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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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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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緣分0,網絡超人氣作家,成名作《天風》。

  緣分0每本書都在提高自己的寫作水品,繼全能煉金師大獲成功之後,有感於自己製造矛盾的功力不足,於是選擇無限流這一天然具有矛盾衝突的題材,在無限流幾乎被寫爛的時代,《無盡武裝》對無限流諸多毛病進行了補全和創新,可稱之為無限流中興之作。

【小說類型】:古典仙俠

【內容簡介】:

  修仙如渡河,萬馬千軍竟爭帆。因此當你選擇了這條路時,你就已經踏上了永不停歇的人生競賽。要想贏得勝利,需要的不僅是勇往直前的勇氣,更要面對無數的風刀霜劍與腥風血雨。
爭奪,在踏上仙途之前,就已開始!

---本書縱橫首發,請支持原創---

【其他作品】:[都市生活] 天縱商才、[異世爭霸] 天風、[西方奇幻] 全能煉金師[時空穿梭] 無盡武裝  

---喜歡本書的書友麻煩右上角點擊感謝相挺,謝謝!---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6-10-10 12:54 編輯

唉  隨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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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 發表於 2013-10-10 14:47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一章 為夢去追

  每當山風吹過,翠微山上的滿山樹木便會泛起一片綠色波濤,在風中招展,天空中金色霞光落於那滿山蔥翠上,便鑲上了一層金邊,看起來便如青海之上粼粼的金光,美不勝收。

  這便是文心國內有名的朧翠金霞了。

  棲霞界那威力磅礡封天鎖地,連修仙者都不敢面對的金焰罡風,在凡人眼中,終究不過是一道天邊美景,並以此命名了無數風景勝地。

  不過對於在本地長年勞作的百姓而言,那朧翠的是金霞也好,青光也罷,都及不上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來得重要。

  翠微山下的小河村裡,數十戶村民正在田間勞作。

  正是春暖花開,播種時節。

  有一處田地卻只有一名少年在獨自耕耘,他看起來只有十來歲,卻是一個人在處理一大片田地,清澀的面孔上已掛滿汗水。

  「唐劫哥哥!」遠方突然傳來清脆的喊聲。

  少年抬起頭,只看到一個扎著兩根羊角小辮的姑娘正捧著水跑過來。

  這並不算是一個太漂亮的小姑娘,長年的勞作使她的皮膚有些粗糙,膚色也有些偏黑,但是一雙如星眸般的大眼睛卻是閃爍生輝。

  來到少年身前,小姑娘將水捧到少年面前:「唐劫哥哥,累了吧?先喝口水。」

  「謝謝。」少年接過那碗水,卻不喝,只是怔怔地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的面容。

  這算是一張比較好看的面容,臉型微有些瘦削,皮膚白淨,有個很漂亮的鼻梁。鼻子其實是一個人最重要的部位,鼻子若是好看了,整個人便醜不到哪兒去。

  少年就有這樣一個迷人的鼻子,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那柔弱的眼神,使其看起來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這讓他有些不太喜歡,他將眼睛微微眯了眯,挺直脖子,面皮繃直,眼神變得凌厲許多,氣質也明顯森然起來。

  記憶中這個身體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唐傑。

  地球上的一名普通公務員,在X市組織部工作。父親是市中醫院的主任醫師,母親則在市一中做數學老師。

  按照正常的人生軌跡,唐傑應該是在組織裡一路發展,如果做得好,將來就是前途無量的國家幹部。

  為此唐傑也一直努力著,他勤懇工作,踏實做人,頗得上級賞識,還有個同樣是幹部家庭出身的女朋友,雖然有點小脾氣,但沒啥大毛病。

  誰能想到唐傑會突遇飛來橫禍。

  那天唐傑只是在街頭信步閒逛,沒想到突然就衝出個人來,舉著刀亂砍,唐傑是第二個倒霉的。

  只是慢了一步,他看到那個面目凶狠的陌生人在砍到一個路過的女人後,又把一把尖刀扎進了自己的胸膛……

  小唐劫的死和自己頗為相仿。

  那是兩年前,年方十歲的小唐劫跟著父母鄉親上山狩獵。就在村民們全心對付一隻凶狠的巨熊時,一隻長著兩顆尖利獠牙的野豬出現了。

  它在小唐劫的胸前扎了一個和唐傑一模一樣的洞。

  它最終死在了發狂的唐劫父母的手下,和他們同歸於盡。

  然而悲劇又或者說喜劇的事就在那時發生了——小唐劫沒有死,他又活過來了。

  唐傑就是從那時起,來到了少年的身體裡。

  剛來到,就發現自己成了孤兒。

  好在初來時的彷徨與迷惘被喪失雙親的絕望與痛苦掩蓋,在接受了鄉親們一段時間的照顧後,逐漸適應了新環境的唐傑終於振作起來,開始努力自己養活自己。

  兩年了,誰能想到就這樣一眨眼兩年過去了。

  「唐劫哥哥,喝啊!」小姑娘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唐劫說。

  「哦。」陷入往事中的唐劫被小姑娘喚醒,這才叫那碗略帶渾濁的水一口喝下去。

  小姑娘看看唐劫把水喝下,美滋滋地笑了,她看看周圍的田地,道:「唐劫哥哥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吧,我幫你。」

  小姑娘正要動手,唐劫已攔住她:「不必了,丫丫,這畝地已經只剩一半了,再有兩天時間我就能弄完。」

  「可是村東頭不還有三畝地嗎?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已經賣了。」唐劫淡淡回答。

  「賣了?」丫丫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把你家的地都賣了?那你將來怎麼辦?」

  唐劫沒有回答,反到是一個中年漢子走過來,愛憐的摸摸丫丫的頭道:「傻丫頭,你還沒看出來嗎?小劫的心思不在這裡啊!他是想出去!」

  出去?

  丫丫怔怔地望著唐劫:「你……你要離開小河村?」

  對於棲霞界人來說,十二歲的姑娘已不算小,再過兩年嫁人都是極正常的。

  唐劫雖是孤兒,卻極懂事,畢竟身體裡是成年人靈魂,人長得也英俊帥氣,小姑娘喜歡他也屬理所當然。

  沒想到現在卻聽說唐劫要離開,丫丫心中自是失落已極。

  唐劫點點頭:「李叔說得沒錯,明年我會把這最後兩畝地也賣掉,然後離開這裡。」

  「去做什麼?」小姑娘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唐劫回答。

  「外面有什麼好看的?」丫丫完全不能理解唐劫的思維。

  還是那李叔嘆息一聲:「你可要想清楚了,小劫,世道艱難。小河村雖然貧瘠,卻也難得安寧,離開了這裡,你以後的生活未必好過。光靠賣地的那些錢,撐不了多少日子的。」

  「我知道,李叔,我有手有腳,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這不是還有一年時間嗎?」唐劫平靜回答。

  李叔見他這麼說,知他主意已定,只能嘆口氣不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閃出一片劇烈光芒,那光芒暴閃如日東升,照的人眼都睜不開,好容易光芒淡下,隨後又炸響起一片轟隆隆的雷聲,震的小姑娘丫丫面色發白,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同時抬頭,這才看到遠處天空已是風雲突變,天空驟然黯淡下來,雲海卷動,金霞狂舞,現出驚人氣勢。

  在那雲海之中,赫然還有兩道人影在雲端飛縱,在他們身邊雲氣漫卷,舞動出驚天波瀾。

  其中一人全身金光閃閃有若天神下凡,另一人則是白衣飄飄,手中長劍揮舞出如雲劍氣,劍光所到處,翠微山上卷起無數折斷的大樹。

  「虛慕陽,你跑不了的,到了今日你還不乖乖就犯!」那金甲天神般的存在頂著劍光,大手對著那白衣人一按,那白衣人也不理會,身如電閃般躲過,巨大的手印從天而降,正打在翠微山頂大石上,那大石竟是變成一片粉末,整個山頭都轟然搖動。

  「仙人?是仙人鬥法?」小河村的村民望到這一幕,紛紛嚇的叫起來,更有人將手中犁耙一拋,向著附近的地洞處跑去。

  仙人鬥法,凡人遭殃,對於生活在棲霞界的百姓來說,躲避仙人戰鬥時的餘波早已成了他們的生存之道。雖然小河村地處偏僻,靈氣貧瘠,村民們生平少見仙人,但不妨礙他們挖洞自保。

  這刻村民們紛紛向自家地窖中跑,惟有唐劫望著遠處鬥法的仙人,眼中已現出炙熱光芒。

  他喃喃自語:「仙人……那就是仙人嗎?」

  從來到這世界起,他就知道這世界有修仙者的存在,然而他卻從未真正見過仙人,有關仙人的一切,就如傳說一般,只存在於想象中。也正因此,那時的心中雖有嚮往,卻還不至於苦苦追求。

  但是今天他終於見到了。

  天空中那兩位仙人,高居雲層之端,舉手投足間釋放出莫大威力,這一刻他們相互交手,餘波所到處盡成瓦礫,連腳下的大地都為之顫抖,轟隆隆如地震一般。

  這就是仙人之威嗎?

  唐劫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仙人就目睹了如此壯觀的景象,那刻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強烈的念頭:

  我要修仙!

  沒有理由,也無需理由!

  單看這漫天雲霞在仙人手中退散的丰姿神韻,就讓人心生無盡嚮往。

  因此只是看了那一眼,唐劫心中就已立下無論如何也要修仙的大願!

  「是的,這才是我來到這世界的意義啊!」唐劫喃喃道。

  至於為什麼修仙?

  修的是什麼仙?

  甚至於修仙到底是什麼?

  唐劫統統沒有去想!

  這些都不重要了。

  仙就是仙,有仙就當求!

  他大步向遠處天外的那兩名仙人走去。

  「唐劫,快回來!」看到這一幕,李叔對著唐劫喊道。

  唐劫揚聲回答:「你們先躲好吧,我要去那裡看看,也許能有機會拜入仙門。」

  「這不可能!」李叔大喊:「仙門難進,小劫你別犯傻了!」

  唐劫笑了。

  仙門難進,這個道理他當然懂。

  追求強大的力量是人生而具備的本能,唐劫固然想修仙,卻又有何人不想呢?

  正因為世上人人想修仙,修仙的門檻也就奇高無比。

  在這一點上,只要想想前世的公務員考試就能明白。

  而仙人的誘惑比之公務員又不知大了多少倍,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當真是一點都不為過。

  可正因此,才更要努力追求啊!

  人生一夢不過百年,豈可庸碌走過一世。

  他有幸重生,正當勇猛精進,奮勇前行,方不負上天厚賜,否則又如何對得起這再世為人。

  那求仙之路是艱難也好,凶險也罷,都不過是人生路途上的一抹點綴,一片風景,正應悉心感受,品味人生!

  回頭望向李叔,唐劫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把握機會啊!」

  說著他向那遠處翠微山山頭處跑去。

  「不,別過去,你會死的!」李叔和丫丫一起大喊。

  仙人作戰,天威驚人,他一個凡人哪怕只是靠近,都可能被餘波衝成齏粉,如此前衝與找死無異。

  其他的鄉親也注意到唐劫向著仙人戰鬥的方向衝去,也意識到他想幹什麼,紛紛叫嚷:「小劫,別犯傻了,就算你能衝到仙人身邊,他們也不會收你的!」

  唐劫卻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可是有些事,試了可能不成功,不試卻永遠沒機會!」

  說著他頭一低,頂著那漫天雲霞,滔天氣浪,朝著他夢想所在的地方衝去!
本帖最後由 obluecrystalo 於 2015-6-18 07:49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10 14:48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二章 慘變

  天空中的戰鬥還在繼續,在那滔天法力的作用下,空氣化作颶風飆卷,整個天際都暗了下來。

  那金甲天神依然在揮動著他強壯有力的手臂,每一擊打在空處,都帶起大片的風嘯聲。

  巨大的風壓如龍卷狂舞,形成一道道風之障壁,讓唐劫每往前走一分,都覺得艱難無比。

  另一邊的白色身影則在風中飛速穿行,每一次揮劍,都是一記強力劍芒如閃電般當空劈下,落在下方土地上,便給大地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縫。

  唐劫不得不小心地避開這來自天上餘波的攻擊。

  他在風壓中奔跑,在閃電中騰挪,在山林中穿梭,在巨石間跳躍,靈巧如一隻猴子,向著翠微山的山頂狂奔。

  只有在那裡,他才能夠到天空中的仙人,才能有機會和他們對話。

  突然間天空又是光芒一閃,唐劫本能地往前一撲,身後已是刷的一道閃電劍芒落下,正砍在他先前踏腳的一塊大石上,將那石塊擊至粉碎,餘波炸出一團氣浪,將唐劫生生震飛出去。

  他悶哼著吐了口血,隨後猛地跳起,已抓住一根大樹上垂下來的枝蔓向著前方蕩去。

  越往前衝,戰鬥的餘波威力就越大,待到他衝到半山腰,只覺得到處都是狂風肆虐,劍如電潮,天地間一片飛沙走石。

  然後唐劫的腳步止住了。

  他不能不停!

  因為前方已無林遮擋——整個翠微山的山頭竟已被削成光禿禿的一片。

  那一道道劍氣,無所不至的風壓,在翠微山的山頭瘋狂旋轉著,呼嘯著,渦卷出一片毀天滅地的磅礡氣勢,再往前,就是必死無疑。

  連靠近都不能嗎?

  唐劫無望地看著天空。

  天空中那兩道纏鬥中的人影此時也已戰至最激烈的時刻。

  那金甲天神身後突然出現一個模糊虛影,那虛影只是剛一出現,就給予唐劫無盡的壓迫感。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見這虛影的面目,只覺得其存在頂天立地,腳踏大地,頭頂虛空,偉岸令人無法直視,心中自然生望而膜拜之心。

  唐劫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跪拜的衝動,就在這時,那白色人影突然喝了一聲:「起!」

  翠微山原本光禿禿的山頭突然暴射出萬丈光芒,形成一張羅天織網,將整個空間都封鎖了進去,同樣也將那金甲天神罩於其中。

  「八門鎖天陣!虛慕陽,原來你早有準備!」那金甲天神厲聲狂嘯著,身後虛影猛然搗出一拳,擊打在羅天密網上。

  巨網震盪出沖天光華,連帶著整個陣內空間都顫動起來。

  空氣的震動如海浪般一波波涌出,竟是涌出大陣向著陣外席捲而來。

  唐劫大驚失色,再顧不得一切,轉頭就跑,猛地一個前撲已落在一塊巨石後。

  呼嘯的氣流從他頭頂吹過,卷起大片的雲瀾,衝勢直過了好幾秒方才散去,就連巨石也晃動不已,險險壓住唐劫。

  「媽的,這是原子彈爆炸嗎?」唐劫低罵了一句。

  真要和原子彈爆炸相比,這威力肯定是差了許多,但幾千噸高爆炸藥的威力怕是有了。

  那金甲天神這石破天驚的一擊,將那個什麼八門鎖天陣炸至煙消雲散,就連翠微山山頭都被削去小半截。其威力之恐怖可見一斑。

  不過那金甲天神的背後虛像也在這一擊下徹底消失,白衣人已趁勢揮出一劍,正砍在那金甲天神的胸前。

  「啊!」隨著那金甲天神的慘叫,一抹血花濺出。

  那金甲天神在空中晃了幾晃,竟是險些跌下雲端,顯然這一劍傷得他極重。

  他再不猶豫縱身就逃,臨走時還丟下一句:「虛慕陽,你跑不了的!待師尊親臨,你必死無疑!」

  伴隨著話音裊裊,那金甲天神已化成一道金光直掠天際。

  天空中的白色人影也不追擊,只是看著對手消失,這才突然晃了一下身體,吐出口鮮血後,人已向著另一端飛去。

  「前輩!等等我!」看到這一幕,唐劫連忙衝了出來,向那白色人影追去。

  只是那白影如電,又是空中飛馳,他哪裡可能追得上,眨眼間便消失在唐劫的視野中,再不知去向。

  ——————————

  小河村的村頭,村民們翹首盼望著。

  遠處大戰後的硝煙已散,仙蹤已失,只留下一片狼籍,一個人影從遠處走來。

  「是劫哥哥,是劫哥哥!」丫丫眼尖,率先看出來人,歡喜地大聲喊了起來。

  「是唐劫,他還活著!」

  村裡響起一片呼喚聲,大夥兒紛紛衝過去,圍住他吁長問短,看他沒什麼事,就是有些灰頭土臉,終於放下心來。

  「沒死就好。」李叔鬆了口大氣笑道。

  丫丫則抱住唐劫問:「劫哥哥,你碰到仙人了嗎?」

  唐劫搖搖頭,微笑道:「我追不上他們……連靠近都難……我失敗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笑容也很真誠,但大夥還是聽出了那隱藏在表面笑容下的不甘。

  「失敗就失敗吧,活著就好。」

  「就是就是,有什麼能比活著更重要呢。」

  「小劫啊,不是我說你,你還是收收性吧,別再去想修仙的事了。仙緣難求,仙門難進啊,求仙得道,不是我們這種貧苦人家能得的。」

  「就是,人啊,還是得守點本分好。」

  「對啊,小劫,要不你還是把你那三畝地買回來吧,去跟老張頭說說,他會同意的。」

  一時間大家眾說紛紜,苦口相勸者有之,譏笑嘲諷有之,好心安慰者有之,鄙夷不屑亦有之。

  李叔更是直接訓斥道:「臭小子,為了求仙,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我只是為追求我想得到的而努力。」

  「不惜去死?」

  「是!這年頭,有夢想的人很多,但是願意為夢想付出代價的卻終究太少。」

  李叔沒想到他一個半大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徹底怔住。

  儘管唐劫的第一次求仙之旅失敗了,但是他並不後悔。

  因為他去嘗試了,去努力了,甚至去拼命了。

  只要是為了夢想去拼搏,縱然失敗亦無悔。

  他心中那求仙問道的心思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了。

  總有一天,我會向他們那樣,縱橫在這片天地間。

  無論未來有怎樣的艱難險阻!

  唐劫暗道。

  —————————

  這件事過去後,小河村的百姓又恢復了往常的生活,每日晨耕晚種,辛勞不休。

  唐劫也依然每天和大夥一起早出晚歸,看起來已放棄了之前那不切實際的妄想。

  但是每到空閒時,唐劫就會一個人來到翠微山上,靜靜地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頭頂那片天空。

  因戰鬥而毀掉的樹木又重新開始了生長,在這天地靈氣充沛的世界,生命也顯得格外堅強而富有韌性。

  僅是短短幾天時間,山峰上已又鋪出了一片綠色,朧翠的金霞再度照耀在這片土地上,揮灑在唐劫身上,映現出淡淡的金影。

  他就象座石像,屹立於山巔……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

  地裡的活早已幹完,唐劫依然每天上山。

  對他來說,上山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村民們看在眼裡,嘆在心中。

  今天唐劫又在山上待了一天,回來的時候天已將暮。

  來到自家的房門前,唐劫看到丫丫正在門口等著自己。

  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輕聲呢喃著說:「你又去山上了?」

  「恩。」唐劫恩了一聲就要回屋。

  丫丫已拉住他:「劫哥哥,你這到底是做什麼啊?村裡的人都說你瘋魔了,仙人都已經不在了,你還天天往山上跑,到底圖什麼?」

  這個問題,村裡人已經問了他很多遍。

  唐劫從未回答。

  但是今天,唐劫猶豫了一下,終於道:「那次的戰鬥,我看到那個白衣人受傷了。他傷得很重……」

  「你怎麼知道他傷得很重?」

  「因為他沒有追殺另一個人……我想那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做不到吧。」唐劫回答。

  「所以……」

  「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沒有走遠。對他來說,最好的做法應該是立刻在附近找個地方就地治傷。」

  「所以你每天都去山上,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你還是沒放棄?」丫丫激動的小臉兒漲紅。

  「我從來都沒放棄過。」唐劫淡淡道:「就算這次我依然失敗了,我也不會放棄。再過一年,我會離開這裡,走出去,去看這世界,去尋找仙人。」

  對唐劫來說,連續一個月的上山追索,不過是又一次尋仙失敗罷了。

  兩次的失敗,還遠不足讓他放棄。

  理想,本就應當是無數次失敗依然值得你不懈追求的。

  「你……」丫丫卻是被唐劫氣的幾乎要哭了。

  她突然抬起手,給了唐劫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

  「唐劫你混蛋!」丫丫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著,轉頭跑了出去。

  看著她奔跑的背影,唐劫嘆了口氣,只能在心中默默說了句對不起。

  他從沒這麼傷過女孩子的心,尤其是一個對自己有情有意的小姑娘,心中也頗感矛盾,心想是不是要追上去安慰兩句,又怕對方反過來越發纏著自己,正猶豫間,突聽外面隱約的馬蹄聲傳來,遠處隱約可見塵土飛揚,看條縷煙塵,聽馬蹄雷動,來人竟是不少。

  轉眼間遠處已出現一支殺氣騰騰的隊伍,人人高頭大馬,身無片甲,卻手持鋼刀利刃,為首幾人更是舉起手中短弓,竟是遙指這方。

  唐劫心中大驚,猛地向下一趴。

  自從他前世被人一刀捅死後,唐劫碰到有人手持利刃對準自己,已是本能的做出反應。

  這反應救了他一命,剛趴下就聽嗖的弓弦聲響,一支利箭已擦著他他的頭皮飛過,正釘在身後木屋上,箭尾猶自不挺晃動著。

  「馬賊!」唐劫一個翻身躍起,向著屋後衝去,同時高聲大喊:「馬賊來了!是野谷原的馬賊!」

  安陽府內盜匪蜂起,四處劫掠,有性情殘暴者,更是動輒殺人屠村,所到之處,片瓦不留,其中又以野谷原馬賊最為凶狠。

  對這一切唐劫早有耳聞,卻沒想到這一次竟讓他碰上了。

  就在他躲避呼喊的同時,又是一聲弦響,來襲的馬賊卻是對著丫丫射出了一箭。

  「丫丫快趴下!」看到這一幕,唐劫歇斯底裡的大吼。

  然而小姑娘到底沒有唐劫那靈敏反應,看到馬賊驟然出現,已是嚇得呆了。

  響箭刷地穿過她的胸膛飛出,只見丫丫的身體整個晃了一下,撲倒於地上。

  下一刻大量的馬賊數以百計,蜂擁而上,為首一人身高體壯,手持九環大刀,對著前方一指:「殺!殺光所有能殺的,搶走所有能搶的!」

  「不!」看著丫丫慘死,唐劫痛聲呼喊起來。

  再看那一群馬賊已衝入村內,對著毫無準備的村民舉起屠刀,血光立時彌漫了整片天空。

  有獵戶即使拿起手中刀叉,但是怎擋的住策馬狂奔的馬賊,雪亮刀光藉著馬勢斬下,一名獵戶已被那馬賊砍得身首分離。

  更多的村民則是驚慌奔逃,但是在馬賊追捕下,卻是一個個被他們從後面追上來,用長槍捅穿他們的身體,用馬刀割下頭顱。

  馬賊們呼嘯著,大笑著,所到之處,竟是老人孩子無一放過。

  虎子,胡大娘,赫大叔……

  躲在屋後,唐劫看著一個個村民死去,心中已是憤怒如狂。

  旁邊房子裡衝出李叔,看到自己的女兒倒在血泊中,慘呼著衝出。

  「別出來!」唐劫急叫。

  一名馬賊看到李叔,已獰笑著策馬衝來。

  「混蛋!」唐劫一咬牙,衝向那馬賊,掏出隨身匕首擲向馬賊。

  那馬賊反應靈活,隨手一刀竟是無比精準地磕飛匕首,馬頭正撞在李叔身上,手到刀落,已將李叔砍死,隨後再看向唐劫,笑道:「還有一個!」

  策馬追來。

  唐劫眼看不妙,轉身就向著後山叢林跑去,專找那荒僻小路。只是馬速甚快,轉眼已衝至唐劫身後,馬刀再度劈下,就在將中之際,唐劫猛地向前一撲,躲過這一刀,猛回身一掃,手中已出現一物,卻是後園的釘耙。

  這釘耙正打在那馬賊腰際,那馬賊沒想到一個十二歲小子竟會有此一手,全無戒備,正被打中。

  他身無防禦,九個耙尖深深扎入體內,痛聲長嘶起來。同時馬頭已撞向唐劫,將他整個撞飛出去,唐劫只覺得自己的肋骨大概都被這一下撞斷了,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那馬賊已一把將釘耙拔出,跳下馬來,凶狠的走向唐劫:「臭小子,你今日死定了!」

  他自問習武多年,等閒三五個壯漢都奈何他不得,沒想到今日竟被個小毛頭打傷,心中怒火大熾,已決意要將這小子活活撕碎。

  唐劫眼看他大步走來,突地手一揚,一把塵土迷了馬賊眼,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撲了上去,那馬賊腰部受創轉動不靈,身體自然下傾,竟是被他一口咬住了咽喉。

  馬賊痛哼一聲,手中馬刀已凶狠砍在唐劫背上,馬刀需揮動空間方可發揮威力,如此近距作戰卻發揮不出太大作用,而唐劫卻抱了必死之心,任由刀鋒落在背上,竟咬住那馬賊喉管死活不松。

  那馬賊大急,用盡所有力氣猛地一掌擊在唐劫身上,終於將其推開,沒想到這一下卻也要了他自己的命。

  藉助這一推之力,唐劫已將那馬賊的整個氣管都咬了出來,一道血泉飆射而出,那馬賊捂著咽喉走了幾步,終於無力地倒了下去。

  同時唐劫也重重摔落地上。

  他背上挨了一刀,先前又被馬兒撞了一下,再被馬賊全力擊上一掌,受傷也是極重,但他還是走到那馬賊身前,將那馬賊的馬刀從手上奪了下來。

  那馬賊尚未死透,一雙眼睛瞪著唐劫。

  唐劫冷冷道:「你在看什麼?畜牲!」

  馬刀已掠過那馬賊的咽喉。

  撲!

  這時唐劫才吐了口血,無力地靠在樹上。

  雖是第一次殺人,他心中卻無半分懼怕,唯有對這些人渣的無盡憎恨。

  一個聲音突然如雷鳴動般炸響於九霄雲庭:

  「大膽賊子,濫殺無辜,受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7 16:57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10 14:48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三章 一怒殺人

  隨著喝聲起,遠處已現出一道白色頎長身影,向著村子快速掠來。

  赫然正是唐劫遍尋不著的那白衣仙人,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突然出現。

  「是修仙者,大夥兒速退!」呼聲炸起的第一時間,那賊首便喊出了這句話。

  當他喊第一個字時,那白色身影還只剛剛出現在村子盡頭的道路上,白衣飄飄,揚眉劍出鞘,當他喊到最後一個退字時,身影已至賊前,手起劍落,人頭飛揚,血灑長天。

  他就那樣筆直地迎著馬賊而上,剛剛還囂張狂妄的馬賊竟一下變得惶惶如喪家之犬,全線敗退。

  那賊首更是大聲喊道:「黑沙會無知,不知有仙家在此守護,願就此退去,請仙人高抬貴手!」

  野谷原的馬賊向來精乖得很,惹天惹地也絕不惹有仙門守護之地。

  這小河村是他們事先打探過的,與仙家並沒有瓜葛,因此才敢大膽動手,沒想到還是碰上了仙人。

  看來人氣勢速度,縱劍裨闔,至少也是個進了脫凡境,擺脫了凡人身份的真靈師,而且出手殺伐果斷,劍術凌厲,多半還是個主修殺戮的劍修。這已經不是人多能對付的了,因此他開口就是求饒。

  那白衣男子卻是哼了一聲:「黑沙會賊梟早在三天前就被滅了,哪裡又出來了一個黑沙會。四海堂禍害鄉鄰早非一日,動輒殺人屠村,造孽無數。北四海,怎的你敢做還不敢當了嗎?」

  說話間,已又斬了三名馬賊,當真是殺人比殺豬還輕鬆。

  那叫北四海的賊首被白衣男子一語道破,立刻知道對方是不會放過他了,臉上扭曲出凶狠殺意:「你們這些仙人,占著最大的土地,最多的資源,明面上龍庇天下,其實卻是奪天地造化,損天地以肥自身,卻害的我等凡人倒霉,哪裡有給我們凡人活路了?用不著在這裡跟老子猩猩作態,兄弟們,跟他拼了,就算他是靈師,只要紫府未開,他也不是殺不死的!」

  他這話說的誅心,修仙五大境,別說是第四境的紫府境了,就算是第二境的脫凡境,也不是馬賊們可以憑一百多人對抗的。

  反到是那白衣男子,聽到北四海說仙人不給凡人活路的說法,竟不反駁,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嘆了口氣。

  馬賊們本就是幹的提腦袋討生活的事,眼看對方不放過自己,凶性自起,這刻已在那北四海招呼下紛紛撲了上來。

  天地有靈氣,仙人得了固然可以修煉提升,凡人不得修煉之法,長處其中也能強身健體。

  這些馬賊雖是凡人,也受天地靈氣熏陶,體魄強悍,又個個練的好武藝,廝殺多年,戰法凶狠,唐劫能殺一人到有大半是運氣,小半是對方太過小看自己。

  因此這刻一擁而上,就連那白衣男子一時都不能盡誅,只見漫天刀光劍影,殺成一片。反到時那北四海在這時候悄悄向後方退去。感情他呼喊別人拼命,自己卻是準備跑了。

  他很清楚仙人真正的恐怖不是刀劍功夫,而是法術,故對此戰絕不報希望。

  下一刻那白衣男子已是哼了一聲,手中長劍突放出尺許光輝,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一圈,隨後就見那一眾馬賊已滾滾落下十數顆人頭。

  「是仙家劍術!」馬賊們同時發了聲喊,眼中盡現驚恐與絕望。

  就在這時,那白衣男子卻突然哼了一聲,身體微微一顫,白衣上竟現出一團血漬。

  看到這一幕,北四海先是楞了楞,隨即大喜叫道:「他受了傷!他之前受過傷的!」

  這話喊出,所有馬賊同時精神一振,就象是將要溺亡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再不顧一切地向那白衣男子猛攻。

  果然那男子傷勢發作,這刻運轉不靈,動作再無復之前的輕便,一些馬賊更是遠遠地不停用強弓硬弩對著那白衣男子猛射。

  「哼,宵小之輩!」男子憤怒低喝了一聲。

  這幫馬賊也當真是沒見識之極,竟以為仙人受了傷他們就能對付,其實一般的傷根本不可能對修士造成太大影響。

  然正因無知而無畏,偶爾也就能撞對一次大運。

  這白衣男子受的並不是小傷,就算用了一個月時間也只是小有恢復,卻在剛剛用過劍法後引動傷勢,這刻只覺得身體裡靈氣翻涌,仿如翻江倒海般,幾乎要將他衝爆,知道再不解決戰鬥,只怕自己就要栽在此地了。只是他現在體內靈元暴走,難以控制,暫時已不適合再用任何仙法。

  如果他們因恐懼而四散奔逃,白衣男子僅憑自己身手完全可以一劍一個全數殺了,但現在他們群起圍上,自己竟一時不能脫身,眼看傷勢有加重趨勢,再不解決這些雜碎,倒霉的怕是自己,那便真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看來只能如此了……白衣男心中想到,看向這一眾圍攻自己的馬賊,眼神中突然現出一縷神光。

  「這是……?」一直都在小心觀察的北四海注意到白衣男子的不對,看到那眼中神光,一個傳說中的名詞於腦海升起。

  神念!

  這是神念!

  北四海心中大駭!

  眼前男子竟然不是脫凡境,而是天心境!!

  那一刻他已徹底放棄了擊殺仙人的心思,全力後撤,再不顧後方一切。

  隨著那白衣男子目光所至處,剩餘的馬賊突然同時捧頭哀號,眼耳口鼻盡皆流出血水,從馬上跌落下來。

  神念攻擊原本範圍極大,凡人根本不可能抗拒。

  但這白衣男子也不知是何原因,神念攻擊的範圍竟只限於身周十數米內,北四海提前一步逃跑,脫離了攻擊範圍,再加上這神念攻擊對人而未對馬,馬兒依舊在狂奔中,竟是帶著他生生帶了出去,不過就是那神念攻擊的餘波也讓他不好受,腦子裡仿佛被針扎了下般,刺痛無比,發出大聲的哀號。

  就在他逃跑的同時,斜刺裡突然衝出一個少年,對著北四海後背擲出一把刀。

  聽到背後風聲,北四海頭一偏,到是被他躲過了這一刀,刀尖擦過頭顱,卻是將他的一隻耳朵切了下來。

  在一片狂嚎聲中,馬兒帶著北四海已是跑的沒影。

  眼看著再追不上,唐劫終於還是無望地停下。

  回頭看向那白衣男子,那男子在一擊之後,便一直立於地面不動。

  這一天,自己踏破鐵鞋無覓處的人終於出現。

  他乘著風,駕著雲,迎向那一干囂殺縱狂的賊人,縱情狂歌,肆意殺人,所到之處,血流成河,竟無一人可擋他一劍之威。

  那些狂妄,囂張,悍不畏死的馬賊們,在白衣人一人一劍下,竟然被殺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

  那一道白色身影;

  那一抹如電劍芒;

  那一片如潮血雨;

  深深地刻在了唐劫的心底。

  相比之前兩位仙人在天上的對決,眼前這場戰鬥規模要小了許多,但是留在唐劫心中的印象卻更加深刻。

  即便是在很多年後,也依然是唐劫心中最不可磨滅的印象,哪怕是天神宮雄霸天下的大神通無上威儀,絕滅王縱橫無敵的唯我真本相,也無法蓋過虛慕陽單人獨劍橫掃諸盜的英姿。

  仙人當如是,仗劍掃群獠!

  然而也是在這一天,小河村滿門被屠!

  血水流遍小河村,染紅了唐劫的視界!

  唐劫只覺得人生充滿諷刺。

  這一天,他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以至於整個人幾乎都要傻住了,心情激盪,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回過身來,再看那白衣男子。

  只聽撲的一聲,白衣男子已吐出一大口血,隨後便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竟是昏了過去。

  於是同樣是這一天,唐劫看到了一位仙人的倒下。

  這讓他明白即使是仙人,終究也是會死的。

  或許正是這個認識,當他看到這仙人倒下時,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膽計劃也隨之出爐……

  ————————

  大家好,今天開始,新書正式上傳。

  寫作這些年,感觸良多,本來有好多話要說,不過真到臨頭了,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作者嘛,終究還是靠作品說話。

  所以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只請大家繼續支持,並信任緣分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7 16:59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10 14:50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四章 騙仙

  虛慕陽醒來的時候,天空已是繁星點點。

  距離他不遠處生著一堆篝火,火光映照下,一個少年正坐在他身旁。

  他正要坐起,少年已按住他:「別動,剛上過藥。」

  藥?

  什麼藥?

  虛慕陽正想問,卻看到少年手中拿著的藥瓶。

  「白玉散?」虛慕陽驚呼出聲,看那瓶子樣式,分明是自己的藥。

  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藥物感情已被少年搜集一空,卻在他腳下放著了。

  「你是什麼人,竟敢亂動我的東西?」虛慕陽氣極。

  修士隨身攜帶的物品往往事關身家性命,不可輕動。

  他的儲物袋在上場戰鬥中被毀,因此自己的物品只能隨身放置,沒想到竟被一個凡人小子翻了個底朝天。

  這刻他一下坐起,右手對空一抓,遠處一個看上去古樸厚重的銅鑒已飛入他手心。因為動用了靈氣,他體內血氣翻涌,又吐出一大口血,虛慕陽卻是不顧一切地先將那銅鑒收起,隨後才抓起旁邊的一冊玉簡,只是這次沒再用遙空攝物之法。

  少年已回答:「我也知道翻別人的東西不好,但你和我都受了傷,不用藥就得死。」

  虛慕陽這才發現自己傷口處已經被涂上了厚厚一層白玉散,感情是這少年為自己換藥來著。

  不光是他,就連那少年背上也涂了一層,這白玉散乃是珍稀之物,其實只需少許即可,象那少年這麼用法,簡直是暴斂天物。

  虛慕陽口氣緩和了許多:「原來是這樣,不過你也忒膽大了些,你知不知道仙家雖有靈藥,但若用不得其法,非但不受其利,反受其害。不用藥會死,用錯了也會死!」

  「恩。」沒想到少年竟然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翻開你傷口看了一下,我想你那傷口上應該是有藥的。你說的這白玉散,我和你傷口上的藥反覆對證過了,應該沒錯。」

  虛慕陽徹底無語。

  感情這小子是檢驗了自己的傷口才用的藥,難怪這麼多藥裡,他偏偏就選對了白玉散。

  要是沒有這白玉散,他只怕還沒這麼快醒來。

  虛慕陽說:「我受的傷,表面是外傷,實際卻是霸氣入體,亂我經脈。白玉散可以幫我穩定靈氣,修復經脈,那傷口是我故意不讓它愈合的,只為見血生效更快。但是用來治療你的外傷,卻是大材小用,而且藥不對症,你該用旁邊那瓶斷續膏才對。」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奇怪這仙家的靈藥怎麼連個皮外傷都治不好呢。」少年恍然大悟,已是拿起那斷續膏,倒出一些膏藥給自己抹上,果然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就連傷痛也小了幾分。

  他拿東西時並未問主人的意思,虛慕陽有心阻止,但想想對方好歹是救了自己,若要阻止未免小氣,也只得作罷。

  少年已坐回他身邊,道:「我叫唐劫,劫難的劫,你呢?」

  其實上次他是有聽到那金甲天神喊對方名字的,這刻卻是故做不知。

  「……虛慕陽。」虛慕陽有些不情願的回答。

  聽到這回答,唐劫笑了。

  這個回答意味著上一次的戰鬥,虛慕陽沒有發現自己。

  當然也可能是發現了沒在意,在仙人眼中,自己這樣的凡人應當就是螻蟻般的存在吧。

  誰會對螻蟻多加關注呢?

  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唐劫?」虛慕陽咀嚼了一下這名字,皺了下眉:「此名殺氣太重,不吉!」

  唐劫笑道:「我出生的時候,正逢中土幽雲之變,又有金霞吞月之劫。有算命的說,天現異象是大凶之兆。說我應劫而生,生則三災九難,禍被蒼生,克父克母克友克妻,克身邊一切親近之人,甚至克天克地克萬物剋天道,無所不克,所以建議父母給我取名唐劫,以名先應一劫,或可化劫為吉。」

  「荒謬!」虛慕陽叫道:「天道之下,萬物輪轉,就是聖仙人也只可仰望,連天機都不可測,豈敢妄言克之?這算命的忤逆不道,口出狂言,該被亂棍打死!」

  「亂棍打死是沒有,亂棍打出到是有的。雖然這樣,最終我父母還是為我取了這名字。兩年前我逢大劫,父母雙亡,而我卻死而後生……或許就是應了這一劫吧。」唐劫隨口說道。

  到底是唐劫遇唐傑死而後生,還是唐傑穿越到唐劫身上,老實說唐劫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

  但不管怎樣,這一世,他就是唐劫!

  想了想,虛慕陽問:「你是小河村人?」

  唐劫搖頭:「我只是路過,正好看到你擊殺群賊後昏了過去。」

  他說這話時,拍了拍身邊早已準備好的包裹,然後自顧自地處理著地上的藥物,藉助處理藥物掩飾內心的緊張。

  他緊張,不是因為他撒謊,而是他對一位仙人撒謊!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一位仙人!

  卻在初見時,就欺騙仙人,也可謂膽大包天之極。

  然而他卻不能不這麼做!

  當唐劫看到這白衣仙人出現的時候,他便知道他這一生的機緣已經到來。

  仙門難覓,仙路渺渺,多少凡人追求成仙,卻鮮少有人能成,即便偶遇仙人,也難逢指點。

  他之前雖苦苦追尋,但追尋到了,也不代表仙人就會收他。

  只不過唐劫深知踏上修仙之路在這世界有多重要,因此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去搏一次。

  他雖救了虛慕陽,但虛慕陽劍斬馬賊,卻也救了他,說起來虛慕陽並不欠他的,反倒是沒有此戰,虛慕陽也不會舊創復發,終究是他欠對方更多些才對。

  正因此他不能承認自己是小河村人。

  他要這仙人欠自己人情,唯如此,方有可能獲得那一縷仙緣。

  為了這一點可能,他可以去追,去求,可以不惜生命,自然也可以去騙。

  所幸他出來的時候,虛慕陽已在昏迷中,沒可能發現他,而從剛才的說話中,唐劫也判斷出虛慕陽並沒有在上次的戰鬥中注意到自己,那麼他說自己是路過,完全行得通。

  他唯一不敢確認的是,虛慕陽身為仙人,到底有沒有可能察覺他的謊言。

  這是一場賭博,賭人心叵測,即便是仙人也未必具備洞察人心的能力。

  至少不是人人具備!

  唐劫毅然決然的決定賭了!

  賭贏了,他就讓一個仙人欠下了他人情。

  賭輸了,也不過是一次小小欺騙,還當不得死罪。

  這仙人既然斬妖誅邪,總不至於便為一句謊話就斬了自己。

  再說就算真斬了又如何?

  不成仙,便成仁!

  小河村村民的遭遇,已讓唐劫清楚看到,身為下層螻蟻的命運是何等悲慘,唐劫不惜一切也要改變這命運。

  果然,這刻聽到唐劫說自己不是小河村人,虛慕陽明顯楞了一下:「你不是小河村人?那你背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被你打跑的那人策馬狂奔,我躲閃不及,被他斬了一刀。」唐劫鎮定回答。

  相比第一句話時還帶了些慌張,唐劫第二句回答便已鎮定許多。

  謊言沒在一開始被揭穿,就意味著唐劫已經賭贏了最重要的兩個關鍵點。

  虛慕陽已然怔住,很是呆愣了片刻才說:「原來如此,多謝小兄弟相救了。」

  「仙師仗義行俠,義斬馬賊,我做這點不算什麼。」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沒能救下小河村村民。」

  「能為他們報仇,相信他們也會感激的。」唐劫語氣平靜地回答,仿佛小河村村民真的與他無關一般。

  看到這表情,虛慕陽再無疑慮,只能嘆息一聲,想自己怎麼就沾上了這重因果。

  仙家重因果,若有因果未了,往往就會在心底留下一絲裂隙。

  這裂隙平時看或許不算什麼,但修仙五境十四階,其中有一階就是心魔階。

  心有隙,心魔生,若裂隙千萬,則心魔無盡,到時任你修為通天徹地,也是神仙難救,因此是每個修道者皆需小心在意之事。

  需要注意的是,這心魔與道德無關,不是說你救了我,我就必須回報你,更不是每件事有因就必須有果,它只與個人品性,信念有關。

  倘若唐劫幫的是個崇奉弱肉強食恩將仇報的魔頭,那對方就算立刻起身將唐劫斬了,也不會有心魔,因為那就是他信奉的道。

  他若斬,那是應了自己的道,若不斬,反到有可能產生心魔。

  故此,心魔其實無分正邪,只是修行者在修仙過程中,做過的那些曾經有違本心與信念的行為導致的意識反撲。

  也正因此,修士往往信念堅定,一旦信仰了某種理念,行為,觀點,就輕易不會改變。

  若中途信念有變,很可能就會連帶著對曾經的所作所為後悔,屆時就是心魔滋生之時。

  本心難騙,就算是你已經忘記的事,本心也依然牢記,心魔自生。

  虛慕陽出身世家,雖不是什麼至善聖人,有恩必報的觀念還是有的。

  如今被人「施以援手」,那便無論如何要還。

  這刻他取出一瓶丹藥塞到唐劫手中:「這瓶靈潤丹,有滋養靈腑,通靈強氣之功效,就算是凡人服用,也可強身健體去病,你幫了我,我便將此藥贈你,另外那瓶斷續膏,你也可拿去。」

  因果須了,但怎麼了卻是門學問。

  修士生命漫長,一生歷事無數,各種因果糾纏其身,若事事較真,也當真做不得別的。

  因此修士們個個有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最簡單的就是如現在般用一瓶靈藥了卻一切。

  不用擔心夠不夠的問題,心魔本就是發自本心,只要你自己覺得這回報夠了,心中無愧,那就沒問題。

  正因此,選擇性無視,自我欺騙,自我安慰等手法就成了修士們的必備功課,只是這類手段若被人發現,破解,很可能三言兩語之間便挑動對手心魔叢生,不戰自敗。

  仙人爭鬥中,每每有人用言語即可敗敵,關鍵就在於此。同樣的道理,修士們對自己的經歷也大多諱言,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虛慕陽的自我欺騙大法很明顯還不過關,因此出手就是一瓶上好的靈潤丹,有皮厚心黑者,你用掉的那點白玉散我都給你算回報。

  唐劫算是其中翹楚,他未修仙,先欺詐,內心卻是毫無愧疚,對這靈丹竟看不上眼,放回去淡淡道:「我不要。」

  他不懂心魔,卻知道人情,某種程度上,兩者是一碼事。

  虛慕陽想用一瓶丹藥還人情,那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見他不要,虛慕陽忙說:「你若覺得不夠,我……」

  唐劫已站起來:「幫忙只是順手而為,仙師不必在意。對了,我看你從東面過來,想必是要去安陽府,正好我也要去那裡,不如一路結伴同行,正好仙師有傷,路上恐怕會有許多不便,也許我還可以照顧一下。」

  唐劫當然不知道虛慕陽要去何方,不過從此地一路向前就是安陽府,所以先說自己要去安陽府那是肯定沒錯的。

  只要跟住這個人,修仙一事,唐劫並不著急。

  長年的官場生涯早讓他明白,要想抱大腿,就得先讓那條大腿喜歡你。

  虛慕陽這邊卻是聽的欲哭無淚。

  你說你幹脆就說前幾句順手而為,不必介意就得了,虛慕陽臉皮厚一下,沒準就自我安慰說,這是他不要我回報的,考慮到對方未有何損傷與付出,因果可了。

  沒想到他後面又接了一句我們一路同行吧,卻是有些麻煩了。

  對方剛幫了自己,自己若拒絕,未免太過不近人情,有違本心。

  修士什麼都幹,就是違背本心的事不幹!

  其實他現在真要離開也不是不行,這一點小事誕生的心魔真未必能把他如何。

  心魔劫畢竟是一生行事累積而成的。

  只不過了卻因果,行事不違本心是每一個修士長年以來形成的習慣。這就好比開門做買賣,無論生意大小,每筆都是要認真做好的。

  這刻虛慕陽思來想去,只能先接受同行。

  在他看來對方到底只是個十二歲的毛孩子,總有需要自己幫忙的時候,到時候自可了卻這段因果。

  得知虛慕陽願意同行,唐劫開心地笑了。

  機緣的大門已然敞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握住它。

  既然上蒼把自己送到這世界卻沒給自己開個金手指。

  那就自己創造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7 17:05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10 14:51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五章 因果難了

  小河村的村前,豎起了一排墳頭。

  那是小河村全體村民的墳墓,只寫著「小河村全村138人皆葬於此」的字樣。

  沒有名字,因為唐劫不是小河村人,所以他不能,也不該知道名字!

  站在墳前,唐劫對墳而立,面無表情。

  不,有一絲同情與憤怒,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面對這樣的慘案都會有的情緒,卻不屬於小河村人該有的。

  唐劫很好的用憤怒掩飾了痛苦。

  這使得虛慕陽怎麼看,都沒從唐劫臉色上找到他期待的悲傷。

  想想一個12歲的少年,當無此定力可以掩飾內心情感,虛慕陽也只能放棄幻想。

  最後看了眼丫丫的墓,唐劫轉過頭來:「走吧。」

  說著已率先向前走去,趁著虛慕陽還在身後看不到他,唐劫眼中的淚水已悄然流下……

  ——————————————

  從小河村到安陽府約有一百多里地。

  以虛慕陽的速度,本是輕鬆可達,不過他現在傷勢未愈,又有唐劫這個「累贅」,只能步行。

  好在唐劫從鄉野間找到了幾匹原屬於馬賊的馬,又從村裡找了架平板車,將馬套在車上,到也做成了一輛平板馬車,兩人可以一路坐著車趕路。

  順便唐劫又牽了幾匹馬拴在車後,一些尚算精良的武器放在身上,說是帶到安陽府可以賣錢。

  雖然說仙人不愁物資,但唐劫顯然沒打算靠虛慕陽吃喝,而是自力更生。

  既然一路同行,少不得也要聊上幾句,增加了解。

  唐劫編了一套身世,說自己是翠微山另一端的向陽村村民,因家中貧苦,他便奉父母命去安陽府找些夥兒做。他雖年方12,但在這世界,12歲的男孩也算半個勞力,獨自做事的也不少見。至於向陽村那地方唐劫以前也去過,虛慕陽若要盤問他,他也能應對自如。不過虛慕陽到是沒再盤問,顯然已是徹底信了。

  不過虛慕陽對自己的身世卻諱莫如深,只說自己是修仙中人,塵俗間事早已忘卻,不願再提。至於這仙師一稱,以後也莫要再提了,只需以真人相稱即可。

  他不想提,唐劫卻是各種問。

  「為什麼只能稱真人,不能稱仙師?」

  「因為我還不是仙人。只有登上仙台才能算半個仙人。」

  「仙台是什麼?」

  「仙台就是修仙第五境。」

  「第五境又是什麼?」

  「修仙五大境,靈台,脫凡,天心,紫府,仙台。仙台就是最後一境。達到此境,靈氣轉仙元,可成地仙。」

  「那靈台,脫凡,天心,紫府是什麼?地仙又是什麼?」

  「……」

  虛慕陽回答的越多,唐劫隨之扯出的問題就越多。

  他剛認識唐劫的時候,只覺得這孩子天資聰穎,雖年紀幼小卻做事有度,現在只覺得孩子就是孩子,依然天真無知。

  無知是真的,天真自然是假的。

  唐劫人生頭一回裝萌賣傻,我未成年我怕誰,各種百無禁忌的問題一一拋出。

  虛慕陽被他弄得無奈,起初還應付一些,到後來就乾脆裝聾作啞了。

  饒是如此,也還是讓唐劫知道了許多事。

  原來修仙分五境,其中前四境統稱為修士或修仙者,只有最後一境才算是入了仙途,可稱仙人。

  而第一境靈台境,又稱修仙學徒,卻是連靈師都不可稱的,否則便是僭越。

  修仙界看似雜亂,其實個中規矩森嚴,靈台境為靈徒,脫凡境為靈師,天心境可稱真人,紫府境可稱真君或天尊,唯仙台境方可稱仙。

  世人無知,見了修士就喊仙家,修士們自不會計較,但是修士們自己卻是要分個清楚的。

  如果有誰沒到天心境而敢自稱真人,他都不用招惹誰,就會有人找他麻煩。

  至於虛慕陽,他就是個天心境真人。

  得知這位縱橫天地連山頭都削平的的天心境真人不過是個「中流水準」,唐劫也是心中大驚,這要是紫府境,仙台境,又該有著怎樣的通天徹地的能耐?

  也幸好他這話沒說出來,否則虛慕陽只怕非要狠狠打他幾板子不可。

  中游水準?

  你知不知修煉有多難啊?

  放眼棲霞界,天心境不說頂尖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

  至於紫府境,那都是開宗立派的大宗師級別的存在,至於仙台境更是傳說中的存在,到了這一步的修仙者,多半都已破開護界罡風,雲遊天外去了。

  因此天心境可以說就是棲霞修仙界的骨幹中堅力量。

  也正因為他是天心真人,才能動用神念殺人於無形。只是他受傷頗重,連神念都因此受損,因此攻擊範圍才大大減小。

  此外,唐劫也知道了虛慕陽原來不是文心國人。

  他是莫丘國人。

  棲霞有獸,其形如貘,天生三眼,奔行似電,性情暴戾,聲若嬰啼,殺戮成性。

  天景七百三十三年,廣法天尊戰三眼凶貘於極西孤島,大戰三日,斬凶貘,化靈丘,連島接陸,史稱貘丘,後為莫丘。

  這就是莫丘一國的由來。

  文心在極東,莫丘在極西,虛慕陽千里迢迢,從西邊一路趕到東邊,要說遊山玩水唐劫是萬萬不信的。考慮到他之前的情況,答案自然浮出水面。

  丫是一路逃命過來的。

  簡單的說法,這就是個落難仙人。

  落難仙人也是仙,唐劫心說我是不會嫌棄你的。

  有車趕路,一百多里地也就是一天可達,這期間唐劫趕著馬車,虛慕陽什麼也不用做,只需在板車上行功療傷即可,間中唐劫還為虛慕陽換了一次藥,到是讓虛慕陽省心之極。

  傍晚時分,兩人來到安陽府。

  虛慕陽有心速速了卻因果,脫身而去,因此帶著唐劫就去了本地最好的鳳凰樓。

  雖然說用一頓美食就了解因果著實廉價了些,也總比這麼拖累著強。

  了卻因果,說白了就是別幹會讓自己後悔或遺憾的事。人這一生不可能沒有悔恨與遺憾,但至少可以減少與削弱,這一點小事自然也就不算什麼了。

  抱著這念頭,虛慕陽只點最貴的,不點最好的,兩人到是好好享受了一番。

  只是臨到結賬時,虛慕陽一翻身上,才想起自己竟然沒帶錢!

  虛慕陽的財物其實早在上次戰鬥中毀了,連儲物袋都沒了,當時只搶救出一些最重要的丹藥與法寶,如財貨之類的阿堵物,他卻是半點未帶。

  在俗人眼裡,錢財可能是第一要緊之物,無論如何不會忘卻,但在虛慕陽他們這些修士眼中,凡俗阿堵之物卻是毫無價值可言,甚至不值為此動些心思,他平時又自帶靈糧,亦無消費需要,因此一時竟忘了這事。

  這事本來也難不倒他,他以往行走天下,只要露出身份,哪裡的富商豪紳官府幫派不是爭相接納,竟送豪禮?

  就算是文心國主對他也得客客氣氣,只要不是來找碴的,就是文心國國派洗月派也會以禮相待!

  送錢?送錢給我那都是侮辱我!

  但這次有所不同,他正在被人追殺,接下來一路正需低調,在翠微山暴露也就罷了,離開翠微山後,可就不能再顯形跡了。

  身份不能暴露後,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竟無處可覓財富。

  難不成自己還要習那宵小之輩夜盜千家不成?

  又或者學人吃霸王餐?

  也太過丟人了些。

  還是唐劫看出他表情難看,道:「吃吧,別擔心,剛才我出去時已經和店家說好了,這頓飯就用帶來的一匹馬換。」

  虛慕陽臉一紅:「你怎麼知道我未帶財貨?」

  「你忘了我翻過你全身了?」唐劫回答。

  「……」

  用過晚膳,唐劫果然將一匹馬抵給了店家。

  這些馬賊所乘的馬匹,良莠不齊,到也不是個個好馬,不過唐劫選的那幾匹,卻都是最上乘的,一匹差不多可換四十兩銀。

  一兩銀子在當時的購買力大約相當於現世的一千塊。

  虛慕陽一頓飯吃掉四萬塊,也當真奢華。

  事後唐劫說:「照這麼吃法,沒幾頓就得花光,今後還是省著點兒吧。」

  虛慕陽臉一紅,只能點頭應是。

  他堂堂大修士,天心境真人,不管走到哪兒都算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如今竟被個毛頭小子教訓,也算奇事了。

  唐劫一共帶來六匹馬,去了一匹後還剩五匹,統統出售給當地的商人,換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回來。

  此外那些馬賊身上的錢財也早被唐劫搜刮乾淨,可惜馬賊普遍窮困,馬與武器就是他們最大的財富,一百多個馬賊身上竟然沒能湊出十兩銀子。不過加上那些賣掉的武器,到也湊出了二百兩銀子,也算是一筆巨款。

  既然虛慕陽沒帶錢,那這住宿的錢自然也只有唐劫出。

  住在唐劫為他租下的客房裡,虛慕陽越發的愁苦起來。

  本以為到了這安陽府後,唐劫就得靠自己吃喝生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逆了方向。

  一想到自己現在竟是吃唐劫的,住唐劫的,用唐劫的,唐劫卻沒半點要用到自己的地方,虛慕陽心中立時大不是滋味。

  怎的這人情債沒還掉,反到是欠的更多了呢?

  想到這兒,虛慕陽便心中煩躁。

  他原本每晚都要打坐靜氣,吐納呼吸,調理傷勢。

  今晚一人在房間中,只覺得心緒不寧,知道不適合運功,乾脆就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裡練起了藏象經。

  這藏象經是他在一次大機緣中獲得的修煉心法,也正是因為這次機緣使得他落難天涯。

  這刻正運氣行功的時候,突然看到唐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就站在他不遠處,看著他練功。

  修士修行,最忌諱的就是有人窺視。

  虛慕陽本想喝斥,但想他年紀小不懂規矩,再想到這一路都是唐劫照顧自己,若是趕他離開,太過不近人情,這讓人走的話便再說不出來,只能由著他去看,心想這小子沒有基礎和對應的修煉心法,就算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這時候他到是用起了自我安慰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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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0-10 20:32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六章 藏象經

  清早起來,虛慕陽看到自己桌前已擺好了一份銀耳蓮子羹,也算是份補品,客棧裡是不可能給客人做這樣的早餐的,於是虛慕陽知道這肯定是唐劫做的。

  雖說以他的境界,這普通的蓮子羹對他已無甚作用,但對方心意在那裡,卻還是讓虛慕陽感到頗為舒服,何況這蓮子羹燉的火候到位,味道尚佳,便是享一下口福也是好的。

  用過早膳後,唐劫來拜會虛慕陽,問他接下來何去何從。

  這到是難住了虛慕陽。

  他為躲避追殺而來,其實也沒什麼固定的目的地,一路純屬走到哪兒是哪兒。

  如今安陽府已是極東之地,再往東行就是無盡海域,難不成自己還要逃到荒島上嗎?

  似是看出了虛慕陽的猶豫,唐劫道:「如果虛靈師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我到是有個建議,不如就在這附近買個宅子,找一處清淨之地,修養療傷。」

  「買宅子?」虛慕陽大感驚訝。

  「是。如果是錢的問題,虛靈師不用擔憂,我這裡正好有些銀子,買處小宅子應當夠了。」

  「可那是你的錢。」

  「那些馬匹也是虛師手刃馬賊而來,本就當有虛師一份。」唐劫不卑不亢回答,稱呼卻是由虛靈師不知不覺就省掉了那個靈字,變成了虛師。

  虛慕陽倒沒察覺到這點,只是猶豫說:「我終究是不適合長住這裡的。」

  「不想住的時候再賣掉就是了。再說虛師現在身有微恙,身邊也沒個人照應,我正好要在這附近找事做,得閒也能照顧一下。」唐劫繼續道。

  到了安陽府後,唐劫已經確定虛慕陽的確是個沒什麼固定去處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就把他留在這裡。

  他要跟隨虛慕陽修仙,就勢必要守在虛慕陽身邊,如果虛慕陽要走,他也得跟隨,卻又找不到繼續同行的理由,若跟的緊了,虛慕陽也會察覺他別有用心。雖然這用心是早晚要暴露的,但在感情未到一定程度前,還是越晚越好。

  所以既然不能跟著對方,那就讓對方主動留下來吧。

  虛慕陽哪知道他肚子裡這麼多花花腸子,還在為因果人情犯愁呢,心想自己若真走了,這因果也了結不了,倒不如就乾脆聽唐劫的住下來。

  只是如此一來,他這住的宅子也是由唐劫來買,豈不是又欠一筆?

  又或者如唐劫所說,那些錢本也有他一份?

  想想又覺得不太合適,畢竟馬是自己當初拋棄的,若別人拾了發財,自己便該去分一份,那豈不是天下拾荒者都要被打劫了?

  可這要不住,自己又能住那裡?就是這客棧也是唐劫在付賬啊!

  他分不清這筆帳該怎麼算,只覺得頭大無比,就乾脆不再想,揮揮手讓唐劫自去處理了。

  唐劫做事到是麻利得緊,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找到了一處好住宅。

  宅子是安陽府外風屏渡下游的一座老宅,原屋主因家境敗落出售,被唐劫用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了下來。

  買房的手續很簡單,只要請到附近有名望的耆老做中人,在簽好的合約上簽好字,交了銀子就算完事。

  宅主用的是唐劫的名字,不過在寫契約時,那耆老在聽過唐劫名字後也沒細問,大筆一揮就寫下了「唐傑」二字。

  唐劫本想指出,轉念一想自己對這世界還不夠瞭解,有個化名也能安全些,便認可了此事。

  宅子買下後,虛慕陽來到這裡,只見這宅子不大,卻也有兩進六個正廂,位置是偏僻了些,但是背靠小元山,前有柳葉河,也算是個背山望水,風景幽雅的好所在,深感滿意。

  最難得的是這一帶竟是靈氣相對充沛,正是安心修養的好地方。

  虛慕陽立知唐劫不是隨便找的,就問唐劫,果然唐劫就是看中這一帶的靈氣了。

  這也讓虛慕陽大為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帶靈氣充沛的?」

  唐劫回答:「這家人以前曾為仙派種過靈穀,只是後輩無心務農,才導致荒廢了。既是能種靈穀的地方,靈氣自當充足一些,仙人們總不會挑錯地方吧。而且這一帶道路四通八達,對你也方便一些。」

  他所說的道路通暢,自然就是指如果將來有人追殺虛慕陽,虛慕陽也可多些逃命機會。

  聽到這回答,虛慕陽徹底怔住。

  他再看唐劫為自己找的房間,只見裡面已打掃得乾乾淨淨。旁邊是書房,書房裡擺著書案和文房四寶,出了房間就是院子,正可安心修煉。

  這少年竟是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於是看唐劫的眼神也終於有些不一樣。

  好一會兒,虛慕陽才點頭道:「小小年紀,思維倒算縝密。」

  這時他看唐劫,終於覺得這小子有點意思,不再急著要和他分開了。

  心中隱隱有種感覺,就是有這小子在身邊,日後生活只怕會方便許多。

  從這天起,虛慕陽便正式住進了位於風屏渡的這所宅院內,唐劫自然也心安理得的住在這裡——總不成買房給你住,我自己住客棧吧?

  由於傢俱添置,剩餘的銀錢已然不多,未免坐吃山空,唐劫在安陽府找了份伙幹。

  白天他在城裡做事,晚上回到宅子就下廚為虛慕陽做飯,洗衣服,打掃院堂,將宅子處理的妥妥當當。

  虛慕陽只需要每日靜坐調養,恢復傷勢。

  偶而,他也會一人獨坐,手中拿著當日的青銅古鑒,翻來覆去的看,也不知在看什麼,但大多數時候終究只是歎息一聲。

  唐劫做事也的確讓人省心,許多虛慕陽自己未想到的生活瑣事,唐劫卻都為他想到了,有他在,虛慕陽基本不用為生活犯愁,於是不知不覺間,虛慕陽也習慣了唐劫的服務。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日子長了,虛慕陽也乾脆不再考慮了卻因果的事了。

  轉眼間,兩人在這裡已生活了半個月,這兩人彼此相處也逐漸融洽。

  這天晚上,虛慕陽依舊在院子裡修煉藏象經,唐劫則是在旁邊觀看,兩人都已經習以為常。

  待到一套藏象經練下來,虛慕陽收功完畢,唐劫已端著一杯茶水遞上,笑道:「恭喜虛大哥傷勢恢復。」

  他和虛慕陽這些日子交情日深,已是可以直接稱呼虛大哥了。

  「只是恢復了三分而已……恩,這次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虛慕陽問。

  唐劫回答:「虛大哥以往每次修煉這藏象經,只做十一個動作,今天卻做了十二個,可見以前不是不想做,而是心有餘力不足。既然現在能做十二個了,自然是傷勢又有好轉。」

  「果然是這樣。」虛慕陽對唐劫的細心倒也不奇怪,笑道:「這藏象經十二式行功法,有增益靈氣的效果。我前些日子氣血兩虧,所以不敢做出完整的十二式,如今傷勢漸好,總算能施展完整了。」

  說到這,他看看唐劫:「也多虧了你這段時間服侍照顧的盡心,我才能心無旁騖的療傷。」

  「那虛大哥完成這藏象經,是不是就可以徹底驅除霸氣,治癒傷勢了?」唐劫興奮道。

  「哪有這麼容易。藏象經只是基礎功法,對療傷並無太大作用。」

  「可虛大哥不已經是天心境真人了嗎?為何還要重修基礎?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小時候學習不認真,基礎沒打好。」

  「胡說八道!」虛慕陽怒了:「這藏象經雖然是基礎功法,卻是來歷非凡,講究的是以心入神,在志為思;以身合道,藏營舍意;氣行百脈,通達無礙……」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大意無非就是這藏象經來頭很大,效用非凡,說到激動處,連藏象經上面的一些行功口訣都帶了出來。

  說了片刻突然醒悟,瞪了唐劫一眼:「你小子,又套我話。」

  他和唐劫接觸長了,也漸漸瞭解這小子,知道他根本不是不懂事,而是裝萌賣傻。每一次和他說話,都會被唐劫套取關於修仙界的不少事,因此唐劫現在對修仙一道早已不是如過去般一無所知,就連藏象經的修煉口訣都被零敲碎打的套出少許。

  不過虛慕陽對此到也不在意。

  這段時間承唐劫照顧,他對唐劫也頗為喜愛,人和人之間處出了感情,許多事自然就不再計較。

  他被唐劫套話,說白了還是他願意被套。

  在他想來,這藏象經晦澀無比,極為難練,就算是自己這天心境的真人修煉到現在也沒見什麼效果,唐劫就更不可能從這零散的口訣中領悟到完整的修煉法門了——他這自我安慰大法現在是越來越純熟了。

  這刻聽到虛慕陽斥責,唐劫也只是笑嘻嘻地不說話,表情天真純潔如孩童。

  虛慕陽卻不上他的當,隨意說了幾句後就回屋睡覺去了。

  看著虛慕陽離開,唐劫嬉笑的面容收起,如孩童般天真的眼神也變得深邃,充斥著無盡意味。

  他口中喃喃:「以心入神,在志為思;以身合道,藏營舍意;氣行百脈,通達無礙……」

  卻是已將剛才虛慕陽說的口訣一一背誦了出來,同時腳步移動,手臂舒張,已做出一個古怪之極的姿勢,正是藏象經十二式的第一起手式。

  每天晚上的這個時候,當虛慕陽回去休息時,唐劫就會在此練習藏象經。

  這也是他唯一能練習的。

  這藏象經的前十一個動作,他之前看了很多次,每晚研練早就熟悉無比。

  每次做的時候只覺得全身舒爽無比,彷彿全身的筋脈都在這動作中被打通了一般,只是到最後總感覺差了一絲,也就是這最後的第十二個動作,使得他未能克竟全功。

  今天他新學了這第十二式,待到前十一個動作做完後,自然而然的便用了出來,雖是第一次運用,卻感覺無比熟練,彷彿身體早期待著這一刻,他竟是如行雲流水般的將一整套動作做了下來。

  唐劫終於感到一股微弱氣息在體內氣穴出現。

  這藏象經竟然能讓他感應到一絲靈氣存在,自然令他大喜過望,隨即又做了一次藏象經十二勢。

  這藏象經的行功於他沒半分困難,反倒是越做越舒服,體內氣流也隨之增加。如果說之前還只是隱約有感覺,那等他三遍做下來,這氣感越發強大,幾乎可確認存在。

  唐劫到底是初涉修煉,不知修煉艱難與風險,這刻興奮之下,更是連續行功,體內氣流越來越大,漸漸竟在他腹中鼓漲起來。

  唐劫眼看這變化,終於意識到不好,連忙停下。

  這一停,體內的氣息竟是立時暴走,沿著他全身筋脈瘋狂洩去,原本通達舒爽的感受立時變得痛苦無比,只一瞬間,唐劫就像是從天堂墜入地獄。

  在他暴走氣流的衝擊下,唐劫的眼耳口鼻溢出鮮血,甚至全身皮膚的毛孔也沁出血珠,唐劫只覺得全身上下如受蟻噬,而其中有一股氣流更是直衝腦際,唐劫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在嗡嗡作響,似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瘋狂敲擊著。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必死無疑,全力大叫起來:「虛大哥!」

  虛慕陽聞聲衝出房間,看到這一幕,脫口叫出聲來:「玉門天衝?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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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有朋友問為什麼總是要穿越,回答是因為思維的問題。我一直覺得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我們的經驗,我們的認識,我們的思維就是我們最大的金手指,僅此一項就可以超越前人無數。恰巧我擅長的又是用腦子多過用拳頭的主角,這種認識就更加必要了。老實說,我也實在無法去寫一個那時代的主角懂得各種金融理念,處世哲學,心理分析等等……

  所以,穿越本身就是金手指,這是我的個人寫作理念。

  另:封面是暫時的,我不太懂封面和作圖,先從讀者朋友那裡拿一個湊合著用了,等有好的就換。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雖然休息了四十天,但因為有許多事情都在這四十天處理,又出去旅遊了一個星期,因此實際工作了也只有二十天左右,再加上前期整理提綱,修改等方面,所以存稿才十萬字,發的太多,後繼無力也不是個事,我繼續努力碼字,本月先努力維持兩更再說吧。嗯,是維持,有大章節我就一更,爭取當月字數三十萬吧,我是說到十一月十日哦。

  就這樣,最後謝謝大家支持。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7 17:16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11 08:27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七章 玉門天衝

  人體內有玉門,如橫架金梁,封鎖天地。

  天地有靈氣,凡人卻無法感應,吸收,化用,只能被動接受,就是因為有這玉門存在的緣故。

  若要修仙,便需先衝破這玉門,方可踏上靈台,感應天地,故修仙第一境便稱為靈台境。

  這也是修仙的第一道大門檻。

  衝破玉門需要有氣,由於凡人體內一般不會有靈氣,因此很難通過自我努力衝破玉門,大多需要前輩施以外力幫助。

  不過靈氣不是唯一的衝門方式,血性豪氣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破禁衝門。

  江湖每多豪傑,在血浴廝殺中突然暴起,力量增長,就是因為此類原因。

  這一類現象就叫做玉門天衝,意指在無人幫助下獨自衝開玉門。

  不過玉門天衝只是聽其來不錯,並不代表就是好事。

  靈台玉門,門開九轉,指的是衝門期間玉門開啟的幅度。

  靈台玉門九重,就象是一個九環靶子,每打開一環就象是在一環靶心中打出一個洞,使得靈氣通過此洞進入修者體內。

  門開一轉,就是在靶心處開一洞,若是三轉,那就相當於在七八九環三處一起開出洞來。

  門開越多,可通行的靈氣就越多,修煉效果也就越好。一旦衝門完成,玉門就會徹底定型,因此對每個人都可說是一生一次的機會。

  因此門開幾轉,在某種程度上也就代表了修仙者的資質。

  玉門天衝雖不假外求,卻因自身力量有限而很難持續,導致玉門開啟幅度往往不大,有的人甚至一轉都轉不了,只開得一絲門縫,終究與踏上靈台無緣。

  所以說不假外求終究只是個聽起來很好的名詞,沒有外力幫助的玉門天衝,也終究只相當於幼兒園小朋友在沒有老師指導下自己畫出了一幅圖畫。

  這刻唐劫天靈華光直冒,正是玉門天衝之象。

  而且看他體內靈光勁色,靈氣四溢,分明不是血氣上涌導致,而是靈氣入體並暴走的結果。

  也就是說,唐劫此刻其實不是在衝門,而是他體內靈氣在失去控制後到處亂撞,順便衝撞了一下玉門而已。

  因此與其說這是玉門天衝,到不如說這是走火入魔。

  沒修煉,先走火,唐劫也算修仙界古往今來,空前絕後的第一人了。

  也幸虧如此,虛慕陽要救他到也不難。

  畢竟基礎低,好比小孩子能闖的禍都是有限的。

  不過虛慕陽到是徹底不明白了,為什麼唐劫體內會突然有靈氣?

  他急問:「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哪個修仙者突然過來在唐劫體內輸入了一道靈氣,卻又不教他導引之法,害得他靈氣失控?

  唐劫艱難回答:「虛……虛大哥,我剛才修行藏象經……」

  藏象經?

  聽到這個詞,虛慕陽徹底怔住。

  這怎麼可能?

  藏象經的效用他自是知曉的。

  虛慕陽得到此功法後時,就發現這是一種可以不經玉門就吸收靈氣的法門。

  最初他如獲至寶,試想別人只能通過玉門吸收靈氣,而修煉藏象經者卻可以雙向吸收,其效率自是倍增,因此這就是一門提升修煉效率的極品功法。

  只可惜他練來練去,卻發現能夠吸收的靈氣都只有很少的一絲,遠遠不如自己通過玉門吸收靈氣的效果好——別看唐劫體內靈氣狂漲到暴走,對虛慕陽而言,這點靈氣根本就是自己一個呼吸就可完成的事。

  而且他修煉藏象經時就連通過玉門吸收靈氣的效率也大大降低,導致綜合效果反而更差。

  虛慕陽起初不以為意,只以為自己沒練到家,畢竟創此功法者乃是絕世大能,又被他鄭而重之的藏起,想來絕不會是無用之物,沒準練到以後就是齊頭並進,修煉速度大漲,因此依然每日研究不綴。

  但隨著時日漸長,虛慕陽的藏象經依然沒有絲毫進展,他也漸漸有些心灰意冷,視之為雞肋,否則也不可能這樣輕易教給唐劫。

  直到這刻看到唐劫體內靈氣暴走,玉門受擊,他的思路終於豁然開朗。

  心中仿似有道閃電劃過,虛慕陽大叫道:「原來是這樣!藏者諸於內,象者形於外,形於外後而加諸於內,不假外力而自衝玉門……這藏象經根本就是九黎兵主為自己轉生準備的衝門之法!該死,我真笨,真笨,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

  虛慕陽拍著腦袋哀號起來。

  也難怪他想不到,古往今來,修仙界從無人去創這衝門之法。

  一來這不經玉門吸收靈氣的方法本來就不好創,二來能夠創造此功法的也已經不需要此功法。

  至於後代子孫,自有自己為其直接灌輸靈氣打開玉門,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精力去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千百年來的固定思維,使得虛慕陽完全沒往這方面想,因此才會把它當成提升一倍修煉速度的至寶苦練。

  他這刻發現問題大為興奮,又想到自己多日來苦練的竟是一門對自己毫無作用的衝門之術,立時又心灰意冷。

  他這邊心情患得患失,起落不定,唐劫那邊卻是已快要承受不住了,躺在地上苦苦哀號:「虛大哥……虛大哥……」

  虛慕陽被叫聲喚回神來,這才意識到唐劫還處在生死邊緣。

  他看向唐劫,眼神中竟有幾分複雜。

  他伸出手,對這唐劫身上一指,那些暴/亂的靈氣立時安穩了許多,不再象之前那樣橫衝直撞,只是還停在唐劫體內,雖讓他不好受,卻比之前又好了許多。

  然後虛慕陽說:「你是不是很想修仙?」

  「是!」唐劫大聲回答。

  事到如今,他終於大聲地把自己想要的說了出來。

  他大聲喊道:「我想要學,所以我跟著你,我學習藏象經,就算明知道沒有心法指引很危險,我還是要學!」

  「為什麼?」

  「為什麼?」唐劫大笑:「好男兒志在四方,本就當頂天立地傲視蒼穹,豈能滿足於蠅營苟且,虛度一生?有仙當求就需求,哪需要什麼理由!」

  在唐劫眼裡,人們想修仙,就跟人們想升官發財一樣。

  想升官發財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那麼修仙也不需要理由,不想修仙才需要理由!

  虛慕陽聽得怔然:「這就是你的解釋?」

  「還不夠嗎?」唐劫笑問,他此刻靈氣雖然被虛慕陽削弱許多,卻依然痛苦難當,卻始終堅持著笑。

  他看著虛慕陽,終於用盡所有力氣喊道:「那我再給你一個理由如何?因為……因為我不想再象小河村的村民那樣,成為被人宰割的魚肉啊!」

  這一吼,吼出了他壓抑在心底多日的郁結情懷,吼出了他對那毀他家園親人的所有憎恨,更吼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念頭。

  虛慕陽微微點頭:「那麼……你果然是小河村最後一個村民了……好,好得很,我竟是讓一個12歲的小子給騙了。」

  以唐劫如此悲憤的回答,他若再聽不出來,就真是傻到家了。

  唐劫卻是絲毫不懼地看著他:「是,你不是也猜到了嗎?!這就是你不願意收我的原因嗎?」

  虛慕陽不是笨蛋,他一開始或許能被唐劫騙過,但日子長了,自然會發現問題。

  只是隨著相處漸深,虛慕陽對唐劫也頗為喜愛,有些事其實已不願計較,因此對唐劫到底是不是小河村村民更不願多想多理會。

  這刻聽到唐劫的說話,虛慕陽卻搖了搖頭:「你雖然騙了我,我卻不想怪你。不管怎麼說,當初你救過我總是真的。而且這段時間,你照顧我頗多,照理傳你一些修煉心法,也沒什麼。我不收你為徒,其實是不想害你。你可知……仙路凶險!」

  唐劫咳著血大笑:「這世界有哪裡不危險了嗎?小河村村民有何罪孽卻被滿村殺光?」

  「小河村的村民不幸,不代表人人都不幸。但是走上仙途者,個個都是與天奪利,與人爭鋒,從此永無寧日!」

  「那就更不差我一個了!」

  虛慕陽終於無言了。

  想了想,他點頭道:「你想學,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積起靈氣的?」唐劫已問道。

  「是。」虛慕陽點點頭:「藏象經十二式,每一個動作都無比複雜,通過諸多手法集合而成,而每一個行功式又都有對應的修煉口訣。你掌握的藏象經口訣並不完整,甚至連順序都是散亂的,你是怎麼憑藉這不完整的口訣讓自己體內有靈氣的?」

  唐劫回答:「我掌握的口訣的確不完整,但別說不完整了,就算是已經掌握的,其實我也有許多不明白。在志為思,藏營舍意什麼的,我完全不懂,但是不懂的,我可以不理會,先去理解懂的。氣行百脈通達無礙,這句話的意思我還是明白的。修仙者,修的不就是這天地靈氣嗎?既然要氣行百脈,那就先得有氣。我記得你有說過,遙感氣穴,氣息自通。那也就是說,氣是從氣穴這裡開始的……」

  唐劫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著,虛慕陽卻是已聽得有些傻了。

  唐劫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跳過一切自己不理解的,然後按自己理解的去嘗試。

  運行百脈也要有順序,既然是從氣穴開始,而氣穴又屬於手少陰心經,那麼對應的線路就是手少陰心經這條線了,所以接下來就是四滿,中注等一個個穴位沿著經脈上去,這樣唐劫就自然理清了一些口訣的順序,哪怕是一些遺漏的,他也能通過推理暫時補上。

  此外,藏象經的十二個行功勢也極為重要,每一個動作都與行氣口訣有極大關聯。

  唐劫注意到這第一個行功勢最大幅度的打開身體手少陰心經的所有脈絡位置,正與手少陰心經相對應。

  那麼以此想來,第二個行功勢自然也有對應的脈絡。

  人體十二主脈,正對應了藏象經的十二行功勢,於是唐劫很順利的就找到氣行百脈的順序,將虛慕陽隨口道來的那些零散口訣給串聯了起來,竟然就這樣一路行了下來。

  唐劫出身中醫世家,雖沒真正從過醫,但醫生這職業,是知識儲備重要過技術儲備的。家境熏陶再加耳濡目染下,唐劫對人體的了解卻是不少,也才能搞出這麼一樁事來。

  虛慕陽卻是聽得目瞪口呆,他從沒想到過還有人能用這種方法來修煉,喃喃道:「你可知你這麼做有多危險?」

  靈氣不是好玩的東西,修煉更不是可以隨意腦補的,每一種功法,每一句口訣,都是前人用無數血汗寫就的。

  唐劫能用自己腦補的藏象經修出靈氣,與其說他是天才,到不如說他是運氣,因為感應與吸收靈氣本來就是藏象經的基本功能。

  但是氣行百脈,壯大靈氣這麼複雜的事,就不是他腦補能補得過來的了,各種跳躍與腦補的結果就是走火入魔,如果沒有虛慕陽,這會兒他已經爆體而亡。

  「當然,我知道。」唐劫痛苦的擠出一個笑容:「可是我沒的選擇。虛大哥,我想修仙!」

  我想修仙!

  這句簡單卻飽含了唐劫全部追求的說話讓虛慕陽心中微顫。

  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熟悉,遙想當年,那個面對父親不改志氣的少年,也說過類似的話語……

  唐劫無意中的一句話,在虛慕陽心中掀起巨大波瀾,良久,他長長嘆口氣道:「罷了,罷了。既然你意志堅定,那就看看你的造化吧。你現在體內靈氣暴走,正是衝擊玉門的關鍵時刻,一旦得成,仙路可期。我現在傳你藏象經完整心法,你依心法自行運轉體內靈氣,衝開玉門。」

  說這他手指對唐劫一點,這一指下去,正點在唐劫後頸風府穴上。

  唐劫身上剛剛平穩的靈氣竟是再度暴走,痛得他正要叫出聲來,虛慕陽已厲聲道:「別喊!凝神,閉氣,引靈氣入風府,持勇猛精進心方可衝玉門,登靈台……」

  隨著虛慕陽的說話,唐劫硬是咬牙沒有吭聲。

  衝門以氣為力,哭喊則瀉靈氣,衝勁不足,玉門難開,畏痛則縮鬥志,經脈不暢,行氣遲緩,事倍功半,就算開了也往往只得一二轉。

  所以衝門者需以無畏鬥志,無懼痛苦,勇猛精進。

  當然,過度的勇猛也不可行,人體有極限,一旦超過受限,靈氣逆衝靈台,很容易導致靈台受損。

  一旦發生這種事,輕則全身受損,元氣大傷,中則靈台被毀,仙路斷絕,重則五內俱焚,身死當場。

  所以仙家弟子在衝門時,非但要做好防範措施,更要有先輩守護,隨時督導方可施行。

  這刻在虛慕陽那一指之下,唐劫只覺得一點靈光已從他頸後風府處進入,引領著他一路上行,眼前已出現一個用言語無法形容的世界,唐劫覺得自己彷彿正置身雲端,雲端之上,一座九環玉門高聳其上,中央處不住旋轉著,現出一個詭異黑洞,將唐劫的心神都牽引過去……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0-16 20:41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11 16:32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八章 踏上仙途

  醒來時,唐劫發現自己已躺在了裡屋床上。

  翻身坐起,只見虛慕陽正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張書桌前,運筆書寫著。

  也不回頭,虛慕陽已道:「躺回去,你玉門初啟,靈台未穩,還需要鞏固。」

  說著手一揚,筆下一張符紙已然飛出,正貼在唐劫身上。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看這天地,感受已別有不同,周邊的一切事物突然都變得清晰起來,色彩是如此艷麗,空氣又如此美好,身體裡更是有著仿佛用不完的力氣。

  「虛大哥,你是說我能修仙了?」唐劫驚喜問。

  「從資質上說……是的。」

  「太好了!」唐劫興奮的想要躍起,只是剛動了一下,那身上符紙突然光芒一閃,唐劫立刻動彈不得,一下又躺了回去。

  「都讓你別動了。」虛慕陽轉回身來,手中狼毫對著唐劫虛點幾下,只見空氣中已現出道道光輝,竟如絲如縷般將唐劫纏住。

  「虛大哥,這是……」唐劫不解。

  「小縛靈術,可以暫時約束你體內靈氣移動。你昨晚靈氣暴走,對你經脈傷害極大,需要滋潤調養,才可正式修行,這兩天就好好歇著吧,安陽府那邊,我已為你告假。」虛慕陽淡淡說道。

  說到這兒,虛慕陽將狼毫放下,坐到唐劫身邊,看這唐劫,微微笑道:「玉門五轉,中等之姿,也算是不錯了。最難得的是你獨自衝關,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毅力驚人。」

  玉門五轉,就是說唐劫的玉門開了五重,

  靈台玉門,分上中下三品,三轉以下即為下品,七轉以上為上品。

  唐劫玉門五轉,算是中品中的中品,雖不是什麼驚才絕艷的人物,卻也絕不是什麼廢柴。

  這刻聽到虛慕陽這麼說,唐劫這才想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在虛慕陽指導下引氣衝門,好像的確是衝開了五重門戶。

  衝門本身帶來的痛苦巨大,饒是他有成年人意志,毅力驚人,竟也只衝到了第五重,到衝擊第五重時竟是直接昏迷過去,最終停步在玉門五重的階段。

  「可惜,終究是我毅力不行,沒能堅持下去。」唐劫大感遺憾。

  虛慕陽已笑道:「你這毅力若是不行,天下也無人能行了。衝門不是只靠毅力就能完成的,玉門天鎖,然而不同的人禁錮程度也有不同。有些人天生門戶緊閉,就算是用靈氣衝到爆體也未必能開啟一扇,畢竟凡人體內能夠容納的靈氣是有限的。」

  衝門需要靈氣,而凡人能夠容納的靈氣有限,因此決定門開程度的,除了衝門者自身的毅力外,還取決於門戶緊閉的程度。在相同的衝擊力下,門戶越松,則開啟越多。

  因此衝門這一關,既有先天資質的成分,也有後天努力的成分。

  唐劫的先天資質本不算佳,但是他意志堅強卻遠超普通人。

  這使他的衝門幾乎是百分百發揮了自己的力量。

  許多修仙子弟或許有衝擊上品的資質,卻往往就在衝擊過程中因痛苦難當而哭嚎呼喊畏縮不前,白白浪費了靈氣,導致品階跌落。

  因為資質與毅力種種原因,修仙弟子能夠擁有上品玉門的終歸是少之又少,絕大多數都是中下品,因此玉門五轉聽起來一般,實際上在絕大多數修仙弟子中,已經算是資質不錯的了。

  聽過虛慕陽的解釋,唐劫這才恍然,原本的遺憾也消除不少。

  不過虛慕陽卻是不滿意的點點頭:「如果是別人玉門五轉,我或許會覺得不錯,但你卻不同。你衝門用的是九黎兵主為自己轉生特別創造的衝門之術,若說只能達到這種境界,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九黎兵主是誰?很了不起的人嗎?」唐劫好奇問。

  沒想到虛慕陽聽到這話,臉色一沉:「九黎兵主世之大能,是超越仙台,逍遙萬界的存在。他在世時,便是提一下他的名字都會為其感應。世人畏其強大,只稱兵主而不敢呼其名。就算他現在隕落了,也不是你一個小小凡人可以質疑的。」

  唐劫被他教訓的面容一整,恭敬回答:「是,我知錯了。」

  虛慕陽見他謙虛受教,心中滿意:「罷了,這也不怪你,你畢竟初涉仙門,有許多事還不太懂,這兩天我就先好好教導你一些關於修仙界內當要注意的事吧。」

  唐劫大喜,聽虛慕陽這口氣,竟是要正式收自己做弟子了,忙道:「是,師傅。」

  沒想到虛慕陽卻擺擺手:「不要叫我師傅,我不會收你做徒弟的。」

  唐劫愕然,虛慕陽已又道:「你也不用失望,我不收你為徒弟,是為你好。一來我現在被人追殺,雖然暫時躲避,但仇人只怕早晚會追上來,我若收你為徒,反而會拖累你。二來你是文心國人。文心國為洗月派轄屬,我在未經洗月派許可下收文心國人為弟子,於理不合。三來,我出身虛家,一身所學都是家族傳承,不是血肉至親不可輕傳,傳了你就是背了家規。四來,洗月派乃棲霞六大派之一,名門正宗,無論底蘊傳承,都遠比虛家要強得多,你與其跟我學習,到不如進入洗月派方是正道。」

  唐劫沒想到仙人們收個弟子竟然還有這許多規矩約束,這才明白為什麼之前虛慕陽一直不願意收他。

  虛慕陽已道:「不過你我相聚一場,終是有緣,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總還是可以教你些東西的。等過些日子我傷勢痊愈,就帶你去萬泉城,爭取幫你進入洗月派下轄的洗月學院,也算了卻這一樁因果。」

  虛慕陽說到這種地步,唐劫知道已是再無可能拜虛慕陽為師了,只能點頭應是:「多謝虛大哥!」

  虛慕陽哈哈大笑:「既然你認我做大哥,我自然也不能讓你連我這個大哥到底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也罷,就從我開始,跟你講一講修仙界的事。」

  虛慕陽出身於莫丘虛家,莫丘四大修仙家族,空谷明虛,虛家排名第四。虛慕陽是家主虛懷禮的第三子,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妹。出身世家,虛慕陽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與他的兄弟姐妹相比,虛慕陽算得上是天縱奇才,九歲衝門,門開七轉,曾一度被家主認定為下一任的家主。

  不過虛慕陽很快就讓他父親失望了。

  虛慕陽對虛家最強的迷天七幻,洞虛經等強大仙術全無興趣,反而天生對陣法痴迷,精於易數演化之道。

  仙家四輔,丹符陣器,每一種雖然都極重要,但絕對不存在什麼頂級的煉丹師就可以對上位修仙者吆來喝去的事。

  實力是輔助,地位也就只能是輔助。

  團隊下副本沒牧師肯定不行,但有幾個牧師能當老大的?

  牧師好歹還是輔助,丹師之流只能算後勤。

  誰家後勤官能做戰場指揮的?

  修仙界是拳頭為王的世界,就算你擁有獨一份的天下靈丹,惹得老子不順心,照樣一巴掌拍死!

  因此對於擁有強大輔助後勤能力的修士,修仙者們該客氣時會客氣,該尊重時也尊重,但這些東西永遠化不成實實在在的權威力量。

  虛家在莫丘也算巔峰存在,手下有的是各類陣師,丹師,符師,煉器師,不需要未來家主親自會這些。

  所以丹符器陣之道不是不好,但充其量只是一份「好工作」,是平民修仙者的追求,卻不該是大家族繼承人的追求。

  因此虛懷禮對虛慕陽的「不務正業」頗為憤怒,可虛慕陽偏偏就是死性不改。

  他也算是個奇才,隨著一路修煉,竟然真在陣法之道上大放光彩,很快就成為莫丘陣師第一人,至於他那天心境的修為,不過是在老爺子逼迫下和自身煉制高級陣法的需要下,順帶升上去的。

  對這世上大部分修仙者來說,天心境可能已經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追求,但是對虛慕陽來說……只是順帶。

  不過也正因此,他在天心境真人中的真實戰力並不出眾。

  儘管虛慕陽的陣法能力越來越強,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卻越來越低。

  老家主最後對他徹底失望,再不管他,就乾脆讓他安心修煉陣道了。在被虛家冷淡後,虛慕陽並未灰心,而是繼續鑽研他的陣道,在此方面的造詣與日俱增,盛名甚至傳遍了整個棲霞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虛慕陽得到了一份非常特殊的邀請,也就是因為這次邀請,讓他身負重傷,浪跡天涯。

  虛慕陽並沒有說具體是什麼事,但是結合前因後果,唐劫多少也能想到一些,只怕就和那九黎兵主有關。

  「那段被冷淡的時間,算是人生中我最逍遙的時光吧。雖然很多人對我失去繼承之位感到遺憾,但我卻從沒想過要繼承虛家……我不適合。」虛慕陽悠悠說道:「要管理一個大家族,並不容易。有時你會需要付出許多代價。我不想失去那些……為了不失去,情願不得到。」

  「為了不失去,情願不得到……」唐劫細細品味著這話,若有所思:「那是不是說,若要有得到,就必須有失去呢?」

  「是!」虛慕陽回答:「你和我不同,你是個可以為了得到而失去的人,這一點,從我得知你是小河村人時,就已確認。小河村138人慘死,你卻能在那時還起心騙我,如果不是天生的絕情絕義,就是能絕對自控。你可知,這兩種性情都會給你帶來莫大威脅?」

  「威脅?」唐劫不解。

  「對,就是心魔劫!」虛慕陽這才將關於心魔劫的事告訴唐劫。

  這是唐劫第一次知道心魔劫,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初自己騙虛慕陽騙的這麼順利。

  「修仙者在修煉中,會逐漸出現本心意識。從本心出現伊始,所有曾經做過的違背本心之事,就會一一刻印在本心上。待到心魔大劫來臨,一念化一魔,即為心魔劫。」

  「照這麼說,要過這心魔劫,豈不是人品越差越好?越是底線低,越是不容易虧心,也就越容易過心魔劫?」唐劫大驚。

  「所以說禍害遺千年啊。不擇手段,急功近利,動輒殺人……仙路凶險,由此可見。」

  「那這修仙界豈不成豺狼虎豹的天下了?」

  「那到也不至於。亂極生治,為人為己。無情無義者雖可有強大實力,卻誰也不會喜歡。別說是正統修仙者不喜,就是同類人都不會相互喜歡。這類人就如獅虎,輕易難以聚到一塊兒,因為他們誰也信不過誰。」

  「這到是,惡棍也是要混在好人中才能有前途的。要全世界都是惡棍,惡棍也就沒了前途。」唐劫笑說。

  放棄底線雖可速成,卻不得人心,修仙界雖然殘酷,卻也有秩序,容不下這類禍害。

  而且墮落是一種習性,一旦做了,想回頭都難。

  這就好比你以殺人為樂。

  那你殺人時不違本心,可不殺人時就違了。

  也就意味著你要一路血殺下去——那等於找死。

  因此一輩子做壞人,其實是比一輩子做好人還要難。

  「所以我說你欺騙我,就是問你是否違了本心。你他日行事,若無底線,必遭天怒人怨。雖然事情不大,但長此以往,累積必眾。所以問問你自己,在欺騙我這件事上,如果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你將來到底到底會不會有愧疚?若是有,又有幾分?」

  唐劫很認真的思索,反覆捫心自問。

  想了一會兒,唐劫揚頭回答:「我將來行事,必有分寸,但在這件事上,雖然欺騙了虛大哥,卻不會有什麼愧疚。此事未過底線,我無虧本心!」

  虛慕陽愕然。

  他看著唐劫,半響擠出一句:「這底線……著實是有些低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7 17:28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12 08:11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九章 洗脈

  屋子裡,虛慕陽繼續給唐劫講關於修仙界的事。

  「修行分五境,每境又分三階,唯有仙台境只有兩階,故稱五境十四階。其中靈台境分靈泉,靈湖,靈海三境,主要指的是體內靈氣積聚數量的多寡。修仙者修的是靈氣,因此這第一境就以對靈氣的吸收與運用為主。靈台境就是通過吐納靈氣來改善體質,提升靈氣蘊含數量,故靈台境往往也被稱為吐納期或練氣期。」

  「這個時候的修仙者,身體上還屬於凡人,尚未到真正脫胎換骨的階段。他們可以學習術法,但只能通過消耗自身體內靈氣施展,威力有限,因此這一階段的修仙者一般也被稱為靈徒,他們所使用的法術一般也只稱為術而不稱為法。只有進入脫凡境後,可以用體內靈氣引動天地靈氣,才可以使用真正的法術,這時才稱為法。這一時期,也是修仙者真正從凡體脫胎換骨進入靈體的階段,因此叫脫凡境。因為築就靈體,擺脫凡身是修仙基礎,因此也常有築基期或靈體期的說法。你聽明白了嗎?」

  「虛大哥說的簡易明徹,我已經聽明白了。簡單的說,境是質的提升,階就是量的提升,對吧?」唐劫回答。

  虛慕陽笑著點頭:「這說法新鮮有趣,到也有幾分道理,雖不全中,亦不遠矣。」

  境界雖同,不同的修煉之法帶來的效果卻各不相同。

  按照虛慕陽的說法,人體有經絡,氣血,筋骨,五臟等諸多組成,每一個組成都有其獨到的用處與意義,不同的修煉方法與過程會給修者帶來不同的變化,使其所長也各有不同。哪怕是最簡單的風刀,霜劍,火球,電鏈等基本法術,在擁有不同修煉方式的修者手中,其表現與威力也各不相同。

  有經驗豐富者,往往僅看出手,就能大致判斷出對方的主修方向與來頭。

  再者也不是每種功法都可兼容並蓄,關鍵是相互之間是否有衝突。比如那天火真經,主修手少陽三焦經,其氣散於心絡,歸於肝膽,肝屬木,主升華,心屬火,主神明,故火氣旺盛,修煉有成後有天火燎原之威。但是凝水真經,主修足少陰腎經,起於脾而歸於腎,脾屬土,主運化,腎屬水,主藏精,修煉有成後有海納百川之雄。

  但是這兩者之間就互不統屬,相互獨立。

  這還只是相互獨立,更有相互矛盾者,若是不明其理一起修煉了,反到事倍功半。

  因此功法修煉不是多多益善,而是要歸其本源,相得益彰為佳。

  「這也是為什麼我不願意教你虛家傳承的另一個原因。」虛慕陽說道:「虛家的洞虛經,主修手太陽小腸經,重眼之一脈,以破虛,洞幻為主,洗月派主修手少陰心經,重心之一脈,雙方互不統屬,但是心為五臟之主,君王之官,從基礎而言,還是先以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神霄劍典為底較好。」

  「就是說,修了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神霄劍典,未必不能修虛家的洞虛經。可是修了洞虛經,卻未必就能再練好紫玉心法,是這意思嗎?」唐劫問。

  「對,就是這意思,洗月派是煌煌大宗,心法浩瀚,容納性強,以此為底,將來學什麼都沒問題,前途無量。」

  「明白了,這就好比以海容湖,可納百川,以湖容海,汪洋肆虐。」

  「對,就是這麼回事。」虛慕陽笑道。

  唐劫這小子心思玲瓏,什麼東西一點就透,對這樣的學生,他也是極歡喜的。雖然他不收唐劫為弟子,實際上卻已當成弟子看待了。

  「那照這麼說,我再修煉這藏象經不就沒什麼用了?」唐劫又問。

  「藏象經只是衝門之法,兼洗脈之能,並不主修任何一脈,因此修煉不會產生問題。而且這藏象經不管怎麼說,也是兵主所創之法,我總覺得沒這麼簡單,你好好練下去,將來也許有其他收穫也說不準。我筋脈已固,這洗脈對我是沒什麼用了。」說到這,虛慕陽搖頭嘆了一聲。

  所謂洗脈,其實就是經脈的錘煉與擴張。

  玉門開啟後,氣走經脈,不同的行氣方式就是不同的功法,而洗脈其實就是擴張脈絡,使通行的靈氣更多,同樣也是經脈的承受能力更強。

  如果把人體比做一個國家,那麼經脈就是道路,每一個穴位就是站點。道路越開闊,交通自然就越發達,可輸送的靈氣自然就越多,威力越強。

  中國有句老話,叫要致富,先修路。

  修仙界也有句老話,叫欲修仙,先洗脈。

  除洗脈外,初入門的修仙者還要開闢靈眼,即靈氣儲存的地方,只有開闢靈眼,吸收的靈氣才能被儲納,擴張,形成可使用法術的基本能量。

  不過不同的修煉功法對靈眼的開闢方式各有不同,甚至位置都會有所不同,正因此,虛慕陽並沒有教唐劫靈眼開闢之法——他將來是要進洗月派的,那裡有比虛家更好的功法可以學習。

  所以洗脈就是打基礎,但是一天不開靈眼,唐劫就一天不能算正式的修仙學徒。

  「那也就是說,我要等到進了洗月學院才能開始正式修煉了?」

  「怎麼?著急了?」虛慕陽笑問。

  唐劫臉一紅,卻不狡辯:「只是一時心切。」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虛慕陽笑道:「不過修煉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底子打好了,修煉才能事半功倍。其實象你這樣年紀的孩子,筋骨尚未長成,洗脈是最合適的時間。可惜的是少年心性,許多人耐不住對法術神通的嚮往,就總有人圖一時爽快……多少天縱之才,就因為這樣的原因,通過了艱難痛苦的衝門一關,卻敗在了這簡單的洗脈上,導致後來成果有限。」

  他這話說得語重心長,唐劫心中凜然,知道這是虛慕陽對自己的勸告。

  這刻肅然道:「我明白了。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耐心都是我們成功的關鍵。」

  「說得好!」虛慕陽把手一拍:「你也不用著急。經脈擴張自有其極限,洗脈一般也就是一年半載就可完成,到時候就可以正式修煉了。到那時,我自會把你引入洗月派門下,憑我大陣師的面子,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不說憑自己天心真人的面子,只說大陣師的面子,可見對自己的陣道信心有多強。

  從這天起,唐劫開始每日修煉藏象經,洗煉經絡。

  他年紀雖輕,靈魂卻是成年人的靈魂,早過了少年人心性跳脫,不懂自控的階段,因此在急過一次後就再不重複錯誤,其穩重程度令虛慕陽也感到驚訝。

  「明明是心思詭詐,偏偏又少年老成,真真是讓人看不透。」對於唐劫,虛慕陽也不得不承認,或許他在修煉的資質上不算最好,但在為人處事上,卻已真不能將對方當個孩子看了。

  儘管忙於修煉,唐劫卻並不疏於對虛慕陽的照顧。每日裡依舊認真的打掃院子,白天則出去務工,掙些家用。

  虛慕陽大多數時間依然是待在宅子中療養傷勢,不管隨著時日漸長,他的傷恢復的越來越好,已隨時可以出來走動,偶爾興起便打上一套拳,活動一下倦懶的筋骨。

  今天他閒著沒事,正在院子裡徘徊觀賞風景,突然發現這小院假山,亭台,石桌還有周邊花草的布置擺放,竟在無意中契合了一些天地道理,只覺得若是稍加改動,說不定可以布置成一個陣法,立刻鑽研起來。

  他天生喜好陣道,為了研究陣法,連虛家家主的位置都可以不要。

  前段時間他潛心養傷無暇研究也就罷了,如今傷勢大好,自然就有了心思做些自己愛做的事。

  這刻在他御使下,一道道陣紋從他腳下飛出,連接在那院中的假山,亭台等物上,閃爍出絢麗華光,只是片刻間,一個小陣已然形成。

  隨後虛慕陽對著那小陣一指:「隱!」

  只見那閃爍的陣紋已漸漸黯了下來,消失無蹤,若無人提醒,誰也不知道這院中已多了一個陣。

  「不錯!不錯!」看著自己剛剛完成的新作品,虛慕陽大為滿意的點頭。這陣法只是他隨手布置,但在布置過程中,只覺得心中陡然產生了許多好想法,靈感爆發下,再不猶豫,匆匆回屋子裡將剛才布陣時的心得感觸一一記下,大書特書

  待到全部寫完,虛慕陽的情緒已發泄至酣暢淋漓,只覺得再無遺漏,這才抬頭望天,發現竟已是黑夜了。

  他虛家的洞虛經重眼之一脈,視黑夜如白晝,因此竟沒能察覺到黑夜到來。

  「奇怪,怎的那小子還沒送飯來?」虛慕陽驚訝低語。

  往常這時候,唐劫應該已經回來,將晚飯做好送過來了才對啊。

  突然意識到什麼,虛慕陽一拍腦袋:「糟了!」

  連忙衝出屋子,只見唐劫正在院中團團打轉,眼前一片迷茫,顯然是已摸不清方向,口中還不時大喊著:「虛大哥!」

  只是這聲音傳不出陣外,以至於虛慕陽一開始竟沒聽到。

  看這他樣子,他已經被困在裡面好半天了。

  「呼!還好只是個幻陣。」虛慕陽也是嚇出一聲冷汗。

  如果當時布的是個殺陣,那現在唐劫已經是個死人了。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0-16 20: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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