留仙故,怕是也無人會向他行禮。

    天下修仙者,立志求長生超脫,出則青冥間遨遊,入著鑽研道法自然,心中豈能沒有傲骨?又豈會隨意服人?

    說是人心不古好,說是心氣漸高罷,如此場面的確並不常見。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就……」

    莫說是楚留仙,即便是那些起身行禮者在落座後,心中也有幾分茫然,不知是怎麼回事,好像在那一剎那被魘住了一般。

    誰知是楚留仙身上「公子留仙」光環作用,還是為他形諸於外的氣度所折,亦或是人們的從眾本能……,總之,當楚留仙站在浮台上俯瞰下去,下首處一眾修士如同波浪一般,參差不齊。

    有的,早已落座望來;

    有的,剛行禮完畢還沒來得及直起身。

    正是這般參差錯落,以至於眾人靜坐等候形成的令人窒息壓抑氣氛蕩然無存,站在楚留仙的身後,秦伯與雙兒面露輕鬆之色,感覺無形的壓力不復存在了。

    兩人不再為眾人匯聚的精神所攝,立刻忙碌了起來。

    雙兒把火樹銀花放在楚留仙的身旁,花樹搖曳,赤色與銀光交相輝映,襯托得楚留仙愈發的面如冠玉,飄然如仙。

    秦伯擦拭蒲團,服侍楚留仙坐下,並將不遠處的一套玉磬與玉槌擺放到了自家公子前面,這才恭敬地退下,默默地在後面站定。

    「書痴?」

    楚留仙的目光在玉磬玉槌上掃過,頓時認出了這是書痴的寶物。目光一掃,他就看到書痴孫敬坐在不遠的地方,正衝著他點頭,顯然這是孫敬的一片好意。

    區區一眼掃過,他看到並不僅僅是書痴一人,有一二十熟悉的面孔,那是一起聽書痴說法的通天弟子;有別雪公子陳林,有金玉滿堂烏珊,有那個最喜歡擠眉弄眼的小胖子……

    目光再往後移,楚留仙對上了兩道既是鼓勵,又是擔憂的目光,那是五師兄古鋒寒和九師姐林清媗。在他們兩人旁邊,程乾舔著臉湊過去口若懸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套上的近乎。

    除了這些熟悉的人外,其餘的上百個陌生面孔,身著各樣服飾,有其他諸峰弟子,也有外來散修;有世家子弟,也有平民出生……各色人等,抱著各自不同想法匯聚於此,等著楚留仙開壇**。

    「那就來吧!」

    楚留仙微微一笑,不管是熟人還是陌生人,都不曾激起他心湖半分漣漪,執起了書痴孫敬的玉槌,擊響了玉磬。

    聲聲清亮遠遠傳出的同時,楚留仙抬起頭來,隱約能看到在不遠的山巔處,朦朦朧朧,如籠罩著煙霞。

    煙云間,有一座孤高雅緻,有帶著肅然氣氛的龐大建築在若隱若現,既似久遠地存在那裡,又似在很遠的地方倒映了過來,感覺神秘無比。

    「稷下學宮嗎?」

    楚留仙收回了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感謝諸位來此,留仙獻醜了。」

    他一拱手,本來隨著玉磬清音不由自主直起了身子的眾人,注意力愈發地集中了過來。

    「在**之始,留仙要先感謝孫敬師兄。」

    楚留仙衝著孫敬一禮,慌得書痴連忙起身還禮,口中接著道:「若非孫敬師兄所傳的三門法術,我也不能將之組合變化,開發出一門全新的遁術。」

    「遁術?!」

    這兩字楚留仙說得輕描淡寫,落到眾人耳中卻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不知道多少人驚呼出聲。

    這個時候,沒有人在意楚留仙是不是真的從孫敬身上得到了啟發,「遁術」二字的吸引力著實是太大了。

    天下之大,法門無數,光那通天道藏中所藏不下萬千法,可那又如何?說到底不過是攻、防、幻、變化、遁術等寥寥幾類罷了。

    這其中,又以「遁術」為最罕見,最稀有,也最珍貴。

    不知道有多少修士,空有一身通幽、入冥境界的修為,連個遁術傍身都沒有,遇敵追之不上,遇險逃之不離,怎一個淒涼了得?

    要不是礙於**的規矩,不知道多少人要蹦起來問一聲:你此言可真?

    「不錯!」

    楚留仙點了點頭,伸手一指書痴孫敬道:「孫敬師兄前段時間**,有三個法術讓留仙受益匪淺,分別是:煙花易冷、後顧無憂、顯聖投影。」

    「正是以此三法為本,妙手偶得之,這才有了今日要**的遁術。」

    台下的人愈發無法冷靜了,本來此來太半是帶著看公子留仙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面要玩些什麼的,這下無不是認真了起來。

    有的人忍不住出言催促;

    有的則出言請求暫停。

    出言催促的多是心癢難耐,請求稍等片刻的則大都是親朋眾多,想要容他們呼朋引伴一番。

    兩撥人怒目而視,楚留仙的嘴角不為人注意地彎起,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竟是輕易地相信了楚留仙的話,楚留仙說他開發出了遁術,其他人便信之不疑,這便是人的名樹的影兒了。

    楚留仙這般公子,沒有人覺得他會信口開河,自敗了名望。

    在楚留仙身後,秦伯那叫一個捶胸頓足啊,心中大喊:「遁術,怎麼會是遁術,遁術怎可輕易傳人呢?公子這卻是做得差了。」

    奈何事到如今,已不是他一個下人所能阻止的。

    察覺到身後秦伯的躁動,楚留仙微微一笑,秦伯所想的他又如何不知呢,只是他另有一番打算,這點用不了多久,秦伯便會明白了。

    不管下方眾人抱著何等想法,楚留仙學足了書痴孫敬的方式,從法術的源頭娓娓道來:

    「北之極有小光明境,盛產一氣元磁石。」

    楚留仙清朗的聲音一傳出來,云台上頓時落針可聞,不管是抱著何種想法,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聆聽了過來。

    「我輩修士,淬煉一氣元磁石為靈材,遂有成套法器,御之如臂使指。」

    眾人聽得仔細,也聽得疑惑,不知道一氣元磁石與遁術有何關係?但此刻自是無人敢打斷,只得耐著性子聽下去。

    「諸位可知,一氣元磁石為何可煉製出成套法器來?」

    楚留仙問出口的同時,接著便道出了答案:「靈礦經言一氣元磁石,謂之:自相觸擊,相距不休,此言得之矣。」

    這是一氣元磁石的特性,在場眾人知道的倒也不少。所謂「自相觸擊」,指的是兩塊淬煉過的一氣元磁石經過靈力激發,會彼此吸引在一起不需外力;「相距不休」則正相反,二者彼此排斥,加外力也難以讓他們接觸。

    想到這裡面原理,有那腦子靈光的頓時面露驚異之色,心想:「莫非這公子留仙所謂的遁術,竟是藉著一氣元磁石『相距不休』的特性來實現的?」

    「只是,到底怎麼實現?」

    霎時間,不知道到多少道目光詮釋著「如飢似渴」四個字,著落到了楚留仙的臉上,等待著他的下文。

    楚留仙環顧全場,悠悠然地說道:「這個法術,我名之為:一氣元磁——破空閃!」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8:03
第三章 開壇講法(三)惟一法

    「一氣元磁破空閃,以元磁相距之力為本,破空閃爍,可移形換位,也能一去千里。」

    楚留仙雙手翻轉,掌心向下握拳放在膝蓋上,沒有人能察覺到兩枚靈氣環脫落下來,湧入他掌中一氣元磁石裡。

    「施展此法,須得連續煙花易冷、後顧無憂、顯聖投影三門法術。」

    楚留仙在娓娓道來,心卻在一點一點地提起,默默地做著準備。他一點都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個吐血倒飛,昏迷不醒。

    云台道場上的眾人哪裡有心思觀察他的小動作,一個個聚精會神,心癢難耐地等著他的下文呢。

    楚留仙微微一笑,也不賣關子,一口氣將破空閃的奧妙道出:

    「先以煙花易冷,瞬間激發一氣元磁石,引元磁之力分為兩部分,一部分遍佈在體表,另外一部分藉以施展『後顧無憂』。」

    「以法術『後顧無憂』整合元磁之力凝於身後,最後再用『顯聖投影』將其投射後方不散。」

    楚留仙緩緩起身,繼續說道:「這樣一來,施術者自身攜帶的元磁之力與身後光圈的同源同向,有相距之效,就會形成破空閃爍威能。」

    在場的全是真靈境界以上的修士,其中不乏通幽、入冥的強者,這等人物,哪裡有一個痴傻,不需楚留仙說得第二遍,一個個都將破空閃的原理妙悟於心。

    至於煙花易冷等三門法術是什麼一個效果,早在楚留仙出口要**「遁術」的時候,一傳十十傳百,在場的眾人就大都瞭解了。

    楚留仙話音落下,在台上負手望去,台下眾人一個個低頭沉思,眉頭無不是皺起。

    原理清楚了,才更知道其中困難。

    楚留仙臉上含笑,心道:「這個法術的難度你們現在曉得了吧,破空閃的原理的確如此,但它的難度是超越真靈法術級別的。」

    「協調三個法術的釋放,又因為破空閃的遁術威能完全取決於激發出來的一氣元磁之力多寡,如顯聖投影等法術更是難以掌控,最終會導致一氣元磁破空閃會是一個成功的遁術,但是……」

    楚留仙略抬起下巴,不無驕傲:「這,注定是一個惟有我能將其發揮到極致,成為天地間最頂尖遁術的法門。」

    「其他人等,終究只能明其原理,得其皮毛,頂天不過同級別中一流遁術而已。」

    「因為,天地間,只有我一人會仙域根本法!」

    楚留仙的雙手,不由得握得愈發地緊了,掌中的一氣元磁石在層層地崩解,為煙花易冷術所催發。

    即便是在很久之後的未來,也沒有人會知道為什麼同樣的法門在楚留仙的手上施展出來會是世上頂尖遁法,即便是修為遠在他之上者都追之不上。

    百思不得其解後,他人也只能將其歸為此法是楚留仙所創,他或有獨特心得這一點上了。

    楚留仙站在云台道場上,將破空閃原理細細講來的過程中,他自身對這個法術也有了最清晰的理解。

    「破空閃當有三層境界。

    第一層:以體內靈力激發,有多少靈力激發多少元磁石,就能迸發出多強的速度;

    第二層:以靈氣環激發;

    第三層:以仙域根本法直接激發。

    第一層最好掌控,卻不曾勝過天下遁術多少,充其量就是一流遁術;第二層,不好控制,其遁速當入世上頂尖遁法行列;

    第三層……」

    第三層是怎麼一個模樣,楚留仙也不知曉,因為他也沒有嘗試過。

    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真到了以仙域根本法匯聚極限靈氣強行激發施展,最終結果就是全然無法掌控,會遁出多遠,什麼方向,何等距離?這一切都只能看天意。

    這也就罷了,最可怕的是那種遁術下,身體不可能承受得住,至少也是一個重傷的結果。

    楚留仙暗暗警告著自己:「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使用第三層破空閃。」

    這麼一會兒工夫,下面眾人也思考完畢了,一個個抬頭以期待的目光望向了楚留仙。

    毫無疑問,他們即便是再心癢難耐,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學會這一門遁術,別說短時間內,即便是再給他們幾個月時間,怕是也沒有人能修煉成功,其中困難可想而知。

    想要看到破空閃的效果,自然只能等著楚留仙出手演示了。

    楚留仙也沒有讓人失望,微微一笑道:「現在我便將一氣元磁破空閃演示一番,獻醜了。」

    說話間,他的雙手平舉張開,掌中各自噴薄而出一捧極光,色彩絢麗無比,望之目眩神搖。

    楚留仙的雙掌就在眾人面前緩緩地合攏向一起。

    「轟~」

    靈氣激盪間,楚留仙通體如籠罩上一襲極光華服,腦後浮現出一輪金色的光圈。

    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法術效果上的時候,楚留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就是在現在嗎?」

    楚留仙環顧左右,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台下的眾人有那急躁的都開始催促了起來。

    「難道只是一個夢,是我多心了?」

    楚留仙正在猶疑間,異變突生。

    偌大云台,光線陡然一暗,猶如有人在天穹上拉起了一道天幕,將皓日晴空一併遮擋,又似巨大的口袋,裝下了天地。

    「怎麼回事?」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驚呼出聲,長身而起,楚留仙也停下了手上法術,向著天邊眺望了過去。

    在東方天地接壤的地方,濃密烏云滾滾而出,倏忽之間瀰漫了過來,其形猙獰,如天狗在追逐著太陽。

    近了,越來越近了。

    「來了,真的來了,那不是夢!」

    楚留仙凝望了過去,隱約能看到烏云中有蛟龍一般的龐然大物在穿梭,更有一聲聲轟然巨響傳來,好像在烏云中自有天地,正在發生著天崩地裂般的景象。

    隨著烏云的靠近,天昏地暗,狂風咆哮著俯衝下來,肆虐在天地間,捲起飄零葉凋零花紛亂了視線。

    楚留仙愈發地警惕了起來,烏云靠得也愈發地近了,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烏云中傳來:

    「青蚨妖,你夠了。」

    「前面就是道宗山門,不容你放肆。」

    「你再不知進退,楚某就不容情了。」

    那聲音的主人,自是楚留仙的師父,神霄一脈之主的陰神無雙楚天歌。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8:04
第四章 開壇講法(四)打神鞭

    「容情?」

    九天之上,烏云密佈中,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傳來,「楚天歌你大可不必。」

    「青蚨~~妖。

    哈哈哈~~哈哈哈,你都叫我妖了,我不就是妖嗎?!

    當年你不是對姐姐說人妖不兩立的嗎?今天你又假惺惺說什麼容情?」

    在女子不帶絲毫暖意的冷笑聲中,一道雷光從天而落,落到了神霄峰上。

    楚留仙神色一動,他分明在雷光中看到了兩個影子。

    一個自是楚天歌無疑,另外一個呢?

    「難道是迷樓主人戲子?」

    「如果真的是戲子,這麼說天上那個就是青蚨妖就是迷樓主人邀請師父一起去做的功德?」

    「可是,青蚨怎麼會生活在水中,需要用得分水刺?」

    楚留仙一邊擔憂楚天歌情況,一邊在心中猜測著。

    所謂青蚨,他可是在典籍中見過的,那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妖物。

    典籍《妖奇譚》有云:南方有蟲,形如蟬,名青蚨。其血天下靈物,以之塗抹九九八十一法器,輔助煉化的青蚨本體,可成奇門法陣:「陷仙陣」。

    陷仙陣別名「飛去來」,取的是青蚨飛去復飛來之意,能以無窮之勢往復不絕,坐困仙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楚留仙抬起頭來,想要望穿烏云,見得青蚨真容,心道:「據說青蚨因其用,早在上古時期就被斬盡殺絕了,不曾想竟有留存。」

    他到底沒有看到青蚨妖模樣,且不提烏云濃密,單單那烏云中時而隱現的一條紫色巨蛇,不住地以龐大身軀攪動雲霧,就讓人看不得真切。

    楚留仙在看到那頭紫色巨蛇的一剎那,目光頓時為之一凝。

    「是它?!」

    但見得:紫色巨蛇頭角崢嶸非蟒非蛟,經行處雲霧匯聚,若能行云布雨,便知絕非尋常妖物可比。

    「對,就是它!」

    楚留仙仔細一打量便將這紫色巨蛇辨認了出來,正是他夢中所見的只剩下頭顱依然猙獰兇殘的巨蛇。

    烏云、巨蛇,夢中所見一一應驗,唯獨他受傷一事一直沒有發生,楚留仙都在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不知道還好,既然知道又不發生,分外吊著他的心神。

    「哼!」

    突然,幾聲冷哼,從四面八方傳來,將楚留仙從沉思中震了出來。

    磅礴如大海咆哮的氣息,冰冷似萬年玄冰的寒冰,幽深似無底深淵的深邃……一道道強大無比的氣息,自道宗各處衝天而起,激得道宗上空漣漪陣陣,如投石鏡湖當中。

    楚留仙打了一個激靈,心知這些定然都是道宗強者,不忿青蚨妖如此猖狂,竟敢尋上道宗山門來。

    「看來要不是因為楚師的關係,這些本門師長們怕是早就出手,將那青蚨妖給灰灰了。」

    楚留仙這會兒倒是有些好奇了起來,從那青蚨妖的話裡面看,楚天歌與她當是舊識,至於其口中的「姐姐」就不知道是誰了。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似為那一道道強大氣息所激,豆大的雨水襲來,云台道場有金光籠罩倒是不懼雨水,只是整個天地間都為雨幕宰隔,朦朦朧朧了起來看不真切。

    在暴風雨中,天上那條紫色巨蛇愈發地活躍了起來,大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烏云,衝著下方嘶吼咆哮著。

    「這妖物竟然真能呼風喚雨?」

    楚留仙吃了一驚,猛地反應過來,「原來這條巨蛇才是正主,是楚師和戲子前去除的妖,做的功德。」

    風雨再大,卻不能近楚天歌的身,只見得他從神霄峰中飛了起來,在狂風中凝立不動,沉聲說道:「青蚨妖,楚某最後再說一次。

    紫血覆海蛇本就是異種,天生控水,這番它要化蛇為蛟,重築根器本也沒什麼,千不該萬不該,它竟敢興風作浪,水淹百里至生靈塗炭,以偽作河神騙取香火。」

    楚天歌的聲音不再平淡,帶出了冰冷的肅殺之意:「楚某前去親見,百里素縞,天地為之哭,如此孽畜還想化蛟?

    若非你趁著楚某與戲子以分水刺逼其出水誅殺之際,用神通暗算我等,此孽畜早已伏誅了。」

    楚天歌猛地抬起頭來,一手為劍遙指烏云,厲聲喝道:「青蚨妖,今日楚某定要替天行道,除了那孽畜。把它留下,你徑去吧,不然楚某人饒得你,諸位師兄不饒你。」

    「楚師竟然同意讓青蚨妖走?」楚留仙愈發地感興趣了,「這青蚨妖雖稱不上闖山門,但敢到道宗山門前,其背景定然不同凡響,不知是何根腳?」

    不等他想清楚呢,青蚨妖冷笑出聲:「我又何須你們人族假惺惺的饒?小紫我可以帶走,定然不讓它再害人便是。」

    「楚天歌,你若是還唸著一點舊情的話,就幫我一個忙,讓你徒弟把那東西交出來。」

    且不說楚天歌對青蚨妖話的反應,楚留仙心中先自生出一個不祥的預感來:「徒弟,不會是在說我吧?」

    「楚某人哪個徒弟?」

    楚天歌固然是絕對不會讓紫血覆海蛇生離的,但事情既然涉及到他徒弟,楚天歌自是要問清楚,「你突然襲擊於我,也是為了我徒弟?」

    「不錯。」

    青蚨妖一口認下,道:「楚天歌你也不用裝蒜,讓你家那個公子留仙速速把東西交出來。」

    「真是我……」

    楚留仙茫然不解,「可是東西,什麼東西?」

    「刷刷刷」地,一時間不知道多少道目光落到了楚留仙的身上,若把目光比日光,他早就成了火人了。

    楚留仙一皺眉頭,突然踏前一步,朗聲說道:「我便是楚留仙,青蚨前輩不知你想要的是什麼?留仙自問不曾擅取過尊駕一物。」

    「是你?!」

    突然,如雲開日出,一道鋒利的目光落到了楚留仙的身上,直欲刺穿他的衣物皮膚直見五臟一般。

    「別拿你們人族那假惺惺的一套來騙我,把東西交出來便罷,若是不然,哼哼哼!」

    青蚨妖沒有說出不交如何,但那森然語氣,卻又道盡了一切。

    威脅,再明確不過的威脅。

    「青蚨!」

    楚天歌怒喝出聲,強大的氣息直逼而去,激得烏云搖曳如山將崩,驚得那紫色巨蛇炸開了鱗片盤繞起身子。

    他怒了!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威脅他的同族,他的後輩,他如何能不怒?!

    怒的不僅僅是他,道宗上下,不管識與不識,人人臉上都現出了怒容。

    楚留仙怎麼說也是道宗入室弟子,竟然在道宗門口受人恫嚇,同樣身為道宗弟子他們如何能不怒?

    楚留仙突然笑了,先是輕笑,再是大笑,最後前俯後仰,好像聽到了天地間最可笑的事情一般。

    「好,好,好。」

    楚留仙笑聲一止,大喝出聲:「就當東西在我這便是。

    想要拿?可以!

    得用命來換!

    我的命,或者是你們前仆後繼,無數人的命!

    我楚留仙等著你們來!」

    一番話,斬釘截鐵,擲地作金石聲,全無轉圜的餘地。

    如此決絕的話,頓時引起了道宗上下,一片喝彩聲。

    楚留仙就當如此應對,那句威脅於其身份而言就是奇恥大辱,遇辱而忍,算什麼仙門公子。

    你說是,那就當是吧,就是不給你,你待如何?

    這番話大漲了氣勢,也激怒了青蚨妖,她怒喝出聲:「好,楚留仙希望你能一輩子縮在道宗裡不出來。」

    「夠了!」

    楚天歌徹底怒了,只見得他在空中背轉過身,降入了神霄峰內,冰冷的聲音響起:「青蚨妖,你竟敢當面威脅楚某的弟子,好,很好。」

    最後四個字,淡漠無比,不帶一絲感情地傳了出來:

    「我出手了!」

    話音方落,神霄峰上下突然迸發出了雷電般純粹的紫光。

    恍惚間,若是整個道宗都在向著那紫光暴漲的神霄峰傾斜了過去。

    「這是調用了神霄峰,還有道宗護山大陣本身的力量?」

    楚留仙心中放自一點,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忽然從神霄峰上伸了出來,恍若能擎天般的大手,在虛空中一握。

    似幻似真的巨手在一握間,無盡的神霄雷霆之力凝聚在掌中,化作一柄雷鞭。

    此鞭不是柔軟的馬鞭,而是如凡間天生神力的武將所用銅鞭,有棱有角,似竹有節,望之便生剛勁有力,無堅不摧之感。

    雷鞭在手,那個巨大的手掌毫不猶豫,豁然向著烏云揮去。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巨響爆發了出來,震得人氣血浮動,站立不穩。

    雷光破開了天幕,震散了烏云,如整個天穹撕裂開了一道奔湧著雷霆的紫色縫隙。

    就在這個時候,那頭紫血覆海蟒突然嘶叫了一聲,倒捲著身子向著烏云深處撲去。

    「隆隆隆~~」

    又是一聲巨響,如悶雷滾滾而去,傳遍了方圓數百里之遙。

    雷聲過後,烏云散盡,風雨頓時歇,紫血覆海蟒擋在青蚨妖前一擊而亡,巨大的頭顱如隕石般墜落下來。

    楚留仙震撼無比的看著這一幕,耳中傳來一聲不知是誰的驚呼:

    「神霄打神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8:04
第五章 開壇講法(五)美人妖

    「神霄打神鞭?」

    這個說法楚留仙還是第一次聽說,他不由得豎起耳朵來,聽那云台道場上紛紛擾擾,眾人議論。

    「這就是神霄峰鎮脈道術啊,號稱本源道術,據說每一代非山主繼承者不傳。」

    「所謂道術者,觸摸一條大道方可稱之為『道』,更只有掌握某一條大道本源的道術才可稱之為本源道術。」

    「楚師伯這一記打神鞭,怕是匯聚了神霄一脈地氣,道宗山門法陣為一爐,陰神妖孽說斬就斬了,果然驚世駭俗!」

    「據說,道宗七脈山主但凡在自家山脈上,本源道術在手,便是陽神當面亦可敵,不知真假?」

    ……

    無數的議論,無數的內容,在須臾之間湧入了楚留仙的耳中,偏偏字字句句聽得清晰,會得奇意。

    楚留仙本人也是奇怪,因為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一瞬,而且他的心神轉眼間就被另外的一件事情給分了。

    「難道……」

    楚留仙心中猛地閃過一念,想起之前那個不祥的預感,想要抬頭來著。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短暫的時間間隔,卻已是不及。

    楚留仙的眼前頓時黑了下來,地面上一個陰影在飛速地放大,有那勁風從天而降,灌頭頂百匯而入,如盛夏時候當頭澆以化冰之水,通體涼徹入骨髓。

    「原來是在這個時候!」

    「我明白了。」

    楚留仙強行止住了抬頭的動作,不用看他也能想像出頭頂上極速而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用說,自是楚天歌一記神霄打神鞭擊死了紫血覆海蟒的同時,打落了它的頭顱。天知道是打神鞭的力量太大,還是紫血覆海蟒的怨念不散,亦或是楚留仙的運氣極差,但凡可能有多倒霉,就會有多倒霉的毛病發了……

    總之,猙獰蛇頭,攜帶著天外飛石之勢之速,當頭打來。

    「怪不得我在夢中會反應不過來,會為其所傷了。」

    「如此速度,便是看得真切也未必來得及反應,遑論我當時真為楚師的驚世一擊而震撼。」

    「正常情況下,我更不可能想到有楚師出手,在道宗之內,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現在嘛……」

    千鈞一髮之際,週遭有驚呼聲聲,顯然是有人發現了情況不對,依稀間,似還能聽聞得遠處神霄峰方向傳來了驚呼聲:「留仙!」

    楚留仙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後——

    「刷!」

    他腦後金輪投影到了身後數尺之地,迎風而漲,成一人長寬之金光橢圓形門戶。

    幾無先後之分,他的身子猛地向後一靠,好像要撞入水波一樣的金光裡,以到達橢圓形門戶後另外的一個世界般。

    「轟~」

    在那一瞬間,楚留仙只覺得耳中轟鳴,氣血浮動,身後有強大的力量猛地作用在背上,直欲推得他電射而出。

    「走!」

    百忙中,楚留仙雙臂一震,衣袖翻飛,捲向了左右的雙兒秦伯。

    「啊!」

    「不好!」

    近處有人反應過來了,指著云台高處大喊。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匯聚了過來,看到一個巨大的灑落著紫血的蛇頭流星隕石般地墜落,直砸向了猶自面帶微笑的楚留仙。

    蛇頭墜速其快,楚留仙周身金光,當眾人面露駭然之色的時候,恰是看到兩者碰撞到了一起。

    不知道多少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忍看那結果。

    「以那紫血覆海蟒蛇頭墜落的速度和本身的份量來看,公子留仙不死也是重傷。」

    「天降橫禍,莫過於此了。」

    「嘶~~~」

    那下意識閉眼的修士們並沒有聽到慘叫聲,反而在接下來聽到一聲聲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四面八方傳來,連忙睜開眼睛一看。

    但見得,那紫血覆海蟒蛇頭砸穿了云氣高台,慣在了地面上血肉模糊,怒目而瞪,氣息全無,顯然是死得透透的了。

    在它正上面的所在,楚留仙、秦伯、雙兒的身影猶自停留在原處,哪怕腳下一個豁然大洞,依然無有變化。

    「難道是?」

    不少腦筋轉得快的想到了原因,脫口而出:「一氣元磁破空閃?!」

    這七個字似有魔力一般,話音剛落,雙兒、秦伯的身影如泡影般消散,眾人眼中楚留仙的模樣身上金光飛速地褪去,代之的是九彩奇光,好像通體上下乃是由世上最瑰麗的極光組成。

    「殘影!」

    「破空閃竟是能達到如此快法,如此威能?」

    反應過來的眾人又驚又喜又佩,連忙環顧左右。

    很快,在云台道場照影碑前,奇光匯聚處,楚留仙等人重新現身了出來。

    楚留仙依然面帶微笑,從容不迫。

    他旁邊站著驚魂甫定的秦伯和雙兒,他們怕是到現在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在楚留仙的身前,有那眼尖者還發現連書痴孫敬那一套玉磬玉槌,都被順手給帶了出來。

    生死危機關頭,猶自帶著下人,帶著寶物,瀟灑遁去,這般實戰下的演示,比起什麼表演,什麼講解,都要來得深入人心。

    一時間,所有人望向楚留仙的目光都不同了。

    「呼~」

    沒有人曉得,明面上灑然自若的楚留仙,在心中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慶幸不已,「改變了!」

    化狼狽出乖露醜,為瀟灑從容不迫,那一瞬間結果的改變,直接扭轉了楚留仙以公子留仙身份,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形象。

    楚留仙抬起頭來,仰望天上情形。

    楚天歌一擊神霄打神鞭,直打得雨歇云收,打得紫蛇殞身,更是打出了青蚨妖的真容來。

    背對著烏云散去後露出的太陽,一個絕美姿容的存在,曝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在那一瞬間,不知道多少人為之一呆。

    那是怎樣的美麗啊!

    在數百丈的高空處,有一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懸浮著。

    她的身後,一對足有兩人大小的蝴蝶般羽翼從身後包裹而來,將她整個身軀都包在了裡面。

    陽光刺穿了透明翅膀,讓眾人隔著透明羽翼看得真切。

    女子似是陷入了沉睡一般,低垂著眼眸,安詳著神色,惟有嘴角微微翹起,說不出的倔強。

    她整個人是蜷縮著的,雙手環抱著蜷起的膝蓋,下面露出白玉般的雙足,晶瑩得如同是露水凝就。

    這樣的美麗,竟然是妖,怎能是妖?!

    清醒過來後,眾人心中惋惜,無法言述。

    楚留仙剎那的恍神後,心想:「青蚨妖這是靠著某種秘法,還有紫血覆海蟒的捨身,逃過了楚師的殺招嗎?」

    他還在想著呢,空中那個猶如安睡了般的美麗身影在迎風飄散開來,不住地淡去,惟有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迴蕩:

    「楚天歌,我記住你了。」

    「楚留仙,我也記住你了。」

    「我們,後會有期!」

    最後四字道出,怎一個咬牙切齒了得。

    「那就來吧,我等著你。」

    「修仙之道,要是一帆風順如順水放船,那也太過沒有意思了。」

    楚留仙哂然一笑,挺直了身子,以一種漠然的目光,目送著青蚨妖的身影淡去。

    就在這個時候,雷光一閃,云台道場上突然多出了兩個人來。

    楚天歌。

    迷樓戲子。

    楚留仙正想上前見禮,頭頂上空「隆隆」有聲,稷下學宮龐大建築突然清晰了起來,大門沉重地在緩緩打開。

    「留仙!」

    楚天歌突然開口出聲,「上台,為師,戲子,還有你通天師伯,聽你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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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開壇講法(六)登天品

    「通天師伯?」

    楚留仙心中一動,望向了通天峰頂處。

    那裡,稷下學宮的大門打開,一個衣冠博帶,面容高古的老者緩步而出。

    「通天道人!」

    楚留仙知道這人便是楚天歌口中的通天師伯,也是通天峰一脈的山主。

    通天道人是一個號,在通天一脈的山主中代代相傳。

    通天峰一脈或許常被人非議,什麼袖手空談啦,什麼百無一用了,但這非議無論如何,都不會觸及到通天道人半點。

    在道宗萬年歷史上,生死攸關的關頭不知道多少,其中就有多次是由當時的通天道人力挽狂瀾,挽救了宗門。

    若說道宗之內,陽神之下,何人最受尊敬,便是眼前這個彷彿從古畫中走出的老者了。

    通天道人第一步邁入的時候,還在稷下學宮的大門處,第二步落下之際,就出現在了楚天歌的身旁與其並肩而立。

    整個過程中,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沒有任何的違和感覺,好像那從峰頂到云台道場之間的距離就是那麼的一兩步一般。

    「師兄。」

    楚天歌施了一禮,楚留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傲骨天成的師父對人行禮。

    通天道人搖了搖頭,道:「師弟,你還是手軟了。」

    不遠處楚留仙聽得暗暗咋舌不已,何止是他,但凡聽到通天道人這句的無不是如此。

    那一擊在眾人眼中,已是開天闢地之威,一個陰神妖物被全無反抗之力地斬殺當場,一個更強的青蚨妖被逼得秘法遁去,這還是手軟,那不手軟是什麼樣子?

    楚天歌沉默了一下,不曾辯駁,只是淡淡地說道:「師兄,你是知我的。」

    通天道人搖著頭,不再說什麼,轉而望向了楚留仙。

    他的目光沒有鋒利,沒有壓迫,好像永遠帶著期盼,希望對方能給他帶來驚喜一樣的感覺。

    「留仙拜見通天師伯,望師伯萬福金安。」

    楚留仙想要大禮參拜,動作剛要做出,無形的柔和的力量就將他束縛住,不得不半途止住。

    他愕然地抬起頭來望向通天道人。

    「留仙師侄,你且記住。」

    通天道人揮了揮衣袖,解除了無形的禁制,伸出一手來劃出一個圈來,將偌大的云台道場盡數劃入其中,悠悠地道:「今日是你講道,不管身份如何,地位如何,修為如何,你便是師長。」

    「天大地大,即便是陽神真仙來此,也當不得你一禮!」

    這是真正的通天峰一脈風氣,天大地大,傳道解惑者為大,楚留仙點了點頭,不再堅持。

    在他的面前,有通天道人、楚天歌,以及一直默不作聲的迷樓戲子;

    在更遠的地方,有別雪公子陳林,有程乾等修士;

    在云台道場的邊緣,有更多的修士在蜂擁而來,黑壓壓一片,算不得人數。

    楚留仙感受到楚天歌等人鼓勵的目光,頓時知道他現在需要做的是什麼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舉步向著云台道場的最高處,講道台上走去。

    「起壇!」

    楚留仙的身後,通天道人的聲音帶出一股悠遠亙古的味道傳來。

    在他的面前,原本被紫血覆海蟒砸出了巨大窟窿的講道台在飛速地彌補著,在不住地擴大著,最不斷地上浮著。

    當楚留仙站在其上,轉身重新面對眾人的時候,講道台飛至了十丈之高,俯瞰下去能看到陸續前來黑壓壓一片,至少不下千人修士云集在云台道場上。

    所有人的最前方,通天道人、楚天歌、迷樓戲子,三人盤坐到了蒲團上正襟危坐。

    通天道人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擺上一尊斑駁銅鐘,不住地在散發出道不盡的莊嚴肅穆氣息,猶如受那萬年講道熏陶而自然有靈的法器。

    楚留仙並不曉得,這尊銅鐘大有來頭,誕生於道宗之前,號為稷下通天法雨鐘,為歷代通天道人隨身至寶,乃是一件觸摸到了大道氣息的純陽法寶。

    這些都是後話不提,且說當楚留仙轉身面對眾人的時候,通天道人微微一笑,再次開口:

    「焚香!」

    稷下學宮內飛出了兩尊香爐,落到了楚留仙左右,其上氤氳而出道香,正中平和,清心定神。

    沉浸在道香當中,楚留仙的心沉靜了下來,不是古井無波,而是光風霽月,心如鏡湖而明亮透徹。

    「沐浴!」

    通天道人話音落下,四面晴空萬里,惟有楚留仙的頭頂上空有甘霖降落,洗滌去一切塵埃一切煩憂,只留下清淨自在。

    「淨手!」

    一面古玉盆從稷下學宮中飛出,落到楚留仙的面前,內裡盛滿了清澈淨水,猶如是將月華凝練而成一泓清泉。

    楚留仙妙悟於心,並沒有直接將雙手放入其中,而是鄭重地一一除下了手腕上時計,腰間明黃玉璽、身份玉牌、乾坤袋,袖中縛鬼球等等外物。

    他開始取下東西的時候,身旁陡然浮出了一個白玉托盤,以供他放置。

    楚留仙將雙手伸入玉盆之際,周身上下除了一襲神霄法袍外,再無他物,無牽無掛。

    一番儀式下來,楚留仙再回首望向台下,感覺陡然就不同了。

    莫名莊嚴肅穆之感的不僅僅是他,台下足有數千之眾亦是如此。

    其實云集過來者何止數千,道宗內外不知道有多少為之前的動靜所驚,一番流傳下,誰不知道公子留仙在此講演**。

    奈何,修仙向來講究機緣,當楚留仙開始焚香沐浴淨手等一系列儀式的時候,云台道場內外隔絕,遲來者只能眼睜睜地錯過。

    楚留仙看著這一幕,心中一片平靜,如萬里晴空無云,自然而然地,就好像清泉從心底流淌出來似的,開始**。

    當他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一片片的金光在云台四面綻放,綻放出的是一朵朵金色蓮花,若無邊際般地鋪陳開來;

    當講述完法術之源,開始講演正法的時候,大片大片的祥云憑空浮現,四面合攏。

    地湧金蓮,祥云四合。

    楚留仙這才知道,這一切並不是法術之威能,而是人心之力。

    聽道者虔誠於心,期待於心,云台道場,稷下學宮便有所感,就有這地湧金蓮,天降祥云的異象出現。

    無論什麼想法漫過心頭,楚留仙都在不住地講下去,越是深入,他自身也越是悟深一層,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身與台下的所有人心神都聯繫在一起,一起徹悟**。

    「原來如此。」

    「怪不得古往今來得大道者,多愛開道場,講**。本以為是得超脫者憐世人之苦,現在看來,未嘗也沒有藉以悟道之心。」

    明悟了這一點,楚留仙如洞穿了一層隔膜,感悟又深了一層。

    他**講到妙處時,台下通天道人便會喝聲:「彩」,敲響了身前的稷下通天法雨鐘。

    「咚~~咚~~~咚~~~」

    鐘聲一響,稷下學宮內傳來齊聲喝「彩」。

    鐘聲一響,法雨天降,間雜繽紛天花。

    鐘聲悠揚,天花亂墜,法雨及身,在場所有人如痴如醉,渾然不覺得時間之流逝,更不曾察覺到在金蓮、祥云、天花,法雨下,他們的修為在漸漸地提升著,悟道也趕得上平時十倍之功。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留仙意盡而止,下方眾人如夢初醒。

    這個時候,通天道人緩緩起身,悠然說道:

    「在過去的百年間,自成一系,開創出天品法術者,凡一百零七人。」

    「大家請看!」

    他伸手一引,稷下學宮上奇光迸射而出,渲染百丈高空,隱約浮現出了一塊白玉石碑。

    白玉石碑摩云般高,其上有一行行金色的字跡在流轉,分別是一個個曾名動一時的人名,以及一個個流傳千古的天品法術名稱。

    萬年前大劫不曾出現前,天下法術有天、地、人、神、鬼,五品之分。

    這天地人神鬼之說,指的是天仙、地仙、人仙、神仙、鬼仙,其中自有分說,暫且不提,且說天下修士以之定五品法術。

    天品,便是仙術之下的最高品階。

    為通天道人所說的話吸引,包括楚留仙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塊白玉石碑上。

    就在此時,通天道人欣慰地道:「今天,我輩共同見證楚留仙以弱冠之年,登此天品碑刻!」

    話音剛落,白玉天碑上金光大放,凝出了一行字跡:

    「楚留仙,一氣元磁破空閃!」

    除了通天道人外,楚天歌怔住了,迷樓戲子怔住了,楚留仙怔住了,所有人都震撼不已,誰能想到,楚留仙竟能成為百年來第一百零八個創出天品法術者。

    「怎麼可能?」

    這個結果,連楚留仙都不敢相信,愕然地望向了通天道人。

    做出如此動作的何止是他一人,一時間不知道多少道目光落到了通天道人身上,等待著他的解釋。

    通天道人微微一笑,遙指稷下學宮說道:「世上有諸多異寶,眾所周知的謫仙榜便是其一。」

    眾人點頭,目光不由得瞥向了同樣在傾聽的楚留仙,心想:這位就是其中之一呢。

    通天道人接著說道:「謫仙榜是天地生成的先天異寶,這面白玉天碑則是數萬年來,聆聽無數**,感而化生出來的後天異寶。」

    「數萬年來?」

    聽到這個漫長的時間,楚留仙心中震動,再望向白玉天碑的時候,不知道是否錯覺,直覺得有遠古悠遠,好像是從時間的另一頭傳來的奇異感覺。

    「但凡世間,有別開蹊徑而非緣前人道路創出的天品法術,盡數會為此碑所感應,浮現其姓名,法術,此是異寶有靈,決計不會有誤!」

    通天道人以一種別有深意地目光望了楚留仙一眼,接著道:「天碑所感的是該法術巔峰狀態,楚師侄所創的一氣元磁破空閃不管今日如何,終有一日會成為天品法術,不讓其餘的一百零七位高賢**!」

    「我輩有緣,聆聽此法,幸甚至哉!」

    楚留仙隱約知道通天道人所指的是什麼,但他不在乎,在這一刻,他直想仰天長嘯。

    這一切,是真真正正,屬於他楚留仙的成就!

    ——登天品!

    楚留仙心情激盪中,全然不曾察覺到心湖空間金色湖泊在劇烈地震盪著,天與湖間的距離不住地壓低,有狂風爆發在呼嘯肆虐。

    他更沒有察覺到,在他的頭頂上空,一個虛幻的影像在扭曲著,似要掙脫著什麼,一躍而出。

    「咦?!」

    楚天歌第一個察覺到異狀,豁然站了起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6 18:06
第七章 真靈化生

    「真靈化生?!」

    通天道人皺眉看了楚天歌一眼,道:「師弟,你竟然一直沒有替留仙重新化生真靈?

    你這個師父是怎麼當的?」

    楚天歌自然不好說是因為師徒理念不同,在那較上勁兒了,再加上心上擔憂,只是衝著通天道人點了點頭,便快步上前察看。

    楚留仙之前的表現著實是太過驚豔,一時間圍攏過去的還有迷樓戲子,通天道人。

    其餘人等即便是想上前去,看到他們三尊杵在那裡,也自覺地退開,不敢與他們並列。

    楚天歌等人都是陰神尊重當中的翹楚,近前一看,心中便有數了。

    「的確是真靈化生之兆。」

    「這次**他受益匪淺,竟是可以不借助外力而化生出真靈來。」

    通天道人目露讚許之色如是說道,旁邊迷樓戲子嘖嘖有聲:「楚夜遊,你這個弟子竟然連真靈都沒有,這樣還能看破我的花樣,還真是了不起啊。」

    楚天歌的臉難免有些黑,總覺得這兩位的話中有話,暗諷他這個當師父的。

    要是楚留仙這會兒看到楚天歌臉上神色,表面上不好如何,肚子裡肯定是大笑出聲,暢懷無比,要看他這個師父吃癟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過這會兒他顯然是沒這閒心了。

    事實上,連楚天歌等人圍攏過來他都不曾察覺到。

    楚留仙此刻跌坐在地,本能地擺出五心朝天勢,雙眼緊閉,如若睡著了一般。

    在他的金色心湖空間中,卻是截然相反,激烈到天崩地裂一般。

    「轟轟轟~~」

    天黑沉沉地壓落下來,令人窒息般的沉重,有悶雷聲聲滾滾來去;

    「嘭嘭嘭~~」

    心湖不甘示弱地捲起千堆雪,咆哮著迎戰,有水聲隆隆震天動地。

    在天與湖之間的空隙,金色的紊亂氣流在呼嘯而過,時而匯聚成諸般模樣,時而又潰散開來化作颶風肆虐。

    「真靈!」

    「這是要化生出真靈啊!」

    楚留仙的神魂無法在這片混亂的天地間成功投影,然而依然能「看」到其中發生的一幕幕。

    他使勁地盯視著天與湖間的距離,想要看出在金色亂流匯聚時候是一個什麼模樣?

    奈何,不管楚留仙怎麼看,都分辨不出那到底是飛禽還是走獸,是山嶽還是星辰,亦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楚留仙把他所知的所有真靈套上去,愣是沒有發現任何一種相似。

    本就是有著無限多的可能,以無窮去印證無盡,自然只能是這麼一個結果。

    天地間修士真靈千變萬化,有無數多種,弱至尋常走獸,強及上古神獸;小有顆粒微塵,大有浩瀚汪洋;近有隨處可見,遠有漫天星辰……

    從沒有人能細數真靈之多,也沒有人能認盡真靈之廣。

    真靈,是修士最本源的一種力量,也是真靈境界後每一個境界的根本。

    可以這麼說,不管是通幽還是入冥,是陰神還是陽神,乃至於法相等諸般境界,都從化生出真靈這一步始。

    「我的真靈會是什麼呢?」

    楚留仙的聲音在心湖空間中迴蕩著,轉眼間被浪打風吹去。

    這個疑問,古往今來每一個修士在他這個階段,都曾忐忑不安地問過,問自己,也是問別人。

    真靈之變化,哪怕古來神仙佛陀天魔窮極了一切,能擒拿日月星辰之威能,也從沒有搞清楚過。

    有的說是與生俱來,與神魂本質相關;有的說是後天氣血心志影響;有的說是交感天地徵兆而生……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從沒有什麼人的理由,能踐行而無誤,能說服其他人。

    故而楚留仙是忐忑的,也由不得他不忐忑。

    古往今來,不是沒有以極弱真靈成就極大造化的逆天強者,不過那代表的是無窮盡的付出,無止盡的努力,遠超過其他人的血汗與辛苦。

    若有可能,誰人不願有一個更高的起點?

    楚留仙可不覺得但凡以真靈施展法術的時候,都被人指指點點嘲笑一番,那可不是什麼好享受。

    他既是擔憂,又是期待地等待著。

    在金色心湖空間中,那金色紊亂氣流從無盡的虛空中抽取了無數的力量,不住地凝聚著,變化著,潰散越來越少,變化越來越多,楚留仙看得眼花繚亂,等得五內俱焚。

    時間一點一點地在流逝著,在這個空間中,時間都失去了意義,楚留仙也不知道他等待了多久,甚至有一種感覺會一直這麼等待下去,一直到世界的盡頭一般。

    在外面,在云台道場上,也有其他人在焦急地等待著。

    「不行!」

    「不能這麼繼續下去。」

    楚天歌眉毛一豎,慶幸地道:「幸好我早在當初得知留仙出事的時候,就著手為他準備重新化生真靈的材料,**不離十了,不然臨時還真不好解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古鋒寒、林清媗他們就在旁邊,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腹誹不已:「敢情您早就在準備,只是要求太高,精益求精,一直沒準備齊全。

    有這心您倒是說啊,害得我們還真以為您對楚師弟有意見。」

    楚天歌話音剛落,立刻開始忙活了起來,足足有數百種材料從他的乾坤袋中飛出,以陣法佈滿了楚留仙盤坐處左右。

    看到這數百樣材料,台上台下不知道多少人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嚥口水的輕微響動匯聚在一起都如擂鼓一般動靜。

    別說那些小修士了,就是連通天道人、迷樓戲子都對楚天歌側目而視。

    這血本下得未免大了吧。

    那數百樣材料,沒有一樣不是珍惜之物,沒有一樣不是功效卓著,普通修士化生真靈即便是有宗門支持,耗費也不及這地上之物的萬一。

    「這哪裡是化生真靈,分明是在拿靈玉當墊腳石用——暴殄天物啊!」

    他人如何想,楚天歌哪裡放在心上,看著這些東西,他還有些不滿意地皺起了眉頭。

    隨即,楚天歌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一跺腳。

    「起!」

    云台道場劇震,先前從空中掉落下來的紫血覆海蟒兩截殘軀被震飛了起來。

    通天道人看出了他的用意,適時地輕喝了一聲:「歸!」

    頓時,先前從蛇體內灑落下來的紫血從各處飛起,有的是就在云台道場的地面上,有的是已經融入了云台內部,有的直接就是落在某個人的身上……

    不管它們原本是在何處,盡數飛出,在空中與紫血覆海蟒殘軀體內噴湧而出的鮮血匯聚在一處。

    兩大陰神尊者齊齊出手,轉眼間足足有一個大水缸大小的紫血球懸浮在了空中。

    迷樓戲子詭異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嘴唇不動,腹語出聲:「轉!」

    紫血球飛速地旋轉了起來,轉眼間從水缸大小變得只有西瓜大,最後為迷樓戲子伸手一招飛至楚留仙頭頂上空的時候,只剩下嬰孩拳頭大小。

    陰神級別的紫血覆海蟒一身精華所化,就是這一拳紫血了。

    這還沒完!

    通天道人、楚天歌、迷樓戲子,三大陰神尊者相視一笑,同時出手。

    三根手指,凌空虛點,著落處便是那拳紫血。

    霎時間,三人的頭頂齊齊現出了奇景。

    通天道人的頭頂上空,有一尊古舊的銅鐘浮現出來,通體上下,遍刻書典;

    楚天歌的上空處,有一頭蒼龍在云中舒展開身軀,凜然之威不可侵犯;

    迷樓戲子的頭頂,有迷樓玉苑,人生百態在裡面上演……

    三大陰神尊者,以本命陰神強力爆發,頓時一拳紫血奇光大作,濃縮成了一點如指尖血大小,「嗖」地一下,鑽入了楚留仙的眉心處。

    緊接著,楚天歌佈置在楚留仙週遭的各種材料齊齊被引動,化作了無數的流光溢彩,爭先恐後地撲入了楚留仙的體內。

    當楚天歌他們三人同時收手的時候,楚留仙原本平靜如沉睡的身體突然開始劇烈地顫動了起來。

    「成了!」

    楚天歌面露笑容,帶著期待望向楚留仙的頭頂。

    通天道人、迷樓戲子、古鋒寒、林清媗、別雪陳林……在場有多少人,就有多少道目光匯聚而來。

    「有多少年了,沒有哪個人化生真靈的動靜如此之大,引得這麼多人關心。」

    不起眼的程乾小老兒在台下看著這一幕,心中的羨慕那是別提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奪人眼球,不管他怎麼舉動,都會是所有人的焦點。」

    別雪陳林的心在搏動,在擠出熱血湧遍全身,想著有朝一日能打敗這個一直壓在他頭上的強敵,好像那樣就能化生成對方,自自然然成為焦點。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複雜的情緒在生滅,有欣羨、有嫉妒、有崇拜、有渴望……

    這一些,都影響不了楚留仙化生真靈。

    在他的頭頂上空,虛幻的影像漸漸停止了扭曲變化,輪廓漸漸地清晰了起來,由下而上,一點一點地曝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不是朱雀!」

    有那知道公子留仙此前真靈者,帶著幾分失望心想著。

    楚留仙頭頂上真靈輪廓漸顯,還看不真切,但足以確認不是之前的朱雀神獸了。

    四靈神獸,真靈尊者,當年公子留仙化生出神獸真靈時候,在各大世家引起轟動,交口讚譽不愧是謫仙根器。

    現在,他再度化生真靈,竟然不再是神獸朱雀了。

    「不是天地靈物!」

    「不是亙古天象!」

    「不是……」

    ……

    一個個否定過去,很快,隨著楚留仙化生真靈到了最後關頭,由下而上,真靈的真面目千呼萬喚始出來。

    「竟然是……」

    台下眾人,台上陰神,在場所有人全都怔住了。

    「竟然是……」

    漸漸穩定下來的心神空間中,楚留仙終於投影成功的身體一陣扭曲,險些因為心情激盪而被震了出去。

    看著眼前愈見清晰的真靈,楚留仙艱難地吐出了後面的話來。

    「……人!」

    「我的真靈,竟然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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