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滅象破境
步家、黃家、楊家、冷家，這是魔天四個法陣守護者家族，步振聲已近三千歲，依然不知道其他三家到底值守在何處。只是，四個家族的先祖據說萬年前都是一境三天中功參造化的人物，彼此間非常熟絡，因為他們四人都有著一個共同的使命，有著相似的修行經歷。
四家的先祖都是花草修煉成形，最終轉化成人，是為草木的始祖般的存在。其他三家步振聲不知道，但步家的先祖卻是荷花修煉成人的。升仙亭實則就是步家先祖化靈之後，布下的一個檢驗後代子弟中有無仙資的地方，那個散落著荷葉的小池，就是步家先祖的誕生之地。
據說，步家先祖還是一朵荷花之時，有位不世的仙人為其開了靈識，傳下一門《升仙訣》，正是依靠這門功法，步家老祖一直修煉到化靈飛升，這門功法也是步家的不傳之秘，那日蒙揚領悟到的奇妙步法《趕月步》，只是步家先祖自創的一門身法神通而已，但卻是其一身神通最為精華的體現，即便步家前後已經有三十三人羽化而去，但真正練成趕月步的只有他和步雲龍，而且步雲龍是最有希望勘破桎梏，修煉至化靈境界的。論資質，步雲龍比步振聲要高出數倍，最關鍵是悟性。
所以那一日蒙揚跟在步振聲身後就盡得趕月步的精髓，一步邁入了升仙亭，引動一池枯敗荷葉盡數覆生，這已經讓步振聲震撼不已，後來才知曉蒙揚竟然跟步雲龍有著那般深厚的淵源。不過，步家的使命跟其他三家一樣，那就是等待星君使者的出現，守護著先祖留存下來的法陣，一旦魔天大亂起時，能作為天下人一個避難的所在。步家一直人丁單薄，步家的祖訓是娶妻只能娶凡俗之人，所以，步家幾乎看不到女眷。升仙訣只有身具步家血脈者才能修煉，這是一個巨大的限制條件。
步家先祖有訓，某年某時，若是步家子弟還沒能等到引動天書之人，那麽步家的使命就徹底失敗，而升仙亭以及他們守護的法陣都將自行毀去，步家族譜將自行將存留子弟的名字劃除，意為逐出家族任其自生自滅，而算算年頭，今年正好就是先祖遺訓所說的年頭。其實步家人丁單薄，步振聲這一代只有他一人，他有兩子，嘯天、驚天。嘯天有子雲龍，驚天有子雲飛。
步、黃、楊、冷四家，每五百年就要派出自家最優秀的子弟去守護天書，也就是守護在劍宗飄雪峰。這五百年剛好是步嘯天進入劍宗，直至做到宗主的時期，其實也是步家最後的一點希望，但願星君使者可以出現。其後，雲龍也進入劍宗，因為身兼步家、劍宗之長，很快闖下一個劍聖的名頭，與此同時另一位守護家族子弟――――進入鬼宗修煉殺戮之道的黃家子弟也名噪一時，被譽為鬼刀。
近萬年來，所謂中天的大比早就引起了四大守護者家族的極大警惕，因為每一次被選中進入中天接受神器傳承者，都是那百年中魔天最為天才的人物，是最有希望突破到九難境界之人，可惜這些人一批批進入中天，再不見返回。而對外封閉的中天內裏到底是一個什麽情形，誰也不知道，四大守護者家族覺得其中一定有大問題，多次聯合前往天玄中天入口，嘗試進入卻全都失敗。
恰好，這百年大比之期眼看降至，黃家與步家這兩個不世天才卻摩拳擦掌，想要得到進入中天一探究竟的機會，那就是參加大比。不過，家族卻堅決反對。鬼宗弟子嫉賢妒能，推舉鬼刀進入天玄守護位面封印，而步驚天鬼使神差也推舉自己的天才侄子步雲龍前往，兩個家族其實是順水推舟，故而不顧兩大天才的竭力抗拒將兩人送往天玄。
誰知後來三大宗門以及兩大行會似乎明白了什麽，這才搞出一個降低大比參賽者標準，設置成派金丹之下第一人前往，這也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種妥協。近萬年的時間，進入中天的天下第一何其之多？幾時見過有一人返回或者是傳來過半點消息，所有人當然是心存極大的忌憚。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劍宗居然出事了，就在大比前夕。劍宗是什麽所在，是存放天書的地方，對四大家族而言，天書比他們的命還要重要。一旦有人引動了天書，成為星君使者，他們的家族使命就告完成，而使者將解決他們四個家族最大的隱憂，那就是修煉的桎梏。這個桎梏是逐年形成的，綿延萬年之久，到了今日，已經沈重如山。
魔神對一境三天的破壞是無法估量的，最大的破壞就在於功法秘技以及天才地寶，而這些恰好都是修行者前進所必需的。尤其是魔神覆蘇大陣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一境三天的天地靈氣，使得一境三天的天地靈氣日漸稀少，靈氣稀少，自然天才地寶成長就變得越發困難越發緩慢，逐漸絕跡。沒有天才地寶，煉丹、煉器、制符的發展無以為繼，水平不斷倒退，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而像步振聲這樣的擁有頂級修行功法的修行者，也快要因為缺少必需的支持而拖到壽限降至，還沒能突破修行桎梏，這也是為何三天之內無九難的根本原因。
所以，基於對蒙揚這個星君使者的出現或許顯得稍晚的那點感嘆，步振聲才會在一見面的時候說到那個三千年壽限的事情，其實不單這是他的無奈，也是大多數修行者的無奈。只要沖破元嬰期桎梏，進入九難境界，修行者的壽命再增長三千，突破九難進入化靈又增長三千，直至化靈巔峰九千九百九十九歲成就飛升。當然，這都是步振聲家族前人留下的記載，具體是不是這樣，還有待考證。不過，這個說法真是完全顛覆了蒙揚起初在天玄獲知的有關修行者壽限的說法，不由地連帶著他也緊張起來。他就在想，按他現在的這樣的修為，不知道能活到幾歲？
步振聲笑道：“築基六百，分神九百，合體千二，金丹千八，元嬰三千，這都是指每個境界巔峰的壽限，誰也不能打破這個規則。老夫始終不能勘破最後這點桎梏，近日已感到大限將至，所幸能等到你的出現，總算是了卻了老夫一樁心願，能親眼看到星君使者的真容。可惜，老夫怕是等不到你帶著大家走向輝煌的那一天了，無憾也！”
蒙揚急道：“老前輩，不瞞您說，晚輩對於丹道還算有些心得研究，未請問到底要怎樣才能幫您延長壽限抑或是幫助您沖破修行桎梏？”
步振聲嘆息搖頭道：“沒用的，一境三天除卻中天咱們不知情形外，月天、魔天還算是靈氣最好的地方。即便是如此，最近兩千年來，我們越發感到靈氣枯竭得很厲害，根本不足以支持我們這樣的修行者沖破最後那道瓶頸。而且，位面封印也因為如此，顯得格外不穩定，一旦有人不顧一切想要調用一境三天的天地靈氣沖擊修為瓶頸，最可能出現的結果就是導致這個位面徹底崩潰，或者是將位面封印崩碎，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而我們所有人將成為萬世的罪人，會被罰入九幽十地，經受萬世苦厄折磨而不能得以輪回。”
九幽十地？蒙揚心中一動，卻繼續問道：“既然靈氣不足以支持前輩沖破境界，那麽為何不借助丹藥的力量呢？”
“丹藥？呵呵！”步振聲笑道：“近三千年來，就連玄級丹都已經徹底絕跡，沒人知道丹方，沒人有那種能力煉制，更何況這個位面哪裏還能生長出適合煉制玄級乃至地級、天級丹的靈藥？想找一株三五千年的靈藥都是萬難之事啊。唉・・・・・・”
萬年靈藥？那就好辦啊，這不是小事一樁嗎？蒙揚頓覺精神百倍，猛地站起身來道：“還請前輩指點，到底能幫助您沖破境界所需的是什麽丹藥？晚輩或許有辦法！”
步振聲先是一驚，旋即有些頹然，本不想說，但見蒙揚一副熱切的樣子，加上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每人喝掉了七八壺步步酒，也有些微醺，便道：“其實要想幫我等元嬰期巔峰者沖破修行桎梏也不是不可能，除非有“滅象丹”！”頓了頓又補充道：“地級滅象丹！”
步振聲說完，發現蒙揚似乎被地級滅象丹嚇得呆滯了一般，怔怔出神，手中的酒壺懸在胸前，雖沒有酒水灑出，但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道，到底是個僅有十八九歲的俗世過來的少年，盡管有星君使者的身份，畢竟太年輕啊！
殊不知，此時的蒙揚卻在神魂中翻箱倒櫃一般搜索起來。這時間蒙揚的神魂就像沙霸高速奔行時那般，無數有關丹道的記憶就像沙霸那顫動的千足，不斷在神魂中閃現，此刻的蒙揚覺得自己從沒像現在這樣專註過，這件事的意義實在太過重大，或許就是他報答步雲龍一家大恩的時候，他哪敢疏忽大意，任何一點細微到極點的訊息也沒有放過。
可惜，翻閱了無數記憶，尋出丹方無數，卻無一不是玄級以下的，竟沒有一個是屬於地級之上的丹方。而沒有分明發現，在這眾多的記憶背後，似乎還有許多他全力催動神魂去觀想都無法觸及的地方，就像隱在這些記憶背後的陰影一樣，隱晦但又可以看到些許影跡，總是無法將其提取出來！這瞬間，蒙揚判定，那些隱晦的部分，一定就有有關滅象丹之類的地級丹藥的訊息，只是以他現在自覺已經無比強大的神魂修為，還是無法觀想成型而已。這時的他，恨不得立即將神魂滋長到無比巨大的程度，而不知不覺汗水竟然已經濕透了他全身的衣服。
步振聲漸漸覺得蒙揚有些不對勁，直到蒙揚渾身被汗浸透睜開眼來，眼中顯出極度疲倦的神色才令他吃了一驚，忙問道：“你這是？”
蒙揚歉然道：“前輩，原本晚輩以為可以幫上忙的，沒想到晚輩還是高估了自己，真是汗顏得緊。不知前輩可知這滅象丹的丹方麽？”這時他就像換個方式，若是能知道丹方，集齊靈藥，他未嘗就不能傾力一試，何況，識海空間可以快速地將靈藥品質提升到天才地寶的程度，所以他擦有此一問。
誰知，步振聲搖頭道：“先祖未曾留下此丹的丹方，我想其他三家也不會有。現在唯一有可能知道此丹方的就只有香洲丹宗了，只是，我等守護者家族有祖訓制肘，不便出面垂詢，即便是知道又如何，哪裏去尋得來那些天才地寶！罷了，來來來，你再給我說說雲龍的事吧。”步振聲舉起酒壺道。
蒙揚心中不斷轉念，卻剎那間拿去兩件物品，放到桌面之上。步振聲頓時雙眼一亮，徑自拿起那個酒葫蘆，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愛不釋手，欲言又止。
“這就是步前輩留給晚輩的唯一念想，所以，晚輩發誓，不管有多難，也要將他從經緯鐘中解救出來！老前輩，您請看看這個！”蒙揚朗聲說著，指著桌上另一件物品。
“天羅帕！這是道宗之物，修羅扇，星羅棋，天羅帕都是道宗鼎鼎有名的半神器，怎會在你手上？”步振聲訝然失聲道。
蒙揚這才將青木大師那一段詳細講了一遍，說到最後無限唏噓，險些再度掉下淚來。
步振聲沈吟不語，也不去觸碰天羅帕，只是將手中那紅色的酒葫蘆握得越發緊，也不知這時是不是想到步雲龍，在為他擔心。
蒙揚忽然想到一個安慰眼前這個慈祥老人的事情，托起天羅帕道：“老前輩，您還不知道吧，這天羅帕中可有您的孫媳以及一雙曾孫！”
頓時，步振聲長身而起，攝天羅帕在手，凝神間看了半響，卻頹然坐下道：“這是人家的本命法寶，即便是老夫也休想解得開這道禁制。自家事小，我已經通知了其他三家，很快他們就會派人前來見你。還是商議一下如何保護天書之事要緊！至於，雲龍之事，就得看造化了！”
老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片黯然，讓蒙揚瞧得心中一陣刺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