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炮王 作者: 管殺不管填 (連載中)

mk2258 2013-8-7 19:47: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 7545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0
炮王 第二卷序章 第1章拿破侖的懷表




  


     2XXX年12月20日,作為古阿拉貢王國的首府,薩拉戈薩城似乎一夜之間回到200多年前。

    城市西面的埃布羅河南岸,處處硝煙瀰漫,炮聲隆隆,上千名身著18世紀軍服的「士兵」正在此捉對廝殺。

    面對薩拉戈薩城的一方,是500名手執燧發槍,裝備精良的法國近衛軍。這些法國佬身穿那個時代最華麗、最耀眼也是最昂貴的軍服:頭戴黑色的熊皮無邊帽,帽上配有紅色羽飾和白色飾索,以及那塊聞名歐洲的黃銅鷹徽;身體兩側掛著**流蘇和紅色肩章;貼身的襯衣是白色羊毛織成的「有袖馬甲」,外罩穿一件配有白色大翻領與紅色袖頭的深藍色外套,下身是雄鹿皮的白色馬褲和硬筒高統靴,這種靴子看起來更威武,但穿著不是很舒適。

    近衛軍士兵戴著手套,留著漂亮的八字須和連鬢鬍子,佩帶兩根交叉的白色武裝背帶,其中一根挎著彈藥盒,另一根則挎著短軍刀或水壺,肩扛「1777改良型」滑膛槍。

    500人分3個連,並以連隊為單位,水平排列成三列橫隊。前後橫隊間隔1米,每個連隊左右相距8到10米。

    佩帶肩章、腰跨軍刀的軍官們位列於三列橫隊的最前列,與一名掌旗官,兩名軍士保持同一水平位置,上尉連長在隊列左側靠前處,身旁站有兩名鼓手,一名軍士。

    「拿破侖皇帝」來了,他騎著一匹白色的高頭戰馬,緩步騎行在老近-衛軍連隊的中間,如同無數影視作品中經典鏡頭裡的那副模樣:近衛獵騎兵的軍官上衣、馬倫戈灰的大衣和那頂著名的三角帽。

    每當扮演拿破侖皇帝的傢伙摘下頭頂的三角帽,無比風騷的朝圍觀人群揮舞時,老近衛軍們都要在鼓點的指引下,拚命的大喊幾聲「皇帝萬歲」的口號,借此博得觀眾的連連叫好。如果300年前**戈薩城的守衛者聽到這歡呼叫好聲,指不定會從墳墓裡爬出來,怒斥不孝的後代子孫。

    他們的對手是500名薩拉戈薩城的英勇西班牙守軍,包括150名騎兵和350名步兵。西班牙步兵身穿顏色略淺的藍色或綠色上衣,依然是白色馬褲,而騎兵們的制服灰白色居多,他們戴著高高的米涅瓦式頭盔,並在上面繫上一束馬尾。

    距離法國人800米時,西班牙人的火炮首先發威,騰起的白色煙霧與隆隆巨響,指引著將士們開始進攻。騎兵首先揮舞著馬刀,在自己的吶喊聲以及圍觀者的驚叫聲中,策馬狂奔。數百隻馬蹄掀起了大量的塵土,令屁股後面的步兵們叫苦不迭。七八個步兵扮演者乾脆不玩了,他們拖著步槍,在觀眾的奚落聲中,罵罵咧咧退出了戰場。

    西班牙騎兵的領頭軍官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他努力挺直了胸膛,竭力想在奔馳的駿馬上向觀眾展示自己的英姿,可惜他又矮又胖,身手笨拙,白費了一番勁後,碩大的啤酒肚最終還是迫使他緊壓在馬背上,自己也累得氣喘吁吁。

    現場的觀眾並不知道,拿破侖和他近衛軍從來沒有出現在薩拉戈薩城(拉納元帥指揮攻佔的),當時薩拉戈薩城內的西班牙守軍早已沒了成建制的胸甲騎兵,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在乎,拜託,咱們又不是歷史學者,這場重現1808年法蘭西帝**隊兩次圍攻薩拉戈薩城激戰場景的演出,只要熱鬧好看就行。

    於是,從太陽升起之時,整個長寬各2公里戰場四周,已被無數可愛的薩拉戈薩市民層層包圍起來,古老而雄偉的阿爾哈菲利亞城堡西側,具備極佳觀賞視野的位置,搭設起了華麗舒適的觀禮台,以供達官顯貴與外國友人觀賞。

    按照主辦方的請求,所有嘉賓,無論男女都打扮成了十九世紀早期的各國貴族。男士們通常頭戴撲著香粉的假髮,內穿絲織緊身服,外加繡有金色花邊的華麗朝服,腳穿長統襪,低口鞋,胸前還佩戴幾枚勳章;女人們大多是色彩鮮艷的宮廷式裙服,脖子吊墜鑽石等裝飾,左手拎著精巧的絲絨繡金手提包,右手拿著香氣撲鼻的貴婦扇,在與人交談時,輕輕遮擋自己含笑的嘴唇,卻使勁讓更吸引男人的胸脯不斷膨脹。

    所有人的交際語言都是莊重、典雅的法語,英語在這裡沒用途。如果不會法語,那麼就請閉嘴,因為沒人願意與你交談。

    本次「薩拉戈薩保衛戰」的受邀嘉賓,中國罐頭食品協會的副會長,經常往返歐美各國的貿易商楊德賽也懂得法語,但他卻主動選擇自我流放,在遠離「各國貴族」的觀禮台最後一排就坐。一是濃郁的香粉與香水味道令他噁心;二來,自己斷然拒絕身穿19世紀的滿清官服,一襲灰色的中山裝讓他顯得不太合群。

    這位三十來歲的華商,身體高大,體格健壯,眼睛烏黑明亮,神態顯得謙和與友善,嘴角似乎永遠都掛著一絲微笑,令人感覺如沐春風,這與其長期的商人身份分不開的。

    冬日的暖陽照在臉上,令人渾身上下覺得舒坦,如不是戰場上時不時傳來隆隆炮聲與叫喊聲,楊德賽幾乎都想假寐片刻。

    今天是自己與妻子的結婚紀念日,按照以往慣例,無論事務多忙,楊德賽都要趕回真實地名與妻兒團聚,享受美妙但短暫的天倫之樂。但今年不行,受到協會的委託,楊德賽必須要與西班牙的費爾南多侯爵會晤,取得後者的絕對支持。

    至於那位侯爵大人,就是那位裝扮著西班牙騎兵軍官,第一個衝向法軍陣地的胖子,他也是歐洲最大的食品批發商人之一,並在歐盟委員會中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而這個影響力,正是楊德賽和中國罐頭食品協會看中與需要的。因為有傳聞,歐盟的反傾銷調查委員會,想要對來自中國的罐頭食品徵收高額關稅。

    在使館參贊的引薦下,昨晚,自己與費爾南多侯爵進行了一番私下會談,得到了侯爵大人的保證,將為中國辯護,說服歐盟官員,取消有可能實施的反傾銷調查。但楊德賽對此並不放心,他還要等到這位侯爵大人在布魯塞爾的歐盟委員會上作證,才能算數。所以,自己必須在薩拉戈薩城等著,直到大後天飛往布魯塞爾的飛機。

    楊德賽努力使自己對戰場上發生的一切產生興趣,好來打發無聊的時光,但很快,他的視野又被轉移到不遠處的桉樹林裡,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了清新可聞的桉樹香氣,驅散了該死的人工香粉。

    這幾年楊德賽在一直在歐洲經商,自然也瞭解一些敢於拿破侖時代的奇聞異事與戰爭壯舉。閒暇之餘,他也在商人朋友們的應邀下,觀賞過一些拿破侖協會在滑鐵盧戰場,在博羅季諾古遺址上的戰爭模擬,而這裡,更像是一場無厘頭鬧劇。

    當年,處於法國團團包圍的薩拉戈薩守軍已徹底喪失主動出擊的實力與勇氣,兩千名西班牙殘兵敗將在數萬民眾的支持下,唯有依托堅固的城防工事負隅頑抗,至於成建制的胸甲騎兵只有西班牙人的英雄卡斯塔?裡奧斯將軍麾下才有。

    在很多人,也包括楊德賽看來,與其紀念這場最終失敗的城市保衛戰,還不如重演另一場,更加輝煌的「拜蘭之戰」,那可是拿破侖皇帝登基之後,法**隊在歐洲戰場上遭遇的第一次慘重失敗,兩萬五千名法軍陣亡與被俘,幾乎無一倖免,也包括他們的指揮官,以勇猛著稱的杜邦將軍。

    讓此次模擬戰爭的組織者,何塞?費爾南多侯爵去重演輝煌的「拜蘭之戰」這當然不可能,因為侯爵的七世先祖與那位拜蘭之戰的勝利者——西班牙將軍卡斯塔?裡奧斯曾是水火不容的政敵。祖先的恩怨一直流傳到後輩,這本身就是西班牙古老且腐朽的貴族傳統。

    無聊的時間打發中,楊德賽看到不遠處來了一位身材高挑,長髮飄飄的白人女子,她沒有穿戴宮廷服飾,卻披著一件時尚的白色裘皮大衣,正在四處張望,似乎在找人。

    「哎,這隻大洋馬居然跟著自己來西班牙了!」楊德賽看清女子的相貌後,嘀咕一句,趕緊起身,試圖搶在不速之客看見自己前消失,但他的努力很快失敗了。

    「您好,楊,看見您真高興!」大洋馬以蹩腳的漢語微笑著衝著東方人打起招呼,又毫不客氣的來到楊德賽身邊坐下。

    這位二十來歲的大洋馬身材優美,打扮時髦,擁有一頭波浪般的金色秀髮,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她面孔白皙,熒熒生輝,臉上洋溢著樂觀、自信與青春的活力,走到街上回頭率一定很高。

    可惜,楊德賽卻不喜歡,在他眼中面前的美女更像是帶刺的玫瑰,借助無冕之王的頭銜四處挑刺,從普京、季莫申科、還有自己。他毫無紳士風度的回答:「抱歉,可我並不高興見到你,女人!另外,你的漢語太爛了,說英語或法語都可以。」

    大洋馬是名商報記者,幾個月前,楊德賽曾向俄國人兜售過一整列車快要到期的肉食與水果罐頭,就是被這位正義感過剩的大洋馬記者在報紙上捅出來的,為此,楊德賽和他的公司合夥人花費了一大筆公關費才擺平了伺機勒索的俄羅斯官員,好在最終只是將罐頭重新包裝一下再度出貨,也沒怎麼虧本。

    「是波蘭女人,您也可以叫我瑪莎!」瑪莎顯露著最潔淨燦爛的笑容,糾正楊德賽對自己的稱呼。

    楊德賽當然知道大洋馬的名字與國籍,也清楚她此行的目的:一件拿破侖在1812年征俄戰場上遺失的純金琺琅肖像懷表,懷表裡面的肖像有兩個人: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的波蘭情人,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以及他們年僅兩歲的私生子亞歷山大。這件無價珍寶是一周前,楊德賽偶然從烏克蘭的地下黑市拍賣行裡得到,僅僅花費了十萬歐元。據說,這件寶貝的前主人,是那位仍在獄中服刑的烏克蘭前總理季莫申科。

    「20萬歐元。您知道,這會贏得基爾諾齊亞家族的友誼!」瑪莎毫不掩飾自己的來意,直截了當的提出交易。「波蘭夫人」不僅僅是自己家族的榮耀,也是全體「復興波蘭人」的驕傲,所以一切與之相關的紀念文物,都是瑪莎追求的目標

    楊德賽微笑著搖搖頭,盯著自己的一隻手掌翻來覆去折騰。巴黎索斯比拍賣行的人告訴自己,這支拿破侖懷表的價值可在120萬歐元以上,與這位關係並不太好的波蘭女人,以及她們家族的友誼比得上100萬歐元?

    拿破侖的懷表是楊德賽原本是想送給自己妻子,作為結婚紀念日的禮物,當然不會輕率的用作交易,除非對方的籌碼足夠大。商人的本性並不排斥這一點。

    「20萬歐元,外加一條消息附送。」瑪莎也不生氣,作為記者她見過太多的奸商。

    「什麼消息能夠價值100萬歐元?」楊德賽嗤笑著發問。

    交易在不怎麼順利的繼續進行著,戰場上卻突然響起的軍號與鼓樂聲,那是費爾南多侯爵和他的騎兵們「如願以償」的打敗了法國人,得勝凱旋。至於其中的過程,費爾南多的騎兵部隊直接衝到未作任何抵抗的法國步兵面前,「拿破侖皇帝」潰敗了,他和他的近衛軍們接過西班牙人的支票,休息片刻,準備下午的演出。

    觀禮台上的男女嘉賓們紛紛起立,集體走到城牆邊鼓掌致意,僅留下角落邊正在嘗試拿破侖懷表買賣的一對男女。

    瑪莎手指著宮殿城下穿著西班牙胸甲騎兵的領袖,說道:「您那位合作夥伴,費爾南多侯爵徹底拋棄了您。三天前,他已就任拉丁美洲速食與罐頭行業協會的理事長,為了將廉價的中國罐頭擠出歐洲市場並取而代之,他向歐盟反傾銷調查委員會一位官員私下提交了一份對你們極為不利的證詞。倘若調查程序順利啟動,差不多1個禮拜之後,所有進入歐盟市場的中國原產罐頭品將要承擔增加80-200%的懲罰性關稅!」

    為了強調自己的說服力,瑪莎從挎包裡取出手機,並將一份影像展現到楊德賽面前:畫面中的費爾南多侯爵正向某位歐盟官員解說自己的證詞,索要後者對自己利益的補償。

    楊德賽立刻憤怒起來,心中痛罵無恥的西班牙叛徒,甚至抱怨當年拿破侖怎麼沒把西班牙人全部幹掉。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司空見慣,但如此赤-裸裸的欺騙與背叛的確少見,因為就在昨天,那位侯爵大人還在一群婊子面前,信誓旦旦的對楊德賽和中國使館參贊保證,一定竭力阻止歐盟的反傾銷調查念頭。

    影像不似偽造,在確信了資料的真實性後,楊德賽反而冷靜下來,見識過太多風浪的他在積極尋求對策。瑪莎提供的情報物有所值,有了這一周的緩存時間,楊德賽與他的同事們能有八成把握,來挽救與歐盟的十多億歐元罐頭貿易。

    楊德賽當即下了決定,點點頭,「成交!我需要這段視頻完整版以及證詞的詳細內容,交易地點放在巴黎。另外,剩下的20萬歐元我想用來交換,據說我知,您和您的家族對歐盟負責法律事務的兩位法國官員能夠施加不錯的影響,我和我同事們非常感興趣,希望能得到一次宴會邀請,以及單獨的引薦。」

    瑪莎愉快的接受了意料之中的合作條件,收起手機,整理好小包,準備先行告辭,楊德賽卻攔住了她。

    「好了,美麗的瑪莎,為了預祝交易的成功,我希望能邀請您同進晚餐,薩拉戈薩城有一家餐廳的牛扒做得很不錯!」面對單身美女,聞著撲面而來的女人香後,楊德賽免不了春心大動,或許是心情變好後的玩笑意味。

    「抱歉,波蘭女人從不和已婚男人單獨會約。」瑪莎笑指著男人左手無名指的鑽戒,接著說道:「除非您像偉大的拿破侖一樣,曾經拯救過波蘭。」

    瑪莎輕笑著起身而去,飄逸的倩影顯得風姿綽約,就像在跳韻律操,讓人心神蕩漾。望著波蘭女人背影消失,楊德賽悻悻地從懷中取出拿破侖金錶,重新欣賞起來。

    圓形金質表殼是用華麗琺琅和紅藍綠寶石串來裝飾,桂冠中心的「N」代表拿破侖專屬懷表。楊德賽單手撫摸懷表的寶石外殼,因為明天它的歸屬權不再是自己,不經意間的稍許用力,寶石邊緣的芒刺稜角刺破了楊德賽的掌心,一滴血液恰好落到「N」字上面,只見那血液就像是滲入了海綿之中一樣被懷表吸收,很快,懷表的金色表面開始浮現出一道肉眼不可及的聖潔光芒……

    第二天凌晨,西班牙電視台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內插播一條災難新聞:今天凌晨4點28分,坐落於埃布羅河南側的帕拉福斯豪華酒店六樓,忽然發生一起爆炸事件,共有數人不幸遇難,其中包括一名入住該酒店的中國籍商人……據薩拉戈薩城警方透露,該爆炸事情已初步排除人為作案的可能,應該屬於樓層間的瓦斯洩露,遇明火所致……有一名目擊者宣稱,在爆炸發生後,飯店的上空似乎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繼而透出了一股聖潔氣息,猶如教堂裡撒播的上帝榮光……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0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1章穿越與馬賽曲(1)




  


     19世紀初的薩拉戈薩城只是西班牙國王東北部的一個中等城市,人口有8萬不到,城市的北方有埃布羅河作為屏障,城東也有胡埃瓦河可以依托,但城西與城南均為開闊地帶,無險可守。所以,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圍攻薩拉戈薩城,城市的西面和南面都是拿破侖軍隊的主攻方向。

    1809年的1月,正值隆冬的薩拉戈薩城乾燥而寒冷,城內城外依然硝煙瀰漫,炮聲隆隆,廝殺震天。從1808年12月初開始,四萬多名法軍在三千工兵的協助下,已圍攻薩拉戈薩城整整四十二天。由於吸取了第一次薩拉戈薩攻防戰失敗的教訓,接替蒙塞元帥的新任總司令,拉納元帥果斷放棄了速戰速決的念頭。

    憑借優勢兵力與火炮威力的法國人,很快將西班牙守軍趕到埃布羅河以南,胡埃瓦河以西,並迫使後者炸毀兩座河流上的所有橋樑。毀橋的舉動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法軍進攻,但也使得薩拉戈薩城喪失了利用兩條河流與外界保持聯絡的可能性。

    在城西與城南兩線,法國工兵們又用開挖塹壕的方法,步步逼近西班牙守軍的主城牆,他們先在距離薩拉戈薩城主牆三百多米外,挖掘好第一道平行壕,通過這道平行壕向著守軍主城牆方面,再挖掘一個鋸齒形壕溝,直到這條曲折的壕溝延伸到主城牆下。1月3日,在炮兵的掩護下,並付出重大傷亡後,工兵們最終挖掘好第二道平行壕,此時,距離薩拉戈薩城主牆最近之處僅一百米左右。

    利用河流與塹壕將整座城市徹底封鎖的同時,拉納元帥還下令麾下第三、第五軍團的所有大炮就部署在薩拉戈薩城的四周,實施狂轟亂炸,意圖迫使西班牙守軍屈服。120門火炮晝夜消耗了兩萬六千發炮彈,導致昔日阿拉貢國王的首府幾乎淪為廢墟。

    1月6日,從馬德里緊急調來的兩門24磅攻城炮也加入到圍攻薩拉戈薩的行列。數天後,在所有24磅的炮彈消耗殆盡時,薩拉戈薩城的西面、南兩各有一處缺口被轟開。勝利在望,當天開始,高呼「烏拉烏拉」與「皇帝萬歲」口號的法軍曾數次突入城內,但隨即被更加瘋狂的西班牙守軍趕出來。攻城炮在南面製造的城牆缺口很快被西班牙人用巨石封堵,僅留下西面一處三十多米的缺口。

    第二次薩拉戈薩攻防戰陷入暫時的僵局。

    在距離薩拉戈薩西線城防的1000多米,有一座不怎麼高的山坡,山坡四周曾被茂密的橄欖樹所包圍,僅有一條不太筆直的磚石小路延伸坡頂,那裡有一座中世紀的修道院,傳說是為「收復失地戰爭」的一位基督聖人而修建。

    到了1809年,上千棵橄欖樹被砍光了,是薩拉戈薩人幹得,擔心法國人利用茂密樹林來做掩護;而法國炮兵也炸毀了近300年歷史的修道院,因為數十名薩拉戈薩人憑借這座修道院依然在負隅頑抗。

    不久,法國人在滿目蒼夷,殘垣斷壁的廢墟上,搭建了自己的總司令部,在兩百名侍衛隊的保護下,拉納元帥與他的參謀副官們在此指揮薩拉戈薩城的攻防戰。為應付層出不窮的西班牙暴徒偷襲,修道院四周被嚴格封鎖,除了傳令官以及獲准出入的軍官。也有例外,一隻色彩艷麗的高盧雄雞同樣獲得了拉納總司令的特別通行證。

    法蘭西最古老的原產動物之一,高盧雞的其淵源可上溯至2000年前的古羅馬時代。它代表著法蘭西民族警惕、勇敢的戰鬥精神,或許也是傲慢自大的代名詞。法國大革命時代,高盧雄雞取代了王權的標誌--百合花,從而成為法蘭西的象徵。第一共和國時代法國國旗上也印有雄雞形象,直到拿破侖稱帝。

    這只在橄欖園裡昂首闊步的漂亮公雞,紅紅的雞冠如燃燒的火炬,油亮羽毛似彩色的霓裳,兩條修長的腿就像兩根鍍銅的小柱子,表現出大模大樣、睥睨眾生的傲慢。當然高盧雞有這份資格,因為它是拉納元帥的守護神。

    在1807年的但澤包圍戰時,一名法軍老兵為迎接傷癒而歸的拉納元帥,將這只高盧雄雞獻給了敬愛的指揮官。與拿破侖愛好用雄鷹作為帝國標誌不同,但作為皇帝最器重的高級將領,染布商學徒出身,且崇尚共和思想的拉納元帥很是喜歡這只高盧雄雞。從愉快接受它的那刻起,就一直把高盧雞放在自己身邊,親自餵養,即便是在戰場上。

    說來也怪,之前幾乎是每戰必傷的拉納元帥,自從但澤包圍戰開始,兩年來居然安然無恙。更令人驚奇的是,在恢復法蘭西帝國榮譽的土德拉戰役中,高盧雞跳出去驚嚇了拉納的坐騎,導致元帥突然墜馬,卻使得這位司令官及時躲避了一枚6磅實心彈的襲擊。是役,曾經「拜蘭之戰」的西班牙英雄,卡斯塔。裡奧斯將軍的部隊被法軍徹底擊敗。從此之後,高盧雞不僅僅是元帥的護身符,更是整個第五軍團的吉祥物。

    已到中午時分,吉祥物跳到了修道院殘缺不全的拱門上,梳理起羽毛,之後它伸長脖子,開始引吭高歌。不多時,一位年輕中校拿來一把麥粒,輕輕播撒高盧雞腳下。兩星期前,傲慢的吉祥物終於恩准主人的副官,也就是面前的年輕軍官給自己餵食。

    一直高昂雞冠的高盧雞跳下來就餐,與進食者的好心情不同,年輕中校顯然有點心不在焉,他忘記了給吉祥物梳理羽毛,便在後者哼哼唧唧聲中,快步轉身離去。

    這位年輕的軍官名叫安德魯。德賽,他身材高大,灰褐色的頭髮柔滑順暢,淺藍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鼻子挺直,頭顱高昂,下巴線條堅韌,神色顯得冷峻,頭戴一頂深藍色的軟角帽,佩戴羽飾的帽簷一側鑲嵌著帝國伯爵標示的家族徽章,覆蓋近-衛軍外套上的是一件黑色皮製大衣,下身的馬褲整潔如新,隨身的軍刀以及長筒軍靴都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閃閃發光,無不彰顯他那與生俱來的貴族軍官氣派。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0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2章穿越與馬賽曲(2)




  


     安德魯。德賽經過一頂灰白色的行軍帳篷時,裡面傳出激烈爭論的聲音,五六名參謀圍在一張破舊的方桌四周討論。桌面上鋪展著法軍進攻薩拉戈薩城態勢圖,時不時有傳令兵帶來最新的戰況,三名校尉級參謀須在接到戰況的第一時間內,將信息準確無誤的標注在地圖上,而高級參謀們則要據此推演戰場進程,以及敵我得失,為最高指揮官提供決策參考。與灰白色帳篷左側的空地上,幾名充當書記員的軍官,正趴在長條桌上用沾滿墨水的鵝毛筆奮筆疾書,他們遵從司令部長官的指示,草擬各項作戰命令。

    年輕中校目標的盡頭是坡頂一頭,正對薩拉戈薩主城西面方向。在那裡,方面軍(指揮兩個軍團)最高指揮官拉納元帥如往常一般,穿著淺灰色的羊毛大氅,面向薩拉戈薩城西,用單筒鏡觀察這座堅不可摧的城池,

    連日來過度勞累,致使這位年僅40歲的元帥臉色不再健康紅潤,有點蒼白,但目光深邃,神色剛毅,即便傷癒不久的左腿又開始隱隱作痛,可這位以「勇敢、無畏和頑強」而著稱的法蘭西帝國元帥的身軀,依然如標槍挺直。

    在拉納元帥所在高地的腳下是一道道兩米深、一米五寬的塹壕,曲曲折折的延伸到薩拉戈薩城的主城牆下。鑒於法軍在第一次的圍攻中,輕而易舉的突破到中心城區,薩拉戈薩人重新加強了主城牆的防禦,不僅加寬加厚牆體,開鑿處無數搶眼,還在主城牆下方挖掘一道環繞整座內城的護城溝,每隔一段距離還修築了半圓形炮台。

    第二次圍攻中,半圓形炮台盡數被法軍炮火摧毀,而頻繁的戰鬥,使得西班牙人來不及將炮擊崩塌形成的三十多米寬的城牆缺口重新封堵,只好用磚石瓦礫堆積,搭建成簡易胸牆,至於主牆缺口下方的護城溝,已被倒塌的磚石廢墟掩埋。

    遠處,上千名身穿藍色制服的法軍正排列隊形,在軍官的帶領下,踏著鼓點,挺起勇氣向城牆缺口處發動今天的第五次衝擊,伴隨槍炮的廝殺聲不絕於耳。只是二十分鐘後,拉納元帥憤憤的收起了單筒鏡,丟給身後跟來的德賽副官,那是他看到自己軍隊在西班牙人的反擊下,又一次狼狽的被趕了回來。

    作為歐洲最傑出的進軍掩護指揮官,在野戰方面,很少有人能同他匹敵。拉納除了勇敢,對部下的感召力,還有極好的戰術素養。而且在任何情況下鎮定自若、頑強,不放棄,同時又很少過於莽撞衝動而亂陣腳,是一位難得的大將之才。

    但他並不喜歡城市的攻防戰,尤其是攻打這座用磚石、鮮血與愛國主義熱情鑄造的城市,它不同於安特衛普、布魯塞爾、但澤,那些堅固要塞,守衛薩拉戈薩城的西班牙人部分人不是職業軍人,幾個月前,他們都還是從沒摸過槍的貴族、辦事員、農民、教士、醫生、家庭婦女,甚至孩童。法國人的到來,讓這些人迅速成為最勇敢、最無畏的武士,不懼炮火、子彈與刺刀。在薩拉戈薩守軍放棄城市外圍之後,他們除了堅守主城牆,還在城市核心區域裡,日夜構築起無數街壘,將修道院、教堂、別墅打造成堅固堡壘,並相互連接,即便法國人能夠突入市內,也會陷入守軍的四面埋伏,難以自拔。就在剛才,在望遠鏡裡,拉納元帥親眼看到一個沒有軍服、赤手空拳的西班牙人,將衝向城頭的一名法國士兵攔腰抱住,兩人一同跌落20米高的城牆,摔死。

    不多時,騎馬而至的傳令兵又將前線戰況送到司令部,一名佩戴准將軍銜的中年高級參謀接過情報,匆忙看過之後,面色憂慮的轉手交給身旁同事,自己則快步走到總司令官面前。

    「元帥閣下,負責進攻的皮埃爾上校部隊第兩次失利了,加起來這已經是今天第五次進攻,皮埃爾上校反映士兵與軍官們傷亡太多且過於疲敝,是否暫停進攻做輪換?或是讓南線的部隊提前發動,以減輕西線壓力?」准將如實描述與建議。

    「不,蒙代爾將軍,時間沒到。」拉納元帥搖搖頭,拒絕了參謀長的提議,「之前擬定的作戰計劃不變,讓皮埃爾上校繼續攻擊,堅守半小時後,他的團可以休息了。今天日落之前,務必從西線的唯一缺口處攻入城內,並牢牢守住附近的修道院與城牆。另外,工兵團埋設在南城城牆下的地雷,只能在西線部隊成功堅守半小時之後才可引爆,而且,必須等到我的命令下達。」

    蒙代爾將軍眉頭緊鎖,依然在擔心,「但這勢必照成皮埃爾上校的團持續傷亡,他們僅剩下六百人不到,哪怕勉強攻下西線缺口,也不一定能守住,何況……」

    拉納元帥不容分說的打斷參謀長的申訴,伸手遙指敵方一側,有些大聲的說,「請聽聽,在那裡,西班牙人的歡呼聲,一個古老民族的吶喊。儘管他們的傷亡高於我們數倍,可依然在不屈不饒的堅守陣地,沒有絲毫妥協與任何退讓。我的將軍,這裡不是奧茨特裡斯,不是耶拿,不是弗裡德蘭,不是我們只要打垮敵人的主力,就能輕鬆獲得贏得戰爭的地方。為了該死的勝利,我們必須,也只能打死那些如此勇敢、甚至發瘋的人,用死亡來徹底消除反抗者的戰鬥意志。」

    元帥語氣停頓片刻,好讓自己心情的恢復平和,「好的,從預備隊裡調一個擲彈營歸皮埃爾上校指揮。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聽任何借口與傷亡數字的報道。如果下次進攻不利,你就去替代皮埃爾,全權指揮西線部隊!」

    「是的,元帥閣下!」蒙代爾將軍放棄了努力,行禮後離開,準備草擬最高指揮官的命令。

    「你怎麼看,德賽中校。」拉納元帥轉過身,對著正在使用單筒鏡觀察戰況的中校副官,忽然問道。

    手忙腳亂的德賽趕緊收拾起單筒鏡,小步上前,立正敬禮後答道:「子彈是笨蛋,刺刀是好漢!只要皮埃爾上校的部隊突破缺口後再前進100米,懦弱的西班牙人就要崩潰了!元帥閣下,我再次請求您允許我加入擲彈營,哪怕指揮一個連,或者一個排也可以!」

    自從1807年的弗裡德蘭戰役之後,傷癒復出的德賽中校再也沒能成為一線指揮官,而只是作為皇帝的作戰參謀或是拉納元帥的副官隨從。對於此,這位首屆帝國-軍事專科學校軍校(聖西爾軍校)畢業的優等生,曾經參加過奧斯特裡茨會戰、耶拿—奧厄施泰特戰役、艾勞之戰,以及弗裡德蘭戰役的光榮軍人,感覺很是不適應,尤其是自己每天要代替元帥閣下,去伺候那只態度傲慢、又不會飛的吉祥鳥。

    拉納元帥靜靜注視著眼前二十六歲的年輕副官的臉龐,後者與多年前那位老戰友的相貌,幾乎一模一樣。作為軍人,小德賽的軍事素養優異,勇敢且服從指揮,毅力堅韌,樂觀自信;但作為指揮官,尤其是高級指揮官,他還缺少隊伍的統馭力,敏銳的分析與判斷力,承受挫折的能力,以及足夠的政治智慧。

    小傢伙不僅流淌著老德賽的血脈,還要繼承他父親和外公未盡的事業。儘管前途艱辛,充滿太多的未知凶險,但拉納不希望小德賽在戰場上輕易送死,那會辜負太多人的期望與心血,因為一個民族需要他來拯救。

    片刻,元帥卻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否決了德賽中校的參戰請求。

    「為什麼?只是我是他的兒子,可如果皇帝陛下能在這裡,一定不會拒絕!」德賽中校低聲的做努力抗辯,哪怕是徒勞無功,也依然不斷的懇求。

    下午2時,西線法軍的第六次攻擊失敗,皮埃爾上校陣亡,蒙代爾准將被任命接手西線指揮權。與此同時,熬不過自己的副官苦苦哀求,拉納元帥最終同意了德賽中校加入到一線作戰序列,負責指揮一支後備營。

    下午3時05分,蒙代爾准將指揮的西線法軍展開第七次進攻。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1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3章穿越與馬賽曲(3)




  


     楊德賽茫然的躺在塹壕裡,懷中抱著一頂露著指頭大窟窿的兩角船型帽,仰望著頭頂灰濛濛的天空,透過瀰漫硝煙的空隙,冬日的溫暖絲絲散落在自己的藍色制服上,那是一身法蘭西第一帝國的軍服,準確的說是近-衛軍軍官的作戰服。至於這套中校軍服以及軍服包裹著的軀體的前任主人,是一名叫做安德魯。德賽的法國-軍官。

    半小時前,那位如願以償的德賽中校接手到一支嚴重缺編的營隊,全營僅僅280人,還被告知該營只是預備隊而存在,性情勇猛的軍官感覺被侮辱了,他斷然回絕傳令兵轉述的指令,並拋棄了屬於自己的後備營,逕直趕往戰鬥激烈的第一線,希望獲得西線指揮官蒙代爾將軍准許,讓自己加入衝鋒隊列。

    在即將跨越塹壕的同時,一顆西班牙人的炮彈呼嘯而來,恰巧落在德賽左側三米外,儘管這只是4磅的實心彈,然而炮彈濺起的地面碎石卻正好打在法國中校的頭部,繼而重重的摔倒在2米深的塹壕裡,昏死過去。直到一名臨時充當救護員的工兵發現了他,將倒霉的德賽中校背送到塹壕一側,簡陋的戰地救護所。

    法國中校死了?

    或者應該說,楊德賽靈魂穿越到德賽的身體裡,取而代之。至於頭部的創傷,並不怎嚴重,現在感覺好像僅被碎石撐破了皮,看似流血不少,浸染了包裹頭部的大片繃帶,但性命無憂,輕傷而已。

    不久,一名戰地軍醫走過來檢查楊德賽的頭部傷勢,在確定軍官並無大礙之後,軍醫高興的拍了拍幸運傢伙的肩膀,並遞給他一個裝滿清水的錫壺,說了句「感謝上帝」的祝福語,然後趕去檢查下一個傷員。

    充當臨時救護所的塹壕裡,臭氣熏天,泥濘難行,擠滿了前線送下來的傷兵。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在咒罵嚎叫,前者是傷痛折磨導致,後者則是已經或即將截肢的傷兵。被軍醫們截肢處理的胳膊、腿,連著衣袖、褲腿一起,胡亂丟棄,整個救護所裡漫著屍體腐臭的氣味。因為遠離法國本土,在敵對國度裡作戰,戰地醫院永遠都缺乏起碼的醫療用品,例如肥皂、擔架、繃帶、以及藥品等,至於消毒燃料和手術麻醉劑,這裡從未有過。

    儘管這幅身體的前主人習慣於血腥戰場與屍臭味道,但「轉型」不久的楊德賽顯然不怎麼適應,他把軍帽重新戴回頭頂,扶著塹壕內壁,在血水浸泡過的泥濘土地中,努力的使自己站起來,單手摀住口鼻,踉踉蹌蹌,向遠離救護所的方向走去。

    艱難行進了兩分鐘不到,楊德賽明顯感覺頭暈腦脹,那是失血後過度運動的正常反應。他趕緊尋了個乾燥位置,背靠壕溝,又一次半躺著。還好在這裡,遠處的槍炮聲壓制了救護所裡的傷兵們哭喊聲,硝煙取代了屍臭。喝了幾口錫壺裡的清水,令穿越者的緊張心情稍許放鬆,模糊的神智逐漸恢復清醒。

    楊德賽從口袋裡掏出懷表,想確定時間,竟然發現除了自己的靈魂來到200年前,那支價值不菲的拿破侖懷表也似乎完好無損的穿越了。

    依然是圓形金質表殼,依然是用華麗琺琅和紅藍綠寶石串來裝飾,桂冠中心依然留有「N」(代表拿破侖專屬懷表),懷表裡面的肖像依然是母親和幼子,只是母親是德塞的母親,幼子是德塞本人。另外,金質表殼的顏色不知何故稍許暗淡。

    「該死的西班牙人!」恢復神智的楊德賽很快回想起房間裡那離奇的爆炸場景,他確信一定是費爾南多侯爵竊聽了自己與同事的通話後,致使爪牙在帕拉福斯酒店裡製造了針對自己的血案。至於自己為何被穿越到200年前的古戰場,楊德賽相信:應該是這只拿破侖懷表釋放了某種魔力,就在爆炸發生之時,一道白光將自己靈魂層層包裹,在上帝的意志下,傳送到1809年的薩拉戈薩城下。

    「算了,過去事情不在追憶,也毫無意義!」楊德賽開始自我安慰,至少同事們已知道西班牙人的背叛而有所提防,至少自己遺留的豐厚家產足以讓妻兒衣食無憂的過上一輩子。至於背叛與仇恨,楊德賽只能算計到如今的西班牙人頭上。儘管楊德賽前身只是一名商人,但有著睚眥必報的鮮明個性。別人罵他一句,絕對找機會還給一拳。

    「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楊德賽,我的名字叫做德賽,安德魯。德賽,法蘭西帝國伯爵,法國近-衛軍中校軍官,也是老德賽將軍的兒子。」穿越者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腦海裡回放他現實身份的種種經歷。

    安德魯。德賽,生於1783年的波蘭華沙,是已故老德賽將軍(全名:路易。夏爾。安東瓦尼。德賽。德。維古,出身於法國大革命前的古老貴族家庭,一位被遺忘的元帥、拿破侖皇帝的恩人和摯友,拿破侖皇帝麾下最有才華的將軍之一)在布列塔尼團服役時,與一位到此遊玩的波蘭貴族女子(比德賽將軍本人大3歲)意外結合的私生子。

    在安德魯。德賽的波蘭母親去世後的第二年,也就是1793年,俄羅斯、普魯士、奧地利三國掀起第二次瓜分波蘭狂潮的時刻,老德賽從一名波蘭流亡貴族那裡(小德賽的外公)獲得了9歲安德魯。德賽的撫養權,將自己的私生子帶回巴黎安置。

    1800年,老德賽將軍在馬倫哥會戰不幸陣亡後,未滿17歲的安德魯。德賽毅然離開老德賽的家庭,就讀於一所巴黎的工程寄宿學校。3年後,在父親身前好友兼部屬,達武將軍的引薦下,進入剛剛創辦的帝國-軍事專科學校軍校(後稱為聖西爾軍校)學習。1805年的畢業典禮上,安德魯。德賽以優等生的身份破格獲得中尉軍銜,並令人羨慕的進入皇家近-衛軍服役。

    從1805年到1808年,安德魯。德賽歷次參加過奧斯特裡茨會戰、耶拿—奧厄施泰特戰役、艾勞之戰,以及弗裡德蘭戰役,數次立功,數次晉陞。在弗裡德蘭戰役過後,拿破侖皇帝位為表彰安德魯。德賽中校的忠誠與勇敢,更為了緬懷自己逝去的恩人和摯友,冊封安德魯。德賽帝國伯爵的貴族頭銜,還有一座香榭麗捨大道上的住宅,以及20萬法郎的年俸……

    「嘖嘖嘖,真是了不起的官二代!」楊德賽,哦,不,現如今的德賽中校不禁感歎自身的好運。以前罐頭商人的眼光來看,老德賽將軍給予安德魯。德賽的人脈遺產太過豐厚了,拿破侖皇帝的恩情,多位元帥的至交,使得小德賽一路順風順水。

    單憑四年的軍績,就能在群雄輩出的法蘭西第一帝國時代晉陞為中校,太過輕巧;冊封伯爵的貴族頭銜,更是常人的可望不可及;20萬法郎的年俸倒也罷了,可香榭麗捨大道上富麗堂皇的三層豪宅卻是穿越者夢寐以求的。記憶中,那座豪宅的後花園裡鋪滿了英式草坪,綠樹成行,鶯往燕來,鳥語花香,步行到杜伊勒裡宮也不過5分鐘路程。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1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4章穿越與馬賽曲(4)




  


     在頭腦裡結束史詩般的電影瀏覽後,德賽重新回歸到現實,自己依然身處殘酷的戰場。來自薩拉戈薩城的廝殺聲與槍炮聲逐漸平息下來,地面上的無數腳步聲急促傳來,由遠至近,響聲越來越大,很快,就有一些士兵的身影越過自己的頭頂。

    「怎麼回事?」德賽中校拉過一名慌不擇路而不慎跳到塹壕裡的士兵,後者居然連自己的步槍都扔到一旁,驚慌失措,卻不願意拾起。

    「長官,我們敗了!在城牆之後的修道院那裡,我們的軍隊被西班牙人伏擊,蒙代爾將軍負傷了,其他人都逃了回來,那些西班牙人是吃人的魔鬼,老人、婦女與小孩都是,他們不怕死,不怕子彈與刺刀,什麼都不怕!」士兵神色慌張的敘說著自己在戰場上看到的恐怖場景。

    「現在是誰在指揮戰鬥?」德賽追問道。

    「我不知道,都亂了,排長死了,連長死了,我們找不到軍官,大伙都在往回跑,都在逃,我也逃!」士兵語無倫次起來,躲閃目光,想趁對方不注意,試圖擺脫眼前軍官的盤問,通過塹壕回到安全的後方陣地,但他的努力失敗了。

    「你叫什麼名字,士兵?」德賽再度叫住了逃兵。

    「彭杜瓦斯,來自馬賽的彭杜瓦斯。」

    德賽點點頭,抽出自己的手槍,頂住扳機蓋,隨手敲打一下逃兵肩膀,大聲的呵斥這個名叫彭杜瓦斯的士兵,命令他拾起地上的步槍,隨同自己爬到塹壕上面。

    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場災難,近千名法國-軍隊在無組織的潰敗,沒有人在轉身抵抗,他們丟盔棄甲,放棄了尊嚴,將後背恥辱的留給了敵人,更有驚慌失措的人發出恐怖的嘶叫「兄弟們,我們快完蛋了,快跑!身後是魔鬼!」逃難的士兵潮越演越烈,真假難辨的傳聞裹挾著塹壕裡的工兵與傷兵,同樣開始騷亂。

    遠處的城牆上,擊潰法軍的西班牙人正在快樂的忙活著,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人剛填裝完子彈,迫不及待的朝著法軍身後開槍射擊;有人在收拾著戰利品,從步槍到耳朵;有人用刺刀頂著揮法國人遺留著高筒軍帽,左右揮舞;還有婦女在陣亡的法軍遺體四周跳著弗拉門戈舞,以示羞辱,所有人都在高聲痛罵狼狽逃竄的法國士兵:

    「別跑,法國佬,讓我的刺刀捅穿你的屁-眼!」

    「來啊,非教徒,教士送你們下地獄!」

    「去吧,帶你們的矮子皇帝也過來送死!」

    ……

    德賽氣得臉色發白,他環顧四周,揮舞著手槍與軍刀,拉著彭杜瓦斯一道試圖阻止洶湧的人潮,但這徒勞無益,血肉身軀不是堅硬的花崗岩石,無法阻礙湍急的亡命人湧。德賽自己還差點被擠到,幸虧眼疾手快的彭杜瓦斯將長官攙扶,兩人躲在一側,避開亂兵。

    「謝謝,謝謝你,彭杜瓦斯!」德賽低彎著腰,背靠士兵,大口大口地喘氣,剛才的不幸事件差點要了自己小命,他可不想這樣悲催的死去。

    這位粗壯矮小,面色憨厚的士兵接受了長官的謝意,心想他拯救過軍官,應該不會追究自己屬於第一批逃跑的潰兵。

    「彭杜瓦斯,您的嗓門大不大?」德賽突然問道。

    「報告長官,我是漁民出身,我的聲音能從馬賽透過地中海傳到巴塞羅那。十多年前,我父親跟隨一位將軍把馬賽曲唱到了巴黎。」彭杜瓦斯自豪的回答,這是父親留給家族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榮耀。

    「那好,我需要你的幫助!現在用你最大的嗓音高歌馬賽曲,讓所有人聽見。快!是最大的聲音!向你英勇的父輩那樣!」德賽命令道。

    戰場上的雄偉讚歌從來都是鼓舞士氣,挽救軍心的大殺器。這首原名《萊茵軍戰歌》的馬賽曲最初寂寞無名,是馬賽工人們在大革命危機時刻,從法國最南端馬賽城一路傳唱浩浩蕩盪開進巴黎,讓一度悲觀的革命者再度喊出戰鬥口號,挽救了法國革命。

    我們走吧!祖國的孩子們,

    光榮的那一天已經到來。

    對抗我們的,是**橫暴,

    血染的旗幟已經揚起!

    血染的旗幟已經揚起!

    你們聽,在曠野上,

    凶殘的兵士們咆哮著

    ……

    如今馬賽人又在戰鬥最危急的時刻高唱馬賽曲,一遍又一遍唱著這首令人熱血沸騰的戰歌。彭杜瓦斯的歌聲並不美妙,甚至可以說很難聽,但聲音洪亮,穿透力強,這種發至心扉的戰歌能夠壓制整個戰場槍炮聲與嘈雜聲。

    時間似乎停滯下來,逃難的士兵們紛紛駐足回頭觀望,沒人再胡亂嚷嚷,即便狂妄的西班牙人也不能。

    「好樣的馬賽人!」德賽拍了拍彭杜瓦斯的肩膀,鼓勵士兵繼續歌唱。

    在不遠處,中校發現了一面遺落的軍旗(帝國鷹旗),他快步上前,拾起旗幟,走到一座瓦礫堆上,用力揮舞著,迎合彭杜瓦斯的歌詞與曲調,德賽也高聲唱起了馬賽曲。

    「嘿,那個唱馬賽曲的叫彭杜瓦斯,我的老鄉兼戰友!」又一名馬賽籍士兵自豪起來,很快帶動了其他馬賽人,以及所有會唱馬賽曲的法國人。

    「少尉,我們應該回到鷹旗下,長官在命令我們準備重新戰鬥!」一位連長叫住了自己的排長,並開始整理軍容。

    馬賽曲的激昂氣勢極大振奮了士兵們,而中校揮舞的軍旗就是重新集結的命令。很快,一個,兩人;一隊,兩隊,無數人又一次度湧動起來,他們不再是逃難與擁擠,而是有秩序的彙集。十多個鼓手與號兵撿回自己的樂器,他們將彭杜瓦斯團團圍住,臨時搭建的軍樂隊演奏起馬賽曲;士兵們在軍士官的指揮下,各自以連級縱隊排列,面對敵方主城牆的方向,高唱戰歌,響徹雲霄;軍官們則興奮地來到軍旗下端,紛紛報上自己的姓名、番號與軍階,一雙雙熱切目光中,他們等候德賽中校即將命令的下達,所有人都在期待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洗刷先前恥辱。

    這就是馬賽曲與鷹旗結合在一起的神奇魔法,德賽中校相信,一旦隊伍重新投入戰鬥,就像咆哮的海浪撲向敵陣,勢不可擋。

    「我再次看到了德賽將軍的勇敢與機智,他的兒子將會是我麾下最好的軍官!」聞訊趕來的拉納元帥欣喜的望著這一切。他很高興,因為小德賽的出色表現,糾正了自己先前某些看法,應該給年輕人給多的機會,給與他們施展才華的機會。

    元帥命令參謀官重新更改前線指揮官人選,德賽中校也由後備營長變成了一線團長,即將擔當下一輪主攻任務。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2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5章重振,突破防線(1)




  


     「我說,好運的彭杜瓦斯老鄉,你真是得到好心人的提拔。」席爾瓦一邊羨慕的看著彭杜瓦斯將兩道代表下士軍銜的黃色條紋縫在前臂上,一邊又在暗地懊悔,為何自己沒能跌下塹壕,遇到好心腸的德賽中校。

    席爾瓦與彭杜瓦斯兩人都來自馬賽,年紀相仿,與忠厚老實,粗壯矮小的彭杜瓦斯不同,舉止輕佻的席爾瓦身材高大,只是幼時的天花在臉上落下的凹陷瘢痕(麻面)。18歲時,他們都以志願者身份招入軍營,在第三軍團服役了快兩年,平日裡看似懦弱的彭杜瓦斯居然因為第一個唱起馬賽曲,成為了自己的上司。

    「安了。席爾瓦,別妒忌了!有機會,我也會提拔你的,哈哈!」彭杜瓦斯得意的笑道,毫不掩飾自己陞官之後的好心情,隨手將裝滿清水的葫蘆打開痛飲。

    「哼哼,等你當上真正的軍官再說。」席爾瓦沒好氣的說,目光依舊停留縫著兩道黃色條紋的臂章,心中盤算著自己是否找老鄉借點錢,要知道下士可比列兵每月要多30法郎軍餉。席爾瓦在隨軍商人那裡看中了一位紅髮姑娘(類似軍妓),希望能結束自己的**生涯。

    彭杜瓦斯下士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列兵兼老鄉的借錢企圖,那是彭杜瓦斯需要幫助母親贍養行動不便的跛腿老爹,以及五個未成年弟妹。

    兩位馬賽老鄉的閒聊沒能持續太久,幾分鐘後,軍號聲響起,得到任務的軍官命令軍士,軍士隨後高聲叫起坐在地上休整的士兵,整團三營以連為單位,做橫隊與縱隊結合的混戰陣型排列。

    在拉納元帥的支持下,德賽中校僅用了30分鐘整頓完自己的團隊,對缺失的軍官與士官進行了重新任命。全團三營,現有1013名士兵,和41名軍官,包括剛從救護站補充的100多名輕傷員。他允諾在戰鬥結束後,軍法處將遺忘先前的戰敗記錄,並對有功人員進行晉陞與獎賞。步兵團的士氣似乎已恢復到戰前的程度,但德賽感覺仍不滿足。

    先前的馬賽曲事件不過是讓士兵們重新聚集起來,稍稍振奮起精神,回憶起森嚴軍紀。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戰鬥的再起,士兵們繼續要面對死亡威脅。戰歌可不是萬事良藥,一兩次好說,多了就不靈驗。倘若戰況持續不利,士兵們剛剛鼓起的勇氣又將化為泡影,無論是撤退或是潰敗,都是這位新上任團長所不能接受的。

    那些由狂熱教徒、凶殘農民、野蠻婦女與英國間諜組成的薩拉戈薩守軍,可不是文明歐洲的軍隊。儘管這些人裝備簡陋,缺乏訓練,但在教士們的號召下,以聖戰的方式對待法國侵略軍,連老人與兒童也能赤手空拳的撲向敵人,以身體做武器,用牙齒咬,用手指挖,用腦袋去撞。所有薩拉戈薩城的守軍者都相信,殺死法國人才能拯救西班牙,升入天國後,殉道者會得到無盡的榮譽與好處。

    德賽相信,想要和這群西班牙瘋子作戰,並取得勝利,在某種程度上,必須比他們更加瘋狂。「怎麼辦?」中校反覆的詢問起自己。忽然,他想到一個不錯的濫主意,可以令士兵們充滿狼性,成為掠奪性的野獸。

    一位年輕的見習少尉走過來,給德賽中校牽來一匹白色的安達盧西亞馬,那是拉納元帥送來的,同時也包括這位名叫夏爾的見習少尉,德賽的學弟,2月前剛從聖西爾軍校畢業。這位金髮碧眼,相貌英俊,面色略顯羞澀的見習少尉,穿著嶄新筆挺的制服與閃閃發亮的軍靴,看上去生活優越,很有教養,倘若回到巴黎,一定是沙龍裡貴婦們的寵愛。

    按黑火藥時代的戰鬥慣例,無論是元帥將軍,還是團營長,但凡是一線長官都要騎著高頭大馬在戰前巡視,好讓每一位士兵看清自己的指揮官是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前列。這需要極大勇氣與犧牲精神。穿越者很是懷念一百年後的戰鬥方式,至少中高級軍官可以躲在掩體裡發號施令,犧牲不會第一個輪到他們。但現在,自己沒這樣的好運,必須和士兵們迎著敵人的子彈與炮火,一起玩槍斃,最好別像自己的兩位前任,不幸的皮埃爾上校和倒霉的蒙代爾將軍那樣。

    德賽中校感謝了聖西爾軍校學弟的好意,儘管通向敵人陣地的前進道路上充滿了屍體與瓦礫,不適合騎兵運動,但德賽希望自己更威武些,至少是在面向全團訓話的時候。

    「夏爾少尉,你是巴黎人吧,曾經在佛羅倫薩,以及羅馬生活過?」德賽看似隨意的問道。

    「是的,長官!」金髮的見習少尉將團長沒翻身騎馬,他依然牽著馬匹韁繩跟著。

    「那你應該見識過最宏偉、最華麗的教堂陳設,金色的,銀白的,還有很多值錢的玩意?」德賽中校顯露起惡魔的獠牙。

    「或許是的,長官!」夏爾感覺有點緊張,不太明白德賽中校的意思。

    「那好,親愛的學弟。現在,給你一項光榮的任務,待會在與我的談話中聲音大點,你可以用最直白、最誇張的詞彙描述城牆後面,西班牙人堅守的教堂或是修道院的內部場景,要讓士兵們相信裡面堆滿了黃金法器與白銀燭台,都是非常值錢的好東西,明白不?」惡魔德賽舉起了煽動人心的凶器。

    「可這是違反規定……」見習少尉本能抗拒著,聖西爾軍校的校訓是「為勝利而受訓」,不是為了陞官發財,以及掠奪上帝在人間的財富。

    但德賽中校粗暴打斷見習少尉的辯解,以團長的身份,不容分說的命令道:「讓規定統統見鬼去吧,就這樣定了。如果順利的話,今天晚上,薩拉戈薩城的某座修道院裡,我可以在你的見習評語上簽字,明天讓你成為真正的軍官!」

    五分鐘後,全團官兵都在紛紛議論德賽中校與見習少尉的「一番談話」

    ……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2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6章重振,突破防線(2)




  


     「是的,團長!我知道西班牙人教堂與酒窖裡堆滿了金銀飾物,連教士們的法器都是純金打造的,因為他們確信上帝喜歡金黃和銀白的色彩!」

    「至於它們從哪裡來,誰知道呢?或許是新大陸運來的。近300年來,整個拉丁美洲供養西班牙王國的財富大部分都集中在教堂,修道院或是貴族們的豪宅裡。」

    「價值多少?抱歉,長官,我沒法統計,戰前我隨父親來過這裡時,只知道薩拉戈薩城裡的一座教堂的價值比得上馬賽城一年的稅收。」

    ……

    兩個陰謀者煞費苦心的對話很快帶動了士兵們的貪婪**。

    「嘿,彭杜瓦斯,那個見習少尉說的是不是真的?先前你可是唯一一個活著從修道院裡跑出來的,你看到了嗎?」席爾瓦小聲的咨詢自己的長官,儘管缺乏敬語。

    「或許吧,我只是看到修道院裡的殘壁角落躺著一支銀質燭台,至於其他的,沒怎麼留意,你應該明白,當時的我在逃命,可沒時間顧及那些玩意。另外,該死的席爾瓦,請稱呼我為下士。」下士摸了摸自己的臂章,對著同鄉抱怨,但更多的是炫耀。

    「好的,我的下士老鄉,我不再稀罕你那多出的30法郎,要知道面前的教堂裡,有無數金燦燦的,白晃晃的寶貝等著我去拿。」席爾瓦列兵開心笑了起來,憧憬著自己正拿著金銀器和商人交換那個紅髮姑娘,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倒在女人豐滿的乳-房上。

    「好吧,好吧,希望你運氣好,能夠活著回來!」彭杜瓦斯譏諷自己的下屬,但並不妨礙他的內心幻想:「一個銀器能換得多少法郎?一件金盤又價值幾何?嗯,拚命幹上這一回,至少母親不再太勞累了,她應該有屬於自己珍珠項鏈,是那種鑲嵌紅藍寶石的;還有給父親,我要買一個裝滿白蘭地或朗姆酒的酒窖,讓他每天躺在酒桶上唱著馬賽曲;至於弟妹們,新衣服,新鞋子,還有新玩具;對了,我需要一棟新房子。」

    不一會兒,士兵們的竊竊私語匯聚成了高談闊論,幾乎所有人都在肆無忌憚的談論自己該如何處理那些值錢的玩意。軍官們沒有出來維持軍紀,甚至有點放縱,他們得到了團長的暗示。

    士兵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但還不夠,德賽團長要求的目標是:如何在保證戰鬥勝利與服從軍紀的前提下,如何進行高效有序的搶劫。聰明的指揮官很快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找來一位有著「豐富從業經驗」的軍官談話,集思廣益。

    德爾尼上尉,一營的代理營長,40歲不到已白髮蒼蒼,但他臉色紅潤,身形矯健。閒暇之餘,最喜歡和士兵們講述自己曾經的輝煌戰記,士兵們也喜歡這位待人和藹,不拘小節的白頭翁長官。

    德爾尼上尉曾加入阿爾卑斯軍團征戰過意大利半島,在拿破侖將軍搬運三千萬金法郎的時候,當時已是上尉連長的他第一個完成徵繳任務,只是士兵們折騰的太厲害,誤傷了一位意大利公爵。回國後,德爾尼被軍事法庭強行退役,但在老德賽將軍的擔保下,德爾尼允許保留上尉軍銜,轉入預備役。直到幾年前,德爾尼上尉又被重新召集入伍。因為是愛屋及烏,德爾尼對老德賽將軍的兒子抱有好感。

    或許是吸取以往的慘痛教訓,這位白頭翁上尉首先希望成立憲兵隊,並從每個營裡抽調一個排,組成一個憲兵中隊,負責戰地軍紀的維持,但憲兵隊不得參與任何劫掠。至於憲兵區別標示,左臂一律纏上黃色的綢緞袖章。

    再則,無論軍官或士兵,每人僅允許保留一件,且不能影響繼續作戰的隨身戰利品,其他財物必須統一交給營連司務長登記處理,由憲兵隊監督。拍賣所得三成歸於士兵本人,三成歸於各級軍官,餘下的部分歸為傷兵、陣亡者,以及憲兵隊。

    另外,任何隱藏多餘財物,與同伴爭搶,故意損害財物,貽誤戰機或是拒不服從命令的士兵,將會分別得到減少甚至被剝奪戰利品分配資格的懲罰,情節嚴重者可以由憲兵隊實施軍法!

    至於第一個衝進教堂、修道院或富人宅邸並守住的連隊,將獲得15到20分鐘休整時間。當然,那是正當的打劫時間,而且是在憲兵隊的允許與監督下。其他連隊必須全副武裝的守衛在外面或是繼續進攻……

    對於憲兵隊長官的人選,德爾尼上尉向團長推薦了自己的老鄉,36歲的卡爾斯上尉。卡爾斯在圖盧茲當過警察局的刑偵主管,曾抓獲過一個內外勾結,借助偽造病例幫助有錢人子弟逃避兵役的犯罪團伙,包括一名駐軍上校在內的5名軍官也被送上軍事法庭,但隨後,得罪太多人的卡爾斯不得不從警察局離職,轉投軍隊,負責團裡的輜重給養。

    在之前的軍官會議上,德賽團長也見過卡爾斯本人,後者的相貌舉止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乾癟瘦削的臉上露出一雙銳利鷹眼,一瞧就使人膽怯,鼻子像屠夫用的鐵鉤一樣又彎又尖。會議上,卡爾斯始終沉默寡言,總愛將身體退縮在陰暗處去觀察別人,而且喜歡嗑瓜子,陳舊但整潔的軍服裡永遠揣著幾盤向日葵。

    稍許思索後,德賽點頭同意了德爾尼的推薦,除了在巴黎,或是皇帝的近-衛軍裡,憲兵隊都不是常設機構,戰鬥之後便要自動解散,權力歸為軍法處。

    「德賽中校,還有一件事情,戰利品的分配是否不需要為上級長官們考慮?」

    「沒必要了,因為一旦攻入核心城區之後,每個師團都有快樂的打劫時間,我們團只是先行一步罷了。相信拉納元帥會理解的,當年在上埃及的時候,他和我父親沒少幹這些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好的,你現在就形成文字,傳達給各營各連;也順便草擬一份卡爾斯上尉的任命,授權他組建一支憲兵中隊。」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2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7章重振,突破防線(3)




  


     德賽中校的特殊指令在傳達給每位士兵的同時,也很快傳到拉納元帥那裡,是一位正義感十足的營長跑到軍團總司令面前投訴新任團長的荒唐舉動。

    「元帥閣下,您必須制止這類即將發生的搶劫行為,約瑟夫國王會很不高興的。」

    拉納元帥頭疼起來,他可沒想到膽大妄為的德賽居然在士兵中間宣揚公開的劫掠,儘管大家都明白這是戰爭中無法避免的事實。當年自己和老德賽將軍,可是以拯救埃及4000年文明的名義在行事,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

    來自前線部隊的陣陣吶喊聲中,大家的士氣都充分調動起來,熱情高漲,就連軍醫也無法阻止傷兵們的歸隊,甚至還有其他的團長,旅長與師長私下向拉納元帥詢問,是否將德賽中校的特殊指令下發給其他團隊。

    「好吧,反正不是在國內,只要能盡早拿下**戈薩城,至於其他的,讓無能的約瑟夫國王見鬼去吧。」總司令暗下決定,支持德賽中校的舉動。至於,那位不願參與打劫的正義派營長去指揮一支後備營,相信有很多營長願意和他調換崗位。

    下午四點四十分,德賽團一切準備就緒。

    在距離敵方陣地的150米外,法國士兵們重新排列好陣型。按照擬好的作戰部署,一營作為主力營,以橫隊方式位列在中間位置,他們將擔當主攻重任,直接衝擊主城牆的缺口處,繼而攻佔附近的修道院,以及街道兩側的房間;左右兩側分別是二營和三營,各自為縱隊隊形,在一營發動進攻時,其他兩個營將以密集且持續的火力壓制缺口兩側城牆的敵軍,在主力營成功深入敵方陣地並且站穩後,改為繼續攻擊或預備隊的角色。

    頃刻間,後方的炮兵陣地傳來急促的呼嘯聲,一顆顆4磅、6磅,8磅,甚至12磅重的實心彈,少許開花彈從士兵們頭上掠過,惡狠狠地砸向西班牙守軍的陣地,圍牆的磚頭和壁壘的土塊炸得像麵包屑那樣四處飛揚。

    不多時,法軍的炮彈開始向縱深延續,修道院以及周邊的大部分建築物變得搖搖欲墜,牆壁在不斷地搖晃,屋架猶如在暴風中顛簸的船隻的龍骨格格作響,牆壁上的木板被炸成了無數的碎片,整個街區如同紙糊的城堡,變得脆弱不堪。

    所有堅守城池的西班牙人只能乾巴巴的遙望天空中飛行的炮彈,以肉眼可及的軌跡落在自己或是同伴們的頭上。被動挨打的局面早在兩天前就是如此,薩拉戈薩城的重炮都在與法軍炮兵的對轟中損失殆盡,剩下的火炮只能隱藏在街道附近用來伏擊敵方步騎兵,作近距離進攻。

    整個炮擊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鐘,效果感覺還可以,消滅了多少敵人,德賽不得而知,但至少囂張無比的西班牙守軍一個個都龜縮到掩體裡,不敢露面,另外,原本只有30多米的缺口好像擴大不少,左右長度差不多40米了。只可惜這個時代的步炮協同太過落後,受技術條件限制,炮彈無法精準落到攻擊隊列的四十米處。如今的150米,已是經驗豐富的炮手們所能保障己方部隊不被誤傷的極限。

    當隆隆炮聲逐漸平息時,德賽中校騎著那匹安達盧西亞白馬,圍繞著整個隊列跑了一圈,每經過一個連隊時,德賽就會揮舞自己手中的軟角帽,向歡呼自己的士兵們致意,

    「烏拉!」

    「烏拉!」

    「長官,我們愛你!」

    「長官,請帶領我們發財!」

    最後一句話道出了所有人的真實心聲。

    四面八方的歡呼聲響成一片,這些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高,匯合成震耳欲聾的轟鳴。當團長騎馬來到軍旗下時,軍樂隊奏起了簡短舒緩的《向鷹旗致敬》,提醒士兵們準備好,戰鬥即將開始。

    德賽跳下馬背,順手把韁繩扔給一名士兵,逕直走到一營的左前側位置,點頭示意等候多時的傳令官(那位即將轉正的見習少尉),可以按計劃行事。

    「奏樂,士兵進行曲!」傳令官向軍樂隊下達程序指令。掌旗官將軍旗移到主力營的正前方,站位與樂隊和鼓手平齊。

    「法國人要殺過來了!」隨著城頭哨兵的一聲吶喊,無數西班牙人從房屋廢墟,從地下掩體,從不知名的角落迅速冒出來,他們手持步槍、長矛、刺刀、棍棒、甚至石塊,或是蹲在城牆的射擊孔下,或是站在缺口處的胸牆前。在他們身後,幾名身穿破舊制服的西班牙炮兵,在大批市民的協助下,從街角拉出三門4磅炮和一門6磅炮。

    「快點,快點,法國人演奏士兵進行曲了,他們的進攻開始了。」一名頭髮花白的西班牙上校跑過來,要求炮兵們加快搬運速度,給侵略者以狠狠打擊。

    當一輪《士兵進行曲》演奏結束時,三個營的隊列依然紋絲不動。按規定,在《士兵進行曲》進行到三分之一,參戰部隊就要向前邁進。可營長們不能下令,因為軍旗依然直立在掌旗官手中,絲毫沒有朝向行進方位傾斜;掌旗官要等候傳令兵傳達的口令,至於傳令官,他在盯著德賽團長,想像著指揮官準備把懷表看到什麼時候。

    西班牙人也著急了,個個伸長了脖子,望著法國人一方,猜想著敵人為何還不進攻,難道是他們害怕了,膽怯了,準備放棄這場戰鬥?

    「哈哈,膽小的法國人退縮了!」

    「是啊,是啊!該死的勝利來的太容易了!」

    「哎,真可惜,我還想割掉兩個法國佬的陰-莖」

    西班牙人狂歡起來,搖動自家軍旗與手中武器,高呼著勝利的口號,大聲奚落150米外的法國侵略軍。

    「老鄉下士,我們怎麼還不進攻啊!」席爾瓦忍不住詢問自己的長官。

    彭杜瓦斯沒有吭聲,死死盯著一動不動的軍旗。當列兵再度抱怨時,他低聲呵斥道:「閉嘴,如果你想讓西班牙婊-子割掉你的小弟弟,我不反對你一個人衝上去。」

    連隊裡壓抑多時的氣氛開始活躍,後排的人拍打席爾瓦的高筒帽,前排的人回過頭盯著席爾瓦的下體,中間的人極力慫恿席爾瓦遵從下士的指令衝鋒,好讓大家開開心。

    席爾瓦自嘲解釋著,「我只是擔心15分鐘時間太短,西班牙人都把寶貝都藏起來了,找起來費勁,只會便宜了二營、三營的傢伙。」

    席爾瓦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嘮叨,隆隆炮聲再度從身後的炮兵陣地裡響起,炮彈很快飛過士兵們的頭頂,落到敵方陣地上。猝不及防的西班牙守軍吃大虧,沒有人能在第一時間裡回到安全掩體,只能坦然迎接炮火的洗禮。無數的人倒在炮彈爆炸產生的硝煙裡,至於費勁拉過來的四門火炮早已散架,炮身翻滾著散落在四周,還壓死、壓傷了兩名炮手和協助搬運炮彈的數位市民。

    「一個簡單的小伎倆,可效果還不錯」德賽有些洋洋自得。

    在指針指向五點十分時,中校已收起懷表,將單筒鏡展開,等候觀察二次炮擊的效果,顯然很令他滿意。比起敵方人員傷亡數字的增多,他更高興那4門火炮的熄火。先前戰鬥,屢次攻入缺口,卻屢次被守軍趕了回來,很大程度是因為缺乏炮兵的火力掩護。城牆缺口高達20米,近50度傾角,以及全是磚頭瓦礫組成的混亂路面,讓笨重的火炮無法搬運。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3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8章重振,突破防線(4)




  


     五分鐘的炮擊很快結束,德賽找來剛才為自己牽馬的士兵,讓他充當臨時的傳令官,「你騎我的馬,去炮兵陣地那裡,找克勒中尉,讓他準備好3門4磅炮和1門6磅炮的車架,20名炮手,8名木匠,就跟在隊伍後面。至於其他的,西班牙人已經為我們準備好了。」步兵團不設炮兵連,那是德賽從是軍團臨時借調的。

    此時,德賽團長終於下達了攻擊命令,在夏爾少尉傳達的口令聲中,掌旗官將手中的鷹旗舉起,並向前傾斜;營長連長們紛紛抽出自己的軍刀,隨著鼓點陣陣響起,邁出第一步;隊列中在各個士官賣力的吆喝著「槍上肩,起步走,左右左,左右左」號子,帶著自己士兵逐次排開,形成武裝人浪,迎上敵方陣地。

    一千多人的部隊如同一部戰爭機器,機器一旦運轉,就必須持續到底,勝利或者失敗。軍旗是團隊的靈魂象徵,而團長則是部隊的中樞大腦。現在,這個大腦正走在營部最前沿位置的左側,他眼睛直視,聽著士官們的喊叫與鼓點聲,一步一步向前,生存或是死亡。

    120米,團長的心情緊張起來,因為敵人的步槍在零星發火,儘管他知道在這個距離,滑膛槍打中目標可能性極低。他沒有回頭張望,因為身後都是急促的喘息聲,如果在此時顯露自己的膽怯,這個團長的位置也就到頭了。

    100米,中校的心臟已經撲通直跳,他萬幸自己的英明決策,讓西班牙人暫時沒有了火炮支援。不然,一陣葡萄彈襲來,自己身體很有可能會被達成篩子。此時,已有二十多個散兵從法軍隊列中脫離出來,快他們步向前,試探敵人的火力。

    西班牙人顯然不再上當,依然是稀稀疏疏的幾聲槍響,兩個不走運的散兵被打翻在地,一個被擊中頭部當場斃命,一個傷在腹部,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呻吟,沒人趕去救護,至少要等大部隊衝上缺口處。

    「但願他能活著堅持到救護兵到來。」中校如是想著。

    70米,西班牙人的槍聲驟然密集起來,兩側城牆裡的射擊孔,以及40米缺口處用法國人屍體搭建的胸牆,湧出無數細長的槍管,陣陣白煙冒出,鉛彈急促鑽入前排法軍身體裡,發出沉悶且恐怖的撲哧聲,幾十名士兵陸續倒在血泊之中。二營,三營的縱隊在各自營連長的命令下,輪換著開火還擊,竭力壓制城牆射擊孔的敵人。

    主力一營依然繼續前行,之前的鼓手與號手已獲准回撤到隊列最後位置,沒有得到對敵射擊的命令前,所有士兵只能緊緊的抱住步槍,彼此間相互依靠,邁出幾近相同幅度的步幅(大約70厘米)。包括軍官在內,大家都在暗自鼓勁與祈禱,希望自己不是下一個倒霉蛋。

    德賽同樣在給自己祈禱,他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子彈從自己耳邊、頭頂呼嘯而過,幸好絕大部分都被打空,倒有一發鉛彈直接穿透了身後一名中士的脖子,切斷了大動脈,噴湧的血水濺灑到德賽的後頸,熱呼呼的令人作嘔。

    德賽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他略微彎下腰,試圖將頭脖都壓縮到身體裡。內心的祈禱聲連綿不絕,從上帝到**,從如來佛祖到張大真人,一個不落。他應該感謝前世10多年的奸商生涯練就的本領,如此恐怖與血腥的戰場之上,儘管內心害怕的要命,恨不得迅速逃離,但臉上絲毫未曾顯露懼怕與慌張的神情,居然能漠然處之。

    從70米到30米,短短的幾十秒鐘裡,被動挨打的局面已導致掌旗官更換了5個人,八位軍官陣亡或負傷,全營減員九分之一,連夏爾少尉的手臂也被打中,鮮血直流。倒是德賽中校似乎真是請來各路神仙集體保佑,差不多是最前排的他到現在居然毫髮無損,敵人的子彈好像個個拐著彎,只管射向別處。

    「全體都有,立正,槍下肩!」

    被西班牙人單方面欺負了近100米的距離後,法國士兵們最終聽到了軍官的準備射擊的命令,他們準備給敵人還以顏色,讓西班牙人好好嘗嘗自己的厲害。一營官兵在抵達城牆缺口前,僅有一次的開槍機會。

    「一連,舉槍,瞄準,射擊!填裝彈藥」

    「二連,舉槍,瞄準,射擊!填裝彈藥」

    「三連,舉槍,瞄準,射擊!填裝彈藥」

    「四連,舉槍,瞄準,射擊!填裝彈藥」

    ……

    法軍的戰鬥素養顯然比西班牙雜牌軍要高出很多,四個連隊,五百人不到的輪次齊射過後,有著胸牆掩護的敵人紛紛中彈倒地,估計有百餘人,差不多是保衛這段缺口守軍總人數的三分之一,法軍損失僅19人

    第四連完成射擊後,一連、二連已重新填裝完畢,在代理營長德爾尼上尉與軍旗的指引下,士兵們端舉步槍,高喊起「皇帝萬歲」的口號,伴隨著陣陣「烏拉」聲,拉起斜隊,集體衝往城牆缺口的斜坡,30米外的屍體胸牆是他們的目標。

    承受重大傷亡的西班牙人喪失了繼續作戰的勇氣,在一名城防指揮官的許可下,守軍紛紛從缺口胸牆和射擊孔後撤到身後兩百米外的修道院,或街道兩側的空房間裡,準備接下來的反擊戰。很快,暢通無阻的法國步兵越過城牆缺口的胸牆,他們將那些來不及撤退的西班牙士兵,以及奄奄一息的傷者身體送上一刺刀,以報復野蠻人對法軍俘虜的殘害。

    左右兩側,二營、三營縱隊的不間斷射擊,成功抑制了城牆上西班牙的反擊,有效支援了正面戰場的衝擊。兩個營的傷亡不大,都在承受的範圍之內,至少自己認識的軍官都還活著。兩位營長送來的傷亡報告,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作為前線指揮官的德賽中校,終於能順暢的喘口氣來,那是接下來的戰鬥,可以暫時不需要這位團長大人親自冒險,能如願以償的待在安全位置,指指點點了。德賽已決定在戰鬥結束後,找一個沒有被打劫過,至少是沒有被自己部隊打劫過的教堂,做一場有派頭的彌撒,去感謝上帝,希望他老人家繼續保佑自己。

    指揮憲兵隊的卡爾斯上尉帶來了好消息,他告訴中校,先前的戰鬥中沒有人退縮與自傷,他們都在前進途中倒下的,這是顯然令德賽很滿意,因為士兵開始認同了自己,逐漸把團長當作能夠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好戰友。

    救護擔架已忙活著搶救戰地傷兵,至於炮兵連(沒有炮身的炮架)也趕來的途中,炮兵中尉克勒派人告訴德賽中校,他的連隊確定3分鐘內抵達前線。

    在憲兵隊的簇擁下,德賽翻越了城牆缺口,在他正面對的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古羅馬式修道院,距離差不多250米左右,修道院的兩側都是狹窄的街道,街道兩旁是2、3層樓住宅,兩條街道已被西班牙人構築的街壘封鎖,它們與修道院一起形成新的防線。

    隨著德賽團長的命令,一營在推進到距離修道院150米的城市廣場上構築環形防線,並與西班牙人堅守的街壘、修道院形成對持;二營、三營繼續保持攻擊,向城牆缺口的左右方面做平行延伸,以保障兩翼安全;之前,二營、三各自抽調100人,與憲兵中隊合併,組織一支300多人的後備營,歸原憲兵隊卡爾斯上尉指揮,作為總預備隊使用。按帝國步兵操典,團以上作戰序列在單獨迎敵時,必須保證一隻不低於總人數四分之一的預備隊。

    攻下西線缺口並不太難,事實上,今天法軍曾數次攻佔這裡,但都未能抵住薩拉戈薩人的瘋狂反撲。好在此次,西班牙守軍缺乏火炮,無力反擊,暫時退守街壘與修道院,給了法軍一個喘氣機會,眼睜睜的看著法國人在自己曾經堅守的陣地上構築工事。

    德賽也不願冒然同這座城市的主人大打巷戰,一則不熟悉地形,二來己方也缺乏火炮支援,將有限的兵力消耗於無限的街壘與廢墟下,是每位指揮官的噩夢。
mk2258 發表於 2013-8-7 19:53
炮王 第五卷西班牙泥潭 第9章堅守與反擊(1)




  


     「嘿,嘿,嘿,我說下士老鄉,這不公平,為何讓我們來幹這種費勁的苦差事,你來看看,我的軍服都被磨破了,之前就連西班牙人的子彈都沒能打穿過。你應該建議團長大人繼續進攻,攻下面前的修道院,那裡應該有很多值錢的寶貝。」麻臉的財迷如往常一般繼續發牢騷,攻下城牆後,席爾瓦想休息喝口熱水,卻被自己的長官兼老鄉,彭杜瓦斯下士叫去構築環形工程,一種很累的活。

    彭杜瓦斯則充耳不聞,繼續搬運磚石到指定位置。

    「是的,席爾瓦,你可以直接代表我們去說說。因為你的馬賽曲唱得比下士更好,指不定團長能讓你當上士。哈哈!」一名叫威尚的士兵在一旁打趣。

    「該死的,你們都閉嘴,否則,我讓你們給炮兵中尉搬運火炮。」彭杜瓦斯有些惱怒了,他知道這些人在妒忌,不過,自己的馬賽曲唱得的確很糟糕。至少比對面傳來的歌聲要差很多,「咦,西班牙人那裡怎麼有人在唱馬賽曲?」

    彭杜瓦斯的疑問也是德賽團長的困惑,後者需要人來幫他解釋。

    「長官,這不奇怪。在大革命時代,很多西班牙的自由派分子加入了雅各賓派,他們和法國人一起抵抗反法同盟的威脅,捍衛共和政體。只是拿破侖將軍登基成為皇帝之後,很多人倍感失望的回國,同樣也將馬賽曲帶到了西班牙。在他們看來,一首催人奮進的激昂戰歌,總比西班牙波旁王朝裡的靡麗之音要好聽的多。」一營代理營長德爾尼上尉走過來解釋著。

    這位年過40的白頭翁老兵,來自法西兩國的邊境小城,巴榮納。那時還是小商販出身的他,在大革命時代曾遇到過很多自願支援法國革命的西班牙革命派分子。1793年,德爾尼被徵召到法蘭西共和國-軍,當時他所在連隊長官,就是如今負責防守西線的西班牙上校,費爾南多侯爵,一位貴族出身的自由派分子。

    真是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用侵略者的戰歌來鼓舞守軍的士氣,一小時前,自己用馬賽曲挽救了瀕於崩潰的團隊,現在,西班牙的自由派貴族想要他來幹什麼?

    「是進攻,中校!」德爾尼上尉繼續補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10分鐘後,西班牙狂潮就要蜂擁而至,嗯,就像我們在瓦爾密戰役所做的那樣。」

    10分鐘,這顯然不夠克勒中尉的炮兵連將4門火炮恢復好,德賽非常明白,成千上萬的西班牙人以排山倒海之勢衝過來,缺乏火炮有效支援的法國步兵,很難抵擋,上幾次的失敗教訓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德賽知道自己的軍隊需要時間,鞏固街壘與修復火炮,所以,他必須找人和西班牙人先談談。

    「上尉,我需要一名勇敢的志願者,去和對面的費爾南多上校談談。」德賽盯著代理營長,思索片刻後,又手指著散落四周的幾百具薩拉戈薩城守軍者的遺骸,繼續說道:「用這些可憐人的屍體與我們的陣亡者交換,是基督教義的榮光。你去告訴那位指揮官,德賽伯爵將在修道院前面的空地上恭候費爾南多侯爵,並請他喝咖啡。」

    德爾尼上尉沒有拒絕長官的命令,他打著白旗進入敵方陣地,幾分鐘後,上尉帶回了費爾南多上校準時赴約的答覆。

    在法國人構築的環形壁壘與修道院中間的空地上,擺放著一張條形餐桌,兩條板凳,桌子的一腿已被砸斷,幾塊磚頭替代了它,餐桌立著古老的虹吸式咖啡壺正在加熱咖啡,溢出一股股溫馨的香草味道。咖啡粉與咖啡壺都是炮兵中尉帶來的,正好排上用場。

    兩位敵對雙方的指揮官面對面的坐在一起,沒有其他人在旁邊,只是大家都不吭聲,兩雙眼睛似乎都盯著玻璃壺中沸騰的黑色液體,誰也沒有說話。修道院高層的幾扇窗戶下,至少有五支來復槍對準德賽中校,當然後者也不會客氣,幾名法軍狙擊手以同樣方式對付費爾南多上校,氣氛顯現出詭異的和平。

    費爾南多侯爵已年過五旬,白髮鬢鬢,左邊額頭留有一處戰爭的創傷,但年代久遠,始終筆直起腰桿,證明上校依然保持硬朗的軍人作風,身上的制服稍許破舊,卻很乾淨整潔,只是臉色略帶憂鬱。相形之下,德賽伯爵坐姿太過隨意,就像參加沙龍一般,

    費爾南多侯爵首先打破沉默,「我見過您的父親,十七年前,那時的他是法國大革命時代最年輕,最有才華的將軍。」

    「該死的,我也見過你的子孫,200年後,他是個整個西班牙王國裡最無恥的背叛者,殺人兇手!」德賽內心無限腹誹。

    西班牙侯爵繼續說,「您和他長得很相像,聰明,勇敢善於蠱惑人心,而且您還懂得陰謀詭計,裝扮憐憫者的面孔出現。」後一句顯然不是什麼恭維話。

    「抱歉,我聽不懂!」德賽伯爵在裝聾作啞,忙活著過濾咖啡雜質。

    在讓德爾尼營長充當說客時,德賽中校曾反覆強調,讓上尉進入敵方陣地後,先將交換雙方陣亡遺體的來意告訴在場的教士們,務必讓每個西班牙人都知道。德賽心裡清楚,久經沙場的費爾南多上校一定清楚自己的真實意圖,否則,他也不可能指揮一群烏合之眾,在一天之內多次打退法國正規軍的進攻。薩拉戈薩的武裝平民狂熱且奮不顧身,但缺乏足夠理智,在教士們的提議下,他們也希望換回自己親人或戰友的遺體,下葬。

    費爾南多上校接過對方煮好的咖啡,將杯子放在面前,簡單地道了聲謝謝,卻沒任何想喝的意思,他直視法國人的眼睛,正色說道:「作為議會任命的戰地指揮官,我有權否決任何來自敵方的提議,但我最終保持沉默。所以,雙方必須補充一個協議。」

    德賽將咖啡杯暖暖的捧在手中,深深地而貪婪地吸著那香氣,淡淡的笑道,「修道院屋頂的槍手是您心腹吧,如果我不同意的話,是否意味不能活著走出這裡。」

    費爾南多勉強露出笑容,「不,沒想像的那麼嚴重。您的確很聰明,這項協議不會令您難以接受,就您視野左側街道的第二排,那棟三層樓高的紅色房子裡,有一批傷員和生病的人,差不多300個,他們都是無辜的平民,沒有參加過戰鬥,也沒有摸過槍,只是在家裡或救護其他人時不幸受得傷。如果,只是如果,您的軍隊在佔領這片區域後,請善待那些可憐人。我會留下足夠的藥物,還有一名醫生和幾名修女繼續照顧他們。」

    西班牙上校嘴角的笑意不經意透出一絲悲涼,作為一名征戰沙場數十年的老軍人,他對第二次薩拉戈薩保衛戰不抱有太多的希望。在他看來,西班牙軍隊的武器裝備、日常訓練和作戰經驗都遠遜於對手,決不能與法國人做硬碰硬的正面交鋒。至於拜蘭之戰與第一次薩拉戈薩保衛戰的輝煌,那僅僅是法國將軍們的狂妄自大,喪失警惕的結果,可一,可二,絕不可三。

    構築壁壘堅守,與敵人打消耗戰,同樣也令自己陷入被動,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的同時,更喪失足夠的機動作戰能力,一旦被法國人團團圍困,與外界失去聯絡與補給,時間一久,在沒有外援,傷亡過大,且疾病蔓延之後,守衛者必然缺失信心,即便是再堅固的堡壘也將不可避免的陷落。

    費爾南多上校曾向城市的領導層提出建議:讓大家放棄城市,退避鄉村或山野,化整為零,利用西班牙東北部崎嶇多山的地理優勢,開展小戰爭(游擊戰),才能達到有效打擊侵略軍的目的。當然,費爾南多也反覆強調,正面戰場才是最終獲勝的關鍵,西班牙軍隊雖無法獨自取得勝利,但實力強大的英國盟友能夠承擔責任,尤其是那位機智勇敢的阿瑟。韋爾斯利英國將軍(後來的威靈頓公爵)很快將重返伊比利斯半島。

    費爾南多侯爵的正確建議沒有得到洪他(西班牙地方自治議會,也是當地的最高權力機構)的支持,薩拉戈薩城的最高指揮官帕拉福斯將軍也拒絕了費爾南多上校的建議,甚至有人懷疑這個曾在法軍服役過的自由派貴族準備投靠拿破侖。幸好,洪他和帕拉福斯將軍給予了老軍人足夠的信任,並任命他為西線的指揮官。

    費爾南多上校也不負眾望,成功守衛西部城池一個月,不讓法國人有可乘之機。只是代價太大,包括他大兒子與一個女婿在內,整座城市已有1萬6千人陣亡,傷者不計其數,還有一些患上各類戰爭疾病的人,只能在敵人的炮火中苟延殘喘。

    德賽搖搖頭,「這不公平,您明白的,侯爵大人,我的士兵傷亡很大,沒有足夠食物與戰利品,他們會殺死眼前的一切,您的部隊大都不是正規軍,沒有統一軍服,而且從不善待俘虜,法國-軍人很難分辨出無辜市民與武裝士兵的區別。」

    前世商人所說的都是事實,自從拿破侖廢黜西班牙王室,將自己的哥哥約瑟夫扶上西班牙王位後,薩拉戈薩城裡從不接受活著的法國-軍人,但凡成為俘虜的都在第一時間裡被殘忍的殺害,同樣的,法國人也會瘋狂報復戰場上的薩拉戈薩居民。所以,費爾南多很清楚,如果沒有德賽中校的保護,那些平民只會成為法軍刺刀下的犧牲品。

    「您眼前修道院裡的二樓儲存著不少火腿和一些麵粉,我會讓人撤走堆放在那裡的柴火。至於,您所說的所謂戰利品,護理傷員的卡瓦醫生會親口告訴您,那是一筆300年古老家族三分之一的財富。」

    「仁慈的侯爵大人,我同意了。那麼,現在讓我們喝完這可口的咖啡,先進行陣亡者遺體的交換,至於後面的事情,我可以父親名義擔保!」伯爵向侯爵舉杯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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