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偵探】偵情檔案 作者:莫伊萊 (已完成)

 
s860101 2013-5-19 02:31:3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76961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8:02
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三十八章 程SIR有約

夜色降臨後的C市,空氣也從白天時的溫暖變得冰涼。

程峰和嘉逸坐進一家小飯館,這裡雖然空間不大,但是格外的溫暖。

嘉逸坐下來,周身的寒意還沒散盡,她把手放在嘴邊呼上幾口熱氣,搓著手讓它們恢復熱度。

程峰詢問過嘉逸的口味偏好,叫來服務員點了幾樣菜,順便讓服務員拿一瓶溫熱的花生露來給嘉逸。

嘉逸捧著熱乎乎的玻璃瓶,一口花生露下肚,整個人都感到暖了不少,她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面,正在看店裡放的電視節目的程峰。

「怎麼了?」程峰發覺嘉逸看著自己,摸摸臉:「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嘉逸微笑著搖搖頭:「只是感慨。」

「感慨什麼?」

「感慨,人不可貌相唄」,嘉逸笑:「你這人看起來臉臭臭的,什麼事都不動聲色,心思還挺細的!」

「和你有同感的人可不多」,程峰打趣道:「你想找個志同道合的不容易啊!」

嘉逸笑笑,繼續喝她的熱花生露,沒一會兒,幾道熱氣騰騰的菜就端上來了。

「哇,點這麼多!」嘉逸看著一桌子的可口菜餚:「那我可要大開吃戒啦!」

「你就努力爭取超水平發揮吧!」程峰把筷子從紙包裡拿出來遞到嘉逸手裡:「心已經空了,胃不能再空著!」

嘉逸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窩心的點點頭,夾了菜,兩個人默默的吃了起來,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於程峰,嘉逸不能說不熟悉,相反,與第一次合作的時候相比,這一次兩個人的相處已經融洽了很多,但是單獨和他相處的時候,嘉逸總是會有一點點的拘謹,不若與馬春雷他們幾個人混在一起的時候那麼無所顧忌。

嘉逸沉默不語,程峰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都是一副悶頭吃飯的架勢。

最終,嘉逸到底是悶不過程峰,率先舉白旗投降了:「程SIR,你找我出來,不會真的只是為了吃飯而已吧?」

「那你覺得我是的目的是什麼?」程峰問的一本正經,但眼中卻含著笑意。

目的是什麼?嘉逸抿抿嘴,讓她怎麼說?說因為程峰關心自己,所以藉口約自己出來吃飯,實際上是想要表達一下關懷?這麼自作多情的話,她可說不出口。

看著嘉逸抿著嘴唇瞪著自己,程峰笑了:「算了,不逗你了。其實今天叫你出來的主要目的,真的是吃飯。不過難得你一個人把失戀的事藏了那麼久,今天天總算是順利度過難關,所以拉你出來也算是替你慶祝一下嘍!」

程峰的答案讓嘉逸在意料之外,她不由的驚訝:「你知道我分手的事?也知道我擔心怎麼對父母交代?這怎麼可能!我誰都沒說,難道你會讀心術?!」

「讀心術我還真不會」,程峰搖搖頭,否定了嘉逸的胡亂猜測:「不過我是個刑警啊,所以不過是善於觀察,外加擅長歸納總結罷了。你這段時間的反常情緒,你之前突然好奇我以前的那些私事,連我那段戀情最後如何對家裡交待都關心,你說,我能不能猜到什麼?」

嘉逸籲出一口氣:「我是不是該慶幸,你當初選擇了去學刑偵,而不是犯罪學?否則的話,我的飯碗一定被你搶走!」

「那倒不至於,不過就是點職業病罷了。」

「話說回來,你剛才說慶祝。」嘉逸苦笑:「我現在的處境,有什麼值得慶祝的麼?」

「當然有」,程峰的回答很堅定:「你不知道怎麼對家裡交代分手的事情,其實說白了,就是自己主觀上沒有勇氣接納這個事實罷了,現在,你的問題解決了,蓄了很久的洪水也找到了洩洪的途徑,從此以後,舊的那一頁就此翻過,又是一個新的開始,這難道不值得慶祝嗎?」

嘉逸當然知道程峰的話是有道理的,只不過女孩子的心總是感性多過理性,她心有慼慼焉的撥弄著碟子裡的菜葉,嘆了口氣:「話雖如此,畢竟在一起這麼久,記憶是無法從心裡拔除的,就算拔掉,不也還是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麼?」

程峰對嘉逸的感受心中瞭然,他自己幾年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我原來也是這樣以為的,但是現在我的想法不同了。」

「為什麼?」

「說到這個,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呢!」程峰突然說。

嘉逸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道歉弄糊塗了:「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

「你還記得上次破司馬平的案子時,我拒絕讓你繼續跟案子,還對你發了脾氣的事吧?」

嘉逸點頭,她當然記得,因為這個她還鬱悶了好些天呢,接著就遇到了錫明提出分手的晴天霹靂,之後就無暇去為其他煩惱了。

「怎麼會突然提起那件事?」嘉逸依然搞不清楚程峰的意思:「都過去那麼久了,我也沒放在心上。」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因為邢斌和你爭吵,又為什麼不讓你跟著一起查案子了麼?」

「因為我是得到舅舅批准插進來的『後門女』嘍!」嘉逸看到程峰搖了搖頭:「難道不是?」,這回她真的茫然了。

「不是」,程峰迴答她的疑問:「關於你『後門女』的印象,我在你跟著查案不久就已經改變觀點了,雖然你能夠跟著查案子有卞局的面子,但是不可否認,你自己的水平也值得肯定,所以我並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才不讓你跟的。」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你別吊我胃口了!」原本以為自己清楚的事情,結果卻另有正確答案,嘉逸被勾起了好奇心。

「因為你說中了我的心事。」程峰自嘲的一笑:「還記得你因為我對邢斌的態度,而對我進行了一次『人格鑑定』麼?雖然不好意思承認,但是我當時確實因為被你不巧說中,所以才會把你趕走的,因為怕你看透更多我心裡連自己都不敢碰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嘉逸恍然大悟:「怪不得,原來是你惱羞成怒,所以『殺人滅口』啊!」

程峰歉意的對她笑笑:「實在是對不住,所以我要補一句對不起。」

「好啦,我大人大量,原諒你了。」嘉逸見程峰道歉態度真誠,自然不好意思說什麼,更何況,她原本也已經不為那件事記恨了。

「我以前的事……」

「我聽說了」,嘉逸打斷程峰的話,解釋說:「如果你想說分手的理由,春雷已經告訴過我了,抱歉,他不是故意洩露你隱私的,他是不想我誤會你,所以才說的。」

說完,嘉逸又忍不住露出苦笑:「現在,我和你也算是同病相憐了!我原以為感情會是恆久的,只是沒想到,到底還是輸給了時間和空間,我可以在這邊安心的等待,他卻未必願意和我一起等。」

程峰對這個消息沒有感到驚訝:「從你對王強的態度,我能夠猜測。」

嘉逸嗔他一眼:「以後真的要防著你!你這人,太精明了!」

接著她又想到了什麼:「哎呀!我好像也欠你一句抱歉呢!上次在B縣對你過去的事問東問西,豈不是戳著你的痛處!」

「我剛州想說的就是這個」,程峰看著嘉逸:「之前我一直不敢去回想那個時候的事情,怕自己好不容易走出來,一回頭又要走了回頭路。但是你當時的樣子,憂心忡忡,又瘦又憔悴,我猜你心裡有事,所以不忍心回絕你的要求。」

「對不起哦」,嘉逸覺得十分的抱歉:「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程峰見嘉逸會意錯了,忙解釋:「我的意思是,當我再提起那時候的事情,我發現我並沒有以為的那樣難受,只是講述,很平靜。」

嘉逸若有所思的看著程峰。

「我想告訴你的是,只要你敢於去接受一段感情過去的事實,時間自然會幫你把傷口填平。」程峰說:「過去的人,無論曾經對你有多重要,以後,都沒有任何意義,不值得你去痛苦,明白麼?」

「明白」,嘉逸點點頭,忍不住笑了:「你應該兼職去做個什麼知心哥哥、知心叔叔一類工作呢!平時一張黑臉,不芶言笑,弄了半天你是裝酷啊?這不是挺能說會道的麼!」

程峰對嘉逸的評價爽朗的哈哈一笑:「我不是耍酷,只是不愛說一些沒必要的話罷了。」

嘉逸看著程峰,不知道是因為之前的誤會都已經冰釋,還是因為他說的一番話著實窩心,此時此刻,她覺得眼前的這個黑面神格外的親切、踏實,讓她不由的想去信賴。

兩個人吃著,聊著,嘉逸的電話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陸伶。嘉逸接電話前已經料想到陸伶今天來電話的目的是什麼。果然,按下接聽鍵之後,她就聽到陸伶那頭劈頭蓋臉的一通「教訓」。

「行啊,妞兒!長大了哦!開始學會藏私啦!那麼大的事,自己一個人憋的嚴嚴實實的!你到底拿不拿我當好姐妹嘛!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讓我幫你分擔!」

「伶伶」,嘉逸笑了,雖然陸伶在抱怨,她卻覺得心裡十足的甜:「你是接到我媽的電話了是不是?」

「沒錯」,陸伶答的乾脆:「那個姓聞的真的劈腿了?為了移民,找了個ABC(即在美國出生長大的華裔),和你提分手?」

「對。」雖然說是要看開,要釋然,可是這個事實還是讓嘉逸感到情何以堪。

「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瞞著我?」陸伶一肚子不樂意:「你應該早點告訴我,讓我好好的罵那個沒良心的一頓!」

「好啦好啦」,嘉逸安撫比自己還激動的陸伶:「改天我請你吃飯,算作補償還不行麼?」

「為什麼改天?我現在就去找你!」

「伶伶,我在外面吃飯呢。」

「和誰一起啊?要不要我接你?」

「不用了,我和程峰一起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哦,有程SIR在,我就不擔心了……嘉逸……我覺得這個程SIR不錯,好好把握啊!」

陸伶痛快的掛掉電話,只留下嘉逸尷尬的看著因為聽筒音量過大而聽到陸伶話的程峰。

哪裡有地洞,讓她鑽一下好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8:02
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三十九章 我不是王暖暖

好好的一頓飯,因為陸伶電話裡大呼小叫的一句話而變得尷尬起來。

掛掉電話,嘉逸忽然不知道該對程峰說什麼好,剛剛陸伶那句話說的那麼大聲,自己聽筒的音量又一向很大,這下好了,被程峰聽到陸伶的胡說八道,他會不會當自己是個討厭的花痴女?剛剛分手就立刻瘋狂的想找下家。

帶著這樣的顧慮,嘉逸只好悶聲不響低頭吃飯。

吃過飯之後,程峰送嘉逸回家,一路上也是默默無言。

到了樓下,嘉逸立刻跳下車,好像車座上藏了條食人魚,隨時會咬她一樣。

「回去好好休息!」程峰招呼她:「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去L市找王暖暖。」

嘉逸不回頭,胡亂擺擺手,衝進樓裡。

程峰好笑的搖搖頭:「這丫頭!」

嘉逸快速沖上樓,進房,關門,然後懊惱的盯著一旁牆上掛著的自己與陸伶的合影:「伶伶,你這個臭傢伙!今天被你害慘了!我要是被那黑面神當作花痴女看待,我第一個就找你算賬去!」

第二天醒來,嘉逸覺得自己最近的日子過的實在蹉跎,雖說失戀,但也不能灰頭土臉不顧形象呀。

在向母親吐露實情之後,她心裡著實輕鬆了一些,一塊石頭落了地,現在也開始覺得自己應該有朝氣的去過好自己的生活了。

於是,等到程峰和馬春雷看到整理妥當、打從家裡出來的嘉逸時,不能不說感到眼前一亮。

今天的嘉逸,上身一件駝色短款外套,下襬是娃娃服一樣的散開設計,下身是一條淺灰色牛仔褲配及膝深棕色皮靴,頭發黑亮柔順的垂在腮邊,整個人看起來幹練中又帶著女性的柔美。

「喲,嘉逸今天打扮的夠漂亮的呀!知道的你是去跟警察查案,不知道的以為赴約會呢!」馬春雷隨口和她開著玩笑。

他的無心之語聽在嘉逸的耳朵裡,卻不由的與前一天的尷尬聯想在一起,這讓她不由的感到不自在,偷眼看看開車的程峰,卻見他專心開車,沒有任何表情  當下放下心來,或許昨天陸伶的話,他根本沒有聽見  或者沒當回事吧!

這麼一想,嘉逸心裡踏實下來,忍不住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太過多心了。

放下顧慮之後,自然就沒有了負擔,整個人也放鬆了萍多。

離C市不算遠,加上有一條新修成的全封閉高速路相連,三個人只花了2個小時的時間就到達了目的地—位於L市的D大。

得到了校方的許可之後按照學校提供的信息,程峰帶著嘉逸和馬春雷到王暖暖所在的女生宿捨去找她。一路上,校園裡到處都是年輕的學子們,濃郁的青春氣息讓嘉逸多日來微蹙的雙眉也為之舒展許多。

「年輕真好!」她發著感慨:「無憂無慮,只管讀書學習,痛快的玩樂,談輕鬆浪漫的戀愛  多幸福!」

「看你這話說的!」馬春雷樂了:「好像自己是個小老太太一樣,你不也才從這個時代走過沒多久麼!咋啦?懷念啦?有沒有重溫一遍的慾望?」

嘉逸搖了搖頭:「就算重來,我也不會做同樣的選擇了。」

程峰和馬春雷都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馬春雷很灑脫的拍拍嘉逸的頭,好像她是自己的小妹妹一樣:「沒事兒,你現在也還有大把的選擇機會,不用愁!看看你雷哥我!我就算回頭重新過一遍,也沒得選。」

「一片鹽鹼地,當然顆粒無收了。」程峰接口說。

嘉逸被逗笑了:「不會吧  我覺得春雷人很好呀,一定是那時候你身邊的女生都還幼稚……擇偶觀不成熟!」

有說有笑,三個人來到了女生寢室樓,與舍管阿姨打好招呼,做了登記之後,徑直朝王暖暖所住的313寢室去。

畢竟是女生寢室樓,平時是不許男生進來的,馬春雷和程峰二人今天顧及到王暖暖畢竟是個學生,不想給她的生活造成太大影響,因此沒有穿警服,而是身著便衣,這樣一來,不出示工作證件沒有人會猜測到他們的職業。

三個人走在女生寢室的走廊裡,一路上引來很多女孩兒的注意,沒辦法,平日裡的女兒國,突然冒出兩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來,換誰也會覺得十分突兀的。

「那兩個人是干什麼的呀?怎麼進了女寢呢?」某女生經過他們身邊時小聲問自己的朋友。

「可能是來修理寢室桌椅書櫃什麼的工人師傅吧!你看那個又高又壯,一看就是干力氣活兒舟!」她的朋友眼睛瞄了瞄馬春雷。

「是嗎?可是不像啊,你看旁邊那個,感覺酷酷的,咱們學校的工人師傅會那麼帥氣?」

兩個小女生的議論傳到三個人耳朵裡,讓嘉逸笑了出來,而馬春雷則綠了臉。

「有沒有搞錯?!太過分了吧!」馬春雷湊到程峰跟前抱怨:「憑什麼我看起來就該是修理東西的,你就是帥帥的酷哥?這幫小女生,審美觀太扭曲了!」

「不是人家扭曲,你自己自然災害太嚴重,怨不了別人。」程峰涼涼的回他一句。

來到313門口,為了不突兀的嚇著寢室裡的女生,程峰和馬春雷只在一邊等著,讓嘉逸去叫門。

門開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女生探出頭來,一見門外是一個看起來很面生的女孩兒,迷迷糊糊的問:「你找誰啊?」

「你好」,嘉逸微笑養對女孩說:「我想找一下你們寢室的王暖暖。」

「你找暖暖啊?」女孩揉了揉眼睛:「她不在哦,你明天再來吧!」

「明天?」嘉逸為難了:「同學,我們是從C市過來的,王暖暖今天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可以等一等。」

女孩這才注意到嘉逸身後還有兩個男人,她不解的皺起眉頭,一邊瞟程峰和馬春雷一邊對嘉逸說:「暖暖今天要到熄燈時候才能回來呢,你們是她親戚?」

「我們找她有比較重要的事情」,嘉逸故意迴避了女孩的問題:「她能提前回來麼?」

「可能不行吧!」女孩想了想:「她今天白天在市裡一家手機賣場打工,晚上還有兩份家教,能熄燈前趕回來就不錯了。」

「她外出打工了?」嘉逸有點意外:「她不用上課麼?」

女孩兒有點不耐煩了:「大四,都實習去了,哪有什麼課。」

「暖暖不用實習麼?」嘉逸刻意把王暖暖的名字叫得熟稔親切,不想讓不相干的人起疑。

「她保研了,當然不用實習,趁這時候抓緊賺研究生學費呢。」女孩兒有點不耐煩了。

嘉逸見多說無益,向女孩問了王暖暖打工的手機賣場名稱,道過謝便告辭了。

走出女生寢室樓,嘉逸問程峰:「怎麼辦?」

「要麼咱們等一天,明天再約王暖暖,要麼咱們去找她,亮出身份,讓她放棄今天的原計畫,配合咱們工作。你們選哪個?」程峰出了一道選擇題。

「要不,等明天吧!」馬春雷有一副軟心腸:「反正局裡那頭有那兩個小子盯著,檢驗科也不會那麼快出結果,沒聽剛才那小姑娘說麼,王暖暖打工是給自己賺學費呢,唉,不容易啊。」

「你呢?」程峰問嘉逸。

嘉逸毫不猶豫的說:「我贊成等一天,不過,今天咱們應該去王暖暖打工的地方,提前從旁觀者的角度,觀察一下也好!這樣的情況下王暖暖表現出來的往往會更加真實,而我們直接亮明身份,她或許會以一種偽裝人格面對我們。」

程峰讚賞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警察的頭銜,有的時候會讓事情變得簡單,但是有的時候也會給查案帶來障礙,通常凶手會在警察面前刻意的偽裝自己,即便是一般的案件相關人員,也會因為心裡有顧慮而對事實進行掩飾。」

「那咱們走吧!」馬春雷爽快的一揮手:「再不走,我就要被那幫小女生當史萊克了!」

L市不算大,但人口密度卻不小,三個人來到位於市中心鬧市區的某商業街上,正值中午,街上人頭攢動,一派繁榮景象。

按照王暖暖的室友提供的名稱,他們很快找到了那家手機賣場。這是一家大型賣場,有三層樓,門前巨大的音響不停的播放著宣傳廣告,還有穿著手機形狀充氣衣服的宣傳人員在門口走來走去,扭啊跳啊的吸引顧客。走進店裡,這裡的生意還真是比較火爆,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給他們尋找王暖暖帶來了一定難度。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不能夠通過賣場的負責人找出王暖暖,而只能根據在D大學生檔案裡看到的照片來進行尋找。

終於,他們在二樓的一個櫃檯附近認出了身披綬帶、手捧宣傳單的王暖暖,她正在面帶微笑的為身旁顧客做著導購介紹。

嘉逸打量著王暖暖,這個女孩兒長的很像她的母親孟美娟,一樣大大的眼睛,圓潤的臉蛋,皮膚白皙,身穿手機賣場的制服,頭髮整齊的紮成馬尾,臉上粉黛未施,看起來是一個很清純的女孩子。

嘉逸讓程峰和馬春雷在一旁等著,自己則朝王暖暖身邊靠了過去,佯裝在尋找某款手機,卻又找不到的樣子。

果然,王暖暖留意到了嘉逸,她走過來主動同嘉逸打招呼:「你好,請問你需要幫助麼?想要選哪款產品,我可以為你做一下指印。」

嘉逸說出自己假意尋找的那款手機的名稱,孟暖暖想了想:「哦,那一款是在三樓,你從這邊上去,然後右轉就能夠看到專櫃了。」說罷又打算去給其他顧客導購。

嘉逸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讓她走開,她仔細的打量著王暖暖,佯裝出一臉努力回憶的樣子:「我看你好面熟哦,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王暖暖看看嘉逸,搖搖頭:「對不起,你可能認錯人了!」

「哦,我想起來了!」嘉逸好像恍然大悟一樣:「你是王暖暖吧!」

誰知,她得到的答覆卻是對方冷漠的一瞥。

「我不是王暖暖。」女孩兒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8:02
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四十章 早熟的女孩

女孩的反應讓嘉逸一時之間竟然有點拿不準了,畢竟她沒見過王暖暖本人,只是看過檔案上的照片,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長的與孟美娟有七分相似,讓她沒辦法相信,面前的不是王暖暖。

嘉逸自然不會因為一句否認就放棄,她不為所動的繼續黏著人追問:「不可能,我怎麼會認錯人呢!難道你不是313寢的王暖暖?」

「你也是D大的?」女孩疑惑了,同時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嘉逸見她這麼問,也拿自己的娃娃臉當起了掩護:「對呀!你不認識我了嘛?我前段時間還去你寢室找我朋友呢!」

「對不起,」王暖暖對嘉逸搖搖頭:「我並不常在寢室裡,所以沒印象。」

「你看,我就說我不會認錯吧。」嘉逸微笑著:「你剛剛說你不是王暖暖的時候我都嚇到了,你幹嘛不承認自己是王暖暖呀,明明就是嘛!害我以為認錯人了呢,好糗!」

王暖暖微微抿緊了嘴唇:「對不起,我的名字是孟媛媛。」

孟暖暖?嘉逸心裡已經將王暖暖為什麼變為孟暖暖的原因猜到了七八分,但是還是不得不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你原來不是叫王暖暖的麼?什麼時候改姓孟了?」

嘉逸的話一說出,她細心的看到王暖暖捧著宣傳單的手收緊了一些,同時也疏離的對嘉逸說:「不好意思,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還有工作要做。」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怎麼樣?」嘉逸回到程峰和馬春雷身邊,馬春雷好奇的問。嘉逸的行事方式與他迥異,這讓他很好奇嘉逸的收穫。

「第一個新聞,」嘉逸擠擠眼:「她不是王暖暖!」

「啊?」兩個男人果然上當,同時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但嘉逸眼裡的笑意出場了她,程峰很快看出端倪:「你騙我們倆的吧?」

「沒沒,我說的是事實,」嘉逸呵呵一笑:「不過呢,她是孟暖暖。」

「改姓了?」馬春雷一愣:「隨她媽媽啦!可是不對呀,咱們在學校的檔案上明明看到她是叫王暖暖的呀!」

「這些咱們恐怕要明天亮明身份之後才能知道答案了!」嘉逸聳聳肩,愛莫能助的攤開雙手:「她對從王暖暖到孟暖暖的事情諱莫如深,我才試探的問了幾句,她就已經表現出了緊張和不耐煩。」

「怎麼看出來的?」馬春雷來了興趣:「我和峰哥從這裡看過去,那王暖暖和你說話的時候一直一臉平靜,沒見她有什麼異常啊!」

嘉逸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個小姑娘比她的年紀要成熟,很懂得掩飾情緒,只不過有時候人的身體會根據大腦中的情緒做出一些本能的反應。剛才我在她拒絕承認自己是王暖暖並自稱姓孟之後,故意繼續叫她王暖暖,她不自覺的抿起嘴唇,說明她對我的行為感到反感和不耐煩,而當我故意追問她為什麼會改姓的時候,她的手瞬間握緊,這種肢體語言表現出她對我問話的內容感到氣憤,或者緊張,也或者二者都有。她可以壓抑自己去做到面無表情,但是細枝末節卻洩露了內心的情緒。看來王暖暖對父親出軌的事情,還是怨恨很深的!」嘉逸嘆了口氣:「不過這種事換成是誰都會無法釋懷。」

「行啊,嘉逸!」馬春雷豎起大拇指:「沒看出來,夠厲害的呀!學心理學的果然高深!」

「要不要拜師學藝,讓嘉逸教你幾招啊?」程峰嘴上打趣馬春雷,心裡對嘉逸剛剛的分析也是十分讚賞。

「好啊!只要嘉逸別收費太高,讓我負擔不起就行!」馬春雷湊到嘉逸旁邊,神秘兮兮的補充一句:「尤其要教教我女人心理學,我這一門不及格很久啦!」

程峰和馬春雷又遠距離的觀察了王暖暖一會兒。在此期間,王暖暖一直忙個不停,能夠感覺的出來,這個女孩子有著超乎年紀的堅韌。雖然忙碌讓她顯露出一些疲倦之態,但依然對每一個顧客都努力的端起微笑。

「走吧,」程峰覺得觀察的已經差不多了,多停留也沒有意義:「咱們去找個地方住宿,明天再好好的和這個小姑娘聊聊吧。」

三個人找了一間賓館住了下來,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又一次來到D大找王暖暖。

幸運的是今天王暖暖似乎沒有外出打工的安排。但是當她看到嘉逸,又聽程峰說明身份之後,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你不是說你也是D大的麼?」王暖暖繃著臉,冷冷的看著嘉逸:「為什麼騙我?是為了試探?」

嘉逸對小姑娘的情緒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為了確認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嘛!」

「你們找我到底有什麼事?」王暖暖微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幾個不速之客,對於自己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天清閒被人打擾感到很不開心。

「我們來是想瞭解一下你父母的事情。」對方畢竟是個小姑娘,程峰對王暖暖的態度顯然要比對其他人進行調查時溫和許多,並不想繃緊面孔嚇唬她。

可是儘管一貫的黑面神這一次已經破例溫柔了一回,王暖暖卻不買他的帳。小姑娘依舊是一副冷面孔,尤其在聽到程峰提起自己父母之後,原本就緊繃繃的面孔上面更是如同落上了一層霜。

「他們倆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王暖暖面無表情的說:「現在社會上離婚率這麼高,這種事情應該不值得你們大老遠從C市追過來問吧?」

感覺到了對方的抗拒情緒,程峰看了看嘉逸,嘉逸心領神會,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與王暖暖進行溝通,似乎比程峰和馬春雷這兩個大男人要更適合。

「王暖暖,其實我們來,是為了一樁刑事案件,你是法律專業的學生,應該很清楚配合我們工作的重要性,對吧?」嘉逸和顏悅色的坐到王暖暖的身邊,對她進行說服。

「我昨天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我的名字是孟暖暖。」王暖暖對嘉逸的稱呼皺了皺眉頭。

王暖暖對她姓氏的忌諱,嘉逸前一天就有所領教,所以現在對於她的反應就一點都不奇怪了,但她還是需要王暖暖來給他們一個答案:「可是我們從校方的檔案上看到你的名字明明就是王暖暖。」

「我已經去公安局申請變更姓氏了,」王暖暖說:「也向輔導員申請過,可能還沒有報到上頭吧。」

「為什麼要改姓?」

「不為什麼,」王暖暖似乎不願意正面回答嘉逸的問題,選擇了一帶而過:「法律規定,公民有選擇和更改姓名的權利,我只不過是行使自己的正當權利而已。」

「你們想要我配合,起碼也要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來瞭解我的家事吧?」王暖暖反問嘉逸。

嘉逸看看程峰,得到了他的默許後,對王暖暖說:「我們來找你瞭解情況,是因為一起刑事案件,而這起案件的死者,與你父母有著很深的淵源。」

「誰?」

「蔣忠紅。」

嘉逸看著王暖暖,說出死者的姓名,想看看她會作何反應,畢竟之前的所有人,在聽到蔣忠紅的死訊後,要麼驚訝沮喪,要麼甚至為之高興,而如王強、王鳳所說,王暖暖如果真的對蔣忠紅與王強的婚外情有那麼大的怨氣,現在她聽到破壞自己家庭的人死去了,應該感到高興吧。

誰知道,王暖暖在聽完嘉逸的話之後,只是平靜的點點頭,對她說:「那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你之前有聽說過蔣忠紅的死訊麼?」嘉逸對於王暖暖的平靜感到很詫異,雖然前一天的觀察,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比同齡人善於掩飾情緒,但是畢竟她也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女孩子,為什麼對於破壞了自己父母婚姻的女人已經死去的消息,她竟然如此平靜,這種平靜,未免有些詭異。

「不知道,」王暖暖給出了否定答案:「我很忙,沒空去打聽這些。」

「難道你對她的死,不感到驚訝麼?」嘉逸不放棄追問。

王暖暖抬眼看了看嘉逸,低聲嗤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每天死那麼多人,我每個都要驚訝麼?」

嘉逸沒料到王暖暖會是這樣的反應,一下子被她的話嗆住,也沉默了下來。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開誠布公的與王暖暖溝通,於是拋開之前在這個女孩兒這裡碰的軟釘子,直截了當的問王暖暖:「你恨蔣忠紅麼?」

「我恨她幹什麼?」王暖暖看著嘉逸,笑著反問。

「因為她的介入,你父親王強離開了你們母女,不是麼?」嘉逸故意去戳王暖暖的痛楚,試圖讓她的情緒出現波動:「如果不是她,你父親王強不會堅持要和你母親離婚;如果不是她,你父親也不會對你不管不顧;如果不是她,你這個年紀,應該像其他女孩兒一樣,恣意的享受青春,而不是為了學費生活費,跑出去辛辛苦苦的打工賺錢。這些,難道不值得你去恨她麼?她難道不是那個剝奪你幸福的人麼?」

嘉逸的一番話,句句都狠狠的戳著王暖暖的傷疤,說的她自己都感到於心不忍,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定然不會忍心在這種境遇下,去傷害這麼一個年輕小姑娘的心。

果然,嘉逸的話讓王暖暖原本靜如死水的臉上發生了變化。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流露出脆弱的神情,但是很快,她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不,」王暖暖抬起頭,倔強的迎視嘉逸灼灼的目光:「你說的不對,蔣忠紅,她不是剝奪我幸福的那個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8:02
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四十一章 誰之過

「不,」王暖暖抬起頭,倔強的迎視嘉逸灼灼的目光:「你說的不對,蔣忠紅,她不是剝奪我幸福的那個人。」

「你……」嘉逸愣住了。

王暖暖緩緩的說:「如果你的雞蛋臭了,招來蒼蠅,你覺得根源在哪裡?你會怎麼處理?」

「根源自然是臭雞蛋了,」嘉逸回答:「解決辦法就是扔掉臭雞蛋。」

「那不就得了!」王暖暖聳聳肩:「我爸就是那枚臭雞蛋,蔣忠紅就是蒼蠅。蒼蠅固然可惡,但是最根源的問題在於,我爸這枚雞蛋已經臭了,即便沒有蔣忠紅,也會有其他的蒼蠅來叮。所以,我們家只要把臭雞蛋丟出去,蒼蠅自然就不會再出現,我又何必對一隻蒼蠅耿耿於懷呢!」

聽完她的一番話,嘉逸心裡忍不住對王暖暖產生了一絲欣賞,不管其他方面,單純去看一個人的話,她覺得王暖暖是個聰明的女孩兒,並且很機智,只不過,對於她的年紀來說,有點理智冷靜的過了頭,讓人感到有點不安。

「對於煩人的蒼蠅,難道你不會想要拿蒼蠅拍子去消滅它麼?」程峰突然插嘴進來,一語雙關的問。

王暖暖淡淡一笑,並不受程峰誘導:「如果是蒼蠅,我會。但如果是人,我當然不會。法治社會,誰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麼?」

嘉逸見王暖暖渾身豎起防衛的尖刺,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站起身來,看看窗外,對王暖暖發出邀請:「暖暖,外面那麼好的陽光,這樣好不好,我們倆出去走走,聊聊吧。」

王暖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站起身來,率先走出寢室。

嘉逸對程峰和馬春雷說:「我和她單獨談談,你們倆回車裡等我吧。」

「你自己沒問題吧?」程峰不太確定。

「放心,」嘉逸回他一個笑容:「一個小女孩兒罷了,她還能吃了我不成!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你們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見嘉逸心思已定,程峰和馬春雷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去消除王暖暖的牴觸,也只好點頭答應,先回車子裡去等待嘉逸。而嘉逸則與王暖暖一起走出了寢室樓。

秋日裡的豔陽天,屋外的天氣著實可愛,暖暖的太陽照在身上,讓人體會不到一絲寒意,微涼的秋風拂過,又帶走了太陽的燥熱。因為是上午時分,大學裡的學生們有課的忙著去上課,沒課的或許還沒有起床,所以校園裡少了些熙攘熱鬧,多了幾分靜謐。

嘉逸和王暖暖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一邊陪著王暖暖靜靜的散步,嘉逸的大腦卻在快速的運轉中。身邊的這個小姑娘是個心思很深的孩子,並且對警察的到來有著很深的戒備,這讓嘉逸不得不去想辦法,化解她的牴觸情緒。

正巧這時候,她們走到了一個人工湖附近,秋日的豔陽下,碧綠的湖水因為微風而漾起漣漪,配上岸旁栽種的垂柳,別有一番情調。

「咱們在這兒坐一會兒怎麼樣?」嘉逸心頭一動,對王暖暖提出要求。

王暖暖並不在意,點點頭,和嘉逸一起坐在了湖畔的長椅上。

「D大的環境還真是不錯!」嘉逸環顧四周,笑盈盈的對王暖暖說:「這麼浪漫的環境,一定成全了許多戀人吧!暖暖有沒有交男朋友啊?」

王暖暖似乎覺得嘉逸這個問題有些交淺言深的意味,但見嘉逸期待的看著自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相信感情。」

「你要是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嘉逸故意說出相反的觀點:「我覺得校園裡的戀情是最純真的,很寶貴,你為什麼不好好把握呢?畢竟這個年紀這個時光,可是一去不復返的喲!」

對於嘉逸的說辭,王暖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那又如何?就算在最好的時光最好的年紀,和一個男人守在一起,難保他不會中途做逃兵,既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我又何必去自找麻煩!」

「你要是這麼說就不對了,人和人是不同的,就算有的人對感情的事情太過於輕率,有的人定力不足,但是依舊還是有很多人是有責任感,重感情的呀!」這番話,嘉逸說的很真誠,她是真的為王暖暖那種對感情的悲觀情緒感到心疼,這個年紀的女孩,不是正應該恣意的享受著戀愛的喜悅麼?而眼前的這個姑娘,卻因為家庭的變故,早早的對感情失去了信心,嘉逸不忍見她如此消極。

可是嘉逸的一番話聽在王暖暖的耳朵裡,卻好像是一個笑話,她譏諷的笑了:「你不用在這裡當情感顧問了,泡在蜜罐子裡的人,怎麼能理解別人的感受。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飢!」

嘉逸笑了,有一絲自嘲的意味,她對王暖暖搖搖頭:「你說錯了,其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有你的痛苦,別人的生活裡也未必全都是甜蜜,只不過,別人的痛處恰好被掩蓋起來,所以你看不到罷了。你看不到別人難過,並不意味著人人都是幸福美滿的,只有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王暖暖沉默了。

嘉逸趁機開導她:「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思想和感情是不會遺傳的,我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對你的傷害很大,但是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他們的婚姻失敗了,並不意味著你也會繼承這樣的不幸啊!所以不要封閉自己,試著敞開心扉,去信任和接納別人!」

這番話,說中了王暖暖心中最深的恐懼,她嚯的抬起頭看著嘉逸,眼中蘊著水霧:「你讓我怎麼去信任,怎麼去接納?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值得依賴的男人是誰?當然是自己的父親!可是我呢?連父親都是不值得依賴的,我還敢相信誰?」

王暖暖情緒的流露,讓嘉逸鬆了一口氣,只要她不再封閉情緒,那麼於公於私,嘉逸都感到樂觀。

「暖暖,你告訴我,」嘉逸拉起王暖暖的手:「在你心裡頭,是不是對父親外遇的事情很無法釋懷?」

王暖暖不語,但她的神情已經不復之前的冷漠疏離,而開始流露出傷感和脆弱。

這種狀態是嘉逸所樂見的,於公,王暖暖卸下心防有利於進一步獲取信息,而於私,一個人的負面情緒一直深鎖心底不是一件好事,能夠宣洩出來,有益而無害。

「暖暖,你父親不能代表全部男人,不是麼?」嘉逸開導她。

王暖暖的聲音有些顫抖,此刻的她已經逐漸流露出這個年紀的女孩應有的脆弱模樣:「可是,我真的怕了,我父親外遇之後,他的冷血無情,他帶給我母親的痛苦,還有親戚的一些醜態,都讓我害怕,我不想冒險重蹈覆轍,我不想將來也面臨同樣的折磨。」

「你父親為了離婚,對你們母女做過什麼?」嘉逸誘導王暖暖。

「何止是他!你想像不到那個時候,我和媽媽是多麼的無依無靠,所有的人都欺負我們,好像背叛家庭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們兩個一樣!」王暖暖想到曾經的事情,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所有人指的是誰?」

「我爸,外頭那個野女人,還有我姑姑和姑父。」王暖暖恨恨的說:「我爸那時候一天到晚不回家,我在這裡上學,心裡著急又回不去,拚命的打電話求他回心轉意,可是他就是不肯,到後來,因為我指責他外遇,他就徹底翻臉,從此之後一直到現在,都對我不聞不問。你知道麼,我們家的房子還在還貸款,他跑了之後,我們家只剩下媽媽的收入來維持生活,要還貸款,要繳各種費用,餘下的她自己維持生活都不是很寬裕,加上我媽媽她身體不好,被這件事一折磨,就更大不如前,而他呢?在外面和那個蔣忠紅花天酒地,任由她予取予求!」

「我聽說,蔣忠紅曾經打電話騷擾過你母親,對麼?」嘉逸問。

王暖暖點點頭,膝頭的手緊緊的攥著拳頭:「她打電話辱罵我媽,逼她趕快讓地方,還因為我一直勸我爸離開她,所以打電話罵過我幾次。要不是離婚的時候法院因為我爸是過錯方,所以把房子判給了我們,蔣忠紅連那都想一併要過去!她多少次在電話裡叫囂,說早晚要讓我們母女倆讓出名分,也讓出家來。偏偏我離家在外,沒辦法回去和媽媽一起面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折磨欺負我媽,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說到這裡,王暖暖抑制不住心中的難過,哭了出來。

嘉逸輕輕拍著王暖暖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一直等到她的情緒有所平復,才又問道:「你剛剛說,你的姑姑、姑父也幫著蔣忠紅一起逼迫你母親離婚?」

王暖暖抽噎著,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嘉逸不解。

「我姑姑早就希望我媽離開了!」王暖暖說起王鳳,語氣裡滿是怨懟:「她想藉著蔣忠紅的出現實現自己的願望,只不過算盤打錯,到頭來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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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四十二章 偷雞不成反蝕米

王暖暖的話讓嘉逸聽出了另一種意味。王鳳夫婦兩個之所以會幫助王強和蔣忠紅,嘉逸自然不會相信真會是如同王鳳所說,支持自己的哥哥追求遲來的「真愛」,只是其中是否另有原因,一直以來他們也不得而知。

而王暖暖剛剛的那一番話,卻讓嘉逸有一種預感,通過王暖暖,或許她可以瞭解到王鳳夫婦與蔣忠紅更深的聯繫。

「你說王鳳夫婦一直想讓你父母離婚?」嘉逸問。

王暖暖提起王鳳夫婦,眼神顯得冷冷的:「他們之前倒是沒敢想過我父母離婚,不過蔣忠紅一出現,倒是正中了他們倆下懷。」

「你父母離婚,對王鳳夫婦有好處?」

「當然有,」王暖暖回答:「這世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奶奶爺爺一共只有兩個孩子,我爸爸是一個軟弱窩囊的人,但我姑姑可不是,她是個很欺軟怕硬的人,而且看準了我爸的窩囊,所以以前永遠是挨累的事情讓我爸去做,獲得的就自己得著。我爺爺奶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之家,但是老兩口有一套大房子,外加一些存款。我姑姑這些年一直想方設法勸說爺爺奶奶,把房產都留給她,但是因為我媽媽是個鄰里皆知的好兒媳,特別得爺爺奶奶的喜歡,所以我爺爺就始終不同意將來把遺產全部留給女兒,堅持要長子長媳佔大半。這一次我父母鬧離婚,而且還是因為外遇的緣故,爺爺奶奶氣的要命,說如果我爸敢離婚,就不認他這個兒子,結果自從有了這句話以後,我姑姑他們就對我爸從不聞不問,變得熱絡起來,堅決支持他離婚,和蔣忠紅一起。」

嘉逸瞭然的點點頭,但隨即又問:「那你說王鳳打錯了算盤,是什麼意思?」

聽了嘉逸的問話,王暖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我姑姑之所以處處幫著我爸和蔣忠紅,為的就是剔除了我和我媽這兩個障礙之後,她能夠自然而然的在爺爺奶奶怨恨我爸的前提下,說服他們立下遺囑,將遺產都由她一人繼承。結果她是機關算盡,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話怎麼講?」

「她以後我爸爸離婚之後,她就可以進一步說服爺爺奶奶,可是她忘了考慮蔣忠紅的貪婪。自從我父母離婚後,蔣忠紅就開始慫恿我爸爸回去和爺爺奶奶鬧,說必須大大方方的把她娶過門,而且還要同前一任兒媳婦一樣的待遇,不然的話就不讓我爸登爺爺奶奶家的門。雖然說我爺爺奶奶氣的說不認兒子,但是那畢竟是氣話,所以我爸在蔣忠紅教唆的每天去爺爺奶奶家鬧之後,爺爺奶奶也很為難,他們又不捨得完全與兒子決裂,又不願意讓蔣忠紅進門,所以任憑我姑姑怎麼勸說,立遺囑的事情都沒有辦法確定下來。姑姑她以為當初自己那麼支持蔣忠紅和我爸的事情,蔣忠紅就會對她心懷感激,不會跳出來壞她的好事,結果沒想到,到最後成了東郭先生,惱羞成怒,和蔣忠紅反目成仇。她當初還拉著她老公一起去和蔣忠紅套關係,一起幫蔣忠紅騷擾我媽媽還有外公外婆,後來要不是表舅看不下去,替我們出頭,還不知道他們要得寸進尺到什麼時候!結果怎麼樣?她現在房子沒有賺到手,反倒賠了老公進去!」

王暖暖的話讓嘉逸一愣:「你說王鳳賠了老公進去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也就是我自己的猜測判斷而已。」王暖暖有些不確定是不是可以說出來給別人聽。

「沒關係,你儘管說吧,我們就當是隨便聊聊。」嘉逸掛上一張輕鬆的笑容,不想王暖暖有什麼心理負擔。

王暖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講給嘉逸聽:「我懷疑我姑姑的老公關軻與蔣忠紅的關係不單純。」

「哦?為什麼這麼說?」

「關軻那個人,非常的自私自利,從來不做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情,」王暖暖解釋道:「但是他卻很好色,從我小時候我就有印象,關軻很喜歡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姑姑那時候經常跑回娘家去哭鬧,但是這麼多年來,關軻的這個毛病一直都沒有收斂過。開始的時候,他頻繁打電話騷擾我媽和外公外婆,我還以為他不過是因為和姑姑一樣,想逼走我們母女,還獨得家產。但是後來我父母已經離婚了,我放假回家的時候,親眼看到過關軻和蔣忠紅在一起,兩個人在一起的神態顯得很親密,從那之後我才懷疑,當初關軻對我們進行騷擾,會不會還有另一層原因,就是他和蔣忠紅的關係不一般了。畢竟以他的個性來講,這是太有可能的事了。」

對於王暖暖所說的,王鳳的丈夫關軻與蔣忠紅有不正當關係的事情,嘉逸並沒有太過於認真,畢竟這很有可能是小姑娘帶著主觀感情的一種臆斷和猜測。不過她卻對王暖暖的講述中所反映出的,關軻與蔣忠紅似乎關係很密切這一條很重視,這段時間,自己和程峰他們四人一直在做的,就是對蔣忠紅身邊交往比較密切的相關人員進行排查,之前關軻這個人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把他與蔣忠紅做什麼聯想,現在聽王暖暖這麼一說,似乎也有加以關注的必要。

聊的差不多了,嘉逸陪著王暖暖走回寢室去。她真心的對王暖暖說:「過去的傷痛,不要讓它成為橫亙在你面前的大山和阻礙!勇敢的跨過去,才能走的更好!」這番話是說給王暖暖聽的,卻也是說給自己聽的,自從母親來C市同自己談過之後,加上程峰的一番開導,嘉逸覺得自己的心態積極了許多,也意識到了傾訴、宣洩的重要。所以,現在她希望身邊的這個女孩也能如此。

經過了一番長談,王暖暖對嘉逸的態度已經不同於開始時的冰冷和牴觸,反而多了一份熟悉和依賴。她對嘉逸點點頭:「謝謝你,和你聊聊,有些一直憋在心裡的事情,說出來反而舒服多了!」

「你可別謝我,我還要謝你才對呀!」嘉逸俏皮的對王暖暖擠擠眼睛:「忘了嗎?我可是隨同警察一起來找你瞭解情況的喲!」

王暖暖也笑了:「你要不說,我幾乎快忘了,哪有警察問話的時候還兼做心理輔導的呀!」

嘉逸從包裡拿出紙筆,寫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遞給王暖暖:「這個給你,隨時可以打電話或者發郵件給我!有回來C市的時候別忘了找我!如果有什麼困難,別見外,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儘管開口。」

「嗯!」王暖暖收下嘉逸的聯繫方式:「我會的!謝謝你!」

作別王暖暖,嘉逸回到停車場與程峰馬春雷匯合。

「怎麼樣?有收穫麼?」嘉逸一上車,馬春雷就急不可待的問:「那小姑娘嘴巴像蚌殼一樣,你問出什麼沒?」

「算是有所收穫吧!」嘉逸把和王暖暖聊天所得知的信息向兩個同伴做了轉述。

「看來小姑娘確實對蔣忠紅還有王強、王鳳他們恨意很深啊,」馬春雷拍拍嘉逸的肩膀:「行啊嘉逸,有兩下子!王暖暖之前把這些負面情緒繃的死死的,一絲不露,你是怎麼把她的話套出來的?」

嘉逸被馬春雷這大力一拍,還真有點吃不消,她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王暖暖畢竟只是個小姑娘,不是那種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對情緒的掩飾畢竟火候還淺,而且女孩子的心理比較細膩,就像個保險櫃,猛敲猛打沒有用,找對了密碼才是關鍵。」

「王鳳的老公關軻與蔣忠紅關係密切,這個咱們之前還真不知道!」馬春雷猜測道:「你們說,他有沒有可能就是蔣忠紅遇害前的那個新神秘情人?」

「這個我們還得查證才知道,」程峰思忖著:「我比較感興趣的反而是關於房產的利益衝突。」

「沒錯,利益衝突也有可能催生犯罪動機!」嘉逸贊同的附和。

「要是這麼說的話,孟美娟和王暖暖因為王強對家庭的背叛,生活突然面臨巨大的困境,而王強卻為那個破壞她們幸福生活和家庭的女人蔣忠紅購買房產,這也算是利益衝突吧!」馬春雷補充。

「我剛才已經順便確認過了,」嘉逸想到有一件事情沒有加以說明:「舍管老師說王暖暖在校期間一直都沒有夜不歸宿的記錄,而D大是半封閉式的管理模式,只有週末的時候才可以在外留宿,但是也要經過登記才可以,王暖暖近大半年來週末都沒有登記離校過。」

「喜歡,我知道你同情那個小姑娘,其實我和峰哥在感情上也挺可憐那孩子的,」馬春雷提醒她:「但是你不能被主觀感情左右了判斷能力。你也是讀過大學的人,舍管老師畢竟不是監獄裡的獄警,學生想要瞞過舍管老師並不是什麼難事。」

「你說的也有道理!」嘉逸沒法反駁馬春雷的話:「不過王暖暖的講述中提到王鳳夫婦與蔣忠紅反目,我想,繼承權的事情或許才是他們後來起衝突的真正原因,而未必是王鳳自己所說的那樣,單純因為蔣忠紅不肯借錢給她。」

程峰考慮了一下:「我現在打個電話給田陽,讓他通知王鳳夫婦到局裡去,我們現在就回去驗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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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四十三章 欲蓋彌彰

田陽是個有效率的人,程峰電話裡安排他聯繫王鳳和關軻,他立刻就著手去辦,不到二十分鐘後,便打來電話,說王鳳聯繫上了,但是對方堅決不肯到公安局來接受問話,所以最後說定的結果是,王鳳今天剛好休息在家,所以可以讓程峰去家裡談。

「這個王鳳還真是會折騰人!」馬春雷不滿的皺起眉頭:「上次把你們約去咖啡館見面的也是她吧?這人怎麼那麼大牌?公安局又不是猛鬼屋!怕什麼啊!每次讓她來都要推三阻四。」

馬春雷的牢騷,聽著嘉逸耳朵裡,卻有了另一重深意。如果說不方便、沒時間,所以不能夠到公安局去接受問話,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王鳳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就好像小孩子怕到醫院去,是因為去醫院就意味著要吃苦苦的藥,或者打針一樣,一個人心裡的牴觸情緒不會無緣無故的滋生出來。嘉逸不由得開始好奇,到底是什麼讓王鳳對公安局這樣的地方充滿牴觸,以至於一步都不願走進。

程峰並不在意地點是哪裡,所以也沒有多議,只是電話裡交代田陽聯繫王強、王鳳的父母,詢問一下王暖暖對嘉逸所說的遺囑、遺產一事是否屬實。

回到C市,程峰三人直接按照田陽提供的地址來到王鳳家。

王鳳家住在距離她娘家不算遠的一個小區裡,樓房看起來應該有些年頭了,周圍環境設施也略顯陳舊,仄仄的樓梯間裡光線昏暗,而走進王鳳家之後,周邊環境也並沒有讓人感覺好一些,房間裡充斥著老房子所特有的怪味。

「你丈夫關軻在麼?」程峰他們坐定之後,發現家中只有王鳳一個人,並不見她丈夫的身影。

「他上班去了。」王鳳回答。

馬春雷對王鳳的若無其事感到有點不快:「我們同事聯繫你的時候沒有說,我們要找你們夫妻倆談談麼?」

「說了,那又怎麼了?!」王鳳蠻橫的頂回去:「哦,你們說要談,我就得讓他班都不上了,特意跑回來聽你們廢話?上一次你們問的還不夠多嗎?幹嗎沒完沒了的!」

程峰示意馬春雷不要急躁,雖然他從心裡也對王鳳的一貫態度感到頭疼,但眼下還是要耐著性子才行,他對王鳳點點頭:「那好,既然你丈夫今天有工作要忙,我們可以另外再約時間找他,今天我們來主要是有幾點信息需要與你確認。」

王鳳扭身坐在沙發上:「要問啥就趕快問吧,我待會兒還得去買菜做晚飯呢!」

程峰點點頭,不打算與王鳳在沒有意義的問題上多做糾纏,直奔主題,問道:「你丈夫關軻與蔣忠紅熟悉麼?」

王鳳顯然沒有想到警察來到家裡,開口第一個問題竟然是與丈夫有關的,她原本或許以為程峰問來問去無非是圍繞著自己哥哥王強、前嫂子孟美娟和死了的蔣忠紅,所以聽完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王鳳一瞬間有點愣住了。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回答程峰的問話,口氣有點不善,似乎覺得剛剛程峰問的問題,對她或者她老公是一種冒犯:「蔣忠紅是我哥找的相好的,我們家小關怎麼會和她熟悉?!」

「王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次我們找你談話,你提到過孟美娟的表弟曾經帶人去蔣忠紅家裡尋釁。」程峰的記憶力一向是很好的,即使不翻之前的詢問筆錄,他也能夠記得王鳳說過的主要信息。

「沒錯!絕對有這麼回事!」王鳳見程峰提到這個問題,似乎有點興奮,神情裡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怎麼樣?你們查清楚了麼?孟美娟那個流氓表弟,是不是很可疑?」

嘉逸至始至終靜靜的和馬春雷坐在一旁,馬春雷負責做筆錄,而嘉逸則冷眼旁觀,觀察著王鳳的神態動作。

程峰沒有回答王鳳的問話,他摸摸下巴,看著王鳳:「如果我們沒記錯的話,你也告訴過我們,當日因為蔣忠紅被尋釁之後感到很恐慌,所以是你丈夫去幫忙陪伴的,是這麼回事吧?」

王鳳的臉瞬間漲紅了,她訥訥的點點頭,嗓子眼兒裡擠出一點聲音,算作回答,顯然,她自己都差點忘記之前對警察說過的話。

「那我問關軻與蔣忠紅是否熟悉,你為什麼要否認?」程峰追問。

王鳳因為自己言語的前後矛盾被拆穿,有點惱羞成怒,她雙手環抱胸前,臉色陰沉,瞪了程峰一眼:「幫她那麼一次忙,就叫熟悉嗎?蔣忠紅也就接觸過他那麼一回!我們家小關可不是那麼隨隨便便就能和誰混熟的人!」

嘉逸打量了周圍一番,在王鳳拉長臉生悶氣的功夫,很隨意的開口問道:「這個房子建好很多年了吧?」

王鳳正在為程峰的問題不高興,聽到嘉逸的問話,有時間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這房子九十年代初建好的,都十幾二十年了。」

「那還真是有年頭了!」嘉逸點點頭,看看棚頂牆角處滲水留下的痕跡,牆面上細小的裂紋:「怎麼不趁著這幾年房價沒有漲上去的時候,換一套呢?這裡有拆遷重建的打算?」

「怎麼可能!」王鳳嗤笑一聲:「這個破地方,房子賣不上好價錢,又有這麼多需要安置的回遷戶,誰會願意重新翻蓋啊!我看我是等不到它翻蓋新樓了!」

「那就趁著房價穩定,買一套新房吧。」嘉逸說。

王鳳好笑的看著嘉逸:「要我說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都異想天開的!那房子裡裡外外要多少花銷?!你以為是豆腐白菜嗎?說買就買!」

「你們夫妻倆都有工資收入,這麼多年下來,以C市的價位,買一套小戶型沒問題的吧?「嘉逸似乎很熱衷於談論房子的話題。

「我閨女大學畢業留在A市了!」王鳳唉聲嘆氣:「那地方的房價,簡直要人命,我那閨女還偏鬧著要在那頭買房子,不給買就要死要活的,沒辦法,我們家幾乎所有的錢都拿給她去做首付款,我的工資每個月還要替她還貸款,家裡哪還有餘錢!要我說啊,現在這孩子就不懂事!」

嘉逸看了看程峰,程峰對她的意圖立刻心領神會,他再次開口問王鳳:「你丈夫關軻是否幫助蔣忠紅打電話騷擾過孟美娟及孟美娟的父母?」

「沒有!」王鳳聽到程峰的話,立刻像被刺到一樣,幾乎要從沙發上跳起來:「我跟你講,不要以為當警察就可以無憑無據亂栽贓別人的啊!我們兩口子從來沒幹過那種事!」

「那你看看這個吧。」程峰並不打算與她進行這種無意義的爭執,而是遞給王鳳一張從通訊公司調取的孟美娟家那幾個月的通話清單,上面赫然有許多條呼叫記錄,來電號碼正是王鳳和關軻家的住宅電話,且時間多在凌晨。

王鳳接過通話清單,臉漸漸變了顏色。最後她把單子往茶几上一扔,默不吭聲。

「為什麼要說謊?」程峰收回通話清單:「現在請你回答同意的問題,關軻是不是幫蔣忠紅打電話騷擾過孟美娟和她父母?」

「沒有。」王鳳氣哼哼的回答。

「證據都擺在這裡了,你還說沒有?」馬春雷有點急了。

「我說他沒有!又沒說我沒有!」王鳳也跟著提高了聲調:「那電話都是我打的!」

「王鳳,孟美娟本人並不是這麼說的。」

王鳳因為程峰的話,臉漲得通紅,她喘著粗氣,恨恨的對程峰說:「你們不要聽孟美娟胡說八道!她就是看我們家小關不順眼!因為早年的時候他們鬧過矛盾,之後關係一直不好,孟美娟根本就是在栽贓我們家小關!電話都是我打的!我做妹妹的,當然要幫我哥哥達成心願!孟美娟一定是恨我這一點,所以就故意栽贓陷害關軻!」

雖然王鳳說孟美娟因為記恨自己而栽贓關軻的說法十分牽強,但是程峰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

嘉逸從之前王鳳與程峰說話的時候,就注意到茶几下方的雜物盒裡有一個放注射液的紙盒,她仔細看了看,終於看清盒子上寫的是「狂犬疫苗注射液」字樣,她抬起頭問王鳳:「你家裡養狗了麼?」

「狗?」王鳳一愣:「沒養,我們家不能養那東西,關軻對狗過敏。」

程峰和馬春雷不知道嘉逸為什麼會突然有此一問,嘉逸也沒有多說,點點頭,不再說話,於是王鳳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程峰身上。

「你丈夫關軻什麼時間下班?」程峰問:「我們需要和他談談,瞭解一下情況。」

「有什麼好談的?」王鳳對於程峰執意要找關軻有些不滿:「有什麼事情和我談不是一樣的麼!我們兩個人是一家的,問我就等於問他!」

「對不起,不行,」程峰也很堅持:「這是我們的工作,請你配合!」

「他下班時間很晚的。」王鳳沉著臉。

「那請你讓他明天到公安局去做一下筆錄。」程峰的口氣不容拒絕。

王鳳沒轍,只好點頭答應。

三個人走出王鳳家,程峰立刻交代馬春雷,第二天一早就主動聯繫關軻,無論如何要與他見面。

「好咧,你放心!」馬春雷拍胸脯應下來:「要是真指望王鳳能配合,天上都會下紅雨!」

「王鳳對關軻似乎在遮掩什麼,你們覺得麼?」嘉逸問。

程峰點點頭:「很明顯,她一定是隱瞞或者替關軻隱瞞了什麼,所以才一邊掩飾,一邊極力排斥我們與關軻見面。」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雷子,打電話給田陽和長埔,讓他們找出關軻的照片,到南坪小區去找人指認。」程峰對馬春雷安排,然後對嘉逸說:「咱們就在這周圍轉轉,收集一下信息,順便守株待兔,我覺得,關軻與蔣忠紅的關係確實不是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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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四十四章 關軻其人

「原來你早就打定主意,想要在這裡等關軻啦!」嘉逸恍然大悟:「我剛剛還在想,難道你就不會擔心王鳳提前與關軻串通好麼?」

「其實如果想串通,他們兩口子早就會串通好了,」程峰倒是不擔心這個問題:「我覺得如果他們兩人要是能夠達成對外的一致,王鳳也不會那麼緊張咱們找關軻的事情,想在這裡等,一方面是想要順便從周圍瞭解瞭解這對夫妻的情況,畢竟這樣的老住宅區,鄰居之間會更熟悉。另一方面,確實也有截住關軻,免得王鳳又節外生枝的想法。」

「說到房子,」嘉逸想起自己之前對王鳳的試探:「剛剛從王鳳的答話來看,她的經濟現狀不是很好,居住環境已經很破舊,女兒那邊花銷又大,這麼看來,她對父母的房產應該需求還蠻迫切的,如果被別人搶奪了繼承權,對王鳳夫婦的生活影響不小。」

程峰頷首:「王鳳的經濟狀況確實會讓她對利益的需求更加迫切,只不過在沒有進一步證實之前,我們不能妄下結論,更沒有辦法去推定與蔣忠紅之間的關聯。」

「其實,我剛剛還有一個發現。」嘉逸說:「我不敢肯定一定與這個案子有關聯,只是覺得有點蹊蹺罷了。」

程峰和馬春雷都很感興趣的等著她說出自己的發現。

「我在王鳳家發現了一個裝狂犬疫苗注射液的盒子。出廠日期是去年的年底。」嘉逸說:「我剛剛還特別問過王鳳,她說關軻對狗過敏。你們對這樣的信息有沒有什麼聯想?」

「徐洪剛證明過,蔣忠紅家的狗,就是年初被遺棄的吧?」馬春雷明白了嘉逸的意思。

「關軻從去年開始與蔣忠紅接觸密切起來的,年初的時候蔣忠紅對王強提出分手,突然不再執著於名分,繼而小狗貝貝遭到遺棄,而關軻對狗過敏。」嘉逸說出自己的聯想,轉而看著程峰:「你覺不覺得,這些情況放在一起,讓人沒有辦法不去懷疑?」

「蔣忠紅養了一兩年的狗,突然就遺棄了,而王鳳的家中沒有狗,卻有去年年底出廠的狂犬疫苗注射液!」程峰眼前一亮,激動得大力拍拍嘉逸的後背:「好樣兒的嘉逸!你的發現很重要啊!」

程峰一心想著案子有了重要發現,完全忽略了嘉逸的性別。嘉逸被程峰這麼一拍,後背一陣悶疼不說,還差一點站不穩腳。

程峰見嘉逸趔趄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動作有些粗魯,感到很過意不去,想要對嘉逸說聲抱歉,但嘉逸並不在意,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嬌滴滴的溫室花朵,又知道程峰不過是心情大好,所以一時無意識的舉動,見他臉色有些尷尬的想要開口,便直接改變話題:「那咱們現在就去打聽打聽關於王鳳和關軻的事吧!」

正如程峰之前所分析的那樣,王鳳家居住的這個小區裡住的基本都是久居此處的老鄰居,對週遭的其他住戶家裡的情況也都還算瞭解,比起那些堅固漂亮的摩天大樓、高尚社區裡頭的密不透風,這裡顯然多了幾分人情味,同時也多了許多可供打探的資源。

一戶居民,誰是對他們平時生活最可能知情的?答案一定是隔壁的鄰居了!

王鳳家的住宅因為是比較老舊的房子,還沿襲著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建築風格,一個樓層裡擠著三戶房客,王鳳和關軻家恰好是正對著樓梯的中間一戶,左右兩邊都有鄰居,於是程峰決定先從這左鄰右舍開始下手。

王鳳家左側住的是一對老實膽小的中年夫婦,見到警察上門,著實嚇了一跳,尤其是在程峰對他們說明來意之後,兩個人反而更加緊張。

「警察同志,」這家的男人不放心的問程峰:「我隔壁那家出什麼事了麼?是那家男的犯法被抓了?」

「是啊,他犯的什麼罪啊?嚴不嚴重?」女人也慌張的問。

程峰對於他們的問題感到疑惑:「你們為什麼覺得我們來找你,是因為關軻犯了罪?」

「那警察上門還能因為什麼呀?」男人被程峰這麼一問也困惑了:「警匪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麼!誰做了犯法的事情,警察就會到周圍的鄰居家去瞭解情況!」

「那你們為什麼會認為是關軻?」

「那還能是誰?難道是他老婆?」鄰居家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我說這陣子為啥都沒怎麼見著關軻!我看過一個電視劇,裡頭就有一個女的受不了她丈夫常年虐待,把她丈夫給殺了!是不是王鳳也把關軻殺啦?!我今天還看到王鳳自己回家來呢!」說完她好像覺得自己之前打招呼說話的人竟然是個殺人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程峰有點哭笑不得:「請不要胡亂猜測,我們來不是因為王鳳和關軻他們兩個之間出了事情,我們是想瞭解一下他們平時的情況。」

聽程峰這麼一說,鄰居夫婦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為什麼你會把王鳳和電視劇裡的女殺人犯聯想到一起?」嘉逸抓住女人話裡流露出的信息追問:「平時王鳳經常被關軻打罵麼?」

「這兩年倒沒有經常了,」女人說:「不過早些年的時候可打的挺嚴重!我們這棟樓隔音效果不太好,經常半夜裡聽到關軻打王鳳的罵聲,還有砸東西的聲音,開始的時候還能聽到王鳳沒命的哭喊,後來年頭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王鳳越是叫嚷關軻就打的越凶,我們家就只能聽到關軻打罵人的聲音,王鳳除了哭,求饒,沒別的反應了。」

「這麼嚴重?」程峰忍不住懷疑這夫妻兩人是不是平時看了太多的電視劇,以至於講事情都變得誇張起來。

「真的,」鄰居男人見程峰並不十分相信,又補充道:「他們家孩子還小的時候,王鳳經常被打的受不了,就到處躲,有一次躲到我們家裡來,我們見她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怪可憐的,就放她進門來,過了一陣子,關軻來敲門,我們就隔著門勸勸他,他說不會繼續打王鳳,我們才放他進門來,想讓他接老婆回家,結果沒想到,他進門就翻臉,抓過王鳳直接在我們家就打了起來!把我們家東西都砸壞了不少,從那以後我們就再也不敢開門了。王鳳也知道我們不敢讓她躲,之後就改成往娘家跑,我有一次冬天下夜班回家,都半夜三更的了,王鳳被關軻打的穿著睡褲睡衣就跑下樓去。」

「那時候王鳳還總找我訴苦呢!」鄰居女人插嘴說:「說她每次跑回娘家去,關軻都要去她父母家裡大鬧一番,有一次還當著她父母面打了她,把她媽氣得幾乎犯了心臟病,從那以後她也不敢往娘家跑了,說是跑完了回家裡頭也還是要挨打。」

「關軻的家庭暴力現象這麼嚴重?」嘉逸不禁皺起眉頭,雖然她對王鳳這個人沒什麼好感,但是同為女人,她還是忍不住同情起王鳳的處境。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嚴重!」鄰居女人想不通的搖搖頭:「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王鳳到底看上關軻哪一點!被打了這麼多年,死活不離婚,怎麼打也不離!」

「你是說關軻對王鳳提出過離婚?」程峰問。

「那倒沒聽說,」女人搖搖頭:「但是關軻對王鳳不好可是真的,他們家,從收拾家務到帶孩子,再到洗衣做飯,全是王鳳一個人來做,關軻在家就好像大老爺一樣,就這樣關軻在外面也沒老實呀!總和別的女人搞得不清不楚的!」

「能具體說說麼?」程峰想要瞭解具體的情況。

女人用胳膊肘碰碰自己的丈夫:「你跟警察同志說說!」

「你讓我怎麼說?!」男人有些為難的瞪了老婆一眼,歉意的對程峰笑笑:「同志,其實不是不能說,主要是無憑無據的,我怕說錯了給人家帶來麻煩!」

「這個你放心,」程峰給他吃定心丸:「我們也不會不經查證就亂來的。」

男人稍微放下一點心來:「我和關軻原來是一個單位的,後來因為工作調轉離開的。原先在單位裡他就喜歡往女人堆裡扎,中間一度和本單位的一個女人關係好像有些越界,王鳳到單位去和他鬧,說是要找狐狸精算賬,結果被關軻在單位當著大夥的面打了一頓,從此以後不敢再過問關軻在外面的事情了!要不是後來那個女人的丈夫知道了,找到單位來,這兩個人還不知道發展到什麼程度。那事兒過去沒多久我就調轉工作走了,之後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離開王鳳的左側鄰居家,馬春雷也結束了對右側鄰居家的調查。

「怎麼樣?」程峰問。

「王鳳家右側鄰居居住的是一個獨居的老太太,」馬春雷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告訴給程峰和嘉逸聽:「王鳳家的孩子小時候,老太太還幫忙照看過幾年,所以和王鳳平時關係挺熟悉。根據老太太的反應,關軻這個人在男女關係方面似乎比較隨便,早些年王鳳孩子還念小學的時候,三天兩頭王鳳就會把孩子託付給老太太,然後自己跑出去『捉jian',等到兩個人都回來了,就會鬧上一陣子,什麼時候風平浪靜了什麼時候王鳳才會去把孩子接回家。」

「這個關軻的問題確實很大,」程峰聽過之後,微微一笑:「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見他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8:03
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四十五章 另一個情人

守株待兔並不是一個容易達成的任務,程峰三人足足等到晚上十點多,依然不見關軻的身影,眼看著時間已經不早了,程峰之後決定放棄,第二天再做打算。

嘉逸回到家中已經夜裡十一點朵了,折騰了一整天,滿身疲憊,因為之前要留宿在L市,擔心家中新收養的小狗貝貝無人照管,所以早就打電話交陸伶來自己家裡住,幫忙照顧小狗。當嘉逸一身疲倦的踏進家門的時候,夜貓子陸伶還興致勃勃的坐在電腦前十指翻飛聊得如火如荼呢。

「妞兒!你終於知道回來啦!」陸伶聽見動靜,回頭見是嘉逸回來,笑嘻嘻的給她拋個飛吻:「累不累?先去換換衣服,洗個澡吧!我收到你的短信之後特意給你準備好了花瓣浴!怎麼樣?夠意思吧!」

「夠!」嘉逸湊過去摟住陸伶的脖子:「伶伶,你對我真好,要是沒有你在,我該多淒涼呀!」

「去去去!」伶伶佯裝不高興的推開嘉逸:「少拿高帽子扣我!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當人家是朋友,結果什麼事都瞞著不說!」

「好啦好啦,下一次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嘉逸被陸伶裝模作樣的模樣逗笑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陸伶點點嘉逸的額頭:「你這丫頭是不是傻啦?不許有下次!從今以後你給我情路一帆風順下去!」

「嗯!好!」嘉逸笑著答應,繼而看看一旁,從自己進門之後就一直很反常的小狗貝貝:「貝貝怎麼了?怎麼從我回來就一副很戒備的樣子?」

「不會吧?」陸伶回頭看看一旁的小狗。

「貝貝!」嘉逸朝小狗走過去,可是她剛剛靠近一些,小狗貝貝就顯出緊張和茫然的神情,嗓子裡還發出嗚嗚的警告。

「完蛋了!」陸伶撫額嘆息:「傻妞養了條傻狗!才兩天不見,竟然把自己主人給忘了!」

「算了,我還是先洗澡去吧!」嘉逸雖然覺得貝貝的反應實在怪異,但是也不明白為什麼之前還好好的,今天卻如此。眼下自己奔波了兩天,實在是迫切的需要泡進熱水中放鬆一下。

因為連日來的疲憊,嘉逸幾乎要在陸伶為自己準備好的飄著花瓣的熱水中睡著,足足泡了一個小時她才戀戀不捨的離開溫暖的水池,換好睡衣走出浴室。

陸伶依舊坐在電腦前面聊天,見嘉逸出來了,麻利的關掉聊天對話框,一屁股坐在嘉逸的對面,饒有興致的看著嘉逸。

嘉逸被她盯的很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睛,假裝沒有留意到陸伶的審視。她低頭招呼臥在大門邊打瞌睡的小狗貝貝,想搞清楚今天這小傢伙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那麼戒備。

「貝貝!」她叫著小狗的名字。小狗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立刻從瞌睡中醒過來,它猶豫的轉過頭看看嘉逸,緩緩的朝她走過來,邊走邊嗅,經過了小心翼翼的確認之後,貝貝終於恢復了原本的熱情,撒著歡兒撲到嘉逸身邊,快樂的搖著尾巴。

嘉逸愛憐的抱起貝貝,讓它舒服的窩在自己腿上:「你這個小傢伙!終於認識我啦!」

陸伶大聲的清了清嗓子,嘉逸終於不得不正視她了。

「捨得把注意力從寶貝狗身上挪出來一會兒啦?」陸伶佯裝不高興的瞪嘉逸一眼:「我在這瞪了你這麼半天,你居然拿我當雕塑!」

嘉逸看著陸伶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伶伶,你是在和一隻小狗爭風吃醋嗎?」

陸伶被她這麼一說,自己也笑開了,兩個人笑了半天,笑夠了,陸伶再度擺出一副探究的表情,繼續看著嘉逸。

這一次嘉逸無論如何沒有辦法繼續裝傻了,她無奈的問陸伶:「你不要在那裡扮深沉了,說吧,你到底想說什麼?」

「妞兒,你和那個程峰,有問題哦!」陸伶笑的賊兮兮的。

「問題你個頭哦!」嘉逸瞪了陸伶一眼:「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那天在電話裡說的什麼鬼話!多虧程峰沒聽見,他要是聽見了,我真是被你害死!」

「我可沒和你開玩笑!」陸伶的表情可認真了:「你現在天天和重案組那幾個人混在一起,都很熟,為啥只有程峰這麼關心你的事情?為啥不是人熊他們誰陪你吃飯?為什麼不大家一起出去,而是你們倆單獨?這不就是問題了麼!」

「那是因為我失戀又不是什麼光彩事幹嘛要叫一群人,好像開大會一眼呀,而且程峰也不過是覺得我和他同病相憐,所以才叫我出去而已!」嘉逸辯解道:「伶伶,這都什麼年代了,兩個人約出去吃頓飯,就算是有問題?」

「沒問題,約出去吃飯沒問題,」陸伶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嘉逸說服:「可是你別忘了之前某人喝醉了,被人送回來,第二天家裡還多了個『田螺先生』做 愛心早餐哦!」

嘉逸無奈的搖搖頭,決定不與陸伶糾纏這個問題,她一向有認床的毛病,所以在L市留宿的那一晚休息很不好,現在回到家,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當然更想抱著軟綿綿的棉被枕頭,美美的睡個好覺。

好不容易打發了八卦心正旺的陸伶,嘉逸躺在自己溫暖舒適的床上醞釀睡意。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嘉逸突然又想起睡前陸伶的話,她不由自主的想,程峰對自己不會真的比較有好感吧?

這麼一想,嘉逸自己被嚇了一跳,忍不住抬手敲敲自己的腦袋。

劉嘉逸啊劉嘉逸!陸伶鬧的瘋,你也跟她一起瘋!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自戀!你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人家不過是對朋友關照一下,你瞧瞧你,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狠狠的譴責了自己一番,嘉逸終於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嘉逸神清氣爽的去上班,順路買了幾杯熱豆漿,幾份早餐。

走到公安局門口,正好看到程峰也走過來,手裡也提著早點。

程峰看到嘉逸,看看她手裡拿著的東西,笑了:「看來那幾個小子今天早上有口福了!」

兩個人提著各自買的早餐走進重案組,最先迎上來的就是素有「警犬」之稱的安長埔。

「誰買吃的了?」安長埔樂顛顛的湊過來,左右一看:「發達了!發達了!今天雙份早餐,峰哥和嘉逸都買了!」

「哎呀!浪費浪費!」馬春雷咂著嘴,一邊湊過去一邊還不忘耍貧嘴:「你們倆太不會過日子啦~下次兩個人商量好,派一個代表買就好了嘛!」

馬春雷的玩笑讓嘉逸一瞬間紅了臉,雖然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卻覺得那話聽在耳朵裡特別的不自在。

程峰早就習慣了馬春雷他們幾個開玩笑來的口無遮攔,充耳不聞的從嘉逸手裡接過早餐袋子和自己買的一起放在桌子上,隨手拿過一杯豆漿塞到馬春雷手中:「喝你的豆漿去吧,滿嘴跑火車!」

五個人圍坐在辦公桌旁,一邊吃早點一邊聽馬春雷給田陽安長埔講述去L市以及前一天到王鳳家去的收穫。

「照你們這麼說,這個王鳳還真是有古怪啊!她到底為什麼不想讓關軻和我們見面呢?」田陽嘴裡嚼著燒餅,腦子還在圍著案子轉。

「王鳳說關軻對狗過敏,在她家裡又發現有去年年底出廠的狂犬疫苗,狂犬疫苗的保質期只有6個月,加上盒子被隨意丟棄在茶几下面的狀態來看,一定不會是近期使用過的。」嘉逸說。

「還有,她有意隱瞞關軻與蔣忠紅相識的事實,」安長埔嚥下嘴裡的豆漿,也插嘴說:「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難道王暖暖對嘉逸說的那個姦情,是真的?」

程峰還來不及說什麼,重案組辦公室的大門就被砰的一聲推開了,隨後一個身影快速的衝了進來。

「哥!」一個穿著警服,個子不高的女孩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眾人都疑惑的看著這個不速之客,不明白她是來找誰的。

田陽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來迎了上去:「你跑來幹什麼?」

「我來和你打聲招呼咯!」女孩笑嘻嘻的看著田陽,絲毫不在乎他口氣裡的不情願。

「喲?田陽,這是怎麼個情況啊?」馬春雷又起了玩心,曖昧的對田陽擠眉弄眼。

「就是就是!」安長埔也搭腔:「搞秘密行動啊?」

田陽無可奈何的瞪了他們一眼:「你們一個個的!滿腦子桃色思想!什麼情況也沒有,這個是我妹妹,親妹妹!」

「大家好!我叫田蜜!」田陽的妹妹倒也不怯場,大大方方的對幾個人打了聲招呼,看到嘉逸,又好奇的問田陽:「哥,你們組有女警啊?那你幹啥騙我說女警不能進重案組!」

「我不是警察,」嘉逸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很可愛,於是也笑 眯 眯的搭話「:我是被派到這裡來工作交流的。」

「我自我介紹一下吧!」安長埔顯然對眼前的這個長相很蘿莉的小女警很有好感:「我就安長埔,是你哥哥的同事!」

「沒錯,大好青年,至今未婚!」馬春雷涼涼的補充一句,眾人立刻笑開了。

田蜜倒沒怎麼在意陽光男孩一樣的安長埔,她的注意力被一旁坐著沒吭聲的程峰吸引了過去。

「你是程峰?」她瞪大了眼睛,驚喜的問。

「得!又一個小崇拜者!」馬春雷笑道。

田陽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大錯特錯!我這個妹妹,那可是咱峰哥的大粉絲!」

果然,田蜜看到程峰就好像粉絲見到偶像一樣。她樂顛顛的跑過去和程峰打招呼:「師兄你好!之前聽我老哥說和你一組工作,我羨慕死了!之前我在學校的校友光榮榜上看過你的照片,今天總算見到你本人了!」

「小丫頭,來來來,我問問你,」馬春雷饒有興致的對田蜜招招手:「你這個程大師兄有什麼值得你崇拜的?」

「當然有啦!」田蜜可不願意自己的偶像被人質疑,她一鼓腮幫子:「到現在警校射擊課的最高紀錄都還是程峰師兄的呢!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人能夠破掉,他是警校上下有名的神槍手,到現在射擊課的老師說起他來,都還豎大拇指!他四百米軍事障礙那一項的記錄,去年才被人勉強扳平,而且校運動會的幾項記錄也都是他的!」

「哈哈,我服了!」馬春雷哈哈大笑:「這丫頭還真是咱頭兒的頭號粉絲,怎麼樣,丫頭,要不要讓峰哥給你簽個名?」

「可以麼?」馬春雷的話正中田蜜下懷,她興奮的眼睛一亮。

「雷子,你就會胡鬧!」程峰好笑的叱馬春雷一句:「你當我是明星啊?還簽名!」

「可不是麼,我妹妹沒個正經,雷哥你也跟著攪合!」田陽無可奈何的看看馬春雷,又回頭問自己妹妹:「說吧,小鬼,跑這裡來幹什麼來了?」

「實習啊!」田蜜不喜歡田陽語氣裡的責怪:「你不要總拿我當小孩好不好!我今天第一天實習,過來和你打聲招呼而已,你可真是個沒良心的哥哥!」

「你被分到這裡實習了?」田陽一愣:「分到幾隊?」

「6隊!」田蜜伸出手比劃給田陽。

「反扒組啊?」馬春雷點點頭:「還行,小姑娘在那裡挺好的!」

「好什麼啊!」田陽頭疼的看著自己妹妹:「她可是出了名的小迷糊!反扒抓賊我不敢指望她了,別回頭抓賊的時候丟了自己的錢包我就阿彌陀佛咯!」

「哥!你怎麼那麼看不起人吶!」田蜜惱火的抗議。

「好了好了!快點回去吧,別耽誤了工作!我們這兒也忙著呢!」田陽開口轟人了。

「好吧,老媽說讓我晚上和你一起回家!」田蜜不情願的往外走。

「行行行!只要我正點下班!」田陽一邊答著話一邊送田蜜出去。

田蜜臨走前還不忘回頭跟自己的偶像道別:「我走了,程峰師兄!改天有時間再來向你討教!」

「田陽,沒看出來呀,你小子竟然有個這麼有意思的妹妹!」馬春雷逗著送走田蜜返身回來的田陽。

「就是!你妹在警校是不是夠校花級別的啦?有男朋友沒?」安長埔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沒男朋友!長埔,你要是能把她追走,儘管出手!」田陽說起自己的妹妹,一副又心疼又頭疼的態度。

「你妹妹看起來那麼小巧可愛,怎麼會想要讀警校,還學刑偵的呢?」嘉逸好奇的問。

「別提了!這丫頭可是刑偵錄取標準裡的身高底線,我勸了她那麼久,讓她換專業,就是不肯!」田陽好氣又好笑的搖了搖頭:「原本要考警校,說是崇拜我這個老哥,要和自己哥哥一樣,做一名刑警!說的那麼深情,結果呢!上警校不到一年就叛變了,說是要成為程峰師兄一樣的優秀刑警!」

「嘖嘖嘖!」馬春雷煞有介事的晃晃腦袋:「就說峰哥了不得吧!人都畢業那麼多年了,魅力依然在荼毒廣大師妹!」

「什麼荼毒,我那叫青年人的楷模!」程峰笑著說道:「好啦,別光顧著鬧啦,咱還有正經事要做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8:04
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四十六章 撒網

「峰哥,你是不是就憑藉著這副假正經的樣子,征服廣大女性的?」馬春雷開工前依然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拿程峰開涮的機會。

「嘉逸!你要提高警惕、提高免疫啊!」田陽對嘉逸擠擠眼:「每天跟在一個少女殺手身邊,是對你定力的巨大考驗!」

「好啊,那你知不知道哪裡有疫苗可以打?我提前預防一下!」嘉逸笑道。

程峰聞言,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嘉逸。

「生活在峰哥的陰影下,我什麼時候才能擺脫單身啊?!」安長埔長嘆一聲,拉著田陽的袖子走後門道:「田哥!咱們哥倆平時關係不錯吧!拜託你跟你妹妹面前沒事就美言我幾句,讓她知道咱重案組除了峰哥之外,還有一個玉樹臨風的安長埔!」

「好說好說,雷子,你呢?有這種需要不?」田陽笑哈哈的順便糗一糗馬春雷。

馬春雷有點不自在的嘿嘿一笑:「免了!本人正在追求幸福的路上!」

「喲?有情況?」

「八字沒一撇呢,等有好消息了,肯定不能瞞著你們!」馬春雷爽快的說。

「好啦,你們這幾個小子湊在一起,多正經的話題都能被帶跑!」程峰笑著打斷幾個人的玩笑:「剛才雷子把我們三個的收穫都說過了,田陽和長埔那邊什麼情況?」

田陽玩鬧歸玩鬧,真的到了該談工作的時候也毫不含糊,他翻開隨身的記事本:「我按照你的指示,給王強的父母打過電話,老兩口證實,蔣忠紅確實要王強回家同他們鬧過房產的事情,而王鳳夫婦也多次在他們面前數落王強的不是,想勸老人立遺囑將全部遺產都歸女兒女婿所有。雖然王強不爭氣,讓他父母很失望,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老人不忍心真的將這個兒子棄之不理,所以遲遲不肯答應王鳳的要求,遺囑的事情更是一拖再拖,始終沒有訂立。」

「南坪小區那邊呢?」程峰對田陽從王強父母那裡得到的信息很滿意,點點頭,又問另外一樁。

「也確認過了!」安長埔說:「我和田哥兩個人差點為了這事跑斷腿!為了消息的準確性,我們兩個拿著關軻戶籍上的照片放大了,挨家挨戶的去問,蔣忠紅所居住的那個單元,隔壁的兩個單元,還有蔣忠紅家對面的那一棟樓,最後又幾個人對關軻有印象,記得看到過他與蔣忠紅一同出入。我們也找了之前給我們提供過信息的那個顧大嫂,讓她對照片進行了指認,她也確定自己在蔣忠紅家中見過關軻,並且看樣子兩個人關係還不一般。」

「哦,對了,那個顧大嫂還提到一件事,」田陽補充道:「她說蔣忠紅原本家裡有只小狗,這個咱們都知道了,她說啊,關軻經常出入蔣忠紅家的時候,每次關軻去,她就會看到蔣忠紅家的狗在樓下徘徊,到後來乾脆就被遺棄了。」

「很好!」程峰讚賞的點點頭:「干的不錯!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確定,關軻與蔣忠紅之間的關係絕對不僅僅是王暖暖的個人猜測了!」

「是啊,現在只差把關軻叫來,親自問一問了!」田陽摩拳擦掌:「這個人說不定就是真兇!」

「你怎麼知道?」馬春雷問。

「刑警的直覺!」田陽故意擺出一個很有型的姿勢,惹得嘉逸笑了出來。

「給關軻打電話。」程峰看看手錶,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

「好咧!」安長埔答應一聲,拉過電話機,撥號。

「你們有關軻的聯繫方式?」嘉逸很驚訝。

「昨天峰哥交代我們倆,要我們向王強的父母問出來的。」田陽回答她的疑問。

「咱們如果一直通過王鳳間接的去聯絡關軻,難度比較大。」程峰告訴嘉逸自己的意圖:「既然王鳳有意想要避免我們與關軻的接觸,那麼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繞過王鳳,直接與關軻取得聯絡。」

嘉逸瞭然的點點頭,心中很佩服程峰辦案時的縝密心思。

「頭兒,聯繫到關軻了!」安長埔掛斷電話:「他好像還睡著呢,接電話的時候聲音模模糊糊的,我讓他馬上過來。」

過了大約1個小時,關軻終於到了。

關軻身高大約1米75左右,身材雖然不是很壯碩,但比起王強那種軟腳蝦顯然要強壯很多,他臉膛發紅,一雙眼睛鼓鼓的凸出來,眼珠偏黃,看人的時候眼神很凶悍。

「你們找我?」進門之後關軻問。

他的聲音很大,口氣聽起來有點狂妄的味道,不過嘉逸並不感到奇怪,一個在家裡為所欲為、橫行霸道的男人,自然很容易把在家裡養成的壞習慣壞脾氣帶到外面去。

「關軻是吧?」程峰站起身來迎上去。

「我是,你找我?」關軻口氣有些不耐煩。

「王鳳有沒有通知你今天來警察局接受問訊?」

「她上哪告訴我去!」關軻嗤笑:「我昨晚打麻將打了個通宵,今天回家睡覺的時候她已經上班走了!你們有啥快點問,問完我回家睡覺去!」

程峰對馬春雷使了個眼色:「帶他先過去。」

馬春雷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走過去拉起關軻的胳膊:「走吧,跟我來!」

不一會兒,馬春雷回來了:「好了,我把他帶過去等著了。」

「那我們現在過去?」嘉逸連忙站起身來。

「不急,」程峰示意她稍安勿躁:「稍微等一下。」

這一個稍微等一下,等到嘉逸跟著程峰馬春雷去見關軻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而與關軻進行問訊的地點,則是審訊室。

如同程峰預料的一樣,他們一進審訊室的門,就聽見關軻憤怒的吼叫:「你們什麼意思?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個鬼地方想幹什麼?!你們找我來到底想幹啥?!」

在過來之前,程峰已經對嘉逸說過自己的意圖。他認為關軻的性格決定了他是一個心夠狠、心夠硬的人,先不說他本來就與蔣忠紅關係不同尋常,是這個案子的重要相關人員,假如他真的是凶手,也絕對不是一個容易認罪的角色,所以怎樣在心理上先給他帶來震懾,讓他感到恐慌,這很重要。只有這樣,才能夠更容易的從他口中獲得真實信息,畢竟關軻說王鳳沒有同他說過什麼,並不代表這夫妻倆真的沒有進行過串通。而剛剛關軻說他通宵打麻將,沒有睡過覺,這讓程峰想到了關他自己進審訊室的辦法,這樣的環境本身就讓人感到壓抑和緊張,而對一個缺乏睡眠的人就更加的事半功倍。

「關軻,我問你,蔣忠紅這個人你認識嗎?」程峰不理會關軻憤怒的質問,鎮定的坐在他的對面。

關軻一愣,點了點頭,隨即又指著嘉逸,鄙夷的問:「這個娘們兒是干什麼的?」顯然,他對於女性有著不平等的看法。

「與你無關!好好回答問題!」馬春雷板著臉。

「你和蔣忠紅什麼關係?」程峰問。

「就一般關係。」關軻回答。

「那就是有關係啦?」程峰和他玩起文字遊戲。

關軻倒也不避諱,他皮笑肉不笑的反問程峰:「怎麼?男女關係現在也犯法?那你先去抓我大舅子!他先和蔣忠紅搞上的!」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蔣忠紅?」

「什麼時候?」關軻皺了皺眉:「從王強跟孟美娟鬧離婚那會兒,就認識了!」

「你和蔣忠紅什麼時候開始發生關係的?」

「很長時間啦!」關軻對於自己的出軌沒有一絲一毫的內疚和自責:「從王強那個窩囊廢遲遲拿不到離婚手續,小紅就開始嫌棄他了,我倆也就那會兒開始的,怎麼了?」

「你最後一次見到蔣忠紅是什麼時候?」程峰不理他的反問,繼續自己的問題。

「今年2月下旬吧,」關軻想了想:「從那以後就沒見過了。」

「為什麼從那以後沒見過面?」程峰尖銳的看著關軻:「改邪歸正了?」

「後來找不到她了,她不給我打電話,我去她家也沒人開門,所以就算了唄!」關軻開始不耐煩了:「你們到底要問啥?」

「你知道蔣忠紅已經被害了麼?」程峰問。

「知道,你們不是早就把我老婆、我岳父岳母還有我那個大舅子都問了個遍麼!」關軻不樂意的撇撇嘴。

「你對蔣忠紅家熟悉麼?」程峰突然話頭一轉。

「還行,你什麼意思?」關軻有點愣。

「蔣忠紅家原來養狗吧?」

「是有條狗,但是後來被她扔了。」

「為什麼遺棄?」

「因為我對狗過敏啊!」關軻打著呵欠,對警察把自己叫來卻始終問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而感到不耐煩:「而且那死狗還咬了我一次!」

「據我們所知,每次你去蔣家,蔣忠紅都會把狗攆出去?」

「連這個你們都知道!」關軻很吃驚:「是啊,但是有一次小紅的兒子中途回來了,狗就跟著跑回來,結果就把我給咬了一口,之後小紅就把那畜生給轟走了。你們叫我來,就為了問這些破事兒?」

「蔣忠紅慫恿王強,向他父母要求全部房產和錢款的繼承權,這事你知道吧?」

「知道……」關軻遲疑了,他狐疑的看著程峰。

「你和王鳳也在爭你岳父母的遺產繼承權吧?」程峰的口氣有些咄咄逼人。

關軻這時候有些慌神了:「你們什麼意思啊?你們什麼意思!」

「關軻,你是蔣忠紅遇害後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並且你有充分的殺人動機,所以,我們要拘捕你。」程峰冷冷的說。

關軻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額頭也浮出了涔涔冷汗,他喘著粗氣,半晌才對程峰說:「我沒殺人,我也不會殺小紅!我可以證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8:04
第二卷 極度深寒 第四十七章 浮出水面

辦公室裡頭,田陽和安長埔正等著程峰對他們下達進一步的工作指示呢,大約在開始對關軻的問話四十多分鐘之後,馬春雷出來了,對他們兩個交代,要他們打電話給徐大友,對一些信息進行核實,然後便又返回到審訊室去。

按照馬春雷的吩咐,安長埔立刻打通了徐大友的電話。

「喂?」徐大友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

「是徐大友麼?」

「對,你誰?」

「我是C市公安局重案組的,找你核實一些情況!」安長埔說明意圖。

徐大友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變得有些戒備:「問什麼?」

「關軻你認識嗎?」

「不認識!」徐大友很快的答道。

安長埔對他的態度感到反感,語氣也強硬了起來:「徐大友,注意你的態度!你不合作的結果只能是給自己找麻煩!」

徐大友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半天,就在安長埔幾乎要忍不住再次開口催促他的時候,終於再次開口了:「我認識他。」

「那你知道他與蔣忠紅的關係麼?」

「那怎麼可能不知道!」徐大友語氣不善:「還不就是那娘們兒甩了王強之後又找的姘頭!」

「你和關軻有過接觸吧?」安長埔切入主題:「你們之間發生過肢體衝突,是不是有這回事?」

「沒有。」徐大友回答的很乾脆。

「沒有?」安長埔心裡清楚這個老油條又因為什麼原因開始 耍 賴了:「那你從2月份之後為什麼再沒向蔣忠紅索要過生活費?」

「那、那是因為,因為有王強那個冤大頭肯給我錢,我幹啥還要去跟蔣忠紅要!」徐大友的語氣裡透出一絲慌亂的味道。

「徐大友,說謊話的時候會口急是吧?」安長埔戳穿徐大友的掩飾:「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說實話,不然我們警方有理由懷疑你與蔣忠紅的遇害有重大關係,你別忘了你是有案底的人,而且和蔣忠紅之間的矛盾,這些可對你很不利!」

徐大友不吭聲了,安長埔也不催促,等著他自己開口。

過了大約半分鐘,徐大友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說就說!豁出去了,反正丟臉不會要人命!牢我坐夠了,不想再進去!」

「那你就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吧!」安長埔準備好做筆錄。

「是,我和關軻打過架,還不止一次。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是沒錢花了就找蔣忠紅要的,誰讓她當初坑了我,所以她欠我的,而且她也怕我,不敢不給。去年年底的時候我聽我兒子說,蔣忠紅要和王強分手,我也沒在意,反正她不跟這個也得去傍那個,到時候我還是有錢過生活,就得了。誰知道,等到王強見她有心分手,不肯回頭,斷了我療養院的費用,蔣忠紅就對我不聞不問了,我眼看著沒有人繼續付錢我就得無家可歸,就跑去C市裡找蔣忠紅算賬,提醒提醒她我的厲害,去了才知道,她傍上了王強的妹夫關軻。」

「關軻不肯替你付錢,所以你們衝突了?」

「哪有那麼簡單!」徐大友哼了一聲:「關軻他哪有錢幫蔣忠紅養我!他自己還沒脫貧呢!但是他是個橫角色,我估摸著蔣忠紅就是看中關軻的狠勁兒,所以才找他的,不然就他那窮樣,蔣忠紅那女人會和他好!」

「說重點!」安長埔沒空聽徐大友發表對於蔣忠紅選擇關軻的原因分析,他關心的是結果。

「我去找蔣忠紅要錢,結果她有人撐腰了,就翻臉不給錢,我去鬧了幾次,和那個關軻打了兩回架,要不是我一條腿不方便,我絕對不會打輸他!」

安長埔心裡暗笑,這個徐大友還真是死要面子,怕了關軻還不肯承認,偏要找一堆理由:「後來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徐大友沒好氣的說:「那個關軻警告我不可以再騷擾蔣忠紅,我沒有辦法,只好叫我兒子和我一起去騙王強那個傻蛋,讓他繼續給錢唄!」

「從那以後你就沒接觸過蔣忠紅?」

「我難道會自己跑去找打?」徐大友大聲反問:「那個關軻就像蔣忠紅的狗一樣,隨 叫隨到,我哪還敢去找她的麻煩!」

掛斷電話,安長埔立刻把結果報告給審訊室內的程峰。

「你看你看!我沒說謊吧!」關軻聽到安長埔從徐大友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那好,你在筆錄上籤個字吧!」程峰把筆和筆錄遞到關軻面前。

關軻伸出左手接過來,迅速的簽好字:「那我現在可以離開了麼?」

「對不起,不能。」程峰一句話澆熄了關軻的希望。

「為什麼?」關軻慌了:「我該說的 都 說了!你們不是查過了,我沒說謊!為什麼還不讓我走?」

「關軻,你聽好,」程峰不理會關軻的抓狂,臉上依舊是深沉鎮定的表情:「你的話雖然不假,但是並不能夠證明你的清白,整個案子裡頭,你的作案動機和嫌疑都是最大的,所以我們必須對你進行刑拘。」

辦妥拘留關軻的相關手續,五個人坐在辦公室裡討論起案情。

「我覺得,真兇一定就是關軻!」田陽篤定的說:「他的嫌疑比起其他人來說都更大,至少我們知道他是可以確定的最後一個見過蔣忠紅的人!而且他對蔣忠紅做了那麼多,最後換來蔣忠紅恩將仇報,加上原本的家庭暴力底子,一怒之下憤然殺害蔣忠紅,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可是,關軻是個左撇子!」馬春雷的觀點不同:「今天他簽筆錄的時候都是用左手的,行為習慣也是左撇子,而蔣忠紅的屍檢結果,她後腦被擊打的位置和角度還有著力點,都是右側發力的結果,這樣一來,關軻這個左撇子不是說不通麼?」

「那可未必!他是左撇子,不代表他的右手是廢的,如果他存心想要混淆警方視線,故意用右手來襲擊蔣忠紅,也不是不可能的呀!」田陽堅持自己的觀點。

嘉逸一臉深思,程峰看看她,問:「你呢,嘉逸?你怎麼看?」

被程峰的問話喚回心神,嘉逸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雖然關軻的嫌疑和動機都顯得畢竟有說服力,但是我始終想不通他殺死蔣忠紅之後,將她碎臉的這一舉動會有什麼意義。以他的出發點,如果真的先田陽說的那樣因為蔣忠紅背信棄義,那殺就殺了,為什麼要碎臉?」

「沒錯,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一件事,」程峰點點頭,他與嘉逸懷著同樣的疑問:「任何現象背後,必然有原因存在,凶手採用這樣的方式作案,不可能只是無意識的行為,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問題就在於,目的是什麼?」

「如果是一個男性死者,破壞死者的容貌比較大的可能是想要借此隱瞞死者身份,但是本案中,死者就在自己家中遇害,且性別為女性,」程峰沉思:「那麼就如同嘉逸最初就提到的觀點一樣,凶手這麼做,洩憤的成分比較大。並且很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凶手在將蔣忠紅殺死並讓其赤身裸體之後,依然會感到無法平息憤怒,不得不靠毀掉死者的臉來達到目的?」

「要是這麼說的話,」安長埔皺起眉頭,轉著手中的圓珠筆:「能夠對蔣忠紅這張臉有那麼深怨恨的,首當其衝就是孟美娟母女倆咯!因為蔣忠紅的勾引讓王強背叛了家庭!」

「可是王強與蔣忠紅的關係,在她遇害前就已經陷入僵局,這樣的情況下,孟美娟母女倆還有必要對蔣忠紅痛下殺手麼?」嘉逸不覺得安長埔的假設能夠成立:「我倒覺得徐氏父 子不能忽視,畢竟他們與關軻王鳳夫婦一樣,因為蔣忠紅的小算盤斷了財路!」

「王強呢?你們怎麼把這麼關鍵的人給扔了!」 馬春雷提醒大夥別忘了這麼一號關鍵人物:「他在這件事裡因為蔣忠紅而帶來的損失也不小哇!家沒了,妻子女兒怨恨他,錢都被蔣忠紅花去了,結果蔣忠紅不但不跟他結婚,還勾搭了自己的妹夫!他再窩囊再懦弱,也還是個男人吧,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種氣,所以對蔣忠紅因愛生恨,也可能吧?」

「我還是覺得關軻的嫌疑更大!」田陽對自己的看法非常執著。

「這點我同意田陽,」程峰點了點頭:「畢竟關軻身上的疑點更多一些,他對狗過敏,蔣忠紅遺棄狗的時間,他自己承認被狗咬過,而他的家中又發現有狂犬疫苗。還有他多年以來對王鳳家庭暴力,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是有暴力傾向的,而他家的經濟狀況,加上與蔣忠紅的利益衝突,也不能忽視。畢竟如果蔣忠紅後期鼓動王強逼迫老人立遺囑的話,說明她又有心與王強重修舊好,這樣也等於是對關軻的背叛。」

叩叩叩。

一個同事敲敲門走了進來,帶來了檢驗科的DNA化驗報告。

程峰看完報告,挑起眉,什麼也沒說,將手中的報告遞給其他幾人傳閱。

待到每個人都看過報告之後,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古怪。

嘉逸突然想起了什麼,她附在程峰耳旁小聲說了幾句話,程峰點點頭。

「你們兩個!」馬春雷抗議了:「不許說悄悄話!不許藏私!不許吊人胃口!」

「是啊,頭兒,現在檢驗結果是這樣,你有什麼看法?」田陽也很好奇。

「這個嘛,」程峰高深的一笑:「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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