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靈劍山 作者:國王陛下 (完)

     關閉
69001122 2013-7-2 01:3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0 12376828
qwe0505 發表於 2014-12-21 23:29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四十一章:好女人能讓男人快十倍

  「兩天前是我要大家按捺不動,所以現在就由我來出手收拾這個局面吧。」

  說完,玄墨站起身來,舒展雙臂,彷彿要將什麼納入懷中。

  與此同時,主席台另一側的萬仙盟真君們也停止了談話,不約而同看向玄墨,各自戒備。

  顯然,地仙們已經耐不住性子要開始行動了……而無論他們的行動是什麼,總歸不會對萬仙盟有利。所以需要制止的時候,哪怕和地仙們正面衝突也在所不惜了。

  不過,劍拔弩張的時候,王舞站起來說道。

  「喂,你們不會是要喪心病狂地直接干預場內表演吧?」

  玄墨輕聲笑道:「如果不打算遵守規則的話,我們也沒必要等這麼長的時間了。放心吧,不會違背任何規則的。」

  說話間,她在胸前聚集的力量已經越發強大,那是凌駕於萬仙盟任何修士之上,超越合體巔峰境界,甚至在大乘期也算最頂尖的力量。

  在場的真君們毫不懷疑,如果這股力量全面爆發,沒有任何一人能單獨抵擋得住。所以河圖、風吟等各大門派掌門,不約而同地將法力連接起來,準備聯手抗敵。

  與此同時,地仙們感受到了這股針鋒相對的氣勢,也紛紛作出反應,或者祭出仙寶,或者乾脆唸誦口訣,渾身皮膚浮現出金色的紋理,戰意如火焰一般燃燒。

  一場戰爭,已經踩到了邊緣線上。

  作為始作俑者,玄墨無奈地苦笑道:「大家不要這麼劍拔弩張。請收回你們的仙寶和仙術吧,我們實在沒必要將寶貴的力量浪費在彼此身上。」

  王舞說道:「說的不錯,那麼請你解釋一下,你在胸前聚集的元氣彈是幹什麼的?用來活躍氣氛的嗎?」

  玄墨說道:「不妨明言,我是為了阻止這場鬧劇的。」

  「哦?規則裡說的很明白,不得以外力干涉場內。」

  玄墨笑道:「規則的確如此,但是另一方面……規則可從沒說過不允許干涉場地本身!」

  說話間,玄墨胸前的力量終於積蓄完成,一股足以令一州之地為之震撼的沛然巨力轟然引爆!

  與此同時,幾名真君下意識發動法術試圖阻止,然而等級和質量上的差距,令這些法術全都被沛然不可抵禦的力量彈開。

  人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股龐大的力量爆發開來,在轉瞬間就包裹住了整座比武場。

  然而力量並沒有滲透進去,玄墨的確如承諾的那樣,不會以外力干涉場內。

  「……她究竟做了什麼?」

  同樣的問題,其實也停留在地仙們的心中。雖然他們在一萬六千年前曾經是並肩作戰的生死好友,可身為大陸最頂尖的修士,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藏着秘密。而大家也會非常默契地不去觸及這些敏感地帶。

  玄墨方才的舉動,顯然是翻出了她的一張底牌,只是這張底牌的意義究竟在哪裡呢?

  沉默中,紅袍老祖忽然開口說道:「等等,是我的錯覺麼?我怎麼感覺……王陸書寫的速度好像變得更快了?」

  「嗯?」身旁的幾位真君聞言後定睛看去,只看到草坪上王陸俯首桌案前,奮筆疾書,手腕抖動宛如一團幻影,一張接一張的稿紙從桌案上飛下來……

  「好像……的確是快了一點,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的吧,或許是王陸劍意又有突破,情不自禁下筆若游龍,忘了控制時間?」

  紅袍老祖看了一會兒後,駭然說道:「快的不只是王陸!你們看四周的樹林落葉!」

  「沒錯,落葉下落的速度也變快了!等等,難道說……」

  這一刻,就連河圖道人也震驚萬分:「時間扭曲!?」

  傳聞中,仙術修行到了極致處,可以扭曲時間。仙秦始皇恃之力壓六大真君的一盞神仙茶就是其中翹楚。然而九州大陸,有記載的歷史超過十萬年,如神仙茶之類的神蹟不過寥寥數例而已,而且均是誕生在仙道大興,極度繁榮的時候。

  而末法時代以後,仙道衰落,近千年來才將將扭轉頽勢,以今人的修為,想要重現仙人神威幾無可能。哪怕是修為最高的河圖道人,也只能在很小程度上去影響時間的流逝,而且無望時光倒流,僅能將其加快或者減緩。

  可是此時此刻,就在他們眼前,一個波及範圍巨大的時間扭曲現象正切實地發生着。玄墨將整個比武場的時間加速,而且是越來越快!

  在河圖等人眼中,王陸現在豈止是運筆如飛,他整個人都已經化為了一團模糊的幻影,只見桌案上,寫好的稿紙就像瀑布一樣流淌下來,鋪滿了草坪。而先前還將將停留在地平線上的一輪紅日,也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不斷向上攀登!

  「……至少是十倍以上的加速。」

  很快,紅袍老祖就算出了玄墨的加速倍數。

  倍數並不是特別誇張,但是……這可是範圍遍及整個比武場,持續時間未知的時間扭曲現象。誇張一點說,在九州大陸先行的修行理論下,這種現象根本不可能存在!

  「這樣真的不算違規嗎?」紅袍老祖問道。

  「她是對整個場地進行了干涉,力量的確沒有滲透到場地內部,因此王陸甚至都沒察覺到異常。最多只能算是擦邊球罷了,」王舞說道,「不過說到擦邊球,王陸的所作所為又何嘗不是呢?所以我們並沒有足夠的立場去指責對方什麼。本就是大家各出手段……呵,時間加速,算她厲害。」

  「不過,也就是十倍加速而已。」

  王舞心中冷笑,十倍速又如何?

  沒錯,那部被王陸奉若經典的超長篇小說,長度並不是無限的,目前為止篇幅約有兩千萬字,算是駭人聽聞。

  王陸的抄寫速度是一天十萬字,已經遠遠凌駕於凡人之上。而十倍加速後就是一天百萬字。兩千萬字的連載只需要二十天就能抄寫完畢。這對於上古地仙而言或許顯得有些漫長,但在萬仙盟看來還太過短暫!二十天時間,還遠不足以讓那些正賽選手們取得質的突破。王陸自己給的預期時間也是一年以上。

  二十天和一年的巨大差距要如何彌補?很簡單,靠創作力!

  因為那部小說並沒有寫完,截至目前為止,情節完全是開放狀態,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所以……當王陸抄完了已有的部分後,就將自行展開創作!

  至於王陸的創作能力如何,王舞是絲毫不會懷疑的,前些年在無相峰上師徒快樂同居的時候,師徒互坑是家常便飯,而王陸沒少寫師父的淫亂同人小說作為打擊報復的手段,而那同人作品中的情節設計充滿奇思妙想,令王舞這個當事人讚嘆不已,讀起來欲罷不能甚至茶飯不思,非要看清楚自己在小說裡遭遇了怎樣的虐待才能放下心來。

  而王陸最可恨的一點也就在這裡了——他寫淫亂同人也就罷了,偏偏每次都不寫完,總是到了激情澎湃,劍及履及的地方戛然而止,再無下文。而王舞拿着前面的存稿找他質問的時候,王陸就格外可恨地冷笑不停:「賤人,想高潮?門兒也沒有啊!」

  從不完本在一般人看來無疑是一大劣跡,可是放到眼下這情境裡,那簡直是不可多得的神技!最好王陸能維持創作活力一百年!一直寫到海枯石爛,或者那個裝逼成性的黑衣地仙撐不住出來叫停為止。

  另一邊,扭曲過時間以後,玄墨滿身疲憊地坐了下來,身軀抑制不住地顫抖着,額頭上也開始流下汗珠。

  扭曲時間,對於她這個一流地仙而言也是極其沉重的負擔,方才全力施為,險些連仙靈都不穩定,但總算是將那個仙術完成了。

  這道仙術十分效果中,九分九是取了巧。扭曲時間向來是仙道中的至高傑作,玄墨雖然對此道頗有鑽研,但也算不上是最頂尖的大宗師。

  昔日仙秦始皇都只能用出一盞神仙茶,她又怎麼可能凌駕於仙秦始皇之上?這道仙術中要訣在於借力打力,本質上非常脆弱,而其弱點有三個,其一是場地內不可有過於強橫的存在,越是強大,對時空的影響也就越強,想要干涉的難度也就越高,若是場內有一位真君級的修士,她想要加速兩三成都很難。其二,場內的變化不可過於激烈,例如移山填海,電閃雷鳴,都會極大程度影響時間扭曲。而王陸卻恰恰選擇了最為安靜平和的節目表演,一身暴戾的劍氣被內斂在成千上萬張的輕薄紙張上,對時間扭曲的影響被降到了最低點。其三,場內的生靈只有一人,這時間扭曲的仙術最怕人多,每多一人,仙術的效果就要減半,三五人以上就幾乎無效。

  所幸萬仙盟一方終歸是對仙術瞭解不多,並沒有看出缺陷所在。

  眼下,場內是加速十倍,但隨着時間推移,扭曲效應會不斷增強,直至二十倍、三十倍乃至一百倍。而按照王陸每日抄寫十萬字來算,就算再怎麼樣的鴻篇巨製也要不了幾天就能完本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玄墨收斂仙靈,眼皮已經萬分沉重。

  臨睡前,她不忘囑託身邊人。

  「幫我盯着一點,別讓他寫完以後耍花招。」

  同伴們紛紛笑道:「放心吧,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們怎會拖你後腿。」

  於是玄墨帶著幾分心安沉沉睡去。

  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二十天之後。

  玄墨驚訝於自己這一次仙眠時間之長,時間扭曲對她的反噬傷害還在預期之上,本以為黑白合璧後實力是更上一層樓……看來一萬六千年的沉睡終歸讓她退化了不少。另一方面,二十天過去,居然沒人叫醒自己?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耐心了?

  然後,她就聽到了令她完全無法理解的對話。

  「有趣有趣,想不到經此磨難後主角等級不降反升,已至五千級,想必下一戰就能攜手盟軍橫掃聖靈界了。」

  「不過那三聖靈等級均在六千以上,此戰要贏殊為不易啊。」

  「但主角裝備等級更高,還有大量魔寵,數量優勢不可小覷。」

  「總之先把推薦票和月票投了吧。」

  (事先聲明,從零開始在本書中只是化用惡搞,切勿深究設定……)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8 12:14 編輯

tw5102451 發表於 2014-12-21 23:45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四十二章:你們統統需要電擊!

  「……你們,在說些什麼東西?」

  玄墨整整花了兩息時間都沒能理清思緒,以她那滂湃仙靈竟都洗不去心頭的疑雲。二十天過去,眼前的景象似乎沒什麼變化,場上王陸身形化作幻影,書寫不輟,寫成的稿紙已有數十萬張,整齊地覆蓋在草坪上,白茫茫一片,宛如冬日雪原。而主席台上,萬仙盟的真君們仍是不聲不響地冷眼旁觀,另一側,地仙們倒是全神貫注地看向場內,然後彼此討論不休。

  而聽玄墨開口,幾名地仙頭也不回地應道:「當然是討論劇情了,哦哦,三聖靈之戰終於開打了,主角一方果然實力強大,一路碾壓啊……啊,寫到這大聖靈發出隱藏絶技了,果然反派的實力也非同小可,不會束手待斃啊。」

  玄墨問道:「……你們,難道是在看從零開始麼?」

  「還能是什麼啊?如此精采的小說實是生平僅見啊!咦,玄墨你醒了啊。」

  玄墨簡直氣急反笑:「哈,你們才發現麼!?我讓你們幫我盯着王陸,不要讓他耍花招,現在你們在幹什麼?!」

  被玄墨一吼,地仙們終於回過神來,紛紛作恍悟狀。然後其中一人苦笑着為玄墨解釋來龍去脈。

  當日玄墨沉沉睡去,其餘地仙們便開始認真盯緊王陸,防止他又耍花招。按照他們的預期,王陸在十倍、幾十倍加速之下,要不了一兩天就寫無可寫。結果一連過了三天,故事仍在繼續,王陸書寫時一臉沉醉,欲罷不能。

  「這傢伙,不會是在胡寫正字來糊弄事吧?」

  想來也是,任你什麼長篇連載,這都四五千萬字了也該寫無可寫了,他現在究竟是在寫什麼鬼東西?!

  於是地仙們就開始認真看起了他新寫成的文字,試圖從中找到斷裂不連貫處。結果這一看……

  「等我們回過神來,就是剛才那樣了。」

  玄墨簡直服氣了:「你們……可都是堂堂地仙,仙心之強悍純粹,幾乎不亞於上界真仙,結果就被他隨手寫的小說迷倒了!?」

  地仙們連忙辯解:「當然不是,可是我們第一遍從頭看到尾時,發現他情節竟然真的連貫下來,無有斷裂之處,根本沒辦法中途叫停他啊。所以只好繼續看下去,等他江郎才盡黔驢技窮,誰知他到最後按照每日更新一千萬字的速度,仍能維持故事情節不崩啊!」

  玄墨也是驚了:「每日一千萬字都不崩?!怎麼可能,一般的話本小說,幾十萬字就算長篇,他寫到現在不是都幾億字之多了,他到底在寫什麼!?」

  「要說故事主線倒也簡單,無非是升級殺人,只是每過一段時間,小說中都會出現什麼『開放新資料片』,一下子就加強了故事的縱深。而到了資料片開無可開,他又設計『服務器回檔』,總之就是讓人物回到初始狀態,情節從頭再來……」

  玄墨聽了連忙打斷道:「這種粗暴的劇情處理難道還不值得叫停嗎?這分明是惡意拖延劇情啊!」

  地仙苦笑道:「可是服務器回檔是為了救活男主角的一位愛人啊。雖然等級全部清零了,但本來必死的人卻活了下來,就連注定的命運也被更改。加上他們畢竟經歷過從零開始的升級之路……代價完全可以接受啊。」

  「這,這樣可以!?那這樣下去到底要寫到什麼時候啊!?」

  地仙們說道:「我們也在猜測這從零開始究竟能寫到什麼時候,目前擅長推衍的人給出結果是,至少還要一年……」

  「……還要一年?這可是加速了一百倍的情況下啊,那豈不是說沒人阻止他的話,他能寫一百年!?」

  地仙們敬佩不已地點點頭:「是啊,此子真乃曠世奇才也。」

  玄墨卻感慨不起來:「這,這簡直荒唐……」

  說著,她又一次站起身,準備在身前凝聚仙靈之氣。

  然而才一動手就被同伴攔了下來:「不要衝動啊,再來一次你會仙靈崩潰的。」

  「可是……」

  「已經足夠了,做到這個地步,任誰也沒法再批評你什麼了。接下來,就等黑他出面吧。」

  「黑……」

  玄墨當然知道,只要黑肯出面,任何問題就都不再是問題。但是正因為料不定他的心思,自己才會焦急。

  黑以罪人自居,自從當初反抗墮仙失利以後,他對待地仙的態度就顯得若即若離,有時哪怕是地仙事業遭遇了極大的挫折都不見他出面加以援手。

  所以玄墨也無法擔保王陸這麼無休止地拖延下去,黑就會出面阻止,所以她才會不遺餘力地出手。

  那麼,現在真的要就這麼聽天由命了嗎?

  玄墨還在糾結間,幾位地仙已經重新沉浸到了從零開始的宏偉瑰麗世界中。

  「咦,說話的工夫三聖靈已經被打倒了啊,這麼說主角終於可以拿到涅槃之鏡重啟世界線,讓大地之女重生了吧?啊啊,期待了一億字的情節終於要開始了啊!

  玄墨只聽得毛骨悚然,又要重啟世界線?而且還是主角刻意去重啟?這故事情節已經發展成什麼了啊?而且光是為了重啟世界線就用了足足一億字!?這……一年時間真的就能阻止王陸了嗎?

  說來,那傢伙一邊磨礪劍氣,一邊藴養劍氣,還能分心一天創作一千萬字。而按照王陸的時間線來說,他已經在場中這麼維持站立不動,筆耕不輟長達數年之久了!這份韌性簡直匪夷所思!

  與此同時,也有其他幾位地仙對此深深感到了憂慮。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前排的幾位地仙一樣,沒心沒肺地沉浸在小說情節中。王陸的小說越是精采綿長,他們心中的憂慮也就越重。

  這群仙大比還沒正式開始,僅僅一個開幕式就曲折百出,令局勢完全超出掌控,接下來要怎麼辦?

  主席台上,又是一陣難耐的寂靜。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流逝,一天,兩天……黑始終沒有出現,而某些冷眼旁觀的地仙如白澤,也是毫無表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玄墨都開始對眼下局勢有些絶望的時候,事情反而有了轉機。

  因為場內的王陸忽然停下來了。

  他的停止是如此突兀,以至於在場許多人都是措手不及。

  「怎麼了?為什麼停下了!?」

  「是啊,眼看就要和九天玄女四十七轉共枕雙修,怎麼停下了啊?!」

  玄墨也是瞪大眼睛,對場內的形勢大惑不解。因為王陸看上去狀態正好,他的劍意被藴養的凌厲鋒鋭,劍氣剛柔並濟,一顆仙心也在長時間分心連載的鍛鍊下變得細緻百轉。正是修行到了酣暢淋漓的時候,而他的從零開始也才剛剛完成第四十七次重啟世界線,要看就要和曾經的生死之仇,如今的覊絆戀人九天玄女四十七轉共結良緣,劇情正是到了高潮時候,他為什麼要停下來?

  從任何一個角度看,他都沒有理由停下來,但他偏偏停了。

  可是,為什麼!?

  此時,忽然聽萬仙盟一方的那位九州第一金丹跳了起來說道:「我靠!王陸你這賤人果然是太監成癮了啊!每次寫到床戲就給我來這一手,現在終於自食惡果了,該推九天玄女的時候反而下意識太監了,哈哈哈!」

  這算什麼理由!?玄墨心中困惑不解,卻不會錯失良機,立刻站起身來說道:「夠了,既然已經江郎才盡,那麼這一齣節目就到此為止吧!」

  話音剛落,就聽身旁的同伴們驚呼道:「萬萬不可啊!」

  「是啊,玄墨姐,情節正到了關鍵處,可不能就這麼停了啊,太吊胃口了!」

  「我會茶飯不思的啊!總是惦唸著這個情節,日後定會心有窒礙無望得道成仙啊!」

  玄墨氣罵道:「看個小說就心魔叢生,你這仙道不修也罷!」

  「話不是這麼說的啊,當初這條仙道之路又不是我自己選的……」

  玄墨一陣頭疼,這群憊懶貨色,說好聽了是仙心純淨,無憂無慮,說難聽了就是逗逼!實力雖強卻着實不好駕馭啊……

  不過無需玄墨頭疼,場內的王陸在片刻遲疑之後就主動跳了出來。

  主角離場,這場為期一個月的書法臨摹表演自然是結束了。走到主席台上的時候,王陸看起來七分的意猶未盡,兩分的自嘲,一分的懊喪。

  以王陸的性子,能讓他懊喪的事情着實不多,可見從零開始的連載戛然而止並非出自他本意。

  萬仙盟的真君們立刻問道:「王陸,可是有外力介入,干涉了你的創作……哦不,臨摹?」

  王陸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聳聳肩道:「與外人無關,是我自己腦殘出了錯。事前什麼都準備到了,唯獨紙沒帶夠……」

  「什麼,紙沒帶夠!?」

  王陸說道:「是啊,很白痴的理由吧?我本來在芥子袋中放了幾百萬張紙,尋思着怎麼也夠用了,甚至多半是用不完,誰曾想最後居然是因為紙沒帶夠而被迫中止……」

  結果話沒說完,就看旁邊有地仙一步竄了過來,手中攥着好大一疊紙:「我這裡有紙!要多少有多少!請務必把書繼續寫下去!」

  這股熱情把王陸都給震驚了:「你是……?」

  那地仙一臉熱情洋溢:「我是你的忠實讀者啊!」

  「哈?!」

  只見那地仙又拿出兩枚靈氣濃郁的玉簡:「這是我親手整理的從零開始精校版,不但整合了你更新的所有章節,還把裡面偶爾出現的錯別字哦不對通假字也改掉了,我做了兩份,給您收藏一份,另一份麻煩您給我簽個名好不好?」

  王陸沉默着點了點頭,然後在一枚玉簡上籤了自己的筆名:丈二鐵鞭。

(ps:每日更新一千萬字…有這種大神的話該考慮何時看的完才對 @@另外從零開始真的會在有生之年完本嗎?讓我們等下去… 錯別字哦不對通假字也改掉…很好@@我改到現在只想說這錯會不會太TM的多了啊 >_<)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9-2 13:42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12-22 20:52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四十三章:群口相聲

  王陸簽完了自己的筆名後,那地仙立刻興高采烈地捏着玉簡在同伴中炫耀:「哈哈,我有他的簽名啦!」

  然後他又一溜煙地跑回來:「請您務必要將從零開始這部曠世奇書寫完本啊!

  「呃,我現在有點……」

  「沒關係我們很理解,你連續創作這麼久,休息一下也是應該的,不過我們會一直期待着哦!」

  王陸拿着手中那枚玉簡,目送他逐漸遠去。

  與此同時,還能隱約感受到在這主席台外面有一股狂熱的信念正在集結……王陸當初做過智教教主,很清楚這股力量就是傳說中的信仰之力。問題是……他哪兒來的這些信仰之力!?

  智教教主的身份,如今早已經漸漸淡化了,信仰之力也不怎麼為他重視……那麼如今湧來的這些力量,難道是自己的讀者群不成?!自己在比武場中寫書多年,結果不但拖延了時間,還凝聚了不少粉絲?!這倒真是意外之喜啊,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卻不是這一件。

  王陸皺了皺眉,已經察覺了此地氣氛之異樣:「嘖,難怪覺得不對勁,怎麼你還在這裡啊?以你的耐性不可能耐心等我寫書好多年吧?這邊到底過了多久?」

  王舞一副遭到至親之人懷疑而深感痛苦的表情說道:「一個月。」

  「嘖,才一個月?完全體現不出老夫的持久與堅韌嘛,我在裡面覺得彷彿過了五六年似的。不過換個角度看,我用一個月就取得了五六年的修行成果,倒是因禍得福了。」

  「咦,聽起來你對自己的修行成果還挺有自信的嘛,難道這五六年修行下來,你的短劍變長了幾分?」

  「……」遭到惡毒的嘲諷,王陸眯了眯眼便準備開始凌厲反擊,說來這師徒對噴的戲碼倒是有段時間沒有上演,這賤人該不會是以為他在比武場裡被時間扭曲了五六年,就把吃飯的手藝都生疏了吧?

  不過,還沒等王陸開口,玄墨就冷冷地打斷道:「閒話說夠了吧?後面還有節目沒有?若是沒有了,這場鬧劇也就可以結束了吧?」

  王陸連忙說道:「當然還沒有,節目單已經交給過你們了,最後還剩下一個群口相聲,請稍安勿躁。」

  「……那就快些!」

  王陸立刻打出手勢,招呼最後一組人登台亮相。說來這組人也是辛苦,生生在場外乾等了王陸一個月時間。因為王陸也不確定自己的書法臨摹究竟能拖延多久,運氣好了能拖延個一年半載,運氣不好的話剛開演就被地仙們破解或者叫停,所以下一組人必須從一開始就在外面警惕待命。

  演員的休息室雖然寬敞,但這一個月來的緊閉生活之艱難也是可想而知,待他們登台以後,個個愁眉苦臉如同便秘多年,還好衣着打扮至少仍符合王陸的要求。

  樸素的單色長褂,一臉看上去就知道毫無誠意的僵硬笑容,這就是群口相聲的演員之尊容,當他們從後台走到舞台上時,場外好一片嘩然。很多人懷疑這是靈劍派要表演蒼溪州民間傳統藝術趕屍。

  如果說這些相聲演員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長處,那就是人多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演員們排成長龍進入場內,單單是進場就用了一頓飯的工夫,最終站在舞台上的演員足有六七百人!只消裡面有十分之一的人在竊竊私語,場上都會一片嘈雜,場外人只聽得一片紛亂,更是摸不着頭腦。雖然節目單上寫的是群口相聲,可誰聽過六七百人的相聲?

  「喂,小雷,你聽過群口相聲吧?」

  名為小雷的地仙苦笑道:「玄墨姐,我聽是聽過,但也就是身為凡人時曾經偶有興趣而已,你要問我這裡面的名堂,我也說不出什麼。只是我聽過的群口相聲,大多也就是三五人上下。這般規模的真是聞所未聞,或許是這一萬六千多年來,藝術形式又有了很大的創新吧。」

  玄墨聽完就有了判斷,狗屁藝術創新,必然是王陸那小子又有了新的陰謀詭計!

  想到這裡,玄墨心中又是一驚:這莫非是王陸早就算定了自己的手段,所以才會安排這麼一出節目?這六七百人雖然九成九是凡間中人,甚至大多手無縛雞之力,但人數如此之多,她的時間扭曲根本不可能生效。因此接下來無論對方耍什麼花招,那都是木已成舟毫無辦法啊。

  糾結間,節目正式開始。

  「大家好,今天我們給大家表演一段相聲。」

  六七百人中,居中一位老者顫顫巍巍地說道,只見他鬚髮皆銀,骨瘦如柴,瘦削的身形襯得他骨節凸起,也不知是藝術家的風骨還是骨質增生。

  不過顯然這位老者在演員中頗有威望,在他開口後過了片刻,身邊才有人站出來笑道:「相聲的名字,叫做拜年。」

  然後另一人站出來,一模一樣的笑容:「所謂拜年呢,是我們九州大陸傳承已久的文化傳統。」

  ……然後就這樣一人一句,這群相聲演員很快就把拜年這個傳統的來龍去脈都解釋了一遍。有些不明究理的觀眾聽得似是而非,感覺隱約像是學到了點東西,但更多的卻是莫名其妙。

  玄墨便小聲問那個名為小雷的:「群口相聲是這樣的嗎?」

  小雷說道:「完全不對啊,我聽過的相聲基本都是幾個演員互相逗樂,有時候還是會唱上幾段,這種大段的闡述……或許會有,但也不至於故意分成一句句的,一人一句這麼說啊,這算什麼啊。」

  「剛剛我們給大夥兒解釋了一下什麼是拜年,為什麼要這麼解釋呢?」

  小雷聽了連忙拍玄墨的肩膀:「玄墨姐快聽,他們要解釋了。」

  結果玄墨剛把目光轉過去,說話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因為要是不懂得這些事兒啊,就容易鬧笑話。」

  然後身邊一個人轉過頭——卻不是面向剛才說話的人,而是另一邊:「鬧什麼笑話呢?」

  另一邊的人立刻接道:「比如我就認識一個人,叫張三,他就不懂得什麼叫拜年,結果就鬧了笑話。」

  那人身後又有一人開口問:「張三鬧了什麼笑話呢?」

  一個新人站出來說道:「話說有一日啊,這張三出門串親戚……」

  接下來,由一百多人共同用對話形式完成了張三的故事,大意無非是張三串親戚時說錯話而造成誤會,眾人一番嘲笑,然後一位長輩出面指出張三的錯誤,並教育張三要認真學習優秀傳統文化,成為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才,張三慚愧又激動地表示自己一定會遵照長輩的指示努力奮鬥……

  這故事講述過程中,玄墨只聽得渾身不適,這種一人一句的對話方式,以及他們那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就彷彿是有一道無形的意志,將這六七百人當成傀儡一般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種感覺簡直令人毛骨悚然,別說笑出聲,玄墨只覺得身邊像是颳起了一陣來自九幽深獄的妖風,吹得人元神肉體一起凍結起來。

  她沉默了好久問道:「小雷,你覺得這個表演是怎麼回事?是我抓不到笑點的原因嗎?」

  小雷斟酌着說道:「總覺得這個故事,應該不是搞笑的。」

  「那你能解釋一下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嗎?」

  玄墨伸手指向一旁,只見王陸和王舞兩人正毫不顧忌形象地在地上打滾捶地,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哈哈大笑聲。

  那兩人一直笑一直笑,就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玄墨一邊聽著場上的相聲故事一邊聽著這兩人發自真心的肺腑笑聲,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笑不出來是不是一種錯誤。

  「我……」小雷張口結舌,本想說這兩人的腦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做出什麼都不稀奇,可是聽著那誇張的笑聲,他的話竟說不出口。

  「我不太懂。」

  而除了小雷之外,其餘地仙也是不懂。

  剛剛那個故事,到底有什麼可笑的?難道真是後世的藝術形式已經進化到我們的審美無法駕馭的程度了?難道最後那段說教台詞中有什麼唯有後世人才懂的包袱?

  可是話說回來,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河圖真君、紅袍老祖等人也都是正襟危坐,看不出半分笑意來啊。

  這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了?

  就在困惑間,那些相聲演員已經開始就上一個故事展開來,進行了更深層次的剖析,從年輕人為何不知優秀傳統一路分析下去,很快就講到了對待外來文化的態度。

  場下觀眾已經開始聽得胸腹間煩噁欲吐了,然後總算欣慰的發現,按照一人一句的形式來看,這六七百人似乎是快說完了。

  事實上,他們其實也必須要說完了,從節目開始到現在,這六七百人一人一句至少說了大半個時辰。年輕些的倒也罷了,一些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們已經快要站不住了,必須要身邊兩人同時攙扶着才能站直。

  玄墨扭頭看了一眼王陸,想不到他在這個節目上居然沒有拖延時間……

  結果下一刻,她就瞠目結舌地看著台上的人開始有序退場,從另一邊,又一群身穿樸素長褂的人一邊洋溢着笑容一邊對觀眾揮着手走進來。

  臥槽,原來還有替補啊!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8 12:35 編輯

tw5102451 發表於 2014-12-23 22:27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四十四章:你還敢不笑!?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很快就湧進來六七百人,將原先演員的位置占得滿滿的,而對話竟也這麼接了下去。

  在上一個方陣的最後一人,一邊揮手向觀眾告別一邊走出場外,同時講出自己那句台詞後,新上場的人也終於找到機會開口。

  「說到這外來文化啊,我就認識一個人,特別崇尚外來文化,尤其是來自西夷大陸的文化,推崇的不行!」

  這位方陣之中最先開口的演員同樣是站在人群正中,顯然其地位非凡,而台詞也比一般人長一截。不過說完以後,他也就回歸隊列,帶著蠢呼呼的笑容罰站去了。

  接下來,這六七百人又講了一個關於過分推崇外來文化的李四鬧的笑話,同樣是講一個荒唐的故事講得陰風測測,同樣是在故事的最後加入了大量的說教和宣傳,同樣是全程找不到笑點何在,偏偏主席台上有兩人仍是笑得滿地打滾。

  玄墨實在忍不住了,起身走到王陸身邊,猶豫了一下然後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我說,剛剛那個故事,到底哪裡好笑了?」

  王陸此時正捶地不休,聽玄墨問起,抬起頭來答道:「哈哈哈,我,哈哈,跟你,哈哈,說,哈哈哈哈,剛剛那個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必須先笑完……」

  玄墨愣了一會兒:「我知道了,你慢慢笑吧。」

  等她回到自己座位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像是被當成傻瓜戲耍了。

  不久之後,第二個方陣講完了故事,依次退場,第三個方陣又邁着整齊的步伐入場,同樣是六七百人的規模,同樣帶來了一個新的漫長故事……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故事講完以後,王陸和王舞的笑聲小了很多。

  看來對於金丹真人來說,連續狂笑兩個多時辰也是極大的負擔啊。玄墨這麼想著,瞥了一眼王陸,結果敏鋭地發現他在地上打滾的時候,似乎從芥子袋裏取了什麼東西要往嘴裡送。

  玄墨身為地仙的反應速度何其迅捷,念頭一轉便伸出無形之手握住了王陸的手,逼他將手中的東西展示出來。

  兩枚圓滾滾的丹藥。

  「這是什麼?」玄墨一邊問,一邊自己已經爆出了答案,「哈,忘憂丹?能讓人陷入極度喜悅,忘卻一切煩惱而大笑不停的丹藥?原來,這就是你們的笑點?」

  被人如此捉姦在床,王陸無可抵賴,只好從地上爬起身來,順便踢了一腳仍在笑個不停的師父,示意她不必再笑了。

  「哈哈,我,哈哈哈,剛剛哈哈哈,已經把哈哈哈哈,藥吃了哈哈哈哈。」

  「……好吧,那你慢慢笑吧。」王陸嘆了口氣,然後對玄墨說道,「其實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玄墨恨不得一個耳光扇過去:「你真以為這種理由能糊弄過關了?!」

  王陸正色道:「我並不是在糊弄誰,而是在盡我所能,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那些在場上揮灑汗水表演相聲的演員們需要的正是我們的笑聲和掌聲!所以我就算嗑藥也要把笑聲獻給他們!當然,要是不嗑藥也能笑是最好不過,可惜……」

  「……原來你也知道他們講的相聲一點都不好笑啊!」

  王陸說道:「這個嘛,只要不是白痴,都不會覺得他們的相聲好笑吧,但是至少很正能量,很主旋律,很有教育意義嘛……你聽,現在不就在講如何正確對待外來文化嘛!」

  「相聲不是用來說教的好吧!」

  王陸說道:「這個問題可以以後討論,但現在的問題是,除了說教相聲,他們不會講其他的相聲啊。」

  「那就不要找他們來表演啊!」

  王陸聳聳肩:「那他們可就要餓死了。這些演員其實很可憐的,除了這種不好笑的相聲,他們根本不會其他任何一種相聲。在我找到他們參加開幕式之前,他們大多在各自的藝術圈裡生存艱辛,萬幸有一些國家的君主喜歡藝術,所以他們還能掛靠在某些地方混口飯吃……但其實也不乏那些連掛靠資格都沒有,真的餓死的相聲演員呢。」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這次開幕式是一個機會,將他們的情況展示人前的機會。相信我,比起那些名利雙收的相聲演員,這些人才更能代表九州大陸的相聲整體情況。」

  「那又怎麼樣呢?」

  王陸說道:「這個開幕式,本就是我們萬仙盟在向你們展示今日九州種種,比起一味的炫耀光鮮,我更願意讓你們看到一個真實的九州大陸。其實你不覺得這些演員和我們有些像嗎?」

  「哦?」

  王陸指着場上一位正在竭力表現台詞的演員:「看他,雖然只有一句台詞,但至少在他表演的那一刻,那句台詞就是他的全部,他會竭盡所能。」

  玄墨冷冷地看了一眼場上:「表情僵硬,台詞也唸錯了一個字,這就是他的竭盡所能?」

  「是啊,雖然在你我看來不值一哂,但那就是他們的全部了。」

  說話間,王陸一揮手,只見比武場內的情景陡然一變。在幾百人一人一句的相聲之外,又多了很多畫面。

  玄墨心中只是一凜。

  按照規定,任何人不得在節目中干涉場內,王陸方才一揮手就帶出許許多多畫面,並非他用了什麼神奇的法術,而是……他早就算定了時間!

  也就是說,難道他連此刻的對話都算好了?!

  不過很快她就沒有閒暇去考慮這些事了,因為場內的畫面已經紛紛延展開來。

  裡面記錄了那些相聲演員的日常。

  令人不忍直視的日常。只見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內,一位衣衫襤褸的婦人沙啞地說道:「老張,昨天二哥和嫂子又來了。」

  名為老張的漢子眉頭緊鎖:「又是來要錢的?我教跟他們說過,我肯定會還的,只要張員外再辦一次相聲會,我就能賺到錢還他們。」

  婦人只是嘆了口氣:「張員外什麼時候才會再辦一次相聲會啊,而且就算再辦,就會請你去嗎?上一次表演,不是說一點都不好笑嗎?」

  老張生氣地拍着桌子:「我是跟縣城裡赫赫有名的大師偷學的段子,怎麼會不好笑?!而且寓教於樂,張員外家的少爺不正是無法無天,需要人勸他向善嗎?」

  婦人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老張火氣更大:「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寓教於樂沒有用對吧?我學來的段子不好笑是吧?你等着,這兩天我就能想出好笑的段子!」

  然後畫面一轉,卻是老張在一片荒蕪的河邊結結巴巴地說著話:「然後,然後那後生就連忙轉過頭來,這一轉頭不要緊,您猜怎麼著?他,他看見他老婆了。」

  說完,老張愣了一會兒,看著河水潺潺,抓了抓蓬亂的頭髮,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轉頭不要緊,您猜怎麼著,他看見他,他老婆了。」

  沉默了一會兒,老張再一次開口重複着那句話:「他看見他老婆了……」

  講到此處,就連他自己都能分明感覺出這句台詞是何等枯燥無味。

  看見他老婆了,那又怎麼樣?有什麼好笑的嗎?應該會有吧,應該會有吧?!可是如果真的有的話,為什麼沒有人笑啊,為什麼我講的相聲,從來就沒有人笑啊!

  我只是想講個相聲,我只是想聽到別人笑啊!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

  「哈哈哈!」

  驀然間,他忽而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笑聲在四野迴蕩,彷彿歡暢,卻總透着淒涼。而笑到一半,老張已是泣不成聲。

  「為什麼,為什麼一點都不好笑啊,為什麼啊!」

  再然後,故事到此為止,畫面一轉,卻是對場上一位正在念台詞的演員給了特寫。

  正是老張,只是比起故事中,現在的他顯得精神許多,穿著一身嶄新的沒有補丁的素色長袍,鬚髮都被精心修理過,整個人如同年輕了十歲,就連臉上的皺紋都似被抹平了。

  儘管他只有一句台詞,但此時此刻,他卻在這句台詞中傾注了所有。

  「這一轉頭不要緊,您猜怎麼著?他看見他老婆了,哈哈哈哈!」

  最後一句,場上六七百人齊聲歡笑。

  ——

  主席台上,玄墨已經看呆了。

  而比武場外,通過轉播招牌觀看節目的觀眾也是震驚萬分。

  這種驚天大逆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些拙劣的相聲演員身上,為何忽然點亮了人性的光芒啊!?

  如果說之前的群口相聲表演還只是場令人作嘔的鬧劇,那麼現在再看老張那張笑臉,人們心中卻忽而多出幾分溫暖和欣慰。甚至有人嘴角不由微微上浮了少許。

  王陸充滿自豪地說道:「看吧,觀眾們已經用他們的表情給這個節目走出了最為公正的評價!」

  「這種完全出於同情和憐憫的讚許也值得驕傲嗎!?這……簡直是欺詐啊!」

  王陸說道:「怎會是欺詐,老張真的只是個拙劣的手藝人啊,我只是將他的拙劣恰到好處地展示出來。」

  「這種用藝術手法塗脂抹粉過的展示本身就意味着不真實!」

  「你也知道這是展示啊,這就是一場大戲,一齣節目,不是新聞採訪,你質疑我不該用藝術的表現手法,不覺得可笑嗎?」

  玄墨頓時語塞,尤其看到身邊那幾個感情單純的地仙已經深受感染,開始隨着場上相聲演員們的笑聲而一道歡笑時,她就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好吧,這一次算你贏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8 12:40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12-24 21:16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四十六章:這特麼真的還是相聲麼

  「祖傳獨家秘方,劉氏醬肉,一塊靈石一罈咯~」

  「上仙點化的極品飛劍,忍痛割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化神真人親口所傳修行秘典,五萬靈石不二價!」

  乙三區,寬闊的廣場上,形形色色的人經營着形形色色的生意,上到靈寶秘典,下到柴米油鹽,應有盡有。熱情的商人、過往的行人,以及駐足觀望的看客們……各式各樣的人將這片地仙們傾力打造的空曠空間襯托得格外喧囂繁華。

  距離群仙城開放至今已經有三個月時間,陸陸續續有上千萬人進入了這座夢幻之城,然後就如同一顆顆的種子在此地生根發芽,然後枝葉繁茂。乙三區也不過是一個大背景下的小縮影。

  當然,對於很多人來說,乙三區的這片天地已經足夠廣闊,值得他們耗費全部的心思去經營探索。

  「小老鼠,我要的三片金藤葉找到了沒有?」

  「最早也要下午才能有人送來……行了你別催了,催死我也變不出金藤葉給你。而且才半天時間你讓我去哪兒給你找金藤葉啊?」

  「哼,別忘了你的八荒六合湯還要我給你熬,耽誤了我的事,你這輩子再也別想修仙了!」

  「知道了知道了,用不着一天天的重複個沒完,你這死人臉,當初在城郊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囉嗦?好了我這去外面掃貨了,你就安心看家吧~另外你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洗個澡了?整個屋子裡都是你身上的臭味。」

  「趕緊滾!」

  從陰暗潮濕的半地下室中竄出來後,少年長長吸了口氣,感到肺中再次充滿了清新的空氣後,愜意地翻了個跟頭,然後展開一張狡猾靈動的笑臉。

  少年正是三個月前,心血來潮至此的舒嗣。

  當初經王陸搭救以後,他就在群仙城裡住了下來,甲十七區的住所每日都會提供一應生活物資,曾經在城郊饑一頓飽一頓的少年從此衣食無憂。但很快他就發現,比起在房間裡吃了睡睡了吃,外面廣闊的天地更加有趣。

  群仙城,可是遍地仙緣啊。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們在此地隨處可見,密度比起酆都城還要更勝幾籌。舒嗣一直幻想著能被哪位德高望重的上仙相中,收為關門弟子,從此踏上無上仙道,逍遙自在。

  然而在群仙城裡閒晃了好幾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簡單了。當初他在酆都城沒能遇到自己的仙緣,如今在群仙城一樣的艱難。德高望重的上仙是不少,對他有興趣的卻一個都沒有。第一天遇到的那個紅白修士無疑是個好人,可很快他就知道,那位紅白修士與自己天差地遠,此生只怕都無望再見面……而且那人名氣雖大,但爭議也大,仇家遍地,自己若是貿然說出和他有關係,只怕反受其害。

  舒嗣在群仙城裡逛了幾天,仙緣沒求到多少,倒是見識到了修士們的平易近人之處,有不少修士都願意屈尊降貴和他這種凡人說話,而台詞一般則是:「臭小子滾遠一點!」,「凡人別擋路,當心撞死你!」,「走路不長眼啊!?」,「嘿嘿,老夫這幽魂杖上正好缺了幾個生魂,不知你有沒有興趣進來玩啊?」之類熱情洋溢的詞語。

  或許他真的早就該認命了——他並不是那種天賦靈根的幸運兒。

  無奈之下,舒嗣只好腳踏實地一點,找到了自己身邊距離修仙世界最近的一人——那個為他銷贓的死人臉。死人臉的身份雖然神秘,但無疑是身懷法術的修士。舒嗣找到了他,軟磨硬泡之下,總算讓那個死人臉開口指了一條路:人工靈根。

  沒有天然靈根,又想修仙,人工靈根就是必經之路。或許很多上品大派不太看得上,可是人工靈根在當今九州大陸越發普及卻是不爭的事實。只是,對於很多修士而言毫無價值的人工靈根,對凡人來說也是太過昂貴,太過稀有了。

  所幸,死人臉手中恰好有一副不久前收購來的八荒六合湯,人造靈根中的中品貨色,服用後擁有中下品靈根,若是天資聰穎的話,此生便有望至虛丹境界,再蒙奇遇或可突破金丹。

  這副湯劑並不便宜,至少對舒嗣而言,是究其一生都難以企及的天價,但是他手中恰好也有一件天價的道具——王陸送給他的尋人羅盤。

  雖然那個羅盤對他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但從小在胡同裡獨自長大的少年很懂得變通的道理。他將羅盤抵押給死人臉,然後許諾為他打工,用自己的工錢贖回羅盤。死人臉默然許久,最後居然答應了他。

  舒嗣當時就在心中笑,自己果然沒看錯人,死人臉雖然看起來冰冷淡漠,其實心腸還是挺好的。

  只不過呢,從小遊手好閒慣了的舒嗣,很難對一件工作有持之以恆的毅力,最初幾天還勤勤懇懇,在死人臉的小店面裡忙前忙後,過不了幾天就開始磨洋工。

  比如現在,名義上他是去乙三區的市場上掃貨——也就是撿些便宜。但他很快就跑到正中央那塊招牌下面看戲去了。

  這也是近段時間以來,很多群仙城居民的重要娛樂活動之一。

  「今天應該是要演到那個叫鄭十六的和戀人生死別離了……鄭十六的節目是最近幾天最精采的,若是錯過就太可惜了。」

  一邊念叨着,舒嗣一邊在廣場上一棵樹下坐了下來,仰頭看著天上。

  ——

  「您要是不信啊,我給您講個關於西夷人拜年的笑話,您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我還真就不信了!你給我講講,到底怎麼回事!」

  廣場正中央處,一隻巨大的招牌版懸掛下來,本來上面是寫着乙三區的字樣,如今卻被水幕投影的法術所取代。水幕中,幾百位身穿樸素長袍的演員一人一句地表演着名為群口相聲的節目。

  這個群口相聲,已經日夜不停地連續表演了兩個月時間了。

  兩個月裡,前後登場的相聲演員們數量足足超過三萬人,全都是王陸動用萬仙盟力量,用最短時間從九州大陸各個地方蒐羅來的不得志藝人。這些人原先大部分都生活在饑餓線上,窮困潦倒,如今卻有幸參與到群仙大比的開幕式中,一步登天。這些人六七百為一組,一共編製了五十個組,然後輪換登台。一次完整的輪換需要三天左右時間。對於這些演員們而言,工作強度不大,維持起來毫無難度。

  相聲本身很無聊。充滿教育意義卻毫無笑點的相聲聽起來根本是一種折磨,然而在相聲之外,那些反應人物生平的故事卻分外吸引人。

  按理說,這種毫無新意更毫無誠意的表演,很快就會遭到觀眾們的強力抵制,但是王陸卻有一雙點金巧手,起死回生地將這群口相聲改造成了超人氣節目。

  每一次一組演員登場時,場上都會浮現出無數畫面來展示他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這其中會有一人得到重點展示。第一輪享受重點展示待遇的是老張,他後面是個看起來木訥寡言的年輕人。

  這位年輕人的故事卻又不同於老張,他原先並非相聲演員,他弟弟才是,而且天才橫溢,一開口就能讓人捧腹大笑。可惜天妒英才,弟弟在二十歲那年染急病去世,而他死時最大的遺憾就是,他是那麼熱愛相聲,但相聲的道路才剛開始就要終結,從此以後他將再也無法聽到觀眾們的笑聲,再也無法見到那些真摯的笑臉,而他對相聲還有許多想法,自己創作了許多段子,卻再也無法展現給大家了。

  之後,年輕人葬下了弟弟,並變賣了家產,開始努力學習相聲。儘管那是事倍功半,他卻堅持不懈,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親自將這些段子講給世人,然後代替弟弟活下去。

  這位生活在弟弟陰影中的年輕人,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他雖然性情木訥,口才平平,但卻擁有俊朗的外表以及憂鬱的眼神。而他和弟弟之間的真摯感情,尤其許多生活中的親密片段——比如兄弟洗澡時互相搓背啦,寒風瑟瑟下抱成一團彼此取暖啦……更是讓無數女性觀眾為之瘋狂,而那一期群口相聲的收視率也是相當不俗。

  ……諸如此類的故事,這兩個月來可謂層出不窮,而且表現形式也在迅速進化。

  最初時,節目只是對一個人的生活片段進行簡單的剪輯播放。後來發現有些複雜故事,很難在短短半個時辰裡闡述清楚,於是就誕生了連載的形式。一個故事這一輪沒有播放完,那就等三日後同一組人輪換上來以後,承接上次繼續播放。這就為故事的表現提供了更為豐富的空間,於是就有了更加曲折離奇的故事……

  漸漸的,群口相聲開始風靡群仙城,無論是哪個區,人們最重要的娛樂方式就是抬起頭來,觀看那些屬於相聲演員們的故事。

  今日這組,正好輪到了播放鄭十六的故事,也是近期以來人氣最高的故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9-2 15:42 編輯

tw5102451 發表於 2014-12-25 00:59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四十七章:戲裡戲外

  鄭十六是個男人,一個二十四五歲,儀表俊雅的男人。

  哪怕是最為苛刻的人,也會承認鄭十六至少是個蠻耐看的男人。在一眾歪瓜裂棗的相聲演員中,他的外在條件簡直鶴立雞群。

  不過三萬名演員中,俊朗帥氣的人並不算少,比鄭十六更勝一籌的也不止一個。而鄭十六卻無疑是最近一個月來群仙城內人氣第一的大明星。關於他的故事已經連載播放了十三回,收視率不斷上漲,人氣更是節節攀升,乙三區甚至已經有關於他的主題周邊開始販賣。

  而這份人氣的基礎,則是鄭十六與戀人那纏綿悱惻,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故事的主線大致是這樣:鄭十六是出身社會底層的窮苦人,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得到了一張可以搭乘遠渡重洋的豪華巨船的船票。而在那艘巨船上,他幸運地結識了一位敢愛敢恨的千金大小姐阿蘿,從此開啟了一段不同尋常的戀愛之路……

  之前十三期節目,觀眾們已經如痴如醉地欣賞過了兩位年輕人是如何不畏權勢,不懼禮法的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提心吊膽地看到那艘豪華巨船意外撞到海上異獸,船體崩潰逐漸沉沒,令兩位年輕人遭遇險情……終於,節目似乎快要結尾,鄭十六與阿蘿也面臨了生離死別的考驗。

  至此,群仙城內不知有多少人的心,牽掛在了這對情侶身上。人們完全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鄭十六和阿蘿最後究竟怎麼樣了?

  儘管理智來看,鄭十六當然是活了下來——不然怎麼能登台演出?但是之前十幾次演出裡,鄭十六永遠都是一張僵硬的死人臉,背台詞時也毫無感情,令很多人都開始懷疑他現在的狀態是否真的是活着。

  而且,就算他還活着,那位一顰一笑皆有百媚生的阿蘿又怎麼樣了呢?難道她死在了那場災難中,所以導致鄭十六心如死灰?

  而這一切,都將在這一期節目中揭曉答案。

  所以,舒嗣明知這個時候偷懶曠工很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八荒六合湯,但還是忍不住跑了過來。

  「反正八荒六合湯肯定不止死人臉手上有。但這期節目錯過了,以後恐怕就沒有重播了。」

  想到這裡,舒嗣更是理直氣壯,直接在樹下躺倒,姿勢顯得好不愜意。

  片刻後,鄭十六那組演員姍姍來遲。而招牌版上九成以上的空間也被鄭十六的故事所佔據。

  承接上期,畫面上映出一片皎月明星,以及冰冷的海面。

  巨船的船體幾乎沉沒殆盡,船上的乘客們也大多葬身海底——巨船撞上的是一頭沉睡的深海異獸,異獸甦醒時一瞬間就殺死了船上所有的修仙者,只有平民,因為根本沒放到它眼裡,反而僥倖活了下來。但隨着巨船沉沒,這些平民的生命也漸漸來到了盡頭。

  至於故事的主角,鄭十六和阿蘿,此時正在海面上靜靜地等待命運的到來。

  巨船沉沒之際,鄭十六找到了一塊木板,但面積有限,僅能容納一人……如今阿蘿趴在木板上淚流不止,鄭十六則將身子沉在冰冷的海水裡,與阿蘿說著最後的話。

  因為寒冷,鄭十六的聲音凍得顫抖不停。但他卻仍不停地在說著。說過去,說現在,說未來,甚至說相聲。

  「阿蘿,我,我希望,我人生最後一眼,能夠看到的是你的笑容,這樣,我在海底睡着的時候,就能夢到笑着的你。」

  「我不要你睡,我只要你活着!」

  「不,應該活下去的人是你,答應我,為了我,活下去,永遠健康快樂地活下去……」

  ——

  場外,不知多少觀眾開始為鄭十六的話而落淚。

  就連一向被罵沒心沒肺的小老鼠舒嗣,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娘希匹的,這群仙城裡怎麼也有風沙迷眼呢。」

  然而,就在他抹眼淚的時候,忽然見得那招牌板上閃過一團強光,將一切都遮掩住。深邃的夜空,冰冷的大海……都在強光下逐漸化作虛無。

  舒嗣目瞪口呆,直接站起身來:「這,這是什麼新變化嗎?!難道說最後一刻有仙人下凡,出手拯救了所有人?所以本該死去的鄭十六才能在這裡說相聲!?」

  但下一刻,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所有人的猜想。

  「無聊的節目就到此為止了。」

  強光漸漸消散,舞台上,那幾百名相聲演員憑空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影,面對著無數雙眼睛。q

  漫長的寂靜。

  極度的震驚,讓很多人第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很快的,鋪天蓋地的罵聲在群仙城中沸反盈天!

  「去你大爺的,你特麼算什麼東西啊!?」

  「正到了關鍵時刻啊!」

  「打死這個王八蛋!」

  ——

  面對洶湧的罵聲,那黑衣人恍若不聞,只是冰冷地抬起眼睛,視線彷彿穿透了招牌板,直抵所有人的內心深處,然後興起一道寒風,硬是凍結了怒火。

  片刻後,黑衣人開口說道:「剛才的節目是個騙局,這才是真實的鄭十六。」

  說著,他一伸手,同樣在比武場內召喚出畫面來,其中一個上面,正好映着鄭十六的臉。

  只不過,和剛才的鄭十六相比,這個鄭十六顯得有些許瑟縮和陰霾,全無先前那種雖然出身貧寒卻光明磊落,性情開朗的氣質。

  接下來,畫面上又映出了一位少女的臉,與阿蘿有七八分神似,卻沒有阿蘿那麼明艷照人。她的眼睛細長了幾分,皮膚暗淡了幾分,身材則稍微豐滿了幾分……只是那眼神,卻顯得戾氣十足。

  黑衣人解釋道:「這才是真正的阿蘿。他們兩人並非在什麼巨船上相識。而是阿蘿的丈夫生前在家中豢養了一些落魄藝人,其中恰好有鄭十六一個。同時,阿蘿也不是什麼敢愛敢恨的開朗少女,她只是個管不住自己的放蕩寡婦,恨不得將天下好看的男人都拉到床上。」

  畫面上,只見阿蘿蕩笑着對鄭十六說道。

  「小鄭啊,我肩膀酸得很,進屋來給我揉揉肩膀吧。」

  鄭十六畏懼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小姐,我,我只是個說相聲的,您就別為難我了。」

  「說相聲的又怎麼了?說相聲你就不是男人了嗎?」

  「小姐您說笑了,我當然是男人,但是……」

  阿蘿柳眉一豎:「讓你進來你就進來!當心我讓我爹攆你出門!」

  鄭十六終於不敵淫威,瑟瑟縮縮地進了屋去,再然後,就是一陣令成年人都感到極為不適的喘息呻吟聲。

  片刻後,畫面一變,鄭十六已經從一表人才變得形如枯槁,尤其走路時兩腿夾緊,彎腰駝背的姿態更是慘不忍睹。

  顯然,伺候阿蘿大小姐的辛苦,遠非一個相聲演員能夠承受。

  但阿蘿卻仍不知道適可而止。

  「小鄭,你又跑哪裡去了?趕快給我過來,我今天又想要了!你膽敢不來,我就讓人把你爹媽的腿都打斷,再把你那個叫阿梅的小情人抓過來餵狗,聽見沒有!」

  鄭十六的表情原先是苦澀,可是聽到最後,卻是渾身一震,目光更是逐漸轉冷,露出一絲癲狂。

  而後,或者是天意或者是運氣,他不小心碰到了花壇外的一隻鐵鏟……

  一向只懂得握筆的修長枯瘦的手,將鐵鏟握得死緊。

  畫面再一轉,已經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暴雨中,枯瘦的鄭十六用力揮舞着鏟子,在地上挖掘出一個深深的坑。在他腳邊的,是一具曾經溫熱豐腴,如今卻已冰冷而僵硬的軀體。

  鄭十六目光冰冷,視線完全聚焦在眼前深坑之中,暴雨如瀑,坑內很快就有了積水,水面倒映出鄭十六破碎的臉。

  「爹,娘,孩兒不孝,沒法為二老養老送終,養育之恩唯有來世再報……阿梅,我怕是沒法攢夠錢回去娶你為妻啦,你……就忘了我,然後找個好男人嫁了,然後永遠健康快樂地活下去,就當是為了我……」

  畫面到此為止,黑衣人也嘆了口氣,

  「真實的鄭十六,不過是個被逼入死路的可憐人。不值得你們將他的故事肆意扭曲後再拿來消遣。他一生中從未見過大海,更遑論坐船出遊。阿蘿是他恨入骨髓的仇人,又怎會與她海誓山盟?這樣的故事,只會令人噁心。」

  說完這句話,黑衣人手一揮,群仙城內所有的招牌板全部暗淡了下去,節目轉播被強行中止。

  ——

  另一邊,主席台上,王陸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何必壞了大家一場好夢呢?你這樣會讓很多相信愛情的小清新們失眠的。」

  黑衣人根本不理會王陸,只是冷冷地說道:「開始下一環吧。」

  所謂下一環,就是開幕式的最後一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由萬仙盟和上古地仙在所有人的監督下展示這場群仙大比的賭注。

  群仙大比號稱是要決定九州大陸的未來,但具體如何決定法,就要着落到雙方提供的賭注上了。

  這一環是不可能存在什麼拖延時間,換言之,王陸的拖延戰術到此為止了。

  正戲,終於要開演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8 12:52 編輯

tw5102451 發表於 2014-12-26 00:13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四十八章:想不到真有人敢託我解決問題

  一個書法臨摹,一個群口相聲……王陸成功地用卑鄙無恥的戰術拖延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

  說長不長,比起最樂觀的一年預期要短了大半。但是換個角度看,當初剛剛定下群仙大比的時候,準備時間其實也不過就是三個月,如今相當於將準備時間翻了一倍,足堪驕傲。

  而一手締造這一奇蹟的王陸,卻有些支撐不住,在主席台前眼皮打戰。

  這三個月,整個群仙城內最為辛苦的就是他。第一個月裡在比武場中不眠不休地奮筆疾書,算上時間扭曲的因素他是七八年時間沒有闔眼!

  哪怕金丹真人的耐力精力都異乎尋常,哪怕王陸在書寫時已經進入空靈狀態,消耗相對低得多,但七八年時間不能休息,仍是足以令元嬰修士也精神崩潰的折磨。

  而且之後的兩個月裡他也沒有閒着,群口相聲的劇本當然是他寫的,除了他以外,也少有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創作出那麼多的豐富劇本,並且還會根據觀眾的反應及時調整修改。只是這份工作的代價卻是精力更進一步的消耗。兩個月裡群口相聲是連軸轉的,而他這個劇本加導演自然也不得休息……

  就算沒有黑衣人出面叫停,王陸其實也很難再這麼徹夜不休的堅持下去,到鄭十六的故事戛然而止時,王陸心中倒覺得鬆了口氣。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王陸說著,目光掃過身邊眾人。

  「大家好歹也都是一派宗師,接下來麻煩多賣點力氣……可別連我這個小金丹都比不過。」

  而主席台側的諸多真君長老們,聞言深感慚愧。論實力,論閲歷,他們哪一個都遠遠凌駕於王陸之上,但是在這群仙大比的舞台上,他們發揮的作用卻是微乎其微,還要仰仗王陸這個微末金丹來掌控局勢……

  當然,這裡面固然是河圖真君對王陸的縱容,但另一方面,這些真君們捫心自問,與王陸易地而處的話,真心做不到他這個地步。

  就比如這群仙大比的開幕式,本來所有人都不當回事的東西,他居然就能從裡面硬生生摳出三個月的時間來!既有天才的創意又有過人的執行力,王陸這個總策劃也是讓人不服不行。

  「各位,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這一次群仙大比,我是無論如何也要贏的,我從來不想品嚐失敗的滋味,這次更是許勝不許敗……你們不要讓我失望了,若是醒來以後發現你們輸了……我會考慮跳槽的!」

  王陸說完這句話就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睡去,而留給一眾真君們的則是難以言喻的尷尬。

  這種赤裸裸的居高臨下且不信任的語氣,對於這些身份地位無比顯赫的大佬而言可真是太少見了。而更關鍵的是最後那句。

  跳槽?跳到哪裡?地仙那一邊嗎?

  理論上這當然是玩笑話,可是王陸這個人卻不能以常理忖度,把玩笑話當真的事情,他已經做得太多了……比如為期三個月的開幕式,事前說起來,誰不以為是個笑話!?

  如果萬仙盟真的在群仙大比中輸給了上古地仙……他真要跳槽到地仙陣營中去?這種事,他或許真做得出來啊。往大了說,群仙大比爭奪的是主導權,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對抗墮仙的危機,若是萬仙盟真是爛泥不上牆,那麼良禽擇木而棲也無可厚非。往小了說,地仙一方,玄墨明顯和他感情不一般,這段時間又發掘出一大群腦殘粉。加上他是這群仙墓的發掘者、開啟者乃至繼承者,加入地仙陣營其實沒有多少阻力啊!

  越是考慮,真君們看向王陸的目光也就越是複雜。

  如此天才橫溢的弟子,為何偏偏口不擇言,說出這種話?

  而在其中,風吟真人最是尷尬,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怎麼說,他口才一向平平,並不算能言善辯。而且對於王陸的問題,他也頗感棘手,王陸的前生畢竟是那個人……這要讓風吟怎麼說他?

  糾結的時候,風吟轉眼就看到不遠處,王舞端坐在蒲團上,手裡端着一碟瓜子饒有興趣地圍觀,一副坐看好戲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元神中,風吟怒吼一聲:「王舞!」

  王舞渾身一個激靈,瓜子灑了一半:「我又怎麼了?!」

  「看你教出來的好徒弟!?」

  「我靠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要隨意連坐啊!」王舞氣急敗壞地反駁,然而剛說完一句話,風吟就把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長老供奉還想不想要了!?」

  「我靠你這濫用權力的賤人!算你狠!你給我等着!」

  王舞在元神中狠狠地唾棄了風吟這種欺軟怕硬的行徑,然後看了眼已經睡死過去的王陸,心中也是一恨:你個賤人,居然把事情都推給我然後自己一個人睡!

  但是呢……事情總歸還是要做,誰讓他是……王陸呢。

  王舞於是堆起笑臉站起身來:「各位大佬們切勿當真,王陸只是童言無忌。」

  一位真君冷哼一聲:「堂堂金丹真人,也算童?」

  王舞一撇嘴:「童男嘛,怎麼不算?!」

  「噗!」

  當時就有真君險些吐出血來:「王陸是童男!?」

  王舞說道:「這個嘛,你要較真,我也不能百分百斷言啦,反正我是沒用過。」

  「廢話!你們是師徒,怎可踰越!」

  王舞眉毛一挑:「師徒怎麼了?很多宗派祖孫戀乃至多重祖孫戀都大行其道了,師徒什麼的簡直是清湯白麵。真是,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死板啊!」

  「你!?堂堂超品宗派的正牌長老,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王舞雙手叉腰,氣勢十足地笑了三聲:「哈哈哈!我們修士修仙道本就是逆天行事!說些大逆不道的話又有什麼了不起的?話都不敢說,還修得什麼仙!?」

  「你這是胡攪蠻纏!」

  王舞又是一挺胸:「我是女人!胡攪蠻纏是天經地義!你要不服氣,不如揮劍自宮,與我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不過我還是會用豐富的經驗擊敗你。」

  「你!」

  眼看王舞越說越是起勁,和她對噴的真君已經面色鐵青,非要動用仙心修為才能壓制着火氣不爆發出來。另一邊,風吟真人是真心給跪了。

  「五師妹,你行行好,收了神通吧……再說下去咱們靈劍派的顏面就蕩然無存了!」

  「靠,一開始不是你讓我說的嗎?!如此善變,你比我還像女人啊!」

  眼看這場爭吵就要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境地,河圖真君嘆了口氣:「好啦,不要吵了,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何至於此?」

  河圖發話,總還是有些效用,幾位真君雖然心中怒火難平,卻都收斂了不再出聲,只是用兇狠的目光瞪視着王舞,待以後要她好看。至於王陸,以後也的確要小心提防一點,他才華橫溢是不假,但越有才的人想法越多,越難以駕馭,一旦出了問題,那就是足以令萬仙盟傷筋動骨的大問題。

  「我們沒有太多的機會可供浪費在對彼此的質疑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選定了王陸,就放手讓他做下去吧,若是處處提防,還要他做什麼?」

  河圖說完,看了眼身旁,以玄墨為首的幾十名地仙已經紛紛從主席台上走入場中,便說道:「看來地仙朋友們已經等不及了,大家隨我一起,去完成最後一環吧。」

  ——

  開幕式的最後一環,是萬仙盟與上古地仙共同立下血誓,以確保這場大比的有效性。

  既然說要以群仙大比來確定未來墮仙之戰時的主導權,總要有個約束的措施才好。比如,若是賽場上輸了,表面上向對手俯首稱臣,暗地裡卻陽奉陰違,只顧自身利益,最終導致雙方互不信任乃至互相反目,這場群仙大比又意義何在?

  一個對雙方都有約束力的契約是絶對必要的,而這個契約的簽訂,就安排在了開幕式的最後一環,地點則是在着仙一區的中央比武場。

  入場準備簽署契約的雙方,是群仙墓中甦醒過來的全體一百二十一名上古地仙,以及代表了萬仙盟全體意志的一百四十七名高層長老。其中一百人來自萬仙盟通天聖堂——也是萬仙盟的最高權力機關,另外四十七名則是所謂邪魔外道。

  這兩百餘人同時進入比武場,單單是他們的存在所產生的壓力,就令場地不堪重負,好一陣劇烈顫抖。先前承載了開幕式全場表演的茵茵芳草地,在瞬息之間就崩裂開來,千萬道深不見底的裂縫縱橫交錯,在大地上盡情綻放,如同一朵絢麗的死亡之花。蔚藍的天空被無情地撕裂,星辰隕落,蒼穹坍塌,露出一片漆黑的虛空。

  不過很快的,比武場內的空間就開始迅速擴張,一直延伸到了極限狀態,才勉強消化住了這兩百多名巔峰修士的壓力。但此時場內已無任何有形之物,兩百餘人均站立在漆黑的虛空之中,彼此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微光。

  兩方沉默地對峙了片刻後,河圖道人從萬仙盟一方的人群中上前一步,另一邊,那位自稱罪人的黑衣人也悄然現身,來到河圖身前。

  兩人各自代表一方陣營,目光交匯,均感到一陣浩瀚磅礴,近乎天道的力量當面湧來。

  黑衣人微微一愕,而後點頭讚道:「不愧是九州修士之首。」

  河圖則說道:「九州大陸能人異世輩出,若稱我為修士之首恐怕言過其實。」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張古樸的捲軸,置於胸前虛空之地,然後以無形之力推動捲軸橫向打開,卻是一副圖畫。

  一副描繪了九州大陸山川地理的圖畫,捲軸不過兩尺寬,三尺長,偌大九州在畫上不過寥寥數筆,然而定睛細看,卻能從畫中細微一點無限放大,看出山巒起伏,河流奔騰,乃至天地靈氣的流動。看似幾尺見方的圖畫,卻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內容。

  一張圖,竟似承載着整個九州!

  河圖真人沉聲說道:「此物乃九州圖,圖中記錄著萬仙盟對九州大陸所知的一切。而我方一百四十七人均將部分元神寄託其上。」

  另一邊,黑衣人點點頭,然後高高舉起手,只見漆黑虛空中,陡然點亮了上百道星辰的光芒。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一點仙靈,便寄託在你這圖上吧。」

  說著,那百餘道光芒如流星一般飛降下來,然後縈繞在九州圖上,隱隱形成蒼穹籠罩之勢。

  河圖真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然後伸手在九州圖的蒼穹上一按。

  星河破碎,百餘道光芒被這一隻手掌壓迫到了九州圖的範圍內,與圖紙融合起來,宛如天地一體。

  「好!」

  這舉重若輕的一手,引來兩方不約而同的叫好聲。將百餘道仙靈強壓在九州圖中,單此一手便不亞於真仙降世的神通!河圖真君的實力簡直深不見底!

  「好,血誓已成,接下來……」

  河圖真人深深地看了看那同時蘊含地仙仙靈以及萬仙盟長老元神的九州圖,心中唯有說不盡的感慨。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8 13:16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12-27 00:38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四十九章:陰陽人!

  「那張圖是什麼鬼啊?!」

  乙三區的廣場上,舒嗣高高仰着頭,納悶不已,心情煩躁不堪。

  不久之前,他還在為鄭十六與阿蘿的愛情故事而感動不已,誰曾想故事戛然而止,一個黑衣人跳出來說先前的故事都是騙局,真相則是一個噁心的讓人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的變態悲劇……

  當時整個廣場上響起的叫罵聲震天響,那聲勢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而其中絶大部分是在詛咒和辱罵黑衣人。

  很簡單的道理,換了是任何人,如果突然有人跳出來試圖推翻他的認知,卻又沒拿出任何過硬的證據……被罵都是必然。黑衣人雖然拿出了一個顛覆性的故事,卻沒有過硬的證據支撐那個故事。

  當然,另一方面,王陸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證據證明那些相聲演員的故事都是真的,可是,這個世界上哪裡需要那麼多證明?大家在群仙城忙忙碌碌,各奔理想,這群口相聲的人生百態本就是一種娛樂調劑,看個樂呵而已,誰在乎什麼真偽啊。

  而對舒嗣來說,他也是一點都不關心兩個故事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對他來說,為愛而生鄭十六也好,鐵鏟相聲鄭十六也好其實都無所謂,那個鄭十六更有趣,他就更願意支持哪一個——比較起來當然是為愛而生的鄭十六更有趣。所以舒嗣也是萬分厭惡那黑衣人打斷故事,導致自己看不到鄭十六和阿蘿的生離死別。

  不過,還沒等大家罵夠那黑衣人,就見廣場上的招牌版中畫面一變,兩百多人分別從兩個方向進入了比武場,然後天地崩摧重歸虛空。在虛空中,河圖和黑衣人各自交換了一手,做成了一張天地合一的九州圖。

  舒嗣沒聽過九州圖的大名,更看不懂一位巔峰真君、一位上古地仙的通玄手段,只看得莫名其妙。

  據說剛才那一幕是在立血誓,可也沒見誰流了血,這誓言怎麼就立成了?還是說大修士們已經不再流淌紅色的血液了?

  「哼,你這沒見識的蠢物,連九州圖都不認得?」

  舒嗣下意識地答道:「我為什麼要知道九州圖是什麼啊……啊!死人臉,怎麼是你!」

  話說到一半,小老鼠才聽出身後的聲音正是自己如今的老闆死人臉,驚得三魂七魄都要飛出去了。這死人臉老實說並不是壞人,對自己一向很好,但一旦自己犯了錯,他的懲罰也是毫不留情,這一次偷懶被抓個正着,至少也是一頓臭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死人臉卻彷彿沒注意到舒嗣此時是在偷懶之中,而是沉聲解釋道:「九州圖是盛京仙門至寶,體現了盛京統御九州的雄心壯志。九州圖的設計思路,是要將九州大陸當作一件完整的法寶,然後煉製一件能夠控制這個法寶的中樞法寶。」

  舒嗣聽的不可思議:「駕馭整個九州大陸?!盛京人好大的野心啊!那現在河圖真君既然有九州圖,難道說九州大陸已經在他掌心裡了?」

  「盛京人雄心勃勃,幾千年來都是如此。」死人臉說著,搖了搖頭,「不過,想要將九州大陸都煉成自家法寶,也只是盛京人異想天開而已。河圖真君的修為曠古絶今,又有盛京人千百年的九州戰略作支撐,但這九州圖仍然只是初具雛形,勉強能感應九州大陸之上的事勢變化,想要對九州大陸施加直接影響卻是千難萬難。不過,能以一圖而窺天下,也足以稱得上是極品仙寶了。」

  舒嗣問道:「那如今這仙寶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它就成了血誓了?」

  「很簡單,如今的九州圖,是被當做了一件載體。萬仙盟一方的長老們將元神萃取出一部分寄託上去。地仙們也是類似,將體內仙靈提取出一點,寄託在九州圖上。這就如同雙方共同拿的人質,以此為基礎訂立的契約,比任何誓言的效力都要強大,因此被稱為血誓。事實上,除了這種血誓,目前沒有任何其他手段,能夠同時對如此眾多的頂尖修士進行約束。」

  舒嗣似懂非懂地問:「我聽說有個什麼心魔大誓……」

  「心魔大誓是可以進行迴避的,單是萬仙盟一方就有成功的先例——就是那個送你羅盤的紅白小子,他曾在凝結金丹時將發過的心魔大誓吞掉了。而到了上古地仙的層次,一點仙靈足以破盡心魔纏繞,心魔大誓對他們基本等於笑話。」

  「好吧,那接下來會怎麼樣呢?」

  「接下來?隨着群仙大比的進行,雙方會憑藉勝利時獲得的點數來瓜分九州圖中的元神和仙靈,等到瓜分完了,群仙大比也就可以結束了。」

  「啊!?瓜分元神和仙靈!?我聽說若是元神或者仙靈掌握在他人手中,從此就不得自由了啊!」

  「沒錯,這群仙大比是用來決定未來的主導權,而主導未來的永遠是人,只要控制住了人,自然就控制住了未來。如果萬仙盟的高層修士盡數淪陷在地仙手中,未來哪裡還會有萬仙盟出聲的機會?反之亦然。」

  舒嗣似懂非懂:「原來如此……不過,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聽人說,這群仙大比歸根結底是為了共同對抗什麼墮仙的。可現在大家把元神仙靈都放到一張圖上,萬一這九州圖有什麼三長兩短,豈不是完蛋大吉?」

  「呵,想的沒錯,所以我們就衷心祈禱九州圖不要出任何問題吧。一旦天下大亂,如你我都將與螻蟻無異。」

  說著,死人臉幽幽嘆了口氣,讓舒嗣陡然生寒,渾身都是一顫。

  這死人臉別的倒也罷了,就是這陰冷的氣息真是讓人遭受不住,平常舒嗣不願意待在他的房間裡,經常偷跑出來,也多少與此有關。

  此時他只感到身前寒意逼人,死人臉微微仰頭,似是沉浸在什麼舊日回憶中,陰鬱的波動一股股地傳來。舒嗣承受不住,便打算趁機溜走,去其他區轉一轉。

  不過步子才動,頭頂招牌版上的變化就讓他不由為之駐足。

  因為群仙大比的第一場戰鬥,居然比任何人預期都要來的快,血誓剛立,揭幕戰就這麼來了。

  ——

  揭幕戰的雙方,是河圖與玄墨。

  河圖自不必說,在顯示了一手鎮壓仙靈的神通後,在修士中的聲望已是毋庸置疑的九州第一人。由他來拉開大戰序幕最好不過,九州一方能否取得開門紅,就要依靠他了。

  而另一邊卻有些出乎意料,黑衣人在立下血誓後就悄然遁走,重新將領隊玄墨推上台前。而玄墨雖然看起來有些許無奈,但還是毅然決然地擔起了重任。

  戰場就定在了仙一區中央比武場,只見無窮高遠的上方,河圖真君的九州圖似啟明星一般俯瞰大地,同時等待勝利者的垂幸。

  此時的比武場內依然維持着漆黑的虛空,並未恢復常態時的山川河流等自然風光。因為對於這個層面的戰鬥而言,一般的地形已經很難有實質作用,甚至就連被塞入其中的靈脈,也難與兩位巔峰修士爭輝。還不如將一切都清理乾淨,留出一片空白的場地供他們自由發揮。

  而真君級的戰鬥也的確沒有令人失望。

  「分陰陽。」

  沒有寒暄,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動作,玄墨在入場後,直接便是一道威能驚天動地的大仙術。

  分陰陽。

  傳說中,在無窮遙遠的過去,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混沌和虛空,沒有天地之分陰陽之別。一位混沌中出生的聖人將混沌分割開來,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才有了天地陰陽,如今的九州大陸也是因此才得以存在。

  而玄墨,正是要將上古聖人的壯舉神蹟重現出來。只見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漆黑虛空便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分成陰陽兩層。

  場外,目睹到這一幕的萬仙盟修士們紛紛屏住了呼吸。

  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目睹一位上古地仙全力以赴地施展仙術。與幾個月前,白澤對戰王舞時那小打小鬧的金丹級否決仙術截然不同。自玄墨手中施展出來的,是堪比開天闢地的神技。在現有的理論體系內,這是人們所能想像到的殺傷性最強的術。

  按照九州大陸現有的修仙理論體系,通常認為陰陽二氣組成世間萬物。換言之,無論是什麼東西,什麼人,一旦被陰陽分離,都將不復存在,從結構上就分崩離析。

  除非能夠超脫於世界之外,否則任何人也無從倖免……然而那已是渡劫飛昇的境界,可望而不可及。對於現有境界下的萬仙盟修士而言,這已是必殺之局。

  「掌門師兄!」

  幾位距離最近的盛京長老情不自禁地驚呼起來。誰也想不到看似親善溫和,乃至顯得有些軟弱的地仙玄墨,一旦動起手來竟然有如此的威勢!而置身其中的河圖道人,又焉能倖免?

  下一刻,只聽河圖道人一聲悶哼,身軀自腰部而斬,被身不由己地分為了兩截!

  然而,就在無數人為這一幕而目眥盡裂的時候,玄墨卻輕咦了一聲。

  身軀自中斷裂……這並不是分陰陽之術應該取得的戰果啊。

  中了這一招後,應當是整個人的存在都為之瓦解,然後化成陰陽二氣被世界同化。如果只是從中斷裂,難道是說河圖道人上身是陽,下身是陰,天生陰陽人不成?

  然而下一刻,玄墨就已經看到了答案。

  「……不愧是九州第一人,深感佩服。」

  就在玄墨眼前,有一位白衣青年,一位黑衣少女,兩人分出陰陽兩界,面容肅然地瞪視着她。

  「好一個陰陽化身!」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9-2 16:50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12-28 00:20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五十章:不送不開心!

  「臥槽,這倆人是誰啊!?」

  「河圖真君的本體居然是二人轉嗎!?」

  「而且還是一男一女啊,這麼說河圖真君的真實性別實際上應該是……陰陽人?!」

  「滾你媽的!你媽才是陰陽人!」

  「靠,你們盛京仙門的人做得,我們反而說不得?!你自己看,那不是一男一女嗎?!」

  ……

  群仙城內外,通過各種渠道看到比武場內情形的人們,紛紛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之中。玄墨那曠古絶今的大仙術分陰陽,其中玄妙未必所有人都看得分明。但河圖道人從中而斷,上下身軀分成男女二體卻是有目共睹。

  修士們身外化身之術並不稀奇,但化出男女不同性別的,就相當少見了。畢竟每一尊化身都是來自同一個源頭,如果一個男人能化出男女兩種分身,豈不意味着源頭上就有女性的成分?

  這種情況倒不是沒有,可是落到堂堂九州第一人頭上,就難免令人震驚了。難道說在河圖道人那副嚴肅正經的面容下,隱藏的還有一份女性的細膩心靈不成?

  然而與場外那些目瞪口呆的觀眾不同,玄墨身為上古地仙,卻分外理解河圖道人這陰陽化身的意義。

  河圖當然不是什麼陰陽共體,或者心思細膩,而是他已經開始超越人的層面,踏足更高的境界了。

  男性,女性,性別的定義和概念只對個體有效,換成群體,性別就毫無意義。例如一個村子百戶人家,男女各半,這個村子是男性還是女性?

  而河圖,正是開始脫離個體範疇,將自己昇華為一個群體。因此這分陰陽後,才會分出完整的男女兩人。男性至剛至強,象徵著純淨無垢的陽剛之氣,女性至陰至柔,在混沌分出的陰界中如魚得水。

  「這就是你的道嗎?」

  被分割在陰陽兩界的河圖化身沒有回答,但也無需回答,到了合體巔峰,半步大乘的境界,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蘊含著自己獨特的道。而境界更勝半籌的地仙玄墨,也完全能夠解讀這種道。

  一時間,玄墨愣然,反而不急動手,而是輕聲說道:「人在山中是為仙,自古以來,仙道超脫,莫不是個體感悟天地大道進而飛昇,期間親自然而遠人情,故而常有人說仙人不食人間煙火。你卻反其道而行之,以眾生之路來證大道……難怪,難怪以你如此實力,竟還只是合體巔峰半步大乘,你已放棄了一般的仙道!」

  這番話說出來,聲音雖然不大,卻如春雷炸響,令場內場外無數人為之愕然。

  河圖真君已經放棄了一般的仙道?

  他可是當今九州大陸修仙第一人啊,若是連他都放棄了仙道,那豈不是意味着……今人所修仙道,存在什麼嚴重缺陷?!

  聯想到末法時代以後,幾千年來九州大陸無數能人異士無一能踏破最後一關,破碎飛昇……許多人心中念頭百轉,仙心震撼。尤其那些已踏入合體境界,一生都在為大乘境界以及飛昇天劫而勤修的修士,更是震驚無比。

  唯有靈劍派的幾名長老,聞言後只是微微一愣。而某個神情懶散的無相峰主,聽得這話後目光一閃,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微微點了點頭。

  「想不到那老官僚腦子倒還沒僵死嘛。」

  ——

  而另一邊,身處漩渦中心,河圖卻不得不開口了。

  「這與仙道無關。」

  處於陽界的年輕男子開口說道:「我是盛京掌門,萬仙盟盟主。因而獨善其身非我之道。」

  玄墨聞言又是一愣:「不能獨善其身?」

  片刻後,玄墨嘆息一聲:「身為億萬人的領袖,必須肩負起對這億萬人的使命與責任,所以獨善其身之道就算再好也不足取?所以……才選擇了這樣的道。原來如此,你會選擇煉製九州圖這種仙寶,也是出於這種考慮吧。」

  兩位河圖的化身點了點頭,而後便不再說話,各自運轉力量,準備在這陰陽界中與上古地仙全力相搏。

  然而玄墨卻忽然抬起手來。

  「我沒想到萬餘年後,九州大陸還會有你這樣的人。為了表達我的敬意,這一局就送給你了。」

  說完,玄墨的身影就從比武場中緩緩消失,而在她離開後,場地內的陰陽分界也隨之消失,清氣濁氣開始重新混合起來,只是卻不是重歸混沌,而是生出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轉眼的功夫,便又回到了原先那綠水青山。

  短短片刻間,這片場地就經歷了一次小小的混沌開天創世,但整體結構卻絲毫不亂,完全沒有崩潰的跡象,也是讓觀者深深感慨上古地仙的手段。玄墨的分陰陽已經是超乎想像、神乎其技,但如今看來打造這個場地的人恐怕還要更加高明幾分。

  不過更值得感慨的則是上古地仙的性情。

  「她,她剛才說什麼?這一局送給我們了?她是認輸了!?」

  主席台上,紅袍老祖萬分驚訝:「只因為河圖老兄的認真負責就認輸了?這也未免太兒戲了吧!?」

  一旁,天輪真君輕聲笑道:「恐怕事情也沒那麼簡單,其中另有內情卻非我等所能知道,暫且靜觀其變吧。初戰得勝終歸不是壞事。」

  紅袍老祖愣了一下,目光轉向一旁,只見地仙一方也是各自糾結,卻對此不似有多少驚訝,顯然他們也早料到玄墨可能會選擇棄權認輸。

  「呵,天輪老兄,想不到你作為出了名的書呆子門派的掌門人,倒是人情練達得很啊。」

  天輪真君又笑了,笑容之中不乏幾分得意地說道:「所謂人情,詳細解構下來,也無外乎算計和抉擇罷了。只要參考世間百態,做出千萬套公式來,將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進行一一比照,自能隨心所欲。而且根據需要,可以自如切換各種形態各種性情和閲歷,想要人情練達也好,衝勁十足也好,只在一念之間。這是我五十年前才得以大成的一套功法。可惜非要有真君級的元神才能完美無瑕地駕馭這套功法,不然我早將其普及開來,也不至於讓世人笑話我萬法仙門之人不通世事人情。」

  紅袍老祖聞言更是咂舌:「你們萬法仙門的果然都是怪物!」

  天輪說道:「修士修仙本就如此,雖說什麼大道歸一,可是直至飛昇之日,仙道就如同樹木,起步之時並無太大差異,但越是生長延伸,枝葉的距離反而越遠。待仙道修行至巔峰之境,早已與世人所謂常態相去甚遠。所謂怪物,無非是境界太高,不能為世人理解罷了。」

  紅袍老祖呵呵笑道:「你們萬法仙門從一萬年前就一直是這個調調,死不承認自己是書呆子罷了。不過到了你這裡,居然能前無古人的創出一套人情功法,一改固態,也是難得啊啊。」

  「紅袍道友若有興趣,他日不妨一道切磋交流……」

  兩人聊得開心,漸漸便將場上勝負拋諸腦後,河圖道人的初戰之勝負雖然重要,但也不至於讓兩名真君就為之牽腸掛肚了。

  另一邊,地仙們卻是神態各異。玄墨從比武場內踱步入了主席台後,神情歉然:「抱歉,第一戰就輸了。但是……我實在沒辦法對他下手。」

  這一刻,就連最為苛責的白澤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背過身去。而一位與玄墨交情最好,少女模樣的地仙則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都理會的,換了是我,我也會棄權的。畢竟……實在太像了啊。」

  白澤冷哼一聲:「像個屁!」說完轉身就走。

  ——

  初戰得勝,對於萬仙盟一方而言,本應是極大的喜訊。

  儘管一場勝利得到的積分,相較於龐大的整個賽程而言微不足道,但作為開門第一戰,象徵意義卻重要得多。真君與地仙之戰,地仙基本是沒有任何實力限制的,換言之,河圖之勝,意味着萬仙盟的修士在巔峰戰力上,較之地仙的差距或許並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遠。

  但親眼目睹過那場戰鬥的人,卻沒有幾個能開心的起來。

  差距沒有那麼遠?

  或許吧……河圖真君身為九州第一人,底牌強大並不出人意料。這麼多年來,那些與他接觸過的人都猜得到他的實力遠比看上去更強。

  但那是河圖啊!

  換成其他人又如何呢?面對開天闢地的分陰陽,有幾個人能保證自己抗得過去?至少在玄墨用出這道仙術的時候,親眼在場外目睹一切的真君們,有不少都變了臉色。

  比如來自盛京仙門的著名瘋狗,天月真君,在陰陽分割的那一刻,就目瞪口呆,身形僵直,顯然是絶對抗不下那一招的。而天月在真君之中,是出了名的實戰派,盛京仙門的各種髒活幹下來,實際戰鬥力絶對不會辱沒了真君的名頭。

  連他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人?更何況和上古地仙們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或多或少都知道,玄墨在一眾地仙之中,實力還遠遠算不上是頂尖!

  這一場,是對方將勝利拱手相讓,如果不讓的話,結果又會怎麼樣?

  果然,試圖在高層戰鬥中取勝真是難如登天,將戰略重心放到金丹、元嬰級的比鬥中是正確的選擇。只是,那些還在集訓中的金丹和元嬰們,現在已經取得了足夠的進展了嗎?

  想到這裡,着實有不少人憂心忡忡。

  然而就在此時,主席台上,一個慵懶的聲音藉著場地的裝置,傳遍了群仙城。

  「啊啊,目睹了一場精采的戰鬥,我的翠竹劍簡直饑渴難耐,不知可否加個賽,讓我先解決一下饑渴問題?」

  說著,一位白衣女子長身而起,完全不容抗拒,一步就越過了主席台和比武場的界限,站到了場地正中。

  一支翠竹被她持在手中,這一次乾脆連劍型都沒有,完全是棍棒模樣。

  而兵器如此別具一格的,自然不會有其他人。

  「萬仙盟,靈劍派,無相峰主王舞。請賜教!」

  持劍的王舞,再沒有先前的懶散,手中兵刃雖無劍型,雙目之中金丹旋轉,卻是劍意凜然!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9-2 16:55 編輯

tw5102451 發表於 2014-12-28 21:24
第十二卷物競天擇 第五十一章:我就喜歡這種稚氣未脫的小男生

  「王,王舞?!」

  白衣女子登台以後,不知多少人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她上去想幹什麼!?」

  「誰讓她上去的啊?」

  「一個小金丹,這個時候跑來出什麼風頭!?」

  然而片刻的質疑聲之後,更多的卻是支持。

  「我靠兄弟你不要亂說話,讓別人聽到了我們幾個可就都被你連累了……人家現在可不僅僅是金丹真人,更是風靡九州的人氣偶像慕容什麼玩意兒,愛好者甚眾,其中不乏真君級強者,碾死我等易如反掌!」

  「嘖,我是據實而論,就算鬧到真君面前也是這個說法,她一個小金丹,憑什麼這麼肆意妄為?」

  「小金丹?你們兩個蠢貨,真以為她是靠着臉蛋混出來的名氣?九州第一金丹之名可比那個慕容要早得多了!她若還算小金丹,九州大陸就沒有可看的金丹了!你們是有眼不識,這場群仙大比可是因為她才辦的起來的!」

  當初萬仙盟第一次將群仙大比的方案交到地仙手上的時候,如果沒有王舞一戰取勝,地仙們根本不會接受。而王舞以近乎絶對的優勢碾壓地仙白澤的那一戰,也徹底奠定了她九州第一金丹的名聲。

  「目前九州大陸的三大評測會館都將她列為真君以下,實力穩居前一百的人物,也就是堪比化神巔峰!據我所知,在這次群仙大比金丹級的單挑項目中,她是無論怎麼排都位列第一的絶對主將!你若是覺得自己有資格小覷於她,不妨找機會和她鬥上一場。據說以她的性子,想和她打非常容易,只要開口賭個一萬靈石的綵頭,她肯定會放下手裡任何事情來跟你打的。」

  「化,化神巔峰?不可能吧!?她只是個金丹真人,就算能夠越級挑戰,也沒道理一下子越兩級吧!?而且要真是相當於化神巔峰的高手,怎麼會為了一萬靈石就自降身份,這也……」

  「或許是能人異士的奇特癖好吧。而且我聽說玄天館曾經找人粗略統計過王舞的收入,因為錙銖必較,所以她賺錢的本事相當不俗,如果將近幾十年的收入都算起來,她足以成為在整個萬仙盟中都赫赫有名的富豪。」

  「……可是我一直聽說她窮困潦倒啊,難道她的消費能力特別強?」

  「和她的收入比起來,她那點花天酒地的消費其實根本不算什麼。所以說是能人異士的奇特癖好啊,明明應該很有錢了,卻還是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大概是享受貧窮的滋味吧。」

  「……萬仙盟的能人異士果然是變態居多啊。」

  而就在觀眾們爭執不休的時候,場上王舞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因為在她入場之後足足一刻鐘時間裡,地仙一方都沒有人站出來與她一戰,只是各自帶著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場上。

  王舞也收斂了起初的架勢,將竹棍往地上一杵:「到底有沒有人來戰啊?堂堂地仙不至於這麼拿捏不定吧?若是自認對上我沒有勝算,再送一場也無妨啊。」

  主席台上的地仙們頓時議論聲大了幾分。

  再送一場?那可真是開玩笑了。玄墨拱手將首戰勝利讓給河圖,還算情有可原。畢竟河圖的眾生之道讓他們所有人都心中有所動搖。

  可是拱手認輸之事是下不為例的。能夠在一萬多年前毅然站出來與上界仙人為敵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服輸?恰恰相反,這第二場比賽是非贏不可,必須將第一場失利的影響全部彌補回來。

  先前他們遲疑,也不是擔心王舞在金丹境界內近乎無敵的實力。而是在討論這突如其來的挑戰,會不會打亂賽程,讓後面安排好的諸多比賽無法順利進行下去。

  可是現在被這麼蹬鼻子上臉的挑釁,就沒道理不進行回應了,不然還真讓萬仙盟的人以為上古地仙怕了他們!

  所以沒過多久,比武場上就見人影一閃,已經有人應下了王舞的挑戰。

  「咦,怎麼還是你?」

  王舞有些意外地看到了白澤,昔日手下敗將面容冷肅,一襲素衣,身邊不再圍繞着那一圈絢麗之極的本命仙寶否決金印,氣質上顯得沉穩了許多。

  見面後,白澤不再多話,冷聲說道:「昔日恥辱,今日將百倍奉還。」

  王舞不由一樂:「百倍?輸一次不夠還要輸一百次麼?如果你們樂意重複計分的話我也無所謂,這群仙大比的勝利積分,在玄天館那裡還是很值錢的。」

  白澤冷哼道:「空逞口舌之利!」

  說完,他不再廢話。

  一抬手,就見蒼穹撕裂,滿天星光隕落。

  「喂,你這涉嫌作弊吧?」

  王舞一見這陣勢就驚了,徒手撕裂蒼穹,召喚千萬星辰之光,雖比不得玄墨一招分陰陽定乾坤的無上威勢,可也遠遠超越了金丹真人的範疇了吧?

  「呵,對付你們這些螻蟻,又何須作弊?只不過是稍微認真一點罷了。」

  白澤說著,張開的右手猛地合攏,霎時間千萬星辰自蒼穹的裂口處洶湧而來,宛如長江大河波濤滾滾,其勢磅礴大氣,速度卻快如閃電,只一瞬間,就見星辰光芒自上而下降臨大地,頃刻間便將王舞立足之處吞沒。

  片刻後光芒退散,原地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圓形深坑,漆黑的坑洞中,隱約可見扭曲而閃爍的光芒,那是星辰之光的餘燼。只是再也沒有了王舞的影子。

  場內一片死寂。

  這變化來得如此之快,以至於場外許多觀眾的注意力還沒集中過來,看起來勝負就已經分了出來。許多人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場內深坑。

  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等等,這絶對是作弊吧?!不是說好了地仙在戰鬥中將會壓制自身境界嗎?但這哪裡是金丹境界的實力了?!」

  「是啊,這些地仙也太不要臉了!」

  「冷靜一點,事情沒那麼簡單,雖然看起來的確很不可思議,但如果是作弊的話,沒道理河圖真君他們不說話,裡面一定有什麼內情。」

  「內情?還能有什麼內情!?這麼明顯的作弊……」

  「作弊?」

  彷彿聽到了場外的質疑聲,白澤冷笑了一聲,然後他的聲音就通過群仙城內外,千千萬萬個轉播道具傳了出去。

  「視野狹隘的螻蟻,向來難以理解超出他們境界的事。所以我就用你們也能理解的方式來說明一下。你們,究竟是憑什麼以為我們堂堂地仙,有可能在同等境界下輸給你們?就憑你們那些半吊子的功法,不堪入目的力量運用方式?你們的勝算,無非在於我們對這種壓制境界的戰鬥不夠適應,掌握不好出力的分寸。但是,你們以為,對於地仙而言,適應這些小事,又能有多難?」

  白澤說著,在場內踱起了步子。

  「九州大陸能人異士層出不窮,你們之中,也的確有不少人的實力令人刮目相看,例如這個九州第一金丹。」

  說著,白澤指了指腳下的深坑。

  「以防禦而論,的確遠遠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金丹水準,她的功法和修行方式都令人大開眼界。但是,只要見識過一次,以我們的能力,要推衍並創出更勝一籌的功法出來,又能有多難?你們這些孱弱之輩都能做到的事,為什麼我們會做不到?」

  說完,白澤停下腳步,閉上雙目,緊抿着嘴。右手垂於體側,手掌張張合合,似是在回味方才掌控星辰的觸感。

  與此同時,比武場外則是一片死寂。

  白澤方才所說的話,如同重鎚一樣落在人心頭。

  你們這些孱弱之輩都能做到的事,為什麼我們會做不到?王舞能創出無相功,那麼以上古地仙的手段,創出更厲害的功法又有何不可?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我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

  先前大家只顧着感嘆九州第一金丹的強大,並為她的一時勝利而歡欣鼓舞,卻沒想過,在萬仙盟這邊緊鑼密鼓地緊急特訓時,上古地仙們又何嘗閒着了?

  而一旦上古地仙們認真起來,如今的萬仙盟,又哪裡能有半分勝算可言?

  越是想,人們心頭越是沉重,彷彿有一座山脈壓在胸口。而就連主席台上的幾位真君們,臉色也異常難看。

  直到場內又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王舞的聲音。

  「說得好,不過,你不是白澤吧?」

  同一時間,白澤猛地睜開眼睛,左手張開,向前一握,彷彿要鎖住某人的喉嚨。

  噌!

  手掌捏破空氣,發出刺耳的爆鳴。五指合攏,動作雖小,卻能壓迫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沛然氣浪。

  然而握緊手掌後,掌心裡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根突兀出現的翠綠竹棒。棒身晶瑩剔透,有渾厚法力流轉,那摧金裂石的掌力,竟不能捏碎這根竹棒。

  而他的後頸上,則多了一隻修長而溫柔的手。

  然後,那隻手猛地握攏。

  同樣是一股排山倒海的氣浪,強悍的握力與白澤如出一轍。只是這一握同樣無功而返。

  因為在手掌緊握的瞬間,白澤的身形瞬間縮小了三分之一,原先比王舞還略高半頭的男子,變成了身長只到她胸腹間的稚童。

  稚童面帶微笑,兩隻眼睛彎成月牙模樣,手中卻有一柄彎曲的匕首刺向身後。

  噗!

  匕首刺入肉體的悶響傳來,王舞那堅不可摧的無相功竟不能抵擋匕首鋒芒!

  然而被刺中的王舞,卻身形一晃,又變成了她手中的翠竹棒,而原先的竹棒則搖身一變成了身材妖嬈的白衣女子,女子併指如刃,手指微彎,就像彎曲的匕首,直刺在了微笑稚童的額心上。

  嘩啦!

  如同玻璃碎裂,稚童的身軀變成了一地碎片。而在百丈之外,一棵小樹微微晃動,變成了人的模樣。

  正是那名微笑的稚童。

  「真厲害的直覺呢,你從一開始就看出我是假的了嗎?」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5-7-28 13:41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2

    主題

  • 463

    回文

  • 5

    粉絲

一江春水 向東流 一言已盡 人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