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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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1837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10-22 11:03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三十章 因人定計

  下午侍月來花園,看到唐劫還在忙碌,發出一聲輕笑,娉婷著步子過來,站到唐劫身後,拍了他一下,叫道:「喂!」

  唐劫卻是不為所動,淡定轉身:「侍月姐姐好。」

  「嚇你一次就這麼難麼,還是早看到人家了?」侍月睜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唐劫。

  「只是聽到腳步聲了。」唐劫回答:「對了,怎麼這會兒有空過來。」

  侍月再度捂嘴輕笑,撇了唐劫一眼:「還不是你們幹的好事,沒過午,那位姬少爺就去了姑奶奶那邊,你是沒看到,眼都紅了啊,就差淚珠子沒掉下來了!我說你們怎麼把他得罪的那麼狠?」

  「跟我有什麼關係。」唐劫「抱屈」攤手:「不過是侍墨教他一些做下人的規矩,那位姬大少就受不了了。」

  說著唐劫隨口將侍墨「調教」姬子騫當下人的事說了出來,整個上午,侍墨可沒讓姬子騫閒著,不是幹這就是幹那,是真正的當僕役使喚了。

  姬子騫也算是能忍的,竟然忍下了這口氣,可惜他到底是少爺,平時都是人伺候他,自己哪會幹那些事啊,就算他肯幹都幹不好,所以一上午就沒少被侍墨教訓過。

  柴四被支走,一群僕役對他又都愛搭不理的,他連個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饒是他修養再好,面對這情況也是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終於找了個藉口跑掉,回母親那兒哭訴去了。

  侍月聽得新鮮,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拍掌笑道:「好啊好啊,幹得漂亮。這些活啊,本就是我們下人常幹的,他又是來當僕學,就算是告到太太那兒,也是我們有理。」

  「我卻覺得不怎樣。」唐劫嘆了口氣:「要我說啊,這事幹得非但不漂亮,反而大差特差了。」

  「咦?這是為什麼?」侍月不解。

  唐劫回答:「我們做事,通常都有個追求的目標。如果目標的實現比較困難,往往就需要一些迂迴的手段,這很容易導致在迂迴的過程中,忘記原來的目的是什麼。這一次對待姬少爺的手法上,其實就有這方面的毛病。雖然說今天是狠狠教訓了姬子騫,出了一口惡氣,可是大家的目的,是為了教訓他嗎?」

  侍月一呆,唐劫的聲音已經陰沉下來:「是為了趕走他!所有的計劃,手段,都應該與這個最直接的目的有關。達不到這個目的,那效果只會適得其反。」

  為了摘清自己,在趕走姬子騫這件事上,唐劫並不出面,只是暗地裡遙控一切,但也因此無法參與侍墨等人的具體計劃中,也就無法給出及時的指點。

  這也是幕後遙控的弊端所在,只能給出方向,但具體如何施行卻很難介入,只能看執行人的本事。

  上午侍墨的作法其實是又犯了和上次一樣的缺乏目的性的錯誤,可惜唐劫雖看在眼裡,卻無法指正。

  直到這刻侍月過來,唐劫才終於有機會說出來,他要借侍月的口,好好糾正一下這些小混蛋們的錯誤。

  這刻侍月聽得稀罕,道:「可那姬家少爺不是已經被氣走了嗎?」

  「是今天被氣走了,卻終究會回來的。」唐劫意味深長道。

  侍月張了張嘴:「你是說……他們不會真走?」

  「哪有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棄。」唐劫悠悠道:「等他們再回來時,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現在姬子騫被坑,是因為他沒想到衛家對他的敵意這麼大,相當於上來先挨了一悶棍。

  這也難怪,姬子騫雖說知書懂禮,但那只是教養,和理解對方無關。

  要說他真正設身處地的從對方角度去考慮問題……別說他也只是個未成年人,就算是真正的成年人,老江湖,也未必有幾人能做到這步。

  但是這件事發生後,姬子騫一定會有警覺,以後再想坑他就不容易了。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衛天沖的表哥,回圜的機會大把。

  所以說像這樣的對手,不能一擊打死,那就等著被反咬吧。

  正因此唐劫才會深感麻煩,可惜他又不能去指出來,只能遺憾巧婦也愁沒米下鍋——手底下就這些材料,又不能明著用,許多事只能任其發生卻無力阻止。

  他這話聽得連侍月都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那可就麻煩了,以姑奶奶的脾氣,她是絕對要發飈的,到時候你們恐怕都得倒霉。」

  「發飈?」唐劫反是一怔,想了想說:「你說姑奶奶會跑到靜心園來鬧事?」

  「那是一定的!」侍月回答:「這姑奶奶的脾氣,在衛家可不算好,未出嫁的時候就經常打罵下人。這嫁出去後,脾氣也只是稍稍收斂了些,卻是好不到哪兒去。別看她現在的樣子客氣,那是有求著衛家,一旦知道她兒子受辱,絕對是要過來鬧一番的。」

  「姑奶奶出嫁時你還未出生吧,怎麼如此清楚?」

  「府裡的老人都這麼說,還有她帶來的丫鬟凝翠這幾日和我走得也很近。」

  「這樣啊……那麼幾位管事他們應當是知道這點了?」

  「他們自然是知道的。」

  低頭想了一會兒,唐劫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意。

  他嘿嘿道:「好,很好,我就說那幾個小子這次的膽子怎麼這麼大,幹的事又這麼沒頭腦呢,感情後面還有重頭戲啊,好一手因人定計的連環計……應該就是那幾位在後面出謀劃策的,嘿嘿,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次我到是學了一手!」

  「你這話什麼意思?」侍月不解。

  「沒什麼。」唐劫回答:「發飈是好事,我還就怕她不發飈呢……對了,有件事怕還是要麻煩侍月姐姐了。」

  「瞧你說的,以後莫要再叫姐姐了,人家年紀也不比你大,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有什麼話你就說,能做的我一定幫你……」

  ——————————————————

  「衛天沖,你個小兔崽子給我出來!」

  衛蘭心拽著兒子風風火火衝到靜心園,還沒進門,已是指著屋子大罵起來。

  衛天沖從窗戶處探腦袋看了一眼,一看是他姑,嚇得腦袋又縮了回去。

  見衛天沖不出來,衛蘭心抬步就要進去,侍墨兩人已同時上前攔阻,口中喊著:「姑奶奶,這是少爺書房,未經允許……」

  「滾開!」衛蘭心一巴掌打在侍墨臉上:「就是你欺負我兒子的吧,等會兒找你算帳!」

  說著已衝入屋內。

  剛進屋,就聽嘩啦啦一片瓷器摔碎的聲音,衛蘭心腳下已多出幾個花瓶碎片。衛蘭心楞了楞,也沒多想門口怎麼會擺放花瓶,徑直衝向衛天沖,小少爺一見形式不好,掉頭就跑,旁邊侍夢已攔了上來,手中竟然還拿著把椅子。

  衛蘭心胸口一挺:「我看你敢打?」

  侍夢哆嗦了一下,終究沒敢下手,只能把椅子放下。

  衛蘭心已抄起椅子,順手扔了過來。

  侍夢頭一低,那椅子擦著他腦袋飛過,正砸在掛在中堂的一副海晏山青圖上,在那畫上砸了一個大洞,椅背擦了一下衛天沖的頭,痛得他大呼一聲,一摸腦袋卻是血都出來了。

  衛蘭心還要在追,後面侍墨已撲上來,抱住衛蘭心的腳,大喊:「少爺,快跑!」

  衛天沖這時候展現出他平時少有的靈活,飛身從窗戶跳了出去,衛蘭心想要追,卻被侍墨死死抱著,眼看讓這小子跑了,氣急無奈,乾脆坐地大哭起來:「衛天沖,你個沒良心的,你怎麼能這麼對你表哥,我衛蘭心怎麼就這麼命苦,才離家幾年,現在就人人欺凌了!」

  衛天沖見姑姑沒追上來,總算也停了腳步,聽到衛蘭心叫苦,心中也感覺有些過意不去,竟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看,喃喃說了一句:「我……我也沒幹什麼啊……我就是讓下人們教他些規矩……」

  「他是你表哥,你怎麼能讓他幹下人的活兒!」衛蘭心喊了起來。

  「可他是來當僕學的,他就是下人。」衛天沖也怒了,扯著嗓子叫起來。

  衛蘭心一聽這話,先是呆了呆,然後號啕大哭:「你……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你小時候可還是我帶大的啊!你可知道你小時候我對你有多好,那時候我天天帶你玩,你整天喊著要跟二姑出去。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帶大你,養著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還有沒有良心……」

  衛天沖被他教訓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那些小時候的事他又全沒記憶,也不知該怎麼說。

  這時侍墨看這女人不追了,也鬆了手趕快跑回來,和衛天沖站一起。

  衛蘭心還在訴苦,卻是沒完沒了起來,各種小時候對衛天沖的照顧一一道來,彷彿衛天沖就指著她一人養活照顧的。

  全靜心園的人都被她驚動跑了過來,一看是衛家的姑奶奶,誰也不敢勸,只在一旁看著,衛蘭心就一個人在那兒表演。

  她兒子姬子騫在旁邊看著,只覺得羞臊無比,有心勸解,說了一句:「娘,算了吧。」

  衛蘭心已是推開兒子的手喊:「你別管!」

  指著衛天沖繼續大罵,只是話語簡單,翻來覆去就那幾句,甚至連照顧的內容在說幾遍後都沒新鮮花樣了。

  唐劫在一旁看著,心中暗笑,等她罵了一會兒,總算遠遠看到侍月出現,對著自己點點頭。

  唐劫便走到衛天沖身邊道:「小少爺,這事得趕快解決,我剛才看到侍月了,估計這事已經驚動了太太,這會兒正向這邊趕呢。」

  「什麼?」衛天沖嚇了一跳。

  旁邊侍墨卻眼中一亮,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機會來了。

  於是連忙道:「姑奶奶,您這話可就不對了。小少爺出生的時候,你都已經嫁到姬家去了,哪兒來的天天照顧小少爺?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衛家的少爺,不需要太太們親自動手伺候,連奶水都有乳娘給的,要不然還要我們這些下人做什麼?我估摸著你也就是偶爾來衛府一次,給了小少爺幾塊糖,不會就真把這當成天大的恩惠了吧?」

  這話一說,大家起一笑了起來,只覺得這衛蘭心說話實在沒譜。

  「你!」衛蘭心氣得從地上坐起來:「反了,這真是反了!衛家的奴僕都是這麼混帳的嗎?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教養?真是一群沒良心的,這鄭書鳳連自己兒子和僕人都教不好,還管什麼衛家?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這衛家啊,從上到下就沒一個好的,全都是些骯髒腌臢的貨!」

  她這邊罵得痛快,遠處卻已響起一個聲音:「哎呦呦,這話說的,書鳳怎麼得罪妹妹了,要在背後這麼編排我?」

  衛蘭心心中一驚,回頭望去,只見鄭書鳳已從遠處走來,身邊還陪著兩個人,竟然是衛家的老太爺和老太太。

  衛蘭心大驚失色,只見老太爺一頓龍頭拐,哼聲說:「哭哭啼啼,追打撕罵,潑婦罵街,口出無狀,誹謗自家,成何體統?衛家的顏面都要讓你給丟光了!」

  旁邊老太太也是嘆息道:「骯髒腌臢……蘭心啊,你好歹也是衛家的女兒,怎的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

  衛蘭心大急:「爹,娘,我不是在說你們……剛才那是一時心急口誤……」

  鄭書鳳冷笑:「妹妹一時情急說錯了話,都是一家人,我們也不會計較。可是跑到這靜心園來打砸又算怎麼一回事?」

  「我只是來找沖兒論理……」

  「論理需要把我給沖兒買的松梅瓶砸了嗎?論理需要把我們家的青山圖毀了嗎?論理需要把我兒子的頭打傷嗎?」

  鄭書鳳雖然剛來,卻只一眼就看到這靜心園被衛蘭心毀成了什麼樣。

  這簡直是馬賊進村啊!

  她兒子房裡的東西都是她鄭書鳳親手為兒子挑選的,件件都是精品,佈置要清雅脫俗,講究的就是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如今卻被衛蘭心弄成什麼樣了?

  看得鄭書鳳一陣心痛。

  作為一個實惠的女人,這心痛感更強過之前衛蘭心罵她。

  他心中憤怒,聲音雖不大,語氣卻已是冰冷如刀,尤其是兒子竟然受傷了,更令她惱火不已。

  衛蘭心猶不服氣:「是你兒子欺辱我兒子在先!」

  鄭書鳳強忍著氣,只是道:「事情的經過我們都已經知道了,沖兒差他做事,雖有些於情不合,卻於理無礙。而且這些日子,也有不少人向我們陳情,說子騫過來當僕學,卻不事勞役,將來入學後,一僕二主,難以照顧,別說到時候照應不周全,就是那唯一的僕學也難以修煉,將來無論是否有成,只怕也會心有怨氣,衛家白白付出這許多,卻未必能得到期待的回報……」

  說到這,鄭書鳳嘆了口氣:「即便是仙家,為了與凡人處好關係,也會開辦學院,為天下凡人大開方便之門。我們衛家,又怎能將入學下人的意願輕易無視?正因此,讓子騫學些規矩,分擔些勞作,我們也是贊成的。可惜……」

  說著她搖了搖頭。

  先是付價極低,現在又一點活兒都不願意幹,別說是她鄭書鳳了,就連老太爺和老太太也看不下去。

  那邊老太爺已悠悠說了句:「這不適合的,終究是不適合。此事啊……我看還是算了吧。」

  這句話如天雷轟頂,打在衛蘭心頭上,終於讓她發熱的頭腦清醒下來。

  衛蘭心求饒般地看向老太爺:「爹,不管怎麼說,子騫也是您的外孫啊,你不能不給他這個機會!」

  老太太已哼了聲:「子騫自然是外孫,可惜沖兒卻是嫡孫。既然他們倆不能好好相處,自然只能選一個了。難不成那姓衛的我家不要,反去要那外姓的嗎?再說衛家也教不出好孩子,這個外孫啊,麻煩你還是領回去自己教吧!」

  老太太心眼小,卻是沒打算原諒之前衛蘭心說過的話。

  聽到這話,衛蘭心全身癱軟地坐倒在了地上。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6-12 20:51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23 08:33
第三十一章 心如明鏡

  姬子騫走了。

  風光無限的來,灰頭土臉的去。

  但是來自衛家太太的憤怒卻剛剛開始。

  高坐堂上,鄭書鳳冷眼看著一群下人,用冰冷的口吻道:「說,是誰挑唆小少爺對付自己的親表哥的?」

  雖然當著衛蘭心的面,鄭書鳳說她也有意讓姬子騫分擔雜務,這也不是假話,但自己安排和下人安排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由她來安排,必然會先和姬家疏通,許多事情可以獲得諒解,由下人自作主張,那就真的是整人了。

  這刻她一語問出,所有人戰戰兢兢不敢回話,惟有衛天沖揚著脖子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既然是來給我做僕……」

  「你少給我來這套!」鄭書鳳一拍椅背:「姬子騫好歹也是你表哥,要是沒這些下人挑唆,你吃飽了撐的去對付他?」

  說著她一掃堂下眾人,哼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些人是怎麼想的,一個個都把僕學看成是自己碗裡的肉了吧?有人要來動了你們的飯碗,自然是要拼命的……可這是衛家的名額,不是你們的!」

  鄭書鳳這話喊出來,下人們的頭低得更深了,就連唐劫也不敢在這個節骨兒眼上說話。

  她說得沒錯。

  這是衛家的財富,衛家想給誰,那都是衛家自己的事。

  給了你,你要感恩!

  不給你,你別抱怨!

  然而人們心中的貪慾,卻總會使人忽略這一切,他們千方百計,想盡辦法,去得到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甚至已經將其視為禁臠。

  想到這,唐劫也不由悠悠嘆息。

  虛大哥,你說得沒錯,我這做人的底線終究是有些低了。

  罷了,罷了,這修仙的機會,如今已不是關係到自己的夢想,更關係到虛慕陽的血仇!

  為了替虛慕陽報仇,便是抹了良心,那也要做的,大不了將來有成,對衛家再多好一些便是。

  我唐劫底線雖低,卻終究還是有底線的,這對我有恩之人,也必然回報。

  唐劫暗暗想到。

  堂上鄭書鳳還在喝罵:「說,到底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衛天沖卻硬挺著脖子就不回答。

  這臭小子雖然毛病不少,但有一樣好處就是特講義氣,畢竟他所處的時代本身就是重承諾,重信諾的時代。

  現世裡「老賴」們可以通過厚顏無恥逍遙人生,但在這個時代敢這麼幹,名聲一旦傳出去,哪怕是不認識的人從身邊經過,都會吐幾口唾沫釘子。

  作為一個個人實力可以超越千軍萬馬的仙俠世界,當普通的武力已無法約束這些強大的非人類時,名聲就成了唯一的制約。

  正因此,千百年的教育體系,一直都是重名重義,使得哪怕強大如仙台境的人物,也不會願意落個萬世罵名。

  當然,個別變/態例外。

  正因此,就連平日裡說書的都會大講特講江湖義氣,重諾守信,為朋友兩肋插刀之類的故事,衛天沖生活在這樣在這樣的時代,這義氣二字已是深入骨髓,因此無論鄭書鳳怎麼罵,他就是死不開口。

  可惜鄭書鳳何等精明,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猜不到了嗎?子騫入學,對誰的影響最大?還不是那幾個自以為可能成功的混帳東西?侍夢,侍墨,唐劫,寶良,你們四個給我出來!」

  四名小廝同時站出,鄭書鳳凌厲的眼光在四人頭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到侍墨頭上,道:「侍墨,說吧,這事是不是你挑起的?」

  侍墨心中一驚,知道終究是瞞不過太太,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道:「回太太,讓少爺教姬家少爺,的確是小的的主意,不過小的也只是建議少爺教那姬家少爺一些規矩,畢竟將來小的如果不在少爺身邊,靠侍夢一個人,也未必伺候得了兩位少爺,並沒有想過要整誰,如果太太不信,可以問……」

  「不用問,我知道你沒有特別整他,對付他姬子騫,根本不需要特別刁難,普通雜活和幾句冷言諷刺已經夠他受的了,可你以為這就能騙過我嗎?」鄭書鳳怒喝:「還有,別以為你一人出頭就可以把事情擔下來,就憑你一個還搞不出這麼大的事!」

  侍墨卻低著頭不說話。

  雖然他答應了胭脂絕不把胭脂交代出去,但心裡卻期盼太太慧眼如炬,自己是萬萬不願意獨抗責任的。

  這不僅僅是拉人下水有快感,最重要的是也有法不責眾的意思,如果衛府的大部分下人都參與了這件事中,那麼就算是太太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畢竟再大的家族,也離不開下人們的支持,這也是他敢於冒泡的基本支撐。

  鄭書鳳看侍墨那樣子,知道他是默認了,氣得全身哆嗦:「好,很好,一群混帳東西,一個個真是反了天了,真要讓你們去了學院,修成仙人,真不知將來會如何對我衛家,指望你們,還不如指望我們用銀子聘來的仙師呢,我看你們一個都別去學院了,我衛家不要自己的仙師也罷!」

  這話說得重了,所有下人同時臉上變色,還是秦大管事輕咳了一聲:「太太,這話可說不得……」

  可以隨隨便便打破的規矩就不是規矩!

  家族自己培養的靈師,與外面聘請的靈師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這種不同不僅僅是忠誠問題。

  忠誠度這種東西其實是最不可迷信的。

  人間世界千百年的發展早已證實,當主家形勢一片大好時,就是降卒都有忠誠度;當主家形勢危急時,就算是家人都沒忠誠度。

  因此自家仙人忠誠高,僅是外間哄人的說法,實際上這部分的價值是最低的。

  就使用效果而言,外聘的靈師有時甚至比自家靈師更好用,畢竟人家是按月拿錢的,不好好幹活就沒錢。

  外聘靈師與自家靈師真正的差別,不在於忠誠,而在於不管你出多少價錢,外聘的靈師都不會把自己的仙法秘訣拿出來交給你。

  只有家族自己的靈師,才有資格,有意願,有理由並有可能獲得許可,傳授仙法,形成真正的修仙家族,而這些靈師成立的家庭往往也和原家族有著莫大關聯,有時直接就是姻親。

  比如唐劫將來要成為靈師,又想繼續修煉,又不能不回報衛家,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一個衛家的女子,留下子嗣血脈在這裡。

  如果衛家實在沒有適嫁女子或者靈師沒有看中的姑娘也沒有關係,可以找一個丫鬟收了做義女,並且後繼子嗣依舊與衛家聯姻,形成各種血緣關係,當然,具體就要看這靈師的前途了。比如侍月,如果唐劫真成功,又看中她,則她就可以一躍成為衛家少奶奶,其地位甚至比衛蘭心還高,將來的子嗣更有可能繼承衛家!

  家族要想存在百年,千年,靠的就是這份傳承,否則僅是忠誠的話——真以為忠誠值上百萬兩的銀子?

  再者這僕學的規矩傳了有幾百年,下人們甘拿最低的工錢,衝的也是這機會,僕人間的利益鏈本身也意味著一個忠僕能帶出一批忠僕,所以在下面人中影響深遠。衛府要是打破這規矩,下人們就得先造反,就算是其他家族也會勸止。

  大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早使得一個人的事往往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的事,否則姬子騫的到來也不會引來如此大的牴觸,虛若谷更不必信心滿滿地認為天神宮不會滅自家。

  這錯綜關係的人脈,從來都是最重要的保證。

  唯一不同的是,凡人只有凡人的人脈,仙人則有仙人的人脈。

  外聘的靈師,享受的只是這一個人。

  自家的靈師,享受的則不僅是這一個人的力量,還有傳承的力量,更有這靈師一生交際帶來的人脈力量。

  因此鄭書鳳的說話,終究只是一時氣話,她既不能,也不敢,更不允許打破這樣的規矩。

  只是現在鄭書鳳的氣還沒消下來,因此秦管事雖然提醒的對,她卻是不願聽的,反而狠狠瞪了秦管事一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那好好的松梅瓶怎麼會突然跑到門口去了?為什麼靜心園的事剛出來,我們這邊就得了消息?為什麼連老太爺那邊都會那麼快得到消息?還有怎麼就這麼巧,正好我們到了,衛蘭心就說出那麼不堪的話?光憑這幾個小的,只怕還想不出這麼陰損的招,只怕還有老的在後邊搗鬼吧?對了,秦遠,你不覺得清陽軒離靜心園實在是有些遠了嗎?虧我還一直覺得你忠厚老實!」

  秦管事驚的汗都下來了,只能陪著笑說:「太太向來是精明的,只不過嘴長在姑奶奶臉上,沒人能干涉她說什麼。」

  他並不否認鄭書鳳指出的問題。

  精明的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裝傻。

  精明的主子同樣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手。

  鄭書鳳很精明,正因此,她絕不會在這件事上窮追到底,現在拋出這些疑問,不過是在敲山震虎,警告下面的這些人,別以為老娘好糊弄。

  我裝一下傻,放過你們,你們也都給我收起那些小心思,這名額是衛家的,給誰不給誰,終究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因此秦管事不辯解,只說衛蘭心的不是。

  秦遠說的也沒錯,清陽軒他是安排的遠了,可也沒真遠到就不能去見衛天沖的地步,說白了還是衛蘭心的確沒把衛天沖這個正主當回事;衛天沖是刁難姬子騫了,可也不過是對僕學最基本的要求,說白了還是姬子騫一點義務自覺都沒有;下人們也是算計他了,可衛蘭心那張沒遮攔的嘴能說出什麼話,也不是下人們能控制的,說白了還是自己嘴臭又不會做人。

  許多事情,終歸是自己有問題,然後才能被人利用。

  鄭書鳳也明白這點,反正她對衛蘭心一家子也討厭,借機趕人了事。

  大家在無形中達成默契,下人們幫鄭書鳳甩掉姬家這個麻煩,自己也安然享受著兩個名額。也只有擁有了這種默契,大家才能和睦相處。

  所以接下來,鄭書鳳又發了一通火,最終卻破天荒的沒處罰任何人,真正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被鄭書鳳一句「滾吧」如蒙大赦的下人們紛紛離開,秦管事和唐劫走到最後,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直到快出府了,唐劫才笑道:「這次還要多謝秦叔叔幫忙了。」

  「我啊,是上了賊船嘍!」秦管事無奈的嘆口氣,只是眼神中卻沒有絲毫遺憾後悔。

  他看著唐劫:「這件事你雖然乾得很漂亮,但是影響很不好。好在有侍墨頂著,什麼事都是他背,你也不用太擔心,如無意外,等少爺入學時,也就是你進入學院時,我就先恭喜你了。」

  唐劫卻淡淡道:「我到不這麼想,實際上侍墨還是有機會的。」

  「嗯?」秦管事一楞:「上一次出事,你說他已經沒了機會。如今這麼大的事出來,怎麼你反而說他有機會?」

  「就是因為出了這麼大的事,侍墨才又有了機會啊。」唐劫嘆氣道。

  「什麼機會?」

  「心魔大願!」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6-12 20:53 編輯

pass852672 發表於 2013-10-23 12:14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二章 選派(上)

  心魔願,這是每一個僕學在進入學院前都必然要發下的——家族可不會傻到就憑你一句話就相信你。

  相比紅口白牙的承諾,心魔願顯然是更加有約束的力的存在。

  心魔願有大願小願非願之分,如當初唐劫發下的滅天神宮的大願,就是大願,而虛慕陽當初被唐劫救,要了卻因果,則連「願」都稱不上,只能叫非願。

  非願就好比是開門做買賣,成與不成都只是一兩個客人的生意,基本沒什麼影響,努力維持僅是習慣使然。

  小願則是普通願,如同公司的合同買賣,每一筆都要關鍵許多,丟了一筆未必致命,但也必然產生嚴重後果與影響,輕易不能疏忽懈怠。

  大願則好比是涉及到公司存亡的大合同,一旦完不成,面臨的可能就是銀行催款,周轉不靈,直接倒閉。

  因此大願不可輕發,但是發下大願可以幫助修者堅定道心,豎立心基,在修煉路上更加順暢。

  這是願的性質。

  願有性質,亦有內容。

  「我發大宏願,從此每頓必須有肉!」

  這種扯淡內容也可以叫大願,但沒意義,那是給自己找麻煩,卻不會帶來好處。

  而像「我發大宏願,必滅天神宮」這種願,這是滅魔願,不會在唐劫修煉時帶來任何好處,但是會在他將來對上天神宮人時得到額外的助力,至於助力到底如何體現,又是各人有各不同。

  如釋無念的「我發大宏願,破世間萬般有為法」,就是一種破法願,不代表他真能破天下萬法,卻能在他破法時提供額外助力。只是他的大願神通神奇無比,非但可以每次戰鬥都能臨時發願,還能修改宏願,甚至違願後付出的代價也比一般人小得多。

  至於求永生,求逍遙,這叫根本願,是修者一生追求之根本,因此絶大多數的宏願都是根本願。

  大宏願是形式,滅魔願,根本願,破法願則是內容,可以發成大願,也可以發成小願。

  而各大家族的僕學,在入學前,一般都會對家族發下願,這類願就叫報恩願,至於具體內容則各有不同。

  由於涉及到仙基道果,家族一般不會逼僕學發大宏願,但小願還是必須的,可要是有人自己願意發大宏願,那也不會阻攔。

  唐劫之所以認為侍墨還有機會,就是因為這心魔大願。

  以前的侍墨,自認為自己還有機會,肯定不會提高許諾來求入學,但是這次的事件,侍墨再次上了風口浪尖,這使他必然意識到,自己已無可能被太太選中,不會再迷信自己「秘書」的身份。

  人在絶境時,往往背水一戰。

  為了進入學院,侍墨唯一的辦法就是提高自己的回報承諾,以大宏願形式許出最高級的報恩願——當你借不到錢時就提高利息,世界永遠不缺風險投資家!

  當然,不是說所有人都可以這麼幹。

  總得有先那資格才行。

  而真正有資格的,也並不都願意做這樣的選擇。

  修仙路上多凶險,若拚死拚活只為做個高級奴才,那還不如渾渾噩噩,安度一生。

  但唐劫知道侍墨有很大可能這麼做。

  因為他瞭解侍墨,他能看到侍墨眼中那對出人頭地的渴望,對權勢的渴望。

  為了這個,就算賣盡半生他也會去拼一把。

  這刻聽到心魔大願這四個字,秦管事也豁然醒悟,眉頭一皺:「如果是這樣的話的確有些麻煩,實在不行,就只能你也如此了。」

  「那只是拼消耗,好比拍賣一樣,就看誰出的價更高,這種不惜成本的追求,不是事關生死,殊無必要。」唐劫搖頭道:「我托衛家的福,如果將來能上洗月學院,必然會回報衛家,但還沒打算把後半生都賣掉……秦叔可知,我一生志向都是大逍遙,大自在,雖還未以此立願奠基,卻已銘記本心。如果我為了修仙把後半生都賣了,就已違了本心,就算是踏上仙途也沒什麼意思。所以這暫時的僕人,一時的聽用,我可以接受,永生如此,絶對不能!」

  「志向再遠大,也得進了仙門才行,進不了又有什麼用?」

  「也未必就進不去,要想破侍墨的心魔大願,有個最簡單的辦法,只是我不太想用。」

  「什麼辦法?」

  唐劫笑道:「其實,衛家到底不是修仙世家,對心魔願並不真正瞭解。我有幸接觸過仙人,到是知道一些關於心魔大願的事。」

  「你接觸過仙人?」秦管事大吃一驚。

  「嗯。」唐劫點點頭:「不過是一次偶遇吧,短暫相處了些日子,到也蒙其指點,知道了些關於修仙界的事。據我所知,心魔大願其實還是有許多束縛的,它的作用,遠沒有大家想的那麼大。」

  「這話怎麼說?」

  「秦叔可知道,修仙者為什麼會有心魔劫?」

  「……不知。」秦遠只是一個普通管事,能知道心魔劫就是他消息靈通了,到哪裡知道為什麼會有心魔劫去。

  唐劫笑了笑,回答:「修仙五境,靈台,脫凡,天心,紫府,仙台,其中靈台修的就是氣,在體內開闢靈海,吸納靈氣,並通過對靈氣的運用生成各種法術。不過這種法術只能是通過自身的消耗來進行,而且對自身的改變不大,說白了,只是掌握了一種運用氣的手段,就好比凡人有武器和沒武器的差別。等到了脫凡境,打通天地橋後,修者就可以用體內的靈氣調動天地靈氣來施法,這個時候,體內的靈氣只是引子,是助推。人力有極限,而天地之力無限,所以這個時候的仙師才真正擁有了上天下地的能耐。除此之外,脫凡境另一個與靈台不同的地方,就是可以用靈氣洗煉自身,脫胎換骨了。那麼秦叔叔可知道,天心境修的又是什麼?」

  秦管事茫然搖頭。

  「其實,天心境就是在洗煉自身的基礎上進一步洗煉,只不過這個級別,他們要洗煉的不再是身體,而是……」唐劫指了指自己的頭。

  秦管事心神一顫:「頭?」

  「確切地說,是大腦,是意識。脫凡境雖脫離凡體,但頭部依然是要害,心臟受損不會死,腦袋沒了卻依然死,就是因為這裡依然平凡。大腦是人體最精密的地方,即便是脫凡境那些上天入地的仙人,也不能隨意洗煉,必須等到天心有成後,才可按部就班的進行。一旦有所成,就會生具靈念,再上一步就是神念。所謂靈念或神念,其實都是我們無形的意識化成了有形的存在。」

  聽到這裡,秦管事恍然大悟:「你是說心魔劫就是這麼來的?」

  「沒錯。天心境修靈念,化無形為有形,伴生的就是同樣化無形為有形的心魔,心魔本是我們心中曾經懺悔懊惱過的那些念頭,在靈念化形的過程中無中生有,化育而生,說白了,不過就是神念與魔念的區別罷了,就像是人的善惡兩面。神念是可控的,修至高深處,就是念動天地,無需捏動法訣,一念生,萬法起,這就是紫府境。魔念則是不可控的,只會反噬己身,因此心魔劫其實是到了天心境才會有的大劫。」

  「那也就是說,如果只是普通靈師,他們是不怕心魔劫的?」

  「怕也怕,但不過是怕現在虧心事做多了,將來進入天心境後總報復罷了。可如果打定主意止步脫凡,不求上進,那到是真的不用怕。」

  秦管事聽得全身發涼:「可是家裡的靈師從未說過這些啊。」

  「他們為什麼要說?」唐劫反問:「他們進衛府,想來也是要發願的吧,既然許了願,酬金自然也要拿得高些,誰會吃飽了撐的去告訴主家,我這輩子都不打算進天心境了,我那心魔願,你也別當回事?」

  「……」秦管事徹底無語。

  唐劫已笑道:「其實這種事,老牌的修仙家族都知道,只不過誰也不會說出來,畢竟那很容易得罪人,要知道有不少靈師可就靠這吃飯呢。衛家終究還是成勢的時間短了,又沒有自己的靈師,許多東西並不清楚。再者那些靈師也未必有心欺騙,有許多靈師沒到那一步,自己都未必知道。」

  「這又是為什麼?」秦遠大感好奇,怎麼可能連靈師都不知道?

  「因為修煉本身就是極危險的事,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過早知道後期的修煉途徑,很可能會有修者冒險嘗試,可能只是一時的好奇,結局卻往往悲慘!為了安全起見,一般師傅們都不會過早告訴後輩這些,就算有知道的也都會被警告不許談論,不可輕試。」

  「那你怎麼……」

  「那位仙人又沒打算收我做徒弟,我至今也不懂什麼仙法,所以也就隨便聊了幾句。也許在他想來,我這輩子都是沒可能進入學院的吧。」唐劫笑答。

  其實虛慕陽之所以告訴他這些,一方面是因為看中他的性格沉穩,相信他不會胡來,一方面也是那天多喝了幾杯酒,對唐劫又無防備,說得多了就說出來了。就這樣事後還後悔得要死,反覆提醒唐劫千萬不可嘗試。好在唐劫也不認為自己是逆天到試什麼都能成功的人,在涉及到安全方面的事上到是從不輕忽。

  秦管事卻是反覆踱了幾步,搖頭道:「不行,這件事必須告訴太太。」

  「算了吧。」唐劫勸他:「你要真說了,豈不是要被那些個靈師恨一輩子?要是讓他們記恨上……他們想殺你,那你可是怎麼死都不知道。其實那些靈師也未必就沒有衝擊天心境的想法,只要還有一線希望,誰又真的願意止步不前呢?所以心魔願也還是有一定意義的,只是別太當真,更不能依賴。」

  聽到這話,秦管事也只能嘆口氣:「希望是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吧。你說得對,我若是去捅了出來,不管他們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都不是好事,萬一不小心害了人就更遭了。還是太太精明,從來都沒把忠誠寄託在心魔願上,一直都說心魔願固然重要,人之本性同樣重要,雙管齊下,才能確保家族安全。」

  「就是這話。」唐劫笑道:「那真正有頭腦的人,從不迷信自己不懂的東西,還是太太英明!」

  「不過既然不能說出來,那侍墨的大願也不能阻止,那你也只能選擇效法侍墨,大不了終其一生止步脫凡,也比無法進入仙門要好。」

  可惜唐劫卻不願意:「我不會把未來當賭注全壓上去的,其實就算衛家真的不選我,我也有自信能入仙門,只不過會麻煩許多吧。」

  聽到這話,秦管事怔然:「你說你還有其他辦法入仙門?」

  唐劫回答:「當然,文心國又不是只有洗月派,入不了洗月學院,難不成我還不能去其他門派嗎?只不過洗月學院是玄門正宗,能走正道,又何必非走小道呢?我要是願意止步脫凡,那文心國更是有大把的門派可以選擇,進哪個都比進洗月輕鬆。何況……」

  他想說何況我還是有辦法贏侍墨的,沒想到秦管事不等他說完,就一把抓住唐劫,激動道:「那就是說你知道該怎麼進別派了?我求你件事,小劫你一定要幫我!」

  「秦叔叔你這是幹什麼?」唐劫一楞,他從沒見過秦管事這麼激動的樣子,尤其是竟然對自己用出了「求」這個字?

  秦管事已激動道:「求你幫幫四小姐吧!她想修仙想得都快要瘋掉了!」

  ———————————————

  昏暗的小屋裡,衛蝶緊張地坐在唐劫面前,旁邊坐著的是同樣緊張的秦管事。

  搓著手,秦管事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怕你笑話,小劫,四小姐我是一直看著她長大的,待她,其實我一直都當成親閨女。這些年來,四小姐身為女子,卻無緣修仙,她心裡不好受,我看著也焦急……」

  「我知道,四小姐出生的那年,也是小如姐姐去世的那年,對吧?」唐劫淡淡道。

  秦管事哆嗦了一下,低下頭竟是輕輕抽泣起來。

  秦管事本來有個女兒叫秦如,是秦遠獨女。

  衛蝶出生的那一年,秦如生了場重病,竟然不治身亡。偏偏那時正是衛蝶剛剛出世,衛府上下人等最為忙碌的時刻,秦遠甚至沒來得及看女兒最後一眼。

  這對秦遠的打擊是極大的。

  一女生,一女逝,正好衛蝶出生後,秦遠發現衛蝶與自己女兒又有幾分相似,於是不由自主地就將所有感情都放在了這個女孩身上,在他心裡,總有個想法,就是衛蝶可能就是自己女兒轉世,儘管實際上衛蝶出生的比秦如死去早,秦遠卻自動忽略了這點,直將其當成自己親生女兒轉世。

  這些年來,他對衛蝶的那種如父之情其實從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秦管事自己以為是秘密罷了,直到這刻唐劫淡淡說出來,秦管事才顫抖著低下頭,輕聲哭泣。

  好一會兒,秦管事才說:「小劫,如果你真有辦法,就教教四小姐,到底該怎麼才能進入仙門,只要你幫了卻這心願,你以後都不欠我什麼……」

  「秦叔叔……」

  衛蝶和唐劫已同時叫出聲來。

  衛蝶是感動的,在修仙這件事上,就是她親生父親衛青松都沒這麼賣力過,秦管事卻真正是用盡心思,不放過一絲機會。

  唐劫則是略帶不滿:「秦叔叔把我看成什麼人了,都是自己人,什麼欠不欠的?四小姐的事,我肯定會盡力,但能不能成,終究是看她自己的。」

  衛蝶已急忙道:「我想修仙,不管什麼苦,我都是願意吃的!」

  「如果肯吃苦就能修仙,那豈不是天下仙人皆寒門了?富家大族難不成還能比種地的更吃苦?」唐劫不屑回答。

  衛蝶臉一紅,只能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要想進入仙門,首先就得確立一個目標,四小姐,我問你,你到底為什麼想修仙……」

  衛蝶很是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想修仙,是因為我不服氣,憑什麼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這不公平,而且成為仙人,逍遙自在,本身也是追求。」

  「所以你修仙,就是為了求一個公平和逍遙?」

  「對,公平與逍遙!」衛蝶斬釘截鐵說。

  「那好,那我再問你,你覺得你這個人怎麼樣?我是說,你自己評價一下你的性情?」

  「啊?」衛蝶沒想到唐劫會問這個問題,楞了一會兒,終於喃喃道:「我覺得……我應該還算個……好姑娘吧……」

  這自己誇自己的話,衛蝶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說到最後幾個字,臉已是羞的紅了下去,低著頭竟是不敢看唐劫。

  還是秦遠忙道:「蝶兒是個好孩子,性情溫柔,待下人也極寬厚。」

  唐劫卻淡淡道:「你說了不算。」

  「啊?」這次卻是秦遠啊出聲了。

  唐劫回答:「你對四小姐的感情,會妨礙你做出公正的評價,所以你的評價不能算,四小姐到底是什麼人,還需用眼去觀察,用心去分析,用時間來考驗,在我看來,四小姐距離這性情寬厚的評價還是有些差距的。」

  衛蝶的臉已是漲的通紅:「唐劫,我今天親自過來求你,是因為秦叔叔說你有幫我踏入仙門的辦法,不是讓你來侮辱我的。你問的這些,和我踏入仙門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洗月學院進不去,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是文心國大派唯一,小派無數,到底進哪派好,卻是需要好好斟酌一番的。我知道對你來說,只要能進仙派就行,不過有些事怕就怕操之過急。現在不慎重對待,將來只怕是要後悔的。四小姐現在其實就像是一個將要餓死的人,哪怕抓住一口吃的,都會饑不擇食,我卻不能隨意為小姐選擇仙門。四小姐需知,修仙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從基礎開始,每一步都必須小心在意,一旦行差踏錯,可能終生都失去機會。」

  說著,唐劫已從身上取出一張紙,衛蝶看到那上面寫著一排名字,赫然是文心國除洗月派外大大小小的各類門派。

  唐劫將紙放在桌面上,說:「文心國除洗月派這唯一的大派外,其他大小仙派有數百個。但是大小姐可知道,在這數百門派中,真正能夠通向大道的其實寥寥。有些功法當時練著或許不錯,卻背離了大道,打錯了基礎,將來再怎麼努力,成就都有限。人生的方向很重要,走錯了路,那就是南轅北轍。所以我問四小姐第一個問題,就是想知道四小姐是否志在大道。如果四小姐志不在此,那咱們找個最容易進的,湊合一下也就算了。」

  「那怎麼能行?」衛蝶已叫了起來:「我求公平,卻不是求糊弄!」

  「說得好。」唐劫再度晃了晃手中的紙:「這上面一共有二十二家門派,是我特別挑選出來的,我認為有修煉前途的門派。既然四小姐要求大道,那就得先從這二十二家門派開始找起。」

  「等等。」秦管事有些糊塗了:「你怎麼知道這二十二家門派就可以修成大道,其他的就不行?」

  唐劫回答:「看歷史。」

  「看歷史?」

  兩人被唐劫的回答弄的迷糊。

  「對,看歷史!天機不可測,未來不可推,但未來卻總在不停地重複著歷史。所以能夠看懂歷史,你就能夠看懂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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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 發表於 2013-10-24 09:37
第三十三章 選派(下)

  「要了解一家門派的底蘊,最簡單也最實惠的辦法,就是看它的歷史。大派與小派最重要的區別,就在於仙法,如何知道誰家的仙法好,不能聽他們自己說,得看對方的過去。門派可以凋零,仙法始終存在。如果一家門派在歷史上出現過紫府真君,那就說明至少這家門派的功法本身是沒有問題的。紫府真君是通往大道的一個基本標桿,只要能達到這一步,那麼在基礎修煉上已沒什麼問題。哪怕這家門派因為種種原因而導致高級功法失傳,至少他們的低級功法也是沒什麼誤區的,將來再要轉修其他的也可以。可如果是那些從沒出過真君的……就得小心了。」

  說著唐劫又拿出一張紙:「比如這上面記錄的怒劍門,曾經顯赫一時,連續出過多個天才,個個都是天心境強者,橫掃一時。可這個怒劍門,就從來沒出過一個紫府真君。怒劍門那些個天資絕艷的天才們,最終都是止步於天心巔峰,始終都未能踏過那最關鍵的一步,甚至有人因此而死。這就說明這門派的功法有問題,如果練了,就算將來轉修都未必有機會。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運氣不好,但這種事,寧殺錯別放過。」

  其實虛家就是一個典型例子,家族仙法有限,打底子時就有問題,再你天才橫溢,終歸是止步天心。

  好在天心境在棲霞界也夠混了,因此虛家的日子過得還是可以的。但對於志在大道的人來說,沒有希望和完不成希望,那可是徹徹底底的兩碼事。

  像虛家這樣的功法在以後順道的時候可以學學,用來打基礎是絕對不行的。當然,虛家自己也在為此想辦法。

  與秦遠衛蝶不同,唐劫跟隨虛慕陽半年時光,修仙界許多重要的東西他早已門兒清,在這方面的見識,除了那些正式的靈師,就連一些學子都未必及他。

  如這文心國各中小門派的事,有不少就是虛慕陽告訴他的,也有部分則是唐劫這兩年悉心留意所得,至於看歷史分辨法,更是他獨創的發明,雖未必全中,卻不能說沒道理,至少這二十二家門派的功法,基本都是可信的。

  秦遠衛蝶聽得怔然,好一會兒衛蝶才問:「那你第二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唐劫道:「仙派不同,各自的手段也不同,哪怕同一種法術,在不同的人手中施展出來,也各有不同變化。那麼你覺得決定這些變化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各人的資質?」秦管事脫口道。

  唐劫搖了搖頭,還是衛蝶機靈,已福至心靈地叫道:「難道是性情?」

  「對,性情才是根本!」唐劫回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情,一個人的命運,也往往與他的性情有著直接的關聯。有那激進好鬥者,一生惟戰,你讓他去修那千回百轉的仙法,他又怎麼能發揮威力?有那懦弱退縮者,你讓他去學勇猛精進之術,他又怎麼勇得起來?性情即天賦,雖然身體素質也很重要,但性情素質更重要。找不準自己的位置,就算是去了正統仙門,將來成就也有限!」

  這個卻是他在被衛天沖一頓鞭子後領悟來的。

  九黎兵主以戰稱雄,因此他的功法是最適合戰鬥的,甚至於修煉都需要通過戰鬥來提升。

  「那你又為什麼一定要去洗月學院?」

  「洗月學院煌煌正宗,各路仙法層出不窮,可以說適合什麼樣的人的仙法都有,畢竟這樣的大派,人才之多,早已超過你的想像,在那裡,你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因此到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的。就算真沒有適合的,他們都能為你量體裁衣的創造出一套來,當然,肯不肯做是又一回事了。」

  「原來是這樣……」衛蝶有些明白了。

  「此外,性情不僅決定了修煉成就,也決定了你是否適合那個門派。不同的門派,不同的仙法,往往也有不同的文化……嗯,我是說不同的思想。如果你的人生觀……如果你的想法與你所在的門派主流想法有所不同,那你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可如果反過來,那麼想要進入這家仙門就會容易很多。」

  說著,唐劫又揮了揮先前的那張紙:「四小姐是個女人,這上面有許多門派,陽剛之氣太重,並不適合女人修煉,所以可以先劃掉。」

  說著他抬筆一揮,刷刷刷已劃掉一大批名額,轉眼間竟已只剩下寥寥幾個。

  隨後唐劫道:「我對四小姐了解不多,但我看四小姐為了修仙而不懼艱難,不放過一絲機會,可見性情外柔而內剛,自有主見,一旦下定決心,輕易就不會動搖。這樣的性情,最適合修煉一些簡單卻需要千錘百煉,考驗韌性的功法,這類功法雖然起初不顯眼,但往往後勁綿長。如果是這樣的話,天滅宗,五神教,絕情閣這三家門派到是適合你。不過天滅宗殺性太重,四小姐志不在仗劍江湖,和天滅宗天下萬物皆可殺的宗旨不符,而且他們最近幾年越來越囂張,我看早晚會被洗月派滅掉,去那裡是找死,還是算了吧。」

  「五神教神神秘秘,雖然出過紫府真君,但時代太過久遠,現在早已零落到不成樣,只靠一些招搖撞騙過日子,除非無路可走,否則我不建議去那兒。雖然說我們重歷史,但也不能不重現在。」

  「至於絕情閣,絕情閣的閣主是從千情宗出來的,聽說當年她受到男子傷害,對男人有些痛恨,所以後來離開了千情宗,就創了這個絕情閣。絕情閣主也算是天縱之才,當年離開後發大宏願不將千情宗秘學外傳,卻根據千情宗的基本心法另創了一套絕情心法出來,並以此為傳派憑依。雖然絕情閣沒出過紫府真君,但那是因為她創派時間太短,而這位閣主以千情宗為基礎創造的功法,相信在修煉基礎上,至少不會走彎路,再加上能夠自創仙法,不說天賦如何,至少這見識絕對是一流的,畢竟自創仙法與修煉天賦關係不大,與人生經歷,經驗以及對修仙的認知關聯更密,而作為老師,有經驗的師傅永遠比有天賦的師傅好,所以我也把這個門派列為了可選擇的二十二家門派之一。」

  說了這麼長一大段話,唐劫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下才繼續道:「四小姐想求公平,不忿自己被男人踩在腳下,其實與這位絕情閣主到是有些相似之處的。人和人相處,總是要有同類語言才能做朋友。如果是性情不合的做了師徒,只怕也處不好。反過來若是性情相投,事情就會簡單多了。就是絕情閣的人性情都有些偏激,真要入了閣,小心別被她們洗腦成看見男人就恨就行。」

  「我知道了。」衛蝶臉一紅回答:「既然這樣,那就去絕情閣吧。」

  「雖然絕情閣在文心國地位不高,收徒弟的要求也不算離譜,卻也不是人人能進的,每年需要五百靈錢。」

  「五百枚靈錢!」衛蝶立時為難起來。

  秦遠也愁道:「這也不便宜啊,洗月學院才只要三百靈錢啊。」

  唐劫笑道:「洗月學院只要三百,是因為他們不靠學費賺錢,主要目的還是挑選人才,擴大影響,確立萬年基業。絕情閣的廟小,收不到當地供奉,每年還要交給洗月派一筆費用,她們就只能在學費上做打算。真要算起來,其實這五百靈錢也是很便宜的了,最重要的是,她們的名額沒那麼難得,後續也沒那麼多。真要把名額和後續的費用算進去,那洗月學院的價錢可就百倍於絕情閣了。二老爺不能為四小姐爭取洗月的名額,但以他的身份,這絕情閣的名額和每年五百枚靈錢想來還是沒問題的。」

  「可我聽說,就算去了絕情閣的書院,也不代表就能進絕情閣。」

  「那是自然,洗月學院也不是進了後就能進洗月派的啊,進了書院,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表現。所以我才建議四小姐去那裡,以四小姐的性情,應該是比較契合絕情閣的,想來成功的機會要大許多。別看絕情閣的廟小,只要選對了路,走出了成績,四小姐將來的成就可未必小呢。」

  「就怕父親不會同意。」衛蝶嘆息說。

  五百枚靈錢也不便宜,標準價相當於五十萬,黑市價還要翻幾倍,衛青松到底不是衛丹柏,出手未必有那麼大方。

  唐劫已笑道:「二老爺就算不是家主,畢竟也是衛家的主要成員,每年五百靈錢應該還是拿得出來的,所以關鍵不在於二老爺有沒有,而在於他願不願。」

  唐劫這話卻是說到衛蝶心口上了,她嘆息著回答:「我到底是個女兒家……」

  「錯!」唐劫卻是眼神一厲回答:「女兒身不是二老爺不願意的理由。」

  「嗯?」衛蝶與唐劫一起驚訝看唐劫。

  唐劫道:「天下父母心,無論男女,疼愛其實都一樣的,待遇不同,則有多方面的因素影響。重男輕女固然是一個重要原因,但也未必就沒有其他原因。四小姐有沒有想過,你從小到大,可做過什麼讓父母一定信任的事?」

  「讓父母信任?」

  「對!」唐劫正色道:「衛府裡現在最大的是老太爺和老太太,可管著整個衛府的卻是大太太,平日裡她說的話,就連老太爺都會聽幾分。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就因為她是衛家的大媳婦?不,是因為太太夠精明,能當得起這個家,她在位上,我們這些下人沒有對她不服的,就連呂師那等仙師都願意聽她吩咐!」

  他這話說得秦遠也連連點頭,鄭書鳳可是個精明女人,處事也很公道,就算把下人們打罵一頓,大家都不帶怨他的,比之衛蘭心又不知高明多少,向來極得人心。

  說到這,唐劫嘆氣一聲:「想要證明自己比男人強,不是靠空口白話,而是要做出來的。其實四小姐如果真能修仙成功,二老爺想必也是會開心的。就算將來四小姐要嫁出去,那到底也是衛家的女兒啊,衛家要真有需要,四小姐想必也是會願意幫助娘家的。所以就算把女兒的價錢打個對折再對折,小少爺身上可以花十萬的銀子,那女兒身上花上兩萬銀子也不過分吧?何況只是五百靈錢。」

  「所以關鍵還是信心!」唐劫說:「要想讓二老爺為你出這筆錢,很簡單,讓他對你有信心就行了。」

  「那信心怎麼來?」

  「當然是做出來!」唐劫笑道:「過些日子,就是老太太七十大壽,這也是衛府近期的頭等大事,衛府照例是要張燈結彩,宴請賓客的。這事一般是由太太負責的,四小姐何不去太太那裡討個差事,負責其中的一部分。只要把老太太的大壽置辦好了,這裡面就有你一份功勞,大家也會相信你的能力。有事沒事,再多多孝順,要讓他們相信,就算你將來嫁出去了,你的心也在娘家……這種情況下,就算你不說,我相信二老爺都會有送你入學的念頭。其實父母對子女的期待,有時是很簡單的。大錯可以當成小錯原諒,小功則往往當成大功誇耀。四小姐平日裡做好了本分,讓人們服你,二老爺看在眼裡,自然也會信任你。」

  「可……可我怕我辦不好。」衛蝶吶吶回答。

  「不行也得行!」唐劫不客氣道:「這種事都辦不好,你還求什麼仙?難道你以為只要入了仙門,每天研練仙法就行了?還是你以為修仙界不食人間煙火,就沒了人間的各種醃臢事?仙路如山道,萬人競爭鋒,進仙門前要爭,進仙門後還是要爭,且爭得更凶更狠更直接更殘酷更凶險更加的九死一生!踏上仙路,你就是踏上了爭鋒之路,隨時隨地都可能被人擠出山道,墜下山崖。你若不爭不做,那便不如不修!」

  「不爭不做不如不修?」衛蝶被這話驚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看著唐劫。

  或許是知道自己口氣重了,唐劫稍微緩和了一下,這才繼續道:「你身為四小姐,各種便利在身,若在自家府上都不能出人頭地,讓人高看一眼,那將來去了絕情書院,也未必就爭得過其他人。所以就先從這兒開始吧,這是你進入仙門的機會,也是你進入仙門前的必須磨練,我相信你能行的。」

  聽到唐劫最後的鼓勵,衛蝶眼中終於亮出一絲光亮,對著唐劫遙施一禮:「多謝指點,衛蝶明白了。」

  唐劫笑笑:「不客氣,記住,做事的時候別想太多,只要專心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成功有時候也很簡單,用八個字總結,就是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好了,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一切還是要看你自己。」

  待到一通說完,才發現兩人看自己的眼神頗為古怪,他微感驚訝:「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秦遠定了定神,說:「真沒想到,一個孩子也能考慮的這麼多……你真的只有十四歲?」

  「……」這次輪到唐劫無語了。

  終究還是衛蝶笑道:「不管怎樣,我都要多謝你的指點。將來衛蝶若修仙有成,定不忘唐公子今日教導,將來如有需要,衛蝶必不會辜負!」

  她身為四小姐,喊唐劫一個下人為公子,可見對唐劫已是極為看重。

  「四小姐太客氣了。」唐劫笑道:「不過說起來,我到的確有件事需要四小姐的幫助……」

  唐劫是短命人不放隔夜債,才剛幫過四小姐,下一刻就開始收利息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1-29 15:26 編輯

pass852672 發表於 2013-10-24 12:20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四章 草木成精

  第二天,衛蝶果真去了太太那裡討差事。

  鄭書鳳對四小姐要討差事甚感驚訝,不過這是好事,她到也沒拒絶,就讓四小姐自己決定要做什麼,於是衛蝶就要了個全府花藝總管的事。

  事後衛蝶很不好意思的告訴唐劫,她要這差事,還是因為想要唐劫幫自己,畢竟唐劫現在是靜心園的花丁,自己卻是有些取巧了。

  沒想到唐劫聽後卻哈哈大笑,說這巧取對了。如果自己不能做好,那就選擇能做好的人幫自己,這也是本事,可見四小姐的心思還是很聰慧的。

  衛蝶被他誇的不好意思,心裡卻是一陣美滋滋的,便直接讓唐劫做自己副手,一起悉心安排起府上的花園佈置,唐劫就這麼一下子升了官,從靜心園的花匠成了全府花匠頭兒,到是個意料外的收穫。

  由於老太太壽辰是大事,賓客眾多,兩人誰也不敢疏忽大意,每日裡沒事就湊在一起研究各處花園該如何處理。

  唐劫幹了一年多花匠,因為前世經歷又思路特別開闊,因此無論是設計還是執行都能提出新鮮點子。

  衛蝶對花藝到不算太懂,但她身為四小姐,至少懂得欣賞,又對府中各人的喜好,習慣以及一些家族禁忌極為清楚,知道哪些該做哪些則可能弄巧成拙。

  這兩人一個發散,一個內斂,配合相得益彰,到也是絶佳組合。

  在他們的一起努力下,衛府花園很快就開始大變樣,處處盛開的鮮花組成各種生動有趣的祝壽圖案,字鳥魚蟲應有盡有,各處風景皆不同,組合在一起又形成共同的主題,可謂妙趣橫生,風景優美。

  由於園藝不同其他,很難事先保密,因此來自兩人的傑作在尚未完工的時候,就被衛府上下人等注意到,一個個也發出讚嘆,稱這可能是衛府歷年以來,最美的一次壽辰了。

  鄭書鳳原本沒指望四小姐能幹出什麼大事,沒想到這一次她把事情幹得這麼出色,也不由誇讚幾句,就連衛青松對這個女兒都高看了幾眼。這讓衛蝶喜不自勝,知道自己距離夢想已漸漸近了,此時,她終於真正理解唐劫當初說過的那些話。

  原來要想讓父母信任自己,真的不是那麼難,把該做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當然,所有的心血最終還要接受賓客的考驗才算最終過關。

  這一天,老太太壽辰終到。

  衛府迎來了數不盡的各地賓客,蒼龍府內有名有臉的大人物門幾乎盡皆到場,就連蒼龍府的府尹,金張古周等四大家也紛紛來人慶賀,送上一份又一份的厚禮,僕人們則忙得不可開交,就連靜心園的小廝侍墨侍夢等人都被調過去接待賓客。

  鑼鼓喧天,那是請來的戲班子在為老太太唱戲;

  腳步如織,那是請來的賓客們在衛府觀摩欣賞;

  天空中焰火四起,地面上綵燈高掛,好一派盛世繁榮的氣象,卻永遠只屬於個別人。

  這個時候唐劫到是不忙了——他的工作性質也不允許他到這時候還忙活。

  再加上不用像四小姐那樣要接待賓客,使得唐劫成了府裡少有的閒人,這時候大家都在正堂歡宴,唐劫便獨自一人在靜心園中漫步,一邊欣賞著自己的花藝傑作,一邊想著陣圖變化。

  這段時間他的陣道又有進步,那些小型陣法的佈置他已基本掌握,只差靈氣支持了。

  就在思考間,唐劫無意地一抬頭,發現花園的一處花像好像有什麼不對。

  那花像是用紅鴛,綠萼,白霞,蘭草等名花製成的一頭七彩鹿。七彩鹿在棲霞界象徵吉獸,傳說遇到了會有大福緣,衛天沖入學在即,因此與四小姐合計下,唐劫就做了這頭七彩鹿。

  只是唐劫這刻再看那七彩鹿,只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走近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七彩鹿頭部由綠萼做成的的一隻眼睛不知何時竟然沒了,只留下一個黑黑洞口。

  「誰家小子如此不懂事?」唐劫心中頗為惱怒。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刷地閃過一道黑影,唐劫猛轉身,卻是什麼都沒看到,心中迷惑,轉回頭再看那七彩鹿,卻發現那七彩鹿上消失的眼睛竟然又出現了,綠色的花瓣迎風招展,卻是透著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唐劫心中陡地生出一股涼意。

  他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幾步,朗聲道:「不知何方高人架到,戲弄小子,如有得罪,還請見諒。」

  「嘻嘻……」空氣中隱約傳來嘻嘻的笑聲,卻是在四面八凡響起,不知來於何處,聽聲音卻像個小孩子。

  這聲音清脆悅耳,卻很是陌生。

  唐劫現在最怕的就是府裡人對他身份有懷疑,次是天神宮找上門。

  現在明顯不是府內人,天神宮對他更不可能如此客氣,因此聽到這聲音,唐劫心中反而大定。

  他不欲與對方多糾纏,扭頭就走,沒想到一步踏出,四周陡然一片昏暗,那喧嘩鬧聲,沖天光焰統統消失不見,整個靜心園竟已變得靜悄悄如同鬼蜮一般。

  「幻陣?」唐劫驚呼,再不猶豫,已快速矮身向前衝去。

  只是他剛衝出沒幾步,就見前方景象變換,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已變了方向,那原本在他身後的花園突然間出現在他前方。

  「顛倒乾坤?」唐劫低呼一聲,猛地向側裡踏出一步,只見周邊景色再變,那花園竟似活了過來般,在唐劫身邊繞個不停,整個花園中所有花兒全部飛了起來,竟形成漫天花雨落下。

  「原來是小迷疊陣。」唐劫笑了。

  這小迷疊陣他是再熟悉不過,當初虛慕陽就是用的這個陣困住他。

  迷幻類陣法一般通過兩種方式達到效果,一種是製造真正的迷幻空間,在咫尺之地中別有乾坤,一種則是通過混淆五感來製造錯覺。

  這小迷疊陣就是後者,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就連人的行動都會為其所惑。

  當你以為朝著一個方向走就能走出去時,其實你的行為早就出現了偏差,一直都是在原地踏圈。

  破解這個陣的方法有很多,至少唐劫現在能用的就有兩種。一是用靈氣控制自身,以氣代足行進,那才是真正的直線,幾步就可以走出去。另一種就是破壞陣法本身。

  這小迷疊陣唐劫再熟悉不過,所以壓根不屑走出去,直接一指點出,一道靈氣已然逸出。

  他未學秘法,不懂仙術,這一指不過是吸收來的靈氣激發,威力與吹口氣沒什麼區別,但是這一指點的位置卻極巧妙,正在那陣圖中隱藏的一處陣紋處,只一指下去,就已截斷靈氣通行的線路,整個幻陣立刻消失。

  「呀……」一聲輕呼響起,這次唐劫聽出音源,猛回頭抓向身後,卻是一把抓了個空,正驚愕間,只見地上一點光芒閃過,已飛入花園中。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唐劫卻已看到那是什麼。

  那分明是個只有一掌大小,身上掛著綠色枝葉的小不點,看面容還是個女孩。

  「草精?」唐劫驚呼出聲。

  天地有靈氣,滋養萬物,孕育靈性。

  草木得靈為精,鳥獸得靈為妖,亡魂得靈為鬼,金石得靈為怪,是為妖精鬼怪。

  剛才那布幻陣戲弄他的,分明就是一隻通了靈的草木之精。

  只是草木成精大多在荒山野地靈氣充沛之地,怎麼會在這衛府出現?

  唐劫大為不解。

  就在他看出那草精來歷的同時,那草精已嗖地沒入花園消失不見,再想找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唐劫心中疑惑,正思考間,突然看到七彩鹿上那隻眼睛又是黑洞洞一片。

  唐劫恍然,低笑起來:「原來是那株綠萼化生的精物,怪不得……我明白了。」

  雖然蒼龍府本身靈氣疲乏,但總還是存在的,只是相對稀散許多。而這些日子唐劫一直在用靜心園的花圃來進行自己的陣法修煉,自然是會調動周邊靈氣的。

  正因此,靜心園的花圃其實早成了靈氣集中之地,只不過被唐劫用陣法掩蓋,輕易不會被人發現。

  這綠萼也算是一種比較珍罕的花草,是衛府是早些年買來的,當時一共買了兩株,由於培育較難,現在也只培育出二十株,因此就連唐劫也小心保護。沒想到在陣法中浸潤一年多後,竟然有一株綠萼自通靈性,修成了精物,到也算難得。畢竟不是每種花草在靈氣充沛之地就一定能通靈的。

  因為花圃中的陣法一直以來都是迷幻陣,因此這綠萼精一出世就掌握了幻陣之能,只不過它顯然用錯了地方,竟然用來對付唐劫,不被破才怪了。

  「還真是個小淘氣。」唐劫笑道。他知道這綠萼精剛化形後其實還懵懵懂懂什麼都不明白,就像是小孩子一般,剛才用幻陣對付他不是想害他,而是本能地用自己的拿手手段玩耍,因此也不生氣。

  不過若是放任這小傢伙在這裡胡鬧,那接下來衛府可就有樂子,一旦惹出靈師來,多半就是被抓了入藥了——精物可是最好的靈藥材料,以這小東西的本事連唐劫都打不過,碰上靈師那是妥妥的死。

  「綠萼精,還不給我出來!」唐劫已沉聲道:「真要我去抓你嗎?」

  沒有回應。

  唐劫哼了一聲:「不用藏了,你是在這裡生長的,又是剛剛通靈,力量還太弱小,本體能移動的距離有限。綠萼有異香,我只需尋味追查,輕易就可以找到。你再不出來,小心我揪出你的本體,一把火燒了!」

  這威脅頗有份量,七彩鹿後面現出一個小腦袋,頭頂戴著花冠,粉嫩嫩的小臉蛋上閃動著一雙大眼睛,噘著小嘴看起來煞是可愛。

  這刻她忽閃著眼睛看著唐劫,也不說話,唐劫已說道:「回到你的位置,莫要再輕易顯形了,這蒼龍府裡臥虎藏龍,也不知有多少能人,如果被他們發現,你哪裡都逃不掉!你能通靈也是上天厚賜,別辜負了天意栽培。」

  那綠萼精哆嗦了一下,手腳並用的爬到七彩鹿眼窩位置,只見靈光一閃,已變回綠萼的樣子,只是無風自動,看起來就像是在瑟瑟發抖。

  唐劫也不急著接觸,只是道:「很好,就這樣,記住別再顯形就可以了。」

  說著已轉身離開。

  他不去嘗試抓這綠萼精,一方面是怕鬧起來毀掉花園,而且就算能無動靜抓到,七彩鹿少隻眼也太過難看。綠萼一共只有二十株,連補都沒地兒補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綠萼精因他而生,對他也算熟悉,要是換個人在這兒,那綠萼精未必就會開這玩笑。

  換句話說,只需慢慢培養感情,唐劫還是有很大希望收服這株綠萼精的。

  雖然這小精物現在沒什麼本事,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長成什麼樣,但至少現在看來,她的幻陣天賦還是不錯的。

  就算真沒前途,當個寵物玩也是好的。

  就在這時,迎面突然走過來一個人,正是四小姐衛蝶。

  唐劫正要招呼,卻發現她滿面淚痕,竟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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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 發表於 2013-10-25 08:38
第三十五章 流言蜚語

  「出了什麼事?」看到衛蝶梨花帶雨的樣子,唐劫忙迎上去。

  沒想到自己剛走幾步,衛蝶竟是連連後退:「別過來!」

  「怎麼了,四小姐,是我啊,唐劫!」

  「我知道……你別過來,不然又要說不清了。」衛蝶嗚咽著回答。

  什麼?

  唐劫不解,沒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花藝做得不好,被老太太訓了?」

  衛蝶卻是搖頭:「不,做得很好,只是……」

  她面色羞紅的將事情經過講了出來。

  這次衛蝶布置的園林,非但沒有不是,反到讓來宴的賓客大感驚奇,紛紛叫好,衛蝶到是著著實實的露了把臉,就連她父親衛青松也覺得女兒這次幹得不錯,真的是長大懂事了。

  但是樹大招風,衛蝶露了臉,就有人看不過眼,就在背後陰陽怪氣地說了些話,意思無非就是四小姐和小廝私通,暗通款曲什麼的。

  由於幫衛蝶選派的事,衛蝶對唐劫極為器重,完全沒把他當下人看,許多事情都是兩人商量著來,走得也是極近,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裡的。

  這本來也沒什麼,畢竟是一起合作為老太太辦壽宴嘛。

  但是謠言一傳,原本正常的合作也變得有了貓膩,成了證據,一下就傳了開來。

  謠言本在壽辰之前就已開始,只是誰也不會傻到當著衛蝶的面說這些,因此衛蝶和唐劫也都不知道。

  但這次來的賓客多,賓客們可沒下人們那麼多忌諱,有人高聲談笑,立刻讓衛蝶聽到。

  不光是她聽到,就連她父親也聽到,登時將衛蝶訓斥了一番。

  衛蝶心中委屈,無處可訴苦,只能自己一個人瞎走,不知不覺竟是到了靜心園來。

  唐劫皺起眉頭:「什麼人這麼大膽子,竟敢造四小姐的謠?」

  「我哪兒知道。」衛蝶委屈說:「這事是以訛傳訛越傳越凶,真要找源頭啊,多半也是找不著的。」

  「這到是,那最初造謠的,只怕也就是隨口幾句。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這風花雪月的事又最容易引人興致,事涉四小姐,雖是禁忌,卻也更加刺激,自然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唐劫笑道。

  「你還笑,人家都快急死了。」衛蝶急的只跳腳。

  「不笑又能怎麼樣?難不成還學四小姐哭嗎?」唐劫淡然道:「其實這種事,本也不算什麼大事。四小姐以後要入仙門,必然還要經歷各種風刀霜劍,這種言辭攻擊,不過是其中危害最小的一種。四小姐現在先經歷一番,日後孤身在外,面對各種風雨,也更抗得住些。能夠從不致命的攻擊開始承受,總比上來就接受致命攻擊要好。到了那時,你可情願流血也不要再流淚了……記住,永遠永遠不要讓人覺得你是個弱者。弱者可以被同情,但永遠不會被投資。」

  唐劫這話衛蝶並不全懂,但大意總是明白的。這刻她臉一紅:「是,我知道了。怎麼聽你的口氣,這事好像對我還挺好似的。」

  「從長遠角度考慮,這對你的確是件好事。」唐劫回答。

  看到唐劫鎮定的樣子,衛蝶原本焦急的心漸漸些安定下來。

  衛蝶抹乾淚水,認真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呢?你就不怕太太把你逐出府去?」

  這時候她心思沉穩了許多,想事情也開始全面了,竟主動關心起唐劫。

  說起來這謠言對唐劫也是不利的。

  「我到不擔心這個,畢竟趕我出府等於坐實謠言,太太才不會幹這種傻事呢。再說謠言就是謠言,無根無據的東西,輕易就可打破。放心吧四小姐,這天啊,塌不下來。」

  她輕咬紅脣:「說是這麼說,具體該怎麼做啊?」

  「既然出了謠言,那就澄清它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四小姐立刻找個岔子,就說我辦事不利,找人吊起來把我抽一頓,所有謠言自然就消失了。」唐劫隨口道,仿佛那挨揍的不是自己。其實是他想借機會再體驗一下上次的鞭策效果,畢竟在這裡實在是找不到什麼戰鬥的機會。

  衛蝶臉色先是一喜,隨即又搖頭:「不成不成,那豈不是害了你,還有沒有別的主意?」

  「沒關係的,四小姐。」唐劫言辭懇切道:「為了四小姐的名譽,唐劫犧牲一下又有何妨?你就打我吧!」

  「不成,你幫過我,我絕不會做恩將仇報這種事的!」

  「真的沒事,我抗揍!」

  「絕對不行!」

  「沒事啊,我自願的!你就打我吧!」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小姑娘捂著耳朵跺腳喊。

  不管唐劫怎麼勸說,她就是不答應。

  這讓唐劫大為惋惜,想姑娘心腸太好也不是個事。

  既然挨揍不成,唐劫只能說:「既然這樣,那就只能用另一個方法了,也許可以讓你化禍為福。」

  「什麼方法?」

  「直接提出入絕情閣!」唐劫回答:「本來你要去絕情閣,還得多表現幾次才能提升二老爺的信心。但現在出了這種謠言,把你我分開就是最好的結果。絕情閣主又是出了名的討厭男人,你選擇去那裡,正好表現心跡。二老爺要想澄清事實,有很大可能會接受。」

  衛蝶的眼睛立刻亮了,拍手道:「這是好辦法!唐劫還是你主意多。」

  原本涉及姑娘家清白的事,被唐劫三言兩語就化解,反而借機會讓衛蝶更早進入絕情閣,衛蝶看唐劫的眼神也越發有些不同了。

  一個男人,如果能讓女人感到安心,覺得站在他身邊什麼都不用怕,那基本就已俘虜了這個女孩一半的心。

  本來她一心修煉,對唐劫只有感激而沒有其他感情,但這刻因為流言蜚語的存在,再看唐劫時心中不知為何竟有絲異樣感覺。

  她原本恨不得向全世界解釋自己和唐劫沒有關係,如今莫名地又有些不捨起來。

  她不知這不捨由何而來,心想自己不會是真喜歡上唐劫了吧?

  一念及此又大為惶恐,連忙對自己說不妥不妥,他只是個下人,我怎麼能和他在一起。腦海中另一個聲音響起,下人也是人啊,若是入了學院,成了靈師,自然就配得上自己了,然後又是一個聲音迴盪,可那不就坐實謠言了?另一個聲音回答,坐實就坐實,怕什麼……

  她到底是小姑娘,對感情的事也不太明白,這刻只覺得腦子裡嗡嗡嗡亂成一團,立時整個人都羞得紅了,低著頭再不敢言語。

  唐劫不知道她這會兒心理各種亂七八糟,只是道:「不過這事辦得有點隱晦,聰明人能理解,白痴反而有些難理解,考慮到喜歡傳謠的人通常腦子都有些問題,所以我建議你不妨還是抽我一頓,雙管齊下,效果會更好。」

  他對挨揍還是沒死心。

  ——————————————

  衛蝶終究沒把唐劫吊起來打,而是按他說的去找了父親請命。

  聽說女兒要去絕情書院,衛青松起初也是猶豫了一番,最終覺得這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且也可以滿足女兒修仙的願望,終於答應,只是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成的,所以具體還需等些日子,饒是如此,衛蝶對唐劫也是感激不盡。

  唐劫對此到不在意,他現在更關注花園裡的那隻綠萼精。

  今天唐劫早早起來,來到花園中,手裡還拿著如白菜葉,胡蘿蔔等食物,將它們放在花園裡後,唐劫就默默退開。

  用食物引誘,歷來是哄騙的好方法,比如榛子之於松鼠,香蕉之於猴子,棒棒糖之於蘿莉……

  唐劫不知道綠萼精喜歡什麼,所以只能多拿點出來一個個試。

  很快,花圃後方的草叢裡,一顆小腦袋探出來,對著這邊張望了一下,似是有些好奇地上的食物,卻只是掃了幾眼後就不再關注,反到是對唐劫看個不停。

  唐劫大為失望,顯然這裡沒有她愛吃的食物,只能又回屋裡找了些別的,反覆幾次,卻是沒一樣她喜愛的。

  這讓唐劫大為鬱悶。

  雖然他可以強抓綠萼精,但這樣做很容易引發排斥。剛出生的精物是極簡單的生命,你對它好,它便也對你好,一開始就用強迫手段,只會在它心裡埋下陰影,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唐劫不想用強制手段。

  可這小傢伙到底喜歡什麼呢?

  唐劫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只好說道:「喂,你喜歡吃什麼,告訴我啊,我去給你弄。」

  小東西眨巴著眼睛看了看唐劫,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一株花兒上,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上面的晨露。

  「原來你喜歡花露。」唐劫笑了,隨即一想,臉又苦了起來:「這個到是麻煩啊,你自己就能采到,我采花露的效率可還沒你高。我說,你還有什麼別的喜歡的嗎?」

  那小傢伙卻不說話,只是坐在花瓣上輕輕晃著身體,看著唐劫。

  「好吧,你不說,我來猜。嗯,你是花精,草木成精,喜歡水分不奇怪,也許我應該從你植物的本性上考慮。植物除了水還喜歡什麼呢?」唐劫摸著下巴喃喃自語,然後眼前突然一亮:「對啊,是肥料。可是肥料……肥料那是糞便啊,難道你喜歡糞便?」

  小不點先是一怔,然後勃然大怒,雙手一叉腰,氣鼓鼓地瞪唐劫。

  唐劫卻沒注意到,還在推理:「對啊,說起來花其實就是植物的生殖器,所以花露也就是植物的分泌物……不過那樣一來你不就成了……肉便器?」

  最後三個字被唐劫脫口叫了出來。

  「啪!」一株草葉打在唐劫頭上,小不點對著唐劫一呲牙,猛地向草叢竄去,瞬間消失無蹤。

  看著小傢伙消失的方向,唐劫喃喃道:「好吧,是我猜錯了,看來你不喜歡那些。」

  第一次親密接觸,失敗!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1-29 15:29 編輯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10-25 11:31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三十六章 收服


   端著一小碗蓮子粥,唐劫將它放在草地上,然後退開幾步,道:「好了,別惱我了,是我不會說話,忘了你都已經通靈,怎麼可能還和那些無識的草木同類。你既是精物,那麼吃東西自然也吃熟食才對,我拿些生食給你,你是要不理會了。這蓮子粥可是我從廚房裏偷來的,我們這些下人根本沒資格吃的,就當是我的道歉吧。」

  那綠萼精從一塊石頭後面出現,小腰一叉,「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理他。

  唐劫笑了:「還生氣呢?別那麼小心眼,不就是說錯了幾句話嗎?好啦好啦,這東西你要是不吃,就說一聲,不會說話就搖搖手,我趁早還廚房去,要吃就別客氣。」

  那綠萼精刷地飛過來,一頭紮進碗裏,呼嚕呼嚕對著蓮子粥大喝起來,她竟是真吃這東西。

  眨眼間,一小碗蓮子粥已被她喝了個精光。這蓮子粥雖然數量不多,可她人也不大,一口氣喝那麼多,直接小肚皮鼓起,看起來就象個懷胎十月的孕婦,撲通一下坐倒在碗裏,竟是坐都坐不起來了。

  唐劫看得發笑,伸手把她抓出來,小東西大驚想要逃跑,奈何她吃得太多,竟是動不了了。

  唐劫將她放在掌心,摸著她的頭笑道:「好啦好啦,不用緊張,我又不會傷害你。」

  那小東西抖了幾下,終究還是接受了唐劫的愛撫,只是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唐劫看她可愛,將她舉到臉前:「現在不生氣了?」

  小東西把手放在臉上,對著他吐舌頭,卻是做了個鬼臉,發出「呀呀」的聲音,甚是清脆悅耳。

  唐劫愕然,搖頭笑了起來:「看來你還真不會說話,可能還是成精時間短了些吧。那現在我道歉也道過了,禮物你也收了,總沒事了吧。」

  沒想到小東西卻是連連搖頭。

  唐劫哭笑不得:「還不滿意?那你還想要什麼?」

  小東西看看唐劫,突然間抱住唐劫的手指,猛地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這一下咬的唐劫「啊」的一聲痛呼出聲,本能地甩了一下手,那小東西「嗖!」的一下被甩了個沒影。

  唐劫低頭看去,只見手指已被咬破,傷得還不輕,血水汩汩地流出來。

  這讓唐劫有些怒了,想這小東西真是不知好歹,自己好心逗她竟然反要自己,正要教訓一下那綠萼精,卻見那綠萼精原本圓滾滾的肚皮竟然已癟下去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唐劫大感好奇。

  這邊小東西已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站在齊身高的草叢裏憤怒地瞪著唐劫,小腳一跺,左手叉著腰,右手指著唐劫的鼻子「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也不知是說什麼,可惜唐劫一個字都聽不懂。

  唐劫看到她一邊叫一邊還不忘舔了下唇邊血漬,隨著那一滴鮮血入肚,原本還有些微隆起的肚子已是徹底平坦。

  看到這一幕,唐劫怔住了:「血....原來你是要喝血!」

  唐劫連忙去廚房又找了一碗雞血給小東西端過來,沒想到她只是喝了一口後卻又放下,竟是怎麼都不喝了。

  唐劫以為她是喝不下,沒想到小傢伙又是指著唐劫「咿咿呀呀」說了一通。

  這次唐劫看明白了,驚道:「你不會是喜歡人血吧?」

  沒想到小東西真點點頭,還伸出舌頭舔了舔,顯得意猶未盡的樣子,那意思你的血比雞血要好喝多了....

  唐劫徹底無語,只能伸出手指遞給點:「你悠著點兒,別喝太多哦。」

  那小東西抱住唐劫的手指就咬,痛得唐劫倒吸冷氣,只覺得這小傢伙咬起人來分外的痛,照理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鞭子抽他都能挺住,但是她咬起來的疼痛感竟是直往心口裏鑽。

  好在這小傢伙知道分寸,喝了一大口後,就自動放開了,只是看她滿臉回味,頗為享受的樣子,顯然是十分不舍。

  「總算你還知道要細水長流。」唐劫甩甩手指道,說來也怪,她不咬了,這手指也就不疼了,唐劫好奇問:「我說那你到底是喜歡人血呢,還是喜歡我的血啊?」

  小東西一指唐劫,「咿呀」了一聲。

  「是喜歡我的血?」唐劫怔住。

  本只是隨口一問,得到的卻是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唐劫再低頭看向傷處,一滴血珠在陽光下閃出晶瑩的色澤,剔透如瑪瑙,竟現出些微靈光。

  「靈血!」唐劫恍然大悟。

  草木精物由於是秉天地靈氣而生,不是真正的生命,因此在生長過程中通常會需要血肉精氣的滋補。

  這一點與人類正好相反,人類以血肉之軀而補靈氣,精物以天生靈體而補血氣。

  從這方面說,精物與修者其實是相互吸引,互為滋補的。

  正因此,鄉間每多妖精鬼怪害人的傳聞,雖有不實之處,卻也不全是以訛傳訛。絕大部分精物都嗜血肉,只是大多數時候都是以野獸家畜為食,偶有性情兇猛者,傷人亦不害命。反到是人類更喜歡打著斬妖除魔的口號,四處獵殺精物,製成靈材。

  而對於精物來說,普通的血肉精氣能夠帶來的幫助有限,真正好的還是帶有靈性的血肉。不過能夠入靈化血的,至少也是脫凡境,普通精物根本沒可能得到。因此正常情況下,像綠萼精這樣的弱小精物就只能靠捕獵一些荒山野獸為食,吸取那體內極少的一絲靈血,吸食百頭野獸都及不上咬唐劫一口。

  正因此,唐劫體內之血,對這小東西來說簡直就是大補之物,它就像是精物中的靈藥,嬰兒眼中的母乳,修者眼中的天材地寶。

  這刻這小東西眼睛巴巴地看著唐劫,唐劫已猜到她心思,笑道:「你要是聽話,以後我還會喂你。」

  這小東西吸的血不多,只要不是讓它當飯吃,唐劫還是養得起的。這刻他話說出來,小東西聽了興奮的淩空翻了一個跟頭,刺溜一下爬到唐劫的肩上,竟是對著他大舔特舔。

  「好啦好啦....喏!這個給你,不許再咬哦!」唐劫將手指上的那點血珠遞過去,小傢伙一口吸掉,只覺得暈暈如在霧裏,晃了幾下,竟是一頭載倒下去。

  唐劫大驚,連忙撈住她,只見她躺在自己手心裏,卻是呼哈睡著了,口中還流著銀絲般的香液。

  「這是....靠!醉了?」唐劫被弄得啼笑皆非。

  聽說過酒醉煙醉,頭回聽說還有血醉的。

  ....

  收服綠萼精出乎意料的順利。

  精物其實是一種非常謹慎的生命,千百年來被人捕殺的命運,使得每一隻精物都知道要躲避人類。

  這小東西大概是剛出世的原因,警惕性還沒怎麼成長起來,再加靈血誘惑,被唐劫三拐兩拐就給拐過來了。

  不過這小東西雖然被收了過來,怎麼處理卻是個麻煩。她到底還小,不知人間險惡,繼續放在這園子裏,只怕早晚被人發現。

  問題是綠萼一共就只有這二十株,無緣無故少了一株肯定會被察覺,到時候就是唐劫的工作失職。

  「看來只能想辦法讓小少爺踩死一朵了。喂!我說....你讓人踩一腳沒問題吧?」

  小東西醒來後,唐劫這樣問她。

  一聽說要讓小少爺踩她,小東西連連搖頭,死活不幹。

  唐劫無奈,只能拼命跟她解釋把她留在這裏的危險性。

  聽說唐劫要把自己轉移地點,小東西眨巴了幾下眼睛,隨手對著旁邊的一株碧水蘭草一指,那蘭草竟然自動幻化,變成了一株綠萼,看得唐劫目瞪口呆。

  草木精物生而通靈,常常有一些天賦本能。

  唐劫本以為這小傢伙只能使用最基礎的幻陣,沒想到她還能變化草木。不過想想也是,她本就是通靈綠萼,把一株植物成綠萼還真沒什麼好奇怪的。

  唐劫拿起那由蘭草變成的綠萼,反復看了看,確認不是幻術,大感欣慰,抱著小傢伙道:「這下發達了,一株綠萼可是值一兩銀子呢,你以後沒事多變變,咱就不缺錢用了。」

  沒想到小傢伙一聽他要用自己發財,竟是連連搖頭,然後一指肚皮,那意思自己變這綠萼消耗也大,要再想讓自己變,就得先喂飽她。

  看她那架勢,這次要喝還不能少了。

  唐劫歎氣:「弄了半天感情還是賣血啊....那還是算了吧。」

  不管怎麼說,有了這株綠萼,這小東西總算是可以帶走了,也省得她在這裏再出什麼事。

  不過....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啊?

  唐劫仔細想了想,醒悟過來:「靠!那少了一株碧水蘭草怎麼辦?這東西也很值錢的。」

  小東西呆了呆,然後嘻嘻一笑,竟然自己變成了碧水蘭草。

  唐劫都快哭了:「你變成蘭草,那不還是要被踩?」

  小東西徹底傻掉,看看那被她變成綠萼的碧水蘭草,再看看唐劫,大眼睛忽閃忽閃著,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唐劫指指地上的一根青草:「你把這雜草變成綠萼,能行嗎?」

  小東西兩手一攤,表示做不到。

  費了半天勁,唐劫終於明白,這小傢伙能把自己變成任何花,也能把任何花都變成綠萼再變回去,卻不能把別的花變成其他花種,而且只能在性質相近的花草中進行,把雜草變花是不行的。

  「好吧....」唐劫無奈把手指遞過去讓她吸血:「那你把這綠萼變回去,然後再變一株不值錢的....喂!喂!那個不能變,也很貴的....你找那不值錢的啊,笨蛋....好吧,你不知道哪個不值錢....輕點,疼啊!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是我笨蛋....」

  一番折騰後,總算把事情解決,晚上唐劫特意去買個花盆,填上土後將小東西一頭插進盆裏,抱進了自己屋子。

  ....

本帖最後由 obluecrystalo 於 2015-6-18 07:55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26 08:22
第三十七章 根雕

  對於新家,小東西很好奇。對她來說,人類世界的許多東西都是如此新鮮,所以什麼東西都要摸一摸。

  一隻硯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過去,爬到硯台上左看右看,一不小心栽進墨池裡,再出來時整個人都黑了。

  唐劫看得哈哈大笑,小東西有些生氣,甩了甩頭,下一刻整個房間都飛滿了墨水。

  「……好吧,算你狠!」看著遍布烏點的房間無語的唐劫把小傢伙從硯台上拎出來,正要給她打水洗澡,卻看到小傢伙只是揮了揮手,全身所有的墨水已自動消散,只留下白嫩嫩可愛的小臉蛋,嘻嘻笑著看唐劫。

  「雖然戰鬥力差了些,花樣到是不少。」唐劫摸了摸她臉蛋笑道:「看你說話咿咿呀呀的,以後就叫你伊伊了,好不好?」

  小東西聽到自己有名字了,興奮的翻了個跟頭,然後連連點頭。

  「那好,老實在這待著。」唐劫說著出門。

  「咿咿呀呀!」看到唐劫要走,伊伊急的叫了起來。

  唐劫笑道:「別急,我不是離開,只是去給你做個窩,我猜你也不喜歡老實住在花盆裡。」

  片刻後,唐劫抱著一塊大木頭進屋。

  他將木頭掏空,在裡面塞上棉花,又用布縫了一個小枕頭和小被子,再在洞口掛上門簾,這樣就成了一個小木屋。

  拍拍被子,唐劫說:「好了,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你的窩,以後沒事可以睡這兒,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在屋裡玩,但不能隨便出去。要是有人來了,你就得變成花待在花盆裡,不能讓人發現你,知道嗎?」

  小傢伙點點頭,已變成一朵小白花,安安靜靜地立在盆中。

  「就是這樣!」唐劫笑道。

  下一刻小東西已變回人形,一下撲到唐劫懷中,和他親昵起來。

  玩鬧了一會兒,小傢伙似是有些累了,直接在唐劫手心中睡了過去。唐劫小心地將綠萼放進小屋中,給她蓋好被子。

  然後唐劫獨坐在床邊,開始反思發生的事。

  初遇綠萼的時候,唐劫光想著把她哄到手了,等真正到了手,唐劫才意識到隨著這小東西的出現,後面可能會有許多麻煩。

  仔細理了一遍可能遇到的問題,唐劫在心中盤算著,漸漸有了主意。看看天色不早,唐劫看了一下睡得安詳的小傢伙,輕輕說了聲「晚安」,這便也睡去。

  第二天一早,唐劫早早起來,在做好花園裡的事後,唐劫找了一些老樹根,拿著把小刀開始在樹根上切削,在去掉多餘的枝葉後,唐劫開始一刀一刀的在樹根上刻畫起來。

  有小廝看到好奇,問唐劫這是做什麼,唐劫便回答根雕。

  靠園藝吸引眼球的日子長了,衛天沖對園藝的興致已不如以往般高,如今唐劫就打算靠這根雕重新吸引衛天沖的注意力。

  不過最重要的是,有了這根雕的名堂,唐劫以後就可以往自己屋子裡搬大量的木頭,這樣一來,就可以很好地掩飾掉給小東西做的窩,使其不那麼突兀了。雖然說唐劫的小屋少有客人來,但總得小心意外,而且這對唐劫將來入學也有幫助。

  去了學院,唐劫就不可能再做花匠,這意味著他將失去自己擅長的位置,因此唐劫必須重新為自己找條路出來。

  根雕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東西無論走到哪兒都可以用,挖幾塊木頭就是材料。

  做得好了可以賣些錢貼補家用,做得一般也可以作為禮物送人——擁有一技之長的人,總是比較容易受歡迎的。

  此外根雕即便對修仙也有作用,在修仙中有一門雜學叫傀儡術,通過傀儡製作與煉陣的配合形成有戰鬥能力的機關人,其中就要用到雕刻。

  其實藝術在修仙中一直都有實際價值,無論是字,畫,音,雕在修仙界都能找到發揮自己價值的地方。

  如虛慕陽當初寥寥幾筆就畫出一匹馬兒,再施以法術使其成活,就體現了其精湛畫藝。

  若是那連畫都畫不好的,畫出的馬兒給驢子一樣,就算活過來也只是個笑話。

  至於字,更是畫符的基本需要,若你寫個律令字符,那上面的字歪七扭八,憑空顯現,一個齜牙咧嘴的「殺」字,只怕效果尚未發揮,先笑掉人的大牙。

  因此在各大仙派下設的學院中,除了基本仙術外,關於琴棋書畫的內容也都存在,並具有實際意義——修仙界什麼樣的貨色都有,就是文盲沒有。

  唐劫在衛府這一年多,除了陣道外,沒事就練習寫字畫畫,不求造詣驚人,至少也要工整像樣。據說學院的有些學生就是因為文科太爛,最終入了仙門都無法畢業。

  唐劫可不希望因為字難看這個理由而無法畢業。

  至於現在的根雕,唐劫則是為將來學習傀儡術考慮,也是為了將自己的陣道知識融入其中。

  陣道其實是一門涉獵甚廣的學問,除了軍陣,守山陣外,煉丹,制器以及傀儡機關等幾乎都需要用到陣法,只是方向特點各不相同。

  虛慕陽擅長的主要還是天地大陣,對其他類型到不算太擅長,但道理相通,唐劫完全可以自己學習,研究。

  唐劫對傀儡術並沒有興趣,但其需要的基礎雕刻能力卻是目前唯一和園藝沾點邊的東西,其他的如練字,畫畫,都和園藝無關,想在上班時候幹這事,衛家可絕不會誇他有上進心。

  此外傀儡術和後世的科技體系在體現形式上也較為相近,對唐劫來說,這代表著自己在這方面或許會有更多的發展可能。

  雖然他現在也不會根雕,但距離入學還有兩年,兩年時間已足夠他把這門手藝大致掌握。

  新花樣果然再度吸引了衛天沖的注意——棲霞界有石刻,但根雕卻極少見。

  看著唐劫將手中滿是根鬚的樹幹翻來覆去的擺弄著,弄出一個個造型,衛天沖大感新鮮,竟也拿起一塊老樹根學了起來。

  唐劫便教他該怎麼處理這些樹根。

  與石雕不同,根雕在選材上要求較高,雕刻者需要巧妙利用材料本身的天然形態來製作,講究的是「三分人工,七分天成」。此外真正的根雕在造型上追求的是稀奇古怪,一般生長在平原的樹根,因養分充足,生長快,木質纖維也較鬆,難以形成奇特形態。只有生長在惡劣環境中的根材,如背陽生長或懸崖峭壁石縫中,並經雷劈、火燒、蟻蝕、石壓、人踩、刀砍而頑強生存下來的樹根,由於光照不足缺土少水乏養分,久長不大漸漸變形。此外就是在雕刻前,也需要對材料進行各種處理。

  但唐劫追求的不是藝術而是實用,因此對這些統統無需在意,他眼中的根雕卻是「七分人工,三分天然」。

  藝術講究的是造型怪異,想象力豐富,傀儡講究的卻是仿真寫實,且要為煉陣刻制預留空間,兩者形相似而質不同。

  但不管哪一種,做起來其實都不簡單。

  雕刻本身就是一種綜合性很強的藝術,不僅需要藝術家擁有強大的雕刻功底,藝術鑒賞能力,也要求一定的繪畫底蘊。

  唐劫的藝術細胞顯然是很有限的,以上的條件他哪個也達不到,拿著一塊木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最終下刀半天終於挖出個小木頭人來,頭部占了有三分之一多,兩條由根鬚組成的細短小腿,怎麼看怎麼醜。若是這東西用煉陣激活,使其可以行走自如,那多半就是一個畸形兒,估計沒兩步就得一頭栽倒在地。

  對此唐劫也只能無奈嘆氣,安慰自己好歹還有陣道偏愛著呢,不能指望天下大道皆愛自己,只是這計劃看來要破產,果然有些計劃制訂得再好,缺乏有力的執行手段都不行啊。

  回頭再看旁邊,只見小少爺衛天沖卻是下刀如飛,拿著一塊有盤狀凸起的樹根飛塊切削著,沒多過久,一隻小烏龜已然出現手心,雖然這小烏龜瑕疵不少,但至少結構完整,看起來不至於太走樣。

  唐劫看得怔然:「你以前學過?」

  他吃驚之下,連少爺都不喊了。

  「沒有啊,這還是第一次,挺有意思的。」衛天沖看著自己的作品欣賞不已。

  「天才啊……」唐劫無力地呻吟起來。

  做夢也沒想到,衛天沖竟然會有這方面的天賦。

  ——————————————

  從這天起,衛天沖就每天跟著唐劫玩根雕了。

  與唐劫的「被陣道偏愛」不同,這位小少爺到是真心喜愛雕刻,完全符合虛慕陽說的有愛就有天賦。

  起初衛天沖還有些擔心母親知道這事後會教訓自己玩物喪志,後來聽唐劫說這也是修仙的基礎之一,便再無忌憚地每天沉迷於根雕中。

  果然太太聽說此事後,特意去請教了那位呂靈師,確認無誤後,只是說了句「也別誤了其他課」,就再沒管過兒子。

  對她來說,兒子修仙走哪條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有了自己的追求,並為追求付出努力,因此對唐劫也越發欣賞。

  能讓自家孩子進步的就是好人!

  唐劫這段時間的心情卻是越來越鬱悶。

  隨著一起雕刻時間的增加,衛天沖在根雕上的水準突飛猛進,起初他還只能雕一些小木頭小玩意,但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衛天沖就已經開始拿整段的樹幹雕齊人高的大傢伙了。

  幾個月後,衛天沖的第一個大型木雕完成,那是一隻吊睛白額巨虎,刻的栩栩如生。

  唐劫毫不懷疑如果配上合適的煉陣,它會變成一隻真正的噬人猛虎。

  看著衛天沖將自己的首個大型作品放在花圃中綴以花瓣,得意洋洋的任人觀賞,唐劫悄悄地捏碎了自己手中那大頭娃娃般的小木偶。

  心都碎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8 00:1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3-10-26 12:29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八章 告別

  自從跟唐劫學了根雕後,小少爺就徹底迷上了它。

  相比唐劫,衛天沖並不太喜歡人物造型,而是更喜歡雕刻花鳥魚蟲,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隨著時日漸長,花圃裡漸漸放滿了他的雕刻作品,每當有客人來時,得知這是小少爺的作品,便會驚嘆一聲奇才。

  每當這時,唐劫有一種要失業的悲劇感。

  在藝術方面的「無能」,使得唐劫早早放棄了對雕刻方面的希望,要不是為了小傢伙,他可能連雕都不雕了。

  目前唐劫在根雕方面最大的成就是就是製造迷宮——這個簡單,找一些木頭挖上七八個洞,然後往屋裡一放,堆成小山一樣,讓小東西鑽來鑽去的玩吧。

  唐劫的根雕計劃徹底失敗,不過一個計劃外的好處到是出來了,就是衛天沖與唐劫的關係大大好轉。

  刺馬事件後,衛天沖對唐劫一直不冷不淡,到不是他還在記恨唐劫。那次的白日墜馬後,他對唐劫已沒了怨恨。

  只是他忘不了唐劫殺馬時那冰冷的眼神,每當想起那眼神時,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會顫慄,這使他下意識地不願意太接近唐劫。

  而唐劫本身又是走夫人路線的,對於討好衛天沖也並沒有太大興趣,因此兩人一直保持著最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一直到根雕之後,衛天沖與唐劫的關係反而親近起來。

  有事沒事,衛天沖賞賜些什麼東西,也會想到給唐劫一份。

  這讓府裡下人大為眼紅,唐劫已經深得太太喜歡,現在又和小少爺關係融洽,看來僕學的希望又增加了。

  儘管嫉恨,侍墨侍夢等人也沒辦法——當一個人剛剛出頭的時候,還可以打壓下去。但當他已經出頭的時候,再打壓就難了。

  隨著在衛府時日漸長,如今的唐劫也和侍墨他們一樣,早有了自己的關係網,再不是隨便誰可以輕易對付的。

  又過了一個月,唐劫在完成小屋迷宮的佈局後,徹底放棄了根雕。

  不過他也沒閒著,而是突然轉移興趣,開始自己燒花盆了。

  相比根雕,他的花盆做的更爛,但是唐劫卻玩得興緻盎然,可惜小少爺對此到是沒興趣。

  做花盆的時間並不長,直到有一天,唐劫自己燒出一個完整的大花盆,然後將一株分外筆直的根雕植入盆中,在盯著那花盆看了很久後,唐劫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將根雕和小伊伊的花盆放在一起,之後他再沒做過任何花盆。

  當然,根雕他還是做,不過他已經從雕刻重心轉向煉陣重心。旁人不知,還以為他依舊在努力追趕少爺的步伐,背后裡偷偷笑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於是繼「拿三貫月錢的唐劫」「刺馬的唐劫」之後,又多出個「朽木唐劫」的叫法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數月過去,唐劫每天白天工作,研究陣法,晚上回去則練字和修煉藏像經,導氣入體,閒暇時就逗小東西玩,偶爾也教小傢伙說話,日子過的平靜不波,到也安逸。

  可惜伊伊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學會說話,每天只會咿咿呀呀喊個不停,有什麼想要的,就用手一指,唐劫就得屁顛屁顛的去伺候,好在這小東西也著實可愛,唐劫樂在其中,只當寵物對待了。

  轉眼半年過去,今天唐劫還在拿著手中的一塊木頭苦苦叫勁。

  要在傀儡上煉陣,其實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虛慕陽擅長的是天地自然之大陣,取材天地施法自然,整個世界都是他的畫布,要做的只是在這世界上塗上自己的染料,並最終使其成形。

  從這方面說,天地自然大陣其實是最好布的,只不過因此帶來的要求也高,使用限制也比較大,比如不能移動。

  傀儡上的煉陣就不同了,是以傀儡為畫布制陣,受畫布影響,其面積大大減小,可施展的空間也就不足。

  虛慕陽對這方面雖然有所涉獵,但到底不擅長,對於傀儡上用的煉陣並不精通,唐劫也只能自己苦苦研究。

  今天他正在研究陣紋與木雕紋理的刻度配合,卻看到遠處衛蝶獨自一人施施然向著這邊走來。

  「四小姐,小少爺正在上課……」唐劫放下木雕起身迎道。

  「我是來找你的。」衛蝶走過來道。

  「找我?」唐劫微感驚訝。

  自從老太太壽辰兩人聯手一把,引發流言蜚語後,衛蝶就再沒有特意來找過唐劫,就算偶爾來一次,也絶不會是一個人來,看見唐劫更不說話。唐劫知道這是她有意避嫌,沒想到今天她卻獨自來找自己。

  「是,你跟我來一趟。」衛蝶說著已轉身向靜心園外走去。

  唐劫摸不著頭腦,也只能跟在身後。

  衛蝶帶著他卻是直向府內後方的小竹林走去,這裡地處偏僻,輕易無人來此,唐劫很驚訝衛蝶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麼。

  一直入了竹林深處,衛蝶才停下腳步,轉身看唐劫,說:「絶情閣的事已經辦好,再過幾天我就要去兗州了。」

  「是嗎?那真要恭喜四小姐了。」聽到這消息,唐劫也為衛蝶感到高興:「四小姐夙願得償,可喜可賀。」

  「是啊,終於成功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衛蝶悠悠道:「這一去,沒有個三五七年,怕是回不到靈州了。在家裡的時候,總想著要出去,可真到要出去了,卻發現好捨不得離開。」

  唐劫笑道:「離家情怯,這本就是正常的。」

  「離家情怯?」衛蝶想了想,搖頭輕道:「捨不得的不是家,而是人。」

  「若是想念父母,也可常回來看看。」

  「那若是想念你呢?」

  這話若一句擎天霹靂,打得唐劫目瞪口呆。

  他楞楞地看著衛蝶,好一會兒才回應過來:「四小姐……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衛蝶笑了,笑顏展開如盛日裡最美的鮮花,她語氣喃喃:「是啊,只是個玩笑,找你來,只是想謝謝你幫了我,卻不小心嚇著你了,是我的不是。」

  她的語氣淡然,眉宇間卻帶著點點哀傷,似是在愁苦著什麼,看得唐劫也心中顫搖。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一起不說話了。

  默默站立著。

  彼此對視著。

  相顧無言著。

  好一會兒。

  衛蝶才說道:「那……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唐劫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擠出一句:「那是自然的。」

  衛蝶看他言不由衷的樣子,嘆了口氣:「你終究還是心裡沒我。」

  「豈敢,只是大道在前,不敢心有旁婺。」他不說主僕有別,自是怕衛蝶與他約定未來,緣定三生。

  「只是未遇到合緣的人吧,卻不知什麼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你……」衛蝶頽然輕語,此時此刻,她又哪有半分開玩笑的樣子。

  曾經的流言蜚語讓衛蝶大受打擊,但她此刻心情,卻只恨不得流言成真。

  然,流言終是流言,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

  看著唐劫,衛蝶眼中藴出一絲淚光。

  她突然咬咬牙,輕抿小嘴道:「既拉了你來這無人處說話,怎也要做些羞人的事才心甘。」

  什麼?

  唐劫一楞,只見衛蝶已走上前來,輕輕摟住他的脖子,對著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這一吻,輕印在唐劫嘴間,卻也似印在了他的心底,讓唐劫再不知所以。

  只是輕輕一觸,衛蝶已鬆開手,小臉兒已飛滿腮紅,低頭就向林外走去,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什麼,又回頭道:「忘記告訴你了,我前些日子剛開玉門,也是五轉哦。先說好了,你必須要去成洗月學院,仙路之上,且看將來誰走得更遠!」

  玉門五轉,衛家終於有了繼衛清兒之後的第二個小天才,卻都是女孩,這在重男輕女的衛家,不可謂不是個絶大諷刺。

  這刻衛蝶說著已扭頭離去。

  唐劫想喊她,可猶豫了一下卻終究沒喊出來,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逝在林間……

  離開竹林,唐劫依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昏的。

  衛蝶的那一吻,是他來這世界收到的女孩子的第一吻,也算是初吻吧。

  動作雖輕,卻彷彿刀刻斧鑿般深深印在了唐劫心間,唐劫知道,自己是再無可能忘記這一吻的了。

  心中的波瀾尚未平息,唐劫就發現不遠處一個少女站在那裡。

  「侍月?」唐劫愕然。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8 00:19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10-27 08:44
第三十九章 分離

  站在竹林前,侍月看著唐劫,臉色一片慘白。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扭頭就走。

  「侍月!」唐劫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你都看見了?」

  被唐劫抓住,侍月狠狠甩了一下手臂:「我到是希望我什麼都沒看見。真沒想到……唐劫,你行,竟然連四小姐都勾搭上了!」

  唐劫苦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四小姐之間沒什麼的。」

  「沒什麼?我親眼看到她從竹林出來,面帶紅霞,你還敢說你沒對她做什麼?」侍月幾乎要哭了:「終究是我太天真,以為你是個可依靠的人……怪不得你對我不假顏色,原來你心裡還有高枝呢!」

  唐劫無奈道:「你這又何必,其實說起來,姐姐喜歡的也未必是我吧?」

  侍月一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有些事,我不想說得太明白,但是你知我知,大家皆知。」

  侍月只覺得受到莫大屈辱:「你覺得我是看重你可能成為僕學,所以刻意討好你?所以你看不起我?」

  唐劫卻不回答了。

  有些事,彼此明白就行,不需要說得太透徹。

  可惜,他不想說明白,侍月卻不甘心。

  她看著唐劫道:「是,我承認一開始對你好,的確和太太欣賞你有關,我不否認我有私心。可是我們身為丫鬟的,為自己考慮有什麼錯了?我雖然圖你有前途,可也是真覺得你人不錯,應該是個可依靠的人兒,所以才一心對你,可你到好……」

  她說著說著便開始嗚咽起來。

  唐劫嘆了口氣:「我從來沒有因為你的目的而看不起你。」

  侍月微微怔了一下:「你這話當真?」

  「當真。」唐劫回答:「每個人都有權力為自己的前程考慮,我從來沒認為你做的有什麼錯了。在我的家鄉,有這麼一句話,叫有本事的男人,不怕女人物質,只怕女人不物質。身為女人,在這世界生活不容易,不管抱著什麼目的去接近,只要有付出,就自然也該有收穫,所以我從未認為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問題,更不存在看不起。」

  作為從現世來到這世界的唐劫,對於女人的物質化早已無感,在他眼裡,所謂的不物質的女人根本不存在,只有輕或重的差別。

  男人自己都貪財重利,憑什麼就讓女人超然物外?

  侍月對他有所圖,但就像他對衛府也有所圖一樣,都是為了自己而爭取利益,卻並未害人,反而在此之前有大量的付出與幫助,因此無需被指責。

  也正因為的確是這樣想的,所以唐劫也就這麼說出來,說得天經地義,說得理直氣壯,聽得侍月也為之怔住。

  她終於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麼從不理我?」

  「因為你想要的不是我。」唐劫回答:「姐姐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將來我若修仙有成,必不忘姐姐大恩,予以厚報,但這不必包括我這個人,畢竟那本也不是你的追求。」

  女人想要回報,這原本沒什麼。

  但是既然想要的是物質,那便回報物質好了,何必非要再加上婚姻?

  在唐劫眼裡,女人想要物質不是錯,錯的是非要在這上面加上愛情的由頭,冠以夫妻的名義,書以契約的約束,看起來純潔無暇,其實不過是彰顯世人,顯示情操,更極端些的說法,就是少量付出而想得到無盡回報。

  這是唐劫所不能接受的。

  侍月想要的是唐劫未來的回報,既如此,那便給她回報好了。

  至於以身相許,名正言順的做靈師夫人?還是算了吧。

  因此侍月的錯不在於她想要什麼,而在於她想要的太多。

  唐劫沒有愛情潔癖,但如果一個女人本身就不愛他,自身又沒有令他可以忽略這一問題的才華,那也就別怪自己挑食了。

  聽到唐劫的說話,侍月怔怔地看著唐劫。

  好一會兒,她說:「你這麼說,豈不成了我別有用心?我對你,也不全是……」「我知道。」唐劫打斷她:「我知道姐姐的心意,可姐姐捫心自問,如果有一天,我被宣布沒有任何可能成為僕學,姐姐可還會對我如此好?可還會將一生期望寄於我身?」

  情?當然有。

  可惜情不是一個絕對值,不是要麼有要麼沒有,它往往摻雜了各種因素,真正純潔無暇的愛情,或許只能在夢中尋求。

  打算以自己的身體綁住某個男人的女人,就算是沒有情,也會勸自己對對方有情的。

  唐劫人長得還算帥氣,又會做人,要騙自己愛對方,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因此侍月說自己喜歡他,感情或許不假,事情卻未必是真。

  或者說這喜歡,也僅僅是喜歡,可以喜歡他,也可以喜歡別人的喜歡。

  她終究只是能騙過自己,卻騙不過別人。

  唐劫的回答讓侍月無言,那一刻她發現自己真的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心情也隨之低落。

  看著她花容慘淡的樣子,唐劫嘆了口氣:「我心在大道,的確對四小姐無意,這件事只是個誤會,至於侍月姐姐,我也只說一聲抱歉。但是如我所言,將來有成之日,我對姐姐必不敢忘恩!」

  說著,他已向著後方退去。

  痴痴地看著他離開,侍月突然覺得好後悔。

  也許在剛才她應該理直氣壯的告訴唐劫,我能做到,無論你什麼樣的情況,我都會跟著你吃苦到老。

  然而她終究是猶豫了。

  一剎那的猶豫,錯過的是永恆。

  那一刻,侍月淚如雨下。

  —————————————

  三天後,衛蝶離開衛府,去了兗州絕情書院。

  臨行前衛蝶抱著母親大哭一場,上演了一出依依惜別的畫面,那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在送行隊伍的一角,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廝就站在那裡。

  他看著衛蝶,直到那偶而的眼神瞟過,兩個人心中便同是微顫。

  秦管事對此也大感寬慰,當晚拉著唐劫一起喝酒,大醉一場,在夢裡叫起了如兒,如兒……

  送了秦管事回家,唐劫這才回到自己屋中。

  心中亦有些惆悵,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躺在床上,他怔怔地直著眼睛,原來怎麼也睡不著。

  忽然聽到耳邊悉悉梭梭的聲響。

  仔細看去,卻是伊伊順著床邊爬了上來。

  小東西從耳側旁鑽入,進入被窩,偎依著唐劫睡下。

  看著小東西安詳的睡姿,唐劫突然覺得心口一陣暖洋洋的,那莫名而來的感傷,也被衝淡了許多。

  為避免壓到這小傢伙,唐劫微微側過身,在她小臉蛋上輕吻了一下:「調皮鬼,不在自己窩裡睡,跑我這裡幹什麼。」

  小東西似在說夢話般,口中喃喃:「這裡……暖和……」

  唐劫怔住。

  伊伊會說話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1-29 15: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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