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穿入梁祝 作者:泥男(連載中)

mk2258 2013-8-9 19:4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 7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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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沒想到他會真死!

梁山沒想到他居然變成梁山伯。

祝英台有沒有?

是按民間傳說蝴蝶雙雙逍遙天地,還是歷史上的生不見人,死後才同穴?

馬文才有沒有?

是溫文敦厚的世家子弟還是陰險狡詐的大反派?

南北朝,華夏最長的亂世,戰將能臣滿天飛的亂世;宗教界能人,修真界奇人輩出的亂世。少年時十八巷子裡混混,成年後以《梁祝》著稱的世界頂級小提琴家——梁山,就這樣一腳懵懂無知闖進,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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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3-8-12 18:43
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一章穿入墳墓




  


     馬家堡四面都是平原,唯西南二十里有一山。山名荊山,不高,一百來丈,山勢秀美。山頂臨懸崖建一亭,名曰「望仙」,經常有文人墨客來此攬勝觀景。

    半山腰上是毛竹林,青翠悅目。山下是人開挖出的水田,形如彎月。山腳有五六幢農舍,掩映在桃林之間。每天天還未亮,雞鳴狗吠過後茅屋上準時炊煙裊裊,不久門開,男的出去耕種,女的則在家織布。

    午後不多時,山上如果有觀景的人就會匆匆下山,來到村舍偶爾討一口水喝。稍晚時,農田勞作的男人們也一個個返家,然後緊鎖門窗。原來,不等夜幕降臨荊山上下就會被一團寒氣籠罩,這時人在室外是呆不住的。

    荊山的白晝與黑夜,就如同是「陽」與「陰」的兩個極端。

    當地人稱,上古黃帝在荊山煉丹,丹成飛昇後抽盡了周圍山川的陽氣。

    十五天前,荊山半山腰上新起了一座墳,工程頗大,是馬家堡的馬文秀小姐。

    馬家有專門的墳地,馬文秀葬於此倒也奇怪。下葬時有道士模樣的人在墳前跳奇怪的舞,烏雲蓋山。山下農戶皆馬家的佃戶,關門閉戶,不敢多看。

    這日夜深,山下農舍院中篝火已熄,山上寒氣正盛。月光西斜,透過竹葉形成道道微藍光帶,一束照向馬文秀墳的墓碑,最後落在跪著的三個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正撅著屁股拜一陶猴。

    陶猴做工粗劣,雙眼凸出,表情似笑非笑,一條細長尾巴翹起。

    宋國民間,多信仰諸神。這陶猴卻不是保家護佑土地的,而是職業神。世人稱屍神,盜墓前需祭拜,若尾巴動了則是大凶,不宜動土。顯然,三個黑衣人是盜墓賊。

    黑衣人都姓吳,老大吳土,善掘土挖道;老二吳火,善使火;老三吳金,善打造各式鐵器。三人武道已至煉骨,骨骼粗大,力可敵一虎,以盜墓為生,活躍在荊襄新野一帶。

    吳土把頭抵在地上虔誠禱告,一陣微顫忽然從地底發出。吳土抬頭,看到屍神尾巴在晃,聲音立刻尖銳急促起來。不想,屍神晃得更厲害,最後竟然一跳,直接倒下。

    吳土一躍而起,拽起倆兄弟就跑。

    倒下的屍神壓著一根青草。青草微顫。

    沒過多久,一陣「悉悉索索」聲響,吳氏三兄弟回轉。

    吳土咬牙折身,是想起家中老老少少。他不敢大意,攔著兩個兄弟在離墓碑三丈開外站定。

    等了片刻,沒什麼動靜,吳土吐出一口寒氣,正要提腳前邁,整個人忽地像是被什麼抓住:屍神邊的草地居然、居然在隆起……有東西?吳土向來膽大,卻也禁不住脊背陣陣發涼。

    伸出來了!吳土就覺得一顆心要跳出胸腔,居然是一根手指!人的手指!

    老么吳金膽子最小,臉色慘白,牙齒打架:「大、大哥。」

    吳氏三兄弟「哇呀」一聲,轉身再跑。

    也就一會,手指往上一頂,草地旋即如沸水,一隻手掌,一整隻手臂,然後是頭、軀幹,最後一個滿身泥土的人倏地鑽出。

    「總算出來了!」梁山「噗」的一口吐掉口中泥沙,抖了抖身上泥土。

    還好是深夜,不然一出來陽光就得刺傷他的眼。

    梁山一邊打量四周,一邊舒展僵硬身軀,耳中則聽到有人驚悚怪叫。

    這是哪?梁山晃了晃頭。他還未理清頭緒,但有一個念頭最清晰,那就是:逃!

    梁山迅速抹了一把臉,貓身鑽進墳前的竹林。

    然而,梁山卻控制不住腳,走幾步就跌倒,幾乎是一路滾爬往下,長袍很快扯爛,右肩膀露出。忽然腳下一空,梁山葫蘆一般滾了下去,來不及呼疼,一頭扎入冰涼徹骨的水中。

    「嘩啦」一聲梁山猛地抬頭,鼻管火辣,一連吐出三口冰涼的水才順過氣來。

    眼前是一弘清泉,月光下,泉水清澈見底,鵝卵石和三、四條小銀魚清晰可數。

    待水面波紋散去,現出一張眉清目秀的臉,有些蒼白,頭髮有些亂,但大抵維持一個書生模樣——右衽的孺衫、撩起來紮在腰間的裙袍、頭上的平巾績……梁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還真他娘的穿越了!

    梁山是二十一世紀最受歡迎的小提琴演奏家,最拿手的《梁祝》風靡世界。

    梁山生性風流,生活主題無非是相戀,分手;再相戀再分手。分手時,梁山會對女友說:相戀是兩個人於茫茫人海中玄而又玄的緣分,分手是因為愛情唯有像《梁祝》才能讓人刻骨銘心。

    終於梁山碰到了杜子清,而杜子清像極梁山的初戀蘇婭。

    十六歲以前梁山就是個混混,因為蘇婭喜歡小提琴他也去學小提琴,不想這一學意外發現自己音樂方面的天賦。然而紅顏薄命,蘇婭後來患病死了。

    杜子清很像蘇婭,可再像也不是。一個月後梁山與之分手。她哭的梨花帶雨,但沒有糾纏。又一個月後,梁山在一個隆重場合再見杜子清,那時才知,她是黑道的恐怖女皇。

    她沒有為難梁山,只是丟下一句話:不要再跟女人上床,一旦發現,喀嚓小弟弟。

    曾經有一位高人對梁山說:你在這個世界上將無路可逃。

    高人的話,得到驗證。

    從那一刻開始,梁山就準備逃。無路可逃,他也要逃,為了下半生幸福。

    梁山精心設計他最後一場告別演出,在維也納金色大廳。

    在演奏《梁祝》最後化蝶章節時裝作暈倒,然後他會被馬上送到醫院,幾個小時後宣佈死亡,一個酷似梁山已經死了的年輕人會從屍房拉出來頂替他進棺材,而他則化妝,一路變換交通工具,最後到太平洋一不知名小島,從此過上幸福的島主生活。

    沒想到,梁山拉到化蝶一章節真暈了,更沒想到是,他直接穿越而且還是梁祝世界,而他還成了梁山伯,再沒有比這更古怪離奇的了!

    難道是自己浸淫小提琴曲《梁祝》太深的緣故才穿到梁祝世界?

    梁山的目光時而清澈如清泉,時而迷惑如雲霧。

    梁山伯居然沒有愛上祝英台,而是愛上了馬文秀,梁山有些氣惱起來。

    馬文秀是馬文才的妹妹,性格潑辣,扮作男生在樓台書院讀書。梁山伯知馬家世家高門,起了攀附之心,使盡了手段和馬文秀好上。

    記憶如山泉,汩汩冒出。

    梁山伯居然是這樣一個人,這跟梁山熟知的任何一個《梁祝》故事版本都不一樣。

    三個月前,馬文秀結束學業返家,叮囑梁山伯上門提親。

    梁山伯欣然趕往馬家,不想被大舅哥馬文才羞辱了一頓。

    三個月後,馬文秀鬱鬱而終。梁山伯趕去弔唁,再次被趕出門。梁山伯無法,只得來到馬文秀墳前哭訴。

    一開始還哭得假模假樣,後來想到觸手可及的榮華富貴如冰雪消融,梁山伯就真哭起來。不想這一哭驚天動地,墳墓裂開把他吸了進去。

    梁山伯一見馬文秀的鬼魂當場嚇死,正好被穿越過來的梁山借屍還魂。

    至此,梁山算是大致理清了記憶。

    自己一穿越就到一墓穴中,那是有多倒霉才會這樣。

    之後墓穴遭遇……梁山記憶又模糊起來,恍惚飄兮似在夢中,那不是神話吧。

    修煉,白骨經……

    最後墓穴中出現一穿山甲之類的怪獸,梁山沒多想,趕緊跟在它後面爬出。

    此刻月光清冷,溪水冰涼刺骨,梁山使勁咬一咬手指,疼!不是做夢!

    娘的,穿越……梁祝世界,饒是心理素質強悍,梁山也禁不住發呆。。

    嗖嗖,急急掠風聲止身後陡然響起,梁山臉色一變,趕緊踩過溪流,鑽入對面的橡木林子。

    梁山剛進林子不久,三條人影就落在梁山剛剛站立的地方。

    「大哥,人呢?」吳火豹眼圓瞪。

    「媽的,終日打雁今天卻被雁啄了眼,給我追!」吳土恨聲道。

    原來三人被驚出兩三里,吳土回過勁來,那伸出的手絕不可能是鬼怪,而是一個人,而且極可能是同行。

    三個人箭步如飛,越過溪流如飛鳥投林,沒多久就把腿腳還不利索的梁山拎出。

    梁山在坑道中,隱聽上頭有人聲,一開始還高興,現在細想,夜深人靜孤山墳前,非奸即盜。梁山斜眼偷瞧,三個人獐頭鼠目,果非良人。

    梁山應變快,拿出過去混混本色,臉上擠出笑,道:「三位好漢,你們要做什麼?」

    「大哥,這小子裝傻。」吳火怒道。

    梁山暗鬆了一口氣,能語言交流就好。

    吳土盯著梁山看了一會,忽然大聲道:「你這書生太大膽,竟敢學那刨墳掘墓的勾當!」

    賊喊捉賊?

    梁山想笑卻不敢笑,當下正色道:「在下梁山伯!與、與那馬文秀馬小姐與我同窗三年,相知相戀,不想她兄馬文才硬是拆散我們兩個,文秀鬱鬱而終,我深夜祭奠知己,有何不可?」

    「你就梁山伯?」吳金一臉驚訝。

    馬文秀因何而死,吳氏三兄弟已是摸透。

    「哈哈!」吳土大笑起來,拍了拍梁山肩膀下,「窮書生,你就別裝了,我看你是不甘心一無所得,想盜墓盜寶來的吧。」

    梁山險些被拍趴下,心中不高興,當自己是什麼人啊?

    吳火大聲道:「大哥,別跟他這麼廢話,既然這小子盤過道,就讓他帶路。」

    這三個傢伙果然是盜墓賊,梁山心道自己是夠悲催的,好不容易從墓穴出來又落入盜墓賊之手。

    這可怎麼辦?

    梁山不及多想,就被那吳土大力一攬夾在他腋下。梁山差點背過氣去,正感歎這人怎這麼大力氣,整個人忽然就騰身而起。
mk2258 發表於 2013-8-12 18:43
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二章嚇退女鬼




  


     沒過多久,「啪」的一聲,梁山被扔在地上。

    梁山「吭哧」了一聲,呼了幾口氣才爬起,心撲通亂跳,傳說中的輕功?

    梁山不及細想,睜開眼一眼看到馬文秀墓。

    馬文才墓被一團冰冷霧氣籠罩,梁山身子一抖,打了個寒顫,耳中忽聽一陣「格格」牙齒打架聲音,轉過頭就看到三人鬍鬚微顫,一個個目露駭色。

    盜墓賊、武林高手這麼膽小?!不會吧。

    梁山心中鄙視,順著他們目光看去,也嚇了一跳,邪門,方纔他鑽出的地方雜草依舊,那個鑽洞呢?梁山右腳立刻抖了起來。

    「老大,莫不是我眼花,剛才這……」吳金嘴唇哆嗦。

    梁山眼睛一翻,立刻道:「三位好漢,我都說過了我沒有進墓穴,你們還不信?」說罷,他牙齒「格格」開始打架。

    「是符土!」吳土完全無視梁山,揮了揮手,道:「老三,試試看。」

    吳金解下背囊,從中抽出一鋒利鏟子,胳膊一掄,尖鏟掛著銳風往土裡插。梁山耳膜一疼,就聽到叮的一聲,感覺居然像水泥地!

    「該死!」吳土罵道。

    符土是施了法術的土,即便臨時挖洞進去不久也會復原、閉合。

    真是好手段吳土歎道,,若是符土,他們根本就進不去,可是,這梁山伯又是怎麼進去的?吳土目光一冷,陡然轉向梁山。

    梁山心驚肉跳,卻強作鎮定,道:「三位、三位好漢,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動土,速速離去。」

    「說!你是怎麼進去的?!」吳土眸中厲色一閃,抬手就抓向梁山。

    銳風撲面,還未及身,梁山就感個被死死摁住,動彈不得分毫,跟從前十八巷裡板磚對拍的混混大戰清醒完全不一樣。

    梁山瞪大了眼,就等著吳土的手抓上來,咦,吳土的手忽然頓住,臉頰一陣猛抽,吳火、吳金兩個則眼珠瞪得快要掉出,手顫抖著舉起一齊指向梁山後方。梁山髮根倏地豎起,整個人就像忽然拍在一塊千年寒冰上,後背頓時冰涼徹骨。

    「嘎啦嘎啦」,梁山聽到聲響,分明自己脖子轉動的聲音,還沒等梁山完全轉過去,吳氏三兄弟「嘩啦」一下跑得沒影。

    梁山轉過臉,但見墳頭上方,懸空立著一素衣女子,寒風刮骨,吹得女子衣裙凌亂。

    梁山逛過不少鬼城,類似場面見過,不同的是,這女子分明就是棺槨裡的馬文秀,而且雙肩也沒有吊威亞。

    梁山臉色瞬間由白轉紅,然後拼盡全身力氣大聲喊:「文秀,你怎麼又出來?!」

    梁山伯是被馬文秀鬼魂嚇死的,之後馬文秀再沒出來。梁山以為梁山伯一死,兩個人陰界團聚,雙雙投往它處,不想又出,這是什麼情況?!

    鬼啊!梁山心裡吼道,雙腳開始打顫。

    梁山腦海中迅速閃過馬文秀棺槨下那兩道冰冷徹骨的清泉,以及墓內瀰漫的寒氣,聯繫現在墳前土地如水泥一般堅硬且有「記憶」功能,娘的,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啊?

    「如何化蝶?如何化蝶?」馬文秀開口直道,素來溫柔臉色現出幾分猙獰。

    梁山渾身一震,她怎麼知道?

    難道自己穿越過來,他的記憶被馬文秀接收?

    「如何化蝶!」馬文秀淒厲喊叫,萬千髮絲揚起,尖叫著捲起陰風向梁山撲來。

    梁山瞬間感覺萬箭穿身,不但肉體連靈魂都好像受那凌遲之苦,「啊!」梁山怒吼起來,瞪紅了雙眼,整個人拚命掙扎。

    千辛萬苦跑到這,難道就是被這女鬼吞噬?

    不!就在萬分緊要時刻,梁山腹中忽然發出白光萬道,陰風頓時冰雪消融,馬文秀髮出一記慘叫,萬千髮絲猶如章魚觸角般收回,倏地鑽回墓中,再無蹤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山倏地瞪大雙目,張大了嘴猶如沉在水中許久才浮出水面般大口大口呼吸,《白骨經》居然是一本仙經。

    墓穴遭遇頓時如電影般清晰回放。至此,梁山所有的記憶串起來了。

    原來,墓穴中就在梁山覺得快要餓死的時候,忽見左腳大拇指出現一點亮光,接著冒出一個大泡。梁山的心神受其吸引,居然忘了「餓」。

    更多的泡冒出,最後「噗」的一聲,泡破腥臭的膿水流了一地。轉瞬所有的泡都破了,大拇指也跟著變成烏黑,很快肌膚翻開,無數蟲子湧出,蠕動撕咬,沒用多久大拇指就啃得乾淨。幾乎沒有任何停滯,另一隻腳趾冒泡、潰爛。很快,梁山整個左腳掌都變成森森白骨,冒泡與潰爛立刻沿著小腿往上,接著大腿骨,骨盆然後轉右腳,不知道過了多久,兩隻腳都成白骨。

    森森白骨泛著白光,最後在梁山腹中交匯,轟的一聲,梁山腹中洞亮,兩道流光照徹腹部,一團光雲猶如星河在丹田形成。

    真是不可思議,梁山回想在墓穴中兩日,居然是傳說中的修煉!

    當年那個高人給梁山命運下斷語之後,梁山雖是不信,卻也象徵性地問了一句:大師,那我怎麼辦?高人伸出手在梁山頭頂一按,然後詭異地一笑,說到時候便知。

    梁山臉色癡癡呆呆,臉上肌肉像是被風吹了一般不停波動,總算把自己不可思議的遭遇逐一理清。

    居然是腹中白光救了自己一命。

    在墓內陷入絕境後,梁山激發高人灌入的「種子」,種子一覺醒,自動就出現《白骨經》。

    原本《白骨經》絕難修行,修煉前提是要人斷氣,經絡關閉,肌墮,五臟六腑生機斷絕之時方可以修煉。可是,人在這等時分不就是死了嗎?

    人在將死時分修煉《白骨經》,神魂如狂風中的一盞燈,恐怕還未等觀起白骨流光就已燈滅魂散。梁山卻不同,神魂能穿越過來可謂強大無比,佔據的恰是梁山伯嚇死過去之軀。強大的神魂與將死的軀體,又攜白骨經種子符,所有條件一一具備,法門自開。此種因緣,可謂萬萬分之一幾率都沒有。

    怪獸突然鑽進,打斷了梁山自髮式的「修煉」。他急於出墓,立刻跟著後面,《白骨經》也隨之忘之腦後。

    現在萬籟俱寂,《白骨經》經文在腦海裡浮現。

    居然不是完整的,還是分階段。

    整部《白骨經》分引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等階段,突破一個階段下一階段的功法會自動出現。梁山腦海裡出現的實際上是《白骨經》引氣期階段的白骨流光訣。

    白骨流光訣一共三千言,開篇言道:世有三才,天地各得其一,人亦領一,可見人身得天獨厚。人身難得,然人死速朽,唯骨長存,可見骨蘊人身至秘。世間修行,佛門求涅盤,道門自逍遙,仙門追永生。佛門可謂境界,道門可謂性命,仙門可謂氣派,不一而足。然《白骨經》所行,非佛非道非仙,亦即佛即道即仙。修行之路,法門千萬,煉精化氣、煉氣還神大抵如是。然《白骨經》入手即是人精枯氣竭之時,遂由神入手……

    梁山讀完總序,對應自己現下狀況,正是適合《白骨經》修行。

    總序接下來描述各境界的特徵,梁山先看引氣期。

    萬物稟氣而生,氣為元氣,人身不能引氣入體,就等若守著人身這個寶藏沒辦法開發。

    怎麼才算引氣?

    梁山默想片刻,頭頂就出現一白光,形如太陽般光耀。梁山觀了半天,心念一動,白光入腦,剎那梁山看到自己的顱骨,竟如從前他在博物館看到的水晶骷髏頭一般無二。

    梁山確定他引氣入門了。白光也好,真氣也好,若只是想像都是妄想,實實在在觀起才是。

    接著,梁山就按照白骨流光訣中所言運行,白光在腦海停留片刻,沿督脈下行經會陰上行至丹田,然後白光一分為二,沿左右腿下行,白光所至,只見白骨不見血肉,兩團白光在腳心停留片刻之後才沿腿上行再經會陰重匯丹田二合為一,再上行即沿任脈一路到頭頂然後進入腦海,是為一個循環。

    這就是白骨流光訣獨有的小周天。

    小周天打通了就是引氣初階,大周天則是引氣中階,全身經脈皆通就是引氣高階。

    整個過程的原理就是先神足,由神反哺精氣,恰跟世間「先精足,然氣足後神足」的修行路徑相反。小周天運行可站可坐可躺,姿勢要求不高,梁山試驗了片刻,感覺很好,不過卻不敢呆久,三十六遍後收功站起。

    梁祝世界竟是神話世界?他可以觀起白骨流光,可以修行,又見著女鬼,可見這世界非科學語言所能描述。

    梁山對身體控制稍微自如,屬於梁山伯的記憶再次湧來,猶如滿天流星。梁山又站著思索良久,細細比對,發現這個世界似是魏晉之後的南北朝。

    對了,梁祝諸多傳說版本中最早的就是在發生在南北朝。

    南北朝大亂時代,也是胡漢文化交流最頻繁時代,祝英台可以女生男裝書院讀書,在這宋之後理法森嚴時代幾乎不可能。
mk2258 發表於 2013-8-12 18:43
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三章馬家堡吃癟




  


     天色漸亮,梁山下山。只是一條石板鋪就小徑,雜草叢生,幾乎看不出模樣。

    梁山丹田處隱有白光泛出,軀體中死氣不斷通過腳心排去,動作越來越受控制。

    嘩啦,從草叢中忽跳出三人,見到梁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是吳氏三兄弟。

    梁山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有些顫:「你們這是做甚?」這一夜之間,儘是跟這三個盜墓賊打交道了。

    吳土道:「我們願意跟隨公子!」

    原來,吳氏三兄弟並未遠遁,窺見梁山與女鬼交談,最後放出千道白光,女鬼消失,心知遇到高人。他們兄弟幹的就是刨墳掘墓的買賣,若有人不懼鬼邪,大好。

    梁山心道來到世界無依無靠,有幾個人幫襯也好,道:「我可以收留你們,但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吳土連忙大聲道:「公子儘管說!」

    「從此之後再不要幹這個刨墳掘墓的勾當。」

    「啊!」吳土一下舌頭打結。

    「走多夜路終會碰到鬼,這道理你們應該懂。剛剛的事就是明證,趁早罷手!我給大家另指一條路,你們若是同意,可來尋我。」

    「公子請說!」

    「我從墓中出來得益一種神獸。神獸最喜食山中金銀堅硬之物,書中言為食金獸。」

    梁山伯在樓台書院看過一本《山河異志》,那穿山甲類的怪獸極像是食金獸。

    「食金獸性格溫順,絕少看到。你們若是把它尋來,然後馴服,今後靠它尋到金銀礦脈,坐擁金山銀山不比這風吹雨淋的勾當強上百倍千倍?」

    吳土眼睛陡然一亮:「公子,此話當真?!」

    梁山點點頭。

    「可是如何才能抓到它?」吳火連忙問道。

    梁山也是急於擺脫這兄弟仨,當即告訴他們可用金銀礦砂試試,事不管成不成,可來梁家塢尋他。

    梁山下了荊山,穿過桃林,下到官道上,正好東方日出,萬道霞光普照大地。

    梁山呼吸著二十一世紀難得的新鮮空氣,心中有幾分茫然,卻也有幾分激動。

    穿越之事雖大,但他原本就是要逃,嚴格說逃哪裡不是逃?!

    大抵是南北朝,但還需進一步確認。

    馬文才已出現,沒出現過的馬文秀也出來,祝英台卻又在哪,想到這,梁山竟然有些興奮。

    咕咕,肚子發出驚天響,梁山臉白腳軟,頓時回到現實世界,在墓穴中他可是兩天兩夜沒吃東西啊。

    正午時分,梁山好不容易到了馬家堡。

    馬家堡由數十個大土樓組成,最居中的土樓是一巨大圓形城堡,整個馬家堡俯瞰就像是一巨大圓形盾牌。

    梁山在江西一帶見過土樓,但跟眼下的不同。這些土樓上旌旗飄擺,刀槍林立,分明就是兵寨。

    梁山伯的記憶又浮現出來。

    馬家堡中心地帶相對寬敞,那裡一條條街道,商舖林立。梁山想著自己騎著毛驢走過,羨慕鬧市的繁華,懷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在慶余樓門前叩門,之後,美夢嘎然而止……

    梁山心中不忿之火頓時燃起。

    梁山伯所在的梁家是寒門,他們孤兒寡母的還處處受欺壓,長久壓抑下,攀附世家門第就成為梁山伯的最大理想。

    這有錯嗎?沒錯,梁山心道。

    宿醉之人第二日醒來,往往不知自己在哪,甚至不知自己是誰,更何況梁山。

    梁山穿越過來,記憶雖暫時理清,但情感卻交錯在一起。待梁山再次清醒過來,卻發覺自己已在馬家堡的慶余樓外。

    慶余樓是馬家堡的權力中心,馬家長房直系都居住在這城堡之內內。

    高有六七層樓高,內分五重,怕有上千間房屋。最外的朱漆大門,內藏千斤石門,一遇戰事立刻落下封死。

    大門外是五層石階,兩人高的石獅,怒發張口。

    怎麼到這呢?

    梁山上石階,抬手「梆梆」敲門。

    門開,一個雜役出來,斜著眼道:「你誰啊?」

    「梁山伯!在下荊山弔唁馬小姐,不想遇盜賊,財物皆被所奪,特來叨擾。」聲音自然從口中流出,梁山一驚,這是「梁山伯」做派啊,來這打秋風?

    梁山笑了,這也是他的風格啊。

    現在他分文皆無,不來這叨擾怎麼回梁家塢?

    「你等著,我這就去通報。」

    因弔唁而遭盜賊搶,世家要臉要皮,總得打賞自己一些銀兩吧,梁山心道。

    沒等多久,裡面傳來一記很好聽的男聲,比梁山從前同台演出的男高音都要好,可惜就一個字:「滾!」

    是馬文才的聲音!緊接著門開,裡面十多個僕役手拿棍棒從各個小門衝出。梁山反應過來,這是要揍自己啊,拔腿就跑。

    門外已擁了一堆人,見梁山迎頭跑來,哄笑一片。

    梁山從未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邊跑邊跳腳罵:「刻薄寡義的馬文才!」才罵一句,裡面喊殺聲沸反盈天,立刻抱頭鑽入人群,拐進一條巷子。

    梁山在一片轟笑中跑出馬家堡。

    梁山手扶著路旁一株歪歪斜斜的馬尾松,喘息著,心道娘的,馬文才果如戲文中所描述那般心狠手辣。管中窺豹,這世道人情不咋樣啊。

    梁山心道,先打道回府,只是他一番狂奔,幾乎耗盡僅剩能量,餓得嘴唇都在哆嗦,就在這時,大路上「得得」跑來一頭驢,驢後面是急急跑著的是一老一少,梁山眼睛一亮,是他們家的總管梁康,還有他兒子梁亮。

    「少爺!少爺!」梁康邊跑邊氣喘吁吁叫道。

    梁亮腳快,先一步跑過來,道:「少爺,你讓我們好找啊。」

    梁山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

    「俺們看那麼多人在追少爺……」梁亮還未說完,就被梁康打斷,「小子,見到少爺不會說話。是少爺的驢跑回家了,主母著急,吩咐我們兩個出來尋少爺。」

    天無絕人之路啊,梁山當即道:「你們有吃的嗎?」

    「有!有!」梁康趕緊點頭,從背囊掏出胡餅來。梁山不客氣,直接抓過背囊,解開,蹲下身子就著水吃。

    沒多少功夫,胡餅全部被梁山消滅掉。梁山站起身,拍了拍肚子,一抬頭,見梁康眼睛紅紅,心裡忽覺一暖,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梁康的肩:「康叔,沒事,就是餓了一點。」

    「少爺受苦了!」梁康嗓音有些哽咽。

    「母親大人可好。」梁山立刻換話題。

    「啊,主母思念少爺身有小恙,我們趕緊回去。」梁康連忙說道。

    康叔這麼一說,梁山腦海自動浮現出那深夜依然在織布的老夫人形象,那就是他這個世界的母親?梁山忽覺鼻子一酸,乾咳一聲,轉過臉恨恨看了一眼馬家堡,然後很牛氣地喝了一聲:「我們走!」

    再來時,老子定風光無限,梁山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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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四章驚見伊人




  


     梁家塢要比馬家堡小太多,這等規模村落總共有十二個,合稱十二連塢,對馬家堡形成拱衛之勢。一個馬家世家,十二寒門,這方圓百里馬家就是老大。

    梁家塢民居大多是四合院式的平房建築,不過院牆都很高。塢堡外一般都會壘土建台,類似烽火台起到望敵左右。梁山路過的連塢都是如此設計,這些都在向梁山暗示,他所處的是一個亂世。

    從馬家堡到梁家塢的一天一夜,梁山成功地把身體內的死氣驅除七八,屬於梁山伯的情緒冒出來的情況也越來越少。

    梁山現下最打的變化是胃口大增,這讓康叔有些吃驚。

    「少爺,梁家塢到了!」梁康抬手一直,道。

    梁康有些擔心,一路上少爺暈暈乎乎的,也不跟人說話。少爺說是去弔唁馬文秀被強盜搶了財物,但梁康卻覺得少爺更像是撞了邪,丟了魂。

    梁家塢到了,梁康擔憂更甚,因為一樁事壓在他心底都沒敢跟少爺說。

    梁亮已先一步回家通報,以免主母擔憂。

    眼前坐山環水的村落就是梁家塢?梁山忽然激動起來。

    梁家塢處於群山環抱之中,山上泉水流到山下穿村而過,給梁家塢帶來二十多公頃的良田。村外大樹環繞,有亭亭如蓋的樟樹,有盤根錯節的榕樹,遠近耕牛哞叫,雞犬相聞,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看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梁山心中陡然一顫,村口屹立著一老夫人,連忙跳下毛驢撩衣衫直奔過去。

    跑到老夫人面前,梁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道:「不肖兒見過母親!」

    老夫人正是梁山伯的母親梁楊氏。

    「我的兒啊,受苦了。」梁楊氏淚眼婆娑,伸手攙起梁山。

    觸手之間,梁山感覺老夫人手粗糙,鼻子一酸,眼眶紅了。

    梁山幼年父母雙亡,從小是被爺爺帶大。爺爺對他雖好,但與父母感覺不一樣。梁山小時讀書,最羨慕就是他人上學下學有父母接送。眼前梁楊氏,梁山先前還有幾分擔憂,怕生分了,不想一見面心中情感自然發出,居然沒一點做作。

    咦,梁山這時才發覺母親大人身邊還站一人,亭亭玉立,如麝如蘭的氣息撲來。

    梁山現在對人的氣息頗為挑剔,一般的人不能近身,一近身就覺得濁氣熏人。

    梁山開始還奇,怎麼穿越到梁祝世界自己還整成了賈寶玉?後來發覺,無論男人女人都是如此,梁山才知是修煉《白骨經》的緣故。康叔,梁亮他們,還有母親大人雖有濁氣,但加著親氣遮蓋也不覺得什麼。只是母親大人身邊這位絕對陌生,還未抬頭,卻感覺空谷幽蘭般的氣息,卻是好聞之極。

    梁山抬得頭一看,身心皆震,臉露不可思議之色。

    竟是蘇婭?!

    眼前少女素衣長衫,明眸善睞,其眼角眉梢,瑤鼻小口,一筆一畫,神態氣質無一不是蘇婭。梁山心房猶遭受雷擊,雙肩顫抖起來。

    少女明眸顯露出一絲不喜,見梁山整個個望定她,想到他以往的風聞,心道果然是個浪蕩公子。

    梁山見少女神色不喜,這才醒悟不是蘇婭,心中頓時一半兒甜一半兒苦。

    「兒啊,怎麼這麼看著英台啊?娘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祝英台,你英妹。」梁楊氏笑瞇瞇道。

    「見過英妹!」梁山這才反應過來,忙站起拱手施禮。禮畢,梁山嘴張再合不上。祝英台?竟是祝英台!

    梁山激動得幾乎要跳起。

    「英台啊,這是你山伯哥哥。」梁楊氏一喜,看來兒子對英台極為滿意。

    「見過山伯哥哥。」祝英台微微萬福。

    梁山醒了過來,連忙道:「不要叫山伯哥哥,太累贅了,我叫你英妹,你叫我山哥吧。」梁山可不想祝英台以後「山伯山伯哥」的叫,太沒代入感了。

    「嗯,山哥。」祝英台微微頷首。

    「太好了,太好了!」梁山禁不住手舞足蹈起來。

    梁楊氏見兒子歡喜,雖有些癲狂,心中懸著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地。梁楊氏就怕兒子想著攀附世家子女,不認祝英台。

    梁楊氏知兒子苦心。一百年前,梁家也是世家,只因朝代更替戰亂沒落下來。兒子一心想恢復祖上光榮,行事才有些偏激。前幾日,老夫人心中絞痛,差點暈死過去,就記掛起兒子來。梁楊氏日夜在祖宗牌位前禱告,不想兒子騎的毛驢跑回家,差點沒嚇死梁楊氏,立刻打發管家梁康跟他兒子出去找。

    兒子回來了,虛驚一場,梁楊氏拉著梁山卻是怎麼也不肯放手。

    梁家是一座二進的四合院,坐北朝南。進第一道門就是外院。

    外院朝北的房子梁山知道叫「倒座」,康叔,梁亮一家三口還有兩個僕役住在這裡,廚房以及公共衛生間也都在這個院子。進第二道門就是內院。內院寬敞,有花草但不佔地方,有個大荷花缸擺在中間,上面有青青的睡蓮。

    正是夏日時分,有幾朵蓮花正盛開著。睡蓮下面有紅色的鯉魚,時而撥動一下水花。地面鋪著是光滑的鵝卵石,黑白相間,組成各式各樣的幾何圖案,好像是萬壽圖。梁山卻是在麗江民宅中曾看到過,既覺得親切又是新奇。

    正房是兩間,一間梁楊氏居住,另一間供奉著祖先牌位,包括梁山伯父親的牌位,也是接待客人之地。梁山則住在左廂房,共佔兩間,一間睡房另一間書房。書房下頭就是耳房,平日堆積糧食以及布匹雜物。

    梁山眼睛一亮,這麼一座四合院若是在大都市,價格不知幾何。

    這就是他的家了。

    梁山伯太有追求,實際上,這個時代寒門也算不錯。

    皇朝世俗勢力大多由世家掌握,寒門雖在世家之下,但寒門子弟也是可以出仕,雖為小官,一世小康是沒有問題。寒門之下是平民,或說自由民。自由民人口不多,很容易破產淪為世家或寒門的奴役。康叔在梁家算是有地位,但身份其實低下,是奴役,而梁亮那就算是家生奴才了。

    「這次兒子蒙難得以解脫,全賴母親大人日夜禱告。」梁山撩衣服再次跪倒,算是正式給母親請安。這些古人的做派,梁山做起來竟沒有半點障礙。

    梁楊氏很是寬慰,兒子這趟回來,雖說有些驚險,但似乎長進不少,扶起兒子,一手拉著梁山,另一手牽著祝英台,道:「兒啊,英台這次到我們家就不走,我準備三日後給你們完婚。」

    「完婚?」梁山訝道,迅速瞥了祝英台一眼,發現她神色清淡如水,就像不是他人的事一般。

    「是啊,你忘了!」梁楊氏拍了拍兒子的手,道:「你父親和英台父親為莫逆之交,早在你們出生之前就定下婚約。三年前,英台父親去了,小小年紀守孝三年,現在守孝期滿,家中無人,我就做主接她回來。」

    幸福有些來得太快,難道從此就過上王子與公主的幸福生活,梁山腦袋有些發懵。就在這時,門口有人說道:「我侄子回來了。」語調卻是輕狂。

    一個頭戴小冠、身著錦緞長衫的四十多歲男子傲然走進院子。

    是梁子強,梁山的二叔。梁山就覺一股怒氣壓抑不住地湧上,這顯然是來自梁山伯的情緒。

    梁子強瞥了一眼梁山,譏笑了一聲,走到梁楊氏跟前,拱了拱手,卻也不彎腰,道:「見過大嫂!」

    梁山忽覺母親抓著自己的手抖了一下,有關梁子強的記憶更加清晰起來。

    梁山伯父親早逝,留下孤兒寡母,梁子強平時沒少欺負他們娘倆。幾年來,梁子強以各種名義吞掉他們的三十多畝林地,現在又惦記著他們家二十多畝良田,是個刻薄寡恩的小人。

    「大嫂啊,我知道我這個侄子要成婚,我這當叔叔的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不是。」梁子強嘿嘿笑道,山羊鬍須一翹一翹。

    「你要幹什麼?」梁山怒道。

    「不許對你二叔無禮!」

    「無妨,我不會跟山伯計較的,這次山伯大婚,特意奉上一百兩紋銀。」

    「說,你有什麼條件?」

    「那二十畝水田如何,之前欠我的五十兩紋銀也一筆勾銷。」

    「你真一點都不惦記你大哥的情分?」梁楊氏嘴唇哆嗦了一下。

    「正是顧念大兄恩情。」

    「你!」梁楊氏手指顫抖著指著梁子強。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再說,山伯這次攀上了馬家小姐,從此世家高門大院好日子,嫂子也跟過去,還要這二十畝田做甚?」

    「你!」梁楊氏氣得渾身哆嗦。

    這是存心擠兌自己,居然扯上已死馬文秀,梁山火往上冒,道:「母親,不要生氣,我來跟二叔好好談。」說著,梁山就走到梁子強跟前,嘻嘻一笑道:「二叔,一切好商量。」

    梁子強哈哈一笑道:「方圓百里,人人都知賢侄志高存遠,已是馬家乘龍快婿,怎麼還在乎二十畝水田?」

    梁子強話語尖刻之極,梁康與梁亮等人勃然變色。

    「二叔,你這是趁火打劫?」

    梁子強嘿嘿冷笑道:「是又如何?」話音剛落,就見一拳頭砸來,梁子強立刻摀住眼睛「哎喲」一聲栽倒,滿地打滾。

    梁山神情一愣,自己下手並沒多重,怎麼這廝如此配合?既然如此,梁山也不客氣,拳腳相交。

    「大嫂救我!大嫂救我!」梁子強大聲呼喊。

    梁楊氏大驚,兒子雖然心性偏狹,但舉止向來守禮,怎突然暴起揍人?瞧著兒子又猛力揍了幾下,梁楊氏心中莫名快意,口中言道:「山伯,你這是幹什麼?快快住手!」

    梁山惡狠狠再踢了幾腳,拍了拍手,道「康叔,亮子,把二老爺扔出去!」

    梁康與梁亮父子倆就等著發話,立刻撲過去,老鷹抓小雞一般一邊拎一個手臂直接架著就拖到外面一扔。

    很快,梁子強在門外殺豬般大叫:「等著,你們等著,反了你,竟敢毆打長輩!」梁子強忍著疼爬起,心裡卻得意,拍拍手,一拐一拐地走了。

    「兒啊,你不該這樣,沒有風評,日後你如何有前途?書院的書豈不是白讀?」

    風評是地方紳老對知識分子的評價,官府以這個為依據任其官職,比如舉孝廉,忠義等等。樓台書院是方圓百里的最高學府,梁山伯從那畢業算是有一份資歷,但若風評不好也只能呆在家中,一輩子也就當個教書匠之類的。

    梁山憤道:「母親大人,與大人需執禮,與小人卻沒必要,二叔如此欺壓,還真當我們家沒男人了。」

    梁楊氏眼眶微紅,道:「好,娘也不責怪你,只是讓英子笑話了。」

    「山哥至孝,小妹感動。」

    這銀鈴一般的嗓音竟也是像極蘇婭,梁山斜著眼睛,愣愣地望著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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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五章《白骨經》後遺症




  


     梁山的臥室有個二十多平米,比現代社會十平米不到的蝸居強太多。

    一張描摹著山水的三面屏風床佔據整個房間三分之一空間,因為是夏天,圍了斗帳。床榻前是曲足案,人脫鞋上床腳就擱在上頭。

    靠窗是一大書桌,樣式敦厚簡樸,邊角刻有簡單的蓮花紋。桌上擺上的文房四寶,硯和毛筆都算不上名貴,但襯著寒門的身份。

    深夜,月光傾瀉而下,透窗而入。梁山心潮起伏,心道,就這樣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梁山昔日讀大學第一夜也是這般躺在床上難以入眠。

    同樣的情緒,卻有著質的區別。

    梁山已經習慣每天一覺醒來身旁定有個溫暖嬌軀在,此刻卻窗外古時月,獨照未來人,擁紅攬綠不再有,唯有彷徨復彷徨。

    穿越到梁祝世界已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但梁山依然有一種恍惚感。

    那個高人在當地人稱為活佛,但他並不承認,只說是一修行人。

    梁山獨自前往世界最高的高原地帶,遠離喧囂,其目的是要傾聽天籟之音。聽牧民說起活佛,壽命三百,梁山一時興起,就去拜訪。

    梁山好不容易找到活佛。

    梁山拉小提琴,活佛唸經,兩個人看似絕不一樣,卻配合無間。

    最後活佛才說梁山將無路可逃的宿命。梁山求解,活佛就給他灌頂。活佛說這是他偶得一顆種子,連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梁山一來就在心界大放光芒,可見與梁山有緣,是以轉贈給他。

    世界由因緣變化,梁山信。

    若非蘇婭,他一生跟小提琴無緣;若非小提琴,又怎麼跟《梁祝》有緣?如此因緣牽連,才有他現在的置身這梁祝世界。

    還回得去嗎?梁山禁不住想。

    雖然在那個世界,他依然孤獨寂寞,但所有都是熟悉的,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即便是有些身份極高貴的女子他都可以輕鬆弄到,那種刺激,那種味道,雖然一夜過後了無痕跡,但當下濃烈如酒。人生如此,也就夠了。而在這裡,不說別的,馬文才的老婆他梁山敢去勾搭嗎?絕對就是浸豬籠的淒慘下場。

    遠的不說,近說這祝英台,他名義上的未婚妻,梁山能感覺到她內心對自己的排斥,只是父母之命不得不從罷了。梁山想著想著就想笑,哈哈大笑,可惜沒酒燒腸。

    唧唧復唧唧的一陣聲音傳來,微弱但清晰。

    這是實實在在的聲音,打斷梁山的遐想。梁山忽然就出了一通汗,連忙披衣出了臥室。

    正房母親的房間仍亮著,燈光微弱,只是一豆油燈寂寥地掛在牆壁。

    燈光下,母親梁楊氏在紡線,一手抓搖,緩緩地搖,另一手在抽線和上線。老夫人手如同老樹皮一般,褶皺著,梁山看得發愣,忽然很想給自己來一個大嘴巴。

    梁山伯讀昂貴的樓台書院,以及在書院裡並不節儉的生活,都是老夫人這雙手紡出來的。

    梁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感覺到濃濃母愛。忽然,梁山感覺在這一刻他真正意義地活過來。

    「兒啊,你在外頭?」梁楊氏蒼老的聲音傳出來。

    梁山走進去,脫鞋盤坐在榻上,道:「母親,我看你紡線。」

    梁楊氏看了梁山一眼,兒子這趟回來變了許多。梁楊氏高興,兒子知道為他人著想了。

    對於田地,家宅、祖產,梁楊氏其實並不看重,只要人能「立」起,就什麼都不愁。梁楊氏神色慈祥,道:「你快去睡吧。」

    「不,母親大人紡多久我就守了多久。」梁山不依。

    「好啦好啦,就這點完了我馬上就去睡。」

    梁山看到老夫人眼眶微紅,甚至要低下頭怕他看到。梁山心中一疼,做兒子隻言片語的關懷,居然讓老人如此感動。

    見兒子一定要陪著自己,梁楊氏既是感動又是傷心,於是起身不紡了,推著兒子回房睡覺。

    夜深了,四週一片寂靜。

    城市的深夜,即使一切都沉寂依然有一強大噪音背景,只不過人們習慣了而已。而這裡,是真的寂靜,靜得你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血流的聲音。

    梁山在床上輾轉難眠。母親臉色有一抹難以遮掩的憂色。她在擔心明天。

    梁山揍了樑子強,痛快歸痛快,但他不可能不報復。明天會怎樣?梁山不知,但不管怎樣,他不會再躲在母親的身後,現在,他是這個家的頂門男丁!

    梁山很奇怪自己融入得這麼快,或許是一直以來他都渴望有這樣一位母親。

    當個小官吏,這不是他的理想,教書也不適合,欠那梁子強的銀兩是迫在眉睫需解決的。梁山開動腦筋,想想有什麼好營生能馬上發財的。但是最終沒什麼頭緒,梁山不想了,先抓緊時間修煉。

    天還未亮,天地之間在暗與亮一線之間,梁山倏地睜開了眼,感覺神清氣爽。

    梁山起身洗漱乾淨出了房間,院門處忽然一襲白衫拂動,恰如有香暗襲,卻是祝英台從外頭走了進來。

    「英妹?!」梁山有些吃驚。

    祝英台看到梁山亦是吃驚,道:「山哥,這麼早?」

    梁山就像被人兜頭倒了一桶涼水,面色有些發白,嘴唇有些哆嗦。

    他一晚上修煉渾然忘我,即便打雷都不會醒,不會是英台妹子晚上跑出去與人幽會這時候才回來吧?要知道,梁山從前干偷偷幽會的勾當那是熟門熟路,看別人頭頂綠油油固然爽,可輪到自己那就慘了。

    「哦,山哥,我去山上摘了些新鮮荼葉,伯母喜歡喝的。」說著,祝英台把身後的籃子轉過來,果然是一籃子荼葉。荼就是古茶,就是茶葉。

    梁山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放心又問一句,:「這麼早去摘?」

    祝英台道:「今天早上有霧,這個時候摘最好,等霧散盡了卻不好了。」

    雲霧茶?祝英台這也懂?梁山鎮靜下來,道:「多謝賢妹了。」

    祝英台微微點頭,轉身進了右廂房。

    梁山看著祝英台搖曳身姿,覺得英妹性感兼好生養,心頭一陣火熱,隔不了多久她就要成為自己媳婦,每天摟著睡,那光景想想都覺得美。

    梁山想得正流口水,嘴角微翹,腦海裡忽然閃現馬文秀躺著棺材裡冷冰冰的樣子,旋即馬文秀整個臉潰亂流膿水,「媽呀!」梁山叫了一聲,直接跳了起來。梁山趕緊晃腦袋,好一會腦海裡噁心的場景才消失。

    梁山面色不好起來,不會吧,對妻妾之外沒經過人倫大禮的女性性幻想、性衝動腦海裡就會立刻產生屍體潰爛的情景!

    梁山呆了,這不是逼著他看中一個姑娘就得娶回她?簡而言之,過去未婚同居的事不要想。

    梁山在院中發呆的豬哥樣全被祝英台在房間裡看到。祝英台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對梁山的不喜又濃了幾分。

    早就聽聞他死乞白賴地追馬家小姐,最後人財兩空淪為十二連塢的笑話,這樣的男人祝英台不情願。奈何有婚約在,祝英台只得認命。

    昨日梁山發狂把那二叔痛揍一頓,祝英台卻是高看幾眼。不管這人如何賴皮,卻是孝順。人有一孝,可遮百丑。然今早見他的神色,故態復萌,大婚時自己的要求不知道他是否願意,一想到這,祝英台芳心頗亂。

    一整天,梁山想著發財大計。

    梁山原本以為容易,帶著二十一世紀的科技知識,怎麼也有個迅速致富的門道,但難就難在迅速致富上了。

    現在已有豆腐,可考慮臭豆腐或者豆腐乳,但這口味重的食品未必對這時代人的口味。做蒸餾白酒?在糧食無比寶貴的年代私自釀酒殺頭之罪,不要想了……梁山想了種種營生,都覺得不靠譜。

    枯坐書房,梁山拿筆勾勾畫畫,轉眼就日落西山,噹噹噹,遠處鐘聲忽響三下,一下比一下急。

    祠堂開會,族內有大事要議,就會敲三下鐘。

    「兒啊,快去,小心點!」梁楊氏面色一變,在正房裡說道。

    梁山心裡咯噔一下,心頭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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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六章祠堂怒斥




  


     梁山快步到了祠堂外。

    祠堂高大威嚴,大門開,像張大了口的獸。

    梁山稍停頓了下,從偏門入。

    「快快,他來了!」立刻有人驚呼道。

    「聽說在樓台書院用卑鄙手段弄大馬小姐的肚子!」一個人嘖嘖歎道。

    「妄想攀龍附鳳,可歎可鄙!」另一人鄙夷道。

    「聽說昨天還把他親二叔暴打一頓,無恥之尤,蠻橫之極!」

    …………

    奇怪,往日祠堂中這等噪雜定會遭長老們呵斥。梁山一抬頭,見上首的八大長老,正中端坐正是族長梁春秋,面色不善。梁子強滿臉青腫著站在下首,看到梁山臉現怒色。

    不對,這傢伙表情不對,上門討打居然是演戲!

    梁山心裡一沉。梁山以前有個表演系的女友。

    梁山往年輕子弟位置一站,旁邊人立刻躲開。

    梁春秋五十來歲,顎下飄著長鬚,身著青衫長袍,看起來儒雅,其實卻是接近煉氣的身手。武者分煉皮、煉骨、煉氣。晉級煉氣就世人說的先天宗師。

    他掃了梁山一眼,廣袖一撩,起身,祠堂內頓時鴉雀無聲。

    「今日叫諸位來是宣佈一個事!」梁春秋目光凌厲,掃視全場,「梁家今有不肖子孫梁山伯,行為乖張,寡恩廉恥,不尊師長,毆打長輩,如此不忠不肖之徒,從今日起逐出家門,家中田產一律沒收,房產作價三百兩,三日內搬出梁家塢!」

    此言一出,有人發出驚呼。

    梁山萬沒想到是竟是要開除他,雙肩微顫,亂世中,沒家族庇佑,人命實賤如草芥。

    大長老站起,道:「梁家出此不肖子孫梁家著實蒙羞,今日此舉實屬無奈,希望梁家子弟,以儆傚尤!」說罷,大長老目光掃視全場,眾人肅然。

    「梁山伯,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梁春秋徐徐開口道。

    所有人目光都聚在梁山身上,鄙夷有之,幸災樂禍有之。

    看來,昨日梁子強上門討打算精心安排,真是「大手筆」!

    梁山心中憤懣,可是,想看自己笑話,做夢去吧!!!

    「就這些?」梁山一臉無事的表情。

    眾人一愣,梁山伯是不是受刺激大了,沒聽明白?

    「一百五十年前,馬家跟我們梁家提鞋都不配!」梁山聲音有些大,「再看看現在的馬家,人家為什麼能成為士族?靠得是什麼?沒有別的,唯家族內齊心協力耳!」

    梁山此言一出,有兩三個長老垂下頭。

    梁山拍了拍胸脯,道:「趕我走?我梁山伯是什麼人?他們馬家的千金大小姐我都敢睡,你們敢嗎?」

    「梁山伯,你竟敢咆哮祠堂?!」梁春秋怒喝。

    「我有什麼不敢,剛剛族長大人不是開了我嗎?我都不是梁家人,梁家管的著我嗎?!」

    梁家後輩子弟全呆了,從未有人當面頂撞族長大人。

    十年前有一個梁家子弟僅僅是出言不遜,就差點就被執行家法打死。

    梁春秋鬚髮怒張。

    「族長大人,就你年輕的時候,恐怕連馬家小姐丫鬟的手都沒拉過吧。我可是小姐丫鬟一起伺候著,這就是爺們!」梁山擲地有聲。

    梁春秋氣得渾身發抖,如果一開始心裡還微有不忍,現在全沒了。

    這根本就是個禍害!

    年輕的梁家子弟卻有暗自佩服的,從來沒人在祠堂這般口出狂言,「之乎者也」全拋掉,這麼粗鄙,這麼帶勁!

    「荒唐!荒唐!」梁春秋,氣得鬍鬚一翹一翹的,擱在平時他要過去一掌拍死這忤逆子,可是剛剛開了他,這梁山伯的確與梁家無關,罷了……

    「世人都道我梁山伯攀附士族,卻不知世間情字動人,又怎懼士族寒門之別?若非如此,文秀怎會鬱鬱而終!馬家枉為世家,刻薄寡恩之極!」

    見梁山開始對馬家出言不遜,梁春秋心中大懼,連忙喝道:「來人!來人!拖了出去!」

    梁山一拱手,眉頭一揚,道:「不用,我自己會走!」說著,長袖一甩,掉頭就走。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盜用別人的詩句,梁山自覺無恥,但是這個場合,昂首走出祠堂若是不來一兩句拉風的詩詞,實在不足以抒發心中的情緒。

    祠堂內頓時鴉雀無聲。

    此等詩句,聞所未聞,這還是那個眾人口稱的不學無術的梁山伯嗎?

    有長老心道,這樣做會不會錯了?

    快到家門,梁山腳步卻慢下來,心下擔憂。

    那祠堂的那些人,梁山毫無感覺,但是這院內的母親大人,還有祝英台,梁山卻是已視作親人。

    這可怎麼好?梁山剛喜歡這個家,漂亮的四合院,臥室書房,一物一件沒有五六十年的精心置辦不會是這個樣,一下都捨棄?梁山捨不得,更何況母親?

    守在院門的梁亮眼尖,看到梁山,跳了起來,道:「老夫人,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梁山無法,硬著頭皮走進院子。

    梁楊氏見到梁山就問道:「兒啊,怎麼樣?他們沒為難你吧。」

    梁山噗通一下跪倒,道:「兒子不肖!」

    「不肖」二字一說,梁山眼淚就掉了下來。

    「快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

    梁山站起來道:「母親不要著急,也放寬心,天地之大,豈會沒有我們容身之處?」

    梁楊氏身子一晃,良久歎道:「他們到底把事做絕了!」

    「是,母親大人,我已經被逐出梁家,田產被沒收還賬,房產被充抵三百兩,三日後搬出梁家塢。」梁山眼眶微紅。

    梁楊氏就覺眼前一黑,在祝英台扶持之下才勉強站穩。

    「母親大人且放寬心,兒子定再建一個新梁家莊!」梁山大聲道。

    梁楊氏點了點頭,握住梁山的手,兒子受此打擊卻沒露頹廢之色,果是長進了,道:「兒啊,人要先立己,這才是人的根本。」

    「是啊,是啊!」梁山強作笑容,「祠堂那幫老小子等著看我笑話,我就讓他們看看。」

    「好!」梁楊氏讚許點點頭,這邊卻牽過祝英台的手,道:「英台,我接你過來,本想讓你有個依靠,現在我們家如此,那婚約也就罷了。」

    祝英台臉色一變,撩衣裙跪倒在地,道:「老夫人說哪裡話,父母之命,天地之言。」

    梁楊氏臉露激動之色,眼角掛淚,扶起祝英台,道:「英台啊。」

    「英台願與山哥就在梁家塢完婚!」祝英台又說道。

    「好啊!好啊!」梁楊氏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梁山心頭感動,眼睛瞥向祝英台。梁山知道,祝英台此舉全是氣節,並非是真愛他。梁山微覺遺憾,好在來日方長。

    老夫人目光掃向梁康等人,眾僕人立刻跪倒在地,齊聲道:「老夫人到哪,我們就到哪。」

    「好!好!」梁楊氏喜極而泣。

    院內頓時被一層悲壯之氣籠罩,就在這時,院外響起雄赳赳氣昂昂的聲音:「梁山伯梁公子可是住在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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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七章壯士來投




  


     第七章壯士來投

    「怎麼連個看門的都沒有?」另一個人嗡嗡的聲音響起。

    院中眾人聞聲看去,三個高大雄赳赳漢子走了進來,梁山一看,卻是吳氏三兄弟。

    他們怎麼來呢?

    倒也是信人,梁山心中湧起一絲激賞。

    吳土、吳火、吳金三人見到梁山,納頭就拜:「見過梁公子!」拜完,又衝梁楊氏跪拜:「見過老夫人!」拜完就沖祝英台拜倒在地,稍遲疑,然後山呼海嘯一般呼道:「見過少夫人!」

    三個粗莽大漢,禮數盡到。

    祝英台側過身子,臉頰微紅,目露疑色。

    「你們這是做什麼?」梁山問道。

    吳土拱手道:「我們得公子點化,感公子大恩,特來投效,願做梁家莊客。」

    寒門豪族家裡傭人分僕役與莊客。僕役多負責內宅,沒自由之身;莊客跟佃戶不同,多是百工,譬如府上的木匠、泥水匠等靠手藝吃飯的莊客。

    梁山苦笑道:「你們不知,我已被梁家趕出家門,過幾日就要搬出梁家塢。」

    吳氏三兄弟來投,無非是看中梁山寒門豪族身份,寄身屋簷下好免風雨飄零之苦。現在梁山被驅逐出家門,想來這三人會改弦易轍。

    吳土聞言一愣,卻是馬上道:「梁家不識金玉,小人們卻是識得。」

    原來,吳氏三兄弟得梁山指點,也是他們運氣極好,居然真抓到食金獸,可他們不懂馴服,只得來投梁山。

    吳土沒料到剛來梁公子就被驅除出家門,但轉念一想,此時來投方顯真誠,是以堅定初衷。

    吳火更是豹眼一瞪,道:「哪個敢欺負公子,我等三兄弟給他們一頓老拳。」

    吳土瞪了吳火一眼,哪個連塢沒有個高手坐鎮?甚至有先天宗師,口裡斥道:「胡鬧,這事公子自有較量。」

    梁山心中一暖,與祠堂內那些血脈相連所謂至親相比,吳氏三兄弟更顯真情。

    梁楊氏雖不明白三位壯士為何來投,但見神態真誠,心中頗喜,正所謂錦繡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第二天,梁楊氏就讓梁康帶著吳氏三兄弟辦了相關手續,相當於後世的落戶,卻比梁山想像中容易。

    原來,由於連年大戰,人口凋零,因而對落戶補充人口並沒有嚴格限制,甚至鼓勵。梁家族長以及八大長老組成的宗老會就是梁家塢的最高權力機構,昨日把梁山一家驅出梁家塢,心裡多少愧疚,有人願意跟著落魄的梁山伯,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也就沒刁難,大筆一揮准了。

    這天從日出一直忙到日落,梁家大大小小的包袱也都收拾好,馬車也都雇好,接下來忙的就是少爺的婚事,再怎麼新房也要佈置一下。

    因是指腹為婚,祝英台又沒有了家人,一切從簡,什麼媒婆、花轎都沒有,但吹吹打打少不了。

    祝英台的婚紗自然變成一身紅色喜服,外罩尋常人家難得一見的絹紗,老梁家還是有些家底的。

    吹吹打打熱鬧中,祝英台在右廂房靜靜坐著,雍容端莊,吉時一到,她由兩個老媽子攙出來,也不用戴紅蓋頭,兩個人直接在正堂叩拜天地君親師,禮就成了。

    禮成後梁山也不著急入洞房,忙著商討從梁家塢搬出去事宜。最後他與吳氏三兄弟一商量,目標暫定在小牛山。

    吳氏三兄弟來之前帶著食金獸過小牛山,結果食金獸在籠子裡很興奮,這說明小牛山附近有寶貝。更關鍵的是,小牛山是無主之地,按照當時政策,無主之地誰開發就歸誰。

    這是國情,偌大個南方宋國也就五百萬戶人口,無主之地太多,所以官府出台鼓勵政策。只不過生產力水平太過低下,開墾不易,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依附門閥士族。

    小牛山山底下有一廢棄的村子,叫楊村,那有現成的房間,拾掇乾淨就能住人。唯一一點,就是那地方不乾淨。

    原來,楊村是方圓百里有名的鬼村。八十年前,楊村全村被屠,那之後也有人進楊村想占房產、田產,結果都沒得善終,據說就算是大小牛山的山賊都不敢在那過夜。

    梁山拍板,就那了,活從死中求。

    吳氏三兄弟本也不敢建議這個地方,但是公子不是常人啊,不懼鬼神,別人不敢去的楊村反是最合適不過。

    梁山一決定,康叔他們再說話也沒用,梁楊氏也是聽兒子的,反正總比流落街頭強。

    梁山與祝英台這邊夫妻禮成,梁家塢一個東南角不起眼的宅院飛出一鳥,振翅飛向馬家堡。

    這是一隻木鳥,墨工坊出品,速度極快,也就兩個時辰飛到了馬家堡。

    馬文才一身白袍,在明堂前的院中正襟危坐,手中一卷《春秋》,凝神靜氣正讀著。

    嗡嗡,天空一陣振翅的聲響,馬文才手一招,木鳥落在他手中。木鳥一降落,身上那硃砂描就的一道鳳紋一下消失,原來是一次性用品。

    馬文才解下木鳥腿上系的絲帛,展開觀看。

    看罷,馬文才眉頭微蹙,這個梁山伯實在是個怪人。

    馬文才之妹馬文秀,眼高於頂,他實在不明白她怎麼就看上梁山伯?

    梁山伯上門提親,後來上門弔唁,無不證明其是潑皮一般的人物,所圖不過是攀附世家。

    馬文才卻不知,後世有「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之說。馬文秀大家閨秀,見慣了循規蹈矩之人,哪見過梁山伯這等人物?加上她本身心性不比常人,要不然也不會女扮男裝到書院去讀書。

    梁山伯一番折騰,可謂張揚馬家醜事,折辱馬家門風,馬文才豈能輕饒他?立刻給梁家塢施壓,把他驅逐出梁家家門乾淨了事。

    事情原本認為也就到此為止,不想聽聞梁山伯一家並沒有哭天抹淚,反歡天喜地準備行裝,更在今日,梁山伯與祝英台成親,真乃咄咄怪事。

    方圓百里,梁山伯名聲已臭,祝英台卻是方圓百里名聲最佳的女子。

    家貧人單,父親病亡後守孝三年,此等孝潔女子,世人莫不敬佩!偏偏這樣的女子要嫁給梁山伯,真是大煞風景。

    梁山伯的事算不得大事,馬文才煩的另有它事。

    最近十二連塢特別是馬家堡屢屢被盜賊光顧,如入無人境地,像馬家堡這等土樓都含墨家防禦性陣法,居然毫無作用。

    十二連塢向馬家堡稱臣,馬家堡就要負責他們的安全,現在盜賊肆虐,這件事他全權負責,弄得不好,他父親馬明遠與族中長老對他都有看法。

    馬文才正想著,外頭通報有個道人來訪。馬文才問清模樣,靴子都來不及穿,衣袖一甩就奔了出去。

    馬文才奔出門,一個身穿道袍清矍高古的道長笑吟吟站立,拂塵交於胳膊上,三千白絲飄灑,飄逸之極,卻是個老神仙。

    師傅來了,無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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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八章洞房約定




  


     一日忙碌,日頭偏西,天色稍暗,老夫人梁楊氏讓梁亮妻子史氏催著一對新人進房,吩咐早些歇息。

    祝英台紅著臉,心如小鹿亂撞,卻聽梁山道:「娘子且先歇息,我看一會書。」祝英台暗鬆了一口氣,口中稱道:「我陪夫君一起看書。」

    紅袖添香好讀書,卻也不錯。

    梁山喜獵色,骨子裡卻高傲,做不來那強迫之事,最喜伊人心甘情願才算是真風流!

    梁山就不信了,他情場向來沒敗績,即便是黑道女皇上手時不也是任君採擷?怎會對付不了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女子?即便是這世梁山伯,卻也做出勾上士族貴女的壯舉,自己豈能弱於他?

    「娘子,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梁山言辭懇切。

    祝英台目露一絲感動,這些天接觸下來,相公並沒有外界說得那麼不堪。

    對梁山勾搭馬文秀的風傳,祝英台原本極為反感,現在反過來思量,那馬文秀出身名門,又豈是淺薄之人?想必相公定有其不同凡響之處。

    祝英台現下惦記著自家事,不知道相公能否同意?即便相公同意,老夫人也不肯,不管如何,相公日後肯定是要納妾的,這般一想,祝英台心倒是寬了些。

    梁山見祝英台神色溫婉嫻靜,原本深藏的厭色漸淡,心道是個好開端,卻不知是祝英台是因為確定不與梁山同房而心生愧疚。

    家中並沒什麼書可看,梁山也是胡亂看,好獲得這世的有關信息。

    田產與藏書是衡量家世顯赫的標準。馬家堡藏書萬冊,自家子弟源源不斷培養出來,正所謂掌握時代先進文化力是也。

    梁山讀完書,覺得寡淡無味,跟祝英台攀談起來。

    三兩句後,祝英台覺梁山談吐有趣,用詞、語氣絕不類他人,哪知梁山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再怎麼模仿也難免露出過去的言語、腔調。

    而梁山更是吃驚,原來祝英台讀過許多書。

    梁山對歷史與時下局勢最為感興趣,打著與妹妹探討經史的幌子一一問來。不想這一問吃一驚,夏商周,春秋戰國兩漢三國這些大抵一致,唯獨三國之後發生變化,不是司馬氏得了天下,而是東吳孫氏得了天下。

    原來晉武帝司馬炎寵信奸臣,貶斥名將,更有一代魔女賈南風顛倒天下,最後被並不強大的東吳給滅掉。東吳因僥倖得天下,立刻開始驕奢淫逸,六王之亂之後,五胡亂華,現在北方已是鮮卑族立的魏國,南方則是漢人立的宋國,兩個南北對峙。除了這兩大國,還有十多個小國分佈周邊。

    在祝英台描述之下,北魏佔據過去中原地帶,也就河北河南山西山東這些天下最正統的地帶;宋國佔據長江中下游天下最富庶的地帶;北魏之北,燕山過去就是柔然國,西北則是匈奴後裔的大夏國;佔據東北的是慕容王族後裔建的北燕。北魏西南則是羌人建的西秦國。馬家堡的十二連塢往北就是與西秦國接壤,而梁山所要去的楊村是十二連塢最靠北,西秦往西是吐谷渾國。

    祝英台談興頗高,話題一轉,說門閥之外世間還有修行,分入世與出世兩大門。入世即為儒、墨、法、兵等諸家,高深者統稱大宗師。出世即為玄門與幻門兩門修真,一門轄三派,一派轄三堂,一共十八堂,外界統稱修士。

    梁山聽得懵懵懂懂,猶如天書,不知祝英台打哪聽聞。

    夜深露重,桌上的喜燭燈已去一大半。祝英台心裡存了與相公徹夜一談的想法,自是無話不談。

    梁山心中漸漸明亮,對這世間種種略有瞭解,起身就給娘子深施一禮,道:「從前不知學,徒廢光陰,還請娘子日後多多教我。」

    祝英台嚇了一跳,起身還禮道:「相公不用多禮,英台當知無不言。」又道,「相公既然喜歡,不如我們秉燭夜談。」

    梁山一愣,旋即一笑:「洞房花燭夜,豈能枯坐干談,不如芙蓉帳裡再深談如何?」

    「相公,妾身卻是不能與相公行那周公之禮。」祝英台不得不咬牙道明,說到後面聲已如蚊吶一般。

    「什麼?」梁山忍不住呼道,想到那日早上見祝英台從外而返,立感小帽已成綠油油,嗓音禁不住抖顫:「英妹可是後悔嫁給我?」

    「不!不!相公切勿誤會,只是妾身守孝之時,有一仙人深夜出現,說妾身有仙緣,並傳仙法,囑托妾身在金丹未成之前不可行那男女之事。」

    「金丹?」

    祝英台當下道出她守孝三年,感人世無常,無論將相王侯,販夫走卒末了不過一抔黃土。祝英台日夜念誦《往生經》,忽然一夜身心洞明,天地大亮,沒多久一仙人出現,說孝女祝英台感天動地,隧授一卷《玄女經》。

    「娘子莫非是出現幻覺?」梁山猶有幾分不信,這在後世可相當某種精神疾病。

    祝英台白了梁山一眼,雙袖一展,猶如從前京劇中旦角的水袖,人一旋居然懸空起來。

    梁山臉色一白,心道哦滴媽啊,我家娘子居然是神仙!

    祝英台緩緩落地,輕聲道:「相公這下信了吧。」

    梁山上前一步就把祝英台抱在懷裡,感覺溫暖的嬌軀蘊含奇妙而真實的生命力。

    祝英台身體一陣陣顫慄,顫聲道:「相公啊,你要成全妾身。」

    梁山依然抱著,道:「娘子誤會了,我怕你不是神仙,是個女鬼。」

    「我哪會是鬼?」祝英台嗔道。

    梁山依依不捨放開,言之鑿鑿道:「我是見過女鬼的。」

    「哦,相公說來聽聽。」

    梁山隧把馬文秀墳前祭拜,被她鬼魂拖入墳中,後得食金獸開山鑽洞而逃出,之後與道吳氏三兄弟略講一遍。

    祝英台聽罷,道:「好險好險,那馬文秀鬼魂已成,還好氣候未成,否則相公回不來。」說罷沉吟了一會,道:「相公所言,那馬文秀棺槨下疑是陰泉,長期滋養,可能……」祝英台忽然臉色一變,驚道:「馬家在豢養鬼王!」

    「鬼王?」

    祝英台點點頭,道:「人死魂魄即散,少有成鬼的。凡成鬼必是心有執念。」說到這,祝英台目含薄怒白了梁山一眼。

    梁山汗顏,心道這不是我之罪啊。

    「以地脈陰泉滋養,必成鬼王。」

    「馬家豢養這等鬼物想是要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梁山問道。

    「那也不一定,這鬼王必將對馬家忠心耿耿,想來是做馬家一大秘密武器。」

    梁山暗自點頭,馬家強大,週遭依附不僅是其強大的經濟、文化力,還有其武力。馬家的黑甲軍遠近聞名,盜賊不敢來犯。

    「不說這些,不知妾身之求相公是否答應?」祝英台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凝凝望著梁山,心中忐忑。

    梁山一揖到底,道:「梁家淪落此境地,英妹不離不棄,我已是感動不已,對英妹是又愛又敬,敢不遵從?」

    祝英台心下感動,道:「可是母親大人那邊如何交代?」

    「那只能委屈你,隔一兩年我再納妾以綿延子嗣。」

    祝英台點點頭,道:「這樣最好。」

    夫妻二人達成諒解,祝英台懸著的心放下。子夜將近,梁山目瞪口呆看著祝英台穿窗而出,卻是不知飛到哪去修行了。

    每晚祝英台都要出去修行,也就是說梁山每晚都要獨守空房。

    梁山心道一個慘,情聖淪落到如此地步!不過,祝英台對他印象改觀,總有讓她感動傾心獻身之時。

    以前梁山情場都是閃電戰,現在來持久戰也不妨。更要緊的是,祝英檯面貌不僅像極蘇婭,現在說話的語氣以及氣質都極像。現在二人已成夫妻,已奠定良好基礎,梁山相信一定能徹底征服這女神。

    然而征服女神自己也要本事,嫦娥夜奔,留下后羿這個粗漢徒在地面上跳腳呼號,有個屁用?梁山下決心加緊修煉他的《白骨經》。

    梁山忽然想到,她不與自己同房也是好的,他還要通小周天大周天,娘子已是築基,得抓緊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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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梁祝 第一卷穿入梁祝 第九章落戶鬼村




  


     梁山雖是花心,用心時卻是一心一意。前世梁山談情說愛最多一月,然而與梁山分手那些女友們多沒有抱怨,原因無它,就是因為這一個月梁山一心一意,可謂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人。

    梁山三個月練習小提琴能奇跡般地超過蘇婭,也是因為一心一意,專心致志。

    來到梁祝世界,最低標準是日子要過安穩,更高的生活目標就追祝英台。

    有目標梁山立刻就有動力,就全心全意去做。男人要比女人強,這樣女人才會愛你依附你。一夜過去,梁山根本沒睡,但全身精力旺盛。

    天還未亮,祝英台回來,模樣乖巧地伺候梁山穿衣。

    梁山很是受用,牽著祝英台的手,問道:「妹妹可有字?」

    祝英台一愣,臉色有些淒然,道:「卻是沒有。」

    梁山旋即明白,女子十五歲由父母取「字」,所謂待字閨中,即是如此。但祝英台十五歲不到父親就病亡,卻是來不及取。

    「妹妹別難過,我給你起一個。」

    祝英台垂頭答應。

    「輕雲如何?」

    祝英檯面色一喜,道:「好啊!」

    梁山拊掌樂道:「那我以後就喚你輕雲了。」梁山從前最愛看《蜀山劍俠傳》,那裡有一個周輕雲,從一普通女子開始,最後成長為強大劍仙。

    「全聽相公。」

    二人起來洗漱,相互整理好衣帽到老夫人房間請早安。

    梁楊氏見到一對璧人,心中高興,聽說梁山給祝英台取了字,笑道:「以後就喚你輕雲了。」

    早上禮畢,雇來的牛車一陣喧鬧,已是來到梁家門外。

    忙了半個時辰,大包小包都裝上車,總共六大車。

    清晨。日之將出,東方紫氣噴薄欲出。

    梁山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宅院,先前還感歎寒門的闊綽,一大四合院,不想幾日後就被掃地家門。

    噠噠,蹄子踢踏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響,清脆而略顯寥落,梁楊氏臉色慼慼。梁山忙安慰母親一通,囑托祝輕雲寬慰母親。

    晨霧漸散,家家戶戶開始炊煙裊裊,有一兩個雙丫稚童奔出門,烏丟丟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梁山一行人,卻立刻被家中大人拽了回去。

    長話短說,日落時分,一行人終到了小牛山楊村村口。

    還未到楊村村口,馬嘶牛叫聲不斷,不肯前行。

    車伕們顫著聲連忙要求結帳,結帳後一個個掉頭離去,轉眼消失。

    進楊村先要得穿過一片槐樹林,進村的路口則是兩棵特別大的槐樹,樹皮褶皺,大概有一兩百年的歷史,路上長滿了籐蘿荊棘。

    近處有溪水,淙淙作響,遠處猿鳴伴隨一陣陣樹梢搖晃的「嘩啦」響,偶爾遠處的山崗上傳來一記虎吼聲。

    一陣陰風吹過,林子裡發出猶如女人的嗚咽聲,梁山心裡也不禁有些打鼓。

    日頭還沒落,槐樹林裡卻已陰氣逼人,跟荊山有得一拼。

    眾人面面相覷,梁山看到母親梁楊氏臉露憂色,唯有祝輕雲臉色平靜。

    不能這樣下去,梁山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最懼鬼神,當下登上一橫在路當中枯樹,向眾人先施一禮,大聲道:「今日到此境地,請因我一人故。」

    康叔連忙道:「少爺,可不敢當,自老爺過世之後,那些人狼豺一般,早晚如此。」

    眾人也道:「少爺,不敢當啊!」

    雖如此說話,但分明有人牙齒在相互磕碰,腿在發抖,梁山心道,必須得說出打氣鼓勵的話,否則隊伍就不好帶來。

    一念及此,梁山目光炯炯,腰身筆直,道:「昔日六國,皇宮貴族夜夜笙歌,秦國一統天下,皆淪為僕役賤婢。秦二世竊國,巍巍大秦,陳勝吳廣一句『將相寧有種夫』,大廈傾倒。想我梁家,百年前中原清河望族,那時節馬家又算個什麼!」

    祝輕雲聞言,美目泛起一絲異彩。

    梁山繼續說道:「然而六王作亂,十二年戰亂屍橫遍野,千里無人煙。梁家無奈萬里遷徙,坎坷離亂,餓殍千里,淪落至今。今日雖慘,比起萬里遷徙時好過百倍千倍!楊村雖人稱鬼域,但只要我們心中皆有正氣,鬼也奈何不了我們?即便有鬼,他把我們吃了,那麼我們變成什麼?」

    梁亮當即道:「就變成鬼!「

    梁山雙目一亮,道:「對,人死無非變成鬼,它若吃我們,我們就變成鬼再把他們吃回來就是!」

    「少爺說得對!」

    「沒什麼好怕的。」

    「如果我們不怕,如果沒有人能奈何得了我們?」梁山眼睛中閃耀著火焰,大聲道:「那麼,這裡土地就都是我們的!」

    這個時代,再沒有比土地更讓人瘋狂的了。

    「只要五年,你們為梁家開墾出這一片土地之後,你們將獲得自由,梁家會全力幫助你們在周邊開墾新的土地。你們將不再是僕役,你們將是寒門豪族!在未來,我們還要辦書院,請最好的老師來教導我們的子弟。馬家用了短短一百年從寒門豪族變成門閥士族,為什麼我們不可以?馬家有十二連塢,而我們將有十二連堡!」梁山繼續畫大餅。

    在場的僕役加上吳氏三兄弟正好有十二戶人,梁山順口這麼一說,似乎暗含天命,一個個聽得熱血湧起來。

    「誓死跟隨少爺!」吳氏三兄弟見勢,立刻帶頭喊起來。

    「誓死跟隨少爺!」其他人也都吼起來。

    梁山的一席話,徹底點燃人內心深處的慾望,一掃眾人低迷士氣。

    一行人相互鼓勵,戰戰兢兢,終於通過陰氣逼人的槐樹林,到了目的地楊村。

    楊村久無人煙,一百多戶人家的房屋卻保存完好,只是被籐蔓爬滿,灌木叢生,蛇鼠藏身。

    燒火,打水,眾人立刻忙碌開。

    梁山挑選了村落中心地帶的一座三進大宅院,比老宅足足闊了有三倍,此處即為日後新梁家莊主宅。

    很快,房屋就大抵收拾乾淨,床桌等傢俱也都擺進去,山中泉水引過來,水都驗過沒有問題。埋鍋造飯,燒水洗漱一切妥當,熱鬧聲不斷,眾人心漸漸安定。

    然而月上中天,一陣風起,宅院四周頓時響起呼呼啦啦叫聲,以及女子的哭泣聲,忽遠忽近。

    眾人立刻面無人色。

    還真的有鬼?!

    梁山不會天真以為在村外振臂一呼,燃起眾人心頭建功立業理想就萬事大吉。

    血勇之氣,只能救濟一時,若是這夜真的群鬼出動,定有人驚嚇,第二日必有人逃走,梁山重立莊戶的發展大計也就如水中泡影。

    梁山心中一動,立刻吩咐人於院中燃上篝火。

    很快,熊熊火焰燃起,

    梁山肅手而立,朗聲道:「百年世家,各有家傳,今日我做歌一曲,為我楊村梁家傳家第一篇,眾人聽好,我念一句,讀一句。」

    梁山此舉確實意義非凡,世家顯赫之處在於有家傳。

    梁山今日傳授,即是傳家第一篇,都是在場諸位若熟記傳承下去,即能開一家門庭。對於僕役而言,家主願親授文章,本身即是一種恩典。

    「人稟賦天地正氣而生,世間魑魅魍魎莫不敢欺,此歌即為《正氣歌》,常誦神鬼欽佩。」週遭陰氣逼人,梁山想起祠堂受辱,全家被驅的場景,胸中熱血翻湧,心中吶喊,定要在這荒村鬼域中發出自己朗朗之音。

    吳氏三兄弟目光大亮,認定這是公子傳法,當下豎起耳根,務必聽一句記一句。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正氣歌》為南宋末文天祥所作,正氣浩然,激盪千古。梁山稍加改動,把南北朝後世的人物去掉,一句一頓讀來猶如金石相擊。

    梁山念一句,眾人跟著讀一句,漸漸居然膽氣生,熱血湧。

    祝輕雲眸子漸亮,心道此篇必將彪炳千古,實為儒家修身養性之法門。

    祝輕雲心中驚異,這一路相公表現,著實讓她刮目相看。

    夜深,梁楊氏歎兒子今日所作《正氣歌》驚天地泣鬼神,讓僕婦取出珍藏的一尺絹,在桌上展開,她要連夜把那《正氣歌》錄上。

    梁山臥室。梁山對祝輕雲道:「娘子今夜還要出去?」

    祝輕雲點點頭。

    「留我一人,你不擔心?」

    「妾身原本擔心,但相公所作《正氣歌》可保無憂。」祝輕雲眼角眉梢儘是笑意,方才大義凜然的夫君卻顯膽怯之相,顯是誆她。

    梁山撇了撇嘴,猶如受了委屈的孩童。祝輕雲卻道:「此地有百鬼為亂,妾身且去,念《往生經》好好超度他們,楊村才復朗朗乾坤。」

    「娘子可作法驅走他們?」

    「七七四十九日即可。」祝輕雲篤定道。

    「娘子無需四十九日。」

    「為何?」

    梁山沉吟了一會,聲音略振奮:「不要驅趕他們,只要讓他們放下執念。娘子若能與他們溝通,一個我們梁家落莊成功梁家祠堂外我們還會修建楊家祠堂,一年諸多節氣少不了供奉。」梁山走動起來,神色越發興奮,「第二,我若有子,第二子姓楊,以承續楊家香火。」

    祝輕雲目光一亮,相公此計大善。

    「娘子,你只要勸他們放下執念,成為梁家莊的護法神靈,我就答應這兩點,說到做到!」

    祝輕雲點點頭,道:「他們定會同意。」說罷,身已懸空,轉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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