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 刑天斬
斷頭亦頂天,雪刃忽之出。
豪氣直沖九霄庭,幹戚舞驚三界魂。
一言未盡遺苦聲,但見軀身化煙塵。
君不見打鐵人家重義諾,裂脊可見刑天神。
韌鏈陷身挂弦動,輸肝剖膽效先人。
友去肉骨埋碎山,誰人更護玉毫潤?
托掌覆,歸去兮!
任火旺的頭顱掉落在巨石上,彈跳了兩下,滾到魯一棄的腳邊。臉朝着魯一棄,上面竟然是帶着些狡狯得意的笑容。
直到此時才聽到對面傳來女人的一聲驚呼。
一切都在白老頭的意料之中,一招,隻要無法看清的一招;一閃,隻是弓弦悠忽一閃。意料之外的事也有,就是沒了頭顱的鐵匠并沒倒下來,竟然依舊挺立着,沒有任何支撐和扶持地穩穩屹立着。這個意外讓老頭很開心,其實就算他身軀要倒下,老頭也不會允許,因爲這是他的盾牌和保障。
砍掉腦袋後的脖頸斷口會不斷收縮,然後在一個程度時突然放松,噴出血雨。
鐵匠的脖頸一樣在收縮,白老頭知道,他能聽到肌肉、血管的收縮聲響。血噴馬上就會來臨,這白老頭也知道,他正是要利用這個噴灑的混亂瞬間倒退回去。
血沒有噴出來,身體卻動了,就像個扭轉壓迫後的彈簧突然間松開。
魯一棄的眼中,鐵匠身軀和手臂便如北平院中院裏五足獸坎面中“回轉流星”一樣胡亂瘋狂地動作着,隻是速度更快,時間卻極短。也就呼出一口氣的工夫,一切都停止了,一切都結束了。
最先動的是舉刀的手臂,最先動作的部位速度也是最快的。手臂第一個動作是扭轉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極速地削切出去……
一泓碧水般的刀刃從白老頭的脖頸間滑過,順暢得就像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一樣。雪一樣白的頭顱是往上飛起的,高高的,未曾落下便已經被脖頸間噴出的鮮血染得紅豔紅豔。
染滿鮮血的白色頭顱滾落在鐵匠頭顱的旁邊,面容極度地驚異。嘴巴兀自不停地張合着,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魯一棄能從口型看出話語,那張合的嘴巴分明是在重複着三個字:“刑天斬”
繞過兩個頭顱,魯一棄緩步走上巨石的。如此地安庭緩步是因爲他沒有覺得巨石的滾燙,這也許是因爲他身上帶有什麽溫涼卻熱的奇寶玉石。
巨石上的兩個軀體對比分明地展現在那裏。任火旺的脖頸中始終沒有噴出血來,他依舊持刀站立着,一幅殺破一切的架勢,隻是這姿态已然不再穩固,也許一陣風就能将他吹倒。白老頭的身體蜷縮得像個球,毛茸的球,紅白相間的球。
魯一棄在任火旺的身邊站立住。鐵匠的背心的衣服都已經迸綻開來,可以看到深陷入肉、入骨的天湖鲛鏈,也正是這天湖鲛鏈勒鎖死了血脈,他脖頸處才沒有血液噴出。看來任火旺是以天湖鲛鏈爲力弦,以頭顱爲機括,以生命爲誘兒,将自己身體做成個坎面,一個同歸于盡的坎面。
魯一棄還看到,縱橫交錯的天湖鲛鏈在背心的正中凸勒出一塊,上面刺有三個篆體字“刑天神”。
《古衆魔神列傳》之“刑天篇”:古之魔神刑天,奇能,……手足堅如金,不畏火灼;……與天帝争神,其首斷,乃以乳爲目,以臍爲口,操幹戚以舞………其後皆異于人,可以手足取火……。
一個刑天的後人,一個無懼的勇士。
“刑天舞幹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無類,化去不複悔。”魯一棄一邊低聲吟誦着,一邊從粗布包中又掏出一隻玉盒。玉盒帶着一股悠悠的寒氣、淡淡的毫光,散發出一股清靈潔淨的玉澤籠罩住魯一棄。
“你們是要這個!”他向着裂溝的另一邊平靜地說道,人們不知道他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人們又都覺得這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哈得興看到魯一棄又掏出個玉盒,驚訝地拉着女人往巨石邊緊走幾步,站到了裂溝的邊上。他看看魯一棄手中的玉盒,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玉盒,茫然而無措。
瞎子和獨眼也緊緊跟上,停下時,離着哈得興的距離更近了。
“我知道隻要這個在我手上,你們還會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不斷地來攔阻搶奪。”魯一棄的話語很是平靜,和他的面容一樣平靜。
就在此時,茫然而無措的哈得興顯得有些混亂了:“什麽?是什麽?!”這是因爲他手中的玉盒發出不停地蜂鳴聲和輕微撞擊聲。
“但是我的朋友不多,不能這樣犧牲下去。所以這件事必須立刻了結,這樣也可以争取些時間從這裏逃出去。”魯一棄說。
哈得興在奇怪,裝寶貝的玉盒到底是自己手上的還是魯一棄手上的,如果真的是在魯一棄手上,那自己手中看起來同樣寶貴的玉盒裏裝的到底是什麽呢?如果真的是在自己手上,那麽裏面發生的異樣會不會是寶貝要出世?
“當然,我肯定不會把寶貝給你們,你們也肯定不會讓我帶走。看來隻有犧牲這寶貝了。”
哈得興不是傻瓜,他意識到自己取到玉盒後,自家沒一個援手來接應,更沒有一個門中的重要人物來取走,反倒是前赴後繼地攔截魯一棄。看來真的藏寶玉盒還是在別人手上。可哈得興很不甘心,手上這個玉盒是兄弟用命換來的,怎麽都應該有些價值。而且這是魯一棄随身攜帶的東西,從質地、紋理、斑鏽、毫光上來看,肯定是件奇珍,裏面到底裝的什麽重要物件?他終于沒按奈住好奇心,單手拇指一挑,将玉盒蓋子啓開條縫,眼睛湊近玉盒蓋子縫,往裏瞄去。
魯一棄施展雙臂,自然得就像伸了個懶腰。隻是他僅剩的左手上托着那隻玉盒,并且探出巨石之外。當雙臂舒展到極點時,魯一棄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做一個短暫的思考。但這停頓隻是一刹那而已,随即便是決斷地翻轉手掌,玉盒落下,劃過一道淡淡的光道,直往下面翻滾的溶漿中投去。
“啊!螟蛉子!三更寒!”哈得興發出一聲驚恐地慘叫。就在他将眼睛湊緊到玉盒蓋子啓開的縫隙處,一個極速地影子撲入他的眼睛,快得讓他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但眼睛中的疼痛卻是真切的。疼痛感從眼睛開始在往腦頂延伸,這種感覺讓他立刻明白自己中的是什麽招,畢竟三更寒是他自己門中的扣子。
不知道在平時,朱家門裏的人中了三更寒後有沒有解扣的法子。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哈得興中的螟蛉子沒人能解。這隻螟蛉子已經被關在火紋暖玉做成的玉盒中一個多月了,處于極度饑餓的狀态。哈得興帶着它靠近溶漿,喜歡生活在火山口的溶漿硬殼裏的溶殼蜾蠃所産下的幼子,被天生就熟悉的溶漿熱度和氣味從沉睡中喚醒。當進入到**活物中後,饑餓的蟲子便直撲大腦,吞嚼腦髓。本來需要幾天進行的一個過程,這隻蜾蠃幼子轉瞬間完成了。
魯一棄手中玉盒剛剛落下,才到巨石面下方一點的時候,對面斷壁上不知藏在何處的兩個身影直射而出,箭一般地往玉盒落下的軌道截抄過去。
人們總是在利益面前失去理智,特別是已經近在眼前的利益。眼看着決定各種命運的玉盒要落入溶漿,有人不顧一切了。不管離着溶漿有多近,不管周圍的地勢有險惡,就連一個深不可測的年輕高手就站在那裏他們也不管了。隻想着在玉盒落入溶漿之前截住它。
“呯、呯。”兩聲槍響,
槍聲讓一個身影省悟,身體在巨石上借力,帶着傷,重新箭一般地直射回去。槍聲讓另一個身影與玉盒同在,溶漿面翻轉了個火浪,玉盒與身影同時不見了。
開槍的不是魯一棄,說實話他沒有這樣快的反應。雖然發生的一切他都可以真切地感覺到,但是他的肢體動作太慢了,甚至就連臉上的面容都來不及做一絲變化。但他的表現在別人看來卻恰恰相反,那些暗藏的高手都理解爲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開槍的人是一邊從石洞口奔出一邊開的槍,所以連續兩槍射出時控制得沒那麽好,這才讓一個身影逃回。
那是個中年人,白淨的臉膛上有兩道新鮮的傷口,傷口挂下的血滴都還沒有凝固。身上用獸皮縫制的衣服已經破碎褴褛,這與他手中平端着的經過改制的步槍卻是和腰間精美的獵刀極不協調。跟在他身後的是三隻獒犬和兩頭青狼,都是龇牙吐舌,皮破毛亂,看來是剛經過好一把子厮殺。
魯一棄沒有回頭,他知道來的是什麽人。從這連發的兩槍可以知道,從犬吠狼嗥可以知道,從散發過來的雖不淩厲卻連綿厚重的殺氣就可以知道。
“唉!來晚了。”看着任火旺滾落在地的頭顱,獵神郎天青的語氣很是懊喪,也很是無奈,他确實已經博盡全力了。
哈得興發狂了,他将頭在石壁上撞擊,用手抓撓自己的腦袋,用小刀紮刺自己的腦袋。可惜的是他始終沒有松開抓住女人的手。
情況變得更複雜了,哈得興成了個無所顧忌的人坎了。現在雖然獨眼、瞎子離着哈得興也很近,魯一棄也距離不遠。而哈得興也因爲發狂變得門戶大開,完全可以配合着一擊毀了他同時搶回女人。但這樣的話三更寒蟲從他身體中出來就會又有個人被選做寄主,而這人肯定會是他們中的一個。
女人也像是發狂了,她開始掙紮起來,倒不是急于逃命,而是因爲此刻哈得興的臉已經變得極度恐怖,肌皮扭曲、眼暴口斜、鮮血淋淋。對于這樣的殘破的面容和瘋狂地自殘,女人隻能在驚懼中奮力地掙紮避讓。
“推他下去!讓蟲子回家”魯一棄的聲音不高,卻透着冷靜和威嚴,清晰得讓人不會漏掉一個字。
能推到哈得興的隻有女人,她很聽話地變拉扯狀爲推搪,猛然間将哈得興推得連退兩步,離着裂溝的邊沿隻有一步不到了。但是哈得興抓住女人的手始終沒有放松,所以女人被牽拉着一同到了裂溝邊沿。
裂溝下溶漿在翻滾,亮麗耀眼,巨大的熱浪蒸騰上來,讓人氣都透不過來。
女人突然間被拉到這樣一個境地,驚恐中下意識地朝魯一棄伸出了隻手,期待他的救援。而另一隻手依舊頑強地朝着哈得興又推又打。
抓住女人手的是瞎子,他動作的快速不是魯一棄可以比拟的。更何況魯一棄現在的注意力沒在女人身上,他剛說出對付哈得興的那句話,就馬上被另一個奇怪的現象吸引了、震撼了,正怔怔地朝下看着,看着巨石下的裂溝,看着裂溝中的溶漿。
所有的變化來得很快,魯一棄才看到、才意識到,裂開的山體已經再一次翻天覆地。
快漫溢上裂溝邊沿的溶漿在迅速下降,而且越降越快。随着溶漿的下降,山體也開始抖動起來,越抖越兇。裂溝兩邊的平地逐漸望裂溝中傾斜過去。卡在裂溝中的兩塊巨石也顫抖着發出“吱嘎”的怪叫往下墜落。
瞎子手中盲杖狠狠地撐在一個凹處,他腳下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女人是極力地想往傾斜的石面上爬,可惜她不是練家子,她腿腳間沒有那樣的勁道。哈得興已經踩不住裂溝的邊沿了,他完全靠抓住女人肩胛的一隻手吊住自己的身體。
獨眼小心地穩住自己的身體,用梨形鏟撐柱地面,一點點地往女人和哈得興那邊挪過去。
巨石上站不住了,魯一棄的身邊快速竄過那幾隻犬和狼。随即身後有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上臂膀:“快!跟我來!”
幾乎是說話的同時,獵神硬拽着魯一棄的臂膀跟在犬與狼的背後,縱身撲到對面的山壁邊,擠進一個狹小的石縫中。
到了石縫裏,魯一棄重新回轉身,他不能就這樣自己走掉,那裏處在危急關頭的有他的朋友兄弟,還有他的女人。
“我去!”獵神雖然沒有和魯一棄相處過,但是他們卻很有些默契,這邊剛一轉身,他的話就已經出口了。
的确得這郎天青出手,現在山體已經是急劇地在抖動,而且兩邊的石面已經傾斜得根本站不住腳。這對于隻剩一隻手的魯一棄來說,救人是不大可能成功的事情。
獵神沒有轉身從石縫中出去,他隻是唿哨了一聲。三隻獒犬回轉身來,然後一隻往外面斜面上匍匐下去,當身體下去到一半時,第二隻獒犬叼住了它的一條後腿。然後第二隻獒犬再繼續匍匐而出,将第一隻從傾斜的石面上放下。而第三隻再叼住第二隻的後腿,将前面兩隻一同放下。石縫中剩下的兩隻大青狼在第三隻獒犬身體出去一半時,一左一右咬住第三隻獒犬的兩條後腿。
這是用訓練有素的獒犬串成的個狗鏈。在斜面上行動,四足動物總要比兩足動物要穩妥,更何況背後還有牽拉。
第一隻獒犬剛好爬到瞎子的旁邊,瞎子不知道來的是什麽東西,但是他聞到一絲獸臊味兒,心中不由一陣慌亂。
“夏叔,穩住,是來幫你的。”魯一棄及時地發出一聲喊。
獒犬咬住瞎子撐住盲杖的小臂。是四隻犬牙對合的咬法,這樣在犬牙後的上下槽牙間就留下很大的空隙,正好容下瞎子的手臂。
獵神看到狗鏈已然和下面的人接上,便又發出一聲唿哨。兩隻青狼,三隻獒犬一起在用力,将串在一起的三個人慢慢地往上拉。
抖動更大了,簡直就是在上竄下跳。山體崩塌了,無數的大小石塊不住落下。石縫外面在漸漸變暗,魯一棄探頭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裂開的山體由于傾斜,裂開的頂端已經重新往一處合并過去。
“快!加把勁!”魯一棄很是着急了,再要不把他們拉進石縫中來,就算不被石塊砸死,也會讓重合塌下的山體給捂住。
可偏偏在這關鍵的時刻,狗鏈不動了。這下連獵神都急了。口中唿哨不斷。但是沒用,狗鏈确實拉不動了。要想自己親自動手幫忙,狹窄的石縫中又周旋不開。
“哈得興這狗日的勾住溝沿呢!”這情形隻有在石縫外面的獨眼從旁邊可以看到,他不由地高聲咒罵道。
女人已經可以看到趴在石縫邊的魯一棄了,可就是差這麽點,魯一棄夠不到她。魯一棄也幫狗鏈拉瞎子,可是趴在地上不做勁,幫不上什麽忙。再說哈得興天生大力,既然能拉住了,就不是添魯一棄這點力量就可以解決的。偏偏哈得興還墜在最下面,中間隔着瞎子和女人,魯一棄的槍射不到他。
上方最後一絲光線被掩沒了,隻有裂溝下面的溶漿還發出暗紅的光亮,照得幾個人的臉血紅血紅。
幾塊巨大的石塊從女人身邊擦過,挾帶的風聲提醒了女人:“夏叔!你撒手!快撒手!一棄!你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不能放!不要放!”魯一棄喊道。
“不要放!我來!”獨眼也在喊。本來他看到狗鏈爬出,他便停止靠近女人和哈得興,而且還朝石縫那邊移動了一小段距離。現在看到這番情形,他知道,能解決眼下狀況的隻有自己。
本來再移動一點就可以到達石縫的獨眼再次往哈得興那邊移動過去。此時的石面更加傾斜了,上面又不斷有石塊落下需要避讓,獨眼移動得很艱難。但是獨眼畢竟是移山斷嶺的高手,知道石面上的紋理走向和軟硬點,再加上他是夜眼,光線雖然黯淡他卻看得清。一把鋒利堅固的梨形鏟一砸一個凹槽,一敲一個低坑,大的可以手扣腳踩,小得也能做鏟子的撐點。眼見着離哈得興隻有兩步不到的距離了。
也就在此時,山體的劇烈抖動變成了下落,一段一段地。所有的人都能感覺到自己和山體一起做着落體運動,就像大地上有張巨口在吞噬着山體。而更可怕的是頂端已經重新傾斜重合的部分開始坍塌,整體覆壓了下來。下面的溶漿已經看不見了,不知道是被石塊覆蓋了還是流到其他地方去了,裂溝中所剩的空間已經變得漆黑一片。
來不及了,獨眼的夜眼能清楚地看到危急就在頭頂。他想都沒想,一個縱身撲出,梨形鏟直削哈得興的臂膀……
魯一棄真沒有想到石縫中竟然能走出一條逃出生天的路來。當然,這幸虧是有獵神的靈犬開道,要是讓人在裏面自己走,等餓**幹了都沒可能找到出路。
從碎石間鑽出時,外面是黑夜,黑沉沉、霧蒙蒙,看不到一點月光、星光。這是火山活動後應該有的現象,因爲天空中彌漫飛揚着火山塵埃。這樣的火山灰對于火山噴發來說已經算是極少了。要不然不要說噴出的溶漿了,就是地面積沉的厚厚火山灰就能将魯一棄他們給活埋了。
這次的火山活動伴有極強大的地震,而地震的同時,又正好引爆了硝石洞,将噴發前的預地震演變成個巨大的地裂式地震。裂開的山體讓山頂狹小的噴口變成大裂溝,溶漿隻能在其中流淌漫溢。而大量溶漿的上溢,其重量讓脆弱破裂的地殼承受不了,終于壓塌了某個空層,山體倒塌下陷。這其實就是地質學中不常見的下陷式火山噴發。
魯一棄他們在山體裏面時是在一個挺高的位置,出來後發現卻在一個凹溝裏,山體下陷,讓原本挺高的位置已經低于平地了。
回身觀望,已然不見了雙膝山、**山。隻有一片廣闊的平原焦土。從方位上估摸,應該是從左乳山山體中出來的,這也應了金寶所藏位爲傳說中産惡龍女子的心位。
雖然空中灰塵彌漫,氣味難聞。但女人還非常心爽地舒了口氣:“終于出來了!”是的,女人出來了,那最後一刻,獨眼決然撲下,一鏟切斷了哈得興的手臂。但是他也沒有能夠勾住溝沿,隻是手臂在那沿邊上搭了一下,身體大幅度地晃擺起來,緊接着就跟在哈得興的背後墜入了漆黑無底的深溝。沒了鈎挂住的哈得興,雙狼和狗鏈快速拉拽,搶在山頂覆蓋下來前一點,把瞎子和女人拉進了石縫。
“現在往那裏去?回家嗎?”女人粘牢了魯一棄。
女人大都是很煩的,女人大都是很啰嗦的,特別是當她的身體體味到做女人的快樂後,好像她所有的啰嗦都是在爲了那快樂的時刻做準備。
“是的,是該到家了。”說這話時,魯一棄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峻。女人的煩瑣并沒有能打擾到他投入忘我自然的狀态。
“在那裏!”魯一棄指着一個方向說道。
那裏?那裏是家?是誰的家?
“那是薩哈連江!(黑龍江曾用名)”獵神對這地方很熟悉。
“走!在那兒會有個了結。”魯一棄一瞬間背脊挺直,眼中光彩四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