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懸疑] 茅山宗師 作者:蕭莫愁(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5-19 11:33:1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134362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7 23:55
第五十三章 玄魔之盛


     “隆隆~~~”

    隨著一根石柱坍塌,四周的石壁也跟著應聲顫抖搖晃起來,地面一片狼藉,無數個屍體七零八落地癱倒在各處,有六丁六甲陣誅滅的殭屍以及邪屍,就連二騾子也未能倖免於難,當然還有剛剛被“莊國舅”一指擊斃的牛癩子,我心裡一陣苦澀,倘若牛癩子還能再次復活,想必再也不會去當什麼聖光大神了吧。

    “快去取印!”這一道微弱的聲音雖然極其細小,但還是被我不經意聽到,正是谷潭在低聲教唆上官錦,敢情是想趁亂摸魚啊!

    上官錦沒有二話,急急點了點頭,身子一轉快速向九老仙都印疾馳而去,但就在這關鍵的時刻,我只看到一道恍惚飄過的黑影,卻是“莊國舅”一縱即至,眨眼的工夫居然從高台上一晃來到九老仙都印下面,然後翻手一掌拍出,上官錦毫無防備地被拍中,整個人重重地摔了回來!

    “莊國舅”伸手取下九老仙都印,一臉冷笑地看著上官錦道:“就憑你也配拿這塊寶物?哼!茅山沒人了麼?讓一個小娃娃來取印,你們兩個做師父的是不敢取還是怕死在我手裡啊?”

    如此輕薄譏嘲且極度貶低之意被這個老不死的淡淡說出,我忍不住捏起拳頭,但師父卻適時伸臂擋在我胸前,就在他臨上前的瞬間突然在我耳邊低語道:“無論如何,不能將我們茅山至寶落入玄魔老道的手中!”

    我頓時茫然地張了張嘴,師父這話裡的意思。 。 。怎麼像是在訣別似的?來不及多想,我只得順從地重重點頭應承一聲,準備和卜一缺一道適時搶奪九老仙都印。

    谷潭冷冷地瞪了上官錦一眼,怒聲喝斥道:“沒用的東西!這次若拿不到此印,看我怎麼收拾你!”

    上官錦被訓斥的臉色通紅,不禁低頭不語。 。 。

    師父已然將黃布條拿在手裡,我知道,那裡面正是久未出世的布邪寶劍,當初在十八里村只見過此劍一面,但也只是一次,我便深深記住了此劍的威靈,如果天下還能有什麼邪煞兇性最強者,非此劍莫屬了,布邪寶劍一出,一切術法皆成泡影,不得不說此劍的霸道,當在我眼下見過的眾法器之上。

    谷潭則手持道門傳承信物泥水劍,此劍的威靈也不容小覷,僅僅比布邪寶劍弱上幾分而已,我現在倒是明白了先前師父和谷潭一直纏鬥的原因了,原來並非金錢劍能夠戰勝泥水劍,而是他們兩個故意演戲給牛癩子看而已,若非如此,只怕金錢劍根本敵不過泥水劍之鋒利,不過。 。 。饒是師父當時明明處於弱勢,而谷潭也沒有趁機下狠手,他不是很恨師父的嗎?為什麼他每次都放過師父呢?

    對於這個谷潭,這個老怪物,我實在看不透他,似乎每次見到他,都能將前面對他的認識瞬間打破,起初還和師父生死相鬥,轉眼就能和師父聯手對付妖邪,難道我對他的認知都是錯的?難道他本就無意殺師父?難道。 。 。他本就一身正念?

    一時之間,彷彿我內心所有模糊不清的東西,瞬間清醒了,而師父和谷潭也齊齊撲向了“莊國舅”——

    泥水劍劍走偏鋒,劍影斬破著空氣,發出凌厲的蒼吟之聲,但“莊國舅”每每都是屈指一彈,便將劍鋒輕易彈開,但谷潭卻在一次次加快攻擊的速度,他們纏鬥時所用的身法怪異奇特,很像先前做法布陣時所走的禹步,對!正是禹步,看似簡單普通的一步踏出,卻能輕易邁出數尺之遠,此等奧妙的身法步法,著實讓我看得一愣一愣的,若是我也能有這樣的能力踏出禹步就好了啊!

    “叮!嘭!”

    谷潭再次刺出一劍,似乎他的每一劍都是意在“莊國舅”手中的九老仙都印,但這一劍剛刺出便被“莊國舅”識破,只見他屈指點向長劍的劍身,待劍身一軟,立時變指為掌,一掌應聲拍在谷潭的胸口!

    谷潭急退幾大步,“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恰在此刻,師父揮起黃布條砍向“莊國舅”的手腕,“莊國舅”反應可謂是快到極點,憑藉龍袍的寬大衣袖,一拂一旋之下,便將師父手中的黃布條推到一邊,然後急急探爪抓向師父的手腕,看似要奪下師父手中的黃布條,原來這個老不死的也知道布邪寶劍的厲害,只可惜師父還為將其展露出來,也是,布邪寶劍一出,不但自傷元氣,而且還會折損十年壽命,但。 。 。

    “嗤!”

    就在“莊國舅”堪堪鎖住師父手腕的同時,師父閃電般壓低手腕,而“莊國舅”也料到此節,手爪狠狠抓下,師父臉色繃緊,忙憑藉此間空隙急急收回黃布條,但黃布條上面的繩結,還是被“莊國舅”的手爪應聲撕開!

    一層層黃布緩緩褪下,師父低頭看了一​​眼,當即一把扯下黃布,布邪寶劍氣勢逼人地再臨人間,然,“莊國舅”並無太大的驚恐之色出現,而是略有不屑地冷笑道:“布邪寶劍?身帶無上陰邪之劍靈,甚至可以凌駕於世間任何邪煞,據說此劍一出,可為你們所謂的正道降妖伏魔,只是此劍卻有兩個極大的缺點,每用一次,不但自傷元氣,且會損耗十年陽壽,哼哼!我倒是很想試試它是否真如傳說中那麼厲害!”

    師父手持布邪寶劍,雖然我對他信心滿滿,因為我相信布邪寶劍還不是誰想戰勝就能戰勝的,就連谷潭的泥水劍都不行,想必這個玄魔老道也不行,只是。 。 。師父在請出布邪寶劍的瞬間,臉色已然蒼白如紙,我知道,此劍陰邪之氣太重,而這個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師父的陽壽又因為此劍減少了十年,十年。 。 。我不敢想像如果哪天失去了師父會是什麼局面,我會不會活不下去了?

    布邪寶劍一出,精黑色的寬柄長劍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彷彿此劍所過之處就連虛無的空氣都要倉皇讓路,前者無物可擋,擋之。 。 。人必死,鬼必魂飛魄散,妖必化無形之靈。 。 。

    “鏘!”

    “莊國舅”還是出手了,並一擊鎖住布邪寶劍的劍身,五指死死地扣住,鎖死,師父也同時頓住,這一刻空氣彷彿凝固,四周是一片死寂,我們所有人,包括谷潭一擊上官錦在內,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師父手中的那把布邪寶劍,甚至連呼吸都在強忍著停下,只有不斷加劇的心跳聲,還有即將崩潰的神經。

    “嗤啦!”

    布邪寶劍黑氣迸射,師父手臂一震,長劍狠狠地劃過“莊國舅”的手掌,一劍刺入他的腰眼,一股黑氣自劍口中冒出,師父用力拔出寶劍,而“莊國舅”臉色發青地渾身一顫,低頭看了看幾乎被一分為二的手掌,然後身子一個不穩,踉蹌著後退兩步!

    “玄魔妖道納命來!”谷潭順勢縱身一躍上前,泥水劍劃出一片扇形劍花,再次削向“莊國舅”手中的九老仙都印,但沒曾想“莊國舅”猛地揮起那隻殘破的手掌,迎面抓向泥水劍,而谷潭一個收不住一劍刺透“莊國舅”的手臂,“莊國舅”咧嘴一笑,挺身沖向前。殘破的手指狠狠刺入谷潭的胸口——

    “師父!”上官錦驚恐大叫一聲,剛欲提起折扇上前援救,卻被谷潭伸手阻止下來,谷潭急急叫道:“不要過來!你,你鬥不過他的。。。”

    師父揚起布邪寶劍怒聲喝道:“玄魔!你此刻只不過是控制莊國舅的一道元神而已,我現在就打散你的元神,讓你真身變成一個廢人!”

    “哈哈哈~~~”莊國舅突然大聲狂笑,道:“楊遠山,你小子算是有點腦子,也罷,反正你們都快要死在這裡,老夫沒必要在這裡乾耗自己的元神,此次老夫意在吞噬你們所謂的正道各派,老夫要讓你們的祖師爺親眼看著他的徒子徒孫一個個為正道而死,要讓所有的道門弟子求著老夫改信老夫的道,哈哈哈~~~ ”

    師父勃然大怒,揮劍指著“莊國舅”大聲喝道:“玄魔,你污衊我正道清譽,我要替祖師爺誅滅你這邪道妖孽!”

    布邪寶劍如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黑光,閃電般刺入“莊國舅”的心口位置,而與此同時,“莊國舅”臉色一變,突然全身漲起,師父緊緊和谷潭對視一眼,頓時齊聲叫道:“快閃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7 23:58
第五十四章 好好活著


     周遭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我的全身寒毛都在這一刻陡然倒豎,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更加不明白即將要發生什麼,但聽到師父急促且又帶著極具驚恐的音量傳來時,我不由自主地向後急退,而不遠處的上官錦也踉蹌著拖著傷痛的身子連連後退,可是我真的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啊? !

    “初七快啊!”卜一缺的大喊大叫聲似乎離我很遠很遠,若非被他的一隻手臂狠狠砸得猛然倒退七八步,我還渾然不覺地死盯著師父,師父,他為什麼沒有動一分一毫呢?

    直到漸漸泛起的嗡鳴聲震盪著整個墓穴,我才如夢方醒,原來是漸漸凝聚起來的爆炸音響在阻撓著我的正常視聽,就在我倒下的剎那,一股黑氣伴隨著一團團肉泥從師父與谷潭的身前轟然飛射出來,向著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猛砸重擊,也就是這一刻,我看到了,師父他。 。 。他已經被“莊國舅”爆體的力量震得倒飛起來,遠遠地​​摔了出去——

    “師父!!!”

    我渾身猛地顫抖,幾乎歇斯底里地向著師父大聲喊叫,我覺得這一刻我的心也隨著師父遭到了重擊,很痛,很痛,這或許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撕心裂肺的感覺,卻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苦澀。 。 。

    我的聲音餘音還在迴旋,我瘋狂地站起身,剛欲撲向師父的同時,一抹黑色的東西迎面砸向我的腦門,劇烈的痛和一排排小星星同時閃現,我只覺腳下一輕,再次被擊倒了,但是我沒有覺得這些外傷有多麼的痛,反而痛的是我此時此刻的內心,我強忍著腦門上的劇痛,艱難地再度爬了起來,不經意間,我看到那個砸中我腦門的東西,竟然是。 。 。竟然是印!是九老仙都印!

    空氣中還處於一種混亂狀態,我猛地四下掃了一眼,發現上官錦還躺在地上哼唧,而遠處的谷潭也半死不活地無法動彈,我沒有敢細琢磨,忙將九老仙都印收進法袋裡。

    卜一缺哼哼唧唧地叫著痛,我掃了他一眼,發現他只是被飛射物擦傷了面額,他沒事,而我現在最關心的則是師父,我狠狠咬了咬牙,一躍站起身,突然!四周再度傳出一陣陣“隆隆!”巨響,隨之,我發現四周的石珠以及山壁正在鬆動,我心裡本能地大叫不好!

    這個墓地眼看就要坍塌了啊!

    “嘭!”

    我剛前進兩步,一塊碎裂的大石頭應聲砸在我的腳前端,我下意識地頓了頓,隨即便是其他地方相繼砸落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碎石,我顧不得其他,一邊躲閃著一邊向師父一步步靠近,可是師父卻沒有再動一下,我看著師父這樣,心裡莫名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難道我擔心的事,發生了嗎? !

    “轟隆隆~~~”“隆隆隆~~~”

    不斷響徹的坍塌聲在四面響起,混亂的聲音讓我的心更加凌亂,我一點點地來到師父身前,嘴唇微微顫抖,心裡的酸澀早已化為一滴滴淚水,奪眶而出。 。 。

    “師父!”我哽咽著彎身看向師父,師父此刻雙眼微閉,氣息沒由來的微弱到極點,他的臉上、身上、雙手、雙腳,皆有不同程度上的劃傷、擊傷,但他的手還在緊緊握著布邪寶劍,看到這裡,我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不停地滾落下來。

    直到最後一刻,師父還在守護除魔衛道、匡扶正義的信念,直到他此刻不能動彈,甚至昏迷,還沒有放下手中的寶劍,我哽咽著,顫抖著伸出雙手,緩緩觸碰到師父的肩膀,我想把他攙扶起來,我一定要把他攙扶起來。 。 。

    “咳咳~~~”就在我抱起師父的肩膀時,師父猛地咳嗽兩聲,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似乎用了他僅有的全部力氣,掃了我一眼,然後便是極度虛弱地猛吸一口氣,他的嘴唇越加慘白如紙,微微動了動,艱難地吐出一個字眼:“初,初七。。。”

    我“嗚嗚”地哭了兩聲,然後哽咽著點頭道:“師父,師父我在這,嗚嗚嗚~~~”

    我實在說不出話了,只能用哭聲和淚水來表達我此時的心情,哪知師父微微瞪了我一眼,道:“哭,哭什麼。。。你現在聽我,聽我說。。。此地即將坍塌。。。你快和一缺逃出去。。。我,我快不行了。。。不要再管我了。。。”

    “不!”我猛地睜大雙眼,伴隨著眼眶中的淚水一字一頓地道:“我不會讓您留著這裡的!我要救您出去,嗚嗚嗚~~~”

    師父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的心微微一顫,師父的抓的很緊,很重,也很冷,我能感覺到他手上已經沒有了正常人的溫度。 。 。

    “傻孩子。。。你若帶著我。。。便無法走出此地。。。初七,師父來日無多。。。現在要交代你一件大事。。。你務必謹記在心,謹記在心。。。”

    “轟隆隆~~~”

    四周還在急劇坍塌,但我此刻已經忘記了身在何處,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我的眼裡現在只有師父,彷彿如果師父不在,我的世界也跟著坍塌了,覆滅了。 。 。

    我急急想開口,卻被師父的聲音打斷:“初七。。。你已經是我楊遠山的正式弟子,也是我茅山派的入門弟子。。。記住師父的話。。。尋找到茅山八寶,以及。。。以及密顯羅盤。。。讓它們重回茅山道門。。。而你以後。。。以後要替師父將茅山派發揚光大。。。濟世救人。。。”

    “師父!嗚嗚嗚~~~”我揮袖擦拭掉眼淚,連連搖頭道:“您別說了,您不會死的,我不會讓您死的,嗚嗚~~~”

    師父微微嘆了一聲,道:“初七,你修行日淺,且道根不穩。。。而且你還年輕。。。日後切勿被偽善的面孔和邪惡的嘴臉蒙蔽了心智。。。師父擔心你誤入歧途啊。。。”

    我泣不成聲地急急搖頭道:“不會的師父,我一定好好聽師父的話,學師父的本事,將茅山術發揚光大,行善除惡,匡扶正義。。。”

    師父的眼眶也不知不覺地紅潤了,他的聲音在顫抖:“好,好,好徒弟!師父要教你的東西都在法袋之中。。。你可依照修煉。。。另外這把布邪寶劍你帶在身上。。。黃布乃天罡降魔圖。。。可壓制此劍的陰邪之氣。。。故稱為布邪寶劍。。。切記。。。切記不到危難時刻不准請出此劍。。。還有。。。這個狐靈。。。師父感覺到。。。它的妖性雖在。。。卻本無惡性。。。你一併帶在身上。。。若是日後稍有惡習。。。你可請出煉妖壺將其妖性煉化。。。”

    “師父!”我猛地趴在師父的肩頭失聲痛哭:“師父您別說了,嗚嗚嗚~~~以後我都聽您的話,求您讓我帶您出去吧,嗚嗚~~~”

    師父的手無力地拍了拍我的頭,然後用極度微弱的聲音說道:“一定要記住師父的話。。。找到剩餘的幾樣至寶。。。將顯宗和密宗合二為一。。 。我們茅山已經經不起這般折騰了。。。快走。。。快走!”

    突然一股大力自師父的手掌迸射出來,將我重重地震退出去——

    “隆隆~~~”“嘭~~”

    我急切地想站起身再回到師父身邊,哪知一塊大石應聲砸在我和師父之間,將我們間隔在兩端,而恰在此刻,卜一缺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急急叫道:“初七!初七!楊道長他。。。你還是聽楊道長的話吧,你帶著楊道長無法走出去的,那樣楊道長的夙願就沒人替他去完成了,初七你聽懂了沒有? !”

    最後一句話卜一缺幾乎是對著我的耳朵大聲吼出來的,但我彷若不覺,我小心翼翼地用黃布將布邪寶劍包裹著,就這樣慢慢地包裹起來,或許看到我這樣做,遠處的師父莫名露出一絲微笑,眼含著淚水的微笑,他最後開口道:“去吧,好好的活著。。。行正道。。。”

    我似乎忘記了哽咽,但眼淚還在止不住地往下流。 。 。我撲通一聲向師父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仰起頭看向師父,道:“師父,我聽您的話,好好活著,行。。。行正道嗚嗚嗚~~~”

    “轟隆隆~~~”“隆隆~~~”

    四周已經大面積坍塌,但我依舊充耳不聞,我默默地站起身,將布邪寶劍背在身上,然後將裝著狐靈的小布袋繫在腰間,就在轉身之際,我忍不住回頭再次看了師父一眼,緊接著雙膝一軟,我再次跪了下來,大聲哭喊道:“師父!嗚嗚嗚~~~”

    “走啊!快走啊!”卜一缺已經在奮力地拉著我,拖拽著我,一點一點地遠離這裡,遠離師父。 。 。

    我還能看清師父的面容,他在強忍著淚水向我微笑,而我,而我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所模糊,所模糊。 。 。

    就在我和卜一缺剛剛退到出口的瞬間,一根滾落的石珠“嘩嗒!”一聲將我們眼前的視線狠狠切斷,也就在這一刻,我再也看不到師父了,亂石飛揚,灰塵四起。

    “師父!”

    突然,我看到一旁出現的上官錦,對著混亂不堪的墓穴之地重重跪下,然後連連磕了三個響頭,我張了張嘴巴,看來谷潭也和師父一樣,即將淹沒在這片墓地之中。 。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8 00:00
第五十五章 矮胖子


     “走吧。。。”卜一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拽住我的手臂向石門外走去。

    我悲聲痛哭著,且忙不迭地擦拭著眼淚,想再看到師父,再看到師父一眼,哪怕一眼。 。 。可惜,我看不到了,或許以後永遠也看不到了,我狠狠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皮肉,一絲絲痛楚沿著手掌心蔓延上來,我沒有感覺,此刻唯一的感覺就是,心裡憋的難受,很難受,像是被人挖空了一般,既空洞,又憋悶。 。 。

    最後走出石階的那一刻,我終於無奈地閉上眼轉回頭,我狠狠地咬了咬牙,我恨,我恨我自己沒用,竟連師父都無法救起,想當初師父一次次將我從危難中拉回來,而我。 。 。而我此時此刻卻只能自保性命,我恨!

    快速跳過弱水,我和卜一缺走出石池,而上面的石殿也在劇烈地晃動,顫抖,我揮袖擦拭掉眼淚,和卜一缺快步走出石門,前面是依舊是那條佈滿箭矢機關的通道,但這次我們有了經驗,走起來可謂沒有半點失誤,而我們剛剛踏出通道的剎那,後面的石殿同時咆哮出坍塌的巨響——

    快速跑出落雲圖石階,待我們雙雙撲向地面,而後面一團濃烈的灰塵氣浪也隨之衝洩出來!

    外面一片漆黑,這個時候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只是看到月光西斜,想必是後半夜了吧,但我沒有過多注意外面的景色,內心的沉痛和悲傷讓我無法行走,緩緩轉過身,我再次跪下,向著墓地的入口處跪下,當然,我跪的不是那個所謂的莊國舅,而是我師父,我那生死未卜的師父。 。 。

    卜一缺這時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不停地發出唏噓嘆息聲,我沒有求得他的安慰,因為現在沒有人能夠安慰我,更加沒有人能夠明白我的悲痛狀況,我自幼無依無靠,將我這條小命撿起來的孫爺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挨家討食,替人做活計,幫人壓墳,沒有人拿我當人看,自從見到師父。 。 。是他將我變成了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是他給了我一個長輩的關愛和照顧,我哪裡不知道他對我的嚴厲是在教育我為人,我哪裡不知道師父將我視如己出,若非我還背負著師父交代的重任,若非我還有老爹老娘要去盡孝,若非。 。 。若非我還要去揭開自己的身世之謎,我真想和師父同生共死!

    “噗!咳咳~~~”

    突然!一道灰塵撲撲的身影自入口處衝了出來,此人正是上官錦,看他此番模樣,這一次經歷也沒少經受磨難,唉!

    注意到我看他,上官錦不斷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然後大步走到我身前,上下打量我一眼,然後聲音冷冷地道:“初七師弟,交出來吧!”

    我緩緩抬起頭,看向上官錦,佯裝疑惑地道:“上官師兄,你讓我交什麼?”

    “哼!”上官錦突然怒哼一聲,道:“裝什麼裝!當然是交出九老仙​​都印了,那陣子混亂不堪,但我還是注意到此印飛向你身邊,你別說你沒有看到!”

    沒想到上一代的恩怨,很快降臨到我們這一代弟子身上,但我有師父交代的重任,顯宗密宗各自憑本事尋找鎮山八寶以及密顯羅盤,即便我得到了,又怎會交給上官錦呢,再說,我還想得到他手中的玉符呢!

    我冷笑一聲,道:“上官師兄,你拜師比我早,懂得道理肯定也比我多,我們顯宗密宗各憑本事尋找鎮山八寶密顯羅盤,自是有緣者得之,試問我又怎會把我師父用命換來的東西交給你呢,哼!”

    上官錦臉色一沉,頓時大怒道:“別提你那沒用的師父,要不是他擺臭架子遲遲不肯請出布邪寶劍,我師父也不會跟著他殉葬了!初七,聰明的就交出此印,你那點本事不是我的對手,免得我動手去拿!”

    卜一缺突然擋在我身前,並大聲叫道:“上官錦你要幹什麼?!別以為初七好欺負就可以胡來,沒看到還有人在這的嗎?!”

    上官錦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就憑你?除了會吃飯睡覺別的什麼本事都沒有的飯桶,也敢攔我?!”

    說著,上官錦和卜一缺頓時陷入緊急狀態,眼看就要開打,我不想讓卜一缺因為我們茅山的事而牽連到他身上,剛欲起身阻止上官錦,恍然間一束微弱的光線照射在我們身上,我愕然回過頭看了看,這居然是手電筒,哪來的手電筒?

    “幹什麼幹什麼?!”一道粗獷的聲音遠遠傳來,聽聲音有些熟悉,仔細一想,我立刻想到了前天晚上在桐窯鎮大街上見過的治安大隊的大隊長,矮胖子,不錯,這個聲源就是他發出的。

    七八個身影快速趕來,為首的可不就是矮胖子大隊長嗎,他一看上官錦和卜一缺這即將開打的架勢,頓時大怒道:“你們要幹什麼?不知道這裡明令禁止打架鬥毆麼?還有你,你大半夜的跪在這裡幹什麼啊?”

    我聽得出,最後一句話正是說給我聽的,我不知道矮胖子為什麼問我這個,還有就是他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這裡,我也懶得去想那些,默默地指了指墓地的入口,道:“我師父。。。死在裡面了。。。”

    “啊?哦。。。”矮胖子揚起一根鐵棍架在肩膀上晃悠一下,然後接著道:“那你的師父也在裡面?”

    後面那句明顯是在問上官錦,上官錦傲然仰頭挺胸,冷冷地回道:“不錯!”

    矮胖子立刻揉了揉鼻子,大聲罵道:“馬了隔壁的!你師父死在裡面,人家的師父也死在裡面,這不扯平了嘛?你還想鬧個什麼勁啊?”

    “你!”上官錦突然急道:“哼!你懂什麼,他師父死不死不管我的事,只是他拿了我們的東西,一定要交還給我!”

    “哦。。。”矮胖子又揉了揉鼻子,並點頭應承一聲,再次向我問道:“那小子說你拿了他們的東西,你倒是拿了沒有啊?”

    我不想說太多的廢話,直截了當地回道:“沒有!”

    矮胖子頓時火大地道:“馬了隔壁的!你小子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人家說了沒有,'沒有'聽得懂麼?就是沒有拿!那既然人家沒有拿,你還不快滾蛋! ”

    上官錦冷冷一笑,道:“敢情前後的事你都明白,現在存心維護他,那我既然想拿走我們的東西,也只有。。。”

    “唰唰唰~~~”

    一時之間,所有治安大隊的人員皆亮出筆直的鐵棍對著上官錦,特別是矮胖子,揚起鐵棍指著上官錦的鼻子大罵道:“馬了隔壁的!你小子還想反了不成?!”

    我剛想警告一下矮胖子,殊不知上官錦並非他們所想像的好對付,我見過上官錦那點身手,絕非幾個普通人可以近身的,誰知我還未開口,上官錦已經動了,身法之快出乎我的意料,似乎我每一次看到他都在不停地上升著對他的評價高度,或許他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

    “啪啪啪!”

    折扇所過之處,一根根鐵棍應聲砸落,而伴之是一腳一個結實的猛踹​​,眨眼之間,一干人等便被上官錦撂倒在地,唯獨矮胖子大隊長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是他手中的鐵棍也不翼而飛,他幾乎雙眼發直地看著上官錦,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 。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8 00:02
第五十六章 訣別


     上官錦“啵!”地打開折扇,緩緩搖曳兩下,然後冷笑著走近矮胖子大隊長,直嚇得矮胖子不停地後退,最後他倒是停了下來,不屑地道:“不該你們摻合的事最好少管!趁我懶得對你們動手,快滾!”

    矮胖子聞言忙揉了揉鼻子,頓時招呼手下道:“一幫沒用的東西,快走!”

    上官錦看也不看他們離去的背影,而是再次來到我身前,猛然頓住,道:“現在可以交出來了嗎?初七。。。師弟!”

    我沒有再仰頭看他,因為我知道,看與不看他還是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所以我也沒心情去看,索性低著頭繼續跪著緬懷師父,或許見我久久沒有回話,上官錦突然惱羞成怒道:“初七!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好聽點我們是同宗師兄弟,說難聽點我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快把九老仙都印交出來,免得我動手!”

    我無言以對,也無言可說,以上官錦的身手,若真要動手,我的確不能和他相比,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相反的,若是他真敢動起手,我就是拼著命不要,也不會讓他輕易得逞!

    卜一缺再次擋在我身前,但我知道卜一缺絕對不是上官錦的對手,我猛然抬起頭,道:“一缺,此事與你無關,你不要管了,以免惹禍上身!”

    上官錦冷聲笑著,提起折扇狠狠敲打在卜一缺的臉上,道:“聽到沒有大飯桶,沒你的事快滾開!”

    我狠狠咬了咬牙,剛欲起身阻止上官錦,就在此時,空氣中遠遠傳來一道怒喝之聲:“混賬!我李正弗的弟子也是你這個臭小子說侮辱就能侮辱的嗎?!”

    “李正弗?!啊?是卜一缺的師父李正弗道長到了!”我心下一鬆,關鍵時刻有李正弗道長趕到,看來此一劫可避免了啊!

    上官錦臉色大變,急急地四下看了一眼,並大聲罵道:“哪來的野道人?既然敢自稱高道,為什麼不敢現身一見!啊?”

    話音未落,月光之下,只見遠處一道身影一閃出現在十餘丈外,再一閃便出現在五六丈外,眨眼便來到卜一缺身前,可不正是多日不見的嶗山道派李正弗道長嗎,而他剛才所走的縹緲步法,也正是卜一缺私下傳授給我的清風步,乃神化氣、氣化力、力化境之玄妙境界,得見李正弗道長使用,真可謂是神妙無比啊!

    李正弗沒有二話,閃電般揮起一掌,還未等上官錦反應過來招架,卻已被李正弗道長一掌震退五六步之距,上官錦踉蹌著穩住身形,略顯狼狽地收起折扇,全身作防守狀態。

    只是李正弗道長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裡,而是怒聲訓斥卜一缺一句:“沒用的東西,就知道給為師丟臉!”

    卜一缺臉色嚇得發白,緩緩低下頭不敢言語,至此,李正弗轉身看向我,並溫和問道:“初七,你。。。你這是?難道楊道友他。。。 ”

    一提到師父,我的心猛然劇痛,內心酸澀無比,我老實地點了點頭,道:“不瞞李道長,我師父。。。我師父已經被埋在裡面了。。。”

    說完這句話,我再也說不了其他,我不能在外人面前哭泣,只得強忍著悲聲不至於哭出來,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唉!”李正弗道長嘆息之餘不免搖了搖頭,道:“此乃劫數啊,不早不晚,剛巧我趕到這裡就成了這樣,唉,若是我早來幾個時辰也許。 。。不說了不說了,楊道友功參造化,想必靈識定能早登仙境,得證大道。”

    我哽咽著向李正弗道長行了一禮,道:“謝謝李道長對我師父的讚譽,我相信師父他一定會證得大道,這次臨危承蒙李道長相救,初七感激在心!”

    李正弗微微一笑,道:“行道之人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初七啊,你心裡切勿有什麼掛礙,一切隨緣即來隨緣而去啊。。。”

    突然,李正弗道長向遠處的上官錦大喝一聲,道:“你還不快走?需要老道人送你一程?”

    “哼!”上官錦遠遠退卻,但話語卻是極為不甘地叫道:“初七你聽著,這次且放過你,山不轉水轉,我們總會有一天再遇到的,到時你別再栽在我的手上,也別怪我這個師兄冷面無情了!”

    “我不會忘記你這個師兄的!”四目以對,我咬了咬牙,道。

    上官錦遠去了,只可惜我們同道卻不同路,他也是帶著他師父的遺物以及悲傷,我亦如是,我們以後都要去完成各自師父交代的重任,尋找茅山鎮山八寶,或許我們會經常遇到,甚至還會和師父與穀潭一樣相互爭鬥,但是那時,我會爭得過上官錦嗎?

    我能!一定能!我一定不會讓上官錦再如此的看不起我,我更加不會再給師父丟臉,不會!決不會!

    大地逐漸安靜下來,一切歸於平靜。

    我沒有再站起身,就這麼跪在原地,一絲絲涼風拂過,讓人不免覺得有些寒意,但我心裡的寒我心裡的痛苦,又有誰能明白呢?唉。 。 。

    東方天際漸漸泛亮,又是新的一天來臨,只可惜,師父他。 。 。他再也看不到了。 。 。

    李正弗道長緩緩開口道:“初七啊,你既然還有重任在身,切勿被世俗悲傷之氣迷失了自我,要好好活下去,為你們茅山派,為了你師父,完成你的使命,完成你的重任!”

    “好好活著。。。行正道。。。”

    師父的這兩句話不停地在我腦海裡迴盪,是啊,好好活著,行正道,行大道,首先要去完成師父的遺願,尋找到其餘的鎮山之寶,將顯宗密宗合二為一,將茅山派發揚光大!

    似乎我心頭霍然一亮,我得到了全新的生命意義,不再是那個動不動就躲到師父身後的無知少年了,我應該長大,應該擔負起真正的使命!

    終於,我站起身,抱拳向李正弗道長行了一禮,道:“多謝李道長指點迷津,我現在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嗯。”李正弗道長微笑著重重點頭,道:“我相信楊道友的眼光不會錯的,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你師父未完成的重任!”

    卜一缺也悄悄抬起頭,向我展顏一笑,道:“兄弟沒二話,指定相信你能行的!”

    我微微笑了笑,重重點頭應承一聲。

    李正弗道長點頭道:“那此事也告一段落,你有重任在身,我們也有事要辦,行道之人不講那麼多繁文縟節,此刻,我們就在這裡就此別過吧!”

    我看了看卜一缺,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和卜一缺分別了,也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再好的兄弟也有分別的時候,我和卜一缺的眼眶都紅了,沒有說什麼廢話,二人狠狠地來了個熊抱!

    “保重了,初七兄弟!”這是卜一缺默默地說的話。

    我重重點頭,道:“保重,兄弟!”

    李正弗微笑著道:“呵呵,若是有緣,我們必會再見。”

    我忙問道:“不知李道長你們師徒此次去往哪裡呢?”

    李正弗道:“本來是要去川北一趟,但在我來此之前,有位在崑崙山修道的道友煉丹有成,我準備帶一缺先去拜訪道友,再隨緣遊走川北一帶,呵呵,希望以後還能遇到初七你啊!”

    我恭敬地行禮道:“是!那李道長走好。”

    李正弗帶著卜一缺轉身而去,漸漸遠去了,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心裡一陣陣空落,原來一路走到現在,我還是只剩下我自己,接下來就是我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了啊!

    我怔怔地站在落雲圖的入口處,一時竟不知該何去何從了,我身負師父交代的重任,可是我該如何去尋找那其餘的幾件至寶呢?師父也沒有明示,也不會再出現第二個蕭秉生的線索了,那我該怎麼辦呢?唉。 。 。

    一籌莫展地想了半天,我頓時苦澀地自嘲一笑,剛才還信心滿滿地保證完成師父的遺願,現在卻連方向都找不到,真是可笑啊可笑,可笑之極啊!

    我深深嘆了一聲,準備找塊石頭坐下來歇息一下,然後仔細考慮該如何去尋找接下來的幾件至寶,但就在這時,一道莫名的嬌笑聲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

    “咯咯~~~呆子,小呆子!咯咯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8 00:05
第四卷 天道地道 第一章 交易


     “咦?是誰的聲音?”我愕然一愣,忙四下裡看了看,而此地就我一人啊,難道是我聽錯了?

    莫名地狐疑一陣,我便又準備坐下,但那道奇怪的嬌笑聲竟再度想起:“小呆子,難道你是個聾子麼?咯咯~~~”

    屁股還未沾到石面,我聞聲不由得霍地站起身,再次四下看了看,緊接著,我將實現緩緩轉移到我的腰間。 。 。是。 。 。是小布袋裡發出的聲音? !

    難道是裡面的狐靈? !

    我猛地打了個寒顫,在白猿河時我可是親眼看到這個狐靈的厲害,先是由老道長用什麼捆仙索愣是讓它逃脫,而是由師父用了封印之法才將其收服,可見此靈狐的道行不是一般的深啊!

    “咯咯~~咯咯咯~~~笑死我了,沒想到你這個小呆子竟如此膽小,咯咯~~~”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敢情還真是小布袋裡的狐靈在說話,而且還發出了女子的嬌笑之音,這這這,我該如何是好?我該如何阻止她呢? !

    “你你。。。你怎麼說起人話來了?”我不知該怎麼辦,只得顫顫地詢問道。

    誰知狐靈竟然輕佻地微哼一聲,道:“怎麼?就憑你們人類能說話,我們狐類就不行?真是個小呆子,咯咯咯~~~”

    “這。。。”我一時抓耳撓腮地沒個說頭,當即聲音一冷,道:“你這妖靈,為什麼一口一個呆子的羞辱我?!難道你就不怕我用茅山術煉化了你的妖性?!”

    原以為我這樣嚇唬她一下,總是能震懾住她的,畢竟茅山術天下聞名,而且還有師父降服她在前,哪知她隨後說出了一句讓我幾乎噴血的話出來:“哼哼,小呆子,我看你不禁呆,而且還很笨呢,就你那點皮毛道行,還想煉化我的妖性?咯咯~~~”

    我我,我猛地伸出五指很想抓起小布袋扔出我的視線範圍,這個狐靈說話就會傷人,我無奈之下,也學著她的口吻冷笑道:“你現在敢和我叫板,那先前為什麼不敢在我師父面前放個屁呢?哼!”

    “呸呸!”哪知狐靈立刻嬌氣地學著人類“呸”了兩聲,然後就是一番針針見血的數落:“你這個小呆子,沒事不學好,淨會說說些狗屁話,別以為你們人類就是多麼高貴純潔,殊不知我們狐類更加聖潔超俗,哼!你師父呢。。。他的道行可是我遇到過的最高深的人,我幾乎靠近他的元神都會被震懾得渾身發抖,當然不會隨便說話了,咯咯~~~你這個小呆子就不同了,一點皮毛道行也想嚇唬我,要知道我遇過的每一個臭道士都比你厲害那麼一點點哦!”

    一點點?我頓時咧嘴一笑,道:“看來我還是。。。你所說的一點點是多少?”

    “也沒多少啦,從天上到地下,咯咯咯~~~”

    我頓時有種被人提著雙腳從糞坑裡涮一遍的感覺,我終於承認我不管是退讓還是硬碰嘴皮子,都不是這個狐靈的對手,所以我老實地閉上嘴巴,一屁股拍在石頭上坐下,不再理會她了,反正有小布袋束縛著她,如果她能跑出來就不會說這麼多廢話了,哼!我就不理她,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出來。

    久久的,或許是見我不再理會她,她再次嬌笑一聲,道:“小呆子,你坐在這裡發呆,得發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被狐靈這麼一提醒,我恍然驚醒,是啊。 。 。我就這麼乾坐著也不是個事兒啊,可是鎮山八寶其他六寶在哪裡呢?唉!還有那密顯羅盤,更是沒有一點頭緒,我現在該往哪個方向找尋都不知道,如何一步步完成師父的遺願呢?

    深深地,我嘆了一聲,伸出手抓了抓頭髮,此時此刻,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比我更憋屈的了,師父遭逢大劫而駕鶴仙遊,我現在背負一身的大任卻不知該何去何從,唉。 。 。我心裡好痛苦,如果,如​​果師父還在就好了。 。 。

    連番想到師父,我的心裡不由得一陣陣酸澀,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滾落下來,是啊,我不但呆,更加的笨,如果師父還在,我寧願被他再好好的罵一頓,只可惜。 。 。只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 。

    狐靈的聲音不時又響起,只不過這次她說的話讓我微微一愣:“傳說你們修道之人先是看破生死,以平常心隨緣聚散,你師父的死未必就是一件壞事,或許他已經證得他的道,你這個小呆子不學會堅強起來,動不動就哭鼻子,何時才能變成你師父那樣擔負起行道的責任呢?”

    我微微睜大眼睛,這這。 。 。這狐靈怎麼莫名地開解我來了?她可是妖啊,但聽她說的話怎麼這麼像一個道士呢?

    但被一個狐靈說成愛哭鼻子,我還是架不住老臉一紅,急急反駁道:“你才愛哭鼻子呢,我,我這是被風吹的,咦?你怎麼知道我在哭?呃!”

    驚訝地問出後,我立刻後悔了,這不是明擺著承認我在哭鼻子嗎?我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真是呆啊!

    “咯咯~~小呆子,別忘了我可是修煉了數百年近千年的靈狐,世俗間的事我只要隨意動用一下靈識就能盡數知曉,餵,小呆子,現在我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我被狐靈的話深深震驚,但還是被她最後一句話吸引住了:“交易?我和你有什麼交易可做的呢?”

    “當然是既有利於你也有利於我的交易啦,你先告訴我,你想不想找到你們茅山的鎮山之寶?”

    我幾乎脫口而出道:“想啊,廢話!你知道怎麼找?”

    “那我們這筆交易可是很划算了,小呆子,我幫你指印尋寶方向,之後找到第一件寶物時,你就把我放出來,然後我再指點你尋找其餘的幾件寶物,最後我們各走各的兩不相欠,這個交易如何?是不是很划算呢?”

    我心裡猛然一揪,立時道:“讓我放你?哼!想都不用想,我師父臨終前可是交代過的,若是你敢有異動,就讓我煉化了你的妖性,讓你變成一個空白靈體!”

    “那你是不想找的其他幾件寶物了?咯咯~~~小呆子,現在你沒有一點線索,若是沒有我的相助,你是萬萬找不到的,別到時候都被顯宗的那個臭小子找到,你就又要跑到你師父這裡哭鼻子了,咯咯咯~~~”

    我深深想了想,狐靈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上官錦有辦法找到其餘的寶物,那我豈不是愧對師父?難道我真的要和狐靈做這個交易?

    思來想去,我慎重地問道:“你如何保證能讓我找到那些寶物?那你先告訴我第一件寶物在​​什麼地方出現?”

    “小呆子,別想用你那笨腦袋套我的話了,如果你不想做這個交易我也樂得清閒,那你自己找吧。”

    我再次想了想,既然她不肯說一丁半點的,那我還是要確實一下,最起碼知道她不是在騙我,我接著問道:“那你至少在我面前顯示一下你的神通啊,第一件寶物的大概位置或是你憑什麼能感應到它的方位告訴我總行吧?”

    “小呆子還不算太笨嘛,那我就先讓你知道一點吧,我現在能感應到你法袋之中九老仙都印的法力,但此印在我看來法力很單薄,想必你們茅山的鎮山八寶原來是一套八件,法力不但一樣,而且氣味也相同,要知道我們狐類的靈覺那可是天下最靈的喲,我熟知了此印的氣味,其他幾樣寶物的氣味也自然能辨別,只要我再加點靈識搜尋,自然能確認其餘寶物的方位,這樣說你相信我了麼?”

    我心裡漸漸有些動搖,此時此刻我正如一個置身於水中漩渦的螞蚱,而狐靈的話正如一根救命稻草,我是不是該抓住呢?終於,我還是向前進了一步,道:“那。。。那你感應到下一件寶物會在什麼方位出現?”

    “若是以此地為原點,西南方有此等寶物的氣味,不過,你若是想去尋找可是要小心小命別丟了喲!”

    我臉色一顫:“為什麼?!”

    “哼!所謂正邪相生相剋,有正自會有邪出沒,有邪的地方正也自然應運而生,西南方位不但有此寶物的氣味,卻也有一股我極為熟悉的味道呢。。。”

    說到最後,狐靈的聲音微微壓低,我雖然也能猜到些什麼,但還是想听她說個明白,所以我緊接著問道:“你熟悉的味道?是什麼?”

    “妖氣!”

    “啊?又有妖?!”我騰地站起身,渾身打了個冷顫,急急地道:“那那,那我這點道行若去還不是送死?”

    “咯咯~~~膽小鬼,其實也沒什麼啦,一群小魚小蝦罷了,若是有我在,它們只得退出那裡,哼!”

    彷彿有一股熱流沖出我的後腦勺,我現在有點相信狐靈的話了,也是,若真是有什麼大麻煩,我就把狐靈亮出來,再不然我還有背上的布邪寶劍呢,哼!就是再艱難我也要尋找到其餘的寶物!

    只是師父沒有交代讓我放了狐靈啊,如果把她放了,她出去害人該怎麼辦呢?

    我又有點猶豫了。 。 。不過很快我想到一個應對的辦法,反正交易所述不找到寶物不放出她來,若是這期間我真的發現她有什麼惡習現象,那我就想辦法煉化了她的妖性,嗯,就這麼辦!

    “好!”我點了點頭,道:“我答應做這個交易,只是我們這樣的狀況,如何做到絕對的相信對方呢?”

    “咯咯~~~這還不簡單,你且伸出手腕來,靠近小布袋。”

    我緩緩伸出手腕,不免有些驚心地問道:“你。。。你要做什麼?”

    “完成我們的交易契約啊,小呆子你快點啦,我不會吃你就是了。”

    如此,我小心翼翼地貼近小布袋,就在我貼近小布袋的剎那,只覺一抹刺痛立時從手腕傳出,我咧嘴痛呼一聲,抬起手腕一看,卻是三條被尖銳物抓破的血痕,但馬上奇異的一幕出現了,血痕竟然在慢慢的自行縫合,眨眼之間,手腕上的血痕在我緊緊注視下消失了!

    我莫名地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沒什麼啦,只是加了一點靈識進入你的體內,如果你到時毀約,哼哼,我隨意催動靈識,你的這隻手就會慢慢潰爛直至徹底脫離身體。”

    “咳咳!”我全身的寒毛在一瞬間陡然倒豎,這這,這個臭娘們狐靈也太狠了吧,我甚至有的後悔自己這麼做,或許我這麼做該是多麼愚蠢的舉動啊,和一個妖狐做交易,我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嗎?

    但我別無他法。 。 。

    我左右看了看手腕,然後唏噓不已地收了起來,道:“那現在交易開始,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走,怎麼尋找,還有到哪裡尋找吧?”

    “嗯。。。這個我還要好好想想,你先按照剛才所說的路線向西南方走吧,路上我再告訴你具體位置,但我目前至少可以肯定一個大致的位置。”

    我立刻問道:“什麼位置?”

    “川北一帶。。。”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8 00:08
第二章 孤墳怨(上)


     將行李準備妥當,然後又拿著身上僅有的幾塊錢在桐窯鎮備了點乾糧和水,我沒有向田小三告別,倒不是因為嫌他們家窮,而是不想再被他提到一個人,那就是我師父。 。 。

    默默地走出桐窯鎮,我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伏龍穴的方向,心裡難免再次一酸,我狠狠地咬了咬牙,我暗暗告訴自己,有朝一日尋找到茅山鎮山八寶後,我一定會回來取回師父的屍骨,把他帶到茅山,回歸道門,唉!

    剛欲轉身之際,我突然愣住了,沒曾想還有人特意等在此地相送,而此人不是別人,卻是治安大隊長矮胖子,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將一個小包裹鄭重地遞到我的手上,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還未等我問出話來,矮胖子卻已開了口:“大先生的遭遇我們深感惋惜,也非常感激大先生為我們桐窯​​鎮所做的一切,其實。。。其實這些,我們治安大隊早就調查出了一些,說真的,若非因為大先生已經仙。。。我是真想拜大先生為師呢,唉!”

    我苦澀地點了點頭,當即抱拳道:“還不知大哥怎麼稱呼?”

    矮胖子聞言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微笑著道:“我叫包頭,叫我大頭就成,雖然你不知道我叫什麼,但我早就打聽出你叫初七了,呵呵!”

    我重重點頭,道:“包頭大哥,謝謝你能來送我,只是這包裹。。。”

    包頭當即抓了抓後腦勺,道:“初七兄弟這次離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你,唉,這些只是我這個老大哥為你準備的一點吃食,不管你要到哪裡去,一路上還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你若是領大哥這份情,就老實的收下吧!”

    我眼眶微微發熱,沒有再說什麼,隨之收進法袋裡,點頭道:“包頭大哥,那。。。你保重!”

    包頭默默地點了點頭,朝我緩緩揮手道:“初七兄弟,如果以後還能雲游到此,別忘了我這個老大哥啊,到時我好好為你接風洗塵,一路保重!”

    回過頭,我的眼淚已經忍不住滾落下來,我沒有再說什麼,也不必再說什麼,就這麼,就這麼離開了桐窯鎮,沒想到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也能擁有如此熱誠,或許他只是一時私心要拜師父為師,也或許他真的在盡一個好大哥的義務,但這些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 。

    問過一位行商的大叔才知道,此地距離川北地帶竟有千里之遙,我微微咂了咂嘴,只可惜這一路沒有了師父為伴總是顯得少了些許的嚴謹和鄭重其事,沒有了蔔一缺為伴總是少了些許的歡樂。 。 。帶著這份還處於沉重之中的心情,我翻越著一座座大山,希望能走最近的路趕到川北地帶,既然背負了這個重任,那麼前面的路就是再怎麼辛苦,再怎麼坎坷,我都要努力走下去,因為我有著無比堅強的信念在支撐著,想必師父也在冥冥中保佑著我,指點著我呢。

    。 。 。 。 。 。 。 。 。

    辛苦趕了一天的路程,我依舊身在綿綿大山之中,望著漸漸西斜的殘陽,我一屁股坐在一塊山頂上的大石上面,心念微動,我不覺拿出包頭大哥交給的包裹,打開一看,裡面竟是十餘個白麵饃饃,當然還有幾個點了香油的窩窩頭,我微微笑了笑,包頭大哥還真是個有心人啊!

    不經意間,我聽到包裹最底層傳出“嘩啦”一聲碎響,翻開看了看,我不由得睜大眼睛,這這。 。 。這下面居然還被包頭大哥悄悄放著一個小紙包,而紙包由於一路顛簸裂開,裡面順勢滑落幾個大響子出來,而且還有幾十塊錢的散錢,我猛地拍了拍腿,我真是笨,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

    慌忙站起身向回望,那雲霧的盡頭,卻早已看不到了桐窯鎮的模樣,師父常說修道之人應孑然一身,如此才能清心修道,可是我卻以這樣的方式收了包頭大哥的錢,這可讓我如何是好啊?難不成我要放棄這一天的路程再折返回去?但。 。 。唉!

    “唯心自清即可,此乃他的機緣,你就收下吧,難不成你還真要再走回去還給人家呀?”

    狐靈的聲音突然幽幽傳進我的耳朵裡,我怔怔地看了看腰間的小布袋,隨即白了一眼道:“又不是你攤上這個事兒,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不過你說的好像也有一點點道理,反正日後我還會回到桐窯鎮取師父的屍骨,到時再將錢還給包頭大哥吧,嗯!”

    說完,打定主意的我認真地點了點頭,似乎這麼決定下來,我心裡舒服輕鬆多了,說實在的,我這一路遠行可是少不了路費啊,包頭大哥這些錢可算是救了急,我要感謝他,感謝那些善良的人們給予我的幫助。

    “咯咯~~真是個小呆子,古往今來,你們人類我見的也不少,可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像你這個呆子一樣,為了一點世俗而如此為難自己。”

    我拿出一個窩窩頭美美地啃了一口,然後一邊嚼著一邊應付道:“那是你還未真正了解我們人類,更加沒有了解到我們人類至善至美的一面,當然,和你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你是不會明白的。”

    喝了口水,我再拿出一個窩窩頭啃了起來,一絲絲山風席捲上來,卻沒讓人感到寒冷,恰是一絲舒爽的涼意在心頭繚繞,或許我剛才的某句話說的有點不對路,才使得狐靈不吭聲了,難道真的有不對路的地方?

    可是過了很久,直到我吃飽喝足,狐靈再也沒有說一句話出來,我粗略地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話,難道某句話觸動了她?我不置可否地努了努嘴,然後起身伸了個大懶腰,準備先躺下休息一會兒再起來趕路,但。 。 。

    “你這個小呆子,沒有師父在身邊就想偷懶是不是?眼下還有千里路程,你若是不想讓你那個便宜師兄提前趕到,還不努力的趕路?”

    “啊?”我一尥蹶子站起身,嘿!怎麼這個小狐靈比我還著急呢?但想想也是,我們之間可是有約定的,若是我找到了下一件至寶,就要放她出來的,那她著急也是理所應當的了,不過我真的很累啊。 。 。

    可是她提到了師父,這是她又一次一針見血地戳到了我的軟肋,想想我身上的重任,我沒有再多做猶豫,立刻向對面的山路趕去——

    大山之中,我披星趕月地走著,一路上唯一讓我心安的是,居然沒有一個冤魂債主前來騷擾我的行程,更加沒有一個山精邪怪前來靠近我,但我還是在路過許多處山坳時感應到了它們遠遠飄來的氣息,只是遠遠地注視著我,而沒有上前來,我想這或許是因為我身上背著的布邪寶劍吧,也或許。 。 。是小布袋中的狐靈,她可是個修行近千年的老妖怪呢,老妖怪。 。 。

    “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一夜的趕腳下來,我漸漸走出這片深山,東邊天際也濛濛泛亮,而小布袋中的狐靈終於出言嬌嗔道:“你這個小呆子,一路上就是笑笑笑,什麼事讓你這麼好笑呀?有那麼好笑麼?”

    聽著狐靈的聲音,再想起那個“老妖怪”的詞,我頓時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但突然,我心裡的這點小秘密被拆穿了,只聽狐靈略帶恐嚇的口吻說道:“小呆子,你再敢想起那個詞,我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舌頭割掉,哼哼!”

    “呃!”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頓時嘿嘿笑道:“那我又不知道你叫什麼,總不能開口閉口叫你狐靈吧?那樣別人聽到還不說我神經病和一個妖靈沒事閒扯話茬子才怪!”

    “那也比那個什麼什麼好聽一百倍,嗯。。。那你以後就叫我。。。媚兒,我小名叫媚兒,你叫我媚兒姐姐吧,咯咯~~~”

    認。 。 。認一個狐靈為姐姐?這可是我生平頭一遭自認幹的蠢事呢,不過我也懶得反駁,反正叫什麼都是叫,只是一個掛在嘴邊的稱呼而已,我隨即點頭道:“那媚兒姐姐。。。以後在有人的地方你盡量不要說話好嗎?以免嚇到普通生人。”

    “咯咯~~~好啦,媚兒姐姐聽你的就是了,初七。。。小弟弟,咯咯咯~~~”

    我頓時老臉一紅,不再理會媚兒的胡言亂語,突然,透過前​​面一層濛濛輕煙,我竟看到一幅奇怪的畫面,只見一座山峰腳下的不遠處修蓋著一座青瓦房,而青瓦房與山腳之間,除了靠近山腳的一座高大的孤墳,前面就是一片面積頗大的菜園子,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看到菜園子裡有個身材矮小瘦弱的小男孩,我掃了一眼,約莫七八歲左右的樣子,竟然擔負著一個大水挑子,兩端是兩個大木桶,正一步步吃力地行走在溝堎上面,每走幾步,便會停下來,伸手拿出水瓢舀出水澆灌一顆顆菜苗。

    如此嫻熟的幹活舉止,卻在一個如此年幼的少年身上呈現,我微微吃驚,這個少年倒是很像我小時候,不覺間,我為這個少年隱隱觸動,而就在此時,那少年腳下不慎,竟歪身滑倒在菜溝裡,我心裡一急,趕忙快步趕往前面的菜田,但就在這時,只聽到那青瓦房裡冷不丁傳出一道悶雷般的大罵聲:“死崽子!幹個這麼點活兒都幹不利索,今天的早飯別吃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8 21:27
第三章 孤墳怨(中)


     我的腳步頓時停下,不由得怔怔地看著那個身材弱小的少年,只見他從菜溝內蹣跚著爬起身,然後低頭默默地伸手摸向那副扁擔,而不是。 。 。而不是拍打他身上的泥土。 。 。看到這裡,我心裡頓時翻騰起驚濤駭浪,這是一個怎樣遭遇的少年?在天真爛漫的童年裡本該無憂無慮地快樂成長,卻要挑起這副根本不屬於他的沉重代價。

    而那房屋中傳來的如彪悍潑婦般的怒罵聲,這是一個怎樣心腸的女人呢?聽聲音此人應該是個較為年輕的女人,但她聲腔渾厚,給人的初步感覺就是那身材粗壯的直筒肥膘,她如此怒罵這個少年,想必是這個少年最為親近的人了,難道是她的孩子?不不,我無法想像一位母親竟會忍心對一個孩子做出這般狠毒絕情的懲罰,體質單薄,柔弱無力,怎能再忍受一頓吃食的剋扣,這。 。 。這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少年慢慢將兩個木桶放好,可見桶裡的水已經倒掉了大半,他只好再次挑起來,轉頭向不遠處的一口水井走去,我知道,或許為了這頓早飯,他準備補償自己的過失吧,於是我再也無法看下去,立刻快步趕到菜田前,開口向背對著我的單薄身影叫道:​​“小孩兒,你等一等!”

    很想稱呼他一聲小兄弟或者小弟弟,但在這偏遠的山村子,不興這些尊稱,反而直白的話語更加有效,果然,小少年緩緩停下,然後扭頭看了我一眼,帶著略顯警惕且略顯疑惑的目光,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便再次扭回頭,繼續向水井旁走去。

    已然灌滿泥漿的褲筒裡,每走一步皆會在地面留下一個很小很小的腳印,我內心深深觸動,或許這就是少年時的我吧,但是我那時倒是想被一位母親這樣罵著,甚至打著,那樣我心裡也算有個著落,有個依靠。 。 。

    深嘆一聲,我將內心的酸澀壓制下去,大步來到小少年的身旁,這時這個小少年才算轉身正視著我,可是他卻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這麼呆呆地看著我,我發現他的目光裡,除了有些木訥和呆滯外,竟還透著一絲本該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淡然。

    我直接了當說:“小孩兒,我不要你的報答,另外我還給你吃食,讓我幫你幹完這些活計吧?”

    小少年幾乎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但很快,他既沒有點頭,更加沒有搖頭,只是顫顫地轉過身,準備打水的姿勢,我心裡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地一樂,這個小少年,心裡還藏著不少事呢,既然你不理我,那我也一定要幫幫你,說是幫你,也是想幫一幫我們同病相憐的少年時代啊!

    我一把扯過繩子,並對小少年微笑道:“既然生在這個世上,就不要怕任何人,何況那塊菜田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打理過來的,還是讓我幫幫你吧。 ”

    本想這次我的目的該達成了吧,哪知小少年伸手搭在我手中的繩子上,我怔怔地感覺到,他似乎用出了全部力氣,只為讓我停下來,我停下了,並看著他。

    他的眼眶微微發紅,然後也顧不得擦拭掉眼眶落下的淚珠,而是一字一頓地說道:“其實我不怕她!”

    “你。。。”我呆住了,我居然在一個七歲左右的少年眼睛裡看到了一股很深很重的怨氣,而這股怨氣是那麼的恐怖,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但我還是接著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剛才罵你的真是你的母親?”

    小少年沒有說話,但也沒有任何反駁的舉止,我當他是默認了,隨之他低頭看向水井,像是在尋覓著什麼東西,片刻後,他聲音顫顫地說道:“我奶奶很怕她,但我不怕她,我現在做的,也是我奶奶常做的事。。。”

    “你奶奶常做的事?你奶奶。。。她老人家今年多大歲數了?”其實我應該能看出點什麼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我知道,他會告訴我的。

    果然,小少年在提到他的奶奶時,頭微微上揚,眼睛裡很明顯的散發出柔和的氣息,那是一種極度依賴的柔和,他的眼睛在告訴我,他奶奶已經不在人世了,而是在天上。 。 。

    “你是誰?!為什麼和我的孩子說話?!”

    突然,一道來自遠處院門的炸音將小少年眼中的柔和氣息瞬間打破,也將我微微酸澀的感覺驚醒,我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土坯塊搭起的院落門前,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樣貌醜陋且身材彪悍的青年女人,她的一雙金魚眼死死地盯著我,極不友善,我當即也心下一橫,回贈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直接開口道:“這位大嫂,我就是一路過的人,看到這個小孩兒幹活計很費力,所以想上前來幫一下忙,但請放心,我不會吃你們家一粒飯,也不會要你們家的一滴水,請大嫂不要誤會!”

    在我說完這些話時,我分明感覺到小少年的手在顫抖,微微的顫抖,我很奇怪,他口口聲聲說不怕這個女人,但還是表現出了怯意,看來他還是怕了,而且是來自內心的懼怕。

    “喲?”青年女人微微有些吃驚且帶有幾分譏笑的意味道:“沒看出來啊,現在還有這麼多好人打我們家門前過的,這位小兄弟既然想幫忙,那我自然沒有什麼話說,只不過別嫌活計髒累就成,呵呵!當然,小兄弟若是幹到一半就跑了我也不會追著你給工錢的,呵呵呵~~~”

    我生平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的笑聲是這麼的讓人噁心,我能感受到一個如此弱小的少年是生長在怎樣一個家庭裡,我一把奪過繩子,並報以微笑道:“放心吧,不會要你一分錢的!”

    如果她還有一絲人類的親情,如果她的人性裡還有一絲感情意味,也能聽出我最後一句話的含義,我故意加大了音量說出這句話,但讓我失望的是,那女人不但沒有一絲臉紅,反而笑的更加開心道:“那就讓你多費力了,我去多準備點白開水給你們解渴,呵呵!”

    少年或許是真的很累了,在那女人進屋後,他頓時靠在井沿邊癱坐下來,並聲音哽咽道:“好心的小叔叔,你不該這樣幫我的,就算今天幫了我,明天、後天、大後天呢?我還是要一天天的幹這些活計,如果我奶奶還在就好了。。。那樣我們就可以一人一半,就不會被餓肚子了。。。”

    聽到這,我恍然驚醒,忙從包裹裡拿出兩個白麵饃饃遞給少年,微微笑道:“還是第一次當小叔叔呢,呵呵,就賞你倆白饃饃吧,快吃。”

    少年盯著我手中的白饃饃,雙眼頓時看得直了,在一陣疑惑加驚慌失措後,少年一把接住倆饃,並張口咬了一大口,嘴巴裡使勁的嚼著,帶著含糊不清的聲音向我報以難得的天真笑容:“謝謝小叔叔!”

    我眼眶微微發熱,慌忙揮手笑道:“慢點吃,別噎著,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初七呢,呵呵!”

    或許是第一次聽到我這個奇怪的名字,少年微微偏頭看了看我,然後又繼續狼吞虎咽地啃著白饃饃,隨即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叫什麼,一出生就被他們叫了個小名,多子,初七叔,你也可以叫我多子,嗯,白饃饃真香呢,我好久好久都沒有吃過這麼香的白饃饃了。。 。”

    多子?多子。 。 。我苦笑一聲,我知道,這個少年如此遭遇,其名字的寓意當然不是求多子丁口,而是。 。 。唉!真的嫌多了嗎?既然嫌多,那就將其送人也比受這般苦日子要強一百倍啊!

    對了,多子的父親呢?怎麼一開始到現在都是他的母親在說話,反而沒有他父親的身影,我立刻問道:“多子,你家裡還有幾個親人了?”

    多子已經將第二個白饃饃啃一半了,聞言倒是極為淡定地說道:“我的親人就只有奶奶一個,但她前幾天死了,所以。。。我沒有什麼親人!”

    “前幾天?”我連忙追問:“什麼前幾天?看你母親的年齡也不大,那你奶奶也應該不算太。。。能告訴我她老人家為什麼死的嗎?”

    接下來多子所說的話卻是讓我嚇了一跳,只見他指著我們身前的水井道:“這裡,我奶奶就是跳進這口井裡淹死的,初七叔叔,我。 。。我好想我奶奶。。。”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 10:28
第四章 孤墳怨(下)


     我再次看向多子,現在我終於明白他身上的怨氣來自何處了,原來是。 。 。既然有怨氣,那就表示有冤魂,只是。 。 。我看多子身上沾染的怨氣時而厚時而薄,卻總是在傷害到多子的陽氣時瞬間消失無踪,我當即問道:“多子,你能否告訴我,你奶奶為什麼死?又是怎麼死的嗎?”

    多子緩緩停下來,並很認真地說道:“初七叔叔,我奶奶是被一幅畫害死的,但我說出去沒有人相信我,可是。。。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我驚愕地叫了一聲,再次問道:“一幅畫?什麼畫?你憑什麼認為你奶奶就是被一幅畫害死的呢?”

    多子當即放下那最後的一小塊白饃饃,一臉小心地向自己宅院看了一眼,才壓低聲音說道:“就是一副很普通的畫,裡面有山,嗯對,畫裡面就是前面那座山,還有。。。還有山下面那座老孤墳,起初我也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掛那幅畫,直到奶奶因為那幅畫死了之後我才發現,那幅畫有問題呢!”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麼問題?”

    多子再次壓低聲音,竟給我講述了一個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事,原來此事還是要從多子的一家人說起,多子的父親早年由於家境貧困而出外謀生,希望能給家裡置辦點外財,但自打多子的父親走後,一連五年,不但沒有一絲消息送回來,而且還音信全無,至此,這個家就只有多子年邁的奶奶,以及現在這個母親維持生計。

    經過多子的講述我才知道,多子的奶奶算起來今年也有六十多歲了,那為什麼多子的母親和奶奶相差這麼大的歲數呢?原因在於多子的爺爺奶奶那會兒倒是生過幾個兒女,但卻是一句俗話,窮人家的孩子命薄,而且多子家也邪了門了,爺爺奶奶那會兒一連生了四個兒子都沒成,要么生下來就沒了氣息,要么。 。 。就是活不過一歲便夭折了。

    直到多子的奶奶近四十歲,期間多年去求神拜佛,老兩口不知拜了多少座廟堂,敬了多少尊神佛菩薩,也或許是他們家積累的福德甚深,終於給成了一個小子,那就是多子的父親,老兩口也算是老年得子,疼愛自不必說,但老兩口也看的明白,是自家的總歸是,不是的強求也強求不來,故而,老兩口一合計,就給兒子取了個賴名兒,沒想到竟在泥巴堆裡滾來滾去的給滾撥大了。

    多子的父親小名叫臭堆儿,臭堆儿漸漸長大了,老兩口那是滿心歡喜的找媒人給自家小子張羅婚姻大事,媒人也不含糊,吃了老兩口家的兩隻雞一隻鴨,也揣走了一個大紅包,最後踅摸來踅摸去,總算是給他們家踅摸了一個既能支撐門頭,又能改門風的好媳婦。

    這個支撐門頭,在農村裡意思就是能扛事兒,話說能娶到個這樣的媳婦算是燒了高香的,據說這樣的媳婦不管家裡還是莊稼地裡都是一把手,所謂古代人所說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說的也是這樣的人,不過在農村,上廳堂有個屁用,老實巴交的會幹農活,幫把手就是謝天謝地的大好事了。

    說到改門風,在農村裡,也就是說這家人為人處世強勢和弱勢,多子的父親雖然從小窮養活,但還是一邊在父母的溺愛中長大的,再加上老兩口又是十里八村聞名的老實人,所以自家裡自然是希望能出一個能扛事兒的媳婦改改這弱勢的處世門風,要說自從多子的母親進了家門,那倒真是門風大改,不但在十里八村​​吆五喝六的傳了名,也沒有誰敢看輕他們家了,那在農田裡也是一把好手,不過有一點,這個媳婦可是有些小脾氣,所謂人無完人,這話本不假,但是放在多子的母親身上,那就不尋常了。

    多子的母親是個面子人,所謂的面子人,那就是不管遇到什麼事或是做什麼事,都要把面子和排場放在第一位,話說多子的母親要喝也能喝個三斤八兩,要說幹農活也不讓他三五個大勞力,所以這樣豪爽的女人,自然也有一種讓普通人無法接受的脾氣和一些無法解開的誤會。

    由於聽說多子的母親和上半坡村的一個老爺們喝酒打賭,還賭輸了一頭牛,多子的爺爺那是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過去了,而多子的父親臭堆儿呢,雖然也有些秉性,但是在這個婆娘身上根本如鵝毛抓癢,皮毛都傷不到,非但如此,還整日裡被這個婆娘訓斥幾頓,少說三五天也得乾一大架,嘿!要說農村裡老實巴交的人真幹起架來能弄多大的事出來,也別說,多子的母親和父親每次幹架,可都是亂抓瘋,所謂亂抓瘋,就是順勢抓到什麼就提著什麼上去劈上去砍,甚至拼了命的砸!

    但日子還是照常過,不過卻是一日不如一日,眼見人家都小日子越過越滋潤,而這個婆娘也越來越彪悍,臭堆儿架不住臉面,便萌生了出門置辦外財的打算,聽說出去轉一圈的人都發大發了,而這個發,就是賺了大錢了。

    臭堆儿心平氣和地和多子的母親商量,老是這麼鬧騰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乾脆咱們都熄熄火,也別鬧騰了,鬧來鬧去家都快沒了,再說上還有一個六十掛零的老母親,下還有多子這個剛出生的累贅,總得想辦法把日子過下去不是,多子的母親一聽也對,那你出去就出去唄,反正家裡有你沒你還不都一樣,少了你家裡還能多省口吃的呢,臭堆儿一聽那是沒回頭的走了。

    據多子告訴我,他母親是個出了名的面子人,但眼看著父親一年年沒回來,而他母親也成天東家跑西家串忙這忙那,忙啥呢,無非就是給人講和講和什麼大事小情,什麼人家有誤會鬧疙瘩了,這不,就找多子的母親去調解,還有就是有紅白喜事的,也是找她張羅,這不,一來二去的她還乾上癮了,只顧著自己在外面胡吃海喝,什麼人塞給的紅包啥的,一概大手一擺,心領了!

    所以,不管家裡人的死活是很正常的。

    直到前些天,多子的奶奶第一次和兒媳婦張嘴,說了句,家裡實在沒什麼吃的了,的確,家裡就一老一小維持生計要說幹農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婆,還有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屁孩兒,要以什麼來求生呢?

    不說還好,一說就天塌地陷了,多子的奶奶不但被多子的母親狠狠地臭罵一頓,還指著多子奶奶的鼻子不停地奚落個沒完沒了,說什麼你兒子現在有出息了,光棍了,在外面指不定又找了一個如花似玉的過去了,想吃飯,想吃飯去找你兒子去,別在老娘這裡哭瞎。

    頭天是這麼說的,但是讓很多不解的事很快發生了,就在第二天,多子的母親居然主動找多子的奶奶承認錯誤,說什麼自己頭天多喝了點,一時興起激動了唄,還給老人家買了隻活雞殺殺,破天荒地侍候了一老一小一頓好飯,但是,相對的,這也是老人家噩夢的開始。 。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 17:37
第五章 孤墳畫卷


     自從吃過那頓飽飯,一家人也算是和和氣氣地往下過,兒媳婦好歹孝順一回,多子的奶奶也沒什麼話說,就說了句家裡田裡的活計都包給咱老婆子做就是了,兒媳婦是個面子人,外面料理大事小情的交給兒媳婦了,兒媳婦也欣然接受,如此,一家人竟有了幾日難得的溫和氣氛。

    但兒媳婦再次回來居然莫名帶回一幅畫,一家人想想也是,家徒四壁苦寒啊,屋子裡連個裝飾點綴都沒有,稍微和墨水沾邊的東西也就是兒媳婦剛拿回來的這幅畫了,多子的奶奶一激動,就張羅著懸掛在堂屋最顯眼的後牆上,一進門就能看到這幅畫,但掛上去後老人家就覺得有些奇怪。

    這幅畫上所畫的並非是什麼山水彩雲,也不是什麼立志恆言書法大體,卻是一幅非常奇怪的畫,老人家端詳一會兒,這畫裡,這畫裡所畫的可不就是宅院前面那座山嗎,而且山下那座孤墳也畫在了裡面,老人家看了看,就這麼一座山一座孤墳,好生奇怪啊!

    可是兒媳婦說了,就是一幅畫而已,再說畫畫的人也沒什麼大學問,能畫出這個就很不錯了,就這麼將就著看看吧,如此,老人家也沒在意什麼,掛著就掛著唄,不過老人家總覺得一幅畫裡面畫出個老孤墳不是什麼好預示,試想哪有掛在後牆中堂的畫裡有​​老孤墳的啊,雖然老人家也不懂什麼鬼鬼神神,但指定不怎麼吉利就是了。

    有兒媳婦認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老人家自然連話都不敢說了,萬一惹毛了兒媳婦,再把家給你砸個稀巴爛就不值當了,老人家默默地繼續幹著農活,收拾前面那塊菜田,家裡暫時也相安無事。

    但過了第二天,老人家卻一大早都沒有下田地幹活,而是一直瞅著中堂上的那幅畫,待兒媳婦起床,老人家忙謹慎著問道:“多子娘,我怎麼發現這幅畫哪裡不對路呢,總感覺少了點什麼,你給瞅瞅。”

    誰知多子的母親看也不看,隨之拋下一句話便立刻家門:“有什麼啊,不就是一幅破畫嘛,我出去忙了!”

    而這個時候唯一能知道奶奶心事的,也就是多子了,多子見奶奶一天到晚都悶悶不樂,便問道:“奶奶,你怎麼了?”

    老人家苦笑一聲,連連搖頭道:“沒什麼,可能是多日勞累,眼睛看花了吧。”

    多子也不再問什麼,此事就這麼無聲的過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老人家又守在那幅畫前面,並且離畫很近很近,她不停地端詳,端詳來端詳去,直到多子的母親起床,老人家一臉驚詫地問道: “多子娘,咱家這幅畫可是真是有點不對路子啊,你看那畫裡面的那座孤墳,墳頭上的土明顯比前兩天都少了許多,這。。。”

    多子娘隨即掃了一眼,便隨口拋下一句話:“還不是那樣嘛,你眼睛看花了沒事的,我出去忙去了。”

    “去吧。。。”老人家緩緩坐在木凳上,一臉呆滯地說完,便又死死地盯著那幅畫,直到多子使勁晃動著老人家的胳膊,才將老人家拉回現實。

    當然,這一天下來,老人家的話更少了,而且精神頭也大不如前,似乎她不管是在家還是在田地裡,眼睛時不時地都會瞅上家門口一眼,多子知​​道,奶奶是在看那幅畫,那幅畫奇怪的畫。

    到了第四天的清早,老人家火急火燎地拍打著兒媳婦的房門,並連連叫道:“多子娘,你快出來看看吧!”

    待多子娘依舊懶散著起床後,老人家已經焦急地等候在堂屋內,忙指著中堂上的那幅畫道:“你快看看,那裡面的墳頭。。。上面的土少了一半了,這個墳,這個墳還剩一半了啊!”

    兒媳婦也仔細看了看,當即怒斥道:“你老眼昏花了!什麼還剩一半啊?那幅畫明明還是原樣嘛,那個孤墳還不是那個孤墳,你多想了,我出去忙去了。”

    匆匆說完,兒媳婦扭頭走了,只留下老人家呆呆地註視著那幅畫,不肯吃飯,也很少出去收拾菜田了,多子看在眼裡,很想上前扯掉那幅畫,卻被奶奶制止了,奶奶悄悄指了指外面,意思是不管動用家裡的任何東西,都要問問她,這個“她”,自然是多子的母親。

    多子說他不害怕母親,就是怕母親找奶奶的麻煩事兒,所以什麼都聽從奶奶的,至此,那幅畫也就沒有取下來,而多子說,他也覺得那幅畫上面的那座墳頭小了很多,似乎那上面的土在一天天的鬆動減少。

    很快到了第五天,一大早,多子的奶奶就坐在堂屋裡輕聲抽泣,多子一看那幅畫,頓時驚住了,那幅畫上的墳頭竟是不見了!

    墳頭不見了並不代表什麼,而墳頭下面的一口漆黑棺材卻是露了出來,雖然只是露出一個黑色的棺材角,但這也使得一老一小驚恐莫名。

    待兒媳婦起床後,不由分說地訓斥一老一小一番,老人家心裡不是滋味,多子心裡也藏著事兒,二人就這麼出去收拾菜田了,而多子的母親也出門去,家裡的氣氛漸漸變得凝重無比,讓多子感覺到一股森冷氣息,他認為自己的母親變得可怕,是那種說不上來的可怕,她從前有什麼都是大聲罵出來或是摔東西砸東西來洩憤,而這次,她明明對奶奶很冷很冷,卻又表現的跟沒事兒人似的,這讓多子有點怕見到母親了。 。 。

    到了第六天,多子被堂屋裡奶奶的一聲驚叫給震醒了,起床時,便看到奶奶已經昏迷在堂屋裡了,而多子急急看向那幅畫,奇怪的是,那幅畫居然是母親剛拿回來時的模樣,依舊是一座高大的山峰,山腳下是一座老孤墳,就那麼坐落著,可是。 。 。可是奶奶為什麼被嚇暈了呢?

    直到母親拋下一句“老不死的”,然後大步走出家門時,多子才盡力將奶奶喚醒,奶奶微微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忙看向那幅畫!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9:34
第六章 臨死第七天


    奶奶看了半天,才恍惚著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並語無倫次的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難道真是我眼花了嗎?”

    多子當即就著急問道:“奶奶你怎麼了?你看到了什麼?這幅畫沒有什麼改變啊?”

    奶奶扭頭看了一眼多子,聲音顫顫巍巍道:“多子,奶奶的好孫子。。。奶奶恐怕來日無多了,奶奶。。。沒有什麼可牽掛的,自從你爺爺走了以後,也早已把我帶走了,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啊。。。嗚嗚~~~你是咱們家的獨苗,若是我也忍心走了,留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還整天守著那麼個活煞神母親,我該怎麼向你爺爺交代啊。。。嗚嗚嗚~~~”

    多子用小手緩緩擦拭著奶奶臉上的淚珠,並哽咽著安慰道:“奶奶你別哭,你不會死的,多子不讓你死。。。”

    奶奶再次扭頭看了一眼那幅畫,然後深深嘆了一聲,道:“人命由天做主,該讓你走啊你是逃也逃不掉的,不讓你走。。。就是讓你在這世上受罪的,哪天罪受夠了,也就可以清涼兒的走了,多子,奶奶就是放不下你啊。。。嗚嗚嗚~~~”

    “奶奶!嗚嗚嗚~~~”

    說到這裡,多子突然對著水井哽咽著叫了一聲,然後就是趴在井沿上失聲痛哭。 。 。

    我當即問道:“多子,那你奶奶在第六條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昏倒呢?”

    多子強忍著淚水仰起頭,略帶哽咽地道:“我不知道,奶奶心裡有什麼都不肯說,她只是說她一輩子沒有做過虧心事,更加沒有求過人辦事,到老就為了不讓我餓死,求了我母親一次,嗚嗚~~~”

    望著止不住哭聲的多子,我不忍心上前打擾,提到這個世上唯一疼愛他的奶奶,他傷心自是應該的,我擦拭掉眼眶內的濕潤,伸手輕輕拍了拍多子的小肩膀,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少年,竟還擁有著一顆大男子漢的仁孝之心,可敬可佩!

    待多子的情緒緩和一些後,我接著問道:“那就在這第六天,你奶奶去世了嗎?”

    多子急忙搖頭,道:“不是的,雖然我不知道奶奶在那一天看到了什麼,但我知道,她不是在第六條死的,而是。。。”

    說起多子奶奶去世的時間,還得聽多子往後說,第六天一整天,奶奶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飯也不吃一口,多子人小鬼大,他很想知道那幅畫到底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所以拼命抑制著自己的瞌睡癮,想在天不亮就起床看看,看看那幅畫會出現什麼新花樣,果然!

    就在第七天天不亮,多子揉了揉生疼的睡眼,這一夜可是有一陣兒沒一陣兒的睡,生怕誤了時間,但就在多子悄悄起床時,卻發現奶奶的床上是空的,奶奶已經提前起床了!

    多子立刻想到了堂屋裡的那幅畫,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前,然後一點一點地拉開房門,透過門縫,多子震驚地看到,奶奶正癱倒在地面,而那幅畫,那幅畫。 。 。

    那幅畫上面的孤墳居然變成了一副棺材,黑漆大棺材!

    而且,棺材的口是敞開的,多子全身發抖,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很想奪門而出,他很想看看奶奶怎麼樣了,但是他怕,真的很怕。 。 。

    奶奶的手邊還有一盞歪倒在地的油燈,而燈芯在傾斜著燃燒,枯黃且微弱的光線照射著,照射著那幅畫恐怖的畫卷,一具骷髏,站在菜田邊緣的水井旁,頭還微微勾著,像是在看那個水井,是嗎?多子看不明白,他知道一件事,他看到了一個骷髏在棺材外面,準備跳進水井裡——

    多子恍惚記得在昏迷前還驚恐地大叫了一聲,但具體叫沒叫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只是知道,等他醒來後就已經躺在床上了,而奶奶也沒在房間裡,他趕忙下了床,打開房門準備去尋找奶奶,可以一開房門,一股濃烈的煙熏味頓時撲鼻而來!

    母親居然在燒東西,多子上前一看,燒的不是別的,正是這幅折磨得奶奶死去活來的畫卷,可是母親為什麼突然又燒掉了呢?難道她良心發現了?不對!奶奶呢?奶奶去哪了?

    猛然抬頭看到多子,母親臉色一寒,冷冷呵斥道:“這麼早起來幹什麼?!既然睡不著就乾農活去!”

    多子聞聽自己的母親這麼說,眼淚不覺啪啪地滴落下來,憤憤地瞪了母親一眼,多子摔門跑了出去——

    “奶奶?奶奶!奶奶?! 。。。 。。。”

    多子在前院後院,找了個遍,都未看到奶奶的身影,由於天還沒有大亮,所以視線受到限制,也看不遠,朦朧間,多子聽到一絲絲無力的抽泣聲自遠處傳來,他定睛看去,那灰濛蒙的菜田邊緣,水井邊,可不是有個人影坐在那裡,多子聲音微微哽咽:“奶奶。。。”

    “撲通!”

    就在多子即將趕到水井的同時,只見那道身影已經應聲投進水井內,多子一時情緒失控,幾乎用盡全力飛快跑到水井前,對著水井就是大聲的喊叫:“奶奶!奶奶!奶奶。。。”

    直到多子喊得聲嘶力竭,直到。 。 。直到上山坡村傳來一陣陣狗叫聲,接近著是一道道吵雜的聲音傳來,這無疑是多子的哭喊聲驚動了四鄰八村的人,此刻正往這邊趕來呢。

    而就在這時,多子只覺肩膀一重,一隻大手壓住他的肩膀,另一隻大手則摀住他的嘴巴,一把將其拎了起來,很快趕到家門口,是母親!多子停下來的瞬間便急忙回頭看,可不就是自己的母親將自己拎了回來麼,多子怔怔地看著母親,眼裡,心裡,皆是充滿了疑惑、恐怖、甚至是厭惡!

    他很想自己為什麼,為什麼奶奶會死,為什麼家裡無端端的掛什麼畫卷,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

    待眾鄉親趕到時,多子的母親立時大哭大叫著喊道:“婆婆啊,你這大半夜的是去了哪裡啊~~~嗚嗚~~你是死是活也說句話呀,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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