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垂底穗
(少年遊)
巨箱氣壓命指間,突知尋旁道。
暗門可啓,邪風狂入,目開四壁垂。
步下一走室連室,何處是活途。
吉闆爲據,三穗之理,終見殿開敞。
平滑的地方藏弦子、留缺兒有一定的規則,坎子家将這規則歸結爲“平案,凹環,流槽。”這是因爲平滑的面兒上一般會有其他機括部件滑過或者用以密封,如果不這樣設置,會影響滑動和密封。另外就算沒有其他作用,這樣設置也能讓人不容易發現。
“平案”就是在面上設置一個活動塊兒當缺兒、弦子,活動塊可以壓入或者拔起。正因爲可以活動,所以這一塊周邊的紋路縫隙與其他地方有差異,形成一個不明顯的圖形,坎子家把這叫“平案”。
“凹環”,其實就是一個把手,一個凹陷在面上的把手,發現這樣的缺兒、弦子,和這把手的制作精細度有關。做得差的,一眼就能看出;做得好的,和滑面如同是個整體,比“平案”難發現。
“流槽”最容易發現,卻是最難解的,因爲它的種類很多,有流水、流沙、流石丸、流水銀、流銅汁鉛汁,稍有不對,弄巧成拙,生死坎反成絕殺坎。
獨眼和鐵匠都知道這些,他們配合也默契,石壁面上一搭手,就往左右兩邊分頭查尋起來。
“嘎嘣、嘎嘣。”移動牆壁在繼續推移,推壓出的巨大壓力仿佛讓空氣也顫抖起來。
狼群已經沒了聲息,它們不再有嗥叫的力量。
魯一棄的意識已經模糊,尿液也被壓出來了,淋濕了褲裆。他心中已經放棄了生命,隻求速死,解脫這樣的煎熬。
女人已經趴倒在地,手指無力地搭在魯一棄的胳膊上,身體一抖一抖地抽搐着。瞎子也不再拉魯一棄了,隻是用盲杖極力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軟倒。
獨眼和鐵匠查尋的動作已經變得很緩慢,他們每移動一下身體都要用平常好幾倍的力量。而且他們的此時是耳如轟鳴,眼冒金星,呼吸艱難,意識也開始有些難以控制。
石壁是光滑的,所以上面稍有點不平整的異樣都可以摸索出來,更不要說一個明顯的凹坑。獨眼如果不是已經被壓力折磨得眼冒金星,他都可能瞧見。
凹坑裏有隻拉環,一隻石頭拉環。獨眼抓住這隻拉環的時候,其實是利用這石環挂住自己身體,不讓自己跌倒。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讓這石環做出正确的動作。他隻好一隻手拽住死死吊住石環,另一隻手掏出洋火盒,單手輕巧地擺弄了一下,一枚洋火棍被劃燃彈出,火花翻着跟鬥往鐵匠那邊飛出了五六步。
雖然黑暗中有迷霧,雖然洋火棍的光芒很微弱,持續的時間也隻要刹那。但是由于大部分的霧氣都被壓縮在活動牆壁那邊,還沒有全部彌散開來;再說鐵匠對火苗的敏感度特別強,何況是漆黑環境中的一朵火苗。于是,沒等獨眼彈出第二朵火花,鐵匠已經跌撞這來到獨眼面前。
鐵匠的情況比獨眼要好些,這和他常年在火爐高溫前做活有關。鐵匠也一把抓住了石環,但他沒有像獨眼一樣用力往外拽,而是先往上下左右平移。
往右的時候,石環發出一聲落槽聲,但是獨眼和鐵匠都沒有聽見,他們的耳朵中能聽到的隻有自己血管中血液奔流的巨大聲響。他們也沒有感覺到石環落槽時的震動,因爲他們手掌手指都已經變得麻木,感覺就像丢失了一樣。幸好的是他們兩個都還挂在石環上,這樣的分量已經足夠将扣入槽口的石環往外滑出三寸。
獨眼和鐵匠是在瞬間中被狠狠摔出去的,一塊六尺見方的圓形石面在内部巨大的壓力下驟然打開。石面像個單扇門,也像個抛物彈闆,把基本已經已經失去知覺的獨眼和鐵匠重重抛入了又一個黑暗的世界。
打開的石壁口像個咆哮的巨大嘴巴,“吼吼”地呼嘯着,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掉。當然,在這樣一個高壓力的封閉空間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口子,壓力往口子噴湧而出,不可避免地将魯一棄他們以及狼群、霧氣、碎石、塵埃一同卷入這張大嘴,卷入又一個兇險莫測的黑暗世界。
魯一棄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身上濕乎乎的,就像是泡在水裏一樣。的确,在剛才的坎面中,汗水幾乎将他身上内層的衣物全都浸透。尤其是褲裆的地方,那裏除了汗水,還有一泡被擠出來的尿液。
周圍靜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響。隐約中有少許光亮,好像是從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發出的。
魯一棄沒有動,他不敢動,因爲有一隻冰冷的手正壓在他的脖子上。
這是什麽地方?自己是生是死?其他人都去了哪裏?自己是不是落在了什麽人的手上了?如果是落在人的手上還好,要是落在……,魯一棄從自己的想法中深深體味到什麽是毛骨悚然。他覺得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動,不要驚擾了什麽而導緻危險來臨。
時間過去了許久,那隻冰冷的手有了一點溫度,手指還稍稍動了一下。
脖子處的手指輕輕撓動了一下,這讓魯一棄恐懼得差點叫出聲來。手指隻是動了一下就停止了,沒有繼續什麽大的動作。身邊幽幽地傳來一聲呻吟,傳出聲音的地方近在咫尺,随着聲音好像還有口溫溫的氣息吐在他敏感的耳輪上。這情形讓魯一棄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小腹處繃得緊緊地,又一股尿意迅速反射到了大腦。
旁邊有東西動了起來,手也從脖子處移到了胸口,一個影子慢慢擡起身來,并且往魯一棄臉的上方探過來……
魯一棄從來都沒有這樣激動過,探到他臉上方的是若大娘那張俊俏的臉龐。雖然那臉上有許多污漬,些許擦痕,頭發也蓬亂得像個鳥巢,魯一棄還是一把緊緊抱住了那個綿軟的身體。
女人的身體軟軟的,癱在魯一棄的身上,像是沒有一點力氣。
環抱住女人需要擡起雙臂,這動作讓魯一棄知道。發出光亮的是依舊握在自己手中的熒光石。熒光石讓女人的臉更加清晰,那臉有些紅撲撲的,一雙黑色的眸子正撲閃着盯着魯一棄看。
魯一棄忽然意識到什麽,忙坐起身來,同時也将女人從自己身上推開了。女人低着頭沒說話,身體卻以很美的一個曲線斜坐在地上。
魯一棄沒再看女人,而是将手中的熒光石高高舉起。他想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他還想知道這裏還有誰。
他沒有看到太多的東西,更沒有看到其他的同伴。他隻看到了牆,很高的牆。也看到了通道,不大的通道。魯一棄确定自己和女人是在一個巨大建築的某個角落。
“奇怪,怎麽到這地兒了?”魯一棄說這話絕對是在自語,他沒想過在這裏誰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剛才那個閉盒子裏突然開了口,我們都硬生生被抽出來了。是那壓緊的氣流把我們送這兒的吧。”女人的話可以表明,至少在風箱氣口打開時,女人的意識還沒有全失。
魯一棄沒有扶姿态優美的女人一把,隻管自己站起身來,熒光石的光芒便照射得更加高遠了。可是他依舊看不到身邊牆壁的頂端,他知道,自己與這牆壁相比是非常矮小。
牆壁的這個角落隻有一間竈房那麽大,形狀是呈個圓形,雖然不是規則的圓,那牆面形成的弧線卻是非常光滑的。這種現象是一般建築中不會有的,除非是爲了存放什麽特別物件而專門建成的。
牆壁不是磚石的,魯一棄撫摸後立刻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那牆壁的材質摸上去的手感沒有磚石那麽硬冷。魯一棄用拳頭敲擊了兩下,發出的聲音也比磚石牆壁要空洞,這牆壁的硬度應該是介于磚石和木材之間的。
雖然對牆體很感興趣,卻沒有時間對這作仔細研究,眼下需要研究的是下一步該做什麽。
魯一棄舉着熒光石在周圍踅摸了一圈,竟然讓他找到了自己的毛瑟步槍。槍拿在手裏,心中的感慨卻是十分複雜的。有這槍,自己的膽量可以多出七分,可是在許多坎面中,這槍又當真能起到幾分作用?
熒光石探到了過道裏,魯一棄的一隻腳也邁進了通道。他的思路基本是正确的:這個角落就一個通道,說明自己和若大娘都是從通道進來這裏的,進來沒什麽事,出去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等等我!”女人叫了一聲,從暗影中射出的眼光是幽怨的。
魯一棄其實沒有忘記女人,他是想自己先到過道裏探探,安全的話再讓女人出來。
女人站起身來,順手還撿起壓在自己身子下面的駁殼槍。然後來到魯一棄身後,輕聲說了句:“小心點,瞧真切了再邁枝叉兒(邁步)。”
女人說的話裏帶着老林子中人常用的暗語,但是魯一棄還是聽懂了,這些話打出了關就沒少聽,也容易懂,稍思量下就知道是什麽意思。女人會說這樣的話當然也不奇怪,林子中僅有女人寨的鸨頭,南來北往的客子不知道見識了多少,天上地下的秘密不知道套聽了幾許,知道這麽幾句暗語那是情理中的事。
魯一棄繼續往前,過道裏真的沒什麽,就連一絲半縷的霧氣都看不見。可是過道也不是直筒的路徑,而是彎曲着往前,這就讓人看不到十幾步開外的地方,對突然出現的變故沒辦法預先做出反應。
更奇怪的是沒走出幾步,魯一棄就看到又一個角落,和自己剛才醒來時的那個角落差不多的角落。
站在這角落的入道口,隐約間可以看見幾步外的斜對面也有個入道口。
魯一棄回頭看了背後的女人一眼,女人沒緊跟着,離得挺遠,這讓魯一棄有些心虛,不敢望向女人的眼光。尋思莫不是女人聞到自己身上的尿臊味兒了?她的心裏是不是正在輕蔑和啐罵呢?
其實女人眼睛中是朦胧的光芒,有些分散,有些走神,有些若有所思,不知道其中到底蘊含的是什麽。但有兩點可以肯定,她應該沒有注意到魯一棄在看她,更沒注意到自己和魯一棄拉開了一段距離。
前面的通道也連接着個不規則的圓形角落,于是魯一棄索性繼續往前。再往前還有通道,通道也一樣連有圓形角落,所不同的是那個圓形角落的另一側牆壁上竟然還有另一個通道,那通道串連着又一個圓形角落。
幸好通道連了兩個角落後就到頭了,要不然魯一棄真就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了。魯一棄退回到原來的路徑上,還是沿着原來的過道朝前行,于是看到更多串在一起相互聯通的圓形角落。
看來角落不是角落,一座建築不會隻是由通道和角落組成。這些面積很小的不規則圓形應該是居室,雖然這些居室的造型不怎麽樣,但是在組合上卻是講究的,有單間,有套間,也有聯屋。而且還有一定的規則,一般鄰近的兩個通道,他們所連接的居室數量是同樣的。這和對稱的枝杈上面葉片數目一樣是同樣的道理。
魯一棄站住了,他覺得必須想清楚了才能繼續往前。他這樣做的原因一個是這地方的建造方式和形狀太奇怪了些,根本不像是給人居住的,不知道其中會暗藏着怎樣的危險;還有一個就是他對女人的話産生的疑惑,女人剛才說了句“邁枝杈兒”到底是什麽意思?現在自己要走出的通道正應合枝杈兒的路數。她會說暗語黑話不奇怪,可是這一路來沒聽她說過,這時忽然冒這樣一句,到底說的暗語還是知道眼下的坎面?
“不知道這坎面該怎麽走,我們還是歇這兒等其他人來找我們吧。”魯一棄說完這話并沒有找地兒歇下,而是微笑着看着女人。
女人的眼光中流露出的是百分的願意,嘴角也不經意間也翹起一個月尖。但笑容一瞬即逝,她咬咬嘴唇,表情很不情願地說道:“這不是坎面,但是要不知道其中規律和組合形狀,要走出去也不大容易。”
“哦?!”魯一棄依舊微笑着,但他這一聲卻讓女人的心中不由地一懸,有些沒着落的感覺。
“你應該知道,如果不知道你就不應該到這裏來。”女人的語氣突然間變得陰沉下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足蹁跹,衣流繡,慶瑞豐,炫所獲……’”
“‘祭風順,貢三穗,祈連年,有今歲’。”魯一棄接着往下念道,這是《班經》布吉一工中的一段,他能背下來,他更知道什麽意思。
口訣所說的東西在魯一棄五歲之前,還沒到大伯身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那是他父親魯承宗在刻成一件吉闆後,指着上面的圖案告訴他的。
所謂吉闆,就是刻有祈吉布瑞鎮邪驅晦圖案的裝飾闆,一般安置在檐額、門楣以及床、櫥門面上。但是過去帝王朝代,民間是不允許用龍、鳳、虎、象這些圖案的,也不刻神仙菩薩,因爲床、櫥多在内室、檐額也有在内室房下的,内室中男女房事是會對神仙菩薩大不敬的。因此平常人家一般都還是用人形圖案,圖中人形大都爲童子、男人,這是取立陽卻晦之意。但爲了美觀,那些童子、男人的面容都比較柔和,形态也顯妩媚,這是刻繪手法上故意偏像于女性的,所以就會有“足蹁跹,衣流繡,”之說。
民間人家用的吉闆采用的畫面基本都是勞作、豐收、讀書、遊戲等,也有些大戶人家用些典故、寓言爲畫面,比如說封候記、探仙山、林中高士等等。
魯家人刻繪吉闆的技法雖然高超,但是在傳授技法時卻是以最常見的爲基點,所以《班經》中隻是用一幅“慶豐收”爲例來诠釋木刻的所有刀法。“慶豐收”中最爲突出的是兩個人形,一個抱着象征着五谷豐登的穗頭,還有個人會抱着個箱子模樣的東西,民間一般将這說成百寶箱。
魯一棄知道的比《班經》上有的要多,他在熟讀各種典藏秘籍時曾多次接觸了解到有關吉闆圖案的知識。
清代《百吉圖解說》中就對各種吉闆圖案做出過解釋。說是在人類最早收獲植物爲食時,他們拜祭的是風神。因爲一開始人類隻收獲,不播種,第一年翻收了的土地,第二年又長出各種東西來,他們認爲是風給播種下去的,所以将好收成叫“風收”,後來才演變爲“豐收”。這個錯誤的崇拜被下意識地保留到現在,也就是種地人要豐收首先要風調,然後才雨順。而傳說中風神布風的寶貝是個箱子,所以吉闆圖案中人形抱的百寶箱其實最早代表的是風神布風的風箱。
“這建築是穗形‘連居’。”魯一棄像個睡醒了的人,他爲這樣的建築驚訝,也爲女人如此熟知魯家技法而驚訝。(注:連居是一種古老的居住形式,是将許多小居室利用通道相互連接成一個對外封閉的整體,這整體内部都是一個氏族的人,對外就如同一個堡壘。)
“我們暫且把這裏都瞧成是魯家祖先設下護寶構的坎面,如果這坎面是與《班經》中‘慶豐收’相合的話,那麽剛才那個‘回開、推閉,氣出!’的地方應該就是個風箱,而這裏就是三朵穗。”魯一棄的語氣不是太肯定,他希望有誰能接着自己的話頭幫自己确定一下,但是沒有,女人眼光悠悠地瞧着他沒一點聲響。
女人不答理讓他有些不自在,他總覺得這樣的現象是因爲自己走尿犯了錯。拿着熒光石的手望外伸了伸,是因爲感覺臉上燒燒的,應該是有些充血發紅。
他不希望女人看到他的臉紅了。也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其他的時候,就算是生死一線間他都沒有如此慌亂的表現,可現在怎麽了。其實魯一棄以前雖然在洋學堂裏,由于性格的原因和女性接觸得極少,沒有遇過類似的情況。所以他無法意識到一個簡單的道理,隻要是個男人,就算從生理角度來說,也會在乎自己在女性心目中的形象和位置。
魯一棄不敢看女人,他隻能繼續用言語來掩飾自己:“不說不像,越說越像,瞧這些房形,還真像是粒穗谷,恐怕也隻有這樣圓室連圓室、圓室套圓室的蜂窩狀結構,才可以将那麽巨大的一個風箱鼓出的風逐漸消于無形。”
瞧着女人沒反應,他便繼續自語道:“三朵穗,上朵穗敬天,民以食爲天,祈得食;中朵穗敬神,神靈佑身心,祈康甯;下朵穗敬地,俯首挖寶金,祈富貴。”
“俯首挖寶金,此處藏‘金’寶,我們應該是往第三朵穗那裏去才是正路。”魯一棄從自己的自語中發現了線索。
“那就去吧。”女人的語氣顯然是随意的,就像個毫無主張的懵懂孩子。
“剛才是獨頭單穗粒,後來是對排單穗粒,這裏是斜對雙穗粒,我們就順着過去,找到穗尾葉托再說。”魯一棄此刻的思維分外的清晰,吉闆上刻繪的穗朵清晰地映現在他的腦海裏。那種木刻的手法是寫意誇張的,一個穗朵一般隻有一個葉托,穗粒也不多,卻很大,大概意思到了就成。但是不多的穗粒卻有一定的排列順序,緊密圓滿,這一則是爲了美觀,二則就是不能出現缺口和漏粒兒,那樣就成破穗了,諧音破碎,吉闆反倒會成了暗咒兒。
“嗯呐。”這是遇到女人以來第一次聽到她絕對服從的答應聲,東北腔說得軟軟的,一聽就知道是學來的,是跟個會在暖炕上死死纏住男人的女人學來的,因爲那話裏頭帶着些暖炕上的烘燥味道,讓魯一棄小腹虛虛的,心頭怦怦的。
“噢,對了,如果這裏的些坎面兒都對得上号,那麽剛才外面進來的小道就不是你說的房事中‘三峰三回’的理兒了,應該是吉闆下方刻繪的暗喻‘水到渠成’的三徊波。”這一會兒,魯一棄腦中記住的文字、圖案都像他說的水到渠成一樣貫通了起來,他像是什麽都明白了一樣,卻又的确好多不懂。
“嗯,你倒是一直在琢磨這‘三峰三回’。”女人說這話時臉上似笑非笑着。
不知道魯一棄臉上是什麽表情,因爲他在女人說完話的瞬間,已經轉頭往前面的通道中走去了。
從穗形連居中走出來,魯一棄發出一聲感慨:“真是老祖們留下的坎,要不按我剛才的理兒沒這麽容易就出來。”
聽了魯一棄的話,女人也發出一聲感慨:“你也真險,差點就死在自家先輩們設的坎面中。”
魯一棄苦笑了一下,沒說話。心中卻在琢磨,往前去,老祖們留下可能會要了自己命的坎面恐怕還有許多。
穗朵通道出來的地方,有個狹長的房室,這房室應該就是葉托的位置。根據魯家吉闆的一般刻繪方法,三朵穗的葉托隻有第二朵是在穗朵左面,而且是包穗狀的,另外兩個都是右側并且下挂。
魯一棄從這間房室與穗朵的相對位置估計,再從這個葉托房室的形狀看,肯定了自己剛走出的穗朵是第二朵敬神的,所以現在應該沿穗杆過道往左,那裏應該是第三朵敬地的穗朵。
“走這邊吧。”魯一棄回頭招呼女人的時候才發現,女人又重新靠到他旁邊,離着他很近很近。
“嗯呐。”女人頭微低着,眼睛撲閃着,聲音依舊軟軟的,這一刻感覺真的很像個持家過日子的小媳婦,一點世故老道的江湖味兒都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