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東方玄幻] 天下吾敵 作者:白衣十三 (連載中)

第六十章 骨子里的傲

噗通！
這道劍意深入地底深淵的瞬間，姚遠面色煞白，整個人徹底倒在了絕峰之上開始瑟瑟發抖。那張他自認為天下去得的倚仗，定神符如同廢紙一般散落在旁。
昆侖圣境，那是代表著修士至高的存在，更是北域一言定生死的宗門。封印一絲昆侖天光的定神符，真正激發出所有威能的話能夠鎮壓英魄境下所有修士。雖然姚遠本身根基不夠，但是劍傾寒一道劍意居然能夠破去昆侖天光。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本來還想維護一番的吳天明臉色蒼白，一言不發。
雖然太素劍宗在昆侖圣境跟前不足一提，但是劍域代表著天下劍者的至高圣地，劍傾寒是劍域天才，更是雪峰道的三大首座之一。這樣的強強對立，又豈是區區一個華山門長老能夠參和的。就算是華山門開派祖師在此，都要掂量一二吧！
呲！
就在眾人以為這道劍意就是震懾的瞬間，王良腳下忽然蕩起無數劍芒。瞬間，一道白光沒入。
“噗！”
目不暇接。
王良整個人倒地痙攣，中年的面孔瞬間蒼老，一頭黑發也已經煞白。整個人該有的煉罡氣勢，赫然消散。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人根本來不及有任何的心理預備。
“啊——”
凄厲的喊聲，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毛骨悚然。再看王良的結局，心中的懼意從腳地貫徹全身。
這是什么樣的手段！
居然只是一道劍意，就輕易毀去了昆侖天光的定神符。甚至直破地底萬層，打通了地底煞氣，最后還有余力，在悄無聲息中廢去了一個煉罡境長老的一身修為。
回想起剛才那等人物就在跟前，一時之間，眾人才算真正領會到什么叫劍界頂峰的存在。
起初火鴉道人的離去，只以為是劍傾寒沒有十足的把握留下他。但是現在看來，只怕劍傾寒是壓根懶得理會什么妖族謀奪靈師神藏。
姚遠的嘴唇硬生生被他自己咬破，整個人不停的打著冷戰，后背早已經全部濕透。
九華門弟子已經全部傻眼，沒想到這一次試煉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現在連帶隊長老，都被人廢去了一身的修為。
劍傾寒行事，向來只問本心。就如同他含笑看著火鴉道人離去，絲毫不在意葉初的身份，更不論昆侖圣境的面子，甚至在他人看來有些肆無忌憚，不過這就是劍傾寒，只問本心的隨性劍者！
冷然的氣氛開始松懈，所有人面色不一。
“今日我九華門出現這等動亂，只怕太上長老都要為之震怒。幸有劍前輩以及兩位前輩護持，才沒有釀下大錯。來日，我九華門必然給出一份交代！”就在群龍無首的騷亂時刻，許路帆獨當一面而出，一身氣度在這一刻似乎超越了所有人。
吳天明緩緩將目光從王良身上移開，注視著許路帆良久才道：“好，好，好。王良雖然不成器，卻不想收了如此一塊璞玉。我華山仙門，靜候答復！”
現如今許路帆已經將劍傾寒都搬了出來，局面也已經非常明朗。再深入一層，說不定那個葉初就是劍傾寒安排在火鴉道人身邊的棋子。比起昆侖圣境的安排，只怕他棋高一招。靈師神藏中真正的秘密，也只有他們知道。再看姚遠的情況，只怕真正秘寶，已經落入了那個葉初的手中！
一念至此，對于許路帆的弦外之音，在場已經有不少人都聽出來了。
此刻的許路帆，手心全是汗漬。一想到葉初捅出這么個大簍子，最后卻要自己收拾殘局，他就覺得一陣煩躁。幸好劍傾寒出現，否則這樣的局面真心不知道該如何收尾。
不過沒想到葉初居然隱藏的這么深，不是天玄圣境弟子，卻是劍傾寒埋下的種子。這樣也好，借著劍傾寒的余威正好可以樹立旗幟！
“師傅，弟子，弟子不肖！”拖著沉重的腳步，許路帆一臉疾苦的背起王良。
已經毫無抵抗之力的王良，混濁的眼中皆是恨意：“好徒弟！哈哈，我真是收了個好徒弟！”
取出穿云梭，許路帆背負王良喝聲道：“九華門弟子，隨我回轉山門！”
“是！”
齊刷刷的回應，大部分九華門弟子眼中全是欽佩！
…………………………………………………
凜冽的劍意就在腳下，但卻沒有絲毫的震懾，反倒猶如縷縷清風拂面，讓葉初整個人都神精氣爽，心中更沒有半分的壓抑。
早前劍氣恢弘的劍傾寒，此刻在葉初的感知中與一凡人無二，根本沒有一絲的真氣流轉。他駕馭的身下劍氣，好象完全是憑借著心中的一點劍意，絲毫不用提元運功！
“瞻前顧后，毫無半分魄力！”劍傾寒微瞇著雙眼，嘴中略有幾分戲謔道：“堂堂戢武侯，居然淪如喪家犬，哧！”
“哼！”葉初心中潛在意識，突然爆發。一聲不屑，盡是毫不畏懼劍傾寒道：“兵家氣度，豈是方外宗派能夠揣摩！？”
‘戢武侯’三個字，無疑深深的刺痛了葉初。一個真正有志向，有抱負的貴胄子弟，他永遠不會在家道中落之后還將祖輩榮光掛在嘴邊。何況，葉氏一門衰敗在他的手上！唯有重奪聲威之后，方達光宗耀祖。那個時候，‘戢武侯’三個字才不會成為葉初心中深處的執念所在。
不過也就在執念作祟的瞬間，葉初灑然一笑。他確有疑慮，但是這些疑慮在此刻卻正像劍傾寒所說，不過是‘瞻前顧后’罷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當初火鴉道人這般，劍傾寒，依舊。
這樣的人物，若真想取自己性命。就算窺破他們的想法真諦，又能如何！商人固然講究無利不起早，但該有決斷時，絕對不會猶豫。
“哈哈哈哈……”張狂笑意，幾乎破開蒼穹。四周飛鳥走獸，驚慌疾奔。劍虹劃過，如同一劍破開虛空而行讓人難以正視。
“我劍傾寒的弟子，任何時刻，都傲得！”

第六十一章 門派大比

‘戢武侯’三個字對于葉初來說，是心底的一種執念，是一種骨子里的傳承。但是對于宗派弟子來說，區區一個‘戢武侯’，不過螻蟻。就算是出云國的國君，對于他們來說也只是個世俗帝王罷了。
不過劍傾寒，卻沒有一絲的鄙夷。在他面前，別說是一個小國的武侯，就算是北域皇朝的圣王在這，他若不屑，那便是不屑。不論你是何等身份，何等的根基修為！
劍傾寒若是瞧不上，那么不論你心中多么的引以為傲，在他眼中定是一文不值。
只因為，葉初是他看中的人。
對于這個背負著滿門血仇的少年，劍傾寒早已經了如指掌。少年時期被廢武學根基，卻憑借著過高的悟性練成了三千年來無人練成的妖族無上功法血月諦命經。更是冷靜沉穩，謀劃一切，殺出侯府。甚至面對火鴉道人的布局，不求一絲僥幸，只為打破宿命。
而葉初真正引起劍傾寒好奇的，正是那‘三劍之論’！想來出云國小酒肆中的那些聽客，再見他都難以將當日那個青衣碎銀、放蕩不羈的年輕人聯系起來。
“真是一個讓人側目的悲苦少年吶！”冷冽的眼神余光撇向葉初，劍傾寒有些怪異的拍拍額頭。
劍罡破空，只是轉瞬間就已經與十萬荒山有著萬里之遙。
峰巒迭起的山脈之中，一座小城若隱若現，卻是獨立于高峰之上。
北域廣袤，大部分宗門都有在各個地方建有傳送陣紋，四通八達，玄妙的傳送陣比起修士憑借自身實力飛遁無疑快上百倍。
就在劍傾寒壓下劍罡，帶著葉初落足高峰的那一刻，一個身著翠袖白衫束腰上衣的少女，赤足疾奔而來。那對玉足，宛若精雕細刻，沒有半分瑕疵。
“劍傾寒，劍傾寒，你可算回來了！”少女歡快的聲音如同清脆的鈴鐺，圍著劍傾寒足足轉了三圈后才堪堪停下腳步。
看著這個柔美之間略帶幾分俏皮的少女，劍傾寒那眉目之中的笑意更是柔情數分，伸手拍拍她的額頭道：“哎呀呀，小肆，你再繞都把我，繞暈了！”
“嘻嘻！”
輕笑間，小肆突然神色收斂，對著劍傾寒就施禮道：“見過主人！”
接著便是毫無陌生的跳到葉初跟前道：“見過少主人！”
“小肆，你這一點都不像我的侍劍少女吶！這么多年，我都已經習慣了，你每次玩這一套都讓人不寒而栗。”
“哼！”
小肆的一聲悶哼，倒讓葉初心中無言。
這，真的是他的侍女么……
“劍傾寒，他就是你說的那塊璞玉么！？”靈動的那雙大眼睛頗為好奇的流連在葉初身上，似乎想要看破對方為什么能夠讓劍傾寒如此看中。
聽到這話的劍傾寒神情依舊，不過語氣卻有幾分戲謔道：“呼呼，我看我這次是走了眼。璞玉，璞玉可不會撿到點什么就當寶貝。喪門星隨便贈送一道劍意，就要玩命的去嘗試……我看啊，不僅是沒魄力，更是沒腦子。劍意，豈是這么好悟的？甚至不考慮結果，以及是否跟自己的功體吻合！”
“他果然是為了收我為徒么！”葉初心頭震驚，聽這劍傾寒的話語，顯然是早就已經跟上了自己，只不過連火鴉道人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罷了。
再回想到自己為了領悟火鴉道人那道火氣劍意搞的神魂受損，差點命喪黃泉，葉初自己都禁不住微微有些臉紅！
“不會啊！你不是說他練成了三千年來都沒人練成的血月諦命經么！要是讓宗主他們知道你收了這么個天才，只怕笑的嘴巴都要合不攏了！”小肆手舞足蹈，比劃著三千年是多么的漫長。說話間，洋溢著少女的天真浪漫。
血月諦命經，葉初心頭默然，想來當日的火鴉道人也早已看出，只是不想點破罷了。否則哪能解釋妖異的真氣，以及不同常人的定竅氣流！以劍傾寒的地位跟能為，看出自己修煉了血月諦命經，沒什么奇怪。
就在葉初以為劍傾寒是看中他練就血月諦命經的體質時，卻不料劍傾寒灑然一笑：“三千年無人練成的血月諦命經，哈哈……世上天資甚高者幾何，氣運上佳者幾何，上蒼可不會厚此薄彼！這血月諦命經號稱英魄境無雙，可不代表它后面的心法能有多么的厲害。我固然好奇，但卻不屑，想來這世上不屑此功者數不勝數！
想來沒有幾個人，會選擇練這樣的自殘功法。做瞎子，好玩嗎？一個大活人，還要被一份功法憋死！？”
劍傾寒無疑是清楚葉初當時的情境，不過他毫不避諱，至少在他眼中，想要脫身或者報仇，萬千法子，犯不著自殘。何況，這就是他的氣魄。只怕整套血月諦命經放在他的跟前，他也只會淡淡的說：不過是套自殘的天級八品功法罷了！
這番話，無疑是劍傾寒故意講給葉初聽。
小肆目光閃爍，純真笑意間頗為好奇沉默不語的葉初。似是以為他被劍傾寒的話傷著了，趕緊就鼓著兩腮道：“那你為他編一套更好的不就可以了嘛！少主長的這么漂亮，蒙著眼睛不是可惜了！”
“噗——”
一時間，葉初惘然，劍傾寒則是笑的有些肆無忌憚，根本沒有宗師之風的指著葉初道：“以后戴上面具，我劍傾寒的弟子，可不能讓人說是以美貌取勝！”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呢？
之前渾然宗師風采，一身氣度讓人難以直視。但是這一刻，卻像個頑童，像個世俗常人，嬉笑怒罵，皆是自然。
“這就是他的傲氣么！”葉初心中一動，回想小肆的話，張嘴就是編一套比血月諦命經更好的功法。雖然其中水分不少，但想來劍傾寒的確有這樣的能力。何況方才他就連取笑，都似乎斷定自己今后戰無不勝么……
反倒是小肆滿臉正經，非常肯定的重復道：“他真的比你漂亮！”
說完，她就撒嬌似的在葉初跟前央聲道：“少主，接下來的門派大比，你一定要為小肆出氣！”

第六十二章 劍首座的脾性

自從被劍傾寒帶到這座峰巒小城，已有數日之久。說是小城，也不過是圍占了整座山峰罷了。幾處房舍，一座茅廬，劍傾寒每天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茅廬外看著萬丈瀑布失神，對于口口聲聲說要收為徒弟的葉初，也是不管不問。
倒是小肆如同黃鸝，喜歡時不時的去捉弄這位冰冷乏味的‘少主’，問他一些世俗中的事情。
通過兩人的交流，葉初也真正才算開始了解這個世俗外的世界。
修士的世界，正如葉初曾經看過的無數小說那般，所有人的寄望，無疑是長生不死，跳脫萬丈紅塵，甚至舉霞飛升。只不過真正成仙的傳說，只是停留在了上古期間。
也正是因為很多人永生無門，所以開宗立派開始枝葉繁茂。這些宗門，也因為道統，理念，各有差異。主要便是儒釋道三教號稱正統，秉承上古傳承。各大圣境，乃是個中翹首。余下的，乃是旁門雜家，世人把不入三流的修士武者，盡數歸入其中。不過旁門雜家的理論紛雜，修行法門亦是種類繁多，極盡窮思；其中出彩人物，雖不多，但各個都是天資橫溢。再剩下，便是魔門邪宗，他們只問心，不分善惡，行事只憑個人喜好，雖少有幾個瀟灑人物，但大多惡果纏身。
劍傾寒所在的太素劍宗，則是秉承劍修一脈。劍修者，傳承悠遠，自來號為天下正統、上古嫡宗。所以劍修一脈，大多都是瞧不上其余的修行路數，就算圣境仙門，心里也不會有特別的敬意。
至于「劍域」，雖說集結天下劍者，但不過是一個機構。許多劍修傳承宗門，都有弟子是劍域一員。在劍域之中，只問劍術高低，劍意深淺，基本不參與圣境、宗門爭斗。
劍傾寒，雖是「劍域雪峰道」的三大首座之一！但他得罪昆侖圣境，除非是受到迫害，否則不屬劍域維護范圍。
不過也正從這點，完全可以看出劍傾寒行事，特立獨行，只問本心之間倒有幾分邪氣。
否則當年他的第一個弟子墮入魔道，也就不會有他‘答案’的外號。
“少主，主人喚你前去！”
聽到這別扭的稱呼，葉初知道小肆的‘毛病’又犯了。小肆是個孤兒，十幾年前被劍傾寒不知從何處帶回太素劍宗。雖非師徒，實則情感之深猶如父女，否則這小妮子也不可能直呼劍傾寒的名字。
名義上是個侍劍女婢，但葉初可絲毫不敢小覷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單單是凝煞境四階的修為，就足夠讓他頭疼了。
“知道了！”習慣每天被劍傾寒叫去陪著像木樁子似的感受瀑布，葉初平淡的應了一聲就出了房間。
劍傾寒一襲青衣，神情頗為享受。就在他的眼前，一條粗壯寬闊的大瀑布，像一條發怒的銀龍，從半空中猛撲下來，直搗潭心，水聲轟轟，激蕩起陣陣狂風，噴迸出如雹的急雨。水石相激，震天巨響，一片片煙霧騰起，迷蒙細霧在陽光照射下，又化作一道道彩虹，幻影綽綽，奇妙無窮。
這轟轟隆隆的聲響，似千軍吶喊，似萬馬奔騰，葉初越是接近就越覺得耳膜欲裂。
劍傾寒的氣息猶如這片山峰之中的草木，與之渾然天成；猶如萬丈瀑布中的水流，葉初根本難以捕捉到他的一絲氣機。
“主人，你什么時候該有他這樣的能力啊！”葉初感覺不到，卻不代表天或劍中的寒螭劍靈感覺不到。它此刻竟是隱隱有些興奮，言語中似乎滿是對葉初修為的不滿。
回想起當初這口劍靈一聲聲的‘主人神威’，再看此情此景，葉初委實哭笑不得。估計要是它能夠斬殺自己，說不定馬上就動手噬主轉投劍傾寒了！
葉初并未注意到，此刻的劍傾寒正饒有趣味的看著他。。
“你，失神了！”出聲間，劍傾寒的雙眼突然如同閃電穿透，一眼落在了葉初衣袖中的天或劍上。
“千年寒螭之靈，倒有了幾分劍意。你的運氣，不錯！不過，你連個畜生的靈魄都比不上，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你！”
“……”
一瞬間，葉初與寒螭劍靈，皆無語。
這算什么，先說自己運氣好，贊的還是劍，卻說自己連劍都比不上。至于寒螭劍靈，那就更是牙根癢癢了，他居然敢罵自己是畜生的靈魄……
“你有疑惑？”聲音慵懶間，劍傾寒那滿是精芒的眼神瞬間柔和。
“是在考慮阿肆讓你幫她在門派大比上報仇的事？”
“不是！”葉初搖搖腦袋，對于小肆說的事情也已經了解。太素劍宗門派大比在即，到時候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以及真傳弟子都要進行比斗。而小肆曾經參加過一次，敗在了一位真傳弟子手中。對于這小丫頭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自然也就有了當日之語。
“噢！”
一聲回應，劍傾寒仿佛沒有睡醒道：“那你該考慮了，因為一月之后，門派大比就要開始。作為我的弟子，你，沒有輸的理由！”
“前輩真要收我為徒？”
“阿初啊！你以為我，是要拐賣你嗎？”
“額——”葉初再度無言，對于身前這個氣度萬變的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定位。當日宗師氣度的印象，眼看著就要在腦海中湮滅了。
“你不喜歡我喚你阿初，那就叫小初吧！”
“還是叫葉初吧！”葉初堅定的說道。
“不會生分嗎？”
“不會！”
“哈哈哈……”
爽利的笑聲，驚起無數的飛鳥。劍傾寒看著萬丈瀑布，氣息悠遠道：“拜師吧！”
“瘋子！”葉初銀牙一咬，整個人被突然襲來的氣勢直接壓迫的跪倒在地。
劍傾寒似乎根本不在意，負手間傲然道：“我劍傾寒，受得起你這一拜。天下間，多少人想向我三叩九拜，我，還瞧不上眼呢！宗內多少天資橫溢的人，卻都不及你萬分之一的幸運。”
“最煩說話時，這么吵鬧！”心念一動之間，萬丈瀑布突然靜止。千軍萬馬奔騰似的轟轟聲，瞬間消散在了耳邊。整座山峰，都一時靜謐開來！
劍傾寒素手一捋額前長發，眼神銳利如天劍般盯著葉初：“徒兒，還不叫師傅！”

第六十三章 天級劍骨

聲音不大，但是傳到葉初耳中卻如同黃鐘大呂。雷霆滾滾，比起萬丈瀑布的轟隆之聲更加震懾，仿佛靈魂心神都受到重大的激蕩。
咚！
無邊的氣勢，硬生生將葉初的雙膝深深陷入堅硬無比的山巖之中。
葉初心神凜冽間，體內竅穴之中無數的諦命寒氣瘋狂涌出。無數的冰霧驟起，但只是一瞬間就被這股磅礴氣勢壓的煙消云散。
“血月諦命經，倒真有幾分玄妙呢！”負手而立的劍傾寒只是站著，淡然的眼神沒有半分波動。
“當日你為保命，不惜以退為進欲拜喪門星為師。怎么著，聰明人在這個時候犯倔！？”再看葉初，劍傾寒突然有些好笑。
說話間，凌厲的氣勢陡然又加重幾分。這氣勢，對于劍傾寒來說不過是隨手為之，但是對于葉初，無疑是高山大海般讓人難以喘息。一口氣接不上來，葉初整個人都險些被這股氣勢拍倒在地上。
“我，，想知道，前輩，為何要收我為徒！”勉強維持著呼吸，葉初只覺得整個人已經快要窒息。
從兩人第一次見面，劍傾寒就笑葉初沒有氣魄。殊不知，一點話語早就如同種子落在葉初心頭快速的萌芽生根，幾乎將他滿門的武侯氣魄全部逼了出來。心中那道執念，開始不斷的壯大。
劍傾寒那淡然的眼神，突然有幾分意動：“這就是他的氣魄么！？還變的真快。不過，也只有這樣的少年，才道的出三劍論吶！”
聯系一路觀察下來的情景，劍傾寒對于葉初也早有自己的認識。這個沉默的冰冷少年，卻是非常的老辣，甚至精于世故。也正因為如此，失了少年銳氣，委實讓人不喜。沒了那份狂傲，更是如同一粒塵埃，哪是什么璞玉！
但是這一刻葉初的堅持，卻很快得到了劍傾寒的青睞。
氣魄么！
其實劍傾寒，亦不過是心中一念罷了。他若是不喜，你的氣魄便是渣滓，你的狂傲，就是自大。當年形形色色的太素弟子，不乏堅毅、自信之輩，他看不上，便是看不上。
就在他嘴角微微勾勒時分，葉初突然爆發出一股炙熱的焰火氣息。金色火焰騰躍在他的體內，太陽真焰也在瞬間被劍傾寒的一絲氣勢逼出，開始搶占葉初的脈絡。
轟！
兩股極致真氣對立的瞬間，壓迫在葉初身上的氣勢頓時一凝。
隨即，葉初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白皙的面容，瞬間變的通紅。整具身體，都開始滲出血液。這些血液從毛孔、皮膚，不停的流淌而出。
劍傾寒眼中詫異更甚，彈指間一道玄色真氣而出。
“嗤！”
真氣一入葉初體內，頃刻之間竟是化成一柄無上圣劍之形。猶如四季轉變，春夏秋冬掠過。這絲劍意強橫無比的掃過他渾身脈絡，卻又異常的溫和，沒有傷到他肺腑、心神半分。
感受著春風般的和煦，葉初整個人都是說不出的舒暢！
呼！
吸氣之間，所有的太陽真焰全部納入陽竅之中，緊跟著，諦命寒氣也紛紛退散，全部凝入陰竅漩渦之中。
一時之間，葉初體中竟是空空如也，根本不像是個定竅境的修士。
“諦命寒氣？太陽真焰？”劍傾寒一陣疑惑，隨即眼神怪異的看著葉初道：“怪才？蠢材？”
“請前輩指教！”
“功法取決于身體，練成后功體自然排斥其他功法。你練成血月諦命經，功體自然屬陰寒。偏偏這太陽真焰乃是金烏妖族的無上神通，你居然拿來凝練竅穴。寒氣、真焰兩者沖突，你不知道？極致轉換，你還當真了？等到你三百六十五個竅穴全部凝練完畢，估計就是你的死期了！”
“死期!?”葉初震撼之余,隨即想通這層關卡。
每次不管是寒氣占據脈絡還是真焰占據脈絡，拉鋸戰下對于自己身體的損害無疑是巨大的。別說熬不到極致轉換，就算能夠熬下去也根本摸索不到轉化之法，皮肉骨血怕是早在此前就要被全部損害殆盡。
想到這里，葉初皺起眉間。看樣子，自己又走了條只有自己才可以走的路了！
劍傾寒見葉初并未驚慌，掠過一抹贊賞道：“我要收你為徒，倒卻有喪門星說的一些原由。根基差，悟性高，哈哈哈……不過真正引起我興趣的，則是你的三劍論述。修行講究根基，我知道你原本天資縱橫，不過武學根基被廢，有甚！？你有一身劍骨，才是瑰寶啊！”
“何為劍骨？”
“天下間，資質縱橫的天才無數，但是真正可謂有莫大仙緣的，只有三種人。他們的血脈中蘊有劍骨、道基或是佛嬰，一身劍骨者，對于劍有著與生俱來的主宰靈氣。習劍法，悟劍意，比之其他人，高了一大截！血脈精純者，更勝之。”劍傾寒緩緩說著，絲毫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道：“常人自是難以看出，為師一身牧劍，第一次得見天級劍骨，你說，這樣的徒弟，不正該我來調教么！”
也無怪劍傾寒不屑葉初修煉血月諦命經，除了他本就不怎么看中這等自殘功法外，想來一個身負天級劍骨竟然還要靠這樣的方式來變成強者是他所嗤之以鼻的。
沉默！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之前是被氣勢壓倒在地，但是這一刻葉初卻是下了決心。擁有這等身份、地位、能力的師傅，可遇而不可求，回想火鴉道人，倒真與他有幾分相似。不論如何，救命之恩是不可抹殺的。何況這樣一個脾性詭異，傲氣渾然的師傅，倒也合了葉初的胃口。
劍傾寒一拖手，虛空中的氣流就將葉初帶起：“你就不怕我跟喪門星一樣，另有陰謀！”
葉初聞言，片刻沉默后道：“若真如此，弒師！”
話語雖然短練，但那份傲氣已經展露無疑。此刻雖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真到那時，拼命弒師又何妨！
“哈哈哈！”凜冽的山風刮起，吹動的劍傾寒衣袍鼓蕩：“睿智！”
“入我太素劍宗，為師只有一條規矩：不得隨意殘害同門！”

第六十四章 萬丈瀑布

不得隨意殘害同門——
這樣的門規，再次讓葉初領略到這位師傅的隨性。
看到葉初神情的變化，劍傾寒抿嘴冷笑道：“沒有問鼎天下，羽化飛升的能力前，哪怕是高手云集的那些圣境，也難以脫俗，勾心斗角，爭名奪利，這樣那樣的瑣事繁多。我劍傾寒的弟子，自然不能受了委屈。”
“對了，還有一件非常趣味的事情。”劍傾寒笑意濃郁，一挑英眉道：“你們出云國的王族一脈，是昆侖圣境一位太上長老的血脈。他的修為，只怕已經到了煉罡境。憑你現在的根基想要報仇，哈，癡人說夢！”
噌！
一股怒火陡然騰躍心頭，葉初渾身諦命寒氣暴漲間就紛紛涌出一百三十處陰竅開始肆虐。冷然的氣勢，霎時間將周身范圍全部凝出冰霜。凜冽寒氣之中，殺機展露無遺！
“我只當你的心思到底有多冷，多沉。這樣看來，少年熱血未失啊！”劍傾寒整個人如同自然變化，四季轉換，葉初散發出來的寒氣一絲一毫都未能接近到他身邊。
“煉罡境么！”葉初緊握雙拳，冷聲道：“昆侖圣境若要插手，他日我定踏平昆侖山！”
“踏平昆侖圣境，哈哈哈！我的弟子，有資格這樣的狂傲！”
劍傾寒眉角含笑，意氣風發如少年：“雖說是昆侖圣境的血脈，但也算不上什么。這樣的關系，天下多如牛毛。太上長老，呵，不過是將死之人罷了。他若真要插手，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性子冰冷可以，不過要是連心都冷了，那你就一無是處了！”這樣的弟子，也不算看走眼！否則的話，可真正要可惜了一身的劍骨！
“做了我劍傾寒的弟子，在劍法一途再連自己的靈器都比不上，那就太丟臉了，更愧對你的一身劍骨！”劍傾寒目光銳利，沉聲道：“有音可迷耳，有色可障目，有味可惑鼻……血月諦命經封印眼識，歷練的是感知。但是這，也讓你難見自然風光，高山峻嶺，江海浩瀚，炎炎烈日，雪域冰峰……我的劍意，取之自然，如春意萌芽，深秋落葉，如狂風驟雨，飛霜飄雪……封閉眼識，于你今后劍道一途多有障礙！
血月諦命經被一分為三，第一卷號稱英魄境最強，更是超級自殘，封印眼識，種植怒火。你倒是機緣巧合，更是上天眷戀。呵，三千年無人練成，你倒是成了！不過第二卷就是封印口、鼻、耳……最后一卷，更是要封印心神感知。天級八品功法固然神妙，但以這樣的代價蛻變，也算毀了你一身劍骨！
只要你潛心修煉，四層一破便有機會凝結英魄！到時候我會為你重新準備功法，這等自虐功法，棄之如敝履！”
葉初只見過血月諦命經前四層功法，已知它的詭異。卻萬萬沒有想到，越是后面竟然越是自虐。就算真將這卷神功練成，多半也成了瘋魔。
人畢竟是人，妖族功法固然強大，但斷不可能全部契合。對于這點，葉初深感認同。
不過更讓他震驚的是，師傅居然集齊了血月諦命經全套功法，甚至頗有心得！？
“師傅……”
劍傾寒哪能看不出葉初的心思，笑笑道：“血月諦命經名震天下，太素劍宗的束劍閣就藏有第二卷，至于第三卷，劍域亦有。我喜好研究各種功法，自然不會錯過！”
葉初點點頭，看來小肆所言非虛，自己這個師傅果然是研究功法的好手。要知道半途修煉其他功法，稍有不慎就是廢去一身根基。若是功法沖突，更是灰飛煙滅。
“此事無需你擔憂，對為師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劍傾寒大笑間，忽然一把抓向葉初。不等葉初回神，巨大的氣勁竟然推的他整個人就跌落萬丈瀑布。
“劍傾寒，你干什么！”一直躲在暗處偷聽的小肆看到這一幕，瞬間出現在了劍傾寒的面前。眼神中，竟滿是責問。
“哎呀呀，我們的小肆姑娘總算肯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偷聽到什么時候呢！”
看著劍傾寒慵懶的樣子，小肆頓時氣鼓鼓道：“血月諦命經是天級八品功法，你自創的極心道劍怕也稍難比擬。羞羞，大言不慚的騙人！”
“我只是要改動血月諦命經，何難之有！”雙手一背，劍傾寒語氣聽著隨意，但滿是自信。
“那你干嗎把他推下瀑布啊！是不是覺得教不了這樣的徒弟，所以直接害死算了！”
小肆語不驚人死不休，斗雞般的神態讓劍傾寒都是哭笑不得。
“他有一套驚濤劍法，練到極致也不過玄級。不過，我不是瞧不上這套劍法，而是瞧不上他對于劍的態度。一個一身劍骨，擁有千年劍靈的小子卻心中無劍，這該是多么的可笑。我劍傾寒的弟子，根本不知劍為何物，傳揚出去，怕是讓人笑掉大牙！”
劍傾寒沖著小肆眨眨眼睛，似是討好道：“他雙目失明，難以明白自然之威，我只能讓他親自感悟，否則如何凝結出自己的劍意！要是凝結不出劍意，又如何替我們的小肆姑娘報仇！”
這番作態，倒讓小肆非常受用。原本冰霜滿布的小臉，已經爬起紅暈，甚至頗為興奮的手舞足蹈道：“是，是，就知道主人最厲害了！到時候小主人一劍挑群雄，宗內的那些白胡子么肯定要驚的下巴都掉了！”
一主一仆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瀑布之畔，似是驕傲的一對黃鸝。
轟隆隆的瀑布震撼，落到萬丈之下的寒潭中激蕩起無數的水花。但是任憑兩人如何努力，都瞧不見葉初的身形炸出水面。
忽然，小肆扭頭道：“主人，少主他會御水訣或者有避水珠嗎？”
“我哪知道！”
渾不在意的一聲回答之后，劍傾寒突然驚道：“不好！”
整個人瞬間如同一條水龍劍形破開萬丈瀑布，霎時間就鉆入寒潭之中。
小肆光著漂亮的小腳丫，毫無畏懼的就在瀑布旁坐下。嘟囔著嘴巴，對著深不見底的寒潭自問道：“少主，跟上這樣的主人，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幸運！”

第六十五章 血飲黃泉

“悟劍么！”房舍內，葉初盤膝而坐，一臉沉思。擺在身前的劍，卻是早已折斷的天或劍。
天或劍雖斷于荒山秘境之中，終究是祖輩傳承，更是雙親遺留的最后一物。雖然葉初并未舍棄，反是將它帶在身上。劍傾寒似是知曉寓意，再度將它凝成劍形。
不過凡兵縱然百煉，卻依舊還是凡兵。這柄劍，留給葉初的無疑只是念想。
冷然的神情稍有幾許緬懷劃過，葉初一握天或劍道：“他日報仇，必由你飲血而出！”
說著，葉初取出一條白絹將其通體纏繞。
這類白絹在太素劍宗，滿目可見。白卷由百年天蠶絲織成，可護劍光，溫養劍身。無數的弟子，都用它將自己的配劍包裹，背負而出。其中寓意，通俗了說就是將劍作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戰友，同氣連枝。劍修一脈，鮮少有將劍放置乾坤袋。
劍傾寒勒令葉初背負此劍，而非寒螭劍靈所化之劍，怕也是告訴他，背負仇恨，時時不得松懈。
“血飲黃泉！”
伴隨著葉初的這聲輕喝，一柄長劍動如蛟龍而出。劍柄如冰雪般晶瑩剔透，上有飛雪雕刻。劍身中有三足金烏焰火，點綴其中，狹長且細薄，冰痕遍布，斑斕而璀璨。
“金焰焚天御神風，雪海怒騰飲黃泉！”寒螭劍靈的聲音陡然響起，自是傲意無邊。不過隨即，就本性畢露道：“主人，你看你師傅多會取名字。之前的天禍，實在是難聽死了！以后主人，喚我黃泉便可。”
早就習慣了它的絮叨，葉初反而因它心靜道：“你喜歡就好！”
本來劍傾寒為此劍命名為：雪焰黃泉，后又覺得太過柔和，略失氣勢，所以取其諧音為：血飲黃泉！
一握劍，輕揮舞間，空氣中都出現了鋒利的劍痕。足足半刻，這些劍痕方散于空際。
誠如劍傾寒所言，這道千年寒螭的劍靈，比起葉初在劍道上的領悟，有過之而無不及。
靈器者，內有千年器靈，其實并不算珍貴。不過能以寒螭靈魄為其精華，又以三足金烏真身這等妖皇血脈為身軀，血飲黃泉有著無限的潛力，甚至突破到玄級器靈也并非不可能！
一件法器要如修行之士一般，經過層層劫數，才有望淬煉精英，生出本源靈識來。靈識一成，法器頓時躍升為靈器，威力驟然增大百倍，就已經非復凡器之身了。黃級的靈器，雖然生出的靈識還微弱，已經是極端難得。只要主人不繼續祭煉，十余年就會散去靈性，恢真原狀。
而玄級的靈器，幾乎都在那些修道數百度的前輩手中，乃是祭煉身外化身必須，任誰得了都珍若性命。就算無人祭煉，仍舊能吸收天地靈氣，威力日增；地級的靈器，煉就的靈識已經能夠離器出游，跟一個英魄級的高手一般無二。
至于靈識圓融，魂魄凝練，通靈變化的天級圣器，傳聞圣境中也僅有一二，堪稱鎮壓宗門的無上存在。
寒螭劍靈雖然能夠離器出游，主要是因為荒山秘境的奇特存在。它的神識，不過剛剛萌生，宛若孩童，可稱為黃級頂階，卻不足為玄級存在。
只怕荒山秘境中隕落的那位靈師也是劍界高人，因此寒螭劍靈對于劍道有幾分真解。
“所謂劍術，歸咎根本不外乎刺、劈、挑、擋、掄、切等劍格殺方法。或以飛禽走獸各種舞動形態,再以人神互擬，將動物人性化，將人神化。或以自然意境，山河萬勢為根本，從而悟出劍意！”葉初手握血飲黃泉，揮動間參悟道：“驚濤劍法，出于江海，如驚濤駭浪，氣勢磅礴。師傅的極心道劍，窺破自然，悟出無上領域，那是由無數劍意交織……”
回想當日身處劍傾寒的劍之領域之中，葉初突然萌生道法自然，隨即這陣平淡如世情的氣勢瞬間被他破碎體內。
“意！”
“何為意！？”
“我想知道劍的氣勢，但哪怕是劍的氣勢也有很多種，如同很多道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得道，就如平凡的人每個都有自己的活法，所以我想來想去無非一個劍字，純粹，如同最本源，卻讓人難以琢磨！”
不知不覺間，葉初整個人都沉浸在自我的追問中。
劍傾寒毫無聲息的出現，看著參悟劍意的葉初卻是不停的皺眉。最終，他打斷葉初的思緒問道：“劍修一道，博大精深，在你心中，何以為劍！？”
“何為劍？”葉初一陣失神，反問道。
“劍，在你手中！”
“劍是一面映射你自己的鏡子，你有了什么樣的意志，劍就會有什么樣的意志！”
一聲聲猶如傳法，讓葉初渾身清冷的氣勢都開始平緩下來。
“他是你的信念，榮耀，人生感悟，等一切的集合你和劍的關系就是自己和鏡子里的自己，氣勢其實就是你對自己能力的信念，相信自己無往不利。”劍傾寒看著葉初緩緩平復，一笑如清風：“‘劍無意，而人有意。’所謂靈器，雖生靈識，卻是劍之靈，它可投于水可化龍而去，擲于空可取人首級于千里之外，但卻取決于你的意志。否則，它不過是一死物。縱然成為圣器，照舊操之人手。”
一身傲骨，兩袖殺氣；三尺凌厲，四方莫敵。
瞬間，葉初手中的血飲黃泉發出一聲劍鳴。葉初整個人的氣勢，再如翻江倒海。一道道劍氣，雄渾直入劍身之中，閃耀出無數白浪。
“不愧是劍骨之姿！”劍傾寒款款而談，眼中贊賞。
不過只是抬手間，一陣清風拂過便將白浪氣機吹散在了房舍之中。
“我再問你，如何才算一流的劍者？”
已有所悟的葉初條件反射的回答道：“自然是要雄渾的根基，上等的劍法以及吹毛斷刃的利器！達到劍心意相通，成就天人之劍！”
“每一個劍者，都有自己的劍道。唯有誠于劍，方得問鼎劍道頂峰。”劍傾寒雙指一凝，無形劍氣赫然而出，整個房間內氣勢彌漫。
葉初只覺得周身都是無數的劍影，一道道凌冽劍氣好象生有靈識，全部望向自己。
“誠于劍，誠于人，無疑是誠于心劍。你，什么時候達到你三劍之論，便足以傲笑天下。不過劍道境，不是一日之功。在此之前，你還是好好參悟驚濤劍意，磨練劍心吧！這套劍法至強不過玄級，但卻可以衍生。你有一身劍骨，我很期待！”
說著，劍傾寒輕咳一聲道：“前日為師不知道你居然連御水訣都不會，所以大意了！今日起，你先去瀑布底端的寒潭練劍，之后再上瀑布！”
“明白！”
葉初抱劍而出，自然懂得師傅的良苦用心。少了對于江河瀑布，瀚海怒浪的觀察，驚濤劍法自然難有寸進。若不是自己前世見過江海浪潮，只怕驚濤劍法連這個層次都難以使出。
就在葉初離去后，小肆如同歡快的兔子，蹦蹦跳跳的進來就大呼小叫：“劍傾寒，原來你教徒弟是這樣的喔！”
“那你以為是怎么樣呢？”
“就該是這樣的！”小肆非常嚴肅的點點頭，心里卻是一陣竊笑。在她的印象中，劍傾寒做什么事都不會解釋，沒想到教起徒弟來，倒是這般的有耐心。
劍傾寒變臉極快，之前的嚴師作風在這會已經蕩然無存道：“我要不耐下性子，他就凝結不出劍意，凝結不出劍意，怎么為我們可愛的小肆報仇呢！”
“胡煒煜！”
小肆銀牙一咬，心頭陣陣怒火。回想當初在封劍臺，要不是有多彩霓裳護身，只怕都要被他焚成焦炭。
記憶中那輕蔑的眼神，虛偽的話語，都讓小肆抓狂。
“主人，你可一定要把少主調教成宗門第一，不對，是天下第一劍者！”小肆撒嬌的說著，語氣柔情萬種。
劍傾寒一拍額頭，連連嘆氣道：“哎呀呀，少女的心思，真是百轉千回。他要是成了天下第一劍者，我，該怎么辦呢！？”
“裝！”小肆毫不猶豫的揭破了劍傾寒的面具，撒歡的就跑開道：“我去看他練劍了，你慢慢品位寂寞如雪的人生吧！”

第六十六章 領悟劍意

對于驚濤劍法的熟悉程度，葉初無疑是了然于胸。
根據師傅所說，驚濤劍法至極不過玄級。前面的數招，皆是為最后一式滄海橫流劍驚濤凝練之用。
領悟驚濤氣勢，方能真正悟出驚濤劍意。而一旦劍意凝結，自己的驚濤劍法必然再登高樓！
萬丈瀑布之下，是一處寒潭河流。河面雖然不算寬闊，但是氣勢奔騰，湍急無比，冰冷徹骨。而且河底暗礁密布，水面之下更是暗流漩渦無數。稍不小心，便極易被水沖走。
常人根本難以在寒潭中呆上一刻，就算不被浪濤卷走，也會瞬間被徹骨的冰寒凍死。而葉初練有血月諦命經，一百三十處陰竅中的諦命寒氣比起這些河水還要冰寒數倍，自然也就能夠在水中堅持更久。
騰躍之間，葉初整個人就破入河水之中。激蕩不休的河水瘋狂拍打，耳邊盡是泡沫的響聲，底下不計其數的暗流漩渦，將河水中構造成另一處瘋狂世界。它就像一只暴烈狂燥的妖獸，哪還有一點水的柔靜。它時時刻刻都在不停的咆哮，激蕩不休。
雖然對于森寒毫無懼意，但是巨大的沖擊力不斷的撕扯，讓葉初整個人都難以站穩。
噌！
血飲黃泉赫然在手，葉初迅速運轉血月諦命經開始培元固本。一時間，包裹葉初身體的河水開始寒意更甚。一道道的冰霧開始在水中綻放，不停的擴散出去。
水中練劍，遠非葉初想象的簡單。
血月諦命經能夠讓他不懼寒意，穩如冰山，但是練劍講究寧靜心神，融入劍法之中。血飲黃泉本身有靈，寒螭更如蛟龍入海。但這樣的水勢，極易讓葉初分神。一陣陣的拍浪怒潮，很是煩躁！
平地之上，施展驚濤劍法毫無阻攔。但是一入水中，便是簡單的一式都非常的耗費真氣。
“驚濤怒浪，雖是氣勢恢宏，卻亦是借力而出。我揮劍，處處逆水而動，阻力無數。若是順勢而擊，應該另有功效……”葉初想透這一層，就好象破開一道門檻。感覺一到，劍法自然得以施展。
轟轟轟！
急促的河水之中，驚濤劍法威力陡然增加。不過這樣的增加，讓葉初禁不住皺起眉來。雖然摸到頭緒，施展起來甚至不需太多真氣，但是原因，只因為驚濤劍法本身就是屬水。如今威力增加，卻讓他有些難以駕馭。
一劍出，根本不是他要的劍法。伴隨著無邊的水勢，葉初的這套驚濤劍法簡直是不堪入目。
不過越是如此，反倒更加激起葉初的斗志。
“唯有不斷的變強，才能報的血海深仇。那狗皇帝擁有煉罡境的修為，我如果連一套驚濤劍法都練不成，談什么報仇！”
之所以平地之上的驚濤劍法不如河流之中，除了葉初本身的根基之外，便是平地之上的他根本難以提煉到太多真氣中的水汽。如果不是諦命真氣乃是至寒，這套劍法在平地上哪會有他當初之威！
一日日的積累，一日日的摸索，驚濤劍法威力更勝從前，但是對于劍法精妙的控制，反倒開始有些不如從前。
連著數日，葉初都不停的在寒潭河流之中練習。真氣告竭，他便直接在邊上打坐，修煉血月諦命經加深諦命真氣。
“分浪式！”
浸泡在河流中的葉初穩如水中磐石，手中血飲黃泉突然翻轉，一道凌冽劍意炸開水面。河水瞬間咆哮如雷，成片成片的雪白泡沫更加濃郁。這一劍，竟然有那么一瞬間真將河流分浪而出。
“怒流式！”
“踏潮式！”
……
一招招驚濤劍法赫然展現，竟是酣暢淋漓。原本就是怒海龍騰的瀑布深淵，在這一刻更是震如雷霆，海潮浪涌，連綿不絕。四周無數的古木都被刮下無數的落葉，瞬間卷入水中再難見一絲蹤影。
不斷的練習，讓葉初對于‘水’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的輪廓也慢慢清晰。甚至他在不停的改動著驚濤劍法，讓它更加的洶涌澎湃，契合浪潮。
劍意！
凝練劍意，才算真正開始踏足劍道！
“喝！”
一聲冷喝，葉初體內一百三十處陰竅風起云涌。漩渦之中，諦命寒氣瘋狂涌動。這一瞬間，暴虐的河面都為之一滯。原本暗潮涌動的河底，竟然開始慢慢蒸騰起無數的冰霜之氣。
血飲黃泉通體冰涼，無數的寒螭氣息瞬間從葉初的右手開始蔓延。劍身華美冰裂，綻放出無數的冰晶。
這一刻，河水的涌動，落葉的流淌，仿佛整條江河所有的輪廓全部浮現在了葉初的心頭。他的胎元中，無數的波紋匯聚，隱隱呈祥。
“一劍生海潮！”
河面好像全部都被冰凍，難以翻出一點浪痕。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葉初整個人宛若沖天巨浪而起。手中的血飲黃泉劍鳴如蛟龍嘶吼，劃破天際。
不同于河面的平靜，葉初的心中卻是翻江倒海而出，那股森寒的劍氣瞬間爆開。
轟！
葉初整個人，心神為之一震。
眨眼間，他整個人竟然瘋狂的朝著萬丈瀑布而去。他身體中的每一根骨骼，都像一柄銳利的劍鋒，閃耀著光芒。
御劍如蛟龍出海，如驚濤駭浪！
陡然間，葉初幾乎看見了自己手中的劍化為一頭通體銀白的寒螭。無數的霜華之氣，將萬丈瀑布全部包裹。
“這就是劍意！”
葉初的心中，好象一頭沉重的大門再度被扣開，一個嶄新的世界就在眼前。
劍勢在這一刻，再也無可阻擋。
三尺劍鋒塵不染，天下吾敵！
“滄海橫流劍驚濤！”
葉初此刻的氣勢無可比擬，欲敵天下。腦海中，盡是汪洋大海，浪潮不息。
轟！
血飲黃泉細薄劍身，霜華閃耀，竟是直指萬丈瀑布而上，更指天際。瘋狂涌動的劍鋒，毀天滅地的氣勢怦然而出。
五行之中，水代表死亡，對應黑色，如寒冬來臨，萬物湮滅。不過大道留一線，則寓生木，潤萬物。但準確意義上，水，便是死亡！
就在葉初這道劍氣破開萬丈瀑布，欲斬蒼穹的同時，劍傾寒突然出現在了已經目瞪口呆的小肆身旁。
再看萬丈瀑布瞬間被一分為二，劍氣未散竟是直指天際，無邊死氣將山峰四周的一些蒼松都霎時間枯萎下去。
不愧是一身劍骨，竟然這么快就悟出了劍意，而且這劍意，極端殺伐。驚濤劍法，顯然更迭上前，怕是已有玄級劍法之實。
“嘩！”
萬丈瀑布破開一瞬，再度合流間巨力沖刷。
眼看著已經精疲力竭的葉初即將面對萬丈巨浪，劍傾寒抬手間一道劍氣竟是穿透毫無縫隙的層層浪潮，瞬間將葉初帶到峭壁之上。
“真正的劍者，有其劍格，劍勢。等到哪日你形成了自己的劍格與勢，那么天下無處皆可去得！”劍傾寒臉色淡然，享受著瀑布潮聲道：“雖然一身劍骨，但我還真沒料到你能這么快領悟劍意。雖然極端殺伐不為我喜，不過確實值得稱道。”
“劍格，劍勢！”葉初雖然抱以沉默，卻將話牢牢記下。

第六十七章 太素劍宗

一腳踏出傳送陣紋，小肆伸展雙臂，感受著熟悉的氣息道：“嘻嘻，總算回來了。外面好無聊，劍傾寒都不帶我去玩。”
葉初莞爾，四周驟然濃郁的靈氣讓他非常的舒暢。
葉初在萬丈瀑布中凝結出屬于自己的劍意后，劍傾寒便讓小肆帶著他率先回到太素劍宗。
宗門的傳送陣紋，自然不會直接篆刻在宗門之內。
跟著小肆的腳步，一座雄渾的巍峨山脈若隱若現。放眼望去，頂峰卻是云霧纏繞，根本難以一窺全貌。
這整條山脈跌宕起伏，連綿百里。平日望去，只見霧隱山常年云霧繚繞，難識山峰真正面目，山中群林密布，山巒迭起，奇珍異獸隱匿其中。山峰峻峭，飛瀑無數，景色清幽，乃是太素劍宗之根本。在山脈四周，一共設有三千六百零五道禁止，形成上古劍陣，尋常人根本難以接近太素山方圓萬里之內。
太素劍宗，五峰鼎立，承襲太素劍宗各脈傳承。太一峰、龍首峰、通天峰、原始峰以及天斗峰，劍傾寒正是出自掌教一脈的太一峰。
“走吧！”
瞇成月牙兒的眼中滿是歡喜，小肆周身一條乾坤朱綾伸展而出，帶起兩人就迎空而起，朝著太素山脈而去。
靈器！
想來也只有師傅這樣的人物，才能夠將靈師神藏視如敝履，甚至不屑過問。葉初笑笑，突然問道：“小肆，不是說太素劍宗范圍內不喜門人騎鶴凌云而上，更不喜門人飛劍攀升，哪怕長老都要一步一腳印，踏著數萬級石階而上嗎？”
“呀！那還不累死人啦！”小肆撇撇嘴，滿不在乎道：“反正劍傾寒從來都是駕虹來去，哪走過什么石階啊！”
說著，身下乾坤朱綾暴漲紅霞，瞬間飛去。
未等乾坤朱綾接近太一峰，眨眼間三道劍芒赫然出現，壓迫間就硬生生的將乾坤朱綾控制。
“大膽！”喝聲如雷，一名須眉皆白的老者豁然將乾坤朱綾強行拉下道：“你們是哪峰弟子，居然敢駕馭靈器登頂。今日乃是內門弟子考核，也敢亂了規矩！”
太素劍宗如斯強橫，連個守門的修為都已經深不可測了么。葉初雙足落地，臉上掛著些許驚訝。
小肆神色一變，瞬間招回乾坤朱綾，竟是沒有半分先前的笑意，反倒一臉傲然道：“吾主劍傾寒！”
老者瞳孔一縮，隨即悶哼了聲：“劍傾寒的侍婢，如此不懂分寸。等他回來，我自與他分說。后面的路程，只許徒步攀登！”
說完，老者一揮衣袖便消失原地。
“老不休！”小肆絲毫不管對方是否真的已經離去，頓時就叫罵一聲。
反倒是葉初干笑了幾聲，心中對于自己師傅在太素劍宗的地位有了幾分了解。
想來如果師父今日在此，怕哪管這些門規。就算他今日不在，這護山之人也只是嘴上說了幾句，終是沒有懲戒小肆，甚至連小肆帶來一個陌生人，都不管不問。
自己這師傅，還真不簡單呢！
跟著小肆登山，顯然不會枯燥。這只小黃鸝健忘的將之前的不愉快拋諸腦后，一路上倒是將太素劍宗介紹的非常細致。
石階兩邊，皆是千仞絕壁。放眼望去，頂端有著數十棟大小不一的黃墻青瓦建筑依山而建，古木參天，掩隱在云霞中，儼然仙境。
不過也可惜葉初封印眼識，沒有機會領略此等風采。
“我總算知道為什么劍傾寒會在這個時候讓我先帶你回來，那老頭不說我都險些忘記今天是內門弟子考核。”小肆吐吐香舌，有些歉意的說道。
葉初倒并不在意，發而是發現腳下的每一級石階似乎都蘊含著一道劍意。不過每一級石階內的劍意，都是晦暗難明，有時候甚至根本捕捉不到任何氣機。
“也難怪太素劍宗立下這等規矩，門下弟子就算每日來往返這三萬級石階都會有所領悟。而且這些劍意或強或弱，或威猛，或柔和，個中玄妙，真是讓人迷戀其中。”
看著葉初每走一步，都是神色變化。小肆嘟嘟嘴，做恍然大悟狀道：“你是不是害怕內門弟子考核？”
一落足，葉初感受這一級臺階中的劍意，竟是牽引著他衣袖中的血飲黃泉都微微顫動。定身之間，他神色冰冷道：“不是！”
小肆絲毫沒有發現葉初異狀，喋喋道：“我就知道你是怕了！”
“其實呢！劍傾寒的話，都是騙人的。血月諦命經三千年來都沒人練成，但是你練成了，你的資質足以傲視所有天才，就算昆侖圣境、天玄圣境他們知道你要是練成了這套功法，怕都會搶著收你做徒弟哩！”這一刻的小肆頗像個老學究，故意拖著許久才繼續道：“而且你有一身劍骨，對于劍的領悟，非常人可以比擬。要知道就算真傳弟子中，也并非人人領悟了劍意！”
這一刻的葉初，宛若未聞，他的所有心思全部都在腳下的一塊青磚之中。血飲黃泉藏于衣袖，顫動輕鳴。體內一道劍意，如同一滴死國之水開始從他的腳底開始蔓入青磚。
極道殺伐劍意！
能夠將這樣的劍意融入一塊石磚之中，而且磚石不裂，高手！
這股殺機如同黑色夢魘，瞬間與葉初的劍意融合，無邊的死氣陡然由他足底涌上。
這一刻，葉初甚至感覺到三萬級臺階都開始涌動，唯獨他足下磚石，巍然不動，僅有一抹劍意直沖云霄。
“你再強，也不過只是一道劍意！他人的劍意，我，不屑！”真正開始明白何為劍者的葉初，在這一刻傲氣彰顯無遺。
咔嚓！
再度落腳間，腳下的臺階竟是布滿了裂痕。這塊長條青磚內的黑色夢魘，如數再度重新歸入其中。也就在這一瞬間，葉初的滅殺劍氣突然直追而下，竟是如同驚濤駭浪，將黑色夢魘毀滅殆盡。下一刻，葉初的劍道真解竟是赫然納入其中。
“恩？”在小肆眼中，葉初就如同木樁一樣杵在那。不過這聲細微的裂痕聲，瞬間將她的目光吸引到了已經恢復模樣的臺階之上。
這一看，頓時讓小肆瞠目結舌。
登頂三萬級臺階，除了給予普通弟子領悟之外，更是領悟劍意的弟子，前來證明劍意的所在。
古往今來，能夠在三萬級臺階之中留下劍意的太素弟子，無一不是天資卓越。但能夠憑借著自身劍意觸發其中一級臺階，再將其震散其中再融入劍意的弟子，如今的太素弟子中，屈指可數！
跟隨劍傾寒近二十年，小肆親眼目睹過無數天賦異稟的弟子期盼能夠拜入他的門墻，甚至在萬劍碑林外長跪三月。但縱然如此，劍傾寒不收徒，便是不收徒。
也正因如此，小肆對于能夠讓劍傾寒親自暗隨觀察后收為弟子的葉初，異常好奇。親眼見他修煉，見他凝結劍意，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初凝劍意就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咦！”
束劍閣內，蒼老的驚嘆響起。
只見三萬級臺階的影像一陣浮動，豁然一股極端殺伐的劍意正式取代之前的黑色夢魘劍意。
“這等極端的劍意，是哪個弟子又有突破了么！”

第六十八章 內門弟子

一直跟隨著小肆徒步登頂，走進籠罩的仙霧之中，所有的場景翻天覆地，這里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太素劍宗。
哪怕只是再尋常的草木，都像是倍受日月精華滋潤，分外翠綠，猶如碧玉雕琢而成。古樹參天而起，各種藥草芳香混雜空氣之中，讓人神清氣爽。
踏著通幽曲徑，蜿蜒而入秀麗仙山，一座巨大殿宇，開始隱映在草木之間。
再深入，殿宇前萬丈廣場赫然入目。放眼望去，地面之上竟然彌漫著濃厚霧氣。這些霧氣只飄蕩于腳下，竟恍如輕紗。圍繞整個廣場周圍，則放置了五個巨大的銅制巨鼎。鼎身之上，刻的便是五峰之名。每個巨鼎中央，插著巨型劍身，里面都不停著翻滾著騰騰輕煙，它們不斷的從鼎同流淌而下直至地面。
一排排弟子神情肅穆間，都透露著無比的喜悅。
這些弟子都是太素劍宗的外門弟子，踏足太一峰對于他們中的很多人來說都是一件異常新鮮的事情。至于更讓他們興奮的，無疑就是參加內門弟子的考核。
一旦考核通過，他們便有資格拜入各峰，成為真正的太素劍宗弟子。到時候不但有名師指導，更有品級更高的功法，劍法。
對于小肆與葉初的出現，除了幾名長老稍稍看了眼外，根本沒有其他弟子注意他們。就算看見了，這些外門弟子也壓根不認識宗門有名的魔女，小肆姑娘。
小肆也沒有逗留，趕緊拉上葉初就走：“內門弟子考核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隨我去見掌教老頭！”
穿過萬丈廣場，小肆帶著葉初就往氣勢恢宏的大殿而去。
還未踏入朱色大門，三名仙風道骨的老者正好從中魚貫而出。
“小肆，你怎么跑到太初殿來了！”為首的一名玄衣老者眉目皆笑，頗為和煦的拍拍小肆腦袋道：“難不成位列太素潛龍榜的小肆姑娘，也準備來看看師弟們的進階如何？”
“才不是哩！”小肆撇撇嘴，沒能進太素潛龍榜前五十，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身為這次內門弟子考核的主考官，魯千秋自然是調侃這個小魔女。風輕云淡間將這笑談揭過之后，才隨意的問道：“你身旁這位小友，好象不是本門弟子吧？”
其實三人的目光，早都已經全部落在了葉初的身上。
“嘻嘻！”小肆笑臉如花，推上葉初就趕緊介紹道：“魯長老，他是主人新收的弟子，葉初，今日趕來參加內門弟子考核！”
“什么？”
“劍傾寒的徒弟？”
……
一時之間，三名考核長老全部面色詭異。目澤盡是光芒，全部都凝神打量著葉初，似乎想要看出他究竟有何奇特之處。
太素劍宗除了每年大開山門，考核外門弟子之外，更有專門的人手，在大陸各個地方挑選根骨上好的美玉良才，資質一流的更是直接收入內門。但縱然如此，劍傾寒竟是幾十年來再沒收過一個弟子。
可如今，他居然收徒弟了。
而且這個徒弟，一生武學根基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更重要的是，似乎還有眼疾。
劍傾寒收徒弟了，只怕這事傳揚出去，整個太素劍宗都要為之震動。
魯千秋更是揮手道：“兩位師弟先去主持內門弟子考核！”
“是！”身后兩名老者點點頭，這才收回目光前往廣場而去。若不是內門弟子考核在即，只怕他們也邁不開腳步，想要好好觀察一下這個少年。
看著兩個外門長老前去主持內門弟子考核，小肆‘呀’的一聲急道：“魯長老，你快幫葉初登記名冊，否則不就錯過考核了么！？”
“無妨！”
魯千秋笑笑，這個小丫頭顯然不明情況。若是劍傾寒收的弟子還要參加這種內門弟子考核，等他回來還鬧翻了天。何況資質卓越者，可免試，直接進入內門。劍傾寒看中的弟子，又豈會是平庸之輩。這樣一來，自然不算違了太素劍宗的規矩。
何況真正排資論輩，劍傾寒收的這第二徒，就算成為真傳弟子，也無人敢多說什么。
就現在看來，對于魯千秋來說，內門弟子考核反倒成了次要。劍傾寒收的弟子，才是讓人真正的好奇啊！
葉初突然覺得一道柔和氣息頓時籠罩全身，心中一笑：自己這師傅的名頭，果真是如此響亮么。就連宗門長老，都忍不住要出手試探一番。
沒有多余的真氣運轉，更沒有一絲諦命寒氣破體而出。葉初整個人巍然不動，伴隨著心中一念而出，忽然一道極端的殺伐劍意赫然遍布周身。
在這一刻，葉初整個人就如同黑色的利劍，散發著極道的殺機。
啵！
這道劍意，竟是扯動的太一殿外的真氣都開始跟隨而動。
魯千秋只覺得自己散出的這道真氣如同遭遇了白虎之殺，瞬間全部都被吞噬殆盡。
“這，這……”魯千秋滿臉的不可思議，葉初面容妖冶，不過十五、六歲。如此年紀，居然已經領悟了劍意！就算在太素劍宗之內，領悟劍意的弟子不過爾爾。
“這就是劍傾寒另眼相看的原因嗎？”魯千秋心中驚駭，對于葉初更加的好奇。想來劍傾寒的徒弟，另有讓人希夷的地方。
手中一道光芒閃現，一本流光溢彩的書籍頓時出現在了魯千秋的手中。
沒有多余的遲疑，新的一頁中，‘葉初’兩個字赫然排在了首位。
“小肆，你先回去。葉初已是內門弟子，不過還要參加內門弟子的典禮。到時候，我會送他回轉萬劍碑林。”
小肆轉著靈動的大眼睛，連連搖頭道：“不要，我也要看內門弟子的典禮！”
“好吧，好吧，我還會哄騙你么！”魯千秋爽然的笑笑，帶上葉初跟小肆就朝內門弟子考核點而去。
雖說葉初已經是內門弟子，不過卻還是要和今后的同門師兄弟們見一面。現在的葉初，已經算是本屆內門弟子，自然不能孤僻獨一。太素劍宗講究宗門團結，這一點倒是不能例外。

第六十九章 澹臺無暇

太素劍宗的外門弟子，大部分都是一方天才。但是到了太素劍宗，他們才真正明白何為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外門弟子，具無資格登頂各峰。唯有一年一度的內門弟子考核開始，他們才有機會一覽宗門仙山。而只有成為內門弟子后，他們才能正式拜師各峰。
今日，正是他們證明自己的關鍵時刻。
太初廣場之上，已經有五座劍陣臺赫然涌現。幾百名外門弟子被分成五組，開始劍陣的考核。不一定破陣，但憑著手中三尺青峰堅持一炷香的時間，方有機會被五峰前來的長老看中，成為內門弟子。
每座劍陣臺，看似平淡無奇，但真正入陣之后，才能感受到專門考核外門弟子的‘五行六煞劍陣’的恐怖之處。就算是內門弟子前來，也鮮少有幾個人敢拍拍胸脯說自己能夠破陣而出。
此時所有的弟子或是信心滿滿，或是焦慮不堪。臺上已經有弟子不停的揮灑，不停的被五峰長老拎出劍陣臺。
作為副考官的兩位長老看著魯千秋前來，目光全部落在葉初的身上。
“這就是‘五行六煞劍陣’么！”葉初的感知，在此刻猶如天蛇的紅外線呈像，將所有的集中點全部放在了其中一座劍陣臺上。
甫一接觸，葉初頓時有些頭重腳輕。腦海中，似乎無數的劍影交錯，顏色各異。這些劍影，猶如繁星耀眼，好象有一陣強烈的吸力就朝他涌來。
霎時間，這些劍影突然匯成一片精芒，好象有無數劍者同時出手，密不透風，威力之大根本不是人力能夠抵抗。
面對這般懾人的壓迫，葉初心中的劍意竟是涌現出一種渴望，衣袖內的血飲黃泉更是開始顫動起來。
一時間，葉初整個人寒氣懾人，站在那一動不動，所有的心神似乎凝聚成一柄利劍就朝劍陣臺而去。
“魯師兄！”三名考核長老瞬間發現葉初的異樣。
魯千秋的目光在葉初身上流連忘返，淡然道：“無妨，龍首劍陣臺自然會出手的。”
“唔！”兩名老者聞言，心中的好奇也更加的強烈。
小肆聽著幾個長老的機鋒，也趕緊好奇的凝目望去。這一望，卻是驚的她有些花容失色。
龍首劍陣臺上，一道華麗身影恣意而坐。一身氣度，揮灑脫俗不凡。鳳眉入鬢，回眸淡掃間，竟然震的小肆如同入了輪回一般。
“澹臺無暇！”
“太素潛龍榜第一人！”
澹臺無暇人如其名，無暇公子，貴胄之氣仿若麒麟乍現，并世無不仰瞻其豐姿。三歲時被龍首峰首座抱養而歸，賜名無暇。十歲時就領悟劍意，破了‘五行六煞劍陣’。如今的一身修為，更是超越不少門內長老，傳聞已經煉罡三階。
而且一段傳聞，更是讓他在太素劍宗內的聲望拔尖兒上。
傳聞當初龍首峰首座笑言他將是太素劍宗，第二個劍傾寒。但是他卻悠然一笑，淡然道：我，只是澹臺無暇！
萬萬沒有想到，這次澹臺無暇竟然替代龍首峰長老前來考核外門弟子。
這一刻，葉初的神識凝成黑色劍意直奔龍首劍陣臺而去。這道劍意殺伐果決，卻是少了暴虐之氣，多了幾分詭異。那些翹首以盼的外門弟子，竟是沒有一人注意到這道劍意如龍而出。
噌！
眼看著五行六煞劍陣就在眼前，葉初迫切之下竟是突然遭受阻力。
只見龍首劍陣臺上，紫衣華服的澹臺無暇素手一揮，萬丈紫華如同一汪月華將葉初的劍意全部籠罩其中。任憑葉初如何發勁，竟是再也難以進入寸毫。
“無理！”澹臺無暇眉間一皺，待目光注意到葉初時卻又風輕云淡。
完全被氣勢籠罩其中的葉初，只聞一陣輕喝道：“他人考核，豈能擾亂。你并未著我太素劍宗服飾，想來該是哪位師兄新晉收下的弟子！今日無理之舉，我龍首一脈不與你計較！”
咔嚓！
葉初此刻心中唯有破開這道紫色光華，體內血月諦命經瘋狂運轉。極道殺伐的劍意在瞬間，竟是凝起無數的冰寒。這些冰寒伴隨著滅殺之氣赫然而出，竟是隱隱將紫色月華都微微霜凍起來。
“噢？有點意思！”
澹臺無暇稍一發力，這道殺伐劍意竟然全部碎成黑點，隨后如數都被紫色月華蒸騰消散。
“赫！居然讓他動用了儒門劍意，劍傾寒,你真是收了個了不得的弟子！”魯千秋有些錯愕，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縱然葉初凝結了劍意，但現在看來不過是初生。而且一身修為，不過定竅境界。但是方才的極道殺伐以及霜寒氣息竟然能夠將紫色月華凍結，這樣的能為，著實讓人錯目。
更重要的是，他方才的對手，可是澹臺無暇！
“不合格！”
伴隨輕音，龍首劍陣臺上的一名弟子突然滾落出去。他的臉色滿是灰暗，嘴中不停的呢喃道：“又失敗了，又失敗了。年復一年，我難道真的進不了內門了么！”
其余大部分弟子，眼中屆時感同身受般。修行一途，天資、勤奮缺不了任何，否則只能一生默默無聞，或是老死外門，或是回歸世俗。
轟！
葉初這道劍意被絞碎的瞬間，他的心神赫然受到震蕩。一時間，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
“不合格！？”
一劍受挫，葉初并未黯然，反倒一身氣勢更加冷然。
“小肆，這是哪峰長老？”
見葉初并未氣餒，小肆這才臉色復原道：“你不必懊惱，他是龍首峰澹臺無暇。連續五年，一直占據著太素潛龍榜第一。這次想來是代替峰內長老，前來考核弟子！”
“哦！”
他居然是弟子，一個弟子居然已經強到這般境界。如果我有他的能力，只怕報得血仇也已不遠。不必懊惱么！他能做到，我，一樣能夠做到！
“澹臺無暇！”
這個名字，深深的被葉初刻在心中。那道紫色月華般的劍氣，更是如同實質小劍，狠狠扎在葉初的記憶內。
葉初的思緒，此刻全部都在方才劍意被絞碎的瞬間。對于身邊慢慢多出來的幾個身影，絲毫沒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