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日之無人永生 作者: 新林中之馬 (連載中)

 
mk2258 2013-9-2 18:56:2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4 110276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22:24
第369節 生死之間

    如果說這一次回秦州讓林川有了什麼收獲,那或許是讓他對于未來有了更大的期望和更多的熱情,他在工作中的改變讓每一個人都能夠清楚地感覺得到。

    “發生了什麼事?”梁瑾驚訝地問道。

    “是好事。”林川一邊看著各地呈報上來的數據一邊說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許不久以後我們都得趕回秦州去喝喜酒。”

    “是誰啊?”祝榮有些驚訝。林川的團隊中,夠資格的人除了李堯瑤和王元安外幾乎都在各地忙碌著,這讓她想象不出會是誰。

    “是王師傅和美幸姐。”林川答道。

    梁瑾和祝榮的臉色都一下子變了,她們不解地看著林川,于是他不得不把當天的事情和曾對李堯瑤說過的理由又說了一遍。

    梁瑾沉默著沒有說話,祝榮卻點了點頭,表示支持林川的決定。

    “如果還是過去的王直,他一定不會阻撓他們的。”

    “為什麼?”梁瑾問道。雖然三人之間的關系在那天晚上之後變得更加融洽,但兩個女子之間免不了總是會有些競爭的苗頭。“王直其實是個很矛盾的人,也許對于陌生人來說他極度殘暴,但對于身邊的人,他總是很寬容。即便是我和李堯瑤的背叛讓他差一點就死掉,整整五年時間後才重新活過來,但他最後一次在江海出現時,幾乎沒有對我們有什麼責罰。對于背叛過他的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因為他而幾次經歷不幸的美幸?我相信他對于美幸一直都心存愧疚,如果她能獲得幸福,他一定會很高興。”

    “即使給她幸福的是另一個男人?”梁瑾懷疑地問道。

    “對。”祝榮點點頭。

    梁瑾表示無法理解這一點。但祝榮對于王直的了解顯然是他們之中最深的,而且林川已經做出的決定,于是她也沒有再對這件事發表更多的看法。

    他們分頭忙碌著秋糧入庫和新政策的宣傳,讓林川沒有想到的是,報名自願接受轉化實驗的人員比他想象中多了很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報名接受2級者的轉化。

    “為什麼?”林川感到有些不解。

    “和之前征集志願者時差不多。報名的大多數都是五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要麼就是疾病纏身的人,對于他們來說,死亡未必不是一種解脫。以這樣的代價換取一個成為血脈者的機會,即使無法再向之前的血脈者那樣欺凌弱小,對他們來說也值得一搏。值得一提的是江海方面。還記得林笠創建的那個小小的教派嗎?其中的信徒幾乎都報名了。”梁瑾一邊看著報表一邊開玩笑地說道。“也許我們應該讓它發揚光大才對。另外,按照你的新規還刷下來將近兩千名青年人的申請,我抽了其中幾個和他們談了談,他們大多數都滿腔熱血,希望能夠為了實現你的理念而出力。”“也許我們應該建一所學校。專門對這些孩子進行培養。”林川的話老氣橫秋,讓一旁的祝榮笑了起來。

    認真算一下,其實年紀最大的除了王元安或許就是她了,但血脈者之間的關系並不以年齡來分界,高階者自然而然地就會被按照長輩來對待,而他們也往往有著這樣的自覺。

    “花很多時間培養這些人,把他們當做是自己的朋友、親人甚至是孩子,然後看著他們一個個死掉?”梁瑾搖了搖頭。“我寧願來接受轉化的都是陌生人。等他們成功之後再去認識他們。”…

    她的話讓林川黯然了一下,他又想起了李明峰。

    “讓報名的人都到秦州集中吧。”他對梁瑾說道。

    電話響了,梁瑾一邊答應著一邊拿起電話 。

    李堯瑤焦急的聲音讓他們都呆了。

    “快點回來!甦美幸自殺了!”

    ******

    “都怪我。是我把她逼的太急了。”病房外,王元安滿臉頹色,自責地說道。

    林川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在趕往秦州唯一一所醫院的路上,李堯瑤已經把大致的情況告訴了他。

    在他那次回來後不久,王元安就向美幸表白了。但他迎來的卻是美幸痛苦的拒絕。

    “我是個不詳的女人,總是會為身邊愛我的人帶來災禍。”有一位老師無意中听到她這樣說。人們那天看到王元安苦苦地同她談了很久。但她卻只是流著淚,不斷地搖頭。

    “我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好朋友。”她木然地這樣說道。“我們不能在一起。不可能在一起……”

    但王元安卻一直沒有放棄,接下來的日子里,人們總是看到美幸刻意的避開他,而他卻一次次地踫壁,然後再一次次的嘗試。

    美幸讓岑小京來找王元安,請她一定要說服他,但她同王元安談了一個下午,最終卻轉頭勸說美幸試著接受這段感情。

    “我不行的,你知道我不可以的!”據岑小京說,在她自殺前,翻來覆去說的一直都是這句話。王直的影子在她的心里太過于沉重,有時她甚至把他毀滅世界的原因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我是個不詳的女人……”她一直在這樣說著。

    岑小京害怕她做出什麼事情來,于是搬來和她一起住,但她卻在深夜時悄悄地割了腕。

    “多虧旁邊住的是血脈者。”李堯瑤後怕的說道。

    埋在被子下的血腥味被隔壁的血脈者嗅到,她出于擔心,直接撞開了門。

    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因為嚴重失血而休克了,幸虧福利院中有負責孩子們身體的醫生對她進行了急救,送到醫院後也從血庫中調來了以前的存血——對于血脈者來說已經過期了,但對于普通人來說還可以使用——不然她很可能就死了。

    “但她的身體很虛弱,一直都沒有醒過來。”主治醫生是一名7級者,他有些為難地告訴他們。“我擔心她腦部缺氧的時間太長。很可能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

    “有生命危險嗎?”林川避開王元安問道。

    “有可能。”醫生小聲地說道。

    “有什麼辦法嗎?”林川問道。

    醫生遲疑了一下。“其實有個辦法很簡單,而且效果會很顯著。”他說道。

    “是什麼?”

    “讓她成為血脈者,不用層級太高,7級就行。”

    95%的成功率,如果是在別人身上。林川或許毫不猶豫就同意了。但甦美幸太過于重要,如果她恰恰在那5%里呢?

    “梁瑾。”林川悄悄把梁瑾叫了過來。“你去取一點點美幸姐的血,看看她的體質是什麼樣的。”

    醫院里就有梁瑾需要的所有器具,她派了一個6級者到實驗室去取了一些要用的試劑回來,但測試的結果並不理想。

    “她本身並不是抗性很強的那一類人,而且還在昏迷。體質比一般人更弱。我擔心她的成功率會比一般人還要低 。”梁瑾憂心忡忡地說道。

    林川透過病房玻璃看著睡在病床上的甦美幸,她的臉那麼蒼白,就像是一具尸體。

    王元安坐在她身邊,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和她說著什麼。

    如果她就這麼虛弱下去。死了,或者是長睡不醒呢?

    林川把王元安叫了出來,把這個選擇告訴了他。

    “王師傅,你會怎麼選?”他低聲地問道。

    把這個問題丟給王元安是很不負責任的做法,但此時此刻,林川覺得他才是最有決定權的人。

    王元安站在病房門口佔了很久。

    “干吧!”最後他終于說道。

    梁瑾親自回實驗室去拿要用的東西,林川反復向她核證,使用的是6級血脈者的血液提取物。

    病房里只留下了王元安、林川和梁瑾。岑小京本來堅持要留下,但祝榮和李堯瑤最終還是把她勸到了病房外面。

    一切準備措施都已經做好,梁瑾把血液提取物吸進了注射器。

    “交給我吧。”王元安攔住了她。

    “但是……”梁瑾想要說話。卻被林川阻住了。

    “你們出去吧。”王元安低聲說道,林川卻感覺像是有一場暴風雨正在醞釀,隱隱有雷聲傳來。

    他點點頭,拉著梁瑾走了出去。

    王元安從里面把門反鎖了起來,並拉起了窗簾。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著結果,林川拼命地想要听清里面的聲音。但他卻只能听到每個人的心跳和呼吸。

    突然有低沉的女聲從病房里傳來,然後是王元安的聲音。那個女聲驟然提高,但卻迅速地安靜了下去。

    里面變得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林川猜想轉化應該是成功了。但王元安在和她說什麼?難道他還要繼續追求美幸?或者是做放棄前的最後一次努力?

    一切都不得而知,大約半小時後,房門終于打開,甦美幸坐在病床上,用衣袖擦著眼淚,而王元安則對著他們點了點頭。

    “一切都說清楚了。”他似乎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整個人看上去都輕松了。“謝謝大家,你們都回去吧。”

    “美幸姐?”岑小京推開王元安想要到病房里去,但他擋住了她。

    “小京,讓我們單獨呆一會兒好嗎?”他輕聲對岑小京說道。

    岑小京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後她看了看病房里面。

    “我很好,小京。”甦美幸勉強地笑了笑。“我們都已經說清楚了,我終于明白了,你放心,我們很好,我再也不會做傻事了。”

    她抬起頭對著病房外的眾人笑了笑。“謝謝大家,我們沒事了。但我現在很混亂,不知道什麼是什麼了。請大家回去吧,讓我們再單獨呆一會兒。”

    “都走吧,謝謝,但請你們都走吧。”她用手遮著眼楮,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22:25
第370節 匆匆離別

    “王師傅到底和美幸說了什麼?”祝榮和梁瑾一路上都很困惑。

    他們倆的表現絕對不正常,但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不知趣到非要去搞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甦美幸看上去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成為血脈者,而且,她似乎也已經接受了王元安。

    這讓她們百思不得其解。

    這應該是好事?

    林川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慢慢地離開醫院,醫院門口那盞慘白的夜燈一直亮著,似乎是要照亮他心底的那一絲陰霾。

    第二天天剛剛亮,王元安就來找到了他。

    “很抱歉給你們帶來的麻煩。”他這樣說道。“很抱歉。”

    林川急忙表示沒什麼關系,從王元安說話的方式中,林川感覺到他並非專門來致歉。

    果然,王元安馬上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雖然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有些不合適,但我想帶美幸四處走走。她的心很亂,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方式來面對大家,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新的血脈者的身份。我們倆昨天商量了一下,決定暫時離開,到處看看,也許在她的心安定下來之後,我們再回來。”

    話雖然這麼說,但給林川的感覺是,他們倆未必會回來了。

    “王師傅,我們很需要你們……”梁瑾著急地說道。

    “你是在擔心新甦維埃和歐洲聯盟?不用擔心那些人。”王元安說道。“林川你很有悟性,我的拳術已經完全教給了你,你所缺乏的只是如何把它真正轉化為屬于你自己的東西,並且讓身體熟悉它們。把它們變成本能。就像你們所看到的,我的太極同任何人都不一樣,我希望你的拳術也只屬于你一個人而不是模仿我。你其實並不弱于任何人,林川,每個血脈者都有最適合自己的戰斗方式。就像龍岐是精神力風暴,伊萬諾夫是狂暴的肢體力量和近身格斗術,只要能找對方向,你就能輕松地戰勝任何對手。”

    “但王師傅我……”林川不知道該怎麼把他留下來,但他很清楚,像王元安這樣的人。一旦拿定了主意之後就很難改變了。

    “不要擔心,我會關注秦州發生的事情,只要你們有需要,我會馬上趕回來。”王元安說道。

    梁瑾還想設法挽留他們,但林川搖搖頭。阻止了她。

    “你們什麼時候走?”他盡力地笑著問道。

    “現在。”

    “現在?”林川略微地吃了一驚。“那我送送你們。”

    “不用了。”王元安說道。“這是美幸的意願,她不想再經歷離別。就讓我們這麼安安靜靜的走吧。”

    林川默默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王元安說道。“把你們每個人的血留給我一份,你、梁瑾、何大吉、神婆和紅毛,把你們每個人的血留一份樣本給我帶走。這樣即使是發生了什麼我無法及時挽回的事情,你們也不會真正死去。”

    “謝謝!”林川感激地點點頭。

    他習慣性地想去握住王元安的手,他卻向後退了一步。“我會在福利院等你們的血樣,不用專門來送,派部下送過來就好。”

    “我們就在這里道別吧。”他雙手拱拳。鄭重地說道。“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王師傅,後會有期!”林川鄭重地說道。

    “後會有期。”王元安說道。隨後轉身向外走去。

    祝榮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擋住了門,她看著王元安,無聲地說了什麼,王元安猶豫了一下,隨後微微地點了點頭。

    “很抱歉神婆。很抱歉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說,對于發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他輕聲說道,隨後便大步地走了。

    祝榮愣愣地站在原地。隨後無聲地哭了起來。

    “你和他說了什麼?”梁瑾驚訝地問道。

    祝榮卻拼命地搖著頭,什麼也沒有說。

    他們倆的離去對于西北公署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都無關緊要,一切似乎都已經上了台階,按部就班地運行著,但對于那些知道王元安能力和甦美幸身份的人來說,這樣的消息卻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如果伊萬諾夫回來,甚至是王直回來,我們該拿什麼去應對他們?”梁瑾嘆息著說道,她也知道這樣的事情無法阻止,但就是擔心得坐臥不安。

    “你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祝榮對她說道。

    “你怎麼知道?”梁瑾問道。

    但對話每次到了這里就戈然而止,似乎有什麼力量阻止著祝榮再繼續說下去。

    李瑤堯陪著岑小京進行著最後的準備,甦美幸在離開前與她進行了一番長談,隨後她終于原諒了祝榮和李瑤堯,並且同意接受7級者的轉化。祝榮和李瑤堯欣喜于這樣的變化,岑小京的身體一直是她們心頭一道無法抹去的傷疤。

    但這讓她們感到欣慰的同時,卻也有些黯然,曾經造成的那些傷害終究無法改變,也無法從記憶中抹除。對于血脈者來說,頑強的記憶力會讓某些傷痛折磨她們一輩子。她們分開已經許多年,而甦美幸與岑小京想必在共同逃亡的路途中,已經結下了比姐妹還要親的感情。

    轉化結果沒有出現意外情況,但當林川問岑小京想要做什麼時,她卻毫不猶豫地回答要回到福利院去。

    “我不想再經歷這些東西了,和孩子們在一起我感到很快樂,很充實,我不想改變這種書生活。”成為血脈者後,她身體上的那些病痛也隨之消散,摘掉厚厚的眼鏡之後,她其實是個很美麗的女子,但因為接受轉化的年齡關系,她同祝榮和李瑤堯站在一起。就像是她們年長的姐姐。“而且我也答應了美幸姐,要好好地守護著那里,守護著那些孩子,直到她回來。”

    “他們還會回來?”林川嘆了一口氣。

    “他們一定會回來的!”岑小京很確定地答道。

    歐洲聯盟發來了一道正式的公文,告訴他們新甦維埃已經將協議的第一部分履行完畢。共返還了兩百零五萬難民給他們,由甦芬交界處進入了斯堪得納維亞半島的安全區域。所有年輕婦女都被他們留下,在這種問題上,奧古斯丁也懶得再和他們發生直接的沖突了。

    作為履行協議的第二步,新甦維埃紅軍已經在基輔附近集結,準備在十月份沿波羅的海北岸向西發起攻擊。人類的行動絕跡後。溫室效應已經明顯減弱,歐洲的冬季變得非常寒冷,這樣的天氣將讓甦維埃紅軍如魚得水,取得更好的戰績。

    “不知道林專員是否有時間履行之前的約定?現在正是甦黎世最美麗的季節,相信你們將在這里渡過一個非常美好的假期。歐洲聯盟的幾位議員也都非常期盼與你們的會晤。”

    公文的最後這樣寫到。梁瑾看看林川,沒有說話。

    現在是最不好的時機,王元安剛剛離開,對于西北公署來說,高階血脈者的戰斗力出現了一次大滑坡。從血脈者的戰斗力來看,西北公署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因為林川並不贊同強行轉化血脈者,第一批志願者才剛剛征募完畢準備統一安排到秦州接受轉化,並且這件事還因為甦美幸而被耽誤了。

    經過篩選。除去了那些年輕人和育齡婦女後,整個控制區內的第一批志願者大約有不到九千人,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是沖著2級者去的。以這樣的人數,甚至有可能連一個2級者都無法產生。

    “我不能去,看看有什麼好借口吧。”林川說道。讓何大吉一個人留守他完全不能放心,葉海雅雖然成長得很快,但她的實際年齡擺在那里,或許幾年後她能成為一個可靠的助力。但此刻,林川更希望她能正常地成長。平穩地度過青春期,別鬧出什麼簍子來。“或者梁瑾你代表我去?”

    “如果你不去。我最好也不要去。”梁瑾說道。“如果我去了,陪同人員怎麼選?歐洲聯盟和新甦維埃在我們這里出現過的2級、3級者至少都有上百人了,但我們來來去去都是這幾張面孔,他們不會懷疑嗎?難道我們就只有這麼幾個人?”

    她的話讓林川沉默下來,這確實是西北公署的軟肋,1級者的數目不多也就算了,畢竟每家勢力有幾個1級者都是擺明了的,但2級者、3級者也那麼少,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兩方顯然都在華夏有著為數不少的間諜,但他們似乎都還沒有發現這個事實。

    短期內或許歐洲聯盟和新甦維埃也不會發現西北公署的虛弱,但時間長了之後,當他們就像梁瑾說的那樣,意識到在他們面前出現的血脈者永遠只有那麼幾個之後,他們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黃安德和伊萬諾夫的那些2級、3級者還在冰封中?”他不由得問道。

    “都在,但你想冒險嗎?”祝榮問道。

    孫靜是伊萬諾夫的血脈者,但在伊萬諾夫能夠自由活動時,她早已經像李瑤堯和祝榮那樣接受了腦部手術,切除了大腦中受高級血脈者精神力干擾的那部分腦組織,可以把她看做是一個完全而又自由的個體。

    在集寧被毀後,受到李瑤堯指揮下的6級者部隊突襲而被俘的3級者們有一百零四人,而被俘的2級者則只有伊萬諾夫的血裔索恩一人,黃安德和龍岐的2級者都同他們一起在爆炸中同冷庫中他們的血樣一起煙消雲散了。

    他們能夠像孫靜一樣被吸收為自己人嗎?

    孫靜從不願提起被轉化為血脈者時發生的事情,但祝榮和李瑤堯很清楚這個過程。

    與那些6級者和7級者不同,3級者和2級者都被視為重要的骨干性力量,為了讓他們能夠盡快適應血脈者的身份,黃安德和伊萬諾夫會逼迫他們殺死大量人類,很多時候甚至是他們的親人和朋友,以此來斬斷他們身體中的人性,將血脈者的本性完全釋放出來。

    李瑤堯和祝榮轉化那個時候還沒有開始這樣的屠殺,即便是如此,死在她們手里的普通人也不是個小數目。而孫靜或許是其中的一個異類,但如果沒有與何大吉的相處,她或許也很難變成今天的樣子。

    要與那些被俘者談談嗎?

    伊萬諾夫並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這些人中唯一讓他知曉的只有從美國跟來而來的索恩和四十幾個潛能基金會的高級打手潛伏者,但他離開時並未問起他們,于是林川等人也就當做沒有這回事。

    但林川他們所掌握的卻是保有完整記憶的軀體,如果讓他們復活,就沒有辦法掩蓋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切情報都有可能泄露出去。

    要冒險嗎?

    林川思考著,擴充實力的需求與自己的理念直接沖突,他應該怎麼選?

    龍岐的例子就在眼前,還有必要再進行嘗試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3 06:56
第371節 凡人

    “嚴燁來找過我。梁瑾對林川說道。

    “哦?”這讓林川有些吃驚。這個來歷不明的2級者一直都沒有什麼存在感,他存在的意義似乎只是殺戮。

    他通常會選定某個方向,一去十幾天,然後回來。

    李瑤堯曾經通過衛星跟蹤他的行動,發現他只是單純的在殺死怪物而已。

    每次出去他都能夠殺死數以百計甚至千記的怪物,但對于一個高階血脈者來說,這樣利用自己的能力未免太過浪費。

    人們漸漸把他淡忘了,只是在某天突然看到他時會想到︰哦,他又回來了。

    “他說了什麼?”林川問道。

    “他對于現在的生活已經厭倦了,問我有沒有能夠讓他干的事情。”

    “你覺得呢?”林川問道。“他有說自己在末日前是干什麼的嗎?”

    梁瑾笑了笑。“他是一個網絡寫手,你也許還看過他的小說。”

    對于這樣的結果林川只能嘆了一口氣,這意味著嚴燁其實沒有做過什麼很具體的工作,也許也不擅長與其他人打交道,也許他會有很多很雜的知識,但對于學習能力和記憶力超強的血脈者來說,這不值一提。

    “有問過他這幾年的經歷嗎?”

    “他還是不想說。”梁瑾答道。“看上去他不是要隱瞞什麼,而是那回憶太痛苦了。”

    不管怎麼說,對于急需高階血脈者的西北公署來說這都是一件好事。

    “先讓他跟著李瑤堯……”林川隨口說道,但他馬上又改變了主意,對于某些血脈者來說。听命于低階血脈者是一件讓他們極其難以忍受的事情,嚴燁不找負責具體事務的李瑤堯和祝榮而找梁瑾,或許也是有這方面的問題。“先讓他跟著你跑幾天,你看看他比較擅長哪一方面,然後再想辦法安排他事情做吧。”

    就連他自己的3級者吳莫也已經派到藏地去調查和接觸當地的幸存者了。西北公署缺人已經缺到了拔苗助長的地步,既然嚴燁已經表現出了願意盡一份力的意願,那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閑著。

    “那些人的情況如何?”他轉頭向祝榮問道。

    他所說的“那些人”,指的是從俘虜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五名伊萬諾夫的3級血裔,林川親自同他們談了話,又讓孫靜和他們都談了談。希望他們以服從換取自由。

    他們都是華夏人,末日前也都是老老實實的工薪階層,在3級者中算是惡名不顯的那一類,林川並沒有太好的選擇,只能把他們放到了南安西地區夏末蟬的手下。希望他們能夠像孫靜那樣,最終能夠轉化為自己人。

    “夏末蟬的報告說一切都正常,他們很願意融入西北公署,但許多做法很難一下子改過來,對于低級血脈者和平民,他們仍然會經常的出現習慣性的蔑視,好在並沒有搞出什麼嚴重的事情來。”

    “讓他別掉以輕心,等到真的發生什麼就晚了。”林川說道。就連曾羽都曾經犯過可怕的錯誤。更何況是這些曾經把平民視為草芥,把低階血脈者視為豬狗和奴隸的3級者?

    祝榮點點頭表示清楚了,于是林川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轉化實驗中。

    這已經是轉化實驗的第三天。梁瑾從7級者中挑選了十幾個助手,但即便是這樣,這項工作的進度仍然說不上理想。已經有將近四千人變成怪物被殺死並且燒成灰燼。

    林川也想過是不是要像新甦維埃那樣養殖變異人作為血脈者的食糧,但經過慎重的考慮,他還是放棄了這項計劃。就算是不考慮那些舊型血脈者長期食用這些味道惡劣的血液帶來的問題,在西北公署的任何地方養殖這些變異人都存在巨大的風險。林川的根本目標之一就是要把病毒從地球上徹底抹除。在自己的地盤上大量存留這樣的隱患和病毒源強烈地與他的理念抵觸。

    大約兩千人在等待中得知了前面那些志願者的下場,他們中的一半人選擇了退卻。而另外一半人則選擇了重新把自己的目標改為6級者。

    有志于成為血脈者的人們幾乎沒有考慮成為7級者的,在人們的觀念里。7級者幾乎與普通人沒什麼分別,根本不值得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換取。

    只有那些最保守的人,或者僅僅是希望有一個血脈者身份以抵抗病毒的人才會選擇成為7級者,讓林川感到意外的是,冷素安也在這樣的人里面。

    當他向成功轉化為7級者的冷素安問起原因時,他一如既往地冷靜。“你希望我成為戰士?”他問道。

    林川搖了搖頭。

    冷素安在團隊中充當的從來都不是戰士的角色,雖然他的身體素質比一般的士兵都強,但他更喜歡運用自己的智慧。

    “既然如此,那我有什麼必要冒額外的風險呢?”冷素安問道。

    在西北公署的體系中,血脈者很少在行政體系中出現,往往只是在有特定任務或者是特定的時候,譬如征集志願者、秋收等時候才由某個高階者帶著一群由低階者和平民組成的團隊去完成某項工作。血脈者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往往是在軍營中接受訓練,或者是到控制區的邊緣獵殺那些游蕩到控制區里的怪物。

    各地的政務仍然是由普通人負責,在林川接手後,那些本來安插到各地的6級者們也逐漸的撤了回來,或者是集中到交通要地組成軍團,只留下與普通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的7級者。

    冷素安的志向從來都不是成為一名戰士,正是因為如此,他選擇了成為血脈者中唯一能夠進入行政領域的7級者。

    “我希望能夠成為行政體系中的重要成員。”冷素安毫不避諱的告訴林川。

    “如果你有足夠的表現,我會考慮的。”林川這樣答道。

    林川很快就面臨了更多兩難的選擇。

    “林哥,你希望我挑戰幾級?”曾羽直接把選擇權交給了他,而周濤等人也有著相似的想法。

    他們渴望在林川的體系中發揮更重要的作用,但他們的能力決定了他們很難在行政體系中有什麼作為,正是因為如此,在之前的團隊中,他們都是作為戰斗隊員發揮著作用。

    從這一點來看,他們似乎應該去嘗試成為高階血脈者,但在這個時候,許多人都猶豫了。

    李明峰的死就在不久以前,雖然許多人已經知道他的死更多的是因為龍岐動了手腳,但幾天來運往焚化爐的那些尸體都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是虛幻的概率數字。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並沒有志願者們那樣強烈的改變命運的渴求,他們已經渡過了掙扎求存的日子,本身已經是體系中說得上話的成員。在林川的體系中,血脈者固然有著各種各樣的榮譽和好處,但做一名平凡人也並沒有過不去的理由。

    他們開始猶豫,無法做出決定,最後只能把決定權交給林川。

    “我不怕死。”曾羽這樣說著。“林哥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林川看著他比起最初相識時已經成熟不少的面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很清楚,其實他們並不想成為高階者,即使成功,他們也無法獲得比現在更多的收益,反而要承擔巨大的風險和更多的責任。但他們無法像冷素安那樣給自己足夠說服別人的理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林川身上,希望林川能給他們足夠的理由。

    林川相信,即使他讓他們全部去接受2級者的轉化,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也會接受,但他一個個看著那些熟悉的面龐,暗自問著自己,能夠接受永遠看不到其中的哪一個嗎?

    “我需要你們成為7級者。”他對他們說道。

    一些人松了一口氣,但也有一些人感到很吃驚,或者是覺得受到了侮辱。

    “林哥,我們不怕死!”他們高聲叫道。

    “這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林川說道。他為他們中大部分人的表現感到欣慰,但正是因為如此,他覺得自己更有責任讓他們活下來。

    “你們都知道西北公署的體制,如果你們成為7級以上的血脈者,將無法進入行政體系。”他為他們找著理由。“但我不可能永遠都依靠那些過去的官僚,你們都清楚,他們或許能力很強,但卻沒有足夠的信念來完成我們的事業。”

    他們終于停下來開始認真听他的話。

    “現在的外部形勢已經穩定下來,說實話,西北公署並不需要太多戰士。”他昧著良心說道。“我們需要的是可以信賴,有足夠的熱情和信念的人,我能相信的只有你們。”

    “正是因為如此,我需要你們成為7級者,替我去看護好這片土地,不要讓它重新陷入貪污*、官僚化之中。”他幾乎要相信自己的話了。“我要成立一個類似廉政公署的機構,但它除了反腐,同時還有審計、稽查、督辦、追責的職責,西北公署能夠走多遠,某種程度上,就要看這個機構能不能發揮好作用。”

    “我可以把這個職責拜托給你們嗎?”他問道。

    沒有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很自私。”李瑤堯這樣評價他。“你願意看著上千個陌生人走向死亡而無動于衷,卻無法忍受一個自己的親朋好友成為犧牲品。”

    林川沒有回答。

    他始終只是一個凡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3 06:57
第372節 隱藏

    第一批不到九千名志願者最終轉化成功了六百多名6級者,這樣的數字讓所有關注著結果的人們都感到有些難以接受,林川不得不開始著手招募第二批志願者,但可以預料的是,如果不放開限制讓最沖動而又不計較結果的年輕人加入,志願者的數量將少得可憐。

    “我們不能飲鴆止渴。”林川對其他說著,同時也在努力地說服自己。“婦女和青年人是未來的希望。”

    “但如果再沒有足夠的高階血脈者,也許我們就看不到未來的那一天了。”冷素安說道。

    他目前正作為祝榮的下屬,處理西北公署總部與各個地區之間的日常事務。

    “那些人表現怎麼樣?”林川再一次問道。

    祝榮明白他指得是伊萬諾夫的那些3級者血裔,她嘆了一口氣,答道︰“目前看上去一切正常。”

    目前林川已經釋放了十五名3級者,他們中的大部分看上去都選擇了合作,但風險始終存在,而他們無法控制。

    林川和夏末蟬都能夠以自己高階血脈者的精神力來逐步干擾和影響他們,但因為他們不是林川的血裔,這樣的影響時效性並不強,無法形成潛意識。

    當他們在林川或者夏末蟬的附近時,或許一切都是正常的,但誰也無法保證他們在自由行動或者面對另一個高階血脈者時也是如此。

    “再釋放十五名3級者。”林川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以後每間隔一個月釋放十五名,直到所有華夏裔都自由。在夏末蟬那里表現最好的幾個人轉移到迪化去。”

    “步子是不是太大了?”祝榮問道。

    “執行吧。”林川固執地說道。“他們都是華夏人,我相信他們不會非要在這塊土地上制造破壞,不會非要看著自己的同胞陷入痛苦。華夏的強大和復興對于他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孫靜能夠成為可以信賴的人。我相信他們也可以。”

    他找到了梁瑾。

    “你認為嚴燁怎麼樣?可以獨擋一面嗎?”他問道。

    北安西地區急需一名高階者坐鎮,他希望嚴燁能夠頂上去。

    “他不太適合。”梁瑾為難地答道。“我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些什麼,除了殺戮,他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太大的興趣。如果讓我評價的話,他或許可以作一名合格的打手。如果他在北安西不需要負責任何具體的事物還行。如果要讓他負責什麼具體的事情,我覺得還是換人為好。”

    “那就只能讓何大吉暫時去一下了。”林川沉吟著,要讓一幫3級者臣服,最少也要一名2級者,但梁瑾因為忙于轉化血脈者的事情,顯然不可能長時間離開秦州。

    但凡事也有好的一面。何大吉畢竟是1級者,有他在,對于那些3級者的震懾作用會更強。

    “你覺得他值得信任嗎?我是說忠誠方面。”

    “這一點倒是沒什麼問題。”梁瑾說道。“對于黃安德的憎恨,他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強。”

    “試著讓他做點別的什麼吧,看看他到底對什麼感興趣。一個2級者就這麼放著。實在是太浪費了。”林川說道。

    站在兩條主通道的交叉口,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也許人們早已經習慣了他路人一般的角色,但他從未忘記自己的使命,那是他活著的唯一意義。

    這份恨意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沉,卻越來越冷,但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卻燙的像是要把他整個融化。

    “我要親手殺了他。即使這已經成為奢望,也要讓他嘗一嘗自己曾經承受的痛苦。”

    他揣在兜里的手中緊緊捏著一張通行卡,那是他獲得初步的信任後。梁瑾剛剛給予他的。

    據說是林川希望他能為大家做出更多的貢獻。

    真是個不錯的笑話。

    能夠進入到控制室里,這已經足夠他完成自己的計劃了。

    他默默地站在牆邊,沒有人理睬他,他也不理睬任何人。

    梁瑾進了實驗室,她在趕制第二批轉化實驗所需要的試劑,這一次許多人都選擇了成為3級血脈者。這會讓她和那些助手忙好一會兒。

    林川和祝榮走了,他們或許要趁著梁瑾不在去做某些事情。但這與他無關,他唯一在意的是。他們會離開多久。

    能夠阻礙他的還有一個人。

    他默默地等待著,成為血脈者最好的一點在于,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你就有機會做成任何事。因為你將擁有無盡的時間,而這就代表著無數的機會。

    這是他在雅典廢墟中學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整整五年,他就是憑著滿腔的恨意和這樣的想法,從一團小小的肉塊,一點點吞噬那些被同樣封印在那里的其他肉塊,最終活了過來。

    意識被困在那樣的肉團中,那種痛苦難以用任何語言來形容,但他用了五年的時間,最終還是成功了。

    他確信這是他的宿命,他將要殺死黃安德,不管他有多凶狠,多狡猾,多少幫手,多少分身。

    他的宿命就是殺死黃安德,把他的一切從這個世上抹掉。

    “除非你能夠保證摧毀所有他留下的備份,否則我不會讓你靠近封存他的地方。”

    這是林川的原話,但他或許不會料到,這句話讓嚴燁修改了自己的理念。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知道黃安德有多少個備份,多少個分身,那唯一的答案持有者必定是黃安德自己。但林川卻不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他太膽怯,太害怕失敗,以至于沒有勇氣去面對一個已經完全失去放抗能力的黃安德。

    而嚴燁卻不一樣。他願意花掉自己所有的時間去折磨黃安德,讓他受盡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酷刑,直到他一個個交代出自己的那些備份藏在什麼地方。

    一勞永逸地消滅掉他。

    即使沒有人支持,他也要獨自完成。

    不一定是今天,只要有這張卡。總會有機會到來的那一刻。

    李瑤堯突然出來了,嚴燁悄悄地觀察著她,時間還早,她不會是去休息,他悄悄地跟在她身後,看到了她走向了福利院的方向。

    很好。

    嚴燁激動得不能自已。機會就這樣不經意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這讓他壓抑不住自己的狂喜,差一點就跑了起來。

    慢一點。他對自己說著。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不對勁。

    他拿出通行卡,走進了控制中心。

    有七名值班人員在里面,他們都是7級者。其中有兩個人看了看他,但他們顯然已經接到了通知,對于他的到來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和過多的反應。

    “哪台電腦能用?我要查點資料。”他對其中一人說道。

    他把嚴燁帶到了一台電腦前面。

    “抱歉,不能使用任何移動存儲設備。”他這樣說道。

    “我只是看看。”嚴燁說道。“你走吧,不要妨礙我。”

    他們或許查過他的資料,也許沒有,但這並不重要,一個網絡寫手本身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不會在政府的資料庫中留下太多的東西。

    但他們不會想到,這個自南安西到秦州以來,從來都沒有用過一次電腦。甚至從沒有瞟過一眼電腦屏幕的怪胎,其實是末日前華夏最強的黑客之一。

    嚴燁確信自己隱藏得很好,他入侵過國安部的主機,查找那些受到監控的黑客名單,其中並沒有他的名字,于是他把兩個自己知道的黑客名字寫了進去以示獎勵。

    這本身就是一種成就。但嚴燁從來都不是喜歡炫耀的人,他從不在任何黑客網站中發言。也不會像某些淺薄的家伙那樣進行炫耀。他只是在自己的小說中塑造了一個以自己為原型的配角,讓他在虛幻的世界中炫了一次技巧。

    僅此而已。

    但現在。他要開始行動了。

    指尖在鍵盤上快得像是留下了殘影,他開始編寫一個程序,用以入侵主機以獲得控制權。

    用編寫或許並不恰當,在他獨自外出殺戮怪物時,他也在小心地尋找著可用的發電機和計算機,並且早就編好了數個入侵程序,進行了大量的調試。

    現在不過是根據系統的實際情況選用其中最可靠的一個而已。

    易如反掌。

    那幾個值班人員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在做什麼,只是找借口從他身後走過,看看他究竟在干什麼。

    他們看到的只是一個電腦初學者笨拙的操作而已。

    2級者的精神力迫使他們遠遠地離開,能夠鼓起勇氣履行自己的監督職責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嚴燁只用了幾分鐘就獲得了最高權限,然後他開始查找關押黃安德的地方,侵入監控系統,侵入門禁系統,悄悄地給自己制作的通行卡設置最高權限。

    然後是消除一切痕跡,只留下一個電腦菜鳥搜索數據庫卻沒有找到任何資料的痕跡。

    當李瑤堯回到控制中心,他剛好敲下最後一次回車鍵。

    “你要找什麼?”她听了值班人員的匯報後走了過來。

    “什麼都不找。”他冷漠地回答,同時笨手笨腳地關掉那些頁面,快速地離開了控制中心。

    李瑤堯看著他離開,隨後走回他曾經使用的那台電腦,查看他曾經做了什麼。

    他試圖搜索關于黃安德的記錄,搜索他關押在什麼地方,但因為沒有權限而一無所獲。李瑤堯看到他曾經試圖破解系統,卻遭到了失敗。

    他並非對電腦一無所知的菜鳥。

    李瑤堯隨手打開門禁系統把嚴燁進入控制中心的權限清除,再一次檢查了系統。

    必須要把這件事告訴林川。

    她對自己說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3 06:59
第373節 大刀闊斧

    “你用過控制中心的電腦?”林川問道。

    嚴燁點點頭。

    “你告訴他們你在查資料?那你在查什麼?”

    沒有回答。

    “關于黃安德的事情,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

    還是沒有回答。

    “很抱歉,但我必須收回通行卡,你也不能再進入有權限要求的地區,直到你徹底放下黃安德的事情為止。”林川說道。

    他伸出手,嚴燁卻直接把通行卡折成兩節丟在了腳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吧。

    林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目送他向東邊遠離城市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密切注意他的行蹤。”他對李瑤堯和祝榮說道。

    這是理所當然的,不用林川囑咐李瑤堯也會這麼做。但通過衛星一直觀察,嚴燁也只是如同之前那樣,隨意選擇一個區域一直向前,將所遇到的怪物全部碾成碎片。

    甚至比之前還要狂暴,這或許是他的一種無聲的抗議。

    由他吧。

    林川只能這樣想,至少他還做了一點有意義的事情。

    在未來收復這些土地時,遇到的阻力也會更小一些。

    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很快就要進入冬季,各地防寒過冬的事情已經安排了下去。因為末日而帶來的物資短缺,每個農場、每座工廠和礦產的產品都統一上交給政府,由政府來統一規劃使用。

    而人們所需要的每一種生活必須品,包括糧食、油、鹽、糖、棉花、布匹、煤炭等等都實行配額供給,按照每個人崗位的不同。下發不同數額的票據,憑票供給。

    這在某些國家或許會引起強烈的不滿,但對于華夏的居民來說,不過是回到二三十年前的計劃經濟時代罷了,許多年輕人就算自己沒有經歷過。也從家中的老人那里听過這樣的日子。

    比起每天戰戰兢兢懼怕怪物和血脈者的日子,這樣的不便根本不值一提。

    西北公署巡檢組已經正式建立,周濤和曾羽正式出任巡檢組的正副主任,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拔苗助長。

    從江海跟隨林川到西北來的同伴大多都平安地經歷了考驗,整個轉化過程中,只有四個人失敗成為了怪物。林川和梁瑾一起低調地出席了他們的葬禮。但葬禮上沒有一般意義上的肅穆和悲痛,反倒像是對于友人遠去的送別。

    “一路走好,你們也算是解脫了。”一些人在墳頭放下白花時這樣說道。

    林川默默地跟在後面,對于這樣的話語很不是滋味。這說明人們在西北公署管理下的生活遠沒有他自己所想象的那麼好,就連這些已經有了穩定生活的同伴都還抱著這樣的想法。那在偏遠而困苦的地區的那些人們又將把生活視為什麼?

    “我們必須再把步子邁得大一點。”他在控制中心對自己的助手和同伴們說道。“末日摧毀了一切,但也帶來了機遇,我們可以在一塊白布上畫上心中最理想的畫面。我只是希望,每個人都能全力以赴,盡快把這幅畫作完成。”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身為血脈者,本身就對本血裔系統內的上級血脈者有著天然的服從性,更何況,他們本身也不抗拒這樣的安排。

    有人把林川的理念戲稱為烏托邦式的國家。但它並非完全不能實現,隨著新政策的執行,其實很多東西都已經變成了現實。每個人都想看看。我們能不能走到那一步,如果真的成功了,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血脈者已經完成了整編和集結,並且分散駐扎到了交通要地,舊式部隊的問題一下子凸顯了出來。

    西北公署三千萬人口,卻擁有近三百萬正規軍和武警。加上原有的各級政府機構、警察、脫產民兵等,脫離生產的人員超過了八百萬人。憑借西北廣闊的土地,本可以實行大規模的機械化生產。養活更多的人,正是因為這種畸形的人口結構,讓人們的生活變得越發艱苦。

    這種極度的畸形一方面因為末日突然爆發,大量軍隊和中央各直屬單位的涌入,地方上也為了自保而大力發展基干武裝;另一方面,也源自華夏本身臃腫的官僚體系。

    一件工作本來由一個正式工就可以完成,但時間長了之後,正式工懶了、老了、關系網鋪開了,不願意再進行繁雜、枯燥而又辛苦的工作。另一方面,要求提高了,流程增加了,管理的範圍和深度都變廣了,工作的難度和量都增加了,于是又新招兩個人來完成這項工作。時間長了,因為同樣的理由再招兩個,或者是因為沒有編制而招一批臨時工來完成本應由正式工完成的工作,管理機構就這樣無限制的如同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而這些人都是需要由進行生產的人們來供養的。

    “我們要利用這個冬季完成軍隊的整編,現階段保留一百萬軍隊就足夠了,等到6級者逐漸增多,舊式軍隊可以完全撤編,少部分轉為警察,大部分就地轉業。同時要把各級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消減一半,這是最低目標。沒有必要存在的部門就撤銷或者合並,能夠精簡的一定要精簡到最小。另一方面,要把基層重新建立起來,把社區、街道、村、組的工作抓起來。不過這不急,先把機構精簡下來再說。”林川這樣說道。“軍隊系統和行政系統的工作量會非常大,巡檢組要扎扎實實地分散到各個地區,各個縣市去監督檢查。”

    “他們會接受這樣的安排嗎?把他們都分流了,讓他們去干什麼?”曾羽有些擔心。一方面是對于陌生的業務感到心虛,另一方面,他還沒有完全適應血脈者的身份。

    “西北地區還有那麼多地空著,那麼多工廠空著,需要人的地方遍地都是,如果有需要,整團整營就地整編為生產建設兵團就行。這是前輩們早就執行過的政策,我們照著執行就行了。”祝榮答道。“如果是我們剛剛接手的時候,可能會有問題。但現在血脈者的負面影響已經開始減小,正面作用開始凸現了出來。即使是什麼地方整體撂挑子,我們也有足夠的人手把業務都接過來。不要忘了,即使只是7級血脈者,也比一般人有著更快的反應速度、記憶力和精力,他們的執行力也更強。一個7級血脈者就能頂好幾個人,如果是那種冗員嚴重的地方,一個7級血脈者或許能頂好幾十個人。如果有人膽敢武力反抗,那你們正好可以試試血脈者部隊的快速反應能力。”

    “你們這是要把血脈者們往死里用啊!”周濤開玩笑地說道。“就不怕血脈者也跟著一起造反?”

    “所以你們更要以身作則。”林川說道。“就像我之前對你們所說,你們的作用非常重大,我需要你們去把我們的理念一點點變成現實,那不是容易的工作,更不是舒舒服服能夠做到的工作。我會給你們我能給的最好的條件,但我也要求你們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有人沒辦法做到,可以直接說出來,這沒什麼,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于嚴苛了,正常人承受不了是正常的。但如果是下決心要去做這件事了,那就必須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那有什麼,死都不怕,還怕累嗎?”曾羽答道。“只是心里有點毛毛的,不知道能不能做好。這樣的事誰也沒干過啊!”

    “祝榮和冷素安已經擬了一份行動手冊,把可能遇到的情況,地方上可能的反應和可能采取的對抗手段都列了進去,我相信以你們此刻的記憶力,把它完全背下來一點兒也不難。各地的血脈者部隊都是你們的後盾,你們都有暫時調用一個排兵力的權限,有更大的問題,北安西有何大吉,南安西有夏末蟬,河套、隴州、青州有我,在我們的控制區內,這樣的力量足以解決大部分的事情了。”林川說道。“如果遇到上面沒有列入的事情,隨時電話匯報溝通就可以,我相信你們都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務。”

    “請首長放心!”曾羽開玩笑地行了一個軍禮,隨後困惑地說道。“我怎麼感覺我們比黨員還要黨員啊?”

    “那也沒什麼不好,做一個合格的黨員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冷素安難得也開了個玩笑。

    但他隨即想到,在這樣的特定環境和條件下,或許重新整改黨組織,把血脈者同它聯系起來,將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曾羽的話透露出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人們或許無法理解林川的理念,但如果把它同主義的偉大事業聯系起來,每一個華夏人都會很容易就理解他們要做的是什麼。

    在冷素安看來,林川所要做的,某種程度上來說正是主義的一個方面。也許在他說出自己的理念時,不自覺地把曾經在黨綱中看到的某些東西摻雜了進去。

    作為一個華夏人,這幾乎是難以避免的。

    我需要盡快整理一下思路,如果能夠形成一套新的體系,這說不定會是一個晉身的重要機會。

    冷素安這樣想到。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3 07:08
第374節 痛楚

    冬季西北公署的大動作幾乎牽動了所有高層的注意力。

    雖然事前已經做了相對充分的考慮,並且制定了相應的計劃,但林川還是小看了舊有體系中那些官僚的想象力,為了能夠保住自己現有的資源和權力,他們可以說是除了武裝暴動外,無所不用其極。

    各種各樣新的問題接踵而至,其中大部分都是周濤和曾羽的巡檢組無法解決的問題,即使是把他們交給祝榮和冷素安也頗感棘手,他們不得不把7級者中那些在官場沉浸了數十年的老油條找出來,向他們提出咨詢。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會議,腦海中總是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和問題。

    嚴燁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對他的計劃來說,這簡直就是上天的賜予。

    他再一次于眾目睽睽之下向東離去,但夜幕降臨之後,他卻帶著花費數月時間改裝的設備,乘著夜色悄悄潛了回來。

    這一次他小心地沒有讓任何人看到自己。

    入侵了控制中心的系統後,他得以在自己的掌上電腦中查看任何一張衛星圖片和監控系統的圖像,這讓他很容易就搞清楚了黃安德確切位置,並摸清楚了林川等人巡查的規律。

    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忙得幾乎每天都只去檢查一次。

    而半小時前,林川剛剛從那里離開。

    這就意味著,他有整整一天的時間可以炮制黃安德。

    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妙嗎?

    他再一次低頭整理著自己從廢墟中收集到的那些器具,作為一名黑客,獲得和分享數據也是他的愛好之一,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對于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那些酷刑非常入迷,曾經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收集那些早已經塵封在歷史中的殘酷刑罰。可以毫無謙虛地說,但就理論而言,他已經能夠算得上是第一流的酷刑專家,這讓他對于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期待到了渾身發抖的地步。

    但他還有一個必備工序沒有完成。

    他拿起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站在鏡子面前,開始小心地剝去自己的頭皮,然後用合金鑽頭在頭骨上打孔。

    這是一項艱苦而又讓人痛苦的工作,嚴燁曾經不止一次小心地觀察那些接受過這個手術的人。他們大多數都是林川的7級者,那個偽君子自詡不會用任何手段去強制別人做任何事情,只要願意。他的血裔中任何一個都可以自願接受這個手術,這種論調讓嚴燁只想作嘔。

    但這卻讓他有機會觀察和學習這種技術,為了能夠對抗黃安德的精神力,這是必須的技能。

    嚴燁甚至繞路到河套地區去綁架了兩名7級者,並在他們身上反復驗證了這個手術。無論是切除的手法還是所使用的防止腦組織再生的材料。他都小心地進行了考證,確保不出問題。

    現在唯一的障礙就是自己,是不是能夠忍住痛苦,以自己的力量精確地完成這個手術。

    他深知人的大腦是一個如何神秘而又精細的組織,也許只是一個小小的失誤,造成的後果就決然不同。

    持續不斷地痛楚從鑽頭接觸頭骨的地方傳來,嚴燁確認自己的手很穩,沒有觸踫到任何神經。但這份痛苦卻是從何而來?

    是因為即將面對那個制造了所有夢魘的怪物嗎?

    黃……安……德

    他慢慢地念叨著這個名字,無窮的力量又從他的身體中涌了出來,讓他有充足的信心和意志力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不禁笑了起來。嘴角扯動著他的臉頰,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壞掉的玩偶。

    “哥哥!你看我白天拍的照片!漂亮吧?”那個靈動的身軀似乎又在他眼前晃動,在他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劃出一條條深深的溝壑。

    他不願醒來,也沒有能力醒來。

    “真漂亮啊!哥哥你看這些建築物,一定都有幾千年的歷史了。怎麼會有人在這麼美麗的地方搞破壞呢?”那個活潑而又美好的軀體在他身邊坐下,剛剛從浴室出來濕漉漉的頭發不經意地蹭到他的臉上。那一陣涼意,讓他火熱的殺意微微褪去。

    “小淇。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快回你自己的房間去!”父親嚴厲而又帶著溺愛的聲音響了起來,嚴燁的嘴角不由得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

    “老爸最討厭了!”妹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少女的幽香和剛剛開始發育的身軀靠在他的手上,讓他感到分外的放松和愜意,還有一絲微微的沖動。

    但他知道那不是真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嘻嘻,老媽在洗澡哦!老爸你不想過去偷看嗎?”她惡作劇地笑道。

    “你這個死丫頭!”父親的聲音變得有些尷尬,這確實是他很想做的事情,但讓已經成年的兒子和剛剛進入青春期的繼女留在一個房間似乎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老爸你快去吧!哥哥會保護我的啦!”妹妹大聲地說道,似乎不知道最大的危險就在自己身邊。

    “那……我過去看會兒電視。”老爸似乎還是無法抗拒誘惑,于是毫無節操地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嚴燁你是哥哥,一定要好好保護妹妹啊!”他略帶警告地說道。

    別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他只差沒直接就這麼說出來。

    嚴燁努力地想要開口說話,但已經經歷過無數次夢魘的他很清楚,在這個充滿著痛苦回憶的夢里,他既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也不能控制自己說什麼。

    “老爸你放心啦!”他听到自己言不由衷地說道,身體卻一陣輕松。

    一起逃啊!

    他徒勞地在內心深處喊著。

    身體開始繃得緊緊的,重新變得火熱,某個地方開始變得不安生,這讓他在床邊坐得很不安生,而妹妹卻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張張看著自己白天所拍的照片,不時微笑,大笑,或者是發表幾句評論。

    “啊~~~要死啦!哥哥你這個大笨蛋!把人家拍得這麼丑!”她突然生氣似地大叫了起來,修長雪白的小腿揚起來,像是要狠狠地踢他一腳,卻被他的手抓住了。

    她輕輕驚叫了一聲,順勢倒在了雪白的床單上。

    他們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房間里的溫度猛地熱了起來。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那個地方變得如同鋼鐵般堅硬,而那個倒在床上的身體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他還是看不到她的臉,卻看到那紅潤的嘴唇,那光滑而又修長的脖頸,微微起伏的山丘,平坦而苗條的小腹,修長的大腿緊緊地閉攏在一起。

    他的雙手落在了床單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漆黑的長發散落在他的手邊,劃過他的手指,帶著無窮的誘惑。他忍不住用指背輕輕劃過她如同嬰兒肌膚般滑嫩的面頰,輕輕地劃過她的脖頸,她裸露在外的鎖骨。

    她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他知道最痛苦的時刻就要到來,但他無法做出任何改變。

    “哥哥你知道嗎?”她卻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用他無法抗拒的聲音輕輕說著讓他更加痛苦的話。“有一天我听到媽媽和爸爸說,小燁和小淇關系這麼好,要不要親上加親啊?”

    她停頓了一下,突然用雙手纏住了他的脖頸,用如同夢幻一般的聲音說道︰“我們不是親兄妹,應該可以的……是嗎?哥哥?”

    他的身軀慢慢地沉了下去,那火紅的嘴唇微微地向上迎了過來。

    他的心就要碎了,那陣酸楚讓他的靈魂像是馬上就要爆炸。

    隔壁的房間突然傳來了父親和繼母的驚叫聲,他的動作停下了。

    不要過去!帶著小淇快逃!

    他一次次地叫著,但他很清楚這毫無意義。

    “爸?媽?”他大聲地喊著,隔壁房間卻沒有半點回應。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隨手抓起一個椅子舉在手里。

    “哥哥?”妹妹怯生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但他卻沒有回頭。

    如果回頭,能夠看到她的臉嗎?

    那張他魂縈夢繞的臉?

    “打電話給總機,讓他們派人來。”他對妹妹說道,拉開房門向隔壁房間走了過去。

    不要去啊!

    他在內心深處痛苦地嘶吼著。

    他推了一下門,門反鎖了。

    “爸!媽!你們怎麼了?”他大聲地問道。

    窗戶破裂的聲音,妹妹哭喊了起來,然後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他丟下手里的凳子瘋狂地跑了回去。

    “伊萬,早告訴過你要調查一下的。”那個讓他無數次在夢境中撕咬著一口口吞下去的身軀輕描淡寫地說道。“你看吧,差一點就留下麻煩了。”

    “那有什麼?反正他們也不會有辦法……”那個巨大的身軀說道。

    “任何有可能留下隱患的事情都不要做,如果要做,就一定要斬草除根。”黃安德慢慢向他走了過來,妹妹倒在床上,已經被打昏了,但他卻依然看不清她的面容。

    在這個夢中,他一直看不清他們的面容,無論他怎麼嘗試,他都無法看清他們的面容。

    他只能看清黃安德的臉

    “一家團聚了,多好的大團圓結局。”黃安德的聲音說道。

    這個聲音讓他全身顫抖了起來。

    黑暗撲面而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3 17:54
第375節 痛楚(2)

    最後一個孔打好,嚴燁拿起一個彎口鉗,微微用力把那塊頭蓋骨摘了下來。

    腦組織露了出來。

    必須非常小心,他告誡著自己。

    他必須把那一整塊腦組織都清理掉,然後將那塊非常堅硬的特殊合金預制塊塞入,牢牢固定好,防止它們再生。

    稍有不慎,就將帶來無法彌補的結果。

    痛楚這時開始變得沒有那麼強烈,他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用一把手術鉗和一把長柄手術刀在里面切著,把那些使得低階血脈者听命于高階者的東西清除出大腦。

    腦出血開始讓思維變得遲緩,他很清楚那是局部受到壓迫和失血的後果,對于2級者來說,只要幾分鐘就能解決,但他必須在被挖掉的地方重新長出來前把特殊合金預制塊安裝到位。

    這是一個對于精度要求極高的手術,對了避免自己的失誤,嚴燁不得不把一些疑似部位也切了下來,這耗費了他更多的時間。

    但這是值得的。

    掌上電腦就立著靠在鏡子上,他能夠清楚地通過監控頭看著那個封凍著黃安德的房間,即將讓仇恨得到解脫的快意讓他把一切都拋之腦後。

    金屬塊的壓迫讓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他沒有再遲疑,開始在頭蓋骨的相應位置繼續打孔,用鉚釘把那塊金屬牢牢地固定在頭骨上。

    非常完美!

    他用審慎的目光檢查著自己的工作,正如他預想的那樣,仇恨讓他把這次手術完成到了極致。

    前菜已經吃完,該是正戲上場的時候了。

    他拿起裝有工具的包。打開門向夜色中走去。

    最後一個障礙是守在那里的士兵,嚴燁在黑暗中向他們窺視著,如果不是非有必要,他不想驚動他們,哨兵每十二小時更換一次。而且有人會路過這里,如果哨兵離開,或許會有人知道里面發生了狀況。

    但命運似乎也在向他伸出幫助之手,那是李瑤堯的6級血裔,也就是說,那是與他同一血系的血脈者。

    他們開始打哈欠。眼淚不由自主地向外流著。

    “今天怎麼會那麼困?”其中一個對其他人說道。

    “昨天公糧交的太多了吧?”另外一個笑著答道,但他自己也馬上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你自己又怎麼說?”先前那個血脈者不服氣地說道。

    “不行了,我先睡一會兒,你們頂一下,後半夜我來守。”其中一個人突然說道。然後靠在椅子上就睡著了。

    “這小子。”其他兩人笑著說道,沒過多久,他們便也睡著了。

    控制中心沒有看到他們的樣子,嚴燁早就用之前錄制的一段視頻取代了真正的視頻。

    他慢慢地走了過去,那張由他自己制作的通行卡讓他在任何地方都暢行無阻。

    而且沒有任何人看到他。

    在控制中心關于此地的監控視頻中,此地同前一天,前一個月都沒什麼變化,除了林川、梁瑾、李瑤堯等人偶爾的巡視。沒有人會出現在這里。

    嚴燁很快就走到了那間冰庫的面前,他用通行卡刷了一下,門禁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打開。而是向控制中心發了一個申請,但這個陷阱早已經被他發現,信息轉到了他的掌上電腦里。

    “警告︰冰庫開門申請,有可能釋放極度危險對象。警告,警告!”

    “解除警告,同意開啟。”

    “請輸入權限者id及密碼。”

    “林川。*”

    當他輸入最後一個數字,把手上的紅燈終于變成綠色。

    他伸手握住把手。心情突然變得無比緊張。

    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某個東西正在蠢蠢欲動。那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種,而是一種強烈的破壞一切的渴望,想要把所有能夠踫倒的東西都撕成碎片。

    他醒了過來。

    強烈的光線刺激著他的眼楮,讓他什麼也看不清,他想要用手遮住雙眼,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緊緊地用鐵鏈鎖在一張床上。

    他掙扎了一下,于是床動了,發出了聲響。

    “你醒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說道。“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些,看來你的素質不錯。”

    這時他的眼楮終于漸漸適應了那盞燈光,他四處打量著,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像是病房或者某種實驗室的房間中,周圍都是大大小小各種顏色的瓶子。

    他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周邊,于是他駭得掙扎了起來,幾乎是緊緊靠著他的地方,兩側都是暗紅色,奇形怪狀的怪物。

    “不要擔心,它們都已經死了。”之前那個聲音說道。嚴燁這時才看到,那些怪物的額頭上都插著一個銀白色的手柄,像是匕首的尾端。

    “你是誰?我在哪兒?我的家人呢?”他一連串的問道。

    但那個老者卻沒有理睬他,而是在另外一個年輕人的幫助下把一具具怪物的尸體從床上解開,扔到一個大大的,用來裝放垃圾的推車里。

    “解釋的工作不歸我管,我已經通知他了,很快他們就會來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他就這樣在驚懼中等待著,但直到所有怪物的尸體都從一張張床上被清理下來,老頭和年輕人把尸體推出去,他等待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燈光直射著他的臉,門緊緊地閉著,腥臭的血液刺激著他的鼻腔,房間里什麼聲音都沒有。

    整個世界就像是只留下了他一個人。

    他終于徹底驚慌了起來。

    “有人嗎?”他大聲地喊著,同時用力地掙扎著,鐵鏈深深地嵌入他的身體,但他卻無法從那張床上哪怕是把頭抬起來。

    燈突然滅了。

    黑暗籠罩了他。但那與之前的昏迷不同,完全的安靜和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無窮的放大,一切恐懼和猜疑也被無窮地放大,他唯一能夠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呼吸。還有發自內心的恐懼帶來的尖叫。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精神崩潰,眼淚、鼻涕、屎尿一起流了出來。

    屈辱和恐懼同時控制著他,但許久之後,另一種卻開始吞噬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饑渴。

    像是有一種東西在他的身體內部吞噬著一切,那種痛直入骨髓。然後沿著胃、食道一路向上,一直燒到大腦,最終把一切都毀滅。

    燈光終于亮了,房門被打開,有人的聲音傳了進來。但此刻的嚴燁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把走進來的東西撕碎,然後全部吞噬下去。

    “好臭!”一個聲音說道。“這家伙看上就像是一坨屎,聞上去也像是一坨屎。這次你撿到垃圾了,end。”

    “到底怎麼樣,還要等到看了再說。”另一個聲音說道。

    有人開始解開捆住他的鐵鏈,于是他馬上向那個人咬去,隨之而來的是毫不留情的一擊。他感覺自己的半個臉都碎了,但本能還是驅使著他向那個人探過頭去,想要咬住他的身體。

    “end。過來壓著他一下,不然我可要弄死他了。”那個人說道。

    一股力量從額頭傳來,把他死死地壓住。

    “安靜一點,你的食糧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那個惡魔一般的聲音說道。“你很快就可以吃個痛快,學會控制自己的,那樣你才能走得更遠。”

    但他還是一直不斷地嘗試著想要咬住這兩個人的身體。于是之前的那個人伸手過來,咯 一下擰斷了他的脖子。

    “安靜一下吧。”他听到他們這樣說道。

    他被他們推著出了房間。他仍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卻無法控制它。而那吞噬靈魂的饑渴又開始折磨他,開始吞沒他的一切。

    他們終于停了下來。

    他們把他翻了過來,頭擰朝前,這樣他便能看到前面捆在架子上的人。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黃安德說道。“迪恩,下次再這麼怕麻煩我就把你調到非洲去。”

    “end,別這樣!你不覺得這樣的安排更好?他會永遠記住這張臉,這是他重新降臨在這個世界的第一餐,應該有個深刻的印象。”

    他們就這麼把他放著走了出去,于是他就這麼趴在那里,死死地盯著那個綁在架子上的人,喉嚨里發出    的毫無意義的吼聲。

    “哥哥?”那個軀體驚恐地低聲問道。

        !

    “哥哥,是你嗎?”

    咳咳    !

    “哥哥,求求你別這樣!我好害怕!”

    嗷嗷嗷    !

    “媽媽!爸爸!哥哥!救救我,我好害怕!”她痛哭了起來。

    他瞪大眼楮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但他卻能清楚地听到血液在她身體里流動的聲音,就像是一條充滿了生機的小河,又像是一曲最華美的樂章,吸引著他全部的注意力。

    她的心跳就像是最激動人心的鼓點,刺激著他體內的每一個細胞,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那甜美的軀體。

    “哥哥!哥哥!”她繼續哭泣著,嚴燁的嘴微微開啟,四肢張開被隨意的放在那里,就像是一只無法呼吸的青蛙。

    他的眼楮睜得大大的,但眼楮里釋放的不是平日里充滿疼愛和憐惜的眼神,而是如同食人的野獸那樣的,令人恐懼的瘋狂和嗜血。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3 17:55
第376節 痛楚(3)

    嚴燁的手突然‘抽’動了一下,這讓嚴淇嚇得大叫了起來。

    隨後是另外一只手,整條手臂。

    然後是他的身軀。

    他的身體還沒有能夠完全恢復行動,但他已經用一只手拖動著身體,從那張‘床’上摔了下來,然後一寸寸地,充滿渴望地向著她爬了過去。

    痛苦的尖叫聲像是要刺破他的鼓膜,但那軀體里蘊藏的滋味太過甜美,他竟然一直沉‘迷’在其中,無法自拔。

    “哥哥……”虛弱的呼喊聲終于讓他清醒了過來,他猛地揚起了頭,就像是從噩夢中驚醒的人。

    但眼前那破碎的身軀是實實在在的,嚴燁慌了手腳,她的腳上、‘腿’上、身上,到處都是被撕咬開的傷口,血已經快要流干。

    “小淇!小淇!”他驚恐地叫著,手腳不知道應該放在哪里,她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是他造成的,而他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

    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哥哥……你終于回來了。”她氣若游絲地說道。“我好害怕。”

    “小淇,你堅持住,我馬上想辦法救你!”他驚慌地叫著,沖向房‘門’,但整個房間都像是用鋼鐵鑄成,他的敲擊讓房‘門’發出巨大的噪音,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也無法打開房‘門’。

    “哥哥……”她低聲地叫道。

    他馬上跑了回去,眼淚不由自主地涌了出來,她的身體只有臉還算完好,但已經看不出半點血‘色’。即使完全不懂醫學,嚴燁也知道她馬上就要死了。

    “我好疼……”她輕輕地說道。“剛才你的樣子好可怕……但我不怪你。我知道那不是你。那個一直默默守護著我的人才是你……剛才那個……不是你。”

    “小淇……小淇……”他無法遏制自己,失聲痛哭著,她掙扎著想要‘摸’‘摸’他的臉,手卻抬不起來。

    “我要死了嗎?”她問道。“我好冷……我好想媽媽。”

    這是她的最後一句話,嚴燁終于可以抱起她。大聲地哭了出來。

    “第一餐的感覺如何?”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黃安德走了進來。

    嚴燁大吼一聲向他撲了過去,卻被他輕輕一拳打得一頭撞在了地上,那牙齒撞在硬質地板上的痛終于讓他心里的痛不那麼強烈了。

    “很痛苦嗎?”他問道。“想要消除這種痛苦嗎?”

    他再一次向黃安德撲去,卻被他抓住右手,一下擰斷了手臂。

    他慘叫了出來。這種能夠讓他忘記之前那些畫面的方法讓他甘之若飴。

    “很痛苦嗎?”黃安德再一次問道。

    嚴燁試圖用另一只手去攻擊他,于是他干淨利落地擰斷了他的雙條手臂。

    “你會覺得心痛,不過是因為你心里還有些無用的東西,親情、愛情、友情,還有諸如此類的東西。人們總是把它們當成是最重要的東西。但其實,它們都是虛假的,只是虛偽人‘性’給予我們的枷鎖,讓我們無法振翅高飛。我們之所以會軟弱,之所以有弱點,就是因為這些東西。把它們拋開,追尋你的本能,順從你的本能。你就會找到生命的真諦。”他退出房間,拉開另外一個房間的‘門’,里面是四五個年輕美麗的‘女’子。她們驚叫著縮到了房間的角落里。

    “把她們殺了吃掉,或者是用來發泄身體的*,這隨便你。”黃安德微笑著說道。“把你的痛苦轉化為力量,忘記那些人類脆弱的感情,你就能變得無比強大。”

    嚴燁的手漸漸愈合。

    “看吧,這具軀體已經完全不同了。你應該能夠感覺得到。你已經完全不同了。”黃安德說道。“原先的生命對你來說已經毫無意義,原來的一切都已經對你毫無意義。我已經賦予了你另外一次生命。而這才是你真正的價值所在。不要試圖違逆它,那將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要學會享受它所帶來的一切。那會讓你站到世界的頂端。”

    “廢話說夠了嗎?”嚴燁說道,他試圖猛擊黃安德的膝蓋,卻被他一腳踢在臉上,牙齒‘混’著鮮血流的滿地都是。黃安德再一次重重地踏在他的背上,肺就像是碎了一樣,強烈的灼燒感伴隨著無數細小的碎‘肉’從口鼻噴了出來。

    “你本可以很強大,凌駕于眾生之上。”黃安德說道。“肆意奪取、破壞、殺戮,人們將會敬畏你,奉你為王。但你卻依然選擇那卑微的身份?”

    “我的父母呢?”嚴燁掙扎著問道。

    “你問他們?”黃安德微笑了起來。“他們沒有你這麼幸運。還記得你醒來時看到的那些怪物嗎?那就是他們現在的樣子。”

    可惡!畜生!

    如果目光能夠凝成實物,那此刻黃安德一定已經在熊熊的烈火中化為灰燼,但他此刻卻微笑著站在他的面前,一次次重重地踏在他的背上,讓他緊貼著地板,無法動彈。

    “想要報復嗎?那就把這恨意轉化為食‘欲’,吃掉這些‘女’人。鮮血將帶給我們力量,而我們終將征服世界。如果你連這都做不到,那就一輩子呆在泥里吧。”

    他被從地上提起來,像一包垃圾那樣扔進那個房間,隨後房‘門’重重地關了起來。

    那幾個‘女’人驚恐地看著他。

    “我不會……”嚴燁艱難地說道,但他的話音未落,那幾個‘女’人已經沖了上來。

    “殺了他!”“殺了這怪物!”他听到她們一邊哭一邊喊著。

    我不能死在這里。

    我要報仇!

    雪白的小‘腿’立在他的面前,他本能地想要咬上去,但就在這時,他的腦海里突然全都是自己如同野獸一樣在妹妹身上啃咬的情景。

    那不是我……他不是我!

    不是我!

    失血越來越多,他終于暈了過去。

    許久之後,他再一次醒來,世界是顛倒的,一盞一盞的燈在眼前慢慢地移動著,後背和後腦勺在地上拖著,很疼。

    “真是沒用,竟然在失去意識後才‘激’發了本能。”陌生的聲音說道。

    “end這次大概是看走眼了。”

    “听說還要給他一次機會?”

    “這樣的廢物,比那些不听命令的還要糟糕,依我看還是切碎了冰凍起來更好。”

    提著他的那個人走到了走廊盡頭,伸手擰動了把手。

    我來了,黃安德。

    你曾經讓我體會的一切,我要讓你一一品嘗,直到你跪在地上求我饒恕你。

    而我將把你挫骨揚灰,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毀滅!

    昏暗的燈光,三個冷庫,兩組攝像頭,一個溫控警報系統,一個動態捕捉警報系統。

    他走過去把那些會發出警報聲的東西都關了。

    攝像頭仍在工作,但在指揮中心能夠看到的,只是一成不變的畫面。

    一切正常。

    嚴燁再一次的笑了起來,這一天他笑的次數,甚至比他之前整整幾個月都要多。

    他把黃安德的軀體一件件從冷庫中拖了出來,把其中最重要的那些部件找了出來。

    沒有時間等待冰層融化,好在他準備了足夠多的燃料,足以用噴槍消除那些冰層。

    黃安德的眼楮緊緊地閉著,毫無生氣,嚴燁取出從那兩個被他綁架的7級者那里‘抽’出的血,慢慢地澆在他的身上。

    幾個碎塊開始緩慢地拼接在一起。

    嚴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那個金屬塊。

    黃安德的眼楮睜開了。

    “還記得我嗎?”他故意冷酷地說道,但心中急切的復仇之火卻讓他看上去坐立不安。

    “是你?”黃安德的眉‘毛’揚了起來,他注意到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和身體的狀態。“老實說,我真的沒有想到還會看到你,更沒想到會是在這種狀況之下。抱歉,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他低頭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你就是那個吃了自己妹妹的人對吧?”

    嚴燁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黃安德殘缺的身軀倒在了地上,嚴燁狠狠地在他‘胸’前踏著,把他的肋骨踩斷,反刺進他的肺葉和心髒中。

    黃安德狼狽的樣子讓他興奮到了極點。

    “你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嗎?恩?”他大聲地問道。

    “我需要血。”黃安德虛弱地說道。

    “那你求我啊!”嚴燁興奮地說道。

    “半死不活的人折磨起來會更有意思?”黃安德用額頭抵著地面,大笑了起來。“你一直都是個孬種,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到底誰是孬種,我們很快就知道了。”嚴燁說道。

    他把黃安德從地上提起來,放在桌子上,然後把包裹中的刑具一件件拿出來,放在黃安德面前。

    “你知道這些都是什麼嗎?”他微笑著問道。

    “看得出你費了不少心思。”黃安德評價道。“但很多東西顯然用不上了,抱歉,但我現在這個樣子,你能夠用上的招式實在是不多。殺死妹妹的家伙,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這樣的稱呼成功地‘激’怒了嚴燁,他很艱難地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從那堆工具中拿起了一把大號老虎鉗。

    “听說伊萬諾夫有一句名言,血脈者最好的地方就是能夠承受永無休止的折磨,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嚴燁獰笑著說道。

    “如果你是準備給我拔牙的話,請從智齒開始,它們已經折磨我很久了。”黃安德大大的張開嘴等著他,看上去對即將發生的事情興高采烈充滿了期待。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3 17:56
第377節 脫逃

    如果說嚴燁是理論上的酷刑專家,那麼黃安德就是真正把它們落到實處的高手,他不斷與嚴燁討論著如何才能讓自己感到更痛苦的話題,有幾次甚至說服了他。

    最後他不得不拔掉了黃安德的舌頭。

    這讓嚴燁感到極度挫敗。

    黃安德非但深知如何讓人的感到痛苦,他還深知如何才能讓人的心靈感到痛苦。

    嚴燁從上折磨他,他便從精神上反擊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讓嚴燁忘卻了時間,並且恰到好處地失去意識,以便讓嚴燁用鮮血讓他清醒過來。

    這讓他成功地獲取了更多的能量。

    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嚴燁腦袋上的金屬物體,那顯然是脫胎于龍岐的手術,那作為2級血脈者的嚴燁就必然無法逃脫同樣的命運——作為2級者的他,身體強悍的復原能力將最終把這塊異物從身體中驅逐出去。

    時間是關鍵。

    黃安德從一開始時說的第一句話起,就一直在試圖讓嚴燁沉迷于其中而忘記時間,但顯然,嚴燁根本就沒有對這手術的概念。

    他們已經克服了這個缺陷?

    有一瞬間,黃安德這樣想過,他對現在的世界一無所知,所有的記憶還停留在王直踏碎他腦袋前的那一刻。

    但他隨即說服了自己,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即使是他們已經克服了這個缺陷,不過就是多受一些折磨罷了。

    很快就能知道結果了。

    死亡的恐懼一直籠罩著他,伴隨著他度過在冷庫中渾渾噩噩的日子,嚴燁的表現讓黃安德很清楚他是在動用私刑。這給了他足夠的希望,這或許是他唯一的一個逃離的機會。

    必須把握住。

    他的眼楮從不直接注視嚴燁的額頭,但他知道,積累的力量在最後關頭將會非常強大,強大到會直接把那團異物從身體中推出去。嚴燁不會有充足的應對的時間。

    他用心跳來記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小時,那一刻或許馬上就要到來了。

    嚴燁把電極放下,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黃安德。

    他還在微笑,即使是嚴燁已經用刀把他的嘴角切開,他還在微笑著。似乎在嘲笑著嚴燁的無能。

    他的確已經黔驢技窮了,所有在這樣的條件下能夠使用的手段都已經用上了,嚴燁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殘忍,但黃安德的神經強韌度卻大大超過了他的預計。

    很多時候他明顯已經非常痛苦,但只要有機會。他總是會微笑起來,給予他再一次的打擊。

    “在意志方面,你連個嬰兒都不如。”黃安德微笑著這樣說道,嚴燁憤怒地用烙鐵把他的臉整個燒穿,但他卻沒有哪怕哼一聲,而是干脆的暈了過去,嚴燁只得再一次用血把他救醒。

    一個不知名的金屬物品突然落在了地上。

    隨後是另外一個。

    黃安德的笑意更盛了,嚴燁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用手摸著自己的腦袋,那個合金塊已經從腦袋里凸出來了一大截,剛剛落在地上的是他之前打的鉚釘!

    他驚恐地用力想把它推回去。但已經不可能了。

    “我必須得說,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驚喜之一,我要好好感謝你。”黃安德微笑著說道。

    嚴燁意識到了什麼,他奮力向掌上電腦撲去,試圖將程序關掉,但僅僅是幾秒鐘後。他的眼神便迷離了起來,他低頭在屏幕上操作著。迅速把之前造成的問題從服務器中清除。

    “把我的身軀都拿過來,盡快把冰溶解。”黃安德說道。“然後切開自己的頸動脈。把你的血都給我。”

    “你看到了嗎?”劉佳佳對自己的同伴說道。

    “什麼?”

    “剛才那個屏幕閃了一下,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沒有啊?”

    屏幕被分隔成了九個小格,依次顯示出各個冰庫中的狀況,剛才有一個小屏幕的畫面閃了一下,顯示有人在里面,但是非常短,大約只有不到兩秒。

    劉佳佳走到那個操作台前檢查了一下,沒有任何異常。甚至于,錄下的視頻中也根本就沒有她看到的那一幕。

    “你眼花了吧?”同伴笑了笑說道。

    “也許吧?”劉佳佳感到有些奇怪,她查看了發生問題的小屏幕,那是關押黃安德的房間。這個房間一直沒有人進去過,按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那樣的畫面。

    按照規程,涉及這個地點的任何疑點都必須立即報告給值班負責人。

    她猶豫了一下,走向了梁瑾所在的位置。

    “梁專員。”

    “什麼事?”

    “剛才我看到冰庫那里的畫面跳動了一下,出現了異常的畫面,像是有人。”她用懷疑的語氣說著。“但只有不到兩秒,大概是我自己看錯了。”

    “是哪一個畫面?”梁瑾問道。

    “黃安德的1號機位。”

    梁瑾的身體遲疑了一下,隨後她走到控制台前檢查了一下。“似乎沒什麼異常。”她判斷道。

    “應該是我眼花了。”劉佳佳抱歉地說道。

    “沒關系,你這麼做是對的。我把手邊的這點事忙完,等一會兒我會親自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不過你們確實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幾個小時,應該要休息了。”梁瑾說道,她隨即提高了聲音,拍了拍手。“大家都休息吧,留下守夜的人員就行了。”

    黃安德已經站了起來,但他距離巔峰還有很遠的距離,嚴燁的血還不足以讓他恢復完全的狀態,現在的他大約只是與3級者持平。

    他彎腰把掌上電腦撿了起來。

    對于這些東西極為熟悉的他當然很清楚這是什麼,可以做到什麼。

    “好東西。”他評價道。“真的要感謝你,但我現在實在沒什麼可送給你的。要不這樣,我讓你恢復自由的意志,一生都為今天的舉動而後悔好嗎?這個禮物應該會讓你永遠痛恨自己吧?”他微笑著說道。

    嚴燁恨不得殺了自己,但他體內的所有血液都被取走,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黃安德迅速把他分拆,放回到了冷庫里。

    不管是不是能夠奏效,這至少能夠延緩被發現的時間。

    他微笑著走向房門,把它打開,一個女人站在外面。

    一個能量充沛的陌生2級者!

    黃安德毫不猶豫地發起攻擊,但梁瑾隨手便把他推了回去。

    能量的巨大差異讓黃安德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結果還是一場空嗎?黃安德極不甘心。

    “龍岐在四號室,快。”梁瑾木然地說著,她手中提著一個6級者,那個她在來的路上隨手抓來的。

    黃安德盯著她看了幾秒鐘,她的目光中毫無神采,就像是被人控制的木偶。

    “我明白了,你曾經和龍岐單獨呆在一起。”他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他早有後手。”

    梁瑾卻像根本沒有听到他在說什麼,提著那個6級者走向了封凍龍岐的房間。

    “等一等!”黃安德準備使用嚴燁的程序篡改監控屏的圖像,梁瑾卻直接拉開了門。

    “所有視頻都被我鎖定了,沒有人會看到。”梁瑾木然地說道,她轉過頭來對著黃安德,雙眼的焦距是混亂的。

    龍岐的軀體碎片被拉了出來,黃安德用嚴燁帶來的噴火裝置灼燒著冰層。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們可以有多長時間?”他問道。

    “現在是半夜兩點三十四分,龍岐的軀體大約還需要二十分鐘才能復原,這是我們倆都在他身上耗費的鮮血後的數據。”梁瑾答道。“但你們逃不了多遠,我不可能把基地周邊所有的攝像頭和探頭都關閉,你們很快就會被發現,隨後林川會全力追捕你們。在能量不足的情況下,你們不可能逃脫他的追捕。”

    黃安德想要說什麼,這時他發現梁瑾的表情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安德,或是未來的我。”她發出的聲音變得如同龍岐一般,但黃安德卻饒有興味地听著。“如果你們能夠听到這段話,那就說明我出逃的計劃已經失敗,囚禁我們的人有著比我想象中更強的力量和應急措施。這個女人是我的助手,同時也是此地統治者的女人。我在她的潛意識里中下了這個種子,以便讓她在關鍵時刻成為我們的助力。她很快就會要求成為血脈者,她的體質很適合成為血脈者,而且我將自己耗費數周提純的穩定劑也交給了她。如果她失敗,那或許說明我們的命運就是被繼續封存等待時機,但她如果成功,必將成為敵人當中的重要成員,我相信她在未來某個時候還能發揮同樣重要的作用。”

    噴槍在繼續燃燒,而龍岐的聲音也在繼續。

    “我不知道你們所處的情況如何,但我已經啟動了十號基地,並且將所有已知信息都發送了過去。如果你們感到逃離存在風險,那應該就是啟用四號方案的時機了。”

    黃安德默默地思考著,隨即使用嚴燁帶來的設備向某個地點發送了更多的數據。

    然後他抬起頭說道︰“我們需要更多的燃料。”

    “我已經帶來了兩大包鋁熱劑。”梁瑾說道。

    “很遺憾,但我們倆未來可能都不會記得這句話。”黃安德用手摸了摸她的臉。“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不會是像今天這麼狼狽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3 17:56
第378節 兩難

    冷風吹拂過她的面龐,她突然猛地清醒了過來。

    我在這兒干什麼?

    她感到有些困惑,她只是記得自己站在控制中心的大屏幕前思考著關于如何提高轉化成功率的問題,有個女孩向她走過來。

    然後她就站在了這里。

    發生了什麼事?

    她感到很困惑,成為血脈者之後,她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她似乎做了什麼事情,但記憶卻拒絕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在,或者是已經發生了。

    這是一個廢舊的機械加工廠,在她腳邊都是凝固了的鐵渣,她匆匆辨別了一下方向,快步向控制中心走去。

    只剩下兩個值班員,畢竟已經是深夜了。

    “梁姐。”他們看到梁瑾時有些驚訝。

    “不用管我。”梁瑾勉強地笑了一下。

    她快步走向控制台,雙手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打著,把之前的視頻調出來查看。

    像控制中心這樣重要的地點,一直都有兩個廣角攝像頭在進行監視,而視頻資料也是單獨儲存。

    她拉著快進尋找著自己記憶中的場景,終于在一點五十八分的視頻中找到了自己記憶中的畫面。

    那個名叫劉佳佳的女孩向她走來。

    視頻的清晰度並不太高,而且也沒有聲音,她把圖像放到最大,緊盯著自己的臉。

    劉佳佳說了什麼,她與劉佳佳說了幾句話,然後愣了一下。

    梁瑾把視頻從這里往前退了幾秒鐘,她的動作確實在這里停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似乎也凝固了短暫的一秒。

    發生了什麼?

    梁瑾知道問題或許就發生在兩人對話的內容中,但心里卻有個東西在告訴她,追查下去未必會是什麼好事。

    潛意識中有種力量在告訴她,不要再繼續深究這件事,它會帶來不幸。

    她尋找著那個時段的值班日志。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信息。

    電話響了,她隨手接了起來,是林川。

    “這邊會還沒有結束,現在中場休息十分鐘。”他的聲音透著疲倦。“你那邊呢?”

    梁瑾猶豫了一秒鐘,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林川?

    “沒什麼,都正常。”她最終說道。“我讓人都回去休息了。”

    “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林川說道。“等忙過這一段。我們到各地去轉轉,散散心。”

    “好啊。”梁瑾微笑著說道。

    林川派到藏地去的3級者吳莫在早上傳來了消息,他在藏區發現了大量的幸存者。

    他們所說的藏區並非僅僅指末日前的自治區,還包括了周邊的五個自治州,面積甚至超過了安西地區。

    末日剛剛爆發時。這里還與中央政府保持著聯系,但在一段時間後,這里便完全與外界斷絕了所有往來。面對末日,中央政府沒有精力再去追究這里發生了什麼,而當黃安德奪取一切後,更是把這里暫時性的放棄了。

    吳莫傳回來的消息可以說是自末日後,對于藏區的第一手消息。

    末日爆發時,從青州、蜀州、隴州和詔州都有大量的民眾逃亡藏區。非但如此,還有許多從喜馬拉雅山南麓而來的印度、孟加拉、緬甸難民,寒冷的天氣殺死了許多匆匆逃亡對于寒冷毫無準備的人。但也把許多怪物隔絕在高原下,庇護了數百萬人。

    但高原的氣候決定了那里無法種植太多的農作物,當牲畜成為潛在的危險而被大量宰殺後,饑荒開始在高原上蔓延。

    吳莫沿青藏線一路南下,他所見的地區,人們以各地的鄉鎮、佛寺為中心苦苦地支撐著。對于外來的支援可以說是渴求到了極點。

    林川他們這時在開的會的中心內容就是如何盡快把一批糧食和物資送上高原,以幫助當地的幸存者。另一方面,也要把大批幸存者從不適宜大量人口生存的高原重新疏散安置到西北公署實際控制的各個區域。

    但從吳莫傳回的信息中。隨著他在藏區的深入,他發現在那里似乎也有著少量的血脈者存在,而且大多數都是苦修的喇嘛,他沒有見到被稱為“真正活佛”的欽哲巴丹,但從零星听到的傳聞中,這位上師有徒手撕裂魔鬼之能,保護了數以萬計的幸存者,因為他而皈依的信徒有上百萬人。

    整個藏衛地區此刻幾乎都被欽哲巴丹所在的桑扎寺所影響和控制。

    林川猜測他應當是一名1級血脈者,從王直往江海一路西行的路線來看,這是非常有可能的。

    那麼,他的態度就成了非常重要的東西。

    為什麼藏區一直采取對外隔離的政策?為什麼在末日爆發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與外界聯系過?

    李瑤堯總是習慣于以最壞的情況卻猜測,在她的猜測中,這個欽哲巴丹上師很可能是一個狂熱的宗教分子,想要利用末日的機會在藏區重新恢復政教合一的封建傳統。

    但林川卻不這麼想,至少他不願意從一開始就把人往最壞的方向想。他寧願相信藏區的封閉是出于其他原因而不是想要成為王國。

    他想要與這位上師當面談談,如果能夠說服他,對于極度缺乏高階血脈者和人口的西北公署來說,將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我想到藏區一趟。”會議再一次召開後,他便這樣說道。

    “為什麼?”李堯瑤馬上問道。“這里一大攤子事情,王元安走了,何大吉也去了安西,你再一走,秦州一個1級血脈者都不留?”

    林川無話可說,這確實是西北公署最大的軟肋,黃安德等人封凍在基地下層,至少必須有一個1級者才能安心。但王元安走後。滿打滿算,西北公署也只有三個1級者和兩個2級者,這樣的高端戰力實在是拿不出手。

    更何況,與歐洲聯盟和新甦維埃相比,何大吉和葉海雅這兩個1級者幾乎可以說是水貨。

    他沉吟了一下。“看來只能讓梁瑾去了。”

    與高階血脈者接觸。從對等的原則上說也只能由高階血脈者出面。

    西北公署適合的人選極其有限。

    祝榮和李堯瑤都是這次精兵簡政工作的主要推動者,都不能離開,那麼,真正能夠派去的就只有梁瑾了。好在第二批志願者還在征集過程中,她手邊的工作能夠暫緩一下。

    與會者們都表示同意。

    “那我把她叫上來。”林川又拿起了電話。

    會議室在三樓,指揮中心在地下一層。

    讓林川感到意外的是。值班人員向他匯報,梁專員不久之前出去了。

    “她在實驗室?”林川隨口問道。

    “沒有。”值班員答道。“監控畫面里都看不到她。”

    “到底有什麼事?”梁瑾問道。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麼?”

    梁瑾沒有答話,心情復雜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他胡須拉碴,頭發油油的,結成一揪一揪的。濃重的黑眼圈和突出的顴骨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的生活非常不規律,更不要說他滿身的酒氣。

    但梁瑾卻沒法對他生氣,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甚至對他感覺有些愧疚。

    “楚中天,你別再這樣了。”她說道。

    “別再這樣?什麼樣?”楚中天卻笑了起來。“我只是個殘廢,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子?”

    梁瑾嘆了一口氣,他在末日前,甚至是在末日剛剛爆發的時候。一直都是一個有所作為的人,冷素安的基地一開始甚至完全是靠了他才真正拉起了隊伍。而他也一直都是基地的二號人物。

    那時候的他,既有能力。又有人脈,在人們當中的風評甚至比冷素安還要好得多。

    直到林川到來。

    他的右手縮在衣袖里,但梁瑾曾經遠遠地看到過,他的右手已經血脈不通已經萎縮成了一團像雞爪一樣的東西。

    “你可以選擇成為血脈者。”她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岑小京,她的眼楮在成為血脈者之後完全恢復了正常,你的手也肯定行。”

    楚中天笑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這也是我今晚來找你的原因。”

    “那很好。”梁瑾點點頭。雖然轉化過程有著很大的風險,但楚中天現在的這個樣子。或許比死也沒什麼差別。

    “你想要轉化為幾級?”她問道。

    楚中天曾經和她搭檔過很長一段時間,雖然他看上去是個很和氣的人。但梁瑾很清楚,他的骨子里是個很驕傲的人,他一定不會把自己的目標定位為7級。

    “1級。”楚中天說道。

    “你開什麼玩笑!”梁瑾生氣地說道。

    “你覺得,我會甘願成為他的走狗?”楚中天問道。

    在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從來都把林川用“他”來代替,從不直呼他的名字。

    “你可以接受手術,那樣就不會受到精神力的干擾了。”

    “然後呢?還是什麼都不如他?那和現在有什麼區別?”楚中天問道。梁瑾從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一絲不甘和尚未完全泯滅的驕傲。“如果是那樣,我寧願選擇死亡。”

    “我沒有這樣的權限,也沒有轉化1級者的材料。”梁瑾搖搖頭說道。

    1級血脈者的地位非常重要,這毋庸置疑,就算是不去考慮成功率的問題,轉化成功後,他是否能夠為西北公署出力?會不會成為西北公署的敵人?

    現有的所有1級血脈者都只有兩個來源,黃安德轉化的舊型1級血脈者,或是王直在末日後轉化的新型1級血脈者。或許梁瑾能夠私自把自己轉化為2級者,但她沒有動用王直血樣的權利,也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

    “這麼多年了,你捫心自問,我為你做過些什麼?我有求過你什麼事嗎?”楚中天問道。“你捫心自問,我和林川相比,誰為你付出的更多?我為你做的這一切,換不來你為我做這唯一的一件事?”

    梁瑾緊緊地咬著下嘴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只是緣分天定,難以琢磨。

    在末日前,他是梁瑾最信任的副手,替梁瑾化解過數不清的來自于各方各面的責難。梁瑾心里很清楚,如果沒有他,她無法走到那個位置。

    末日後,他不單單救過梁瑾的命,也在一切失去秩序後一直保護著她。他原本可以像冷素安那些人那樣輕易地奪去她的貞潔,但他沒有,反而一直都很有風度地尊重她的意願,潔身自好等待著她心意的轉變。

    直到林川到來。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她輕輕地說道。

    楚中天的臉色變得如同死灰。

    “我清楚了。”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終于點了點頭。“那麼,就這樣吧。”他目無表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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