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danchou888 2013-8-7 01:00: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60 660371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6 18:57
2145剪斷一根另一根還亂
 
 
     方圓與周玉潔,都是很理性的人。當周玉潔第二次投入到方圓懷抱的時候,很顯然,周玉潔已經是深思熟慮,方圓也是冷靜如冰。周玉潔喜歡方圓身上的男子漢氣息,喜歡聆聽方圓那鏗鏘有力的心跳,在這個懷抱裡,周玉潔得到了片刻的安寧與心靈的放鬆;方圓接受了周玉潔的滿懷擁抱,也意味著接納了這個值得憐愛、值得尊敬、值得一生都來交往的女子,或許沒有愛情,但兄妹之情如果處理得得當,那麼一樣是人生難得的記憶與回味。這是一個少女的情懷,那飽滿而柔軟的感覺,讓方圓的心微微悸動,但理智還能讓方圓忍得住。這絕對考驗一個人的意志力的,誰稍微不冷靜,就會激發起熊熊大火,讓兩個人都被這火燒得一切都會改變。但除了擁抱,什麼都沒有,連話都沒有說一句。兩個人就這樣安享這寧靜的時刻,讓思緒任意飄飛,讓心情普照陽光。
 
     終於,周玉潔輕輕地掙扎了一下,離開了方圓那讓她流連讓她有些眷戀的懷抱。輕輕地理了理頭髮,周玉潔抬起頭,看著方圓:「哥,如果妹在有心事的時候,可以隨時借用你的懷抱嗎?」方圓說:「可以的。」周玉潔說:「謝謝。其實我知道,你今天約我,肯定是我爸的主意。但我還是要謝謝你,你能來,就說明你希望我能快樂!有了今天晚上,我肯定會快樂起來!雖然沒有找到開啟愛情大門的鑰匙,但找了一個不是親哥哥勝似親哥哥的哥哥,這確實是一件讓人值得高興的事。」
 
     方圓說:「我可從來沒有認過妹妹。你是我目前為止認的唯一一個妹妹。我會把你當親妹妹一樣關心和照顧。」周玉潔說:「哥是說不僅是現在,還包括未來,一直到我們都年老嗎?」方圓說:「是。」周玉潔說:「好。我希望當我白髮蒼蒼的時候,我的父母早已百年,而我,還能有一個哥哥來親我、疼我。」方圓的心有些疼,被針紮的一樣疼:「玉潔,不管到時候周市長還在世不在世,我都是你的親哥哥。」周玉潔抿著嘴,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白皙修長的小手伸過來,輕輕地放到方圓的手心,輕聲哼唱起一首流傳大街小巷的歌:「當我們慢慢一起變老,我依然是,你手心裡的一個寶……」
 
     吃過飯,喝過茶,已是晚上10點多。方圓說:「我送你回家。」周玉潔說:「我自己開著車。」方圓說:「好吧。我會記得我今天的承諾,玉潔,開心起來。要知道,周市長、阿姨,都希望你能天天快樂!我也希望能夠看到自己的妹妹天天都開心!」周玉潔說:「會的。我想通了,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強求的。哥你今天讓我很滿意!如果你真地對我動手動腳,或許今後我們不但兄妹沒得做,連朋友也沒得做了。你與孔雙華老師感情真摯而深厚,雖然我心裡很酸,但理智告訴我,你這樣做是對的,你這樣做,更能贏得我對你的敬愛和尊重。我祝你和嫂子幸福到永遠!」方圓說:「謝謝。我也希望並且相信,玉潔一定能夠很快就找到稱心如意的伴侶。」周玉潔說:「即便是我找到了這樣合適的人,你還是我哥,對不對?」方圓說:「是。」
 
     那溫軟的小手被方圓盈盈握在手中,方圓的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人心不足蛇吞象,沒辦法,只能這樣了。吃著碗裡的,還念著碗外的,在很大程度上不符合現實,除非自己真地想去做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的官員!對於湖北的張二江、江蘇的徐建設,方圓還是深深地鄙夷的,這也太沒有品味了。假如就是要有這樣的想法,那也應該像廣東的陳紹基一樣,不多不少,只有兩個,一個是粵劇當家花旦,一個是電視臺的一姐主持人,都是要品有品,要貌有貌,要內涵有內涵,要氣質有氣質。官場之中不是流行這樣的話嗎?沒有情人是廢物,有一兩個情人是人物,有一群情人是動物。方圓是絕對不想去做動物,自己的底線就是人物!
 
     周玉潔先行離開茶樓。方圓坐在茶室裡又安靜地思考了一些問題,想了想該如何與陳劍相處,如何與張依桐等人打交道,這才離開茶樓,返回黨校。回到宿舍,方圓竟然有一種陌生感:是啊,基本沒怎麼在這裡睡過,又如何能有感情?陳劍鋒還沒有睡,看到方圓回來,說:「方局長,晚餐的時候,你不在。以前呼拉拉一大群人圍著陳劍吃飯,今天卻只有三、四個人。倒是班長燕昭東那邊,坐的人比以前多了許多。你算是得罪透了陳劍了。」方圓說:「是啊!我一向與人為善,我並不想得罪任何人。但是,當有人給我下絆子使陰招的時候,我也不能坐著等死吧?」陳劍鋒說:「陳劍這個人,在國資委也是相當霸道的。他這個人,政治手腕相當了得,聽說也是宋市長的愛將。方局長,我覺得我們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啊!」方圓說:「正義必將戰勝斜惡,但戰勝斜惡的過程肯定是曲折的。謝謝你的關心!」陳劍鋒說:「天妒英才啊!在任何時代,誰要是有才了,就會被周圍人嫉妒,就會被周圍人排擠,方局長,為什麼會是這樣?」
 
     方圓感慨陳劍鋒的話,其實有幾分道理,但積極進取的方圓卻從嫉妒英才中有自己獨立的見解。這確實是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不可能避免的事情。但是不是有才就一定能夠成功?不一定!在這嫉妒和排斥中突圍而出的,才是真正的英才;在這嫉妒與排斥中被架空或閒置的,其實本身也證明他不是英才!方圓說:「陳科長,天隆大任於斯人者,必先苦其心志。陳科長是英才,受人嫉妒也是正常的。如果化嫉妒為人和,爭取更多的領導信任你,爭取更多的同事支持你,這個很重要!」陳劍鋒說:「太難了!」方圓說:「今天,我跟周市長通過電話,周市長對你印象很深,評價不錯。周市長讓我轉達,無論工作發生了怎樣的變動,你都應牢記孟子天降大任這句話,在逆境中磨礪自己。」
 
     陳劍鋒說:「真地嗎?秘書長真地這樣說了嗎?」
 
     很顯然,周鵬有沒有說這樣的話。但方圓很肯定地說:「周市長說,越是逆境,越能檢驗一個人。只在順境中成長,沒經歷過逆境的幹部,是經不住風浪的。」
 
     陳劍鋒說:「知我者,秘書長也!方局長,謝謝你把我的事告訴了秘書長!當初在政府辦,我能做到社會科科長,也是秘書長給安排的。為了不辜負秘書長的信任,就算是伍展銘再怎麼壓制我,我都會忍下去!」方圓說:「還要思考思考,如何在不利的環境裡逐步地改善自己周圍的環境!畢竟,任何部門都不會是一個聲音!」
 
     陳劍鋒的眼睛亮起來:「對呀!伍展銘在政府辦也不是一人之天下,即便是在政策研究室,也不是百分百說了算。好,方局長,一件事看出一個人,你這個朋友,我認了!以後不管富貴還是貧窮,我都願意與你做肝膽相照的朋友。」方圓伸出手:「陳科長,我期待著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陳劍鋒說:「秘書長、你,都是知我者!男為知己者死,我陳劍鋒也不枉是條好漢!」方圓說:「死倒是說得大了,但我覺得,越是逆境,越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質。」
 
     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看了一眼,方圓說:「我接個私人電話。」陳劍鋒說:「也好,我去樓下抽根煙,散散步,想想事。」方圓點點頭:「謝謝陳科長。」
 
     看得出來,陳劍鋒也並非不識時務的人,至少知道在這個時候要回避一下。在陳劍鋒走後,方圓接起電話:「思思,你找我?」宋思思說:「方圓,你在哪裡?」方圓說:「我回市委黨校上課了。現在在市委黨校的宿舍。」宋思思說:「能不能來我家?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方圓只是猶豫了幾秒鐘,說:「好,我馬上趕過去!」
 
     方圓換了一件襯衫。這襯衫不換不行了,上面有周玉潔的眼淚,或許還有周玉潔身上的香氣。方圓給陳劍鋒留了條:晚上回去。就又匆匆離開了黨校宿舍。當方圓趕到了宋思思家的時候,發現宋大成、朱蕊和宋思思都在客廳裡等著自己。看到方圓,三個人都站了起來。朱蕊說:「小方,你過來啦!快來坐,有大事想跟你商量。」
 
     方圓注意地觀察觀察幾個人的臉色,宋思思和朱蕊,都神色安詳,甚至還有幾分喜氣;只有宋大成,陰沉著臉,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方圓說:「叔,姨,思思,有事咱就商量。我看叔的神色不是太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連美國金融危機對我們大成公司的衝擊,我們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困難能值得我們擔心?」
 
     宋大成說:「什麼是大不了的事?什麼是小不了的事?有些事情,看起來不是大事,但是比大事還難辦!」朱蕊說:「宋大成,你胡咧咧什麼?小方既是咱的姑爺,也是咱大成公司現在轉危為安的最大功臣,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宋大成說:「再姑爺,也沒個合法手續!你讓我在圈裡怎麼混?你讓我在我爸媽、我那些親戚裡那裡怎麼說?現在,又鬧出這麼一碼子事,我宋大成的臉算是丟盡了。」
 
     看得出來,宋大成與朱蕊的想法並不相同。方圓又看宋思思。宋思思有些羞澀地坐到方圓的身邊,輕撫小腹,對方圓說:「今天吃晚飯的時候,我覺得有些噁心,不想吃。媽有經驗,馬上買來受孕試紙來測試,發現已經懷孕了。為了確定資訊是不是準確,晚上,爸媽又陪著我,去了醫院,找人做了檢查,確信是懷孕了。」
 
     天!這還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剛剛經歷過丁春曉所帶來的一系列麻煩,還沒有完全消停,現在,宋思思又帶來了讓方圓難以承受的壓力。為什麼,自己跟池麗萍那麼久、跟邵可卿那麼久,都沒有懷孕;而跟丁春曉只一次,就懷上孩子;與宋思思也沒有多少次,也懷上了孩子?這件事可怎麼辦呢?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6 23:03
2146宋思思的驚人之語
 
 
     宋思思懷孕,對於方圓,對於宋大成、朱蕊來說,都是大事。而現在,擺在幾個人面前的,還有不少的難題。
 
     對於宋家來說,這在東州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宋大成還是市政協委員,各方面的朋友不少。如果女兒未婚先孕,這家裡交待不過去,社會上的三教九流也同樣沒辦法交待。對於方圓來說,只要宋家對外講,宋思思懷的孩子是方圓的,方圓將會立刻見光死,政治上將會徹底完蛋。
 
     幾個人都沉默著。這並不影響宋思思初懷寶寶的幸福與激動。她把頭靠在方圓的肩膀,自然不用去操心這懷上孩子以及不久的將來生下這個孩子所帶來的種種麻煩。這些事情,就讓方圓去操心吧。
 
     方圓是真夠操心的。原以為丁春曉的事情結束了,自己能夠安心地度過一段比較平靜的時光,哪裡想到,新的麻煩比預想的還要早,還要嚴重。
 
     朱蕊說:「小方,這件事你看怎麼辦好呢?」方圓想到了最簡單的方法,但是方圓說不出口。方圓說:「阿姨你的意見呢?」朱蕊說:「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先離婚,然後馬上跟思思辦一個婚禮,然後一切都順理成章。小方,你看這樣行嗎?」方圓搖了搖頭,宋思思摟緊了方圓的胳膊。
 
     宋大成說:「思思哪裡有半點比不上孔家女兒的地方?她又年輕,又漂亮,又溫柔,心思又全在你的身上。」方圓說:「叔,你不希望我是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吧?」
 
     宋大成狠狠地抽了幾口煙,說:「那我怎麼辦?思思的爺爺、奶奶、姑姑、姑父、姨媽、姨父、舅舅、舅媽那裡,我們怎麼說?難道我能說,我的這個寶貝女兒,跟別人當了二奶,然後生了一個黑戶孩子?」
 
     朱蕊說:「是啊,小方,如果思思名不正、言不順的,我們真沒有辦法向家裡的長輩和親戚們交待。」
 
     這確實是很現實的難題,而且是繞不過去的坎兒!丁春曉的情形與宋思思完全不同。丁春曉是孤兒,沒有親戚,假結婚也好,私生子也好,不結婚生養孩子也好,都很簡單:只要自己願意,這件事誰也管不著。但宋思思不一樣,宋思思有家庭,家族還挺大,七大姑八大姨的,許多親戚那裡,都不會允許這麼漂亮的思思當了別人的情人或二奶,更不會允許不明不白地生下這個不能說明爸爸是誰的孩子。
 
     方圓發現自己被逼到了牆角,似乎已經沒有了退路。唉!招惹外面的女人,還真是一件麻煩事。只是這麻煩上了身,要消除這麻煩,可就困難重重了。周玉潔,看來以後真得對她敬而遠之了。如果再招惹一個周玉潔,那周玉潔的爸爸可是更不好惹啊!
 
     方圓說:「叔,姨,思思,這件事我也沒有辦法。要讓我離婚,確實存在很多困難,一方面,孔雙華現在沒有任何過錯,一方面,即便是我提出離婚,一年半年內孔雙華要是不同意,這拖下去,黃花菜又涼了;還要考慮到,孔雙華的爸爸是正廳級幹部,在東州市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叔,姨,思思,我現在在工作上蒸蒸日上,男人在官場上,最怕的是什麼?一怕跟老婆離婚,二怕在外面還有其他女人的事情曝光。所以,在中國官場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一些高官與老婆之間明明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但依然維繫著婚姻的外殼。如果與其他女人的事情曝光,這個人在官場上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前途了。我想,叔也好,姨也好,思思也好,都還是希望我能夠越走越遠,真做越大的。就說一個最簡單的,我現在28歲,副處,如果30歲晉升正處,35歲就有可能成為副市長。在當今這個時候,如果我真地成了副市長,大成公司將會在發展上獲得怎樣的助力?叔,姨,思思,我現在腦子很亂,我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現在,擺在我們面前只有這麼幾個選擇:一,孩子打掉;二,孩子生下來。如果孩子打掉,當然思思會遭受一些痛苦,但後續的麻煩就會少很多;如果孩子生下來,我不能認他當我的孩子,你們也不能公開這是我的孩子,否則我就真地完蛋了。如果我真地完蛋了,恐怕能不能保護得好大成公司,也就值得懷疑了。官場上的朋友,有沒有真正的朋友?這個我真不好說。我只是知道,當我有用的時候,我的朋友真不少;當我沒用的時候,原來的許多朋友連個電話都不會打。」
 
     朱蕊說:「我不同意打掉孩子。這是思思懷的第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一定會很聰明。思思也是這個意思,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宋思思說:「方圓,這是見證我們愛情的結晶,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打掉孩子的。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
 
     方圓說:「生下來也有生下來的好處。孩子生下來,可以姓宋。如果是個男孩兒,那麼叔和姨打下來的江山,就會有一個姓宋的接班人繼承下去。」
 
     朱蕊說:「小方,你說小寶寶姓宋?」方圓說:「是的。姓宋最好,叔也需要有這麼一個親孫子。」宋大成眼睛亮起來:「嗯,小方說得有道理。」方圓說:「我有兩點想法,跟你們商量一下,一是思思是不是可以安排出國一段時間?出國一段時間後,再回來,有些事情就可以解釋了。二是將來生孩子的時候,可以直接生在外國或香港,這樣就會成為外籍或中國香港戶籍的居民。」
 
     朱蕊說:「為什麼不在國內生?」方圓說:「如果下一代是外籍或中國香港的居民,他繼承的企業就可以享受外資企業的種種優惠。是哪裡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認為是中國人。」
 
     宋思思說:「好啊!我早就聽說了,在香港出生,就是香港人。我要讓孩子生在香港。」宋大成說:「這還八字沒一撇呢,就談生孩子的事情!你爺爺、奶奶那邊,怎麼交待?」
 
     方圓說:「叔,安排思思出國一段時間,其實就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最好的解釋了。」宋大成說:「我心裡真***憋屈!我這麼優秀的漂亮的女兒,竟然還得以這樣的方式來欺騙家裡的老人!」
 
     朱蕊說:「小方,你真地不能考慮考慮離婚這個辦法嗎?」
 
     方圓說:「我相信叔、姨,一定會想出合適的辦法。」朱蕊說:「我和大成倒是想了一個辦法,就是辦一次假結婚。」宋思思說:「我堅決不同意!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愛方圓,我不會嫁給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假結婚也不行!不過,我做夢都盼望著能夠穿上漂亮的婚紗,跟方圓結婚!」
 
     方圓的心好難受!方圓說:「叔,姨,我累了。我今天晚上留下來吧,陪陪思思。那些難題,還是您二位去想吧。如果我有點精力,還不如我更多地想一想工作,更多地想一想怎樣讓大成公司發展好。」
 
     朱蕊說:「好吧,你和思思去休息吧。你既然同意孩子生下來,也同意孩子姓宋,那麼那些事情,就讓我和你叔去想吧。」
 
     丈母娘疼女婿,這一點真不假。方圓與宋思思一起上樓,才到樓上,就聽到宋大成的咆哮:「朱蕊,你想氣死我啊?行,這件事我不管了,你看著辦吧。」
 
     宋思思歎了一口氣:「方圓,我真地好想嫁給你的,特別特別想。」方圓也歎了一口氣:「思思,目前看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一定要堅持結婚的話,我只能選擇逃避。」宋思思抱緊了方圓:「不,你不能!沒有你,我都活不下去了。你就是我的頂樑柱!」方圓說:「思思,你當初選擇要跟我好,後悔了沒?」宋思思說:「有點糾結,但我不後悔!我只是後悔,在68中的時候沒能更努力,戰勝孔雙華。方圓,有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現在是封建社會,該有多好!」
 
     方圓愣了一下:「你也希望封建社會?」宋思思說:「是啊!優秀的男人太少,很多女子都不希望自己嫁一個平庸男人,那就只好都嫁給一個優秀男人了。其實這個時代我看得很清,許多大官三妻四妾,許多成功的商人也是情人一大片,雖然法律上禁止,但都已經全民化、公開化了,就不用遮著掩著掛羊頭賣狗肉了。就算是恢復了封建社會的一些婚姻制度,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你就可以明媒正娶我,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生下小寶,小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喊你爸爸。我不介意有孔雙華這樣一個姐姐,也不介意你家睿睿做我小寶的親哥哥。可是,現在的《婚姻法》,只是在條文上規定了一夫一妻,但在現實生活中,基本上就是廢紙一堆。哪個成功的商人做到了這一點?我爸的一個朋友,40多歲了,三個老婆,生了4個孩子,但只有一個受法律保護,剩下的兩個事實上的老婆和3個孩子,卻沒有得到法律的認可。但因為他是商人,這並不妨礙他們一夫三妻生活在一個大別墅裡!交夠了計劃生育的罰款,沒人管他們!」
 
     聽了宋思思的「奇談怪論」,方圓真是感到吃驚:「思思,一夫一妻,可是咱社會制度的優越性呢!」宋思思說:「說了算,那當然我們女性支持和擁護。說了又做不到,跟放屁沒什麼區別。總而言之,我是真希望自己能夠跟雙華姐平起平坐,光明正大地認你當我的丈夫,光明正大地讓小寶將來喊你爸爸。雙華姐,我認了;前幾天我們見面後,雙華姐,也認我了。她也跟我講了當前的現實,說我如果在公開場合與你在一起,那會害了你。我也想通了,確實是在公開場合不能與你在一起!方圓,你知道嗎?想通的過程,我真地是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一輩子只能跟你偷偷摸摸!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特別恨現在的《婚姻法》!我真地希望,這《婚姻法》應該修改修改了,修改得要適應中國的國情,要與中國當前社會的婚姻現實相吻合!」
 
     宋思思的話,可真是驚人之語!
 
     方圓脫了衣服,鑽進了被窩。宋思思的身子就膩了上來,緊緊地抱住了方圓,聲音也沒有了剛才的慷慨激昂,而是有些嬌柔:「老公,我們好久沒在一起了,你好好抱抱我。」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6 23:07
2147比難題更大的難題
 
 
     一夜無性,但卻有愛。整整一夜,方圓都把宋思思摟在懷裡,任宋思思眷戀無比地撫摸、親吻。只是這樣的擁抱,也足以加深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些變淡的愛情。特別是宋思思,最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方圓不再喜歡她,而方圓溫柔的擁抱,讓宋思思的心安寧而幸福。
 
     天亮了,宋思思不想起床,只想這樣依偎在方圓的懷裡。方圓說:「今天黨校還有課,我必須按時到。」宋思思不想當不懂事的那種類型的女人,就陪著方圓起了床。下得樓來,朱蕊已經做好了早飯。方圓看到,茶几上,幾乎有20支煙頭,估計是昨天一晚上宋大成吸的煙吧。
 
     方圓說:「叔呢?」朱蕊說:「他還想睡一會兒。不用管他,我們吃。」方圓說:「姨,思思,我最近可能要出差幾天。」宋思思的小嘴嘟起來。朱蕊也很關切:「到哪裡去呢?」方圓說:「市委黨校組織我們這些學員,到杭江、滬市、蘇州和南京考察,時間是七天到八天的樣子,23號就出發,31號回來。」朱蕊說:「我和思思,是真捨不得你走。這出去又是好多天,思思肯定會想你的。」
 
     宋思思的眼淚真地流出來了。方圓輕輕地握住宋思思的手,溫言安慰:「思思,這不是上戰場,是去考察學習。再說了,7天的時間,不短也不長。正好,我們都利用這幾天的時間,把思路再理一理。在不影響工作和進步的情況下,我是歡迎這個小寶寶出生的。這裡面有多少困難,我知道,但還是要姨和叔多想辦法來解決。」朱蕊神情有些黯然:「唉,小方,當年如果不是大成掀了桌子,你是不是就會娶思思?」
 
     呵,看起來,宋家人恐怕圍繞著這件事,也討論過很多次了。估計宋大成因此受過不少次埋怨。其實,方圓娶不娶宋思思,原因可比這複雜多了。方圓笑而不答,埋頭吃飯。朱蕊說:「我就知道,都壞在大成手裡。行啦,這一回的難題,就讓大成去解決吧。你該怎麼工作就怎麼工作,我和思思有共識:不能影響你。」方圓說:「謝謝姨了。」宋思思說:「我就是希望你有時間,能多陪陪我;有時間的話,能多去咱家的公司看看。別的不說,未來這公司發展得好,就給他打下的基礎好。」宋思思輕輕地撫摸小腹,臉上的神情幸福而又充滿期待。方圓說:「好。等這一回我從外地考察學習回來之後,一定會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關注大成公司的發展。我最近接手春曉公司,發現了企業管理的很多問題,也正在思考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的辦法。我希望,不管是我管理的學校也好,還是我管理的公司也好,都應該是一流的。」朱蕊說:「好啊,我和大成會越來越老,以後這公司肯定要交到思思和你手裡,小方你多參與參與,我和大成也會更高興。」方圓說:「謝謝姨的信任。春曉公司現在的董事長是孔雙華,具體的管理我也不想多參與,我的想法就是大事我拿主意,定方向。我希望大成公司未來也是這個樣子,思思全面負責。我只在大成公司最關鍵的時候,在最需要我的時候,肯定會義無反顧地出來,為大成公司排憂解難。」
 
     朱蕊、宋思思都沉默了。孔雙華,成為橫亙在她們兩個人面前的一座大山,繞不過去,推不離開。吃飯的氣氛有些沉悶起來。方圓匆匆地吃完飯,站起來,說:「姨,雙華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和思思的事情,她能容忍思思的存在,讓我很是敬佩。在很多妻子的眼裡,根本容不下丈夫在外面還有其他的女人。雙華曾經建議讓我離開思思,我說做不到。雙華就這樣同意了我還有一個思思的存在。我也希望,姨和思思,都能正視雙華的存在。如果我拋棄雙華,其實只能說明了我見異思遷,不能證明我更愛思思。如果我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我相信姨、思思,也不能原諒我。我只想說一句話:我希望思思未來和雙華能夠和平友好相處,不要讓我為兩個人之間鬧矛盾而分心。我相信,思思一定能夠做好的,在我的心裡,思思一直都是那麼善良、溫柔,有包容心。」
 
     朱蕊、宋思思都沒有想到,方圓說出了這麼強硬的話。但方圓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離開了宋家。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需要他們一家人來消化。這件事就是這樣,如果能夠友好和平相處,一切都還好;如果不能和平相處,特別是如果宋思思要時時處處想著讓孔雙華離婚,那麼自己與宋思思的關係,基本上也就走到了終點。方圓相信,宋家人有智慧,解決這一系列的問題;方圓也有點擔心:萬一宋大成真是不吃這一套,這後果該如何來收場?沒有別的辦法了,退路就是自己去全心全意做一個民營企業家,也不必從零開始去奮鬥!有了這個作底線,自己還害怕什麼?
 
     在去黨校的路上,方圓接到了班長燕昭東打來的電話:「方局長,今天的課取消,各位黨校學員回本單位,處理一下手頭的工作;明天一早,將集體在黨校集合,乘坐火車赴杭江,進行考察。」方圓二話沒說,就趕到了春曉公司。在公司,方圓見到了孔雙華,驚奇地說:「這麼早你就來了?」孔雙華說:「是啊,不會幹,得學著幹。」方圓說:「好,我們夫妻先商量商量,一些日常的事情。」
 
     夫妻兩個人,圍繞著公司的日常管理、發展方向、發展策略、改革思路,進行了深入交流。方圓第一次發現,自己跟妻子孔雙華之間,竟然有這麼多的共同語言。這一個多小時說的話,似乎超過了結婚兩年兩個人所說的話的總和。方圓說:「看不出來,我老婆還是一個管理的天才!」孔雙華說:「前26年,受我爸爸薰陶;最近兩年,受你薰陶,我就算是一個傻子,也該學會個一星半點吧。」方圓說:「好,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我明天就要到杭江、滬市、蘇州、南京考察了,公司這邊,你就根據咱兩個商量的共識,大膽去做吧。張巧是阮少修的老婆,絕對可以信賴,有事多和她商量。我現在要趕到學校,老婆你幫我收拾收拾出發的行囊吧。」孔雙華說:「好,我回家準備。」
 
     方圓又趕到了鐵路社區,看到了父母和外甥趙春曉。方圓問:「春曉,你上學的事情,辦好了沒有?」趙春曉說:「小舅,已經給辦好了。我被安排在68中初二一班,那個邱校長親自安排的呢!」
 
     這就是權力在背後的作用。方圓給邱正軒打電話:「正軒,我外甥的事情,麻煩你了。」邱正軒說:「方局長,謝什麼呢?這都是咱自家的事情,不用太客氣。」方圓說:「正軒,我是稍微有一點點擔心,我外甥會不會被欺生。外甥還不太會講普通話,更不會講東州話。你知道,東北農村,都是用方言教學的。」邱正軒說:「請方局長放心,春曉在我這裡,我會安排專人,利用課間時間輔導他的普通話。咱學校當初受您影響,有好幾位老師,都考取了清江省普通話測評員證書,教普通話是沒問題的。而學生呢,一般學東西很快,我估計用不了一學期,春曉就會說東州話了。」方圓說:「好,這件事就拜託你了。」邱正軒說:「方局長,我做的都是小事,能為方局長做一點,是一點。」
 
     方圓掛斷電話,對趙春曉說:「後面,好好地學東州話、普通話,儘快融入學校的集體中。」趙春曉說:「東州話實在太難說了。返校那天,同學們都嘰裡瓜啦的,像日本鬼子說話,我是一句也聽不懂。」方圓說:「越是聽不懂,越要學著聽懂。南方的方言,清江、福建、廣東,都很難聽得懂。有的時候,這閩南語啊,隔一個村子的人,就聽不懂鄰村的方言。東州這地方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我是用了4年的時間才能勉強聽懂東州話。」方媽媽說:「是啊,我去市場買菜,真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方圓說:「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爸,媽,我明天就要到外地出差了,大概會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不在東州。」方媽媽說:「你是到哪裡呢?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方圓說:「為了工作,我是經常要出差的。這一次是去省城、滬市,還有江蘇的蘇州和南京。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問了。爸還好嗎?」方媽媽說:「你爸喜歡下象棋,最近在社區外面的小公園裡,找到了幾個棋友,每天一大早就去下棋去了。」
 
     正說著,方競材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方圓,方競材竟然有點興奮:「圓圓,今天你爸我是太厲害了,一上午了,連贏了四盤棋!把四個老頭兒全部幹敗!」方圓說:「爸,有點業餘愛好也是好的。不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方競材又有些不高興:「我誰都不認識,我就算是亂講,也是在家裡講,我跟誰講去?」方圓說:「比如,這些老棋友,對他們,你也不認識,更不能亂講。」
 
     方競材很不服氣:「誰說我不認識?你也太小瞧你老爸了。你老爸在你眼裡,就是個聳蛋包?告訴你吧,我也認識大官!東州鐵路辦事處的退休主任,官大不大?嘿嘿,我的棋友!最近天天在一起下棋,他都叫我老哥哩!」
 
     方圓敏銳地意識到,可能還是有了麻煩,鐵路辦事處的前主任,怎能不知道邵可卿的住房是哪一套?方圓問:「你沒把咱家裡的事跟這個退休的主任講吧?」方競材說:「我沒亂講。他問我住在哪裡,我告訴他我住鐵路社區;他又問我住哪座樓哪間房,我說了,這個總不能撒謊吧。」方圓覺得心真往下沉。方圓問:「你還說什麼了?」方競材說:「我就說我兒子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他問叫什麼名字,我說你叫方圓。」
 
     方圓氣得一拳砸到了桌子上!方圓說:「媽,從今天起,再也不准我爸出門!如果出門,你陪著!」說完,方圓甩門而出!遇到這麼一個活寶老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這可真是,有苦沒處訴,有冤沒地兒解決!東州鐵路辦事處退休主任,那是實打實的正處級幹部,管著好幾萬鐵路職工,那社會經驗,官場經驗,絕對是豐富得比自己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人家只用短短的幾句話,就從方競材的嘴裡套出了對於這位退休主任來講,可能是相當有用的資訊:邵可卿的房子,現在住著一家東北人;這家東北人的兒子,是市教育局副局長方圓;邵可卿的房子怎麼讓方圓給住著?邵可卿與方圓之間是怎樣的關係?
 
     方圓是越想越氣!方圓現在已經動了心思:是不是把父親再送回東北老家去?留在東州,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這老爺子給活活氣死,生生害死!有可能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方圓是生了氣,發了脾氣離開了家!方競材這個時候在家裡,也同樣是火冒三丈:「你個龜孫子!你個王八羔子!我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不孝的東西!憑什麼把我關在家裡?你越是讓我關在家裡,我越是要出去!」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6 23:11
2148局面更複雜了
 
 
     方圓回到了學校,依然火氣難平。父親的表現,確實是太讓人失望了。不是說父親沒有注意,而是父親的淳樸與單純,讓那些老於世故的退休鐵路官員給繞進去了,三言兩語套出了一個重要的資訊:東州市教育局副局長方圓的父母現在住著原東州鐵路辦事處副主任邵可卿曾經長期居住的住房。關鍵是在這裡。
 
     來到學校,方圓就被繁雜的工作給纏住。是的,前幾天來過學校半天,已經解決了一些問題,但同樣道理,每天都還有新問題。在與於雅倫交流之後,方圓立刻召集了幹部會議。當方圓與於雅倫步入會議室後,全體幹部都已到了。大家看到方圓,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來。方圓情緒不佳,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繃著臉坐在了主位上。於雅倫坐到了旁邊,而不敢與方圓平起平坐,畢竟方圓是副處級。
 
     方圓說:「首先,我要向在座的各位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謝。我前前後後,或者生病,或者因為上課,一直沒能在學校裡正常工作。學校這麼多的日常工作,都是大家幹的,大家辛苦了。」
 
     黃嘉偉說:「校長,你定了方向,定了思路,我們這些副職和中層主要是負責貫徹落實,這才是我們的工作職責。如果你定了思路之後,還要什麼都管理到一線,您幹的就是副校長幹的活,就是教導主任幹的活。」
 
     方圓有一點茅塞頓開的感覺:是啊,當領導就是出主意,用幹部,這是毛老人家說的。方圓說:「其實我還是想多幹一些學校的工作。」於雅倫說:「我是非常理解方局長的不容易。據我瞭解,在教育局,方局長還分工教研室和政策法規科。全市的教學教研工作,重擔在肩。我們這些方局長的副手,都應該努力多分擔工作,多體諒方局長工作的繁重,把各自分管的工作做好了,就能讓方局長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東州教育和東州5中的發展,有更多的精力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大家說對不對?」
 
     阮少修說:「是啊!各司其職,各負其責,把自己分管的工作做好,就是對校長最好的支持。」那紅說:「是啊,看全教育系統,還有誰像方局長承擔這麼多的工作。要是換別人,早就累趴下了。」
 
     方圓說:「其實我生病,也是累趴下了。我現在,也是在勉力支撐,有的時候也感到力不從心。各位,我要謝謝大家對我工作的支援,在我不在學校的時候,能夠保持工作的正常運轉。明天,我將隨同市委黨校考察團調研考察杭江、滬市、蘇州和南京,時間是7天。未來幾天5中的各方面工作都要繼續保持正常運轉的態勢,還需要各位繼續團結一心,把各自分管的工作做好。于書記在我不在學校期間,負責全面工作,重點放在學校日常事務管理,特別是學校的和諧穩定方面;黃校長牽頭負責學校的教學工作,重點分管高中教學,與陳校長一起,分管初中教學;那校長重點做好初中和高中各兩個藝術特長班的師資培訓、班級管理等方面的工作,帶好于海燕這個徒弟;阮校長重點做好財務和後勤管理工作,與臧主任一起,確保師生食堂正常運轉,學校開支正常運轉,確保老師們的辦公用品、學生們的課本到位等;陶主席重點籌備好教師節相關活動,做好師德教育方案,跟于書記一起,協商教師節期間走訪一些困難教師和離退休教師家庭。大家有什麼問題,直接向于書記彙報。我的手機24小時開通,大家儘量不要打我的電話,遇到確實需要彙報的,校班子集體研究同意的,可由於書記或余聿打電話彙報。我想到的,大體上就是這些事。7天的時間不長不短,我很快就回來,希望我不在學校的期間,各位能夠把學校的各方面工作做好。有什麼工作要彙報的,先向于書記彙報。我現在還要趕到教育局,處理一些教育局的工作。」
 
     方圓開了一個短會,離開了學校。匆匆地趕到了教育局,方圓直接就來到了孫紅軍的辦公室。方圓忽然發現,短短幾天的功夫,孫紅軍的頭上竟然多了幾十根白髮,已經很清晰地散落在頭髮中間,顯得異常刺眼。方圓失聲道:「孫書記,怎麼幾天不見,你好像蒼老了不少?」孫紅軍苦笑:「操心的命,沒辦法。方局長,你不是回黨校上課了,怎麼又回教育局了。」
 
     方圓把隨黨校外出考察的事情,向孫紅軍作了彙報。孫紅軍說:「我這裡沒問題,這件事應該跟翟局長打個招呼。」方圓說:「過一會兒,我就去翟局長辦公室。最近一段時間,教育局的情況怎麼樣?」孫紅軍說:「表面看,很平穩;其實呢,很微妙。」
 
     從孫紅軍頭上的白髮,方圓就能想像得到,教育局的局面依舊是複雜的。方圓說:「孫書記,我明天就要出差,一些事情也顧不上。」孫紅軍說:「咱不怕鬥爭,如果是為了東州教育更好,必要的鬥爭也是必須的。但是,如果為了鬥爭而鬥爭,那麼這不是一個合格的黨員領導幹部。」
 
     方圓明白孫紅軍的話有所指。方圓說:「是啊,我與孫書記想得完全一致。我是真希望,大家團結一心,共同把東州教育發展好,維護好。」孫紅軍說:「是啊!從這個角度上看,韓素貞主任、翟新文局長,也還都是顧大局的。但有些同志不是這樣。」方圓吃了一驚,方圓以為,孫紅軍剛才暗指的人是翟新文。而現在分析,孫紅軍分明指的是別人。
 
     方圓問:「孫書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孫紅軍說:「上級把我們安排在這樣的領導崗位上,就是希望我們在這個崗位上扎扎實實地為東州教育、為東州百姓,多做一些有益的工作。但有些人不這樣想。新文局長平常在工作是是霸道了一點,但對東州教育的發展也還是做出一些貢獻的。市委一次次調整幹部,依然讓新文局長繼續做教育局長,本身就說明了市委也是充分信任新文局長的。但有些同志,或許是以前受到過新文局長的打壓,所以,現在不遺餘力地尋找新文局長的把柄,攻擊新文局長的問題,並不斷地鼓動他人,加入到一起。這是在玩火啊!我相信,這不是市委所願意看到的。」
 
     方圓深深地感受到了危機。方圓分析了一下,判斷認為:孫紅軍所說的人,不是耿清,就是陳奇志。方圓說:「孫書記,你跟有些同志談過嗎?」孫紅軍說:「不用我談,是人家找上門來談。最近幾天,新文局長壓力不小啊!新學期開學在即,全市教育能不能起好步,關鍵要看期初視導。現在,新文局長這樣的狀態,我很擔心啊!」
 
     方圓說:「那麼,他們攻擊新文局長什麼問題呢?」孫紅軍說:「你一直在外面,所以不太瞭解情況。現在,新文局長與孔麗麗副局長之間的關係問題,已經成為全域上下無人不知的段子;還有人說,市實驗幼稚園的園長彭茹與新文同志之間也有不正當男女關係。最近,關於學生轉學或擇校的問題,一些家長也把電話打到辦公室、基礎教育科和紀委,直接舉報新文局長收了錢和禮,不辦事。這些問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果然是複雜化了。方圓感慨:如果當初翟新文不是太貪心,不要想著把東州5中全部擇校生的名額都占去,或許並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情況。但是現在,兩大致命傷,已經讓翟新文在教育系統徹底喪失了威信,這樣的局長,即便是佈置工作,也難以樹立絕對的權威:誰還會聽一個有男女關係錯誤、又有經濟錯誤的局長來指揮工作呢?很顯然,這也正是一些有想法的同志所期待的局面。但這絕對不是市委、市政府領導所期待的局面。穩定重於泰山;穩定高於一切。如果教育局隔三差五就換局長、換書記,那麼就真成了大笑話了。
 
     方圓問:「孫書記覺得怎麼辦才好?」孫紅軍說:「不好辦呢!我現在不能力挺新文局長,雖然我知道,新文局長雖然可能真有錯誤,但怎麼著也要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為什麼不能力挺?如果挺,後面如果新文局長真查出經濟問題、生活作風問題,我這個書記絕對是脫不了干係的。而我又不得不挺,因為我要為東州教育負責,不是為一個人負責。作為黨委書記,我無權管理教育行政工作,只能通過新文局長,把教育行政工作部署下去。」方圓說:「那麼,我去見見翟局長吧。」
 
     方圓下了一層樓,來到翟新文的辦公室,敲了敲門,聽到裡面沙啞的聲音:「請進。」方圓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方圓大吃一驚。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7 08:13
2149為了穩定的大局
 
 
     翟新文一向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平常所見到的翟新文,一向都穿西裝、打領帶,穿著鋥亮的皮鞋。每天頭髮都會梳得整整齊齊,臉上不見一根鬍鬚,讓人一看就能感覺到乾淨俐落,精神抖擻。
 
     但是今天,方圓看到的翟新文,西裝不在,襯衣敞開一個扣,沒系領帶,頭髮有些亂,鬍子渣已經清晰可見,與往日裡、印象裡的翟新文迥然不同。
 
     看到方圓進來,翟新文勉強擠出笑容,站了起來:「小方來了。」方圓說:「明天要隨市委黨校培訓班外出調研考察,來向局長報告一下。」翟新文說:「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方圓說:「局長,看你精神狀態不太好呢!」
 
     翟新文看看方圓,心裡話:這還不是拜你所托?要不是你在擇校生問題上給我下一個大絆子,我還至於像今天這樣嗎?至於耿清,那是鐵了心要跟我過不去。
 
     翟新文說:「人吃五穀雜糧,總難免會生病。這幾天我身體感覺不太舒服。」方圓說:「翟局長可是東州教育的頂樑柱啊!您可一定得好好的。」翟新文說:「我可不是這樣認為的。地球離了誰,都一樣地轉,甚至轉得更好!」
 
     方圓覺得,這交流似乎難以持續下去。方圓想了一想,說:「只要是有利於東州教育工作的事情,我敢肯定,孫書記和我都會支援您的。局長,東州教育經不起折騰了,東州教育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穩定,最需要的就是班子成員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而不是勾心鬥角。新學期馬上就要開始了,各項工作任務都相當繁重,如果每一個人還在想著人鬥人,那麼教育工作怎麼辦?其實,從我內心深處,最希望的就是大家都把心思用到工作中,而不是用在勾心鬥角上。我對只琢磨人、不琢磨事的人,深惡痛絕。」
 
     方圓站了起來,看了看精神有些不振的翟新文,說:「局長保重。」翟新文說:「等一等。」方圓說:「局長你有事?」翟新文說:「你能不能跟耿清同志聊一聊?」方圓說:「局長想讓我跟耿清聊什麼呢?」翟新文說:「耿清心裡有數。」方圓說:「好,為了東州教育的大局,我願意跟耿局長深入地聊一聊。」翟新文說:「謝謝。」
 
     方圓沒有直接去耿清的辦公室。方圓又回到了孫紅軍的辦公室,把看到的、聽到的,向孫紅軍一一說明。孫紅軍歎了一口氣:「他這是要撂挑子啊!」方圓說:「這不像是翟局長的作風。」孫紅軍說:「當前,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黨委反貪腐的力度都很大。當一個人認為自己朝不保夕的時候,誰還會用心工作?誰還會把心思用在工作上?現在的形勢很矛盾,我和你支持翟新文吧,萬一真查出一個貪腐分子,我們也要受影響;我和你不支持翟新文吧,教育局新學期的工作局面實在堪憂。方局長,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假如翟局長不能正常履行局長職責,你能不能先暫時把行政工作頂起來?」方圓說:「我感覺,我的工作經驗、全域觀念,還有待進一步增強。現在,只抓教學或許還可以,但做到全面統攬各方面工作,我覺得難度不小。放眼全域,目前只有翟局長、韓主任兩個人比較合適。」
 
     孫紅軍說:「韓主任那邊,最近跟耿清走得很近。只去做耿清的工作,不一定有效果,而且也不完全是耿清自己說了算。」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很多事情,看起來似乎很簡單,但真正到了要解決的時候,卻發現根本沒有抓手,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不知道該怎樣走出死胡同,找到合適的解決辦法。兩個人都明白,現在市里的領導肯定都在看,都在觀望,但絕大多數領導都是希望教育儘快穩定下來。在過去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一個副局長被雙規,一個副調研員被雙規,翟新文的書記職務被免掉,郝丁一在東州教育幹書記的時間不足半年,這個動盪放眼全國算不得什麼,但在東州教育這個小圈圈裡,那跟地震差不多。尤其是當前正值北京奧運會如火如荼,再過不到20天,又將迎來黨的十七屆二中全會,這就決定了穩定壓倒一切。如果東州教育再折騰個五花六花出來,恐怕這個班子就要大調整了,對東州教育系統來說,不吝一次劇烈的動盪。新的局長將來能不能鎮住局面,能不能維繫穩定,誰都不敢保證。
 
     孫紅軍看著方圓,臉上顯出焦慮的神色:「怎麼辦?」方圓說:「孫書記召集一下,讓和書記和曹局長先過來吧。」孫紅軍說:「好。」
 
     孫紅軍打電話。很快,和平與曹本松直到了孫紅軍的辦公室。看到了方圓,和平說:「方局長,我正想找你呢!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我都想跟你聊一聊。」方圓說:「我明天又要出差,隨市委黨校培訓班到外地調研考察,大約7天時間。今天時間緊急,孫書記和我,有些事情想跟大家統一一下思想。」和平說:「沒說的,方局長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我肯定會和方局長保持一致。」
 
     和平並不避諱孫紅軍,直言不諱。孫紅軍心裡感歎:自己如果找不准定位,爭取不到方圓的支持,恐怕工作真地很難開展。
 
     方圓說:「和書記,別胡說。我們的心都是一樣的,都希望東州教育越來越好。在這個共同的目標下,我們的思想的確應該統一起來。孫書記,你說一說?」孫紅軍說:「方局長說吧。你說的,就是我們共同的統一的思想。」方圓說:「什麼時候,都要把穩定擺在重要的位置。我在想,我們每個人的一言一行,市委領導都在看。我們是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維護者、促進者,還是東州教育的破壞者?這直接關係到我們在市領導那裡的定位。當前,東州教育經歷過一次人事的重新調整,我相信,市委和市政府領導是希望我們東州教育擺脫內鬥局面,更好地帶領廣大教師和教育工作者,努力辦好更讓老百姓滿意的東州教育。所以,我希望我們能保持清醒的認識,時刻以大局為重,凡事以穩定為重,不管這個人是誰,只要他做的事、講的話,是有利於東州教育發展的,我們就支持。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東州教育的明天會更好!」
 
     孫紅軍說:「方局長說得很對,我完全同意。當前,教育局機關,和基層的學校,依然來流行著一股歪風斜氣,就是傳播道聼塗説的一些事情。事情的真偽,上級紀檢部門和司法機關他們會查的,不需要我們再去推波助瀾。我希望我們4個,都能夠做到:不利於東州教育發展的事情,不做;不利於東州教育穩定的事情,不做;不利於東州教育班子團結的事情,不做。盡最大的可能,保持我們東州教育的穩定和教育局的團結。」
 
     曹本松說:「請方局長和孫書記放心。我把我分管的那攤子工作努力做好。不該說的話,我不說;不該傳的話,我不傳。」和平看著方圓,眼睛有些不太敢看方圓,但還是痛快地表態:「請放心吧。到時候我看方局長、孫書記的指示。」方圓說:「翟局長現在還是東州教育局的局長,只要他部署的工作是有利於東州教育發展的,我們該支持還是要支持。當然,如果有人搞勾心鬥角的事情,咱不必害怕,當然也不要參與,更不要反勾心鬥角。明天我要出差,未來幾天的時間裡,大家有事,多跟孫書記商量。」
 
     和平、曹本松連連說好。
 
     和平、曹本松走了。孫紅軍問:「現在我們該見誰?」方圓說:「咱見一見孔局長吧?」孫紅軍說:「好,我叫她上來。」
 
     孔麗麗來了。雖然衣著打扮依然顯示著知性熟女的優雅風韻,但神色間帶著深深的憂慮,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孔麗麗擠出笑容:「孫書記,找我有事?小方也在啊!」
 
     孫紅軍說:「我和方局長有共識,希望翟局長振作起來。只要翟局長所做的事情有利於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我們很多同志都會全力支援的。」孔麗麗說:「謝謝。這話孫書記應該跟翟局長講,跟我講,有什麼意義?」
 
     方圓說:「我剛才已經跟翟局長說過了。我和孫書記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希望東州教育和諧、穩定、發展。東州教育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我和孫書記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做到本職的工作,停止一切的勾心鬥角。」孔麗麗說:「你們這樣想,不代表別人也這樣想。最近,有人在局機關裡傳播什麼流言蜚語,這不是勾心鬥角,是什麼?」方圓說:「那些流言蜚語,是真的嗎?」孔麗麗語調都有些提高分貝了:「全是假的。我和翟新文之間清清白白。」方圓說:「孔局長當著孫書記和我的面,說清清白白,那麼我在這裡也表個態:孫書記和我,不會讓那些想攪亂東州教育的人的陰謀得逞!」孔麗麗說:「好。只要那些找麻煩的人閉上嘴,不找事,我也表個態:我去勸說翟局長全身心投入工作。」
 
     這可真是不打自招啊!普通的同事關係,能夠讓對方聽你的嗎?更何況,翟新文還是那種極有主見的強勢的一把手?
 
     孫紅軍說:「今天孔局長也表了態:你和新文局長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和方局長呢,準備分別和韓素貞同志、耿清同志、陳奇志同志談話。作為黨委書記,我希望教育局的班子同志,大家都團結起來,共同為東州教育的發展出力。」孔麗麗說:「謝謝紅軍,謝謝小方。」
 
     孔麗麗離開。孫紅軍問:「咱倆先見誰?」方圓說:「孫書記剛才提的三個人,哪個人都是一肚子的怨氣,一肚子的委屈啊!」孫紅軍說:「是啊!韓素貞和陳奇志的情況,我比較瞭解。耿清是個什麼情況?」方圓說:「耿清是一位資歷很深的副局長了。本來,他是很希望能夠提升為黨委書記的。但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我支持了孫書記。」孫紅軍說:「這我知道。」方圓說:「後來,韓素貞轉任主任督學,又空出了一個調研員的崗位。我鼓勵他競爭這個崗位,實現從副處到正處的跨越。這件事連我都認為已經十拿九穩了。誰知道孔麗麗在翟新文的力挺下也要競爭調研員這個崗位。在教育局意見不能統一的情況下,這個調研員職位被無期待地推遲了。你說耿清能不生氣?」
 
     「原來如此!」孫紅軍感歎:什麼事情,只要牽扯到了利益之急,那都是你死我活、魚死破。怪不得最近耿清成為了反翟新文的主力軍,而韓素貞和陳奇志遙相呼應,已經儼然形成了金三角聯盟。都是被翟新文傷害過的人,一個是陰謀奪位之恨,一個是孤立排擠之仇,一個是關鍵時刻拉下馬之痛,共同的受傷害者,團結起來,共同要鬥爭那個傷害過他們的人,這還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方圓說:「孫書記,我們倆敢不敢一起見他們三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7 08:18
2150軟柿子也不好捏
 
 
     孫紅軍並沒有直接回答方圓的建議,而是默默地沉思起來。過了一會兒,孫紅軍說:「小方,你想過沒有?如果真地同時與這三個同志交流,會不會強化了他們三個人之間的同盟意識?我覺得,還是各個擊破比較好。至少我們兩個人,面對他們其中一個人的時候,會給他們心理上增添壓力。我的話,你的話,他們肯定或多或少都要重視幾分。」
 
     薑果然是老的辣。方圓當即同意:「就聽孫書記的。那麼我們先見誰比較合適?」孫紅軍說:「先請陳局長過來吧。」方圓再一次體會到了孫紅軍的老到。
 
     陳奇志很快就過來了。看到方圓也在,連忙客氣地打招呼:「方局長,一直想去醫院探望,但孫書記下了死命令,誰也不准過去,所以我也就一直沒有去。但是我心裡還是很牽掛的。」方圓說:「謝謝陳局長的關心。」孫紅軍說:「陳局長請坐吧。」
 
     陳奇志坐下後,孫紅軍親自給陳奇志泡了一杯茶。孫紅軍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怎麼好有勞孫書記?」孫紅軍說:「陳局長來教育局半年多了,這期間也受了不少委屈,我心裡一直都過意不去啊!」
 
     陳奇志端著茶,手卻僵在半空。
 
     孫紅軍說:「陳局長在江南縣,負責的教育系統的全面工作,之前也曾一直擔任教育教學的分管局長,應當說,教育管理的經驗相當豐富。」陳奇志說:「孫書記過獎了。來到市教育局,我還是個小學生。」孫紅軍說:「其實陳局長是完全可能承擔更重要的職責,現在這個樣子,我不願意看到,方局長也不願意看到。但是有的時候,也請陳局長多理解。」
 
     陳奇志說:「謝謝孫書記、方局長,我完全理解,與您二位,沒有關係。」
 
     孫紅軍說:「陳局長一直都是負責全面工作的領導同志,大局意識特別強,全域觀念很強。這既體現了陳局長的領導觀,也體現了陳局長的黨性修養。」
 
     陳奇志疑心大起,說:「孫書記有什麼指示,直接說出來。把我捧得這麼高,我心裡有點虛,沒有底。」
 
     孫紅軍說:「我說的都是心裡話。雖然陳局長受過很多的委屈,但分管的工作還是兢兢業業,井井有條,幹得很好。期間還代替鄒志剛同志,履行過教育督導室的工作,對各縣區的督查,正面的反映還是比較正面的,這都足以說明了一切。」
 
     陳奇志說:「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只想把我分管的一攤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管,也沒有能力管。孫書記,有什麼話,您直說,只要是有利於東州教育發展的,有利於大局的,我肯定都會支援。」
 
     方圓一直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看到局面被孫紅軍給調節得越來越僵,不得不開口了:「陳局長,你說得好啊!只要是有利於東州教育發展的,有利於大局的,您都會支援。這就是您黨性修養的具體體現哪!」
 
     陳奇志說:「其實,我想絕大多數同志都是這樣想的。」方圓說:「是啊!如果不是絕大多數同志這樣想,東州教育還能進步嗎?我完全贊同陳局長的觀點。」
 
     陳奇志說:「孫書記,方局長,我到現在還是糊塗著的。」方圓說:「陳局長,我直說吧。現在,北京奧運會正在舉辦;馬上又要迎來新學期的開學;接著就是黨的十七屆二中全會和建國59周年國慶。在這些大事面前,東州教育的穩定是第一位的。我今天回到教育局,就感受到風雨飄搖的氣息。這哪裡是穩定?這分明就是混亂與動盪的前兆!陳局長,造成這樣的局面,我想,有些人肯定有責任!但是不是現在就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認為不是的。我覺得,內部有矛盾、有鬥爭,是正常的,但不能夠影響到正常的工作,不能夠影響東州教育發展的大局。如果全域動盪,東州教育動盪,這不是市委領導所期望看到的,也不是基層教體局和各局屬單位、學校所願意看到的,更不是我們每一個教育局的領導幹部所能承受的。圖一時之快,而最終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這樣的買賣不划算哪!」
 
     陳奇志沉默了。
 
     三個人都不說話,各自喝自己的茶。陳奇志已經明白了孫紅軍和方圓的意圖。或許,陳奇志對孫紅軍只有表面的尊敬,而內容深處並不認為孫紅軍的水準有多麼高。但對方圓,陳奇志不能不重視!方圓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現在自己周圍的人似乎誰都說不清!東州警備區副司令員,副師級,說讓方圓給整下來,就整下來了;東州市委常委會,原來為鐵路延長線的事情爭論不休,這一回方圓出馬,13票,全部都成了支援票!這是多麼大的力量啊!不聽方圓的,就意味著與方圓過不去。自己,能不能承受這份壓力?更何況,在對付翟新文這件事上,如果得不到方圓的支持,得不到孫紅軍的支持,又有幾分勝算?靠一個過了氣的前任局長,和一個同樣一直受氣的副局長,就能扳倒翟新文嗎?方圓說得很清楚啊!現在不是時候!並且鬥爭不能影響正常工作。如果自己是局長,肯定也會與方圓一樣的觀點。
 
     方圓忽然又開口了:「陳局長,錯誤的時間,即便是做了正確的事情,事情的結局也不會是好的;只有在正確的時間,做了正確的事情,才會收到你意想的那種結果。我認為,誰在製造混亂,誰在影響全域,在市領導那裡,就不會留下好印象。這是自毀長城,自斷生路。」
 
     陳奇志終於下定了決心:「謝謝方局長的提醒。請孫書記、方局長放心,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會為了維護東州教育穩定和發展的大局,我決不亂來。」
 
     方圓伸出手:「陳局長,我相信,嚴寒過後是溫暖的春天;我相信,苦盡甘來。」
 
     陳奇志緊緊地握住了方圓的手:「方局長,我已經感受到你手的溫度,感受到春的氣息。」
 
     送走陳奇志,孫紅軍說:「方局長,你可真讓人敬佩,三言兩語,就讓陳奇志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方圓說:「陳局長是個好同志。孫書記,將來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需要這樣的人才!」孫紅軍說:「是啊!我心裡有數呢!方局長,再找韓素貞過來?」方圓說:「對韓主任,我覺得我們兩個應登門拜訪。」孫紅軍說:「是啊,不管怎麼說,韓素貞也是我的老上級,老領導呢!」
 
     敲開了韓素貞的門,韓素貞很驚訝孫紅軍與方圓連襟來訪:「稀客,稀客啊!」孫紅軍說:「這都怪我,平常請示彙報不夠,今後一定改正。」韓素貞說:「那我可不敢,你是書記,我只是管督學的。」孫紅軍說:「老領導就別寒磣我了。」韓素貞說:「怎麼是寒磣呢?我說的是實話。」
 
     呵,開局不利啊!孫紅軍頓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方圓忽然發現,孫紅軍的溝通能力,似乎不是特別好。方圓說:「韓局長,今天孫書記和我來,就有很重要的事情,請求您的支持。」韓素貞說:「哦?什麼事?」方圓說:「快開學了,東州教育局卻沒有了往年的那種緊張忙碌的氣氛。科室長們都很迷惘,不知道該怎麼推進工作。韓局長,您一定瞭解這個情況。」
 
     韓素貞鼻子裡哼了一口氣:「我當然知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這完全是他自己找的。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隱藏得很深!表面上,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君子;背地裡,是一個偷奸耍滑的壞蛋;表面上,與你同心同德,什麼都支持你;背地裡,給你下絆子說壞話,讓好幹部也下了台。現在,終於知道這種滋味了吧?這是他倒楣!他給別人下套的時候,他想過別人的心情嗎?現在,別人也沒有給他下套,就是把他做的一些不光彩的事情給抖摟出來,他就撂挑子不幹了。他以為他是誰?他是神仙還是孫悟空?這個世界,離了誰都一樣轉,離了他,一樣轉!甚至轉得比以前更好!我早就盼望著有一天他下臺哩!把他哄下臺,正好可以把更適合當東州教育局局長的人選提出來。」
 
     字裡行間,這簡直就是濤天的恨意啊!恨得咬牙切齒;恨得盼望著早下臺。韓素貞的是這樣的態度,這還有辦法談下去嗎?孫紅軍的臉上顯出了失望的神色。
 
     方圓也很痛苦,但還在咬牙堅持。方圓說:「就怕把他哄下臺,東州教育連秋季新學期都開不好,這就影響大局了。」韓素貞說:「不怕,沒了他,換個人,肯定比他幹得更好。」方圓說:「我怎麼就沒發現這麼合適的人呢?」韓素貞說:「小方,這個人就是你啊!你要是替代他當了東州教育局局長,我相信,明年這個時候,東州教育已經大變樣!」
 
     方圓簡直覺得自己要倒下去了。這個韓素貞,這不是在促和諧,而是在促混亂啊!跟她的談話,這可怎麼能談得下去,並談出效果呢?一時之間,方圓都犯了愁。看看孫紅軍,孫紅軍也是連連搖頭。難道,我們這樣束手無策嗎?難道,我們就只能任由這教育局的混亂持續下去嗎?一股強大的意志力忽然間在方圓的心底升起:一定要說服韓素貞,她是這件事成敗的關鍵!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7 08:25
2151四兩撥千斤才行
 
 
     韓素貞的態度之強硬,原本是在孫紅軍與方圓的意料之中;但是,韓素貞的態度強硬到如此的程度,已經讓兩個人都感到這談話似乎難以進行下去。
 
     孫紅軍說:「韓主任,您是我的老領導。在我的印象裡,您一直都是以大局為重的。」韓素貞說:「我現在也是在東州教育的大局為重啊!難道我是站在私利的立場上嗎?」孫紅軍說:「我沒這麼說。」韓素貞說:「我知道你們兩個叫我來的意思。我要說的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民除害!」
 
     作為孫紅軍一直以來的領導,孫紅軍對韓素貞還是存有或多或少的敬畏。孫紅軍看方圓,方圓硬著頭皮說:「韓主任,現在,如果沒有翟局長,除了您,還有誰能夠擔當起東州教育的大任?」
 
     韓素貞說:「還有你!其他人是不太行,包括紅軍。東州教育,現在能震住場子的,我還行,但身體不行了。心臟還搭著橋呢!其他的副職,威望不夠,手腕不夠,震懾力不夠,爭取領導的支持也不夠。但小方你不同,你的能力,手腕,都能夠領導好教育局的機關,領導好東州教育。我拼了這一把老骨頭,把翟新文這個禍害給推倒,然後推薦你方圓來領導東州教育。」
 
     方圓苦笑:「韓主任,我當副處才半年,哪裡有資格還領導全東州教育局?再說,從能力上,從經驗上,從威望上,我都還差著一大截。如果您真地期望我將來能夠獨當一面,還需要給我幾年學習和實踐的機會。」
 
     韓素貞說:「不過,除了你,恐怕誰來領導東州教育,都不太能夠勝任。紅軍你別生氣,你幹幹黨務還可以,真要全面領導,恐怕業務能力不夠強,另外,機關的這些人,你就壓不住場子。耿清現在看起來資歷很足,但他也不全面,也缺乏一個做一把手的氣量。陳奇志提拔副處時間太短;孔麗麗靠的是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和平是一個轉業幹部,轉到東州教育就是一種錯誤;曹本松一個搞體育的,當體育局局長還差不多。小方,你確實是目前最最適合的替代翟新文的人選,你還具備翟新文最不具備的一個優點,那就是一身正氣!」
 
     方圓說:「謝謝韓主任的信任。可是我現在真地不夠格。」韓素貞說:「那怎麼辦?」方圓說:「如果韓局長真地支持我,信任我,那麼就給我至少兩年的時間。在目前的情況下,既然沒有比翟局長更合適的人選,那就還由翟局長來幹。韓主任、孫書記和我,還有其他幾個同事,負起監督的責任。凡是有利於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我們就支援;凡是不利於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我們就不支援。翟局長能力還是有的,如果都把心思用到了教育工作中,我相信,雖然幹得不一定比得上韓主任,但至少不會讓東州教育出現混亂的局面。韓主任,您看這樣行不行?」
 
     韓素貞沉默了。
 
     方圓趁熱打鐵:「韓主任,你作為東州教育的老領導,對東州教育的那份感情,我們誰能比得上?誰最不希望東州教育走歧路?是韓主任您!誰最希望東州教育蒸蒸日上?還是韓主任您!在目前的情況下,讓教育局機關儘快地穩定下來,讓整個東州教育穩定下來,我相信也是韓主任最希望的。市委領導肯定不希望我們繼續內訌,基層的各個學校也不希望不知道該怎麼幹。韓主任,在沒有最理想方案的情況下,哪一個方案能讓東州教育受傷害最少,那我們就只能先採納這個方案,您說對嗎?」
 
     韓素貞想了好久,才開口道:「暫時支持翟新文把新學期的教育工作開展起來,也不是不可以!關鍵就在,翟新文不能用局長的權利來謀私利,排擠其他同志!我現在分管教育督導室、分管教育科,我分管的兩項工作,我可不希望還有人對我指手劃腳。」
 
     方圓說:「韓主任,我們是集體決策嘛!11個黨委成員,1人一票,誰也不能淩駕於集體決策之上。我相信,誰的意見正確,誰就會得到超過6票的支援,個別的一張兩張反對票,也總是難免的。我在這裡表個態,只要韓主任的意見有利於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我一定會堅決支持韓主任。」
 
     韓素貞說:「好吧,小方,我被你說服了。翟新文的事情,我暫時不追究了。但是我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翟新文還來干涉我的教育督導和基礎教育管理工作,那我一定不客氣的。」
 
     方圓說:「一定,一定。」
 
     孫紅軍說:「請韓主任放心,我和方局長肯定會站在正確的一邊。」
 
     兩個人回到了辦公室,孫紅軍長長地籲氣。孫紅軍說:「總算是把這塊骨頭給啃下來了。真沒想到,韓素貞對翟新文的怨氣是這樣深重!」方圓說:「但我們的韓主任,還是很顧全大局的。她能分得清輕重,分得清緩急,她的這種精神品質,很值得我們學習啊!」孫紅軍說:「是啊!韓主任總歸是做過多年局長的,這個方面的大局觀是很強的。」方圓說:「只是不知道,我們跟耿清副局長談的時候,會遇到哪些困難。」孫紅軍說:「耿清,這是最難啃的一塊骨頭啊!」方圓笑了:「孫書記,您怎麼把我們兩個形容成狗了?天天都愛啃骨頭啊!」孫紅軍說:「我們兩個這是犯賤,比狗還犯賤!其實我們坐山觀虎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們還是參與了,而且是努力地說服別人,支持那個連我們都不愛支持的人!」
 
     方圓說:「或許,這就是黨性,這就是覺悟!我們不來做,誰來做?我們不沖在前,誰沖在前?我們做的這些事情,也不白做。第一,我們問心無愧了;第二,東州教育穩定了;第三,如果市領導知道我們做了這麼多的思想工作、團結工作、穩定工作,市領導對我們的印象也會更好嘛!」
 
     孫紅軍說:「是啊!方局長,前面這兩個,我們都遇到了不少的困難。不知道耿清,是不是會給我們出更大的難題?」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7 08:35
2152意外發現高人
 
 
     在孫紅軍的辦公室,孫紅軍、方圓和耿清促膝而坐。耿清大概已經瞭解到一點資訊,坐在那裡,默默地抽煙,並不說話。
 
     孫紅軍說:「耿局長,今天我和方局長跟你一起,隨便聊聊。」耿清笑了:「隨便聊聊?那晚上一起吃個飯怎麼樣?邊吃邊聊。」孫紅軍說:「明天,方局長將隨市委黨校培訓班的其他學員,到外地調研考察。」耿清說:「其實兩位找我,我心中有數。放心吧,為了開好學,為了東州教育的穩定,我絕對會顧大局的。」
 
     耿清的話,讓孫紅軍和方圓都有些吃驚。看到兩個人詫異的神情,耿清說:「我個人受點委屈,算不了什麼。我相信,市領導,都不希望東州教育再亂下去,再鬥下去。我保證,絕不耍陰謀詭計,絕不在背後算計,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通過光明正大的管道向上反映。孫書記,方局長,我不知道這樣的態度,你二位是否滿意?」
 
     這不正是兩個人所期望的結果嗎?原以為最難啃的骨頭,竟然成為最輕鬆說服的對象,確實出乎兩個人的意料。
 
     孫紅軍說:「透過正常管道向上反映,這是我黨賦予黨員的一項重要權利。所有實名的舉報或反映情況,都應得到上級的重視和答覆。但是耿局長,你也知道,無論反映什麼事情,都必須有真憑實據,不能是道聼塗説的東西。」耿清說:「這個請孫書記放心,我反映的情況,絕對都是有真憑實據的;而聽到的那些流言蜚語,只能作個參考,而不是證據。我相信,市委會主持公道的,領導會主持公道的。」孫紅軍說:「耿局長,即便是反映情況,能不能再延後一段時間,比如,今年的教師節過完;比如,黨的十七屆二中全會開完?比如,國慶日過後。」耿清笑了,笑得很神秘:「孫書記,如果明明知道路人甲是強姦犯,難道我們能對員警講,這個事能不能再過一段時間抓他?如果路人乙被發現正在搶銀行,難道我們可以這樣講,能不能等他搶完了,再抓他?孫書記,我看你這個領導同志,思想上有問題嘛!作為黨的書記,就應該講正氣,而不是為各種壞人壞事打掩護。你今天說的話,我也要如實上報,讓上級領導給你一個評價吧。」
 
     孫紅軍真後悔剛才的話。這個話,確實是違背黨的原則,但在上上下下抓穩定促和諧的情況下,但東州教育面臨著可能是艱難開啟新學期的情況下,特定的環境,特殊的時間,講這樣的話,也沒有大錯。但如果放之四海,則是原則性的錯誤了。
 
     孫紅軍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方圓。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矛盾或困難無法解決的時候,孫紅軍不由自主地就會想到方圓。方圓心中叫苦:我也不是萬能的,孫書記。剛才孫紅軍的話,更是提醒了方圓:耿清只能在必要的時候能夠統一戰線中的盟友,而絕對不可能成為像孫紅軍與自己這樣的朋友和夥伴。耿清的怨氣,方圓絕對能夠理解:作為一個資深的副局長,在晉升正處的關鍵時刻,竟然被孔麗麗這個年輕女人給攪了局,他怎麼能沒有氣?而孫紅軍作為一個資歷與孔麗麗一樣的幹部,因為得到了方圓的支持和幫助,而晉升實職的黨委書記,耿清搞不定對孫紅軍也有意見,對方圓也有看法。只不過,對於孔麗麗和翟新文的憤懣更強烈了些罷了。最近這個階段,恐怕耿清已經把該傾訴的管道全部都用盡了,認識的上級領導也好,或者親朋好友也好,翟新文與孔麗麗的那些醜事,恐怕早就被他宣揚得滿世界都知道。方圓又聯想到,恐怕自己的一些流言蜚語,也與耿清有很大的關係。難道耿清是在下一盤更大的棋?難道耿清不僅僅想當調研員,更甚至想當教育局局長?如果他真是這樣想的,現任的翟新文就是他的眼中釘了;而有實力在未來競爭教育局局長崗位的自己,恐怕也是耿清重點關注的對象了吧?
 
     想透了這一點,方圓心中多了幾分忐忑。自己在經濟上,不能說沒問題,但總體說來,還算是乾淨的。但自己在男女關係方面,確實是經不起推敲和檢驗,董梅、邵可卿、汪泉、池麗萍、宋思思、丁春曉,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都是身敗名裂的事情。現在,董梅漸漸遠去,池麗萍也消失不聯繫,汪泉遠在天邊,丁春曉生命終止,只有邵可卿的房子、宋思思現在還在繼續的感情,依然是埋在自己身邊的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掉。上一次和平講的,有關周玉潔、路正紅、陳秋蘋三個女性與自己的緋聞,這周玉潔抱也抱了,還真是在朝著危險的邊緣靠近。以後,真不能再招惹任何女性了,這不是給自己帶來快樂,而是給自己帶來深重的危機啊!
 
     方圓說:「耿局長,我今天很贊同孫書記說的話,當然孫書記不是對您講的。一個黨員幹部,不管犯了什麼錯誤,上級部門該管的時候,一定會管的。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耿清說:「方局長,你清楚我的為人,我是有恩必報,有仇也會報的人。你在我晉升調研員的事情,幫了我,我記著你的情。所以,在教育局,我絕對不會找你的麻煩。」
 
     方圓哪裡能相信耿清的話。方圓說:「謝謝耿局長對我的信任。」
 
     耿清說:「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對方局長,我一向的態度是:希望我們能夠成為好朋友,互相幫助,互相支持。我也是很想把東州教育事業發展好的,我相信,方局長也有這樣的想法。那我們團結起來,我相信,一定能夠一點一點地實現我們的共同願望。」
 
     好冠冕堂皇的話啊!這樣的話,誰聽著心裡都舒服。但是,這裡面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方圓還真判斷不出來。
 
     方圓說:「我一向的原則也是與人為善,從來沒有想過要害誰。」耿清說:「這一點,我絕對相信。就說5中擇校生的事情,教育局上上下下,除了翟新文不滿意,大傢伙誰都認為方局長為大家辦了一件大好事。這就是與人為善,這就是廣結善緣。翟新文最近一個階段因為5中擇校的事情焦頭爛額,說白了,那是他想獨攬一切,他想把好處都他一個人全部端走,連給別人喝湯的機會都不給。這就是失道寡助,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方局長,在這件事上,我更看清了你的人品是大大的好,而某些人的人品存在著嚴重的問題。方局長,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繼續佔據著重要領導崗位?」
 
     孫紅軍徹底被晾在一邊了。現在的局面,不是孫紅軍、方圓勸耿清,倒成了耿清在做方圓的思想工作了。這更是讓兩個人沒有想到。
 
     耿清繼續說:「穩定是必須的。現在上上下下都重視穩定工作,東州教育的穩定,也牽動著整個東州的穩定。我耿清,作為一個長期在教育領導崗位工作的同志,也是要講黨性、講大局的。但是要穩定,不能放棄堅守我們的原則和底線。如果我們明知某些人是貪污□□分子,如果我們明知道某些人在男女關係方面很不檢點,卻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那麼這是不是我們某些領導同志工作的失職呢?」
 
     說著,耿清定定地看了孫紅軍三、三秒鐘,看得孫紅軍的心裡有些亂。耿清說:「方局長的主要分管職責是教學工作、法制工作,如果方局長來抓反貪腐工作,這叫越位,也叫越權。而某些人不作為或無作為,就想和稀泥,這就叫失位,這就叫在其位,未謀其政。我看,也是應該好好反思反思的。」
 
     耿清句句直指孫紅軍,簡直就是把孫紅軍逼在了牆角。耿清沒有半點畏懼孫紅軍的念頭,作為一位資深的副局長,在一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黨委書記面前,耿清有一種底氣:如果你孫紅軍敢跟我作對,那我就把你和翟新文一鍋端了。
 
     孫紅軍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並不穩當。如果沒有方圓的支持,沒有方圓影響下的其他局黨委成員的支持,孫紅軍這個黨委書記也是岌岌可危的。以前曾經是局長和局黨委書記的應聲蟲,雖然有正義感,但都縮到了聽話的殼子裡面。現在想把正義感展現出來,卻被耿清抓住了把柄,進行了無情地攻擊。
 
     耿清說:「當然囉,方局長一心為公,我是很敬佩的。所以,方局長支持的事情,我耿清肯定也會支持,因為我相信方局長是為了東州教育好。為東州教育好的事情,我耿清百分百支持。但是,方局長沒有表態的事情,我耿清也肯定會有自己的獨立見解,這個時候,我肯定要表達自己的獨立看法。我說過,我一定會成為方局長的朋友,我絕對不會站在方局長的對立面。我耿清言既出,必有信。方局長,我們握個手吧。」
 
     這個手握得,真是勉強。但方圓不能不握。人家耿清投來的是橄欖枝,哪怕裡面暗藏著刺,但表面看來,就是橄欖枝。如果方圓不握,那就直接把耿清推到了對立面,雖然方圓不怕,但方圓還是不希望自己再多一個敵人。方圓笑著伸出手,感受到了耿清沉穩有力的一握。耿清說:「握手很重要。我握著方局長的手,心裡感覺很踏實。我們這一握手啊,就意味著我們成為好朋友,成為互相幫助、互相支持的工作夥伴。方局長贊同我的話嗎?」
 
     以前,方圓還真沒太注意耿清。今天可算是見識了耿清的政治手腕了。短短的一席談話,耿清分化了孫紅軍跟方圓的關係,更是以不同的態度面對孫紅軍和方圓,孫紅軍是孫紅軍,方圓是方圓。更重要的是,在對待翟新文的問題上,耿清一直占在道義的至高點,讓孫紅軍與方圓難以反駁。孫紅軍反而被耿清抓住了話語中的小尾巴,頓時反擊都乏力了。
 
     方圓還感覺到,耿清強調自己分管教學與法制,實際上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閒事。一方面表達了堅決支持自己,可能耿清也是綜合考慮了許許多多的因素,覺得靠他自己的力量難以戰勝方圓,所以強調自己會全力支持自己。但隱含著的警告與提醒,也讓方圓感覺到:耿清才是今天談話中最難對付的人。只是讓方圓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幾年來,耿清都沒有表現出這樣的能力與手腕,而現在,好像是開了竅一樣,突然變得厲害無比?
 
     方圓說:「當然。就讓我們工作中互相支援和配合,共同把東州教育事業發展好。」
 
     方圓沒提朋友,沒提夥伴。耿清似乎也不在乎,說:「要的就是方局長這句話。有了方局長的承諾,我也就放心了。孫書記,方局長,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東州教育新學期一定會平穩有序的,不會出現任何混亂的局面。畢竟,市領導比我們更有數!他們不動,我們就算是想動,也是瞎動,也是白動!孫書記,你說是不是啊?」
 
     耿清的臉上顯出譏笑的神情,讓孫紅軍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反胃。神神秘秘,故弄玄虛,讓孫紅軍摸不清底細。天氣確實挺熱,孫紅軍的腦門上甚至出現了細細的汗珠。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7 08:40
2153最佳排雷兵
 
 
     耿清就這樣帶著幾分自信、幾分神秘,離開了孫紅軍的辦公室。孫紅軍即便是肚量也大,也忍不住酸酸地說:「耿清眼裡只有方局長,根本不把我這個黨委書記放在眼裡啊!」
 
     一句話,把孫紅軍近半個月來似乎基本掌握了東州教育系統的全域的假像打回了原形:沒有方圓的支持,孫紅軍即便是黨委書記,也是寸步難行!不用說跟翟新文鬥,就算是耿清、韓素貞,恐怕也不會聽孫紅軍的半點指示。更別說曹本松的資歷、年齡都擺在那裡,汪興邦本來就不服氣自己是個副調研員,宋萍也同樣是資歷深厚,對於孫紅軍的上位正處實職黨委書記,如果說沒有看法或想法,那怎麼可能?其實這才是孫紅軍在教育局的真實處境!固然想為東州教育做點事,但如果沒有方圓的支持,手腳根本施展不開。如果真想離開方圓,在教育局黨委會或局長辦公會上希望通過什麼樣的想法,恐怕也是非常難的。和平、宋萍都是典型的騎牆派,而其他人,又有誰真正能夠支持孫紅軍?一個沒有根基、資歷很淺、勉強上位的黨委書記,所處的環境一點也不比郝丁一好多少。耿清的輕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方圓沒有虛假地客套,而是很真誠地說:「孫書記,誰在打開局面之前都會遇到很多的困難。歷史不相信眼淚,不相信抱怨,在打開局面的過程中,失敗者將黯然離場,就像是郝丁一書記;勝利者也不是永久的勝利。我剛剛去5中工作的時候,多少人想收拾我啊!我剛剛被任命為教育局副主任督學,同樣也是飽受排擠。孫書記,我們都是想為東州教育做點實實在在好事的人,所以我們會成為工作中的好朋友、好夥伴。但做好事,也是很不容易的,被掣肘的因素是很多的。比如,我想在新學期,改革教研室的工作方式,變教研員坐在辦公室裡等著基層的老師圍著轉,為教研員深入基層一線聽課主動為基層學校、一線老師來服務。這樣做,對基層學校、一線老師來說,肯定是舉雙手歡迎的,也是有利於東州教育發展的,但是如果真要實施,恐怕難度也不小。首先,反對這一新工作思路的,就是全體的教研員。教研員,多麼讓人羡慕的職業,全市的學科老師轉著他一個人轉,沒有什麼職位的教研員到了基層,那肯定是教研室的領導陪著,學校的領導供奉著,老師們恨不能替教研員老師做了所有的雜務以贏得教研員老師的信任。這其實就是基層學校、一線老師為教研員服務,而完全沒有發揮教研員為基層和一線老師指導的作用。從被服務到主動服務,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教研員的個人利益受到了很大的衝擊。所以,基層學校和一線老師歡迎的,教研員們肯定會是反對的。這件好事,要真地做下去,如果沒有全體教研員的支持,那肯定也是不行的。所以,教研室那邊一直請我過去提出指導意見,我一直沒過去,主要是因為我沒有想好,該怎樣說服而不是壓服教研員們,放下架子,主動為基層服務,而不是坐在辦公室裡閉門造車來教研。同樣,孫書記您這裡的黨務工作也存在著這樣的問題,做點好事不容易。我想過,我們一直想出臺培養優秀青年後備幹部的制度,這絕對是利國利民利教育的好事。以黨委口發文,接收單位肯定是基層的黨支部或黨總支。如果培養後備幹部的工作都由基層黨支部幹了,校長的責任和權力體現在哪裡?學校到底是校長說了算還是黨支部書記說了算?這都是要充分應對的。近的,咱就說這一次的公車,我從財政局爭取來了5輛車,這是為教育局辦了一件好事,但是由公車引起的明爭暗鬥,會不會讓我們覺得,其實還真不如不做這件好事。做了,別人不感激甚至多了幾分怨恨,因為這是公車配的車;不做,別人不會怨恨,也犯不著因為這件事,而得罪某些同志。」
 
     孫紅軍感同身受。孫紅軍說:「感激還是有的,只不過感激多長時間,這個就另外再說。我知道,如果沒有你,我是坐不上這嶄新漂亮的凱美瑞的。但通過這一次分配公車所引發的一些問題,確實值得我們深思:在這樣的環境中,想做一件好事,也確實太不容易了。」方圓說:「所以啊,孫書記,我們今天該談的都談了,該說的都說啊,我們盡力了。」孫紅軍說:「是,我們問心無愧了。至於局面最後能演變到怎樣的程度,這個,不完全是你、我說了算的。你放心地參加考察吧。教育局的情況,我會第一時間跟你通氣。」方圓說:「謝謝。」
 
     從孫紅軍的辦公室裡出來,和平已經等在那裡。方圓問:「和大哥,有事嗎?」和平說:「是啊,不跟你說說話,我這心裡不踏實。走,來我辦公室吧。」
 
     在和平辦公室,和平親自給方圓泡上一杯鐵觀音。和平說:「嘗嘗怎麼樣?福建安溪的,我戰友捎過來的。」方圓喝了一口,說:「好茶。」和平說:「方局長喜歡的話,我這裡有兩斤,分你一半。」方圓說:「謝謝了。你給我就真拿了啊!」和平說:「難道我還跟你客氣?」
 
     方圓知道,自己收了和平的茶,和平的心裡會踏實很多。和平很不容易。看起來東州教育局是個小衙門,但這裡面的勾心鬥角,一點也不比大衙門少半分。本來方圓還沒有想太多,但通過今天與各位副局的交流,方圓看到連孫紅軍這位黨委書記都是舉步維艱,就能夠想像得到,翟新文的艱難,各位副局們的艱難。相對比較灑脫的,就剩下他方圓了。但他方圓又何嘗不是危機重重?估摸著,丁春曉的事情,春曉公司的事情,現在大概也在東州教育系統內發酵吧。
 
     方圓說:「和大哥找我有什麼事?咱兄弟之間,就不用那麼客氣。」和平喝了一口茶,說:「我這個副書記,日子難熬啊!你說我與孫紅軍保持一致就可以,可以現在,你在的時候,我與你保持一致,絕對沒有錯;你不在的時候,我與孫紅軍保持一致,但在局裡絕對是少數。放眼全域,能夠與孫書記保持一致的,只有我一個和平啊!如果我一直支持少數,不支持多數,我豈不是成了傻瓜?」
 
     如果在幾個小時之前,和平這樣跟方圓訴苦,方圓真地不理解。現在,方圓很能體會和平的苦衷。
 
     方圓笑了:「我以為是多麼大的事情。這還用苦惱嗎?」和平說:「我和你不一樣。因為,全域上下,沒有人敢惹你,對你的話,局班子成員誰都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反對;科長們,現在可以不聽孫紅軍的,可以不聽我的,但也絕對會聽你的。我呢?當了副書記,只分管政工科一個科室。政工科主要還是對孫紅軍負責,我就是個擺設。而其他科室、基層學校,對我這個轉業幹部,只有表面的尊敬,哪裡還有半點發自內心的尊敬?我在整個教育局的班子裡,好像是無足輕重。你說,我這一票,如果一直來支持孫紅軍,會不會是一個錯誤?」
 
     幾句話,暴露出了和平的無原則、無底線。怪不得在部隊上最終只做到了團職,而團長黃潤現在已經升任副司令員。其實不僅僅是做人問題,也不僅僅是背景支持的問題,重要的是黃潤的身上有一種霸氣,而和平的身上只有想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的那種感覺,讓上級領導難以最終決斷把一大攤子工作交給他。
 
     方圓覺得跟和平講更多,也不一定能聽進去。方圓說:「和大哥,你看看現在的教育局,你認為誰還能比孫書記更好地掌控教育局?」和平想了一想,說:「都差不多的水準吧。只要你在,絕大多數都聽你的;如果你不在,我看不出誰更佔優勢。似乎翟局長占一點優勢,但最近被耿清那邊給搞得也很狼狽。」方圓說:「在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喜歡燒熱灶,但我還是建議你來燒冷灶。孫書記縱然在資歷方面有些欠缺,但他是正處,是黨委書記,他還有年齡優勢,他比翟局長年輕七、八歲,比韓主任年輕十歲,這未來東州教育,還是要看孫書記一代人的。」和平說:「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說起來,孫書記這人還真是不錯,為人公道、厚道、正派,值得支持。」方圓說:「這就對了。我也支持孫書記,你也支持孫書記,那麼東州教育的明天一定會更好。」
 
     方圓的手機響起來。方圓看了一眼,不能不接:「李主任,你好。」李國強說:「方局長,我聽說您來局了,我也過來了。我有工作向您彙報,萬分緊急。」方圓說:「我馬上回辦公室。」
 
     方圓說:「教研室李主任在下面等著我。和大哥,堅定自己的信念,正確把握方向,才會有收穫。不斷地變換思路,很容易沒有一個固定的方向,導致結果不一定好。請和大哥三思。」
 
     和平說:「我明白了。你在的時候,我支持你;你不在的時候,我就支持孫書記。現在我燒冷灶,將來成熱灶的時候,我的收穫最大。」
 
     得,什麼都說出來了。有些事情,是只能意會而不可言傳的啊!
 
     方圓十分無奈,離開和平辦公室。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已經站著好幾分科長:申軍、李國強、路正紅、謝秉國、滕飛躍,還有團委專幹周玉潔。申軍與李國強,這是正管,剩下的幾位元,全部不是分管的科室。路正紅是由耿清分管的,謝秉國是由韓素貞分管的,滕飛躍現在是孫紅軍和和平分管,而周玉潔也是黨群口,由孫紅軍和和平來管。方圓看看手錶,嘿,已經下午4點多了,這一天,可真夠忙活人啊!方圓說:「讓大家久等了。我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沒辦,今天不能一一跟大家見面了。申軍和李國強是我分管的科長,留下。其他同志,暫時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情,給我發手機短信,我酌情再決定怎麼辦,好不好?」
 
     方圓的話沒有毛病。路正紅一臉的失望,滕飛躍遲疑著不想走,謝秉國乾脆直截了當:「方局長,我只需要1分鐘時間,單獨彙報一下,只一分鐘,好不好?」
 
     謝秉國是自己的恩師啊!方圓還真抹不下這個面子,一口拒絕謝秉國。方圓說:「其他同志不要再提條件了,我先跟謝局助見個面。大家都走吧。」滕飛躍說:「方局長,我可是一直由您分管的兵啊!您可不能因為我去政工科,就不管我了。」
 
     嘿,方圓還真是沒辦法拒絕。人家熱臉棒上來了,但自己的冷屁股對著人家,以後還怎麼相處?方圓說:「好,飛躍一會兒也見一見。」路正紅說:「方局長,我可是你一手帶出來和培養出來的兵啊!我分管宣傳那段時間,能做出一點成績,全靠著您的正確領導和大力支持。現在,我準備向您彙報的,也是教師培訓工作中的宣傳問題,跟您分管的工作息息相關。滕科長是您的子弟兵,我也是標準的子弟兵啊!」周玉潔也開了口:「方局長,我可是您從5中帶出來的兵,是子弟兵中的親兵啊!」
 
     一個「親兵」詞彙,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周玉潔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剛才自己說的話裡有歧義啊!方圓強掩尷尬,說:「這都哪跟哪?好,每人最多5分鐘,不能延時。我確實還有事,我總不能等到下班之後再去解決那些緊急的事情吧。」謝秉國說:「我先來。」
 
     沒人跟謝秉國爭,畢竟謝秉國還掛著局長助理的頭銜。兩個人進了辦公室,謝秉國主動給方圓倒上水,一屁股坐在椅子裡,訴苦道:「方局長,我這教育科長的工作沒法做了。我現在啊,連自殺的心都有了!我要知道教育科長這麼折磨人,我還不如就當我的教研室主任呢!」
 
     方圓忽然發現,自己不是副局長,而是排雷兵。給這個排完雷,再排下一個雷。這要是一個雷一個雷排下去,排到明天要出發了,恐怕也排不完啊!方圓也發愁,難道自己的工作真地像王國棟書記所講的,就是一個不斷解決問題、解決困難的過程嗎?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8-7 10:14
2154不來嚇唬人的
 
 
     當教育科長,與當教研室主任,確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崗位。當教研室主任,只對教學負責,教師的教研水準,各學科的教學品質,是教研室的業務範圍。而當教育科長,則要代表市教育局,承擔起全市的教育管理工作。教育管理工作的範圍很廣泛,特別是包括學生的入學、轉學、休學等與廣大家長息息相關的職能,也在教育科,所以,教育科有教育系統第一科的俗稱,其許可權比教研室更重,同時,所帶來的壓力與責任也更重。教研室通常只與各基層的領導、各學校的教師打交道,與社會接觸較少;教育科,僅學生學籍管理這一項,就需要與全市所有中小學生的家長們打交道,科室4個同志,要面對著全市上百萬人哪!家長對學校的要求越來越高,對教師的要求越來越高,自己的法律意識和維權意識同樣越來越高,所以對學校、對教師的有關投訴量只增不減,居高不下。在上上下下把穩定擺在重要位置的大氛圍裡,教育科責無旁貸地承擔起了維護基礎教育和諧穩定的重任,要妥善安撫提出種種要求也不管這種要求是不是合法、是不是合理的家長們,該解決的問題,要積極地幫助家長解決;家長要求沒有法律依據的,要態度友好地做出解釋工作。這項工作,其實是相當難做的。家長提出了要求,他可不管合法不合法,只要是不滿足他的要求,那他就會鬧,就會不斷投訴,讓教育科疲于應付,應接不暇!這就是謝秉國接任教育科長大半個月來的最切身體會!謝秉國一向喜歡清靜,像個學者一樣思考一些教學業務,以前只看到了教育科長榮耀的一面,哪裡想到,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來當好這個教育科長的。現在,真地架在教育科長的火爐上烤著,謝秉國才感覺到,這個滋味,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所以,在許多地方,提拔副局長,優先從教育科長崗位上推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在這個崗位上鍛煉個幾年,個個都是協調的高手、管理的高手,對於全教育系統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能應付起來綽綽有餘。而從其他部門提拔出來的,大概也只有辦公室主任在後勤管理、綜合服務方面比較適合提拔一位元管綜合事務的副局長了。
 
     看著謝秉國一臉痛苦的樣子,方圓細細地品味黃峰轉達的王國棟的話,越品味越覺得這就是真理。其實生活和工作,就是這樣。沒有困難,沒有麻煩,沒有矛盾,那怎麼能鍛煉人?排除生活和工作中的一個個問題,就是不斷提升自己、鍛煉自己、昇華自己的重要契機。一直在回避矛盾的人,或許永遠都只能停留在社會最低層;而不斷挑戰困難的人,或許會有失敗,但堅持下來的人,最終會成為人上人。
 
     「沒有困難,怎麼能看出你的能力和水準?」方圓一開口,就把自己內心此刻的想法說了出來:「在教研室工作的時候,謝主任也遇到過不少的困難吧?有的同志不支援你的工作,有的教研員水準不怎麼樣,但謝主任是怎樣對待的呢?是迎著困難上,把一個個困難踩在了腳下,最終讓教研室的各方面成績走在了各科室的前面。」
 
     謝秉國回想了一下:「是啊,那個時候也有很多困難的。」
 
     方圓說:「謝科長擔任教育科長,是組織對你的信任,同樣也是對你的考驗。在教育科遇到的困難,肯定不比教研室少,甚至可能還會更多些,但正是這樣的考驗,才能讓上級特別是市委在考察這個同志能不能勝任更重要的領導職務。在困難面前退縮了,被困難打敗了,那麼考察不合格,可能謝科長將永遠止步在科級;而迎難而上,把困難打敗,那麼考察就會優異,可能不久的將來,謝科長就該更上一層樓了。」
 
     謝秉國仔細地琢磨著方圓的話。謝秉國不傻,立刻就想明白了。謝秉國說:「可是有的時候,上面似乎看的並不是成績。」方圓說:「成績是基礎,沒有成績,就難以服眾。但成績不是全部,還需要考察其他的方面,比如對党忠誠,比如德才兼備,比如風清氣正。謝科長,我的恩師,只要你能堅持公正做人做事,在教育科長的崗位上做出像樣的成績,我保薦你再進一步。這就算是我的一個承諾,怎麼樣?」
 
     謝秉國咬了咬牙:「好,那我就一定再努力克服克服困難,把教育管理工作做好。」
 
     方圓像教師對學生一樣,臉上露出微笑:「我就知道,我的老師是很棒的。其實啊,謝科長,你絕對是機會難得。韓素貞主任分管教育科,她的教育管理經驗多麼豐富?放眼全東州,還有誰能比得了韓主任的教育管理經驗?而翟局長也同樣是一個有能力、有水準的局長。跟著這兩位領導學習如何管理東州教育,這是別人想得到,也得不到的千載難逢的機遇啊!」
 
     謝秉國說:「話是這麼講,可是韓主任和翟局長之間,有一點你死我活的感覺。我現在頭痛著呢,我該聽誰的?愁死人啊!」方圓說:「從上到下,都是兩個一把手。真正又有幾個黨政一把手是完全合拍的?如果謝科長能夠與翟局長和韓主任兩個人都能友好相處,那就證明謝科長很好地適應了我們這個社會,是個真正的高手。更何況,我們向韓主任、翟局長學習的是其長處,是其經驗,是其管理辦法,而不是一些別的。這些好的東西都學會了,是不是當副局長也水到渠成了。」
 
     謝秉國被開導得一掃沮喪之氣,精神也變得振奮了:「方局長,真是太感謝你了。本來我最近一直都很苦惱,經你這麼一開導,我現在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了。是啊,沒有困難,就不能鍛煉人。我跟著翟局長、韓主任,還有方局長,能學多少有用的東西啊!能這些東西都學會了,那我真地也該進步了。」
 
     方圓感慨:謝秉國的進步「主觀」有點太強,越是這樣的心態,恐怕進步越不易啊!一個人進步不進步,綜合考慮的人因素很多,不是幹好了工作、掌握了本領,就一定會進步的。但方圓不能說出這樣的話。方圓看看手錶,說:「謝科長,你說不用一分鐘,你看看,十幾分鐘都過去了。」謝秉國站了起來:「不好意思。方局長,謝謝你了。以後,我還會經常向你彙報工作的,就像當初在教研室一樣。」方圓說:「多跟韓主任溝通,我覺得更好些。該避免的閒話,還是要避免的。」謝秉國說:「我就覺得跟方局長說說話,心裡亮堂。」方圓說:「不能光想著自己,還要想想別人的感受。如果你是韓主任,看著自己分管的科長老往別人辦公室裡跑,人家心裡怎麼想?這也是學問啊!」
 
     方圓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謝秉國像個聽話的小學生,恭恭敬敬:「是,方局長的話我都記住了。」
 
     方圓親自送謝秉國出門。申軍說:「謝科長,你這1分鐘,是不是火星上的一分鐘?」謝秉國笑著回應:「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遇故知萬句多。」申軍說:「你是故知了,我們這些子弟兵怎麼辦?」謝秉國此刻的心情相當不錯,話裡也就多了幾分自傲:「抱歉啊。誰讓我和方局長之間感情深呢?」
 
     一句話就得罪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在場的申軍、李國強、滕飛躍、路正紅、周玉潔,哪個不認為自己與方圓感情深?方圓也覺出謝秉國的話有問題,連忙打圓場:「工作上合作的時間,李國強主任與我的時間最久哦!這一點謝科長說得不準確!我是2005年的時候,就與李國強主任認識了,2005年的秋季,我還拿到了東州市初中語文優質課比賽的一等獎。好啦,謝科長忙你的吧。誰時間短?先來!」
 
     五個人異口同聲:「我!」方圓看了看,說:「能不能電話裡說?」五個人異口同聲:「不能!」方圓苦笑:「這樣吧,李主任那邊最後一個,跟你談完了,我就陪你去教研室。你先打個電話,讓教研室那邊的同志等一等吧。如果太晚,你就安排一個工作餐,好不好?」李國強說:「好,真是太好了。」方圓說:「先談不分管的吧。周玉潔,先進來吧。」
 
     周玉潔跟著方圓進了辦公室,帶上門。方圓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水,說:「說吧,有什麼事?」周玉潔說:「我跟爸爸、媽媽說了認你當哥哥的事情。」
 
     方圓的水杯哐當一聲摔到桌子上,頓時倒了,水一下子四散流開了。周玉潔這一句話,可真把方圓嚇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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