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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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2239
justinycyang 發表於 2015-1-13 10:00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二十四章 戰血河

  虛立天空,血河之主無比憤怒的注視著唐劫。

  他已是徹底出離憤怒了。

  費了這麼些日子,血河之主終於找到唐劫,沒想到他還沒出手呢,倒讓唐劫給打了個伏擊。

  關鍵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怎麼露的馬腳。

  以他堂堂仙台之尊,就算現在只凝聚了一個心魔期的化身,也不是隨便誰能輕易發現的。

  這刻瞪著唐劫,血河之主怒道:「說,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剛才眾人的攻擊明顯是被唐劫引導,因此血河之主知道,發現他的肯定是唐劫。

  其實從一開始,唐劫就沒認為血河之主會放過自己。

  剛來到血河界時,他和圖圖談論血河之主,就猜到了血河之主極可能追來,既如此,他又怎可能不做準備?

  來到自由之都的這些日子,唐劫早在自由之都各處布下監測法陣,由伊伊負責看顧,任何疑似血河之主的存在,都會被加以留意。

  血河之主完全沒想到世上還有反偵察這種概念,無論是化身還是出入自由之都,都未想過要隱瞞自身,唐劫要不發現他才奇怪呢。

  正因此早在血河發現他之前,他就先一步發現了血河到來。發現血河之後,唐劫就再沒去過競技場,再加上他蟄伏塔中不出,血河之主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只能隱隱感應到他就在城裡,因此一直在尋找他。

  今天這場宴會,是唐劫這段時間唯一出來的一次。

  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次,就引得血河直接追了過來。

  要不是他事先有提防,真不會想到血河之主竟然能夠察覺他的行蹤,正因此才假借逃債跑出百岳樓。即便如此,血河之主也依舊追了過來,讓唐劫知道血河應當有某種追蹤自己的方法,並設計了反襲。

  沒想到的是哪怕只是一個分身,血河竟然也抗住了五人的聯手偷襲,只能說到底不愧是仙台大能,哪怕是心魔期分身亦遠超同類。

  這刻唐劫一笑道:「你想知道啊?」

  血河之主本能的點點頭。

  唐劫嘴一撇:「偏不告訴你。」

  一句話氣得血河之主險些從空中摔下來。

  唐劫已沖霄而上,雙手齊出,天際已開始落下一片又一片的刀輪。

  九重天劫刀!

  無邊刀雨充斥了整片天空,唐劫已喝道:「動手!」

  拿山眉頭一皺,他雖是豪勇猛士,卻不鹵莽衝動,有心想問一下這人到底是誰,跟蹤他們做什麼,要不是之前唐劫偷偷提醒大家有人跟蹤他們,他還真沒發現,拿山不怕戰鬥,但其實並不喜歡不明不白地戰鬥。

  可惜唐劫說動手就動手,卻不給對方多話的機會。

  他不知道唐劫就怕他們知道血河的身份,以血河之主的威名,恐怕沒幾個人敢向他動手,正因此才要快刀斬亂麻,上來就打,不給這傢伙報身份的機會。

  一旦打鬥開始,再報名號就有示弱的成分,以血河之主的傲氣,想來是絕不會對他們示弱的。

  拿山還在猶豫,黑眼已率先衝上,兩道黑色焰柱同時卷向血河。

  在黑眼的想法裡,事情就簡單多了,既然對方跟蹤自己,那就是不懷好意,既然不懷好意,自然就沒必要客氣了,多問作甚,打了便是。因此這刻一出手就是自己最拿手的熾天黑炎,兩條黑色火龍盤卷著沖向血河之主,燎起沖天氣勢。

  與此同時,水妖與青蓮也已悍然出手,青藤如鞭瘋狂地抽向血河之主,藍泉更是化成點點星芒如雨落下。

  眼見此狀,拿山也不好再袖手,只能掀起黃龍助陣。

  五人聯手,在這片空域中織出一片迷天光焰,內有無數風火肆虐咆哮,將血河之主整個捲入其中。

  血河之主卻只是哼了一聲:「小輩。」

  他自持身份,不願在戰鬥中報名號,盛怒之下也就不再多話,單手就這麼虛空一震,一隻血色巨手已然出現,就這麼張手抓向黑眼的火龍。

  黑眼大喜,他這熾天黑炎化成的火龍威力磅礴,看起來黑乎乎的不起眼,其核心溫度卻是極高,融金化鐵,堪比地底岩漿,這血手就這麼抓上去,後果可想而知。

  沒想到血色大手一抓之下,雖發出呲呲的響聲,黑色火龍卻還是被血河之主抓在手中,粗壯的身軀在血色巨手下竟顯如條小黑蛇般,無力的扭動著,竟被壓制得越來越小。

  黑眼看得色變,好在這時青木的藤蔓已舞空飛來,纏向血河之主,那無數的藤蔓就像是最堅硬的荊棘,要將他纏死,然而就在藤蔓捆卷的同時,眼前的對手竟已化成一片血色河水。藤蔓雖密,卻捆不住大河,就見血色河水已沖出藤網,大片的河水沾在那藤蔓上,斧子都無法砍斷的堅硬藤蔓竟發出一片腐蝕聲,現出大片的枯萎敗落。

  這一幕驚得青蓮也嚇了一跳。

  在著之前他還從未見過誰能如此輕描淡寫的就破掉自己的青羅藤,脫口叫道:「小心,這傢伙扎手,見鬼,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在發現對方強悍後,青蓮終於有了一絲摸對方底的覺悟。

  血河之主獰笑道:「我只要唐劫,現在滾開,饒爾等不死。」

  他自矜身份,因此這刻也只是借著青蓮的話頭說了一句,只道明自己與唐劫的關係。

  卻不知大家聽到這話後同時一楞,一起看向唐劫:「唐劫?你不是叫唐然嗎?」

  唐劫聳聳肩:「我被此人追殺一路逃到自由之都,被迫化名唐然,就是為了躲他,沒想到還是被他找上門來了,卻是不好意思連累了大家。」

  原來是這樣啊,大家「恍然大悟」。

  原本以為是哪位天王派來的人下的暗手,弄得大家緊張。

  這刻一聽是唐劫的老對頭追殺過來,反倒一起大笑起來,拿山更是放下心思道:「如此甚好,敢欺負我兄弟,看斧!」

  開天巨斧已斬出一片流光。

  黑眼更是道:「之前吃你的可有機會還了。」

  大家一起點頭稱是。

  甚好?

  甚什麼好?

  血河之主一下沒弄明白過來,都表明了自己是對著唐劫來的,怎麼這幾個人反而更加氣勢洶洶的來打自己。

  心中已是暴怒:「你們找死!」

  血色巨手再壓,向著五人罩下。

  見此情形,唐劫已喝道:「五龍化形!」

  隨著他這一聲喊,青蓮手一揚,那無數條青羅藤已同時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密密麻麻纏在一起,形成一條青色巨龍。

  同時水妖的藍泉也彙聚成一條藍色水龍。

  再加上拿山的土龍,黑眼的火龍,頃刻間形成四條長龍迎空飛舞。

  唐劫本人則將十寶劍再加五嶽朝宗劍祭出,十一把劍落於空中,同時釋放出大片劍氣,在劍靈操縱下竟然變化形狀,形成一條劍氣長龍,那組成龍首的正是五嶽朝宗劍。

  龍首劍身對著空中一仰,發出一聲巨大的吼叫,竟真如活物一般,與其他四龍一起,形成五龍之影,對著下方血河之主探出龍爪。

  正是小五行戰陣中的五龍化形。

  這一幕讓血河之主也微微色變了一下。

  以他的實力,這種層次的五龍幻影自然不怕,但現在他用的只是一具心魔期的分身。就算他實力再強,以心魔期的實力要想對抗這五龍之力,也會有力不從心之感。

  這刻眼看龍爪臨頂,他將那血色巨手向頭上一頂,龍爪已從天而降,正撞在血色巨手上。

  那沖霄劍氣化成的巨龍一擊未能血手震潰,但是下一刻,拿山的土龍,黑眼的火龍,水妖的水龍還有青蓮的木龍已接踵而下,先後撞在血手上。

  血河之主的血手威能雖強,卻終擋不住這五人的聯手合擊,在又擋下土龍與火龍後,終於不堪負荷,被水龍一擊沖散,接著是青蓮的木龍一下撞在他的胸口,將他打得跌飛而出。

  「嗷!」血河之主發出了自戰鬥以來第一次痛苦的呼嘯。

  這是他第一次負傷,而且是在面對面情況下被對手打傷,心中之憤怒可想而知。

  血河之主狂叫道:「竟敢傷我,你們全得死!」

  說著他體內猛然湧出一片血光,仿佛一片血海向著身周漫捲開來。

  這一下血海汪洋,肆虐長空,整個天空都被這片血海籠罩住。

  血色汪洋裡,血河之主的身軀顯得分外高大,隨著他咆哮聲聲,就見血海中已冒出無數面目猙獰的鬼怪,一個個手裡還拿著刀槍劍戟,同時對著天空發出狂怒的呼號。

  血海大神通!

  血海大神通是血河之主最為重要也是最根本的一種神通,以血海為國,化聲無數血妖,構造成一個獨立的血色世界。在這血色世界裡,血河之主就是世界主宰,可以任由他施展一切威能。

  雖說神通只有紫府境方可正式施展出,但血河之主何等人物,要想破格以心魔之軀施展也不是做不到,充其量就是威力受到影響,不過用來對付這五人當也夠了。

  這刻血海展開,五人同在血海境內,只聽耳邊淒厲風嘯,更有無數鬼哭之聲,一個個也都色變,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黑眼,水妖和青蓮都不是血族人,因此還不太瞭解這情況,拿山卻是正宗的血族部落王子,拜的就是血河之主,對血海大神通卻是有幾分瞭解的。只是因血河之主歷來不見外人,所以對其不熟悉吧。

  這刻一見到這片血海汪洋,拿山心中立時生起一絲不安感。

  不過他也未見過血海大神通,只聽過其名,而且由血河之主本體施展的血海大神通,汪洋千里,血漫長空,其威勢比之現今又不知強大多少倍。一時間也沒想到分身上去,只錯了下神便又息了念頭。

  那邊血海妖魔們卻已紛紛湧上,對著五人撲來。

  「五龍絞殺!」唐劫喝道。

  小五行戰陣中的五龍絞殺之變已然發動,五條長龍交錯盤旋,全身鱗片倒豎,仿佛無數刀齒巨輪,盤卷著絞殺每一個沖抵的血海妖魔。那些血海妖魔剛一衝近便被絞成漫天血水落回血海,但是下一刻復又生成,源源不斷的衝出。

  血河之主最強的地方不是他的進攻與防禦,而是他那打不死的特性,生生不息,永無休止,論到持久耐戰能力,縱觀星羅界也找不出幾個能與他比肩的,他的血海大神通也是一樣,絞殺之法雖可殺妖魔,卻不能真正滅之,只要血海猶在,妖魔便復生無盡。

  這刻海量的妖魔繼續狂衝五行戰陣,即便是以五人之力也感到難以承受。

  水妖更是駭然道:「唐然,你是從哪裡得罪的這怪物,實力竟然這麼強。」

  作為同級中的佼佼者,無論是黑眼、拿山、水妖,個個都有過以低勝強,越階勝人的經歷,誰的手底下沒一兩條心魔修者的命?拿山身為心魔期,更是化魂都斬殺過。這樣的五人聯手,竟然奈何不了一個心魔修者,堪稱是一件驚天大事。

  那時候大家同時想到的是,此人若是被其他天王所收攬,那此次萬寶天之行只怕就註定顆粒無收,能活著都是好命了。

  有了這個念頭,除唐劫與拿山外,其餘三人反而心中同生狠念,務必要趁現在此人落單之機殺了他。

  一有此向,三人互相看看,黑眼已率先飛起,對著血河一指:「蒼火黑龍炎!」

  就見一道洶湧的黑色火焰巨龍已從他手臂中飛出,這條黑色火龍明顯比他之前釋放的火龍更粗更壯,剛一出現就咆哮出無盡聲威,竟帶出了幾分真龍氣勢,對著血海一頭扎下。

  這一下衝擊,血海中無數妖魔瞬間灰飛煙滅,連那片汪洋血海都在刹那間被燒出個血洞來。

  同時水妖青蓮也一起出手,水妖卻不是加粗水龍,而是在空中化出一片傾盆大雨,這雨生於天空,落於血海,存在不會短短一息間,卻發揮出難以想像的威力,每一滴落於血海中,都帶給血河之主被燒灼的痛苦。

  而在血海中,更有瓣瓣青蓮在盛開,每開一瓣,血海就被凝固一分,大片青蓮盛放中,血海流動竟生生被止了幾分。

  失去了流動,血海那滔天威能也受到影響,連帶著對五龍壓制也小了許多。

  「你們!」拿山微微色變。

  他沒想到黑眼他們三個會在這時候拿出拼命手段,一時間亦被驚得呆了。

  唐劫雙目中放出狠色:「也該我了!」

  卻是直朝著血河之主沖去。

  「唐劫不要!」

  「唐然不要!」

  黑眼等人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下一刻就見唐劫身上同樣一道血色光圈從他腳下蔓延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血環。

  血肉磨盤。

  在這血環裡,所有的血水,妖魔盡被絞散不說,血氣本身更是化成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入血環內,壯大著血肉磨盤的力量,使得血肉磨盤的力量越加雄厚。

  他一路飛縱,血肉磨盤就一路吸收著血海的力量,成長,壯大。

  血河之主驚駭的發現自己的力量竟然在這過程中不斷的衰弱。

  他大吃一驚,雙手一拍,血海中浪花翻滾,每一滴血浪沖出,都會懸浮於空中,凝固成一道道血箭。

  然後血河之主往前一揮:「去!」

  這無數血箭已化成織天的箭雨落向唐劫。

  就在箭雨如蝗射來的瞬間,唐劫手中已又多出一把火紅長劍,劍身悠長,劍柄卻是一隻金烏造型,生有兩翼。

  將劍向著空中一指,就見劍身裡飛出一隻三足金烏,那金烏對著前方一吐,一口澎湃火焰已席捲蒼茫,無數的血箭在這一卷之下竟然盡皆成灰。

  耀日金烏劍!

  無雙劍閣三神劍之一,內封上古金烏為劍靈,有大日天炎神通。

  這一下大日天炎神通將那無盡的箭雨盡皆卷去,唐劫已趁勢攻上,血肉磨盤絞動中,任多少血海妖魔衝至盡皆絞殺,只化成無數血水,反讓唐劫的力量更強,速度更快。

  見此情形,血河之主也知道不好,他大口一張,一股黑氣悠悠吐出。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非血系的力量,但是那一刻唐劫卻感受到了強大的威脅感。

  他不敢怠慢,左手一揚,又是一劍在手,卻是柄青色長劍。

  此劍一出,就聽身邊罡風突起,形成一股颶風吹向前方,那黑氣剛出,就被罡風吹得回卷,竟是瞬間被滅的不知哪裡去了。

  湮滅天風劍!

  無雙劍閣三神劍之一,也是最強大的一把,劍內蘊藏的不是別物,正是棲霞界那經久不息的金焰罡風。

  當年無雙劍閣有大能為鑄此劍,不惜己身,飛上九霄雲外,收取罡風。雖做不到仙台大能深入其中,收取金焰,卻至少可以收取最週邊的罡風。

  這些罡風雖比之內層金焰融煉萬物的程度還有所不如,卻也是淩厲無匹,威能磅礴,可以說一劍之威就是削弱版的天煞雷珠。若是全力擊發,罡風大起下,威力甚至比雷珠還強,其持久力和範圍更是遠遠超過。

  這刻湮滅天風劍一出,黑氣消散。

  唐劫已從遠外沖至血河之主身邊。

  雙劍互擊,搖出一片璀璨天光。

  血河之主還想抵抗,只見漫天劍影,罡風火焰齊至,倒是有了幾分棲霞天外天的風采,仿佛這一刻他們就是在棲霞外太空作戰一般。

  即便以血河之主的能耐,也抗不住這恐怖的兩劍夾擊,何況還有黑眼等人在瘋狂牽扯著他的力量,兩大神通下,血河之主的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悸色。

  這悸色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失敗與受創的不甘。

  他終於大叫起來:「爾敢,我是血河……」

  「嚎!」唐劫暴吼出聲。

  雙劍互擊,更是震盪出一片雷鳴天音,接著雙劍交錯斬下。

  刷!

  血水炸起,血河之主已被切成三斷。

  血河之主身體再度化成血浪。

  就在他想要化血重凝的時候,唐劫身周血肉磨盤一轉,已將那大片的血氣盡皆收入。

  然後血河之主難以相信的看到,自己的一部分身體竟然被唐劫就這麼消化了,吸收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下一刻唐劫手中劍再起,左手湮滅天風劍,右手耀日金烏劍交叉出一片閃爍電光,劃過血浪各處,卻是刺向那血浪中的一個個血色光點。

  這熟悉的一幕讓血河之主立時響起了當日在進入血河界時唐劫對自己做過的事。

  「不!」血河之主發出絕望的嘶吼,這一次是真得害怕了,他大聲叫了起來:「我是……」

  「你是死人!」

  暴吼聲中,唐劫的雙劍已劃過血河身上每一滴精血所在。

  一擊斃命! 本帖最後由 obluecrystalo 於 2015-1-14 14:49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14 09:58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二十五章 初開天地

  天空中的血海消失,肆虐的汪洋不復存在,唯有一片血雨從天而降。

  拿山陰沉著臉,就像是誰欠了他十七八萬的靈錢沒還似的。

  他看看唐劫,道:「我到底該叫你唐然,還是叫你唐劫。」

  「唐劫,這是我的本名。」唐劫回答。

  「那麼唐劫,這件事,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拿山沉聲道。

  黑眼三人互相看看,黑眼已道:「拿山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殺個人嘛,都是自家兄弟,這麼計較做什麼?」

  「你懂什麼?」拿山怒道。

  如果說一開始還只是疑惑的話,那麼現在拿山就已有了幾分確定,他們幾個怕是都被唐劫給利用了。

  水妖見他如此,迷惑道:「到底有什麼問題?」

  拿山張張嘴,最終卻是一搖頭什麼也沒說。

  事情沒確定,他也不敢說什麼。

  而且如果此事真的和那位有關,那問題就大條了,他就更不敢說了--一旦讓別的血族人知道自己把血河之主的分身給砍了,血族人絕不會放過他。

  反過來他要是不說,血河之主多半也是不會說的--傳出去讓幾個小輩給砍了,這事他也沒面子。

  而且血河之主歷來不問世事,雖然血族的人拜他為祖,他卻從沒把血族的人當回事,這一點從他自己凝聚分身追殺唐劫就可看出。

  他壓根就沒想過要使用血族的人。

  所以惟今之計,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傻。而且私下裡,拿山也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沒準是別的什麼人修煉了血系神通,效果類似吧,那樣的話便更不能瞎說了。

  因此這刻黑眼問他,他反而不知該說什麼,想了想只能一指唐劫:「此人居心不良,我看這次請客,多半是他有意為之,想要利用我們。」

  大家一起看唐劫。

  唐劫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你敢說你不是知道他會來找你,所以請我們大家吃飯的?」拿山質問。

  唐劫嘆口氣:「我在請你們吃飯之前,的確知道他已入都,但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找到我,我請你們,只是因為想和大家好好交個朋友。在我想來,自由之都這麼大,就算他來了,又怎麼可能這麼巧找到我。但是我沒想到,他竟然還真有方法……信與不信,皆在於你。」

  這事即便對唐劫而言也是種可惜--如果沒有今晚的宴席,就算血河之主來到自由之都,要想找到他也是極難。而只要再過三天,他就入了萬寶天,到那時,血河之主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然而誰能想到,就是這唯一的出行還是被血河之主發現了。

  在得知對方追上自己的一瞬間,唐劫又何嘗不是心情極度無奈。

  拿山一楞,看唐劫表情真摯,不像是作偽的樣子,心裡信了幾分,便道:「你以心魔起誓?」

  唐劫正色道:「以心魔為證,我唐劫在請客之前絕不知他會發現我。其實你想想也該明白,再過三天我們就去萬寶天了,我根本沒必要去主動招惹他,只要躲開他,到時候往萬寶天裡一鑽不就行了?幹嘛非要拉你們和我一起打?他找到我,應當是有秘法,不過這秘法聯繫不強,很容易被阻斷,所以才拖到現在……」

  說到這,他看向手心的那塊血色瑪瑙,心中已略有所悟。

  拿山的臉色這才好看幾分。

  既然請客的確不是唐劫為了殺人而蓄意為之,那至少沒有陰謀之嫌,整件事只是巧合,拿山對唐劫的怨氣也就小了幾分。

  不過一想到莫名其妙得罪這麼一尊大能,心中又有不爽。

  唐劫看出他心結,淡淡道:「我本以為力可拔山之人,氣鎮山河,神力蓋世,膽量胸襟亦必是極大的。沒想到原來也是碰上狠角色就會害怕的軟蛋,早知道這樣,一開始就不該請你。」

  「你說什麼?」拿山瞪起了大眼怒喝:「你知道你得罪的是什麼人嗎?」

  唐劫回答:「真正的英雄,雖千萬人而吾往矣,縱前方有刀山火海,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這樣的人,只會問敵人在哪裡,而不會問敵人是誰,不知我說的對嗎?」

  拿山啞然,旁邊黑眼已拍手笑道:「不錯不錯,唐大哥說是正理。此人的確強大,可最終不也還是被我們殺了。」

  拿山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水妖倒是看出些問題,一起道:「是不是此人還有極強的後臺?」

  他們不知這只是血河分身,但既然人都死了還能讓拿山如此緊張,自然也意識到些問題。不過他們想到的是,現在殺死的可能是某個強大的血族部落裡的人,因此可能會有些麻煩,而拿山身為血族中人,有所緊張自是難免。

  拿山想了想,點點頭。

  說起來,本體也可算分身最強的後臺,因此這話倒也不算錯。

  水妖一聽,便捂著嘴笑道:「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再強的後臺,能比天火塔強嗎?」

  青蓮言簡意賅:「不怕!」

  拿山狂翻白眼,看這幾個家伙一臉狂妄的樣子,一個個都當自己是真的猛士了。拿山一想到他們對著血河之主狂喊「我們不問敵人是誰,只問敵人在哪兒」,就有種莫名的蛋疼感。

  儘管如此,唐劫的說話還是激起了拿山心底的一絲豪氣。

  有一件事唐劫說的沒錯,力可拔山之人,有蓋世之武勇,亦當有傾世之豪情,一聽強敵便生畏懼,非豪杰所為。

  拿山他們都是從競技場中拼殺出來的,為錢賣命的事,也幹過不知多少,對死亡不說無懼,至少也不至於一聽死亡就嚇得沒了勇氣。

  拿山先前只所以憤怒,一來是唐劫事先隱瞞讓他有氣,二來也是血河之主的名頭太大,著實駭人。

  但這刻被唐劫點醒後,想想得罪血河之主也未必就有多了不起,其危險性甚至未必比萬寶天之行大多少。他們這類人,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只要有好處,什麼樣的險都敢冒。

  這種情況下,斬殺個血河分身又算得了什麼?

  人都需要自我安慰的,事情已經發生,與其擔驚受怕,還不如勇敢面對。拿山到底是生殺場上走過無數遭的人,自我打氣下,心中豪情再起,終於不復之前般畏懼,大聲道:「是,就算敵人再強又如何,哪怕是血河之主,火天尊,一旦面對也絕不退縮。」

  黑眼等人同時色變,一起叫道:「這話可說不得!」

  「……」

  不管拿山怎麼想,事情都已到了這步,終究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下去。所幸萬寶天之行即將開啟,就算血河之主手腕通天,要在這麼短時間內趕到此地怕也難了。

  當然,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錢。

  唐劫大手一揮,拿山、黑眼等人各得了五萬黑石幣。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如果說之前拿山還有什麼脾氣,那現在拿了這筆豐厚的酬勞,也就徹底沒意見了。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實在沒的選--活都幹完了,不拿是傻逼,拿了是認帳。

  在傻逼與認帳之間,拿山選擇了認帳。

  於是乎,拿了這筆錢後,拿山便天天盼著萬寶天之行快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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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好歹算是擺平了。

  四人自回天火塔,唐劫則向城東天府山而去。

  他在這裡還有座洞府,如今是許妙然、伊伊、仙桃等人居住。

  打開洞府禁制,唐劫邁步進入,迎面走來的是許妙然和伊伊。

  「情況怎麼樣?」許妙然面帶擔憂的問,通過秘法,許妙然已經知道先前發生的事,這刻的問話與其說是了解情況,倒不如說是一種關心的本能。

  「一切都好。」唐劫抱住許妙然,輕輕吻了她一下:「只是個過來送血瑪瑙的蠢貨而已。」

  說著已將一大塊血瑪瑙塞進許妙然手中:「正好用來煉製血靈丹。」

  看著唐劫蠻不在乎的樣子,許妙然沒來由的也感覺一陣輕鬆,點點頭收下:「我先放著。」

  「別,越快用掉越好,我懷疑血河能感應到他的血瑪瑙,他就是靠這個找到我的。」

  許妙然嚇了一跳:「我這就去把它煉掉。」

  「不急於一時。」唐劫笑笑:「那件事怎麼樣了?」

  「哪件?」許妙然先是楞了一下,隨即醒悟:「哦,都差不多了,你跟我來。」

  說著已盈盈著向裡進走去。

  來到洞府的最深處,可以看到洞壁上高掛著一副畫,正是山河社稷圖。

  此時山河社稷圖處於一種半展開的形態,隱隱可見內部景象晃動,有幾個人正在圖中影影綽綽不知忙些什麼,正是何沖、段老四、鄧玉慶三人。

  在山河社稷圖的下方,另外還閃耀著一個法陣,法陣幾乎刻滿了整個洞府內部的地面,在法陣的內部,還有一個小小的黑色洞口,看起來幽深莫測,不知通往何方。

  站在唐劫的身邊,許妙然輕輕道:「已經深入地下千丈了……他們要得很多,這樣真的好嗎?」

  許妙然有些擔憂的看看唐劫。

  「只是一些土地而已,沒什麼好擔心的。」唐劫拍拍許妙然的肩膀,安慰道。

  「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看著山河社稷圖,許妙然不解道。

  只有她和伊伊最清楚,這段時間通過這個法陣,她們向山河社稷圖內送去了什麼。

  大量的土地,無盡的物質,通過這黑洞般的法陣,正在源源不斷的送往圖中。當然,不是什麼寶貴的資源,只是泥土,草木與風。

  「因為這些才是搆成世界的根本。」唐劫回答:「看似不值錢,卻是搆成世界的根基。而我們要做的,借助於這個世界去豐富我們自己的世界。」

  唐劫說著,目光已停留在那黑洞傳送陣上。

  它就像一根管子,插在這世界的內部,源源不斷的向著山河社稷圖內的世界輸送它所需要的一切。

  「你讓何沖他們進入這裡,從來就不是為了建設什麼可以替代宇晶的傳送陣,對嗎?」許妙然悠悠問道。

  「當然不是。」唐劫笑了:「我只是需要借助他們來幫我完善與改造社稷圖中的世界,讓它變得真正完整與豐富起來。」

  許妙然驚訝:「這又是為什麼?你可知要做到此步需要付出多少資源?」

  「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更知道做到後意義又有多大。」唐劫悠然回答。

  「什麼意義?」許妙然不解。

  唐劫回答:「這第一個意義嘛,就是讓它成為我們的資源基地,百年的福地,千年的洞天,萬年的仙境。我唐劫不敢奢求更多,一個百年福地的夢還是可以做做的。」

  許妙然連連點頭,的確,山河社稷圖除了擁有成為陣圖的功能外,其實還有一個最大作用就是成為福地。當年的修仙者們容納山川河岳,其目的就是為了有一個仙境洞天。

  唐劫錯過了第一次容納、海納千山的機會,但是借助於宇晶,他依舊有了源源不斷向內補充物質的資格。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會錯過將社稷圖擴展成福地的機會呢?

  不過要想讓社稷圖成為福地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當初唐劫只是搬了一片瀑布,欠缺的物質實在太多太多,包括靈氣都沒有,適合生命存在的只是長生不滅萬象大陣那一點有限空間,超出了這片空間,就是一片荒蕪不毛之地……甚至連「之地」都不存在。

  雖然宇晶可以拓展空間,但它拓展的也只是空間,卻不能增加物質,這就需要外部的供應。

  除了從外部攝入大量物質外,還需要有人施展造化,把它們利用起來,否則只相當於製造一堆垃圾。

  正因此,唐劫才要哄騙何沖進入社稷圖。

  他不需要告訴何沖該怎麼做,只要何沖入了圖,為了他自己生存的需要,他就會努力改變環境。

  一個能夠適應人類生存的環境,也就是能夠適應資源生長的環境,在這一點上,大多數人類,哪怕是修者,都比各類仙草要「嬌氣」得多。

  何沖會向唐劫提出種種要求,而唐劫也會盡量滿足他。

  社稷圖的生存條件會漸漸改變,變得適合人類居住,變得適合草木生長,變得適合生命存在。

  「那麼第二個意義呢?」伊伊好奇問。

  「這第二個意義嘛,其實是我和何沖交手之後領悟到的,也是因為那次交手,我才下定決心改造社稷圖。」唐劫回答:「這第二個意義,就是可以幫我對抗紫府。」

  對抗紫府!

  這四個字傳至許妙然伊伊耳中,聽得她們徹底呆滯。

  ----------------

  這是一片極度貧乏的荒蕪之地,荒蕪到連土地都屬於稀有品。

  站在空中,何沖看著腳下地面,那一層層漫卷的黃土摻著泥沙,稀薄得如同一層果皮。

  在這樣的空間裡,與其說是勘察土地,倒不如說是尋找土地,與其說是尋找土地,倒不如說是創造土地……唐劫這個混蛋,恐怕從一開始就是想借自己的手來改造環境吧?

  何沖心中充滿苦澀的想到。

  在經歷了這麼長時間後,他對唐劫的「陰謀」已有所察覺。

  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沒有周天星辰,沒有山川河岳,沒有遮天密林,沒有汪洋鳥獸。

  這世界貧瘠到連烏雲都屬於奢侈品。

  在這種環境下,還談什麼製作可替代宇晶的法陣?

  純屬狗屁!

  來到這裡已經好些日子了,何沖連空間大陣的影子都沒見著呢--唐劫壓根不給他鋪設空間大陣的材料,只說現有的環境還不具備鋪設條件。

  他是主陣者,他說不夠,何沖就只能認!

  抬起頭,依稀能夠看到遠外的天空,六稜形的紅日在天空燃燒。

  何沖知道,那便是宇晶了。

  在宇晶的影響下,社稷圖內的世界被分成了三個部分。

  最核心的部分就是鴻斷澗。

  這塊唐劫最初直接以位面切割的手法切割下的空間,囊括了一個世界本應有的一切,並被以長生不滅萬象大陣的形式,完整的封禁住,形成一塊獨立的世界,仿佛一座世外仙島。

  在這座「鴻斷仙島」上,生命可以自由的呼吸、繁衍、生存,已經演化出各種生命。

  那裡也是最適合何沖生活的。

  但是唐劫以「保護大陣,防止破壞」為由,堅決不許他進入。

  在島外是大片的浮游物質形成的土地。

  這些是唐劫在過去的時間裡通過各種形式投入到社稷圖中的物質,被還原成本源物質後形成。這些本源物質形成了大片的灰紅色土壤,沿著「孤島」的周邊蔓展開來。

  如果鴻斷島是城市,那麼它們就是城市外面的荒野;如果孤島是島嶼,那麼它們就是島嶼周邊的沙灘;

  它們荒涼,貧瘠,空寂,空無一物。

  但它們至少存在。

  在曠野的遠方,矗立著一座火山,那便是唐劫製作的熔爐,還原物質的所在。它就像是另一個核心,在攝入大量唐劫投入的無用之物的同時,向著天空吐出大片大片的「火山灰」,這些火山灰落於地面,形成的就是灰紅土壤,還有一些則化成最純粹本源的能量滲於天際,帶給這世界熱量與天風。

  所以在這個世界,熱不是太陽提供的,而是火山提供的。

  孤島加上荒野,形成的是一片陸地。

  在陸地之外,就是因宇晶帶來的無盡虛空。

  虛空裡什麼也沒有,熔爐提供的物質遠遠來不及將這裡大片的虛空填滿。

  它就像一片海,將陸地徹底包圍。

  在天地熔爐的作用下,這塊現在還很渺小的陸地正努力的,頑強的,不屈地擴張著它領土的面積。

  孤島、荒野與虛空,搆成了社稷圖內世界的三個部分。

  對於何沖而言,孤島不許進,虛空不願進,貧瘠的荒野就成為他改造的唯一目標。

  就算沒有唐劫的督促,為了自己活得好些,他也要努力工作。

  「大人,測量法陣完成了。」來到何沖身邊,鄧玉慶必恭必敬說著,向何沖遞過一張紙:「這是測量的結果。」

  何沖接過看了一眼,全身一顫:「這麼大?」

  「是。」鄧玉慶回答:「按計算,要想把這片虛空全部填滿,以目前的速度,至少需要一萬年。」

  「我們沒那麼多時間。」何沖陰沉著臉說。

  「可只要虛空還在,這裡就無法穩定。」鄧玉慶道。

  段老四也走過來:「大人,前些日子種下的旱槐,都死了。」

  「連旱槐也種不活嗎。」何沖低低應了一聲。

  旱槐是最耐艱苦環境的植物,幾乎是只要有土就能生存,是植物界堅韌不拔的代表,可就是這樣的植物,在這片荒蕪貧瘠的土地也無法生存。

  「需要有水。」段老四低聲道。

  「水……」何沖的眼睛漸漸亮起:「不,我們需要的是一片海!」

  「海從哪裡來?」鄧玉慶問。

  「自然是我們自己製造。」何沖回答。

  他看向遠處的那片火山:「既然有天地融爐法陣,自然也該有千川化海大陣。從今以後,進入這裡的物質將要分開處理,那化泥的化泥,那成水的成水,那成為能量的便化為能量,天地之間當自有分工。若天地不分……我來分!」
本帖最後由 obluecrystalo 於 2015-1-14 15:01 編輯

superno02 發表於 2015-1-15 09:55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二十六章 時光

  腰間的玉佩閃動出明亮光輝。

  許妙然拿起觀詳,上面是何沖送來的材料需求以及作用闡明。

  「建造一個化海大陣,用海水填補虛空,這想法倒是沒問題……」許妙然櫻唇微張,輕喃出這句話。

  她蹙起好看的眉頭,認真思考何沖提出的需求中有什麼貓膩。有不明白的,便捧起台前唐劫為她留下的陣道真解翻看,雖然她也可以直接問唐劫,但唐劫現在正努力備戰萬寶天,她不想唐劫分心。

  一個優秀的女人,應該是能為自己男人解憂的。

  反復對照過後,許妙然提起筆在上面劃掉幾處,將分量又減掉一些,仔細再看了一遍,確認沒什麼問題後,隨手彈出一縷火光。

  一名婢女進來,許妙然遞過去道:「去給仙桃,讓她照上辦理,晚上送到天府山去。」

  清單在一盞茶後送交到天麻街棲霞商舖,已經成為商舖大掌事的仙桃在看過後,迅速​​調集人力將所有物資一應備齊,當日夜,所有材料便出現在天府山。

  負責接收的是伊伊。

  將所有的貨物帶入洞中,再通過傳送陣直接送入圖中,東西便到了何沖手中。

  通常伊伊還會在貨物上放些花籽草籽,裝點些美麗的圖案在她看來,社稷圖裡的三個叔叔是很可憐的,他們就像是礦洞中的苦力,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生活,費心而費力的為改造世界貢獻著所有的能量。

  荒野亮起一道光柱,意味著新的補給到了。

  來到貨物前,何沖從貨物上拿出一張寫著秀氣字蹟的紙來,上面寫著:「玉露瓶雖有凝氣化雨、布施甘霖之能,亦有再設乾坤、遮掩天機之能,閣下心思叵測,此物還是不要的好,附送靈霄雲三團,亦有行雲布雨之功,望請笑納;造化仙泉生生不息,化生萬物,雖神妙異常,奈何太貴,前些日子本姑娘衝三枯把錢花光了,現在買不起,而且買得起也只會留著自己用,那畢竟是修煉水系法術的神物。本姑娘修煉也很想要呢,還是用寒石清流代替吧;紫輝石奠陣基聽起來不錯,可我怎麼發現還可以用來奠傳送陣之基呢?考慮到上次你要了些東西,好像也和傳送陣有關,我說,你不會是打算自己再另造個傳送陣吧?要用傳送陣你就說嘛,不用偷偷摸摸自己再造,那多浪費啊,此物禁止。還有幾樣東西我就不說了,閣下自己心裡有數。最後,唐劫的陣道不比你差,奉勸閣下小心思少用。」

  蓬。

  一股火苗騰起,將紙吞燒成灰燼。

  何沖咬著牙說了句:「臭女人!」

  揮一揮手,自有段老四與鄧玉慶上前,將材料取走,分揀。

  鄧玉慶小心翼翼地將材料上伊伊放置的那些草籽收起。

  段老四看得奇怪:「你收這些做什麼?現在的土地種不活這些。」

  鄧玉慶便只是笑笑,腦海中卻浮現起伊伊那可愛而動人的小臉蛋。

  從牙牙學語的小不點,到天真可愛的小萌娃,不知不覺間伊伊已又長大了些,有了幾分少女的姿態,露出些許傾城的底蘊,常在身邊的唐劫對這一變化恍若未覺,來自其他人的目光卻早已鎖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鄧玉慶小心地將草籽收起,感受著上面的溫度,腦海中倒映著伊伊的樣子,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

  沒過多久,鴻斷島的東面,一座冰山悄然矗立。冰山的中央是一塊冰封寒晶,向著外方不斷的噴吐著寒意,凝聚出大片冰霜。

  一片冰川正在寒石影響下悄然形成。

  冰海。

  這是在虛空生成海洋最好的方法,何沖想到了而沒說,許妙然替他拿了主意。

  冰與火彷彿世界的兩極,在東與西兩面遙相呼應著。

  世界有了冷暖,形成氣流。

  氣流在陸地上空飄過,開始為這片世界帶來雨雲。

  這是山河社稷圖內的第一場雨。

  它的出現一度為鴻斷澗上的生靈帶來了巨大的恐慌,好在沒過多久,生靈們就漸漸適應了這裡的一切。

  東邊的冰海開始了悄無聲息的擴張。

  速度並不快,物質的供應依然是它擴張的瓶頸,即便是唐劫也不敢肆無忌憚地吞噬土地,而只能是偷偷的挖取天府山地下的物質。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望著水域的擴張,何沖的心中也不由有了股成就感,他正在創造一個世界,一個真實的世界。

  這​​種機會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隨著冰海的​​建造,這世界有了水,荒野也終於有了第一抹的綠色。

  雖然還只是一些星星點點,但是可以預見,在不遠的將來,綠色將鋪滿大地。

  那是生命的奇蹟。

  冰海擴張的同時,荒野的其他地方也在陸續變化著。

  土地正在越積越厚,一些堆積較厚的地方漸漸形成山脈,​​一些堆積較薄處則形成湖泊,在有意引導下,河流與密林也隨之出現,環境也隨之變得更好。

  不過這些都要到以後才能初見成效,對於何沖而言,在冰海完成之後,另有一件事,是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

  宇晶作為替代的太陽,它既不發熱,也不運動。

  它只給出有限的光亮,不圍繞世界旋轉,也不存在日出與日落,也就沒有白天與黑夜。

  所以這裡的光輝是黯淡的,也是永恆的。

  永恆之黃昏!

  在解決水的問題後,何沖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這裡的光、熱與時間問題。

  為此他設計了一個新的法陣,在法陣的作用下,天空將會產生一顆新的太陽,與宇晶一起,形成雙星並轉之局。宇晶如月,光輝柔和清淡,法陣如日,大日耀空,光澤大地。

  當然,要完成這樣的佈局,必要的材料投入也不可少。

  「他簡直是瘋了!」拿著新的材料清單,許妙然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

  「代行天道,造日月星辰,的確夠瘋狂,不過我喜歡。」唐劫笑道。

  這是遇到血河之後的第二天。

  唐劫完全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一份東西。

  「日月星辰豈是人力可輕易造就,你不會真想照他說的做吧?」許妙然瞪著大眼問。

  唐劫笑道:「為什麼不行?太陽有大有小,大者縱橫千萬里,自成一世界。小者便是一火球亦可為蟻穴驕陽。社稷圖中的世界雖不小,卻終比不得諸天萬界之浩瀚。我等雖無移星換月之神通,要造一個光照千里的小太陽,卻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便是光照千里,所費亦是不小,有那個必要嗎?」許妙然憂心忡忡。

  「很有必要。」唐劫回答:「其實何沖不提要求,我也要做這件事的。如今他提出來,那便正好。」

  「你要做?」

  「恩!不過不是太陽。」唐劫回答:「我早想在整個山河社稷圖內製作一個時間法陣,使山河社稷圖內的時間流速比外界更快。」

  「什麼?」許妙然震駭。

  唐劫卻全不以為意:「既然要打造一個資源基地,不掌控時間怎麼行。總不成要想得萬年之仙草,就真的等上萬年吧。能夠控制時間流速的法陣,這才是我想要的。相比之下,一個太陽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這個法陣所需的一部分罷了。」

  許妙然被唐劫的口氣徹底震住了:「那樣的法陣花費巨大,就是六大派都做不來。」

  包括天涯海閣在內,棲霞六大派尚無一派的洞天擁有可以控制時間流速的法陣。不是他們不想要,實在是這樣的法陣太難建設,比替代宇晶的空間大陣更難,成本也更大。

  唐劫想要製造替代宇晶的空間陣為假,想要製造控制時間流速的時間陣卻是真。

  唐劫回答:「你弄錯了一件事,妙然,六大派無法完成,不僅僅是因為錢的事,更多還有內外部的問題。」

  一個超級大陣的建設,涉及到的金錢越多,牽扯到的影響就越大。

  以洗月派天涯海閣這樣的門派,未必沒有足夠的財力去建設,但在實際過程中,卻有種種事端使得他們無法建設,比如來自敵對勢力的破壞與威脅,沒有人會坐視對手發展,時光大陣又工程浩大,費資彌巨,一旦發生很容易招來攻擊。到時候莫說死對頭,甚至連其他人都可能會插手破壞,盟友都未必靠得住。

  此外,六大派賺錢雖多,用錢的地方也不少。

  事實上越是位於權力的巔峰還越是缺錢,比如歷史上各朝代的皇帝,但凡腦筋正常有些作為的,就沒有誰會覺得錢多的,到處都是要用錢的地方,處處都有填不滿的無底洞。

  而像時光大陣這種玩意,本就是哪怕一個大勢力也要勒緊褲腰帶過幾年才能積累出的財富夠資格建設的,哪怕沒有對頭的威脅,也輕易不敢言建,儘管大家也知道此陣建設成功後對自己的好處。

  相比之下,唐劫就不同了。

  要說賺錢,兩界貿易雖利潤豐厚,其實還是比不上六大派。但是六大派要養的人也多,十萬弟子,百萬執役,真正能落下來的極少。

  唐劫好就好在他要養活的人少,賺到的都是純利潤,因此在資金上比之六大派要充沛得多。

  其次他的時光大陣是建設在山河社稷圖中的,相當於是個隨身洞府。

  隨身洞府的最大好​​處就是不怕對頭騷擾。

  像洗月派要製造,那肯定是在水月洞天,一旦獸煉門進攻,想跑都跑不了,唐劫卻無此擔憂,捲著圖說走就走。

  最後就是唐劫是個人,他​​不像門派,不受內部派系的爭鬥與牽制。

  比如洗月派要造大陣,很可能學院派與激進派支持,保守派就會反對,反對也就罷了,有個別心胸狹隘的甚至可能背裡拖後腿。

  權力越分散的地方,要做一件大工程也就越艱難。

  唐劫則無此擔憂,而且他本身就是陣道大師,此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先天優勢:年輕、入道。有了這兩點,只要他願意,花費上足夠的時間,完全有可能建設起這個時光大陣。

  聽過唐劫的分析,許妙然很是思考了一會兒才道:「你預計需要多長時間能完成?」

  「一切順利的話,二百到三百年內當可完成。」唐劫回答:「我是說現在賺到的大部分錢都投入進去的話。」

  「大部分?多少?」

  「八成。」

  許妙然倒吸一口冷氣:「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唐劫點點頭:「當然,但我更知道,錢能起到的作用在未來只會越來越有限。洗月派十九天魁,個個坐擁巨富,可是幾百年來,能夠晉升紫府的卻只有明夜空一人。那天地靈藥,從來不是用錢可以購買衡量的。如那九天鳳鸞草,縱開出天價亦不可購。藏青鋒歷百世,曾擁有的財富又何其之巨,卻換不來一顆百轉千迴昇龍丹。仙途迢迢,越往裡走,就越不好走。我正是清楚這點,所以才下定決心。何況此處成後,妙用無窮,另有其他好處,個中妙處,我昨日已與你說過了。」

  「可是你修煉離經,亦需資源。」

  「所以我留了兩成。不要擔心,百米巨人非我盡頭。在金鋼之體上,還有仙靈之體與大道之體。聽聽這名號,大道之體……你認為那還是能用錢堆出來的嗎?甚至仙靈之體,就需要無數仙藥才可成就。所以……就更要去做了啊!」唐劫語重心長道。

  ​​「那何沖呢?他想要的只是分陰陽,定乾坤,劃分時光。如果讓他知道你造時光掌控大陣……反正我要是他,我絕不會接受的。」

  「只是一開始不會,但隨著他漸漸愛上那片土地,這一切都算不上什麼。」

  「愛上那片土地?」許妙然微愕:「就山河社稷圖那片不毛之地?何沖他瘋了會愛上那裡?」

  「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孩子……只要你真正的全心全意為那片土地付出了,你就會愛上它,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再說了,這個孩子雖然現在醜陋了些,貧瘠了些,但是隨著我不斷的為它補充營養,總有一天,它會茁壯起來。」

  聽到這話,許妙然也啞住了。

  好一會兒,她終於點頭道:「我承認你說的對,不過問題是現在呢?現在的何沖肯定還不會愛上那片土地吧?」

  「當然,所以這事暫時不會讓他知道。」

  「那怎麼開始時間法陣的建設?」

  「我自己來。」

  「你?」許妙然想說你忙得過來嗎,突然意識到什麼,脫口道:「本體?」

  唐劫點點頭:「山谷合道的事已進行的差不多了,正好兩天後入萬寶天,我打算本體也出動,就通過社稷圖帶過去吧。有了本體在,修建大陣的事不成問題,我們只需要在這兩天盡可能把需要的材料送進去就可以了。」

  「你要帶本體去萬寶天?為什麼不直接用傳送陣?」

  唐劫搖頭:「不行,萬寶天不比兵主祕境,祕境為了通傳送陣,從一開始就壁壘薄弱,所以易透。,萬寶天則恰恰相反,道兵所化,封印鎮壓,即便用血海大陣也要二十年沖刷方可開啟。這樣的地方,傳送陣是絕對打不開的,唯一的辦法還是用社稷圖帶進去。」

  「那不如也帶我去!」許妙然道:「我要和你一起冒險。」

  「小傻瓜。」唐劫笑道:「你若也去,這裡誰負責?兩界貿易關係重大,沒人支撐可不行。你若不放心,就多為我煉些靈丹妙藥吧。生命之道雖強,耗費壽元過劇。如果可以,我還是願意吃藥,以前是吃不起,現在啊,我非得把藥丸當糖豆吃才行。」

  許妙然聽他說的有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知他是為自己好,也不再強求,只是道:「那便帶伊伊和圖圖去吧,他們現在都化形了,也能成為你的好幫手。」

  伊伊與圖圖前些日子已成功化形,這件事唐劫是知道的。伊伊實力也因此暴漲,確實可以算唐劫的得力助手。

  至於圖圖,在它化形後,唐劫還未見過它呢。

  這刻聽到許妙然說起,唐劫才想起來,道:「對啊,還有這小兔子呢,怎麼化形之後也不來見我?」

  許妙然摀嘴輕笑:「它是不敢來見你。」

  「哦,為什麼?」唐劫好奇問。

  許妙然這才輕咳一​​聲道:「還不給我出來。」

  就見遠處的地底下,突兀的伸出兩根長耳。

  這兩根長耳一出,唐劫的心就是一個咯噔。

  無他,明顯比以往大了許多。

  許妙然手一揮:「還磨蹭什麼?出來!」

  就見地底已然開裂出一個大洞,圖圖的身形露出。

  唐劫眼前的一幕楞住,愕然半響才道:「圖圖……你……你怎麼變這麼大了?」

  眼前兔妖竟已變成一隻體長丈許的大兔子,趴在地上很是不情願的低著頭。

  許妙然已笑道:「這就是為什麼它不願意見你的原因了……迷天兔族最擅虛空穿梭,靠的可不僅是虛空定位,還有非凡的速度。」

  聽到這話,唐劫腦海中陡然迴盪起當日這兔子說過的話。

  「當日我與小主人為尋寶貝橫渡虛空……」

  「與小主人橫渡虛空……」

  「橫渡虛空……」

  這聲音在唐劫腦海中不斷迴盪著,他突然間徹底明白了。

  明白為什麼當初藏青鋒會帶著兔子來。

  不僅僅是因為它能虛空定位,更因為他就是騎著這兔子來的!

  唐劫脫口而出:

  「怪不得它沒什麼本事卻一直對晉升不感興趣……迷天兔族,它們就是天生的坐騎種族!」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15 11:35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5-1-16 10:08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二十七章 進入(上)

  終於到了萬寶天開啟的日子。

  唐劫按約定來到天火塔八層,只見這裡已站滿了人。

  西天王就在大廳的一角,在他身旁還站著拿山等人。

  看到唐劫過來,西天王對他笑了笑,示意他過來。

  唐劫來到西天王身邊,一躬身道:「西君安好。」

  「一切都好。」西天王笑道:「你的事,拿山跟我說了。」

  唐劫心中一跳,西天王道:「別擔心,那位存在雖強,天火塔倒也未必懼他。別的不敢說,只要你在天火塔,就能護得你周全。」

  唐劫聽了心中嘆服,這西天王果然是個會說話的。

  且不管西天王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這一番表面功夫下來,換成是旁人早就要感激涕零了。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唐劫要想獲得西天王的庇佑,就更得在萬寶天中發奮努力。不管後面的事如何,唐劫現在的價值先被榨盡再說。

  當然,表面上唐劫還是一臉感恩,銘謝不定。

  進了西天王的隊伍,西天王手一揮,一股朦朧氣息已籠罩住眾人,卻是用來防止探察的。

  為了避免被針對,沒有人會輕輕易易就把自己實力最強的代表暴露出來,即便是最囂張的修者,在這種情況下也懂得低調的重要性,要囂張,等進入萬寶天後有的是機會囂張。

  說話的時候,另外三位天王也紛紛進入。

  這也是唐劫第一次看到其他三位天王。

  除西天王是血族外,另外三位天王,東天王是人類,看起來是個翩翩書生,北天王卻是個妖族,是個長的如同一尊黑塔般的巨漢。

  果然這火天尊有教無類,不分種族,什麼樣的存在都可以收為徒弟。

  那南天王卻是個魔族女子,跟在她身後進來的有一半多竟也是女人。

  這南天王是個地道的魔族,臉上刻滿了紋身般的花紋,當唐劫看向那些膚內紋理時,就覺得那些紋理如蛇般扭動著,仿佛一個個都活了過來,唐劫只是多看了幾眼,就覺得整個人的心神似乎都被牽引了過去。

  好在他精神強大,只略一失神便又恢復過來,立刻意識到那臉上的不是花紋而是道紋。

  這是位入道的天尊!

  這女人竟是把道紋直接刻在臉上的,只不知是何種道紋,運轉之間自有無邊誘惑,當和媚惑有關。

  唐劫之所以能輕易擺脫,完全是因為這女人壓根沒認真發動。

  跟在他後面恢復清明的是拿山等人,至於那些後選的代行者則一個個都目眩神迷,還是其他三個天王同時哼了一聲,這才讓其他人清醒過來。

  東北兩位天王的人也好不到哪兒去,那北天王性子最是直接,對南天王道:「柳師妹,還請你收斂媚功,你這樣做,已涉嫌對代行者出手了。」

  南天王捂著嘴吃吃笑道:「哎呦,誰使用魅功了,還不許人家天生魅力大啊?自己沒定力,可休怪別人誘惑。」

  說著那南天王眼波流轉間,先是在東天王身後一名清秀少年的身上駐留了一下,隨即又看了北天王身後的一名枯瘦老者,最後停留在唐劫身上,接著撲哧一聲笑出來,道:「三位哥哥還真是都尋了些人才來呢。」

  原來她剛才那一下是故意試探,三天王雖有意遮掩,但是那一瞬間的反應卻還是暴露了各人的些許根底。

  雖然說定力強不代表實力強,但南天王手下無疑同樣有精擅媚功的存在,這一下測試,就可以知道哪些人能夠抵抗,哪些人不能抵抗,哪些人則需要加倍小心。

  對於依賴媚功的人而言,這些消息極為重要,至少在她們施展媚功的時候不容易發生錯誤的判斷,以至反襲。

  總之就是這麼突如其來的一下,南天王已將三位天王的底牌摸清了一點,而三人卻對南天王手下二十名代行者的實力完全不摸底,三人對此亦是無可奈何,誰叫這南天王的媚功無影無形,難以防備呢。

  就在這時,唐劫突然輕咳一聲,許是怕打擾四位天王,忙取出一塊手帕捂住嘴,儘量不使自己發聲。

  只是那手帕落入南天王眼中,南天王明顯怔了一怔,隨即意識到什麼,暗說了聲不好,回頭望去,只見身後一名身穿綠衫的少女果然雙目緊盯著那羅帕發呆,心中暗氣,輕跺了一下腳,就聽啪的一聲輕響,唐劫手中的羅帕竟已化煙消散。

  那綠裳少女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上當,臉色也隨之一變。

  南天王狠狠瞪了唐劫一眼,狠聲道:「好幻術,竟連都天錦香羅都能幻化出來。」

  都天錦香羅乃是傳說中的一件神物,天賦媚惑,神通加持,這種東西對別人來說無甚大用,但是對修煉媚功之人而言卻是無上至寶。此物不見於世,一般修者多認不出來,唐劫當年也是學霸級的人物,洗月派典籍豐富,才讓他見過此物圖形,方能幻化出來。南天王的那一干代行者未必有幾人能認出,但是精通媚術的則多半不會看錯。

  唐劫剛才幻化的就是此物,如此重寶,莫說那綠裳少女,就連南天王都一下中招,先是呆滯了一下,然後才看出那是幻化之物。儘管反應過來,綠裳少女也還是暴露身份,別說是唐劫他們,就是其他兩位天王也都看出,這綠裳少女只怕就是南天王手下最擅媚功之女。

  雖然只是一下小小交鋒,其成敗無關大局,但是這無形的過招直接影響到士氣,剛剛被南天王壓下一籌的士氣立時回來,拿山等人明顯精神振奮,就連東北二位天王都呵呵笑了起來。

  北天王更是直接道:「希羅,你找了個不錯的小子啊。」

  西天王亦是點點頭:「幻術之道,不在於弄假成真,而在於直指人心。唐劫,幹得不錯。」

  唐劫拱手回答:「謝天王謬贊。」

  惟有那綠裳少女狠狠瞪了唐劫一眼,顯然還是在為自己被唐劫欺騙而耿耿於懷。

  旁邊拿山已笑道:「小心啊唐劫,我看那妞是恨上你了,說不準一進萬寶天就會找你麻煩。」

  唐劫聳聳肩:「讓一個擅長媚惑的妞盯上,我是該覺得幸運呢還是該覺得倒楣呢?又或者她越是努力想殺我,就越是要表現的風騷一些?」

  這話聲音不小,落在眾人耳中,一起發出嘿嘿笑聲。

  大家都是男人,顯然背後的含義都是懂的。

  那綠裳少女已是被氣得全身顫抖。

  她雖擅媚功,但媚術在心,與行為關聯其實不大。那沒有能耐的,任如何騷首弄姿亦只如東施效顰,勞而無功。但是落到唐劫口中,倒好像她施展媚術需要脫光了衣服一般,心中怎能不火。

  還是南天王轉頭叮嚀道:「定神,靜氣,他在故意激怒你。」

  綠裳少女心中一驚,隨即醒悟過來,媚術亂的是敵人,靜的是己心,自己的心亂了,就別想把對方搞亂,這刻忙點頭多次:「多謝師尊教誨。」

  此女竟是南天王親收的徒弟。

  還是那東天王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走吧。」

  說著已自率先向天火塔九層走去。

  上了九層,就見到這裡有個傳送陣,從這裡傳送,就可到萬寶天所在。

  眾人來到傳送陣上,隨著一片光華閃過,唐劫看到自己已身處在一片龐大的地下洞穴中。

  眼前是兩扇巨大的石門,高近百丈,人立於前,只感到自己無比的渺小。

  這裡,便是萬寶天的入口了。

  石門上方還鎮著一個金印,在空中滴溜溜轉動,唐劫知道這便是那上古封印了。

  而在金印的上方還籠罩著一層血雲,血雲如漩渦不停旋轉著,時不時有血水由上而下,沖刷著那方金印,在血水無盡的沖刷下,金印光芒已變得黯淡無光。

  在石門下方,還各有四名老者各坐一角守護,見到四天王來了也只是微微頜首,並不起身相迎。在四老者之外,是上百名身穿紅袍的天火塔武士,在他們身後還擺放著一個個碩大囚籠,裡面放的赫然是各類蠻獸與妖物。

  西天王對唐劫道:「門後便是萬寶天。進入前,還請諸位先去四位守護長老那裡驗明攜帶之物。」

  檢驗攜帶是進入萬寶天必須的規矩,一來查驗帶進去的寶物,總不成唐劫帶著帝刃進去,出來後卻被說成是萬寶天所得。二來也是防止有什麼違禁物品。不過萬寶天之行屬於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天火塔在這方面其實沒多大限制,像唐劫那樣製作幾十張陣圖,帶上數百件法寶,除了讓負責檢查的長老多看他幾眼,奇怪這小子是來奪寶還是來送寶的外,完全不違背任何規則。

  尤其是像陣圖這類東西也沒法查,畢竟陣圖裡裝的是法陣,一旦展開就是天搖地動,很有可能造成陣圖的浪費不說,就是這地下洞窟也經不起如此折騰。

  所以那檢查的老者看到唐劫帶這麼多陣圖後,雖然很是吃驚,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到山河社稷圖的時候略微猶豫了一下。

  這老者也是見識廣博之人,自然看出這張圖與別的陣圖又有不同,乃是一張真正的空間神物,若是用的好,甚至可以對萬寶天都產生一定影響。

  好在受傳統觀念影響,老者知道這類神物只要容納過一次空間,那除非擁有者死亡,否則都難以再行容納。而此圖未經展開時便只是一副畫,看不出內容,因此只略想了想,終是未去打開。

  見此情形,唐劫也不由長長出了口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有的違禁品都在這圖裡了,最大的違禁品就是--四個大活人。

  相比之下,伊伊和圖圖倒是公然帶入--被馴化的妖物同樣屬於個人戰力的一部分。

  所有人的物品檢驗完畢後,四位老者對四天王點點頭。

  大家知道,進入的時刻到了。

  下一刻四位老者同時出手,也不見有什麼動作,就見那頭頂盤旋的血色漩渦嘩的湧下無數血水沖刷在那方金印上,金印上最後的光華被這血水一沖亦告黯淡。

  這時四天王才同時出手,八隻手掌一起按在那兩扇巨大的石門,就聽轟隆隆巨響,兩扇石門大開,一股荒涼而宏大的氣息立時從門後湧出。

  與此同時,早有天火塔武士打開囚籠,將內中蠻獸與妖物一隻隻向內拋去。

  萬寶天要想確保運轉,就需要有能量的供應,修者是供應方,但僅靠修者還不夠,這些蠻獸同樣是為萬寶天帶來的補充,使萬寶天的世界更加豐富,也更加磅礴。

  看到此景,唐劫心中微動,知道山河社稷圖內的世界若想發展,少不得也要多送此類活物進入。

  每一個修煉過的生命,都是一個微型寶庫,只要任其分解於圖中天地,其所有的一切就會以不同的形式存在於天地間,發揮不同的作用。

  數以千百計的蠻獸就這麼被投入到萬寶天中,當最後一隻蠻獸也被投入後,四天王向身後眾人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進入了。

  希羅道:「萬寶天開啟會維持百日時間。百日之後,無論如何要回來,否則就會被關在裡面再無法出來。此去其中,兇險莫測,諸位多保重了。」

  眾人同時抱拳,這才在拿山帶領下一起向萬寶天內進入。

  隨著八十名代行者全部進入,那兩扇巨大石門轟隆隆關閉。

  眼見此間事了,四位天王便坐下安心等待。

  對於紫府之尊而言,百日時光不過是須臾間事,倒也不是什麼太長久的事。

  這刻四人坐下,一晃眼就是數日過去,正打坐調息間,突聽到頭頂轟隆隆巨響:「四天王,給老子出來!」

  聽到這聲音,四人同時睜眼。

  北天王已駭然道:「是血河老祖?他怎麼來了?」

  血河之主是上古存活至今的存在,論身份地位,比火天尊其實還要高出一輩,因此四位天王也要尊稱一聲老祖。

  這刻聽倒是血河駕到,四人互相看看,下一刻身形閃動已同時消失,再出現時已是在自由之都的天空。

  四人剛出現,就見一名血族男子從遠處飛至,正是那血河分身。

  只是這次飛來的卻再不是心魔期的實力,而是正式進入紫府境界的分身了。

  眼看血河飛來,四人同時對著血河之主躬身道:「見過血河之主。不知老祖法駕親臨,所為何事?」

  血河之主已道:「唐劫何在?」

  「唐劫?」西天王希羅做出一臉愕然的樣子:「唐劫已經去了萬寶天,不知老祖何事欲見唐劫。」

  「萬寶天?」血河之主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兩隻眼珠都快凸出來了:「果然是這樣,怪不得我查他氣息一直延伸到此處便消失。把他給我交出來!」

  希羅已道:「不知老祖與那唐劫是何關係,既然老祖想要唐劫,那不如等百日之後,唐劫出來,我帶他見你。」

  「關係你不用管,但人我現在就要!」血河之主發出雷霆般的咆哮。

  此人雖已是仙台,但脾氣性子歷來暴躁,最重要的是身為血河之主他也極要面子,如讓人知道自己兩次抓唐劫都沒能抓到,反讓他趁機滅了個分身,又收了些血瑪瑙過去,只怕要笑掉大牙了。

  其實這也難怪,雖說他身為仙台,神通蓋世,破界虛空不在話下,萬里擒拿只若等閒,但也依然要遵循這天地間的秩序,有其限制所在。

  當初唐劫以宇晶傳送逃亡,距離極遠,涉及範圍廣袤,人口眾多,如此大範圍的土地下,任他神念浩瀚,要想找到唐劫亦是極難。而找不到唐劫所在,就算他有萬里擒拿之手段亦無計可施,所以只能用分身追蹤。

  沒想到好不容易找到唐劫,卻發現他到了自由之都。

  自由之都是火天尊的地盤,就算強如血河之主也不能在這地方遙施神通,那是對火天尊的挑釁。那個時候他覺得沒必要為一個唐劫和火天尊翻臉,因此找到了也只用分身去戰鬥,沒想到卻被唐劫給反滅了,這一下火氣可不是一般的小,恨不能當時就盡起神通,萬里擊殺唐劫。

  奈何唐劫狡詐,殺過人後就鑽回自由之都,除非血河之主打算把自由之都抹平,否則休想殺掉唐劫。而這一點,他既不能做,也做不到--自由之都好歹也是有大陣守護,四紫府坐鎮的,所以他只能再派分身過來,沒想到只晚了一步,唐劫竟去了萬寶天,卻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這些是血河之主心中的痛,他不願說,也不能說,因此只是咆哮著要眾人交出唐劫。

  四位天王被他這副氣勢驚得有些呆了,一時間亦是面面相覷。

  終究還是希羅道:「這卻是有些難辦了。老祖也不是不知道,萬寶天一經開啟,就連我們都進不去。如今已過去數日,唐劫在萬寶天何處我等也不得而知,要想讓他出來,難啊!」

  「那就讓我也進去!」血河之主大叫道。

  「這個……」四天王臉上同現難色:

  「怎麼?你們以為我還會貪圖你們那些寶物不成?」血河之主哼聲道。

  「那倒不是。」希羅無奈,只能陪著笑道:「只是天火塔有天火塔的規矩,老祖如此要求,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我不管!要麼把唐劫交出來,要麼我自己進去!」血河之主的聲音在空中隆隆回蕩著。

  這已是徹底進入不講理的節奏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6 00:01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5-1-17 10:19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二十八章 進入(下)

  隨著先後兩次在唐劫手裡吃虧,血河之主的耐性正在變差,火氣也越來越大,原本顧忌的一些東西也隨之漸漸放開,言辭之間也漸漸不再給其他人臉面。

  聽到這話,就連四天王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性情同樣暴躁易怒的北天王已率先哼聲:「血河老祖,我等尊你是前輩才叫你一聲老祖。不過身為前輩也當有前輩的風範,殺戮原不是血河區,自由之都更非老祖可肆意妄為之地。老祖莫不真當我天火塔無人了不成!」

  隨著他這說話,就見整個自由之都突然光明大放,天火塔上更是一片火光沖天而起,這是自由之都的守護大陣開啟的徵兆,而那天火塔上熊熊燃燒的火焰,更是火天尊留下的蒼雲聖火。

  四紫府再加守護大陣,面對一個血河分身,自然全不在意,不過他們真正關注的不是血河分身,而是頭頂那片天空。

  天空中此時已是血色烏雲漫捲,無形中聚攏出一股龐大威勢。那是來自血河之主自身的威壓,也是真正的血河之主的力量。

  哪怕相隔萬里之遙,血河之主這一刻呈現出的無盡威能亦讓人膽顫心驚。

  四位天王互相看了一眼,面對這恐怖強大的血河之主,即便集結了四人之力,又有守護大陣的支援,面對這血河之主遙送而來的氣勢,四人竟依然有種無法抵受之感,可見其人實力之強。

  也不知那唐劫是怎麼得罪他的,竟然能活到現在,事已至此,就連希羅都有些後悔庇護唐劫了。

  就在這時,天火塔中那尊供奉的火天尊雕塑突然動了動。

  就像是泥胎有了生命一般,精金打造的雙眼突然眨了一下,隨即放出萬丈毫光,直透出塔外。

  一個高亢的聲音已在天地間隆隆響起:「原來是血河之主大駕光臨我天火塔,前輩修行萬載,怎的還如此衝動易怒,與小兒輩計較。」

  「師尊!」四位天王同時喊了一聲,對空拜倒。

  只見天火塔上那片蒼雲聖火驟然高漲,瞬時間充斥於天地間,幻化出一個人型虛影,赫然正是火天尊的影像。

  與此同時,天外血雲盤卷,變化蒼生,同樣凝聚出一個巨大的人形,正是那血河之主,相比這本體,那分身立時顯得渺小無比。

  兩位仙台就這樣意念化形,虛空對峙,那火天尊是拈鬚微笑,血河之主則是一臉氣急敗壞,就行事風範上看,卻是明顯輸了火天尊一籌。

  這也難怪,論資格,血河稱尊,至少在這血河界沒有比他大的。但是論實力,火天尊後來居上,據說已近天神境界,神通超凡,威能無雙。

  如今只是一個意念寄託,凝火成形,氣勢就絲毫不輸於血河之主,迫得血河原本暴怒的心情也冷靜了幾分,望著火天尊道:「鴻千里,那唐劫小兒盜我精血,如今已入萬寶天,你四個徒弟妄想包庇,該當何說。」

  火天尊笑道:「一點精血而已,怎值得如此動怒,終是前輩心氣過盛,吃不得半點虧所致吧。你也莫怪他們不讓你進去,我天火塔自有天火塔的規矩。規矩若輕易可破,那也便不是規矩了。」

  血河盯著火天尊道:「那要怎樣,才可破規矩?」

  火天尊漫聲道:「我聽說老祖新近又得一至寶,名為葬神焰,乃天下奇火?」

  血河之主面色一變:「我道你是為什麼突然跨界傳念,原來是打了這葬神焰的主意。是了,你以火入道,最愛天下奇火,葬神焰焚化萬物,天地難容,難怪你會動心。不過此物非我所有,而是我一位故時老友臨時寄放,將來要以他物換取。無論你打什麼主意,都是別想得到的。」

  火天尊道:「如前輩所言,我借火入道,卻未必一定要入手。只要前輩願意借我參悟一段時日即可。」

  「這個嘛……」血河之主沉吟了一下:「多長時間?」

  「就看您那朋友什麼時候來取了。」火天尊笑答:「反正此火你要來無用,就先寄於我這裡。什麼時候他來取火,我便什麼時候給他便是。」

  「你以天道立誓!」

  「那是自然。」

  這邊火天尊已立下天道誓言,就見那血河之主對著虛空一劃,一片火焰已從虛空中飛出,正是那葬神焰。

  火天尊大手抓向那葬神焰。

  葬神焰在火天尊手心中跳動著,他看著這火焰,滿意的點點頭道:「流金鑠鐵,送葬神焰,果非等閒。」

  「現在可以讓我進去了吧。」見此情形,血河之主沒好氣問。

  「那是自然。」火天尊笑道:「不過萬寶天受到封印,每次開啟都要消耗血海大陣十年之力。正因此,我天火塔才約定每二十年開啟一次,一進一出,只為取寶。如今要為閣下再開一次,這消耗的鮮血之力……」

  「我來出。」血河之主沒好氣道。

  光是這十年鮮血之力就價值不菲,未必就比一滴玄武精血低了,所以說火天尊所言不差,血河之主追的早非精血,而只是一時之氣。

  火天尊哈哈大笑道:「如此最好。哦,對了,還有一事需得提醒前輩。萬寶天本是空間道兵乾坤袋所化,其後又被天鉤上人放置了幾件大道神兵。其中有一件兩儀分神劍,乃掌道神兵,神通廣大,威能無窮。此物自融於萬寶天後,更是吸收了乾坤袋的部分力量,其恐怖之處,連我都不敢硬抗。前輩本體是不用進入了,莫說你抗不住,就算抗住了,也只會毀掉萬寶天與自己,對誰都沒好處。就是這紫府分身,怕是亦嫌強了些,要想進入,至少也得在化魂以下,便如此亦是兇險重重。」

  血河哼了一聲:「我自知該如何自處,不用你來操心。」

  說著那紫府分身身軀一晃,竟是從這身體中一下走出九個身體來,一個紫府分身赫然變成了十個化魂巔峰。

  火天尊笑著搖搖頭:「還是強了些。」

  血河之主再哼一聲,其中六具化魂巔峰已又分出三十個心魔期的血河分身來,然後血河之主看向火天尊道:「這總可以了吧?」

  火天尊笑道:「悉隨尊便。」

  就見那四具化魂巔峰和三十個心魔分身已一起朝著天火塔九層飛去,感情這老小子明知萬寶天內化魂巔峰難行,卻是拼著被兩儀分神劍斬殺,也要硬塞進去幾個追殺唐劫。

  這是拼了命也要斬唐劫的節奏啊。

  血河之主眼看分身已入,這才冷哼著消失,只剩火天尊影像尚留人間,四天王面面相覷,一時亦不知說什麼好。

  希羅微帶緊張的看了火天尊一眼,喚了一聲:「師尊!」

  「我知道。」火天尊回答,面帶微笑道:「你沒有做錯什麼。若無此事,我也無法將那葬神焰要過來。」

  「可是師尊,那唐劫是我招攬至手下的,如此作法豈不是將他出賣?」希羅憂心忡忡道:「若是為人所知,對我天火之名恐有影響。」

  火天尊哈哈一笑:「哪裡說的上什麼出賣。那唐劫本就是隱瞞身份利用我天火塔為他抗壓。我也不過是放血河老兒進入,又沒有親自幫他抓人。再者就算其他人不明白又如何?自由之都也好,競技場也罷,都不過是用來獲得資源的工具,仙路才是目標。若是分不清這主次,就是走上了岔路啊。」

  四人心驚,同時應聲稱是。

  火天尊這才道:「我鴻千里行事,素來尊奉公平與等價交換的原則,只重實利不重虛名。葬神焰乃五行火道之極致,可增加我對火之一道的理解,豈能輕易放過。」

  說著他手中葬神焰暴射華光,已將火天尊整個籠住。

  片刻後,這葬神焰火光收斂,又化為一片藍焰浮於空中。

  這時火天尊才長歎一聲說道:「此焰道念已為我吸收,現在我要立刻閉關靜悟。至於此焰就留在這裡,由你們慢慢參悟吧。」

  原來火天尊參悟這葬神焰不過是片刻之事,他所要的時間卻是為自己四個徒弟準備的。他入火道多年,已近掌道境界,如蒼雲聖火等物於他意義已不大,因此才留在這裡。

  這刻手一甩,那葬神焰已刷的化成一縷藍光鑽入天火塔內,正落在火天尊塑像那隻托天的左手上,明明是無物不化的神焰,這刻卻不損金鐵分毫,只是火天尊雙手上從此便各有了一團火焰。

  四位天王大喜,同時拜倒:「多謝師尊。」

  火天尊的影像這方漸漸淡去,卻是真正離開了。

  與此同時,自由之都傳來一聲轟鳴,那是大陣息止的動靜。

  四天王互相看看,南天王突然悠悠歎息了一聲:「終是可惜了。」

  卻不知她是可惜唐劫還是可惜誰。

  ……

  一步踏入,眼前是一片遼闊世界。

  唐劫發現正立於空中,眼前是一片群山環繞。

  蒼翠青山綿延萬里,一眼望不見盡頭。

  怪不得會被稱為萬寶天,這萬寶天的世界的確就是一個縮影的小世界。

  身邊沒有任何人,每個進入萬寶天的人都是隨機傳送的,運氣好些的直接傳至某件寶物的身邊也是有的,要是運氣不好,則可能傳到某個殺陣陷阱中,又或是某種兇惡妖物的嘴裡亦有可能。

  萬寶天裡也是有妖物的,總有一些投進來的蠻獸或妖物能逃過兩儀分神劍的斬殺。它們在這萬寶天生存、繁衍,使得這袋中世界變得更加豐富多彩。

  不過雖是隨機傳送,唐劫卻是有地圖的,而且早在進入之前,眾人就已約好了見面地點。

  這刻對比地圖,唐劫猜測自己大概位於萬寶天南部區域,不過初來乍到,唐劫也不敢確認,還得飛上一段距離才好。

  唐劫便扔出一直抱在懷裡的圖圖。

  就見那小兔子迎著風開始變大,最終變得如白象般大小,趴伏在空中。

  唐劫一個踏步,坐在兔背上,同時袖子口裡一朵花落出,變成伊伊的模樣,同樣坐在兔背上,拍拍圖圖的腦袋道:「還不快走。」

  圖圖哀歎了口氣,也不見它動作,腳下生起一片白雲托著它,自向遠處飛去,速度奇快無比,竟是比唐劫的天鵬逍遙法加紫電縱身術更要快上幾分,偏偏身子還穩當的驚人。

  難怪說迷天兔族是天生的坐騎,這種兔族的戰鬥力雖低,但是飛行能力卻無比強悍。這種能力一直要到進入化形後才會真正體現出來,而且隨著實力提升會越來越強,到最後就連橫渡虛空都不在話下。而從化形開始,迷天兔族每提升一階,身體都會暴漲許多,若是修成分神,就會修到體積如山,到時甚至可背負宮殿行進。

  正是因為迷天兔族的這種特性,所以圖圖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能力。

  當寵物永遠比當騎獸好。

  如果是在以前,只要它不努力修煉,的確是可以把自己的真實能力隱瞞下去的,可惜暴發橫財的唐劫卻讓圖圖的計畫完蛋——錢多到沒處用的唐劫恨不能把豆子兵們都提升到化形程度,又怎麼可能放過這小東西。

  被強逼著提升境界的圖圖就這樣現了原形,也讓唐劫知道了它的用途。

  坐騎的命運從此再無法更改。

  這刻坐在圖圖身上一路飛行,伊伊拍著手笑道:「真好真好,比穿雲梭要快得多,還省靈石了。」

  「最關鍵是不用指揮了。」唐劫躺在兔背上,覺得面積有些小不太好躺,就讓圖圖變得再大些,然後把尾巴拉起,往上邊一靠,雙臂架著頭悠閒道:「駕穿雲梭,你還得看著前面,萬一有大鵬之類的飛過來還得躲著,還得睜大眼睛到處找寶貝,躲危險。終是比不得騎獸,自己就能判斷。」

  說著拍拍圖圖道:「一路向西,順著天空中的霞光走,看到寶光就飛過去,若有劍氣便躲著走。」

  圖圖哼哼了幾聲,欲哭無淚。

  不愧是先天道兵所化的世界,萬寶天的面積比之水月洞天大了不知多少倍,單是這一片山區便綿延千里,廣袤無邊,就算是擁有宇晶拓展空間的山河社稷圖,比之萬寶天亦是遠遠不如。而這萬寶天內的世界,在千萬載滋養下,更是變得豐富多彩。

  一路飛來,唐劫已見到許多珍奇野獸或妖物。

  這些獸與妖也不知是千萬年積聚的緣故,還是獨處萬寶天空間,在這裡獨特的環境下變異的緣故,有許多就連唐劫聞所未聞。除了妖物以外,這裡同樣有各類珍奇花卉,有許多亦是外間罕見,雖非靈花仙草,卻也難得一見。

  生命在這裡以完全不同的形式存在,看得唐劫伊伊也嘖嘖稱奇,偶爾有遇到稀罕的,更是一起拍著圖圖讓它下飛,務必要湊近了好好欣賞一番方才作罷。

  旁人入萬寶天都是拼命撈寶貝的,唐劫卻全無此心思,他如今有兩界貿易在,又有兵主秘境在手,還真不稀罕這萬寶天內的寶貝,與其營營碌碌,其實更願意走兔觀花,遊山玩水。

  當然,若有遇到寶貝,唐劫也是不介意順手取之。好歹來了一趟,總不能什麼都不帶就這麼離開,尤其還受了西天王的器重,承了人家那麼多恩惠,不做些貢獻也說不過去。

  所以一路行來,有遇到寶光所在,便去取了。

  這萬寶天與當初的無回谷一樣,也是越往裡走,就寶物價值越高,當然危險也越大。

  旁人為求珍寶,都是直往裡沖,唐劫卻不是。他雖然有迷天兔神速非凡,但是一路遊玩,實在是想快都快不起來,因此反倒落在了別人後面。

  一連三天,唐劫就是這麼悠悠閑閑的在外面遊蕩著。

  今天終於離開那片山區,唐劫看到遠山的腳下是一條大河。

  在大河邊是大片的不知名的藍色花兒,形成一片繽紛花海,乍一看好似藍色海洋般隨風舞動。

  不等唐劫說話,圖圖已自知曉,有氣無力道:「又要去下面賞花了吧,我知道。」

  唐劫笑著打了它頭一下:「你這兔子,忒是憊懶,難怪不願為坐騎呢。不過這次卻是你猜錯了,你沒看那花海邊有寶光隱現嗎?當是有寶物出世。」

  「看到了,不過觀其光華,充其量也就是件中品法寶,竟也能放在你眼裡。」圖圖不屑道。

  唐劫笑答:「這話就說得差了,正是因為不值錢,所以才更要取啊。你看,如果是那值錢的寶貝,比如上品、極品甚至於神兵出世,那必然是寶光四射,驚動八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引來別人,要想得了就得打一場。就算無人發現,也沒准有什麼大妖守護,總之沒那麼容易得到。這中下品的法寶多好啊,沒人在意,咱們衝下去,三個手指捏田螺,手到擒來,豈非最好。」

  小兔子聽得白眼狂翻,不過還是按唐劫的意思飛了下去。

  一直飛到林中,遠遠就見一物橫於地上,卻是一尊五色琉璃塔。

  那琉璃塔寶光巍巍,通體散發著熒熒寶光,確是件中品的寶物無疑。

  唐劫長袖伸展,已罩向那琉璃塔,正要將其收走,心中忽覺有異,知道不好,下一刻身上已是光華大放,與此同時就見周邊花海中已『嗖嗖!』冒起無數光影,狂風暴雨般打向唐劫。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18 03:36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18 09:04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二十九章 劍魂

  暴起飛襲的赫然是那些藍色的花兒。

  每一片花瓣都如毒鏢一般帶著藍瑩瑩的光彩,在空中旋轉著,呼嘯著射向唐劫。

  唐劫知道不好,已發動霜雪界等守護法術。

  霜色冰華在唐劫身上蔓延開來,罩向飛花,那些花兒竟不減慢半分速度,已如飛蝗箭雨般撞在唐劫身上,激蕩出衝天彩光的同時,已將唐劫一下從兔子背上撞落下來。

  鏗鏘聲裡,就見唐劫衣衫碎裂,現出一件金色甲衣,正是用雲母精金打造的天神甲。

  若無這件天神甲,剛才這一下群起攻擊只怕已將唐劫萬花穿心了,雖說死未必死,但如此重創,少不得又要消耗壽元方可恢復。

  這兇猛的一擊將唐劫和伊伊都嚇了一跳,就見後續更多的藍色花兒呼嘯卷起,眨眼間已彙聚成一條龍卷風衝向唐劫。伊伊手一揮已向著那些花兒招去,就見花兒在空中紛舞著落下,竟不受其掌控。

  「不好!是神劍威能!」唐劫已然看出,眼下這一幕,正是兩儀分神劍分化於萬寶天各處的神劍威能。

  當年天鉤上人將兩儀分神劍放於此處後,也不知怎麼搞的,這柄無上道兵漸漸就融於這片天地中。

  如今神劍已不復存在,但是神劍演化的大道卻成為這萬寶天中的雷霆天威,與其中各處緊密關聯。正因此,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遭遇到神劍之威,哪怕是天上飄著的雲,地上生長的草,都有可能在一瞬間演化成天地間最恐怖的存在。

  唐劫此刻碰到的,就是這承載了神劍威能的花海。

  因神劍緣故,原本柔嫩的花葉已變成犀利的,連靈氣護罩都可擊穿的花鏢。此刻萬千道花鏢就這樣飆卷而來,彷彿一道呼嘯的龍卷要將唐劫吞噬。

  這還是他身在靈環,引發的神劍威能不算太強,可即便如此,唐劫亦不敢硬抗。

  「退!」唐劫急呼出聲。

  兔子掉頭就跑,帶著唐劫伊伊瞬間飛退出千百丈距離,有騎獸的好處在這刻呈現出來,唐劫不需要分心飛退,而是集中全力施展出一道道法術。

  渦卷的法術洪流與花瓣龍卷相撞,激出衝天的藍色光華,那是藍色花瓣破碎後盛放出的動人美景,遠遠看去彷彿一片藍色晚霞,除非親臨現場,否則誰也不會想到這片藍霞竟是戰鬥的餘波。

  花瓣龍卷一直將唐劫追回到群山環繞的山區中方才停止追擊,它們呼嘯著回卷,只留下三個驚魂未定的傢伙。

  唐劫和伊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伊伊聳聳肩膀:「三個手指捏田螺?手到擒來?」

  唐劫撇撇嘴:「運氣不好。」

  說著拍拍兔子:「走吧,我們再去看看。」

  「還去?」圖圖嚇了一跳。

  「當然要去,就是要趁現在威力還不算太強,咱們還能頂住的時候好好研究一下這威能到底是怎麼回事。」唐劫回答。

  萬寶天的神劍威能除了和修者修為有關外,與所在的位置也有關,越往裡走,威力就越大。

  唐劫難得在週邊遇到神劍威能之演化,正要抓住機會好好研究一番。在他看來,只有增加瞭解才能增加防備,不趁其最弱的時候研究,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兔子聽了無奈,也只得由著唐劫心意重新飛回花海。

  只是這一次大家要小心了許多,慢慢靠近的同時,在花海週邊停下。

  唐劫跳下兔子,一步步小心靠近著。孰料一直走到花海邊上,都未引發什麼動靜。

  大家同時楞住,互相看看。

  唐劫突伸手揪向那一朵藍色花兒。

  圖圖被唐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喊了聲「不要啊」,刷地一下就向後方飛去,瞬間衝出百千丈,回頭再看,只見唐劫好端端的站在那裡,竟是什麼事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圖圖被這一幕驚到,歪著頭反復看看唐劫,這才壯著膽子走回來。

  只見唐劫拈花微笑道:「原來是路過的。」

  「路過?神劍威能還會路過?」兔子驚訝。

  唐劫點點頭:「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情況看起來就是如此。我們剛才只是不小心遇到,現在那威能當已離去。」

  聽到神劍威能離開,圖圖立時鬆了口氣,沒想到唐劫下一句驚得它魂都要飛了:「不能讓它走掉,得把它追回來。」

  說著已飛入空中,向四處張望,尋找那威能痕跡。

  這時那神劍威能這時候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花海中的花兒迎著風飄動,帶出無邊絢麗的美景,卻再沒了之前恐怖的殺機。

  唐劫皺皺眉頭,突然間仰天大呼出來:「出來!我在這裡等你!」

  「我在這裡等你……」

  「在這裡等你……」

  「等你……」

  呼喚聲在遠山邊接連不斷的回蕩著。

  這不顧一切的作死行為嚇得兔子和伊伊都是一個顫抖。

  進入這萬寶天的人,從來都只有躲著神劍威能走,主動挑釁的這還是第一個。

  一兔一精互相看看,突然同時朝著地面飛去,遠離唐劫,這種情況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好。

  下一刻就見遠處一片光華泛起。

  無數青光瘋湧著衝向天空。

  那青光是樹葉,青草與泥土的集合,在瘋狂舞動中映出死神般的呼嘯,隱隱甚至可看到一張猙獰的臉,一份淒厲的呼嘯。

  虛立空中,唐劫面不改色,只是取出山河社稷圖輕輕一抖。

  本體出現。

  恢復了真正體形的本體就像是一座山屹立前方。

  一段時間過去,他的體形又漲了三米,達到了十八米的高度,已極為接近金鋼之體中期巔峰。

  望著那迎面衝來的青色光芒,本體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就在青光衝撞來的同時,他向前踏出一步,遙遙伸出手掌。

  蜂擁的青色光華裹雜著無數犀利「暗器」如狂風暴雨般瘋狂擊打在那大如檯面的巨手上,激起的脆響拉出一片連貫的長聲。

  本體若無其事的受下這一擊,笑道:「這點程度可是不夠的。」

  說著大手一伸,已然攬向青光之內。

  那青光竟似亦感受到了本體的輕視,發出憤怒的呼嘯,就在大手遞勁的瞬間,青光大冒,一道犀利劍意已從青光內升起,帶動著整片青光刺向本體手掌。

  就聽撲的一聲,青光赫然已刺穿本體手掌,透掌而過。

  唐劫自修煉離經以來,身逾金鐵,法寶難傷,這還是頭回被勢如破竹地擊穿手掌。

  儘管下一刻他手上傷口已自動癒合,唐劫眼中還是閃動出驚異光華:「果然是遇強則強嗎?」

  此刻神劍威能所表現出的力量無疑比之前分身遇到的更強,很顯然這是因為本體實力更強的緣故。由於本體實力雖強,但法修境界不過九轉,因此也說明神劍威能是根據對方的實力而非境界變化的。

  這刻一擊刺傷唐劫,青色光華再度飆漲,大片的青華如電,已蜂擁著向本體湧來。

  面對這恐怖青華,本體卻毫不在意,反倒大笑著迎上:「再來,滅魔拳!」

  對著那片青光已然一拳轟出。

  滅魔拳威力何其之大,純以威力而言,甚至不輸於一些紫府大能施展出的神通手段,差別僅在於這樣的神通紫府能連續施展,現在的唐劫卻幾乎只有一擊之力。

  可不管怎麼說,至少這一擊是紫府級別的一擊,是完全壓制住現在的神劍威能的。

  於是下一刻,在滅魔拳滔天拳勁下,青色光華竟是被一擊碾壓成齏粉。

  所有的青光被那滔卷而起的瀾流洶湧淹沒至不見,惟有一道劍華在這無邊拳勁中冉冉升起,彷彿一輪明月照耀天空。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那個時候,分身眉心天目已開,已然死死盯住了那道劍華,在那一瞬間,分身所有的注意力精力幾乎都集中在了那劍華上,天目中甚至流出了一絲血色。

  下一刻驚變驟起。

  就見那劍華向著空中飛去,天空中便有大片光點憑空湧出,凝聚在一起,然後唐劫就看到,那一道劍華在恍惚間漲大,凝實,力量一下子提升了無數倍。

  接著這光芒暴漲,向著四方彌卷開來,唐劫轟出的滅魔拳勁在這道劍華的作用下竟如烈日下的積雪般消弭無蹤。

  同時劍華還在繼續膨脹,頂天立地一般,幾乎充斥了唐劫整個眼球。

  不好!

  唐劫知道自己已徹底激怒了這道神劍威能,因為這一拳的緣故,神劍威能暴漲已達到了可滅紫府的境地。

  好在他早有準備,就在那劍華衝天亮起的同時,後方分身手一揚,山河社稷圖一卷,已將唐劫本體整個捲入不見。

  下一刻那神劍光華失去蹤影,竟微微滯了滯,皆著砰的一下炸開,化成無數道雷光電影洶湧衝向四方。

  饒是分身有所準備,還是被這劍華籠罩。

  他手一張,雲母精金製成的盔甲已化成一片天幕擋在身前,無數劍華洶湧撞至,劍華如梭,竟是透過精金天幕射來。

  同時唐劫已發動亂風步。

  就看無數道劍華呼嘯著穿過他留下的殘影,將那殘影分割成無數塊的同時,咆哮著衝入風中,消失不見。

  「乖乖!」看到此景,唐劫也忍不住吐了下舌頭。

  他若是迷信雲母精金的防禦能力,那現在已經被這些劍華扎成篩子了。

  好在本體消失後,那神劍威能的威力也隨之又降了回來。

  接下來就是唐劫再次重演之前的局面——站在兔子身上一輪狂逃,直至對方放棄追擊。

  捕捉劍靈殘魂的計畫就這麼失敗了。

  「哈,這下知道乖了吧?」圖圖毫不客氣的嘲諷唐劫:「竟然還想對抗神劍威能,那可是連天火塔主人都做不到的。」

  「我從未想過要對抗神劍,我只是想瞭解它,而瞭解它的最好方法就是戰鬥。」唐劫的表情倒是依舊淡然,似乎並未因之前的事受到打擊。

  「瞭解它?」圖圖有些驚訝。

  「對,瞭解它!」唐劫很肯定的回答:「只有瞭解對手,才能躲避對手、防禦對手、消滅對手,甚至利用對手。」

  「那你瞭解到什麼了?」伊伊問。

  「很多。」唐劫道:「你們看!」

  他說著眉心天目再現,就見那天目竟如放映機般,將先前捕捉的畫面放出,伊伊與兔子看到,一道如電劍華正在空中升起,接著就是天地間那些神秘光點的出現。

  「這是……」伊伊不解。

  「劍靈!」唐劫回答:「確切的說,是破碎的劍靈殘魂。」

  破碎的劍靈殘魂?

  原來這就是那神劍威能的真面目嗎?

  在唐劫暴起而襲的滅魔拳下,神劍威能雖只是一瞬間的暴露,卻還是被唐劫的天眼捕捉住,並在這刻釋放出來。

  兩儀分神劍既是道兵,也是魂兵。

  兩儀分神劍融入萬寶天後,其主體化成萬寶天內四大天險絕地,劍靈卻並未如意料般的死亡,而是化成無數道殘魂遊蕩於天地間。

  正因此,萬寶天中的神劍威能分為兩類,一類是由神劍主體化成的絕地。這類絕地以四大絕地為首,凝聚了神劍精華,威能最是恐怖,一旦進入九死一生,好在不會移動,只要避開就行。一類是劍靈殘魂引發的小型威能,威力雖小些,但是因其會移動的緣故,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撞上,故而讓人頭疼。

  唐劫碰到的就是一份劍靈殘魂。

  它隱於花海,花海便是神兵;隱於樹林,枝葉便是利器,所在之處,演化天地,萬物成兵,可見其恐怖。更重要的是,它甚至還可以激發出更強大的力量……

  伊伊看著周圍無數道的光點:「那麼這些是?」

  「天地之力。」唐劫回答:「神劍已經與萬寶天融合在了一起,萬寶天就是神劍,神劍就是萬寶天。惟留的是那一道劍靈,英靈不散,化身千萬,隱於天地。它曾是劍中之魂,如今則是這萬寶天之魂。與其他兵靈不同的是,它因為被打散的緣故,已經無法擁有完整的意識,只有殘留的本能。」

  「原來是這樣。」伊伊有些明白了:「所謂的遇強則強,就是劍靈在打不過的情況下,引動天地之力相助?」

  「只是對遊蕩的劍魂而言。身在這萬寶天中,劍魂就如萬寶天之靈,可引動天地之力。在這種情況下,紫府仙台也無法對抗就能理解了。因為紫府的力量本就是調動一方天地之力,而與劍靈作對,就是與天地作對,自然就別想發揮出紫府威能。仙台要好些,體內已自成天地,卻終究不能與外部比;就算勉力抗之,多半也會損耗巨大,弄不好境界跌落都有可能。正因此,在這萬寶天內,紫府、仙台皆不足畏,只因天地不容!」

  「怪不得越往裡走,神劍威能就越強。因為越是在核心處,劍靈也就越是容易調動天地之力。像現在那道劍靈,調動的只怕還是有限空間裡的力量,並非這整方天地。」伊伊拍手笑道。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唐劫點頭:「萬寶天極大,真正完整的天地之力要比我們之前所見的更大上無數倍。可就算是這樣,要想對抗也幾無勝利可能。」

  「知道這些又能如何?」兔子哼哼唧唧地說:「不還是打不過?」

  「無法力敵,便當智取。」唐劫回答:「既然已經看破神劍威能的本質核心,那麼許多事情就簡單多了。比如我現在就知道,所謂的遇強則強,並非大道,更非鐵律,而是基於殘魂尚存的一絲本能產生的判斷。」

  「那又如何?」兔子問。

  「既然是本能的判斷,就會有誤判。」唐劫回答:「比如我之前的滅魔拳。」

  在正常情況下,神劍威能是根據對方的修為發揮威力。

  但是唐劫之前的滅魔拳卻讓劍靈殘魂對唐劫的實力判斷一下子提升到了紫府級別,險些沒把唐劫給秒了,這種情況是極少見的。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那一刻唐劫的滅魔拳讓這道殘魂感受到了威脅。

  由此可見,神劍威能並非如許多人想像的那樣死板,恰恰相反,它有根據情況調節的能力,而這種靈活與變通正是唐劫所需要的。

  越是靈活變通,越是容易被利用!

  今天唐劫能讓劍靈殘魂把金鋼之體中期的唐劫判斷成紫府,那麼明天唐劫就可能讓劍靈殘魂把靈環期的唐劫判斷成脫凡,後天甚至於反過來讓劍靈殘魂為己所用。

  唯一的問題是,你如何找到那方法。

  這刻聽唐劫娓娓道來,兔子一時間亦有些呆了。

  它修煉千年,見過的人與事也不少,卻從未見過像唐劫這般擅於見縫插針的,甚至於沒有縫也要扒拉出一條縫來。

  對於星羅大千界這樣的修煉世界而言,武力強悍碾壓才是王道,偶有戰術或屬正常,像這樣每時每刻每件事都要進行一番分析、研究、探索、利用,卻是絕不屬於任何一個修者的。

  唐劫的思維習慣與任何一界的修者都大相徑庭,以至於圖圖完全無法理解。

  相比之下,像血河之主那樣的習慣與表現,才真正屬於星羅大千界修者應有的表現。

  以自己的理解去套對方,圖圖只覺得它那有限的腦漿越發不夠用了,不過習慣性反對還是讓它繼續死鴨子嘴硬:「我看希望不大,你是在白費力氣。」

  「有用沒用總要試過方知,不能因為失敗就輕言放棄。人生本就是不斷努力,不斷嘗試,方能不斷進取。失敗不可怕,找到錯誤再改正嘛。成功的經驗就是在不斷嘗試,甚至於不斷失敗中總結出來的。說起來你也是千年的大妖了,怎的連這種簡單的事還都不明白呢?難怪只能做騎獸了。道理不是拿來說的,而是拿來用的。莫要空懂千言,不行一話!」

  說著已上了兔子背,一拍屁股,這兔子便騰著雲駕著霧,一路歡快的飛縱而去。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18 09:49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5-1-19 10:19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三十章 詭詐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接下來唐劫便對萬寶天內的神劍威能格外留心起來。

  當別人將神劍威能視為危險,避之惟恐不及時,他卻是看到哪裡有神劍光華,便興沖沖跑過去「交涉」一番。

  在這種情況下,唐劫還真遭遇了不少次神劍威能。

  大多數時候,唐劫都是被神劍威能追在屁股後面殺,有時一個弄不好,唐劫還會受到重創。

  由於神劍威能主要以對手境界為標準來施威,只要真實實力超過自身境界,安全性就會增加,再加上有兔妖飛空,照理說只要唐劫不用本體轟滅魔拳,安全性要比一般人高許多的。

  可是架不住唐劫喜歡各種實驗,在反復的挑釁與實驗裡,唐劫面臨的危險也不斷增加。

  最糟糕的一次,唐劫不知怎的把那劍靈殘魂激怒了,一道劍華怒斬蒼穹,將唐劫生生劈成兩半,還是兔子帶著唐劫上天入地狂奔半日,這方甩脫了那劍華追擊。

  事後唐劫檢視自我,發現他在挑逗神劍威能的時候,「不小心」取出了煉魂珠,煉魂珠祭煉魂魄,而劍靈殘魂本身就一種特殊的魂魄,兩者之間很可能有某種聯繫。

  於是唐劫再試了一次。

  他又一次被劈成兩半。

  這次試驗證明了兩件事。一,煉魂珠無法成為他的金手指,不能收走劍靈殘魂。二,但是它能激怒殘魂,激怒的後果是戰鬥力直接飆升至少一個等級。

  唐劫對「至少」這個概念不滿意,想得出更精確的結論,兔子表示不幹——太危險了!

  考慮到圖圖的存在對自己抵抗神劍的追斬有著不可忽視的重要意義,唐劫只好作罷。

  新的挑釁與測試依舊在進行中。

  尋找劍魂、挑釁劍魂、被劍魂追殺,幾乎成了接下來這段時間唐劫生活的全部。

  隨著不斷的接觸,唐劫對劍靈殘魂也越來越理解。

  他發現,劍靈殘魂雖然是同一個劍靈分化而成,相互之間聯繫緊密,但是隨著天長日久的分化,其神智已有了各自獨立的跡象,這種相互獨立的跡象體現,就是不同的殘魂,其攻擊方式也是有著微弱的差異,錯非是熟悉它們的存在,否則難以察覺。

  此外,劍靈殘魂也有自己的喜好與憎惡。

  像煉魂珠這類煉化魂魄的道具就是它們極度仇視的,一旦發現直接就是戰鬥力飆升,此外它們也不喜歡帶有黑暗、殺戮、毀滅等氣息的力量,對生命、智慧等手段無視。

  它們最喜歡的還是陰陽五行的力量,當唐劫使用無極渾天功抵抗神劍威能的時候,感受到的攻擊是最弱的,不過這不意味著他就能憑此相抗,因為他的無極渾天功只修煉到了第四層,還無法全部發揮其威力效果。除此之外,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道也為它們喜歡。當唐劫嘗試著用兵字訣去對付時,此法不出意料的失敗了,卻未引起太過強烈的反撲,只是在唐劫身上戳出了幾個洞眼。

  唐劫估計這是因為兩儀分神劍本身就掌陰陽之道的緣故。

  此外它們對因果、命運也比較感興趣。

  當唐劫嘗試使用因果之力尋找劍靈殘魂時,竟然一下引來了三條劍靈殘魂,面對如此「盛情」,唐劫只能駕著兔子逃之夭夭。

  最後就是對空間力量比較喜歡——當唐劫使用空間手段抵抗時,遭遇到的攻擊削弱僅次於無極渾天功。

  唐劫因此以為他們會對時間力量也感興趣,嘗試著運用了自己的時間之能,將他把自己所有的法術堆積於一點釋放時,迎接他的是一記華麗的腰斬。

  事後唐劫痛定思痛,得出結論。

  劍魂之所以對空間力量有好感,是因為乾坤袋屬於空間一道的道兵,劍魂融於乾坤袋,故對空間力量相對柔和。

  同理可推出,劍魂之所以對因果比較能夠接受,不是因為陰陽與因果天性相吸,而是因為造化神源屬於命運道,兩儀分神劍與造化神源氣息感染,對與因果相關之物就稍微上心些,因此兩者之間的應當算是四姑奶的八大姨的小孫子的那種關係。

  最後唐劫發現,因為有淺層智慧的緣故,劍靈殘魂會記仇。

  如果唐劫招惹過對方一次,那麼哪怕逃走後再回來,迎接他的攻擊都會比之前強上一截。

  不過它們的記性不好,通常過段時間就忘了。

  所有的測試都在反復的追殺與逃亡中累積而成,因為這個緣故,這段時間唐劫幾乎未得到任何寶物。

  當然他是不在乎了。

  不過他不在乎,有人在乎。

  儘管沒有什麼精進之心,但隨著周邊探索結束,唐劫不得不一路深入,也就無可避免的要遭遇其他人。

  今天唐劫正在空中飛著,就見遠處飛來一小老兒,看年紀約莫在五十歲左右。

  這老兒身穿長袍,樣子像個老儒生,臉上堆著笑容,看起來倒是頗為和善。

  此人唐劫見過,知道是東天王招攬的二十名代行者之一。

  代行者與代行者之間的關係素來微妙,一方面四天王從未要求代行者之間相互殺戮,只要求取寶,但是另一方面又放任代行者自行其事,也就免不得會有事。

  因此這刻見到對方,唐劫心中已暗生警惕。

  那老兒看到唐劫,亦是遙遙拱手,顯示自己並無惡意,在飛到距離唐劫百丈左右停下,長聲道:「在下左全名,見過道友。」

  唐劫接狀拱手回迎:「在下唐劫,見過道友。」

  天目運轉下,唐劫已看出此人境界比自己還高一些,心魔期修為。

  這左全名見唐劫應了自己,高興道:「想不到在這裡還能見到唐兄弟,我還以為所有人都去了裡面呢。」

  唐劫回道:「你不也是沒進去?」

  「我這人是不求上進。」左全名哈哈笑道:「圖個安穩,喜歡在外面轉悠,不去裡面摻合了。」

  「彼此彼此啊。」唐劫歎氣道:「我也是能在外面得些垃圾就知足了。」

  兩人互相看看,突然同聲大笑起來。

  他們剛才的說話看似客氣,其實均是在暗示對方,自己壓根沒深入過這萬寶天,所以身無長物,莫來找我。

  一看意趣相投,自是齊聲大笑。

  兩人又互拱了拱手,這才各自飛過。

  就在飛過的刹那,那左全名突然轉身,長袍大袖中已現出一物,卻是白晃晃的一根白玉笏,對著唐劫腦後擲去。

  就在他擲出白玉笏的同時,唐劫也霍然轉身,手中已多出一把大劍。

  五丁開山劍!

  劍風激蕩斬在白玉笏上,立時激出一片宏大氣流。

  那左全名顯是沒想到唐劫竟也會如此做,先是呆了呆,隨即大怒,指著唐劫喝道:「你這人怎的如此下作,竟行此背後偷襲之事!」

  唐劫一楞,問:「你不也用玉笏偷襲我了嗎?」

  左全名大怒:「這怎麼能叫偷襲?我這叫試探,是鍛煉你的反應能力,看看你可有防備之心。常言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以玉笏擊之,乃取醍醐貫頂之深意,只為警醒於你,你怎可恩將仇報……」

  劈哩啪啦說了一堆。

  唐劫被這老兒扭黑成白,厚顏無恥的風範驚得亦是呆了,就見那左全名單手往空中一抓,已是一把抓住那玉笏道:「你這人好不懂事,我不與你計較,告辭!」

  雙手一拱,已自是要離開。

  唐劫哪容他說走就走,冷笑道:「還是留下的好。」

  說著單手已向他抓去。

  就在出手之際,看到左全名目帶狡黠之色,心覺有異,本能的已運轉起無相金身等護體法術。

  下一刻就見左全名雙手一分。

  他原本是雙手持笏,攏於袖中,做拱手告辭的動作,雙手皆被玉笏與袍袖所擋,這刻雙手分開,才發現他左手捏金龍印,右手施戰訣,感情他故意用言語誘導唐劫,讓他以為自己是要逃跑,其實是借著說話與拱手的動作遮掩自己施法,當真是詭詐之極。

  這刻法術已成,就見一道呼嘯的金龍氣勁已從他袖中湧出,彷彿戳天之巨柱般狠狠打在唐劫身上,砸得唐劫吐血飛起,就聽一陣喀嚓嚓脆響,這一擊也不知砸斷了他多少骨頭,從空中直落而下,重重摔落遠處山上,連山頭都砸出一片瀰漫硝煙來。

  「哥哥!」伊伊驚叫著朝唐劫飛去。

  接著那左全名又是一掌按下。

  這一掌幻化成遮天之手當空壓下,彷彿拍隻蚊子般一巴掌將唐劫拍在手心裡,整座山峰尖部都被他一掌掀平。

  眼看沒有動靜,這才冷哼著收手:「跟我鬥,找死!」

  說著已自朝唐劫飛去。

  飛到唐劫頭頂,仔細看去,就見唐劫已是氣息全無,顯是被他一掌打死了。

  他剛才使用的金龍印法威力極大,就是施法時間較長,正因此左全名每每對陣,往往先以言語誘騙之,他之所以喜歡穿長袍大袖,就是因為最利遮擋自己的動作,為此就連他使用的衣衫布料都是極好的防探察的真絲雲錦製成,那白玉笏同樣有惑亂氣息的作用。

  而只要一擊得手,對方就算是靈環真人往往也是一擊必殺,更何況他還在其後又加了一記翻天手。

  這刻眼看那唐劫無聲無息,就剩下小姑娘抱著唐劫屍身痛哭,心中大喜道:「還不與我走開。」

  單手一拎已是將伊伊抓起。

  伊伊手舞足蹈地拍打左全名,左全名卻渾不在意,另一隻手已向唐劫身上的芥子袋摸去。

  就在要摸上的瞬間,突然意識到一事不對。

  那草精姑娘觀其氣息,當已入化形,就算境界沒自己高,怎的還會被自己輕易的一把就抓起來?

  他本能地回頭望去,就見伊伊正冷眼看著自己,她口中雖哭著喊著,臉上殊無絲毫悲痛,反倒是對著他陰測測一笑。

  這一笑讓左全名毛骨悚然,立知不好。

  他反應也算快,飛速急退。

  與此同時,那本應被他一掌擊斃的唐劫突然睜眼坐起,對著他背後就是一拳。

  左全名只覺得一股雄渾力量打入體內,厲嘯著飛起,想要逃逸,卻發現身上已被大片的藤蔓糾纏住,伊伊雙手賁張,無數的枝葉藤蔓如蛇般遊走他的全身,密密麻麻的裹卷而上。

  值此危急時刻,左全名倒是展現出一個強大修者應有的質素,發力暴喝一聲,全身陡然升騰起一片火焰。

  這火焰猛的驚人,竟是一下子將伊伊釋放的所有藤蔓盡皆燒了個乾淨,要知道伊伊自晉升化形之後,實力大漲,雖然沒有領悟什麼新的法術,但是原來的法術威能卻大幅度提升,所召喚或馭使的草木皆有金鐵之堅,刀斧難傷,水火不浸。

  這火焰也不知是什麼術法,竟是一下就破了伊伊的藤蔓,威力著實非同小可,連帶著伊伊也驚呼著退開。

  同時唐劫的第二拳也再度砸在左全名背上,右手更是擎出湮滅天風劍,一劍刺向這狡詐老兒的腦後。

  眼見劍將及體,就見左全名的身體突然黯淡下去,變得仿如虛幻一般。

  這一劍刺下竟未中實物,唐劫也微微一愕,再看遠方,一個人影正扭動著從虛空處出來。只是別人從虛空中漫步而出,要麼是氣勢磅礴,大氣凜然,要麼是法相威嚴,浩瀚肅穆。他倒好,就像一條泥鰍掙扎出泥土般,扭曲著從虛空裡出來,最後還如條離了水的魚般跳上幾跳,然後才喘息著,驚魂未定的看向唐劫。

  他一指唐劫:「你這人好生詭詐,怎還行此裝死之行?」

  唐劫聽的啞然,明明是此人耍詐在先,偷襲自己,怎能如此面不改色的先聲奪人,指責自己?

  他正要說話,突然感覺不對,一時又不知哪裡不對,仔細再看,終於發現原來是他指著自己的手有古怪,別人都是用食指指人,他卻是用大拇指指人,四指彎曲回縮,讓人看不見其所在。

  一見此景,唐劫知道不好,忙飛身而起,就見那左全名大拇指上已驟現光華,一道氣劍刷地飛刺過來。

  還好唐劫閃得快,否則定要被這一下指劍打中不可。

  不用問唐劫也能想到,這一指的威力絕對不會比之前的咆哮金龍差。

  他之前雖是裝死,但那咆哮金龍打在他身上可是實打實的強猛,要不是他有雲母精金護體,那兩下偷襲就是不死也受重創,即便如此也受了些輕創,沒想到現在險些又中招。

  唐劫大怒,一指左全名喝道:「無恥之徒看劍!」

  手中湮滅天風劍已對著左全名刺去。

  左全名正待抵擋,卻發現這一劍並無太大威力,正自奇怪間,忽聽頭頂嗚嗚聲響。

  抬頭一看,就見無數刀輪從天而降,帶著粗長鎖鏈,閃爍著雷霆電光,蜂擁著向自己砸落,嚇得魂飛魄散,大喊大叫道:「你才是無恥之徒,又是裝死,又是看劍,看你妹的劍啊,你這是劍嗎,是刀,是刀!!!」

  哀號聲中,手底下卻是不慢,已是從芥子袋中掏出一塊八卦石板朝空中扔去。

  那八卦板已入空中便自漲大,射出一道又一道的電光,將整片天空都罩住。

  蜂擁落下的鎖鏈彎刀竟不能破那八卦板,就見空中轟隆隆一陣狂炸亂響,天頂已炸出大片的光焰,倒是頗為好看。

  唐劫哼了一聲:「總比你好得多,看劍!」

  說話又是一劍再起。

  左全名還想不屑,卻見煙風乍起,狼煙漫捲,心知不好,尖叫著向空中躍去,身形連閃,後方湮滅天風劍緊追不捨,這老兒就像一條蛇在風中瘋狂扭曲著,竟是生生承受住了這一劍之威。

  要知道這可是神通。

  果然有資格被選為代行者的皆非常人,當初拿山輕易接下五嶽挪移,如今這老兒也是在湮滅天風下滑不溜手。

  儘管如此,這老兒還是哀呼:「神珍!神珍!你竟然有神珍!原來你就是那個神劍小子,且不止擁有一把,我說你既有神劍,又何苦來湊此熱鬧。」

  「神兵利器,自然是多多益善。」唐劫說著手中已又多出一把劍:耀日金烏劍。

  虛斬之下,金烏飛起,帶起無邊業火。

  這老兒先前抵抗湮滅天火已費了不少力氣,這刻眼看又是一種神通襲來,嚇得魂飛魄散,大叫道:「不要打了,我投降便是!」

  唐劫聽了心中微動。

  他對這老兒的手段頗有些好奇,那袖中施法等手段也就罷了,倒是後來那燒灼伊伊藤蔓的法術和逃離那一劍的空間手段卻是頗見詭異離奇。

  他有心捉拿了這老兒問個究竟,因此便授意劍靈停止攻擊。

  那金烏很是不情願的呼嘯回轉,唐劫正要說話,就見那老兒拍拍胸口:「好厲害的神劍,險些就被你殺了,想不到你竟能施展兩次神通,不過你兩度施展神通,如今想來也已無力再施手段了吧?」

  說著眼神一凝,竟然對著唐劫欺身衝上,手腕一翻,一柄血色彎刀已斬出蒼茫殺勁。

  只是這次唐劫已有所準備,撇撇嘴道:「就知道你個老小子要作怪。」

  單手倒持雙神劍,唐劫右手已又多出五嶽朝宗劍,對著老兒一指:「鎮!」

  五座山魂已從天空壓下。

  左全名看得心膽懼寒。

  他知道唐劫有第三把神劍,但他不知道唐劫竟然還有馭動神劍的力量。

  能夠一巴掌拍平山峰可不代表肉身能抗五山,這一下五山齊下,左全名也不敢抗,不過老小子也自有股狠意,值此時刻竟大叫道:「我和你拼了!」

  全力向著唐劫衝去,看樣子是要抱著唐劫一塊兒死。

  唐劫自不會和他一起行那共赴黃泉的事,身法施展下,早遠遠退開去,同時打出無數掌風阻止左全名靠近。

  沒想到就在他退離的同時,那左全名竟然也不進反退,他明明是臉朝著唐劫跑的,這刻倒退飛行,速度卻比正飛還快,最難得他手腳並用,明明身體在急速後退,看起來就像是在往前跑一般,以至於當他飛退到極遠的距離了,你都沒反應過來他是在撤退。

  唐劫一個不留神,沿睜睜地看著他跑掉,那張漸漸消失的面孔猶自發著狠,彷彿在向自己做著最後的死亡衝鋒一般,口中更是喊著:「老子和你拼了……」

  「和你拼了……」

  「拼了……」

  就這麼帶著堅決的衝鋒口號消失在唐劫的視野中。

  轟隆隆一連串的震響傳至,卻是五山神通落空的聲音,這聲音沉悶中帶著不解,大概也在奇怪這老小子到底怎麼從神通鎮壓下跑掉的。

  唐劫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消失的人影,好半響擠出一句:「今兒個算是碰上人才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 23:14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5-1-20 09:44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三十一章 神珍

  佩服歸佩服,唐劫的眼中卻無絲毫對手逃走時的遺憾。

  他轉過頭,看向伊伊:「得手了?」

  「那是當然。」伊伊得意的晃著小腦袋回答。

  小手一伸,手心中已現出一把草種。

  這是牽思豆的種子。

  牽思豆是一種很普通的植物,連靈植都算不上,不過豆種多絨毛,具有極強的吸附能力,一旦沾上輕易不會甩脫。它能夠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息留於空中,經久不散,這氣息常人難以分辨,但是身為草精的伊伊卻可以感受到。

  經歷過莫丘的鐵與血之戰後,唐劫就一直在思考修界的追擊與反追擊手段該如何展開,牽思豆就是他和伊伊找到的一種方法——簡單,安全,不易發現,成本低廉。

  左全名與唐劫戰鬥的時候,伊伊就為這老兒灑上了豆種,不過那時只是純防範於未然的本能,誰曾想這老小子還真能逃出他們的手中呢,且逃的如此奇葩。

  這刻知道伊伊已為那老兒種上豆種,唐劫笑道:「很好,這次我到要看看他怎麼跑。走!」

  兩人已跳上兔子,駕著雲向老兒逃走的方向追去。

  這老兒也當真詭詐,跑出沒多久變換了方向,若是沒有牽思豆指引,一味朝著一個方向追下去,便真要追岔了。

  即便如此,這老兒也是一路狂奔不停,竟是在無人追趕的情況下還是飛了半個時辰,這方遁入一座大山中,消失不見。

  唐劫四處看看,發現他最終遁藏的地方竟是距離之前戰鬥的地方不遠,感情這老兒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亦是感到好笑。

  不過這老兒繞來繞去不離此地,未必是因為最危險的才是最安全的——這狗屁邏輯其實全無道理可言,星羅大千界更沒幾個相信這蠢話的,所以唐劫感覺這老兒可能另有目的,該不會是他在這一帶發現什麼了嗎?

  想到這他並沒有立刻去追那老兒,而是小心翼翼地靠近,躲在一處雲層中向下俯瞰。

  這一看,唐劫察覺到不對。

  腳下的這座山看似普通,但是山林中卻另藏玄機,一山一水莫不合了大道至理,分明是一處自然生成的天險絕陣。

  這類天險絕陣非人工造就,乃是應運而生。既是應運,內中多半就有至寶,不說是道兵級別,至少也得是件神珍。

  怪不得這老兒鬼鬼祟祟,打敗了還要流連不肯離去,感情是發現了這座山的奧秘啊。

  考慮到此山就在先前唐劫飛行的路上,唐劫知道,他先前出現多半也是為了阻止自己接近此山。其實真要是路過的話,唐劫未必就能一眼看出此地奧妙,畢竟天成之地,融入自然,天賦隱蔽,最難發現。但左全名為求萬全,反而讓自己尋藤摸瓜的摸了過來,他若知道,定必追悔。

  這山中奧秘要想揭開亦非易事,不過唐劫不急。

  既然這左全名先自己發現此地,那必然意味著他對此山已有所研究,所以他只需在這裡靜心看動靜即可。

  這左全名到也是個好耐心的,回到這裡後也不動作,只是靜靜地潛伏下來。足足過了一天,此人才重新出現,卻已換了副相貌,竟變成了一個中年儒生,唇邊還留著一撇小鬍子。

  要不是唐劫對此人已有所熟悉,還真不敢確定此人就是左全名。

  此人一出現,首先四處張望了一番,確認沒什麼人跟蹤自己後,這才躡手躡腳的朝山頭一處飛去。

  落到一片峰巒突起處,左全名面向山外,負手而立,狀似觀雲海,但唐劫是何等人,一眼看出他此刻所站立的位置正是這一片山區的坐地所在。

  坐地者,坐望八荒,萬物在心,是大陣中僅次於歸地的重要位置,從這裡入手,無論做什麼都是上上之選。

  由此可見這左全名定然也是個陣道好手,懂得天地之理,所以才能一出手就直指要害。

  這刻他立於坐地之位,看起來像在看雲海風景,籠於袖中的雙手其實早打出一道道靈氣,密佈周邊,探察尋跡,唐劫要不是和他交過一次手,知道此人的習慣,注意觀察了一下,還真要被他給瞞過去了。

  一想到這廝詭詐,連入個陣都要如此裝模作樣,唐劫也不由暗暗讚歎,不過這「袖裡乾坤」的手段當真不錯,唐劫也算是學著了。

  半響後,就聽山峰顫動,另一處的山頭上陡然裂出一個大洞。

  那左全名見狀大喜,已自朝山洞中飛去。

  來到山洞前,左全名並不急於進去,先是在洞口附近布下一個小小法陣,將此洞的痕跡遮掩住,這才邁步而入。

  他這法陣佈置的頗為巧妙,不露半點氣息,若是外人路過,在事先不知道的情況,幾無發現之可能,不過對唐劫而言,卻是半點意義都沒有。

  這刻見左全名已入洞內,唐劫哈哈笑了一聲,從空中下來,對伊伊和兔子道:「你們在外面守著,提防意外,我去看看這裡面有什麼好東西。」

  已是步入洞內。

  山洞裡一片黑暗,只有一條通道通向深處。

  唐劫天目運轉,一邊前行一邊小心觀察四方。

  正走著,突聽前方一陣斷喝,接著是一陣砰砰砰的響聲大做。

  片刻後,聲音消止。

  唐劫小心地走過去,就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下了數十隻蜘蛛屍體。

  這些蜘蛛個個大如磨盤,唐劫一眼認出,這是某種劇毒蜘蛛,這種毒蜘表殼堅硬,刀刃難傷,同時還劇毒無比,只是不知為何生的如此巨大。而此刻唐劫看到的毒蛛,一個個甲殼都已碎裂,可見那左全名的真實實力相當強悍,不僅有異火與挪移之能,就是攻堅之術亦不缺乏。

  除此之外,唐劫發現有幾隻毒蛛的毒腺也莫名消失,這毒腺不宜久放,時間長了就會失效,就這樣左全名還是取了些,未必是打算實用,更多是貪婪本性,唐劫對其為人深感不齒,然後將剩下那幾隻毒蛛的毒腺一併取走。

  繼續前行,很快唐劫再次聽到戰鬥聲。

  待到戰鬥熄止過去,唐劫看到一株惡靈花已被燒成焦碳,枯萎在地上。惡靈花乃天下凶植,極難對付,如今卻被燒成了碳,應當就是之前對付伊伊所用的那種火焰,只是威力比之當初所見明顯又大了幾分,從殘留的根莖上看,這火焰還擁有某種腐蝕之效。

  這左全名不知身後有人跟蹤,戰鬥起來自然是再不留手,其實力家底就這樣盡數被唐劫摸去。

  再往前沒多久,唐劫又遇到一堆亂石。

  仔細看,其中一塊石頭竟生得酷肖人臉,附近還散落著類似胳膊大腿的石塊,只是被擊潰了核心,散落一旁。

  「竟然是個石怪。」唐劫自語。

  這石怪應當就是附近山石所化。

  這甬道裡機關沒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怪物倒是不少,讓唐劫心中大感詫異。

  如此多的妖精鬼怪集中於一處,多半不是巧合,很有可能就是那山中寶物所至。

  寶物有靈,會散發出特殊氣息,吸引各類凶物集中於周邊保護自己,吸引不來,甚至會乾脆自己製造。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類寶物就算不是道兵,多半也是與山河社稷圖一般的頂級神珍。

  意識到這點,唐劫心中也自雀躍,恨不得那左全名動作再快一些。

  也不知走了多久,遠方終於出現一片天光。

  鑽處甬道,就見眼前是一片如畫山谷。

  山谷內的風景極美,谷內開遍各類鮮花。在山谷的遠方有一條山澗正自流下,在下方彙聚成一個小水潭。

  山谷上方,一群小猴子正在山壁間玩耍,下方則是左全名正自站立,仰頭看著。

  他倒不是看那小猴子,而是在看山壁間一物。

  那是一塊青石板,就這麼懸浮於空中,散發出一股玄奧宏大的氣息,讓人望而心生敬仰,有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感受。

  這應當就是那件寶物了。

  雖然還不知此物有何作用,但只是看其一眼,唐劫就已感受到孕育其中的浩瀚之力,只一眼他就可以確定這至少是一件上品神珍。

  神珍亦有高低之分,與法寶一樣,分極品、上品、中品與下品,同一品級中又有高低之分。

  三神劍是下品神珍,不過在下品神珍中也屬於中等。現在的唐劫因為境界不夠,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三神劍的威力。

  太玄鐘則是下品下等。

  牧陽珠則為下品上等。

  山河社稷圖則是上品上等。

  其實山河社稷圖若以威能論,列為極品上等亦不過分。

  只是此圖要真正達到這類水準還需要另外佈置,投入大量心血資源,在這一點上比起其他的極品神珍就有所不如了。

  而諸界的限制更讓它的實用價值再次大幅度縮水,以至於最終也只能賣出個下品中等的價錢。

  用七絕門的話說,這簡直就是蘿蔔價了,若不是唐劫透漏出秘境的秘密,又表示願意低價交易材料,就算社稷圖實用價值低,七絕門也是不願賣的。

  人家不缺這錢。

  此外還有就是完整的八陣旗,也屬於神珍,不過被拆分後,就淪為法寶之流了。

  至於眼下這塊石板,帶給唐劫的感受與當初山河社稷圖的感受是一樣的,都是那樣的浩瀚深邃。只不過那時的唐劫境界還低,現在的唐劫已入天心,所以感受上沒有當初那麼震撼,但唐劫還是借此確定,這至少是件上品神珍,甚至可能是極品。

  極品神珍何等珍貴,其價值甚至高於一些低級的道兵。

  不,應當說像這樣的寶物早已不是用靈錢能買到的,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即便是在萬寶天,要得到一件這樣的神珍也不是件容易事,可以說每一件的背後都伴隨著大量的鮮血與殺戮。

  左全名顯然也感受到了此寶威能之非凡,這刻仰面觀望,已是激動的不能自已。什麼叫無價寶?就是說像這樣的寶物只要帶出去,而其他人又沒有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寶物,那就連價都不用算了,可以直接判定東天王方勝利,他本人則將成為最大的功臣,其回報之豐厚可想而知。

  這念頭若是讓唐劫知道了,必然會引發他鄙夷不屑,因為他壓根就不會交出去,他之所以一定要把本體通過社稷圖帶進來,除了增加戰力,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測試偷渡——能夠偷偷帶進來,就能偷偷帶出去。

  這刻左全名在見到寶物後再無法控制自己,探手向那青石板抓去。

  就在石板將要入手的同時,忽見一個身影從天而降,帶著淒厲的呼嘯撲向左全名。

  左全名大驚,身形一閃,已是再度發動他那空間挪移的法術,躲過後才發現那突兀出現的卻是一隻猴妖,手裡還拿著根鐵棍,對著左全名怒嘯不止,口中還發出嗚嗚哇哇的叫聲。

  「原來是隻猴妖。」左全名見那猴子連說話都不會,顯是未開智的表現,心中大定,自不會畏懼這等小妖,雙手素已捏動印法,開合間一道金色光柱擊出,正是先前偷襲過唐劫的金光術法。

  這次沒在袖裡施展,唐劫看得清楚,這印法由一百二十八種手印組成,在三秒內完成施放,也算是相當複雜的一個法術了,難怪要以袖相攏,以言相欺,錯非如此,對手很難給他時間施法。

  不過此法威力不小,唐劫也是深有體會。

  這刻金光即出,那猴妖自無幸理。

  沒想到那猴妖見了金光後,對著金光一棍子砸下,就聽砰然巨震,那猴妖固然是被金光震得飛起,金光竟也被這一棍打的生生抵消。再看那猴子,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後落下,只是搖晃了幾下,卻是連口血都沒吐。

  這一幕將左全名與唐劫都驚得呆了。

  怎的這未開智的猴妖都能如此厲害?

  再看那猴子,先是楞了楞,隨即大怒,提起棍子對準左全名就沒頭沒腦的打來。

  左全名冷笑:「潑猴找死!」

  手中已現出銀色短劍,一劍刺向猴子。

  這一劍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端見劍法之奧妙,比之當時用血刀又強了不知多少,感情這人和唐劫一樣,唐劫是明劍暗刀,他卻是明刀暗劍,看得唐劫也不由暗自讚歎,果然此人如此賤格不是沒道理的,連真正的武器都是銀劍。

  這刻一劍出,劍光起,將那猴妖整個籠罩。

  左全名想這下你當逃不了了,沒想到那猴妖跳起來,舞著棍子砸下,就見漫空一片棍影,每一棍竟都帶著天地玄機,竟頗有棍法大家的意境,看得左全名也傻了。

  雖然說妖物通靈即通法,但是天賦法術與天賦棍法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一隻妖怪可以無師自通放出火球、寒冰、風箭,卻絕不可能無師自通出劍法、刀法、棍法。

  擁有這類能力,只意味著一件事,就是有人教導。

  可這裡是萬寶天,誰會跑過來教一隻猴妖棍法?

  左全名見此情景,甚至本能地喊了一聲:「不知何方高人在此,在下左全名……」

  他又開始了那一套絮絮叨叨的作派。

  只是這山谷中盡是他說話的回聲,卻哪裡有一個人搭理他。

  惟有那猴子舞動出片片棍影,將刺來的劍光盡皆封住不說,一記反手棍怒砸左全名天庭。

  左全名無奈,只能收劍揮掌,身邊已出現一片光牆,擋下了這一棍。

  這還是唐劫頭回看到左全名使用防禦術法,沒想到竟是被個猴子給逼出來的。既然對方使用了防禦法術,那唐劫也不客氣,已然發動洞察之能,開始尋找此法罩的弱點。

  以往他臨陣對敵,十成注意力至少有九成要放在對手身上,就算擁有洞察之眼,也很難立刻發現對方法術弱點。但現在他只旁觀,不戰鬥,所有精力都放在洞察上,效率自然大幅度提升,這刻只看了幾眼,便已看破其中奧妙,臉上不由露出得意笑容。

  此時左全名與猴妖已然戰成一團。

  那猴妖身形靈活,速度快捷,這刻一經施展開來,就見到處都是它的影子,再加上那漫天的棍影,彷彿四面八方都是猴影,而在山谷上方,赫然還有一大群猴子在看著他們戰鬥,一邊看熱鬧一邊還唧唧喳喳叫個不停。

  每當拿舞棍猴妖打出特別狂野兇猛的一招時,猴群裡就會爆發出震天的叫聲,彷彿歡呼加油一般,更有甚狂呼大喊,不知在叫些什麼。

  唐劫在心裡默默翻譯著:

  「敢與我家大王作對,這是在找死!」

  「神猴伏魔棍法,殺!」

  「哼,我家大王只需三棍便能放翻這人類……五招……七招……一百招……」

  「敢惹我猴族,天上地下都救不了你!」

  左全名不知道唐劫在後面給他瞎編臺詞,不過他也意識到,這只怕不是普通的通靈妖物,不可以常理度之,戰鬥起來也是愈發認真。眼看那猴妖越戰越猛,左全名也漸失耐心,長聲道:

  「不知好歹的東西!」

  身形突然伸展,就見腦後現出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門虛影。

  從那門後突兀地伸出一隻巨手,正抓住那猴妖,只一抓,便將猴妖拉入門中,再不見蹤影。

  「咦?」看到此景,唐劫再忍不住輕呼出聲。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 23:23 編輯

proebe1107 發表於 2015-1-21 10:43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三十二章 投降

  這一聲輕咦傳到左全名的耳中,他全身如被電了般禁不住的一顫。

  先是僵直片刻,然後緩緩回轉身來。

  唐劫既已發聲,也不再隱藏自己,便大大方方的從洞裡出來,對著左全名揮揮手笑道:「這麼巧,你也在呢。」

  左全名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指著唐劫顫抖道:「你……你……」

  唐劫大為不滿:「喂!你不要一臉見了鬼的樣子好不好?我也就是湊巧路過,看到這下面有個山洞,就鑽進來看看,沒想到就又碰上了你。」

  就見左全名臉上忽陰忽陽,一陣紅一陣白的變幻著。

  好半天功夫終於哆嗦道:「你來了多久?」

  唐劫回答:「剛來啊,然後就看見你了,咦?那是什麼?」

  說著轉頭看向青石板。

  左全名看他一臉稀奇的樣子,倒真像是剛來,心裡倒是信了幾分。其實他與其說是相信,倒不如說是希望唐劫所言是真。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

  因此這刻左全名心裡也不由生起幾分希望,惡向膽邊生,盯著唐劫惡狠狠道:「既如此,那你去死吧。」

  雙手開合,那一道金色光柱已再度打向唐劫。

  唐劫嘴一撇:「這口氣,就跟之前被打到逃跑的那個是我似的!?」

  說話的同時,已連續拍出三掌,將這一道金光的力量盡數化解。這金光威力雖大,但唐劫之前見左全名使過兩次,又在通道觀察過此法遺留的痕跡,有了準備,要對付也就不再困難。

  左全名見一擊無功也不奇怪,接著便將那血色彎刀祭起,對著唐劫砍去,口中喊道:「看刀!」

  一道犀利刀光已對著唐劫頭頂斬去。

  就在那血刀飛抵唐劫上空的同時,左全名已經將那銀色小劍取出,借著血刀卷起的威勢,銀色小劍收斂所有光華,對著唐劫腋下悄無聲息的射去。

  這一下直指要害,端的是犀利非常。

  左全名已開始想像唐劫腋下中劍的慘狀,口中更是發出呵呵怪笑。

  沒想到唐劫竟不理會那頭頂血刀,只是放出一片血光相阻,手中千軍辟易劍反撩,卻迎著那銀劍刺去。

  左全名暗叫不好,他這銀劍雖是件極品法寶,但走的卻是輕靈快捷路線,利速攻,利偷襲,鋒銳無匹,卻是不利硬撞。那千軍辟易劍卻恰恰相反,巨力磅礴,威猛霸道,可以放大修者數倍的力量,走的就是硬橋硬馬的路子,在這方面,就是五嶽朝宗劍等神珍也有所不如。

  這樣的兩把劍對拚,吃虧的絕對是銀劍,這就好比山貓與野牛較勁,下場可想而知。

  下一刻兩把劍已撞在一起,巨大轟鳴聲中,銀劍被震至蕩起。

  銀色劍身迸出幾點星華,意味著這一下相撞,已讓銀劍受損,左全名立時心痛不已。

  雖說法寶有自癒之能,但是每一次受創,都會對法寶的性能造成影響,而越是輕靈型的,影響就越大。這就好比劉翔腳一跛就什麼都做不了,拳手全身是傷也照樣能打。

  這刻一撞之下,銀劍蕩開,千軍辟易劍帶著蓬勃巨力卷向左全名面門,唐劫一邊揮劍猛砍,一邊嘴裡還叫著:「道友這是何故,為何動輒出手傷人?」

  左全名大叫:「誤會,且聽我說!」

  喊話的同時,身形急速向後縱去,迅速與唐劫拉開距離,對付千軍辟易劍這樣的法寶,硬捍絕非上策,還是遠遠用法術轟擊來的好。

  唐劫收劍沒有再追:「你想說什麼?」

  左全名獰笑道:「神珍是我的!」

  捏了個法訣,一片火焰從他體內熊熊而起,化成一條火龍咆哮著衝向唐劫,其威勢比之先前燒伊伊的藤蔓又大了一倍。

  若是唐劫以上次交手時的經驗來應對這火焰,那勢必吃個大虧。

  唐劫果然上當,面對這火焰,霜雪界開啟,竟妄圖以自身激發的冰霜之力對抗。

  左全名見狀再忍不住大笑:「我這火焰乃九華山的炎極異火,非是自身陽力變化而成,豈是你可輕易……」

  話未說完,就見唐劫又取出一把劍,對著那火焰一指,一道冰龍激發而出,正與那咆哮火龍撞在一起。

  正是葬雪寒螭劍,而且是以無極渾天功陰力激發的葬雪寒螭劍,冰龍怒卷下,與那炎極火龍交撞出一片冰火交融的美景。

  「這……這怎麼可能?」左全名被唐劫的應變驚呆了。

  先是千軍辟易劍克銀劍,接著是葬雪寒螭劍克炎極火,正好將他的兩大殺招都抵消了。

  這一定是巧合!

  左全名在心中呐喊,這個傢夥只是運氣好而已。

  心中咆哮的同時,手上卻是半點不慢,已是將幾點寒光打出,卻是幾枚飛針。

  這幾枚飛針看似普通,針上卻抹了先前所取的毒蛛腺體,一旦中針,光是毒發就夠唐劫受的。

  沒想到唐劫直接換上一把黑黢黢的鐵劍,就這麼輕輕一劃,那幾枚飛針已被盡數吸到劍身上。

  大地元磁劍。

  此劍也是十寶劍之一,帶有強大的吸附力,可將任何金屬製的法寶神兵都吸引靠近,不過適合體修而非法修,因此唐劫一般不使用此劍,這刻卻是一下將那幾枚毒針輕鬆吸走。

  左全名看得目瞪口呆,終於意識到不對,這貨哪裡是初來乍到,分明是早就跟在身後良久,對自己的諸般手段瞭解的清晰無二,這才現身相見,他先前諸般手段皆是妄費心計,估計在此人眼裡,純就是看小丑表演。

  一想到這,左全名就又氣又惱,正待說話,就見唐劫已欺身而上,對著自己一指點下。

  左全名大叫一聲,千紗罩法術已然用了出來。

  剛一用出,立時意識到不對。

  自己先前和那猴子戰鬥時用過這千紗罩的防禦法術,這賤人既在旁側偷看,會不會已看出此法破綻?若是換成別人,他倒不會做此想,但先前幾度出手都被針對、克制,這刻一念及此,心中立感不安。

  下一刻唐劫那看似輕飄飄無力的一指已落在千紗罩上,彷彿落在左全名的心上般,只一擊便將此罩擊了個粉碎。

  果然是螺旋指勁,左全名心中大叫。

  千紗罩是一種將靈氣以層層堆疊的方式疊加而成的護體法罩,玄奧精妙,護體能力強大而持久,卻只有一個缺陷,就是懼怕螺旋型的氣勁攻擊。

  從剛才那一指的情況看,唐劫很明顯並不擅長螺旋指勁,其螺旋勁無論力量,技巧運用都明顯不足,估計只是小有涉獵,但是這刻他面對千紗罩還是毫不猶豫的用了出來,顯見不是巧合,而是真正看破了他法術的奧秘。

  一個被看破法術奧秘的修者就好比是裸體的女人,在對手眼中再無秘密可言。

  這刻隨著唐劫一指落下,左全名心中亡魂大冒,知道此戰自己要贏已是極難,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那青石板,又實在是捨不得放過。

  一咬牙,左全名狠聲道:「我和你拚了!」

  他身形再度伸展開來,在瞬間漲大。

  唐劫知道他又要使那對付猴妖的一招了,破天荒的未再攻擊,而是向後退去。

  果然左全名腦後已現出一道古樸大門虛影。

  隨著轟隆隆門開,一隻巨手已從門後探出,對著唐劫抓下。

  左全名臉上已露出猙獰狠意:「我就不信,這你也能破!」

  說話的同時,他額頭上也流下大片大片的汗珠,身體更是不堪負荷的微微顫抖,顯見這法術對他負擔極大,他又是連續使用,以至於竟有些承受不住。

  然後他就看到,唐劫先是眉心中一點光華閃亮,也不見他做什麼反擊,就是口中突然發出奇怪的頌念聲。這頌念聲若佛低頌,混沌難以分辨,卻又帶著上古宏大磅礴的氣象。

  隨著這聲音響起,那石門巨手竟停滯了動作,就這麼凝於空中,靜止不動。

  巨手這一停,卻是一下把左全名逼到了絕地。

  施展這石門巨手的負擔本就極大,現在停下,更是讓負擔持續作用,左全名就像背了座山在身上般,險些沒被壓趴下,他努力地想要催動這巨手,但是任他怎麼催就是不動,反倒壓得他不堪負荷,一時間進退維谷,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那裡死死支撐。

  見此情形,唐劫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這喚魔神通對我無效?」

  一聽到《喚魔神通》這名稱,左全名全身劇顫:「你……你怎麼知道?」

  唐劫歎了口氣回答:「我只能說,你的運氣看起來不怎麼好,說起來這喚魔神通作為五神教護教秘法,的確是一門難得一見的大神通,雖然你以心魔之身只發揮出一成威力,卻已比我的五嶽挪移、耀日金烏、湮滅天風要強上許多,若碰上別人,縱不能敗敵,至少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勞而無功。」

  「你!」聽得五神教這個名字,左全名心頭大駭。那一刻他終於明白那巨手為什麼不攻擊唐劫了,因為唐劫頌念正是五神教秘法真言。秘法真言乃是五神教高層人物的象徵,而那喚魔神通又與別的神通不同,有自身之意志智慧,在聽到這秘法真言後自不會再攻擊。

  這刻即知唐劫懂秘法真言,左全名知道這喚魔神通對他無用,自是再不會強使,忙收了神通,卻是滿臉堆笑地對唐劫說:「原來道友也是五神教弟子,你我分出同門。這真是不打不相識啊……」

  他打既打不過唐劫,立刻便轉了口風拉關係。

  唐劫冷哼道:「我不是五神教弟子,和你不是同門,而且我看你所使的其他手段也和五神教沒有關聯,甚至心法表現也不對,可見你也不是五神教門下,應當是得了某種機緣,才學會這五神教的秘法吧。你若學到完整的五神教心法,這喚魔神通以你現在的境界至少可發揮出三成威力,召喚出雙手而非一手,且負擔也不至於如此大。」

  五神教最擅神念修行,秘法無數,除種魂、寄魂、分魂之外,自然有獨特的護魂秘法,哪怕是不入紫府,也能越階施展出神通來。當然,威力比之真正的紫府神通就差得遠了,儘管如此,也不止於像左全名這般,費盡力氣使出來,打不打得死敵人不說,倒險些把自己累死。

  左全名聽的老臉一紅:「原來道友與我一樣,也是偶得奇緣獲此秘法,不過卻是比我全得多了。」

  唐劫冷笑:「你也不用試探我,我的確得了五神教秘法,不過只是得了心法,卻少有術法記錄。這喚魔神通並不載於那心法中,因此我也是不會的。不過我也不稀罕學,要知道越階施展神通並非好事,就算五神教有護魂秘法,但若長期使用,依然難免受其影響,就好比小兒負重,長期以往,必然導致身有暗傷,為長遠計,還是不要輕易使用這類手段的好。」

  這話唐劫倒是沒騙他,這類神通雖好,但是對自身影響也大,就算是五神教內部都不主張越階使用,反復強調必須是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運用。

  而對於唐劫來說就更沒必要了,他現在的強力手段不少,像九重天劫刀、血肉磨盤,論威力並不比削弱版的喚魔神通差多少,完全沒必要行那飲鳩止渴之事。

  左全名卻是聽得心中震驚,與別人不同,他是散修出身,實戰經驗豐富,但是像唐劫這樣的見識卻是沒有的,這刻一聽唐劫這麼說,對著唐劫拱手道:「多謝唐兄有以教我,小弟沒齒不忘。」

  人已自向後退去。

  唐劫被他這摸著空氣都能向上爬的精神震撼了,不過還是冷笑道:「你不用給我來這套,我可沒說要放過你。你信不信你要再敢退一步,我就活扒了你!」

  左全名身形一滯,竟果真是不敢再退一步。

  只是看向唐劫的那張老臉上擠出滿臉笑容:「先前得罪唐兄弟,是我的不是,我給唐兄弟陪不是了。如今這寶物歸唐兄弟你,我所有的一切也都盡歸兄弟,只求唐兄弟饒小的一條賤命。」

  他說著再度拱手作揖。

  唐劫冷道:「你再敢把手放袖子裡,我就把你十個手指都剁了!」

  話裡帶著無狠意。

  左全名嚇了一跳,二話不說,竟是『茲啦』一下把自己兩個袖口都扯了下來,一副坦誠狀:「如此,小兄弟總該信我了吧?」

  說著已將身上芥子袋放在地上。

  偷眼打量,就見唐劫低著頭,似是在思索要不要放過他,眼神裡狠意一閃,一隻手已悄悄從芥子袋中摸出一件寶物,卻是一根捆仙索和那塊八卦板。他倒沒指望這捆仙索和八卦板能真正困住唐劫,只求以此二物阻他一阻,自己好趁機搶了青石板就跑。

  就在要祭出捆仙索與八卦板的刹那,唐劫忽然抬頭,對著他詭秘一笑。

  這一笑落在左全名眼中,左全名心中一跳,暗叫不好,就見空中無數繚繞著火焰雷電的鎖鏈彎刀從天而降,赫然正是上次見過的那種天刀法術,只是威力比上次更大,數量也比之前更多,威勢更猛。

  九重天劫刀!

  原來剛才唐劫低頭看似思考,其實卻是在施法。

  「卑鄙!」左全名大喊著躍起,手中八卦板再次迎空飛起。

  只是就在八卦板飛出的同時,唐劫眼神一凝,發出一聲斷喝:「咄!」

  這一聲斷喝下,左全名與八卦板竟同時滯了一滯,唐劫已飛身而起,對著八卦板遙遙捺出一指。

  這一指點在八卦板上,那八卦板竟是砰然碎裂,化成一粒金砂落在唐劫手中,信手再一抓,將那扔來的捆仙索抓在手中,這捆仙索級別不低,再加上非金非鐵,兵字訣不能毀掉,猶在唐劫手中如條蛇般掙扎著。

  與此同時左全名也拔身而起,向著空中青石板抓去。

  他倒是對此神物還不死心,心想著只要抓到此寶,憑借他那幻影蛇行步的本事,當可逃脫。

  不過他沒想到八卦板被毀的這麼快,九重天劫刀無物阻擋,已是瘋狂落下。

  左全名在神物與生命的十字路口之間徘徊,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做出心痛的決定。

  他收手,抵抗。

  此時此刻使用護體法罩已然來不及,全身靈氣瞬間爆發,凝聚成實質猛地向空中托去,也虧了他是心魔真人,神念初成,雖影響不了天地,卻至少可以影響身周所在,靈環之內的這一方空間。

  靈雲漫捲,威潮乍起下,就見那一道道的天刀斬落在左全名身周空間各處,伴隨著雷霆火焰繚繞,硬生生將他從空中砸往地面,離那青石板卻是越來越遠,每遠一分,左全名的心便刺痛一分。

  待到九重天劫刀威能全部過去後,左全名竟然還奇跡般的站在地上,他竟在未及使用護體法術的情況下,生生擋住了這強悍一擊,令唐劫也深感詫異。

  就算是在六大派的心魔修者裡,能做到這一步的也不多,更別說左全名還只是一介散修了。

  當然,抗下這一擊的代價是左全名的法力也因此幾乎耗盡,再無力戰鬥,結果就是唐劫隨手一掌便將左全名放翻。

  令人震驚的一幕也就在此刻發生。

  左全名大喊道:「別殺我,我投降!」

  唐劫心說我信你才有鬼呢,就見左全名手一招,那剛落入唐劫手中的捆仙索又飛了回去。

  此物本就是左全名的寶物,上面有他下的禁制,受他控制並不奇怪。但是令人無語的是,左全名拿回此物的第一件事竟是控制著捆仙索向他自己身上綁去。

  那捆仙索瞬間在左全名身上繞飛無數圈,將左全名捆成活脫脫一個大粽子,只留下雙眼和嘴巴朝外,口中猶自喊著:「你看,你看,我自己把自己捆起來了,我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這次是真投降,我真投降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1 23:33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22 10:13
第七部 血河界 第三十三章 造化

  山谷中的水潭邊,左全名被捆仙索綁著,倒吊在一棵樹上。一陣風吹來,左全名就像個風鈴般隨風搖擺,偏偏他還不敢動,惟恐唐劫誤會,一劍把他的腦袋斬了。

  不遠處則是唐劫虛浮於青石板前,仔細觀察著這塊青色石板。

  石板上空無一字,只是那浩大、神秘、深邃的氣息依舊存在。

  但不管唐劫怎樣觀察,怎樣用靈識去接觸、試探,卻都得不到半點反饋。

  見石板無反映,唐劫便伸手摸向那石板,出乎意料,他並未遭遇到任何反擊。

  手落在石板上,唐劫發現,石板似乎是被某種無形的能量保護著,唐劫的手受到這無形能量的阻隔,並不能真正碰觸到石板。

  不過這能量緊貼著石板,看起來就好像在石板的外面貼了層膜一般,卻是並不影響唐劫拿起石板,只是膜比較厚,看起來石板和唐劫的手之間有著明顯的空間,唐劫不像是拿著它,到倒像是遙遙推著此物。

  唐劫就這麼「推」著石板向下方降去。

  當來到距離地面三尺空中時卻再不降落,無論唐劫如何努力,它都不再下降,彷彿這裡才是它應有的位置。

  唐劫嘗試著想激發它的威能,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費。

  無論唐劫怎樣嘗試,這石板都是安靜地立於空中,既不移動,也不顯神威,令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唐劫曾試著注入靈氣在石板內,但是不管注入多少都如泥牛入海,並無半點反應,彷彿裡面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試著用法術轟擊,此物也依舊是無任何反應,不管什麼樣的法術轟上去也都不會毀壞,卻也不顯任何威能。

  至於說滴血、劍劈、雷擊、火燒,諸般手段都用過,實驗了整整一天,唐劫發現自己竟無一法可動搖此物。

  它是什麼、它有何用、如何使用,這三個答案唐劫竟是一無所知。

  實驗到最後,唐劫甚至連九重天劫刀都動用了,竟也依舊沒能奈何這塊石板。

  這讓唐劫也不由嘖嘖稱奇:「這倒是奇了,難不成此物的最大作用就是當盾牌使?」

  「當盾牌都嫌沒把手。」伊伊在一旁撅著小嘴道。抓了左全名後,伊伊也就不用在外面守著了。

  此物不受法術影響,想要遙空馭使基本是妄想,只能「拿」在手裡,但是沒有把手,要想運用還只能用雙手捧著。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神物,卻是件不知該如何使用的寶貝,伊伊與唐劫同時大感失望。

  唐劫搖搖頭:「算了,還是先收起來再說吧。」

  說著就要將此物收入芥子袋內,沒想到那石板到了袋口,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阻擋一般,怎麼都收不進去。

  唐劫一楞,此物竟是與萬仙鼎一樣,都不能放芥子袋的。

  只不過萬仙鼎因為蘊有大道法則的緣故,其力量更加渾厚、強大,也更加霸道,因此是進入之後直接撐爆芥子袋,此物則顯得柔和許多,只是不願進入,至少沒把芥子袋弄爆。

  不願進芥子袋,總不能就這麼抱著它跑吧。

  那唯一的辦法也就是放入社稷圖了。

  山河社稷圖自成一世界,莫說這石板,就是萬仙鼎、兩儀分神劍這類道兵都放得。

  這刻正要取了圖收走石板,卻聽遠處一個聲音道:「唐道友,在下可能知道此為何物,只要道友肯放過在下,我願告知一切!」

  唐劫與伊伊一起回頭,就見那掛在樹上的左全名正自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

  想了想,唐劫道:「那你說,這是何物。」

  左全名忙道:「只要道友以心魔立誓,肯放過在下,在下知無不言,不僅如此,更願一身寶物相贈!」

  唐劫輕笑搖頭:「你想的倒好,不過一份情報,就想換自己的命。莫說你所知未必是真,就算是真的,也值不得這份價。至於說你一身寶物……」

  唐劫舉起銀劍等物道:「它不已經是我的了嗎?」

  左全名無語,想此人無恥程度頗有本人之風範,一時無奈,只得道:「你是不知此物價值才這麼說。若我所看不差,此物當是一件先天神珍,乃是天造之物,非後天人力所成,其價值遠超想像,一些後天道兵都未必比得上啊!」

  「先天神珍?」聽到這話,唐劫也微微動容。

  所謂先天神珍,就是指先天生成的神物,比如寶燦河中出的寶物就都是先天之物。兩儀分神劍、造化神源、乾坤袋,都是先天道兵,而如萬仙鼎、焚天七寶等就是後天道兵,是人為製造的,此外通過造化神源生成的寶物,也都屬於後天之物。

  先天後天並不決定寶物的等級,上品的還是上品,下品的也還是下品。但是先天後天本身依舊有著重大意義,先天上品與後天上品有著極大的不同。這就好比同為修者,大派修者與江湖野修的區別。同是百煉期,唐劫當初隨隨便便就能放倒一批,但是面對獸煉門的修者,唐劫以一戰四都贏得困難。

  先天之物,自然生成,圓潤自然,清明無垢,無論威能大小,其自身品質都是完美無暇的,能讓人百分百發揮其威力。而像湮滅天風劍這類後天神珍,這方面就差了許多,表現在實戰上,就是以唐劫現在的境界並不能真正發揮出神珍全部的威力,且使用時消耗頗大,此外就是先天之寶的晉升潛力也更大。

  這樣的一件先天神珍,如左全名所說,其價值的確是連一些後天道兵都未必比得上。

  不過唐劫還是搖頭道:「話是這麼說,但是用你的命交換,我還是覺得不值。」

  左全名越發急了:「怎能不值?怎會不值?我就是一條狗命、賤命、爛命,壓根不值什麼錢的。那先天神珍多好啊,在萬寶天都是難得一見之物,我如何能夠與之相比?」

  唐劫繼續慢條斯理的搖頭:「左兄這話就見外了,依我看,左兄天生大才,以一介散修身份,卻能晉身天火塔代行者之行列,可見左兄天賦無雙、德能兼備,如此方會為那東天王看中、倚重,視為肱骨,降大任於你。我若放過你,只怕會終生懊悔。」

  左全名遺憾全身被捆無法捶胸頓足,只是把個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哪裡來的天賦無雙啊,我本雞鳴狗盜之徒,這輩子全靠挖墳掘墓、盜採仙境才走到這步,一生被人追殺,有了那麼點逃命的本事。東天王也就是看重我這點觀風望氣的能耐,請了我來做代行者。區區在下,小人一個,怎堪與那上古先天神珍媲美啊!」

  唐劫則依舊搖頭贊美。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個拼命貶低自己,一個拼命抬舉對方,左全名恨不得把自己變成狗屎,唐劫則拼命要把左全名誇出朵花來。

  於是左全名的身價就在鮮花與狗屎中間徘徊。

  對於生命的渴望使得左全名格外有戰鬥力,以至於唐劫也不得不認輸,只能道:「東西是我的,我放在這裡慢慢研究,總能找到答案。」

  左全名急道:「沒有用的,此物並非用於戰鬥,你便是放在身邊百年千年,若不得其法,也休想發揮作用。」

  唐劫眼中精芒一閃:「並非戰鬥之用?」

  左全名面色大變,整個人心底一涼。

  就見唐劫已喃喃自語道:「仙途行走,惟劍與丹。此物既非用於戰鬥,那便只能是如丹藥寶物這類的資源了。萬寶天有造化神源,可孕育萬寶。不過造化神源是道兵,且已融於萬寶天,此物顯然不是。另外此山有自然神通,先天成陣,甬道裡有變異毒蛛,遷移兇植,通靈石怪,更有那猴妖,無師而自通棍法,守護石板。難道說……」

  唐劫越是自語,看那青石板的眼神也越是熾烈起來。

  他口中喃喃:「原來這是一件造化之寶,雖不及造化神源化生萬寶之神奇,卻也有點化頑石,通靈精怪,開蒙啟智之功。就不知與造化神源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左全名嚎啕大哭:「你詐我,你存心詐我!」

  他本指著用此寶訊息交換自由,沒想到三言兩語間就被唐劫給掏了底出來,心中傷悲,竟是不顧形象的就大哭起來。

  唐劫見過各種各樣的修仙者,勇敢的、豪邁的、膽小的、懦弱的、虛偽的、狂妄的,甚至於猥瑣的、愚蠢的、癡呆的,就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一時無奈,亦只好道:「好了好了,你莫要哭了。我看你也是個有見識的,既然我已猜到此寶作用,那不如你來跟我說個清楚吧。你想讓我放你,其實也不用那麼直接,你知道,沒有利益可講的時候,可以講感情嘛。」

  「沒有利益可講的時候講感情?」左全名雙目陡放光華,喜道:「唐兄高人啊!」

  「……」唐劫咳了兩聲:「你還是先說說這石板到底怎麼回事吧。感情從這裡開始培養。」

  左全名忙點頭:「唐兄弟想知,在下自是知無不言。其實此物說起來,還真是和造化神源有著莫大關係。因為此物很可能就是在造化神源融於萬寶天後,應運而生的一件神物……簡單的說,它就是造化神源的子嗣。」

  「子嗣?」聽到這個詞,唐劫笑了:「道兵無命無性,怎會有子嗣?」

  左全名立刻正色道:「唐兄弟此話差矣,道兵如何就不能有子嗣?道兵神物,雖無命而有靈,無性而有智。既是靈智之存,又如何甘心消失?自身無法長存,便當繁衍延續。只不過道兵神物,其繁衍方式自不與我等人類相同,子嗣一說,不過是用於形容,但不管怎樣,此物是秉承神源意志而存在,擁有部分神源威能,可造化生靈卻是不假。」

  「言之有理!」唐劫聽的連連點頭。

  這老小子是修仙界的盜墓賊,幹的挖墳掘墓的事多了,眼界倒也廣闊,連見解認識也比常人強大幾分,他不猥瑣時,說出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按老頭所說,這塊造化石板的真正形成過程,很可能是在感染了一絲造化神源的氣息後,又逢造化神源消失,這一絲氣息在石板中成長,吸收萬寶天中的造化之力漸漸壯大成就的。

  而這其中未始就沒有造化神源自身的意志在內。

  值得注意的是,造化神源本就是命運道的產物,而命運一道在十二大道中最是飄渺難測。如果和命運之道有關,那麼造化神源即使消失也可以影響這石板力量的成長,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從這方面考慮,說這塊造化石板是造化神源的子嗣倒也的確沒錯。

  至於造化石板上的那一層能量,其實就是命運之力的護佑,通過這命運的力量,造化石板可以不受干擾的成長,壯大。

  這刻左全名又道:「造化者,演化天地之力,成就俗世機緣。正因此,造化神物的成就與所在世界息息相關。想那造化神源,鍾星羅大千界無數世界靈性於一體,方能成就至尊級的先天道兵。這塊造化石板在這世界當也有千萬載歲月,但是受限於這萬寶天的格局,初入極品便是極限,連道兵都入不得,更惶論進軍至尊無上大道了。繼續留在這裡,也只是耽擱了自己。我看公子與此寶有緣,不若攜了去,覓一良處安放,給予它更廣闊的空間,也算是它的福氣,更可造化一方天地,施福一方水土。」

  唐劫被他一番口舌驚的徹底呆了。

  明明是貪財取寶,此人卻硬生生地說成是寶貝的福氣。明明自己已是階下囚了,那勸唐劫取寶的口氣倒好像是在點化唐劫,賜予機緣一般。

  若是不看他吊在空中晃悠悠的樣子,只聽其聲,只怕還真要讓他給唬了去。

  唐劫也忍不住笑道:「此寶雖好,用起來卻頗麻煩,若是放在外面,必然會被人察覺,到時難免會有爭端。」

  左全名忙道:「自然是要放在洞天福地之處,滋養萬物的。」

  唐劫立刻道:「可是普通的洞天福地,哪裡有這萬寶天宏大,按你先前所說,若攜了去,此神物豈非再無生長之空間?」

  「這個……」左全名被他一句話將了回來,一時亦不知說什麼好。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半天,終於想到一法,道:「公子這話就不對了,天下寶物有德者居之,如此神物更當是聖賢方可擁有。我看公子天庭飽滿,氣運旺盛,正是大富大貴,成賢尊聖之相。如此聖賢之人自有大氣相,那造化石板能跟了你,便是它最大的造化,豈是小小一方天地可囿之?公子但取無妨!」

  唐劫被他一番言論逗的笑了。

  其實這造化石板於他還真是有大用。

  別人愁沒地方放,他可不愁。

  兵主秘境也好,山河社稷圖也罷,甚至水月洞天,都是擱置此物的最佳場所,當然最合適的還是山河社稷圖。

  一個世界的成長,總是少不了各類天地神物的支撐,方才能成就靈性,充實世界。

  山河社稷圖中的寶物數量依然有限,真正稱得上分量的也就是一塊宇晶,負責的是拓展空間之能,卻非充實空間。

  若是有了這造化石板,的確對唐劫有大好處。

  故此他也不矯情,當著左全名的面便將山河社稷圖取出來,一揮手已將這造化石板收了去,順便附上信息交給何沖,由他使用。正好他這段時間趕著忙的要代行天道,造日月星辰,造化萬物,本體也在裡面幫忙,沒事輕易不出來。有了這造化石板,以此物為核心進行布置,對造化圖內世界,成就靈性當有大助益。

  左全名見唐劫用一幅圖就將此寶收走,心中一驚。

  他可是很清楚,像造化石板這種存在,根本不是普通的芥子空間可以容納的,只有獨立的小世界方能安置。也就是說,剛才那張圖,就是一個獨立小世界?

  這可是不輸於造化石板的重寶啊!

  左全名的心狂跳起來。

  不過下一刻他也意識到不好,唐劫竟然當著自己的面使用此寶,那豈不是意味著他不打算放過自己?若自己現在求饒,多半就會落個「對不起你知道的太多了」的下場。

  一想到這,左全名心中大慌。

  此人其實也是個不輕言放棄的主兒,換成是別人被綁在這裡,要麼大苦苦哀求,要麼寧死不屈,他卻是每時每刻都在發掘自己的價值,想著怎麼讓自己活下來。

  這刻眼見事機有朝不妙的情勢發展,自己活命的希望已然不大,眼珠狂轉間,突然心生一計,大叫道:「聖明啊!」

  唐劫被他這一嗓子嚇了一跳。

  就見左全名滿面激動的大喊:「我觀公子頂生寶光,有聖賢之象隱於後,將來成就必然不凡,紫府仙臺不在話下,成就聖賢只若覆手,便是登頂至尊,成就仙帝,亦未必不能啊!老朽兒不才,今日得遇公子人中之龍,願為公子鞍前馬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請公子收下老朽!」

  唐劫怔怔望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你要跟著我,給我當手下?」

  「正是!」左全名以堅決、果斷,絕不悔改的姿態肯定回答。

  「真心?」

  「真心!」

  唐劫很是看了他一會兒,好半天才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左全名大聲道:「只要公子願意,在下願任由公子施法,在我體內種下禁制,但有違逆,必不得好死。」

  唐劫被他這決心也驚了。

  不過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搖頭道:「雖然你這人看起來應該還有點用,不過我現在不缺人用,我看還是算了吧。」

  他現在後勤諸事有許妙然、仙桃、紅苑,戰鬥有本體、伊伊,修煉有洗月派朱雀,的確是不缺人使用。

  左全名尤不死心,想了一會兒,他一咬牙問:

  「那你缺奴才嗎?」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2 10: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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