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小說] 讓煤炭飛 作者:兵家傳人 (已完成)

 
mk2258 2013-11-27 09:30:2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0 63727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3:51
第八十章 區公所

很容易就安撫好了父親,生產隊分配的糧食任務也交完了,之後父母就去幫親戚的忙,倆丫頭拿著他給的零花錢一溜跑去看熱鬧了,一大群孩童一起,不用擔心走丟。

至於他自己就有點悲劇了,發展大隊按順序大概會排在第五順位,估計要等到中午李玉蘭才會到倉庫這邊,他的約會泡湯了大半,鬱悶之餘索性招呼牛大滿幾人躲在角落裏閑聊。

上午九點過,另外一個公社的生產隊殺到了,平安公社正是修建在山上的,地形比較少見,上千人都集體住在山頂上,這是個小公社,隻有三個生產隊,一千多人口。

以北鬥為中心,這片區域範圍內一共有七個公社,除開之前是鎮子的北鬥,還有:角山、平安、前進、吉祥、八一、插旗公社。其中平安和插旗公社相對比較小,平安公社在山頂上,插旗的位置最為偏僻,處在人煙稀少,土地利用極少的山脈中。

至於人口方麵,方大軍是通過生產隊數量來推斷的,雖然不準確,但也不會差得太遠,這附近總人口應該接近兩萬了,甚至超過兩萬。

皺了皺眉頭,他總感覺自己忽略掉了什麽關鍵信息,前世他對鄉鎮體製基本沒什麽了解,都是被動接收到的資料,這一世也是通過前主人的記憶,然後結合起來推敲了一番,大方向錯不了,可小細節方麵就是一團糨糊,都怪曆史老師……呃!

楊春桃的聲音突然傳來,“大軍,你可讓阿姨好找啊!”

“阿姨,你什麽時候回來了。”方大軍詫異的問道,跟著就起身迎了上去。

“昨晚上和宏文一起回來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張老師已經算好了,阿姨和你的八字不僅不相衝,還有母子命呢。”楊春桃樂得嘴都合不攏,因為還有一點她沒說出來,方大軍居然是旺長輩的命格,單是八字上來說,她這個當保保的還反過來粘了光。

“這還真的是好消息啊!”方大軍一臉的笑容,這事就跟讓李正陽頂缸一樣,拒絕不了。既然上次他都答應了,也就不在多想,認個保保也無所謂,法律上來說,“保保”這個關係根本就不能算親戚,靠的是鄉村的習俗力量來支撐。

“可不是嗎,日子都挑好了,就在中秋節那天!”楊春桃拉上他往前麵走去,又說道:“宏文也來了,說是找你有事談!”

方大軍也就隨著過去了,但心理卻一直在回憶所忽略掉的一個重要信息。

“王書記好,探察隊的事情怎麽樣了。”一碰麵,他就出聲相問。

可王宏文卻回道:“先不說探察隊,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方大軍顯得相當驚訝,但也不好多問,跟著就脫離了大隊伍,隨著王宏文往倉庫旁邊的小路走去,而楊春桃居然沒跟過來,到是他和王宏文這二人組引起了極高的回頭率。

進了小道,這裏已經沒外人在了,方大軍才忍不住問道:“王書記,我們這是去哪裏啊。”

“大軍,你聽說過區公所嗎?”王宏文語氣中很是興奮。

方大軍努力回憶了一遍,老實的回道:“沒聽說過啊!”

“嗬嗬,你不知道到也正常,1949年新中國成立時,在縣級以下,鎮級以上還有一個行政級別,稱為:區公所。區公所屬於是縣政府的派出機關,地位介於縣和鄉鎮之間。

五十年代早期,北鬥這裏建設了一個區公所,後來撤銷區的黨政機構並大鄉,重設了北鬥直屬鎮和角山等幾個鄉,1958年的時候鄉鎮全都改設成了現在的人民公社。

當年北鬥區公所管轄著現在這附近七個公社的範圍,也可以說,現在的北鬥這七個公社都是當年的區公所分化出來的,當時仁議縣一共有十三個區公所,現在全縣大大小小的公社共有九十二個。

區公所是曆史遺留機構,早在民國初年,縣以下機構就設有“地方自治團體”,新中華成立後,延續了這種製度,建立了很多區公所,直到人民成立時期才取消。”王宏文條理清晰的給他解釋了一通。

方大軍隻能表示詫異,王宏文作為外來戶,居然對北鬥範圍的曆史了解得這麽清楚,精神可嘉啊。

“那王書記您現在的意思是?”

王宏文笑道:“嗬嗬,你看前麵,那一片廢墟就是以前的區公所,糧食和倉庫的建築有一部分也是屬於以前區公所的。”

帶他來瞻仰遺址?方大軍摸不著頭腦了,但見王宏文沒在多解釋,隻好疑惑的跟到了那片廢墟,從他對這地方有記憶以來,早已經是片爛地了,這是一個L形的拐角,有一個鐵橋通到對麵公路,從公路往前麵走一會,就是北鬥的街道。

“可惜了啊,要是區公所不撤消,這一片才應該是主街道,當初北鬥鎮那邊還是爛地呢,比村子裏好不了多少。”王宏文踏在廢墟上,好生感慨了一番。

到這時候,也終於說到了正題上,“大軍啊,現在仁議縣要恢複區公所了。”說這話的時候王宏文聲音都在顫抖。

方大軍瞬間明白了,原來王宏文最近關於煤炭的態度變化,是因為區公所,淩亂了。他之前一直以為王宏文的目標是殺到縣裏,但其實是想入主區公所,把北鬥、角山等七個公社全都納入管轄中,王宏文的地位就相當於後世的鎮委書記之上,縣委書記之下。雖然不如縣幹部的名頭好聽,但卻等於是一方大佬,手中的權利非常大。

“大軍,你知道嗎,早在一九七九年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的時候,就已經通過了重新設立區公所的文案,執行時間是一九八零年一月一日。”王宏文顯得非常激動,這是他很少表露出的情緒。

還沒等他接話,又自顧從背包裏拿出一疊資料來,同樣激動的說道:“大軍,你來看這份文件《中華人民共和國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組織法》,這裏麵最後一條。

第四十二條:縣、自治縣的人民政府在必要的時候,經省、自治區、直轄市的人民政府批準,可以設立若幹區公所,作為它的派出機關。市轄區、不設區的市的人民政府,經上一級人民政府批準,可以設立若幹街道辦事處,作為它的派出機關。”

方大軍頗有點消化不過來,這文件的標題是不是太長了點?但卻看明白了一點,原來城裏的街道辦就是根據這份文件來的。至於區公所的概念,他還是沒有直觀的認識,隻能憑借想象,突然想到了後世的市級區,大城市一般都會分成很多個區級,莫非套進來,就等於是現在的區公所,隻是區公所屬於是縣級區罷了。

還有,區公所的重新設立,難道是人民公社解體的前奏?這個猜測有很大的可能,這份文件在八零年就開始執行了,外麵的發達區域說不定已經有地方重新建立了區公所,農民也分配了土地,人民公社已經名存實亡,或許上麵的大佬有意在試探,到了今年82年底,才會一舉通過恢複鄉鎮製度。

搖了搖頭,他又不是當官的,推敲這些來搞毛啊,現在他應該做的是,如何幫助王宏文上位,或者說是在王宏文入主區公所的過程中扮演什麽角色,角山公社太小了,如果王宏文隻是角山的鄉委書記,對他的利用價值也太小。

但是如果王宏文能掌控這附近,包括北鬥在內的七個公社,甚至更大的地盤,那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現在有七個公社,就有七個書記,排除從上麵空降,以及平山和插旗兩個小公社,這都還有五個候選人,其中北鬥的書記優勢最明顯。

王宏文想上位,靠角山目前的底子,很不現實啊,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王宏文才突然變得激進起來,是想搏出個區長來當啊!這會是他的機會嗎?利用王宏文的激進態度,也利用王宏文上位之後的權利!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4:59
第八十一章 水泥廠

“重設區公所的事情,是在上次縣裏開會時就提出了,但在昨天省裏才正式批準了仁議縣恢複區公所製度,全縣共設立十二個區公所。

分別在北鬥、連界、新場、黃石、龍灘、界牌、靖和、慶衛、鐵門、龍會、鎮西和新店。現在的九十二個公社重新納入區公所管轄,我打算爭一爭北鬥的區委書記。”王宏文直言出了自己的野心。

方大軍還在消化這些信息,回了句:“王書記,您找我說這些是?”

王宏文稍微收斂了下激動的情緒,“區委書記雖然是由縣委直接任命,但除非遇到特殊情況,一般都是從當地公社書記中選拔,北鬥這一片有資格競選的區長的隻有三位。

平安和插旗公社基礎略差,吉祥和八一的書記年齡太大,都已經滿了五十。剩餘三個公社,北鬥的楊梅才,前進的幸長春,還有角山的我。”

方大軍表示無語,怎麽半天都沒說要他做什麽啊,王宏文專門搞這麽一出,對他坦言心中抱負,不可能無的放失,定然是需要他幫什麽忙。

沒等他相問,王宏文又說道:“北鬥鎮的優勢在於有很多單位機構,非農村戶口人數相對較多,地形恰好處在幾個公社的交界處,是附近唯一的集市,但是北鬥管轄範圍內缺煤;前進公社同樣缺煤,隻是占了靠近縣裏方向的便利,公路貫穿了前進,交通是前進的大優勢;角山在以往根本沒有什麽優點,但是角山的煤炭豐富,隻要政策允許,角山會比其餘幾個公社都要富有。”

“王書記您是打算主張大力開采煤炭?”方大軍不太確定的問了句。

“不是要大力開采煤炭,而是片石,也就是石灰石,我看了探測隊的記錄,咱們這地至少有五千萬噸石灰石,集中在八一和插旗公社範圍,還有豐富的粘土。”王宏文意味深長的說道。

方大軍一聽,就驚訝的問道:“王書記你難道是想搞水泥廠?”這水泥的主要原料不就是石灰石和粘土,以及煆燒時要用到的煤炭嗎。

“不錯,就是水泥廠,但不是我,而是你來搞水泥廠。”王宏文一臉認真的說道。

“我?現在水泥廠可是賠本生意啊。”方大軍連忙道,上次就水泥廠的問題他專門詢問了徐工,現在還沒到大修樓房的時期,更沒到大量修水泥路的時候,就連北鬥的街道都是破破爛爛的,搞個水泥廠,這以後水泥賣給誰啊,並且投資也是相當的大,手底下還得養一大批工人,還有原料,牽扯到方方麵麵,不是光看著水泥化學配方就能幹起來的。

王宏文眼神銳利的說道:“我能想到辦水泥廠的人裏麵,隻有你最合適。正是因為現在水泥廠賠本,但是外麵縣裏、市裏偏生又會用到水泥,所以辦水泥廠肯定會獲得支持,要煆燒水泥就需要煤炭,這樣,你就可以搞你的煤炭,我也可以借著水泥廠當上區委書記。”

我靠,這不是傳說中的曲線道路嗎,不得不說王宏文的頭腦夠用啊!老子賠本搞水泥廠支援國家建設,這地下就有煤炭,你總不能還讓老子從外麵去購買煤炭回來吧。

而且這辦法還能有效的躲避資本主義尾巴,老子挖煤是賺了錢,但這不是賠到水泥廠了嗎,不挖煤也可以,水泥廠也停了吧,沒錢掙的工人們不鬧才怪。

辦法是好,但如果這賠本的人是他,可就不那麽美好了,水泥廠雖然在他的計劃之中,可時間會推後,現在基本不會考慮,但現在又不得不考慮。

“王書記,我沒錢啊!”方大軍直言道。

王宏文笑道:“不是讓你單獨搞,而是集體一起,拖拉機你都能搞出來,水泥廠對你來說還不簡單。”

“集體?”方大軍冷汗出來了,原來是想讓他去搞集體忽悠,讓鄉親們集資搞水泥廠,但現在水泥真的不賺錢,銷路是個超級大問題。這是地域因素,因為這地方經濟太差,換了外麵相對發達地區的水泥廠就不一樣了。

屋內地麵,村民直接把泥土敲打平整;屋外壩子,有小石灰窯子,買點石灰回來混著沙抹平地麵就可以;牆壁,村民也可以用石灰抹,因為是土牆房屋,抹不抹都沒關係,木頭房屋更用不到水泥了。

修路,現在都是石籽路,誰會花錢買水泥,政府負擔不起,集體也願意負擔。建築外加公路,這附近都沒占到便利啊。

況且水泥不像別的東西可以存放升值,這水泥時間一長就凝固了,報廢。得了,多想無用,水泥廠就當是賠本賺政策吧,等虧本成了習慣,到時候縣裏經濟發達了,指不準也能把損失給賺回來。

“你有多大的把握?”王宏文有些期待的問道,這是個苦差事,說實話這地方雖然原料豐富,但是修建水泥廠真的是事倍功半,距離本縣城四十公裏,距離隔壁縣城的路程更遠。如果自己販賣,運輸成本是個大問題,如果讓別人自行來拉貨,那價格肯定會比外麵低上很多,不然誰會浪費金錢舍近求遠,跑你這地兒來買水泥呢。

方大軍苦著臉,“有九成的把握建廠,但隻有一成的把握銷售。”

王宏文大喜道:“放心,你廠子還沒建完,區公所就會成立,我不會虧待了你。”

話是這麽說,如果沒有他拜楊春桃當保保這件事,方大軍還真不敢答應,萬一王宏文當上了區委書記,然後一腳把他踢掉,那就悲劇了。這不過是玩笑話,王宏文就算上位了也不敢,借助外力上的位,那就容易因為外力因素掉下來。

“王書記,您覺得修建水泥廠至少得花多少錢?規模要多大?”方大軍暫時放下了水泥廠的弊端,權衡之下,這水泥廠隻有幹了。

“初步年產五千噸左右,辦起來後再看情況增減。估計要花費十萬塊錢左右。”王宏文並沒有說虛話,十萬元絕對會嚇壞無數老百姓,但他覺得嚇不住大軍這個特例。

果然方大軍接話道:“集資隻能解決一部分,錢肯定不夠,除了貸款,另外就是賒帳。但如果要求名,這帳就賒不得,我覺得還是貸款吧。差的部分,我家裏來貸,手續就麻煩王書記您來解決了。”

“好,我就知道嚇不住你。”王宏文雙手緊握在一起,方大軍沒讓他失望,反而遠超期望。

“什麽日期之前辦廠?”方大軍又問道,水泥的工藝他並不了解,但化學課本上有提到,並不複雜。況且水泥又不是創新,照搬現在的工藝標準就可以,王宏文肯定會找來技術人員,他這邊也會組織人手,比如韓梅帶著小隊跟進,他不至於兩眼一摸黑。

這些都是旁支末節,生產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前期準備以及後期的銷售。

“就是現在!”王宏文望著北鬥集市方向,“現在就開始放出風聲,我會協助你,下午就帶你去見八一和插旗公社的書記,貸款也不是問題,水泥廠符合國家政策。如果不是擔心到時候虧損太嚴重,我都想讓你一個人獨立出資。”

方大軍搖頭道:“個人獨資不合適,但集資的人數也不能過多,這些問題我會搞定。”

“這麽說,你是同意現在就把消息傳出去了?”王宏文追問了句,他實在是等不急了,擔心縣裏提前把區委書記的人選定下來,那到時辦水泥廠就是給別人做嫁衣啊。

“恩,現在傳出風聲也好。對了,您打算把地址選在什麽地方,難道是在八一公社?”方大軍猜測道,因為那邊產石灰石,偏僻的插旗公社也在八一的後麵。

王宏文點頭道:“不是八一公社,而是在吉祥公社,哪裏有一大塊平地,就在公路邊上,非常適合修建水泥廠。不怕跟你說實話,早在來角山之前,我就已經在經營這邊的關係。吉祥、八一、插旗,平安,這四個公社的書記都和我有交情。北鬥的楊梅才太自負了,當真以為北鬥鎮才是中心嗎,我人在角山一樣有機會拉他下馬。”

我靠,這王宏文果然不簡單,城府夠深的啊!一個外來戶,居然拉攏了當地四個公社的書記,加上他自己就是五個,北鬥和前進兩個書記都成光杆司令了,但這樣的拉攏其實意義並不大,可能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又很關鍵。

可他也沒想明白,水泥廠修建在其它公社,又怎麽給算到王宏文的政績上呢?幹部們的世界,真TMD的複雜!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5:00
第八十二章 那年,二八大鳳凰

“王書記,現在去找其它書記談並不合適,我還需要了解很多信息,沒有八成以上把握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方大軍直言道,答應幫助王宏文建水泥產不假,但是水泥廠怎麽建,各方麵牽扯到金錢的地方怎麽談,那就應該他說了算了,除非王宏文付出足夠的利益,這才有可能讓步。

“哦,你需要什麽資料?”王宏文開口詢問。

方大軍微笑道:“第一是水泥的配方,第二是水泥廠的建設具體資金,第三我需要先去其它水泥廠實地考察一下,至於要對生產流程有個直觀的認識。

有了出售價,我在按照配方材料反算成本,比如石灰石給多少錢一噸合適,請人挖一噸粘土付多少工錢,要請多少個工人,要聯係多少家族來集資等等。牽扯到方方麵麵,不說一定要了解清楚,但一定準備好紙麵上的記錄。”

王宏文突然翹起了大拇指,讚歎道:“做生意這方麵我遠不如你啊,上次我就說過,你這種頭腦是天生的,別人學不來。我讀了大學,在體製裏混了近二十年,但在生意上麵還不及你一成。”

“王書記你可把我說得太好了,我這人就喜歡計算清楚才行動,隻是個人習慣,哪裏談得上學不學得來。”方大軍謙虛道,心理卻在說,“沒錯,做生意你絕對不如我,而且你說一成可能都有點勉強!”

“嗬嗬,單是你膽子夠大這點別人就比不上。聽說你早上把倉庫的工人給打了?”王宏文突然問道。

方大軍一聽,正打算把準備好的托詞說出來,結果王宏文又說道:“隻要我當了區委書記,現在倉庫那幫子全都會卷鋪蓋走人。”

“嗬嗬,那就先謝謝王書記了。”方大軍大樂了起來,起初那一絲擔心事後惹麻煩的情緒,此時全消散了。

而後兩人又閑了些細節,比如他打算過兩天去其它水泥廠實地調查的事情,跟著就往回路走去,如果王宏文知道他今天之所以不願意去看場地,是因為想等著和李玉蘭約會的話,估計會氣得老毛病舊發。

回了倉庫,王宏文看了看現場的情況,而後又和幹部們開了個臨時短會,接著就騎自行車馱著楊春桃走了,卻是往北鬥而去,估計是兩口子去趕集吧。

至於方大軍拿著那份標題很長的文件研究了起來,《中華人民共和國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組織法》,從這上麵可以分析出很多政策出來,雖然不打算當官,但也可以作為消遣來看。

父母和倆妹妹已經回家去了,順利交了任務,也就沒必要留在這裏曬太陽,今天全體放假,下午也好收拾下家裏。

快中午的時候,還沒等到李玉蘭,卻等來了其餘一些生產隊比較蠻橫的青年人,包括平安公社的天棒們也來了,今兒是角山和平安兩個公社交征購的日期。

有了他這個榜樣,各隊蠻橫的人都提著棍棒而來,但仍舊有一部分糧食沒過關,基本都出在幹燥度上麵,但與往年相比,已經少太多太多了。穀子雖然都是曬幹後才放進生產隊自己的倉庫,但放上一段時間後,最下麵的穀子肯定會有點潤氣,曬上半天也就OK了,如果還要求曬,那就是刁難。

不到半天的時間,他的思緒發生了多次變化,比如現在,就已經沒把倉庫放在對手的層次,如此就讓牛大滿幾人去招呼下這些天棒們,他自己就沒出麵,免得錯過了李玉蘭一家到來的時間。

就在這時王宏文兩口子又回來了,楊春桃喜氣洋洋的,隔得老遠就衝他招手,方大軍連忙迎了上去,莫非有什麽好事。

自行車還沒停穩,楊春桃就滑下了後座,“大軍,送你一個東西,你肯定會喜歡。”說著就遞了一張票據過來。

方大軍一怔,這票據的樣式他見過,這不是供銷社開的嗎,疑惑的接過手一看,頓時就愣住了,這居然是一張自行車發票,牌子是上嗨鳳凰牌,金額是168.50元,已經蓋了現金交付的紅章。

“阿姨,您這是?”方大軍震驚了,莫非楊春桃要送他一輛自行車?這不科學吧,楊春桃的性子不可能這麽大方。

誰想楊春桃一臉幸福的回道:“怎麽還叫阿姨,要改口叫保保了,這是保保送給你的認親禮,剛才去北鬥挑了半天,也就覺得這自行車合適,可惜供銷社沒有永久牌的24寸,不過這鳳凰牌的28寸質量也好,就是輪子大了點,但可都是上嗨大城市產的呢。”

“保,保保。”說實話方大軍這心理瞬間變得暖烘烘的,這輛自行車已經是王宏文三個月的工資了,168元能買三頭肥豬,真的太貴重了,沒想到楊春桃會舍得送給他。

“保保,這不好吧,我不能要這麽貴重的禮物。”

“咋不能要啊,你都叫保保了,這是宏文寫的條子,等下你拿著條子到供銷社去取自行車。要不是保保騎不來自行車,又怕你已經回了公社,不然就給你騎回來了。”楊春桃樂得臉上的線條全張開了,這錢她花得當然心痛,但一想到是送給自己的幹兒子,自家人用哪裏還能省。

別看她平時喜歡買新衣服,但她也隻舍得買便宜貨,隻有給自家男人買衣服時才舍得花大價錢,說到底,雖然她摳門,喜歡貪小便宜,又愛慕虛榮,缺點多多,但閃光點仍然很突出。

王宏文這時也出聲道:“大軍,收下吧!以後你要經常往幾個公社跑,光靠走路是不行的,有輛自行車會方便很多。”

方大軍也非矯情之人,思量了一番就點頭道:“恩,謝謝保保和王書記了。”

“嗬嗬,你也要改口叫王叔叔了。”楊春桃拍了拍他的肩膀,顯得很親昵。

方大軍也就順口叫道:“王叔叔好。”

“好好!”王宏文也大樂了起來,他騎的是永久二八,永久和鳳凰其實不分上下,外形稍微有點差異,前麵立輪和斜輪的區別,隻因當地單位上很多人都騎永久,比如郵遞員們,王宏文也就選了永久。

另外鳳凰稍微要高大一點,半大孩子騎在上麵腳就踩不到地麵了,矮小一些的坐在上麵都踩不到踏板,隻能把屁股落到橫杠上,所以年齡小點的選永久輕便小輪要好一些,但在鄉鎮爛公路上,鳳凰其實更扛得住,能馱人也能馱貨。

說形象點,永久和鳳凰就相當於寶馬和奔馳的區別,都是奢侈品啊!

八十年代初,結婚三大件:自行車、手表、縫紉機。而在當時川內農村結婚時,能滿足一件就已經很牛X了。

並且即便有了錢,這些大件也不容易買到,在計劃經濟的體製下隻能憑票購買,手表還好,自行車和縫紉機都需要票。村民想購買,隻能去托關係,不過這自行車票對於王宏文這個書記來說就不是問題了。

跟著王宏文馱著楊春桃就回公社去,叫他晚上帶著家人過去吃飯,當著他家人的麵把認保保的事情說明,也會請村裏的陰陽先生張老師一起過來。

方大軍拿著票據,又好生感慨了一番,從此他就正式步入有車一族了,騎著二八大鳳凰去提親,倍兒有麵子!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5:00
第八十三章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關鍵時刻得了這麽一個泡妞神器,如果在加上墨鏡和風衣那就完美了,當然也可能裝B過頭慘遭雷劈。

“大軍哥哥!”突然一道似撒嬌的聲音傳來,是小玉琴。

方大軍尋聲望去,可不是嗎,發展村的隊伍總算來了,連忙呼喊牛大滿幾人上前幫忙。

“李叔,糧食讓他們幫著交吧!”

“好,那就麻煩大家了。”李正陽放下擔子,一路挑籮筐過來可不輕鬆,而且方大軍的態度又一次證實了有企圖,他家除了幾個閨女,也沒啥好圖的。

小玉琴早就歡天喜地的放下了背簍,她的小肩膀都已經勒紅了。到是李玉紅有些不好意思,啞巴搶著接過了她的背簍。

而李玉蘭還在對昨天那一塊錢耿耿於懷呢,對於方大軍會搶著接過她的背簍反到有些意外。

“叔,一起去趕集吧!”方大軍邀請道,手上的背簍遞給了牛大滿。

“我就不去了,要是順利交完糧,下午還得回去休整下田裏,讓玉蘭幾個同你去吧。”李正陽這是在創造條件了,他下午根本就沒事可忙。

“好啊,好啊!”小玉琴已經舉雙手讚成了。

這種情況也是方大軍樂於見到的,跟著就約請李玉蘭出發,誰想李玉紅也跟了來,他這邊也叫上了幸大娃,全當多個保鏢,而秦家兩兄弟都回去打黃鱔了。中秋國慶將近,後麵跟著還有九九重陽節,九月十九的菩薩節,想要過得高興,就得花費錢。

“大軍,聽說你早上把倉庫的人打了?”李玉蘭突然冒出一句。

方大軍笑道:“你覺得該不該打?”

“當然該啊!”李玉蘭滿口應道。

“那不就結了,對了,昨天那些豆子你們怎麽處理的啊。”方大軍開始找著話題,一行五人,幸大娃是個冷人,沒事基本不出聲。李玉紅也基本不說話,惟獨小玉琴跟個好奇寶寶似的,一直在他身邊打轉,電燈泡啊,還是上千瓦的。

這不,小玉琴搶著回道:“明天會做成豆腐賣學校去,都說好了呢。”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青豆做豆腐有點奢侈了,但也沒辦法,青豆不好保存。

一路聊著天,他找了幾個話題,都被小玉琴中途給劫走了,眼看就要到鎮上,忍不住說了句,“玉蘭,有沒有興趣過來幫我的忙,我給你發工資。”

“你叫我給你幫忙?還發工資?”李玉蘭反應有點大,杏眼中滿是疑惑。

“恩,王書記打算讓我領頭辦一個水泥廠,過兩天我要去隔壁縣考察水泥廠,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出去玩,吃住全包,還算工資!”方大軍這是打算用公款泡妞了,不僅包吃包住,還可以……包滿足。

李玉蘭根本就不敢相信,回道:“金池姐說你最會騙人,我開始還不信呢,不過現在到是信了。”

“嗬嗬,沒想到一下就被你拆穿了。”方大軍沒有去解釋,事實勝於雄辯。

“那是,你想騙我可沒那麽容易呢?”李玉蘭顯得很開心,她也是活潑的性子,隻是在家裏的時候要做好大姐的表率。

咦,怎麽街上沒多少人呢,有點意外,方大軍本以為今天街上人會比較多,結果反而比平時還更少,“先去供銷社,過會我們就去吃飯。”

小玉琴一聽有東西吃,馬上就來了精神,嚷嚷著:“大軍哥哥,你去供銷社幹嘛啊。”

“嗬嗬,過會就知道了。”方大軍賣了個關子,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要是穿越前裝神秘帶心上人去買自行車,下場絕對會很悲劇。

但現在嘛,嘿嘿!一路高歌,直接殺到供銷社,北鬥雖然窮,但一些好東西供銷社還是有的,隻是數量比較少。

“哇,這裏麵好多東西啊,公社的供銷社裏麵什麽都沒有。”一進供銷社,小玉琴就興奮了起來,東看西看的,一點都不怕生。李玉蘭雖然也是雙眼放光,但卻多了幾分矜持。

“姐,快看,手表,好多漂亮的手表啊!”小玉琴趴在手表櫃台前挪不動腳了。

李玉蘭跟了過去,也看起了手表來,兩姐妹都是愛逛的性子,到是玉紅顯得很緊張,而幸大娃子完全是漠視。

“玉蘭,看中了哪塊手表,我送你!”方大軍摸了摸兜裏的錢,一塊手表還是頂得住的。但也要分檔次,櫃台裏麵最貴的標價121.5元,表很大,銀白色的,表帶很粗,這是海鷗牌的。最便宜的也要45元,表要小一些,是三峰牌的。王宏文手上也有一塊表,對照過來,標價是90元,上嗨牌全鋼三防男式機械表,高端大氣啊。

李玉蘭甜甜一笑,指著櫃台裏麵,“好啊,我喜歡這塊白色的。”

好家夥,正是那一塊最貴的海鷗銀白,方大軍頓時悲劇了,兜裏的錢不夠,“玉蘭,我帶的錢不夠,要不選這塊寶石花的吧。”這櫃台裏沒有一塊女士表,看來國內的商家還沒搞明白女人的錢才最好賺,當然這也跟現在女人的家庭地位有關係吧,大街上都是純爺們,但隨著經濟發展,男人的地位就每況愈下,悲劇啊!

李玉蘭不過是在開玩笑,一聽這話,就趕緊回道:“你這人,說得跟真的似的,跟你開玩笑的啦。”心理卻在說,昨天一塊錢都不舍得給我,今天卻說買手表,誰信啊,再說你一個半大孩子,買得起手表嗎。

供銷社麵積很大,是由六個鋪麵打通連接在一起的,總麵積超過兩百平米,櫃台也多,但銷售員卻很少。或許因為幾人都是孩子,穿著也寒酸,就沒人過來招呼,到也讓幾人能輕快的對著手表櫃台說笑。

方大軍認真的說道:“沒跟你開玩笑啊,你要是喜歡這塊寶石花,我就買來送給你。”他身上有七十多塊錢,而這塊寶石花表標價六十五元,完全買得起。

“算了啦,這裏的表我都不喜歡!”李玉蘭艱難的回道,天知道這裏每一塊表她都喜歡,可惜最便宜的她也買不起。

“大軍哥哥,我喜歡這塊表,姐姐不要你送我吧!”小玉琴插進了兩人中間,小腦袋還沒到他的肩膀,個頭隻有一米四上下,嬌小玲瓏的,臉蛋很精致,頭上紮著小馬尾。

方大軍嗬嗬一笑,差點沒忍住去揉小玉琴的頭發,“好啊,等你過生日,我就送你一塊表!”現在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如果真要送小玉琴手表,那家裏人也不能少了,先得送二姐手表吧。

“大軍哥哥,我會當真哦,我們拉鉤!”小玉琴說著就伸出小手來。

方大軍怔了一下,動作快過了思維,竟已經抬起手來,大手碰小手,小拇指彼此相拉,然後大拇指互相按了一下,小玉琴撒嬌似的嚷嚷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小琴快別鬧了!”李玉蘭突然尷尬起來,因為今天就是妹妹的生日。

果然,大拇指一蓋完章,小玉琴馬上開心的叫道:“大軍哥哥,今天就是人家的生日呢。”

方大軍差點撲倒在地,終日打雁,今兒居然被鳥給啄了,“今天是你生日?滿多少歲?”

“十三歲啊,過了今天人家就算十四歲了呢。”小玉琴臉上有些糾結,不知道是希望快快長大,還是不想長大。

方大軍這才恍然,當地的習俗都喜歡算大一歲,也就是虛歲的意思,比如他下個月過完十五歲的生日後,就算十六歲了。

難怪感覺小玉琴比較小,原來今天才剛滿十三歲,昨天打聽到的是十四歲,看來是提前兩天算了虛數,女孩子要早發育一些,隻要營養能跟上,小玉琴明年估計就會長高一頭來。

騎虎難下了啊,一咬牙,“好,大軍哥給你買!”當地有俗語,小姨子的屁股蛋有姐夫哥的一半,解釋出來就是姐夫和小姨子之間的關係一般比較親,到了他這裏就當是自己的妹妹吧,這錢花得心疼,但也能給自己找到借口花出去。

“啊!”小玉琴一把捂住小嘴,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時方大軍已經叫喊道:“過來個人,我要買一塊寶石花的手表!”說著就把錢摸了出來,出門前大概清點了一點,還好沒看錯,確實有七十多塊錢,足夠了。

“不,我們不買,他開玩笑的。”李玉蘭連忙叫喊道,她震驚了,沒想到方大軍身上真的有那麽多錢,而且不是在開玩笑,這是真的要買手表,可卻是送給三妹的,她後悔了,因為剛才她如果點頭答應,那方大軍是不是也會真的把手表買來送給她呢?

“大,大軍哥哥,我跟你開玩笑的,我也不喜歡這裏的手表!”小玉琴也慌了,她喜歡這些表,但卻不敢要,如果真的要了,回家肯定會被爸爸打死。

而這時售貨員已經過來了,是個中年婦女,態度到也好,因為方大軍手上的錢夠買手表,勸說道:“小夥子,買吧,寶石花隻剩這一塊了,下次進貨要等年後,你現在要是不買,說不準哪天別人就買去了。”

“不要,我們不要手表了。”李玉蘭慌忙擋住想遞錢過去的方大軍,這到讓他享受了一把**,果然沒看錯,這妮子身上的肉真有彈性。

最後爭執之下,小玉琴都給急哭了,這手表自然就沒買成,但方大軍還是硬塞了十塊錢給小玉琴,“這錢你拿著,去買點喜歡的小東西。”

李玉蘭後悔死了,最開始方大軍不是說給她買手表的嗎,怎麽最後反到是妹妹得了十塊錢,她還是一分錢都沒有。

售貨員臉色難看了起來,一扭頭就準備回去繼續聊天,這時候,方大軍把王宏文寫的單據遞了過去,“麻煩你一下,我來取之前王書記訂好了的自行車。”

“什麽?你就是王書記的幹兒子,哎呀!小夥子你怎麽不早說。”售貨員臉色又變,瞬間就熱情了起來,王宏文雖然管不到北鬥供銷社,但她們還是得罪不起,公社書記要收拾一個小售貨員並非難事。

等到嶄新的二八大鳳凰自行車推出來,姐妹三人都震驚了,震驚這165元的自行車,也震驚方大軍居然成了王書記的幹兒子,而且這自行車還是王書記買來送給他的禮物。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5:02
第八十四章 轟動公社

高端大氣,二八並不是鳳凰自行車的型號,而是輪胎的直徑為二十八英寸。

價格雖然貴,但是質量也對得起這個價,在車把、車架、車鈴、鏈罩、曲柄等處有18個小鳳凰圖案或文字的硬印標記,車把正中打有“中國上嗨”和鳳凰印記。現在的印記有點像一顆帶苗子的蘿卜,而非鳳凰的模樣。

防偽做得太牛了,就連車鎖上麵都有印記,其它地方有多處,比如中杠上還是鋼印。

“叮鈴鈴~~”清脆的響鈴聲傳出,和眼前一幕幕重疊在一起,時代的畫麵感啊。

“大軍哥哥,我可以騎自行車嗎?”小玉琴在可憐兮兮的撒嬌。

方大軍笑道:“當然可以啊,不過現在得去吃飯!”其實自行車現在取出來純粹就是個累贅,趕集日的街道上根本騎不了。

吃飯還是選的老地方,五碗肉湯麵,管飽夠味。在公社地區,甚至偏僻的縣城對各種票要求都沒那麽嚴格,因為村民消化不了這些票,鎮上的原住民就收集親戚朋友的戶口本去換取票據,變相省略了消費步驟。

糧站現金出售各種東西也是一樣,到也不違反政策,這是因為北鬥地區的物資消耗,遠遠低於國家規定的計劃標準,但在外麵大城市到也可能出現有錢無票,就買不到米肉菜這種情況。

但票據依舊鎮上流動,主要是出在單位上,如果跨區的話,比如去市裏,就得單位批條子到糧站換取全國通用的糧票等,這才是緊俏貨。

如果有人跑到鄉村,用村民的戶口本換了各種票,然後把這些票賣給外麵大城市有錢但是缺票的人,絕對會賺一筆,稱為黃牛黨,屬於投機倒把,但現在這時期應該沒人敢大批量的操作吧,被抓住了罰款是小,蹲大牢就悲劇了。

“麵條太好吃了,謝謝大軍哥哥!”小玉琴這性子,不認生,又喜歡黏人,對於方大軍這種老男人的心態殺傷力很大,不過也僅限於討喜小妹妹罷了。

“嗬嗬,喜歡吃就多吃點,不夠等會再叫!”方大軍大氣的說道,而心理卻在狂吼:“請吃麵都能這麽有麵子,真是好時代啊!”

“恩,我能吃好多呢。”小玉琴使勁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對付碗裏的麵條。

李玉蘭也大口的吃著,反到是李玉紅有點放不開,方大軍見此就招呼道:“玉紅,你是在跟我客氣,還是不合口味啊。”

“沒,很好吃!”玉紅顯得很不好意思,她為人老實,也是姐妹幾個裏麵最麵生的。

“嗬嗬,好吃那就多吃點,金池可是托付我一定照顧好你們呢。”方大軍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恩,謝謝大軍哥。”李玉紅脫口道,說完才發現叫錯了,她可是比方大軍年齡大呢。

至於幸大娃子就是天生的保鏢了,明明同桌吃麵,但卻一點存在感也沒有,對方大軍來說,很完美!

天天見麵,呃!等吃完麵後,一行人竟又跑去買麵條,麵條房是一處瓦房,一個師傅在裏麵甩麵,跟蘭洲拉麵差不多,但當地的麵更軟和。

再跟著就是從街頭到街尾大采購了一番,肉食自然是少不了的,完了又在糧站買了五十斤大米,泡妞哪裏有不花錢的。

已經玩到半下午,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方大軍讓幸大娃子推著自行車,他陪著三姐妹說話,閑聊著上路了。

“大軍哥哥,你買了好多東西啊!”小玉琴羨慕的望著車上的物品。

方大軍笑道:“大部分東西還有那袋大米都是送給你們的。”晚上楊春桃請客,也就不用給家裏買肉食,他自己隻留下點水果和零嘴就成。

“什麽?送給我們的。”李玉蘭驚訝出聲,不說大米,單是蘋果就有十幾斤,還有其它好多貨品,加起來都裝滿一個小背簍了。她馬上想起出門前父親說的奇怪話,除了吃飯,如果方大軍另外送了她們什麽東西,就一定要把錢還給他,如果他實在不要,那就收下吧。

想到這裏,李玉蘭就摸出錢來,有十幾塊錢,“大軍,這些錢買那些東西夠了嗎?”

方大軍一怔,忙說道:“都說了是送你們的,你把錢收起來。”

“不成的,出門錢我爸都交代過了,不能收你的東西。”李玉蘭堅持道,雖然她自己想要,但是從小的家教,以及父親的威嚴在這時候起到了作用。

方大軍當然不肯收錢了,好一番推讓,就在李玉蘭打算放棄的時候,結果方大軍又把錢接了過去,這讓她心疼得差點撲倒在地,這錢可是家裏存著過年用的,給她們姐弟五人買新衣服,就在公社製衣房買,手工縫紉機出品。

但突然峰回路轉,方大軍竟又另外摸了十塊錢出來,合著剛她給的錢一起塞到了她的手上,“玉蘭,東西的錢呢,我已經收了,這些錢都是我給你的見麵錢。”

“不成的,我比你大,怎麽能收你的見麵錢,還有這錢也太多了。”李玉蘭心理又在滴血了。

方大軍兩隻手一起捂著李玉蘭的小手,占盡了便宜,硬氣道:“快把錢收好,再這麽拉扯別人要看笑話了。”

李玉蘭連忙把手一縮,卻也把錢抓在了手上,忍不住問了句:“那你昨天怎麽不給我發見麵錢。”

愕然,方大軍終於明白為什麽一路上李玉蘭都有點不高興,原來問題是出在這上麵,“嗬嗬,我給忘了。”

“那你什麽要送我家這麽多東西,昨天送了今天又送,還給了我和小琴一人十塊錢,你知不知道這些錢可以買多少東西了,誰家舍得給這麽多見麵錢啊,在說我們兩家又不是親戚。”李玉蘭又追問道。

啞口無言,方大軍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偉人曾經說過,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現在不是表白的好時機,他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上都還沒做好結婚的準備,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李叔給王書記幫了個大忙,我隻是替王書記對你家裏表示感謝。”方大軍無奈之下給出了這麽一個解釋。

“原來是這樣啊!”李玉蘭相信了,也覺得應該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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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李玉蘭三姐妹消失在公路盡頭,方大軍自嘲的笑了笑,今天的表現有夠差勁的,管不了那麽多了,等事業一起步,就想辦法把李玉蘭調到身邊來幫忙。

一路把自行車扛到了家裏,累得夠戧,果然是買車難,養車更難啊。

當天晚上,一家人都去公社吃了飯,席間兩家都把事情說通了,這邊他父母自然是滿口答應,認保保的日期就定在中秋節那天,十月一號,也是國慶節,三喜臨門。

並且就水泥廠的事情做出了解釋,由王宏文開口,父親想了想,也就答應了貸款的事情,但在父親心中怕是以為他隻是替王宏文掛個名頭吧。

翌日一大早,幾條重磅消息在公社裏傳開了,一是:他昨天帶著牛大滿幾人打了倉庫的驗糧員,打了人還屁事都沒有,甚至送糧也寬鬆了很多,對村民來說這是大好事,值得慶祝;二是:他認了楊春桃當保保,和書記成了親戚,身份大變;三是:方東華打算聯合各戶集體承辦水泥廠,廠子的名字就叫:角山人民水泥廠,凡是參與進來的各戶優先解決在水泥廠當工人的名額,可以領工資,還會包夥食和住宿。

這還沒完,另外還有李正陽站出來吆喝,要承包粉條的出售問題,已經向各大隊發出了申請。

很多村民隻是當成八卦來傳播,但是一小撮人卻是看明白了,這裏麵都牽扯到公社的一把手王宏文,而方大軍也是關鍵人物,粉條場是誰他搞起來的,帶頭打人的又是他,拜保保的人還是他,以及辦水泥廠的方東華更是他的父親。

仿佛看明白了,但其實這一小撮人又糊塗了,想不通怎麽把事情給聯係起來,這到底是要幹什麽呢?

但無論如何,公社裏徹底轟動了,村民們不會明白現在水泥廠的經營有多慘淡,他們隻重視到了“工人”這兩個字,在農村能當上工人是件無比光榮的事情,等於工資,等於飯碗,等於一個家庭的好轉。

“士工農商”,大概可以解釋現在的現狀,商人可恥,農民光榮,但又向往著當工人,而當工人的自然不如當幹部的。

而就在這時,公社的喇叭響起,正式通知方大軍在後天去隔壁的井縣考察水泥廠,關於水泥廠的場地建設,跟粉條場一樣,由方大軍來領頭。

這消息一出,瞬間嘩然,方大軍這才多大啊,滿打滿,都算不出十六歲來,質疑的人自然有,而且占了絕大多數,嫉妒的人,還好,隻是一小部分。但仍舊有一小撮人已經行動了,七個生產大隊長默契的從土地裏走向了公路,最後都往方大軍家裏趕去……

水泥廠,工廠,當工人,零碎的信息集中在村民的腦海中,幹部們反應了過來,先不談會不會參與,但都迫切想了解更多的信息,不方便直接去問王宏文,所以都來找方大軍了。

而方大軍呢,正端著茶杯在家裏等著,先喝足了茶水,接下來就要進行一場忽悠大戰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5:02
第八十五章 動員大會

無論水泥廠多麽符合縣裏的政策,但都不是國企,好在利用了集體承辦這一點來有效避規,但仍舊不夠,昨晚上飯後,他又和王宏文密謀了很久。

最後又打起了公積金的主意,生產隊有公積金,公社同樣有,每個公社都不多,但蓋不住公社的數量,王宏文準備聯合五個公社投錢進來。

方大軍主動讓利,公社投多少都算兩倍,比如投一千就算兩千,變相的多了一道保護傘,他又虧不了多少錢。五個公社能湊出五千塊錢的公積金就頂天了,翻倍也才一萬,虧的五千還需要集體扛下一半,等於他個人損失了兩千五,但是帳目不是這麽算的,得到的便利非物質所能衡量。

除開公積金,原計劃的十萬元不變,他家裏貸款五萬,其餘五萬由集體湊,這仍舊是一筆巨款,足以傷筋動骨。

“大軍,聽說你要搞水泥廠。”劉春山的聲音傳來,仿佛約好了一般,新橋大隊的幾個大姓代表人物都來了。

劉、方、羅、陳,這是隊裏相對人口較多的姓氏,他本家的一位太爺到場了,八十多歲的高齡。

都是長輩,不敢托大,招呼大家先上用茶水,“水泥廠的事情我等會一起說,人還沒到齊。”

半個小時後,五個生產隊的代表都來了,又等了一會,發展和忠勇大隊也到了,當然不可能所有人都這麽默契,之所以都會到他家,這是因為公社那邊也在出力。

“好了,人也差不多了,我現在就說說水泥廠!”方大軍拍了拍手道,父母都沒在家,倆妹妹也都上學去了,這也是他故意為之,當著父母的麵,有些忽悠的話語不好說出口啊。

“大軍,你快說吧,我們都等不急了。”

“是啊,你看叔能去當工人嗎。”

場麵瞬間熱鬧了起來,足有幾十號人,他家的板凳當然不夠,隻有輩分高的才能坐,其餘人要麽坐在地上,要麽就站在後麵,圍攏在一起。

至於他,站在壩子邊上的桉樹下麵,手裏拿著幾根粉筆,樹幹上掛著個小黑板,“都先靜一靜,先等我把話說完!”

說著就轉身在黑板上寫下100000這串數字,“水泥廠要花費十萬!”

“什麽?要十萬,這麽多錢怎麽湊得出來。”

“大軍,真的要這麽多錢?”

這場麵,根本就辦法說下去了,方大軍皺著眉頭叫喊道:“都先安靜下來,各隊長組織一下,再繼續吵鬧的都叫回去上工。”

場麵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這也是他不讓父母在場的原因,國人辦事離不開人情來往,但是一些規矩還是要的,“這十萬塊錢,我父親會去貸五萬,剩餘的五萬隻放出二十個名額,二千五百元一位。”

這話一出下麵頓時就**了起來,但隻是小聲議論,七個大隊長也傻眼了,但現在方大軍是書記的親戚,之前又管著粉條場,隻能強裝鎮定,並且他們可是清楚方大軍這小子肯定有後手。

果然方大軍又說道:“我後天會去隔壁井縣實地考察他們的水泥廠,現在隻能說出個大概,十萬元錢也是大概計劃,今天的談話呢,也隻是做個大概說明,參不參與都不強求。

水泥廠計劃年產五千噸,價格大概在三十元一噸,一噸賺十元錢左右,一年就是五萬元,兩年就可以回本,我這裏說的回本是把工資等一些花費也算了進去,但工資還不是賺到了自己人手裏,往後水泥廠分的錢那可是白賺的呢。

另外,暫定招收五十個工人,我家隻要十個工人名額,其餘四十個名額,投錢的每家分兩個,以後廠子擴大,優先招收投錢的姓氏。

還有,水泥廠的帳目會公開,投資的每家可以派一個代表來查帳,好了,現在大家有什麽話可以開始問了,不過在我回答問題的時候請大家都不要出聲;今天到場的都是長輩,不過事情歸事情,不要怪我態度不好,等水泥廠落成了,我殺豬請大家吃酒。”

現在水泥的價格有點詭異,是當地煤炭的兩倍到三倍,這裏煤炭指的是原煤,水泥指的是市場銷售價。但是在後世水泥的價格卻不如煤炭的一半,當然水泥的價格也隨著房地產的火熱飛了很多年,隻是飛得不夠徹底。

做水泥肯定是賺錢的,難就難在賣不出去,市場消化不了,沒有市場那他就隻好創造市場。

“大軍,兩千多塊錢我們拿不出來啊,你看能不能少一點。”

“水泥廠的工人咋分工呢,工資是不是都一樣。”

“誰當廠子,隊長咋選的。”

問題可不少,方大軍解釋道:“錢的問題不能在少了,隻接受姓氏投錢,比如劉家一起投多少,放心,各家出了多少錢都會寫到紙麵上,隻是到時候分錢就按各姓的總數來算。錢不會少一分,但這樣會比較簡單,不然以後賺了幾萬,幾十萬的,算不清楚帳啊。

工人呢肯定要分工,到時候有技師來培訓,學得懂什麽就幹什麽,要是哪一個崗位學懂的人比較多,那就不記名投票選,放心,水泥廠隻會越來越大,越辦越好,沒選上的以後也有機會,早進廠的,以後至少都是個隊長,不用幹重活,每天去廠裏溜達一圈就能領高工資,也會先分房子……

一句話,先進廠的會占便宜,還有什麽問題都提出來,我慢慢給大家解釋。”

“自己來選隊長那當然可以了。不過大軍,我這裏還有個問題,咱們的水泥怎麽賣呢?”

“對啊,賣給誰呢?”

果然還是有頭腦靈活的,方大軍解釋道:“兩種辦法,價格比外麵水泥廠低,讓外麵人自己來拉貨,第二種,我們自己拉到外麵去賣,我自己家裏可是貸了五萬的款子,每年掛著利息,要是水泥不賺錢,我比誰都急。所以賺不賺錢的問題現在不是該擔心的,至少得把廠子先建起來吧。”

“那廠子建在哪裏呢?”

“在吉祥公社,哪裏的粘土比較多,水泥要用那玩意兒,吉祥又靠近縣城的方向,出門就是公路,以後賣水泥也方便。另外我再說明一下,別看二十個名額比較多,一個名額還得出兩千五百塊錢,但是大家別忘了有多少個公社。水泥廠會用到吉祥公社的場地,粘土。還有插旗和八一公社的片石,總有膽子大的願意投錢。

十天,我給大家十天的時間考慮,如果名額沒滿,過期不候,我可就去找其它公社的人一起搞了,到時候水泥廠分了大錢,在座的叔爺們可別來找我說什麽又願意參與了,那時候就算我想答應,投了錢的二十戶姓氏也不會同意。”方大軍說了這麽多,其中夾雜著太多模糊、暗示性的詞匯,忽悠的成分還真不少。

物以稀為貴,二十個名額他真的無壓力,到時候雇傭槍手一出,有了榜樣,加上各種八卦傳聞,絕對有人會動心。

想法如此,但具體操作起來,也不容易,而且如果到時候水泥廠崩潰,他就很難東山再起了啊,這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所以他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蜂窩煤的事情迫在眉睫,必須要搶在水泥廠之前啟動。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5:04
第八十六章 正能量

跟著方大軍又在黑板上寫下:石灰石、粘土、鐵粉渣、煤炭。

“這是水泥的主要材料,片石在插旗和八一公社開采,煤炭在我們角山公社自己挖,粘土在吉祥公社挖,鐵粉渣隻能到鋼鐵廠去購買,到也便宜。

除了水泥廠的幾十號工人,另外隻要投了錢的,都優先考慮片石開采、挖沾土、挖煤,還有上下貨等等,大概也要用到五十人左右,這些名額我通通不要,到時候隻有投了錢就可以來報名。

還有,我打算給工人算工齡工資,比如隻要幹滿了多少年,以後退休了,不上工都可以繼續領錢,具體的就不方便說了,到時候投了錢的才有資格參加大會。好了,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都一起問出來。”

“大軍,修場子的時候算工的嗎?”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臉漢子詢問道,他是石匠。

方大軍笑道:“當然算,隻要有勞力或是腦力貢獻,都算工資。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大軍,我想問問當工人管飯嗎,夥食咋樣。”這是個吃貨啊。

“嗬嗬,包工作餐,上工一天算八個小時,包兩餐飯,一頓早飯一頓午飯,一個星期至少見兩回肉,中午那頓都保證吃幹的,就是加了紅薯包穀,也會整成幹的。供量取個中間值,比如張三能吃八兩,李四七兩,王麻子六兩,那麽一頓每人都提供七兩。吃不夠的自己添錢,吃不完的下班可以帶回家,或是把差錢換成錢糧補足給你。

還有隻要超過十個小時,就多包一頓飯,標準跟中午那頓一樣,同樣的,先進廠的,優先考慮加班。加班不僅多管一頓飯,還會算錢。”方大軍自己就是當工人出身的,其它方麵都可以苛刻,但是飯食上麵絕對會高標準安排。

“大軍,那我幹了,我們老徐家要投錢!”這吃貨大聲叫喊道,走出人群,破有點牛氣衝天的氣勢。

方大軍頓時大喜,有了榜樣就好搞了,沒一會他才搞清楚原來這吃貨還是徐家的當家人,叫徐大壯,是新橋左邊白鶴大隊的,徐家也是個大家族,關鍵是因為有一位老太爺,是位戰士,那可是鬧過革命打過鬼子的,雖然解放後就回了這山溝,但每個月的工資卻沒斷過,一年有三百元左右,常年下來存了一大筆錢出來。關於這一點上,方大軍不得不說國家做得好,沒有寒了開國戰士們的心。

村民們對於參加過革命的老一輩也是相當尊敬。

“好,現在老徐家占了一個名額,還剩十九個,大家都別急,國慶節之前到我這裏報名就可以。”方大軍在黑板上寫下了:白鶴三隊老徐家,投2500元。

臨近中午,這才散會了,壞消息就是暫時也隻有一個名額,不是大家的報名意向不強烈,而是湊不出錢來,方大軍就給支招,讓大家去貸款,如果要貸款就先去公社報名,公社會幫忙辦手續,隻要公社那邊一同意就到他這裏掛名,免得到時候名額沒了。

明明幾十號人都走了,但沒一會兒,又回來了十幾個人,方大軍一笑,把這些人請進了桃屋,現在才算是正式會議。

忠勇大隊的阮建明、黎明大隊的黎光青、白鶴的蔣林權、發展的李中軍、兩河的李兵、天空的肖平中,以及新橋的劉春山,這七個大隊長都齊了。其餘還有幸、張、王等大家族的當家人。

“嗬嗬,我知道你們幾個隊長想問什麽,是想問煤炭的事情吧。”方大軍直接點破,這背後又牽扯到了社長朱彰元。

劉春山接話道:“就是問煤炭的事情,朱社長之前說的還算數嗎?”

“朱社長之前怎麽跟你們說的。”方大軍說著就起身發起煙來,抓緊時間抽上一支,過會父母回來,他就不好抽大煙了,不過他每天也控製了煙量,不會超過五支。

“五塊錢一噸煤,一年要三千噸。”天空的肖平中接話道,之前剛合作過粉條場建設,他和方大軍也算比較熟。

方大軍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你們想用煤炭抵水泥廠的帳?”

“大軍你就是聰明,我們什麽話都還沒說,你就猜到了。”劉春山翹起了大拇指。

但方大軍卻搖頭道:“煤炭是煤炭,水泥廠是水泥廠,少了十萬,水泥廠建不成,如果建不成,你們這邊開采煤炭就是違反政策。都別想著省那點利息了,先把兩千五百塊錢湊齊,錢交過來之後,再來找我談煤炭。

跟你們說句實誠話,我自己就想搞煤炭,但前提必須要搞水泥廠,我個人貸款五萬,是你們的二十倍,那利息還不是嘩啦嘩啦的流,大家想掙錢,就把目光放遠點,別隻盯著眼前那點零碎錢。”

一群老爺們都說不出話來了,方大軍又說道:“還有,各隊公積金的事情都給掏出來,沒有拖拉機你們也賣不了煤炭,那邊也賣不了水泥。

石匠、鐵匠、磚匠、木匠,這村裏所有的匠人我都打了招呼,到時候你們把公積金的帳目交給我,比如幾月幾號添購了鋤頭,那好,我就找鐵匠來跟你們對峙,另外你們把這鋤頭給我找出來,我要見到實物,如果鋤頭報廢了,那成,誰報廢的,讓他到我這裏來簽字,如果查到造假,我就讓那人在這公社混不下去。

剩餘在外麵添購的東西,就更容易,把票據拿給我看,我會親自去開票單位詢問,這隻是最基礎的,我還有的是辦法,要真查起來,在座的誰敢說一點問題都沒有。”

“咳咳!”不說七個隊長,就連幾個家族當家的都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壓力,要真的這麽查,誰頂得住啊。

“大軍,我支持你,兩千五百塊錢我們劉家去貸款,公積金也全給補齊,新橋大隊集體買拖拉機。”劉春山咬牙道,這話等於變相承認了公積金之前有問題。

方大軍露出了笑容,“很好,等下劉隊長就到我這裏簽個字,算你一個名額。”

“我也跟劉隊長一樣,貸款、補錢、買拖拉機!”白鶴的蔣林權第二個接話,他的公積金差得最嚴重,如果不貸款,短時間內這錢也補不出來。

很快有六個隊長都點頭了,但讓他意外的是,還真有一個清廉的,忠勇大隊的阮建明出聲道:“大軍,我們隊的公積金這些年一分都沒有亂花,你隨便怎麽查我都敢說沒動過這錢,我們隊比發展還要窮,大家都沒錢,拖拉機的錢湊不夠。”

這話一出,其餘六個隊長都有點無地自容,這才是老革命啊!

方大軍表示很意外,也很高興,每個時代都需要正能量啊,“那成,你們大隊就不用買拖拉機了,不過帳目我還是會來查,如果真像你說的,我個人送你們大隊兩個水泥廠工人名額。”

“謝謝方組長,我的帳絕對沒有問題!”阮建明顯得很激動,從稱呼上就能看出他的態度改變。

方大軍點了點頭,拍手道:“好了,現在二十個名額已經去了七個,剩下的十三個,幾位當家的有沒有興趣。”

“有興趣,我們留下來就是來報名的。”老王家的主事人接話道,或許之前還有考慮的意思,現在還真怕到時候沒有名額了。

“那成,願意參與的,都過來簽字吧!”方大軍微笑道,說了一大上午,口水都整幹了。

這次又去了五個名額,沒想阮建明居然也報名了,他們阮家去貸款,這跟集體沒關係,也和剛才說的拖拉機是兩碼事。一下就滿了12個名額,還剩餘8個,估計公社內消化不完,而他也不希望都在角山公社消化。

“等名額一滿,就召開會議,看現在的情況,水泥廠在國慶後就可以動工了。你們的貸款都抓緊點時間,別拖得太久。”

總算是搞定了,之前他就跟王宏文說過,水泥廠的建設他有九成把握,難的是銷售方麵。

等把各有心事的隊長們送走,他琢磨著是不是把米煮進鍋裏,在等一會父母就該回來,就在這時突然來了幾位意外的客人。

“大軍哥哥,我們來找你玩了。”李家三姐妹的身影出現在壩子邊上。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5:05
第八十七章 自駕遊

“你們怎麽來了?”方大軍相當意外,反應卻不慢,幾步迎上前去。

李玉蘭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昨天你說要我去水泥廠幫忙是真的嗎。”她忽然發現金池說的話是錯的,方大軍根本就不是說謊的人,如果昨天她相信了,不就可以去水泥廠上班的嗎,還有那一塊手表,大軍明明就是打算買來送給她的,結果因為金池一句誤傳,她都給錯失了。

“當然是真的啊!”這叫什麽,王八之氣爆發了嗎,人在家中坐,美女自來投。

“大軍哥哥,我也要去水泥廠上班好不好!”小玉琴開始撒嬌了。

“嗬嗬,先進屋!”他可不打算雇傭童工啊,水泥廠的工作可不清閑。

本想請進桃屋,結果裏麵滿地的煙頭,煙氣還沒散,隻好尷尬的說道:“玉蘭,你們先在外麵休息會,我這就把桃屋收拾一下。”

結果話才剛剛說完,三姐妹都搶著拿起掃帚打掃起來,讓他又一次感歎穿對了時代啊,滿公社都是勤快人,就他一個人懶惰!

也沒幾下就收拾好了,家裏到有些零食,抓出來擺上桌,跟著就問了起來,“玉蘭,你讀書到幾年級?”

“隻讀了小學,不過我爸是高中生,教了我好多初中的課本,隻是高中的課本我就不清楚了。”李玉蘭老實的回道,今兒她還是穿的花格子的襯衣,但卻把短發紮了起來,顯得很清爽,露出完美的臉頰弧度。

很好啊,初中文化足夠了,方大軍又問道:“那你喜歡吃什麽呢?我現在是在做調查,以後好安排食堂的夥食。”

“哦,我什麽都喜歡吃啊,隻要是放了油的。”李玉蘭說出了心理話,出門前父親又有交代,讓她們態度好點,如果要問什麽,都老實的回答。

咳咳,這個答案實在太模糊了,看來後世追女孩那套行不通了啊,“我是問你最喜歡吃什麽?”

“當然是肉啊!”李玉蘭想也沒想就回道。

得了,還是換個話題吧!方大軍擦了擦冷汗,沒有手機號,沒有扣扣,沒有MSN。

“後天我會去井縣水泥廠考察,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主要是去看一下那邊的食堂,回來對照著來。”

“好啊!”李玉蘭完全就不知道方大軍對她有意思,甚至還覺得他有點喜歡三妹。

這不,方大軍抓起一把“冬條”就塞到了小玉琴手裏,條形的瓜糖,是這時代很好的零嘴。

“謝謝大軍哥哥!”不得不說小玉琴的嘴很甜。

就在這時候母親回來了,中午好生招待了三姐妹一番,不過飯後三人就回去了,讓方大軍好生惆悵,但他還真沒時間,下午另外有正事要忙。

但有件事他有點奇怪,父母雖然對三女比較熱情,但臉上卻有一絲憂慮,好象在擔心什麽,莫非父母還是不讚成他取知青的女兒?

甩了甩頭,船到橋頭自然直,先把事業先搞起來吧,這才是好生活的基礎。

——————————

24號早晨,1982年農曆八月初八,距離中秋節隻剩六天了,下一次中秋和國慶同日,會在19年後的2001年,然後是2020年。

“叮鐺鐺~~!”自行的鈴鐺聲響起,他頂著寒風飛馳在鄉村路上,突然想到那句:“寧願坐在寶馬車裏的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行車上笑。”

現在這話不成立,二八大鳳凰夠堅挺,哈哈!

“我為你翻山越嶺,卻無心看風景!我想你,鼓足勇氣,憑愛的地圖散播訊息;但願你,沒忘記,我永遠保護你,從此不必再流浪找尋。愛就一個字,我隻說一次,你知道我隻會用行動表示,煙花太放肆,守住了堅持,看我為你孤注一擲。愛就一個字,我隻說一次,恐怕聽見的人勾起了相思,任老的城市,搜索你的影子,讓你幸福,我願意試!”

一首九十年代的經典情歌《愛就一個字》,在這時哼唱出來卻是恰到好處,至於他最喜歡的《單身情歌》現在可以靠邊去了。

燃燒吧骨油!雙腳踩得跟風火輪似的,五碼,十碼……等他剛趕到發展大隊,迎麵就遇到了背著一個帆布大包的李玉蘭,在初升的太陽光下直接晃花了他的眼。

“大軍,你怎麽過來了,我正打算去你家呢。”李玉蘭甜甜的叫道,昨兒她回去把能去水泥廠上班的事情一說,沒想到父親在大喜之後,卻重重的歎口氣,仿佛有什麽心事一般。而今早出門前父親又有了交代,讓她在外麵都聽大軍的,嘴要甜點,人也要勤快點,要像照顧自家人一樣照顧好大軍。

她是不知道李正陽欣喜方大軍果然看中了一個女兒,但為何偏偏卻是大女兒,年齡差距太大了,這事最後能成嗎?他心理沒底,為什麽不是二女兒或是三女兒呢,唉!

“嗬嗬,反正有自行車也方便,快上車吧!”方大軍招呼道,昨晚上他做夢了,夢到了“泰囧”,醒來後,突發奇想,決定選擇“自駕遊”的方式到隔壁縣水泥廠。

“恩!”李玉蘭應了一聲,跟著就摸出一塊花格子的手帕,在他詫異的目光中蓋在了頭上,熟練的把頭發歸攏到手帕下麵,跟著把手帕兩個角拉到下巴下麵打了個節,臉蛋也被遮著了小半。

這樣的經典時代造型瞬間就把他給秒了,舔跪當然不可能,純爺們幹不出這事來。

“你能搭人嗎?不會摔倒吧!”李玉蘭已經踮著腳坐到了後座上,一隻手抱著包袱,一隻手輕輕的抓著他的衣角。

呼!吐出一口渾濁之氣,收斂好心神,“作為一個合格的吊絲,怎麽可能不會騎自行車,時刻準備著後坐能多一個妹子啊!”這話當然不能說出口,改口回道:“放心吧,我以前就會騎了,初中的時候用同學的車學會的。”

“出發了!”他騎自行車的技術真不蓋的,關鍵是這公路上沒有其它車輛擋道,跑起來太爽了,石籽路,卻因公路中間有一尺多寬的純泥巴,跑起來的感覺不比水泥路差。

“你慢點,到鎮上還有很遠呢。”李玉蘭歡快的叫喊著,腦海中有小時搭乘自行車的記憶,那是父親的自行車,可惜記憶太久遠了,多年後,她又坐上了自行車,但騎車的人卻是一個很奇怪的半大孩子。

“恩,那就騎慢點,對了,小玉琴沒吵鬧著要跟來嗎?”方大軍隨口找著話題,琢磨著怎麽把自駕遊的事情說出來。

李玉蘭一憋嘴,果然大軍有點喜歡妹妹呢,“她啊,當然鬧了啊,我就騙她說,下次帶她一起出去。”

“好啊,下次帶玉琴一起!”

“還有下次嗎?”

“當然了,以後水泥廠辦起來後,會經常往外麵跑的,別說縣裏,就是市裏省裏都可能去。”方大軍的思緒有點飄遠了,上輩子的家,距離角山公社,其實也談不上多遠,兩百多公裏吧。

“那你還會帶我一起出去玩嗎?”李玉蘭疑惑的問道。

“嗬嗬,隻要你願意去,反正廠裏報銷花費,多帶個人無所謂的。對了,跟你說個事,我打算一路騎自行車去縣裏,因為中途要在新場鎮辦點事情,做客車的話就不方便了。”方大軍終於把小心思說了出來。

“可以啊,就是你騎那麽遠不累嗎?”李玉蘭沒有多想,到縣城的距離在她腦海中並沒有直觀的印象。

“嗬嗬,到時候累了就停下來歇會,路上會經過三個鎮子呢,我們可以去買好多好吃的,放心,可以回來偷偷報銷的,但你要替我保密啊。”方大軍總算找到了點感覺,最初的緊張感沒了,餘下的隻是興奮。

李玉蘭一聽就雙眼放光,“好啊好啊,我肯定不會亂說出去的。”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5:07
第八十八章 刺梨兒

今兒是雙號,非趕集日,殺到鎮上時街道上有些冷清,就連供銷社六個鋪麵也隻開了一半,其餘有原住民的店麵也有一半以上沒開門,至於街道上的小販幾乎都看不到身影。

但相鄰鎮子的趕集日卻是錯開的,他們要去的第一站新場鎮就是雙號趕集。

先在北鬥把肚子填飽,還是吃的麵條,至於幹糧就隻有選饅頭了,而裝水的壺子還真不好買,村中的陶罐又蓋不緊,沒辦法,隻好買了幾瓶汽水,奢侈了。

自行車又飛馳了起來,風吹亂了頭發,卻吹不去心中的火熱,過了北鬥約莫一公裏處,往右邊進去就是八一和插旗兩個公社,地廣人稀,山壁陡峭,可利用的土地和農田都很少,但卻有大量的石灰石。

車未停,繼續向前行進,到了三公裏處,左手邊就是前進公社,而右手邊就是吉祥公社了,中間的河流是分割線,**在外麵的泥土顏色有些發紅,這就是粘土,當地稱為黏土,可以燒製缸缽、壇子陶罐等,幾乎不算成本,請工人來挖就成。

“就是這裏了,水泥廠會建在這個地方!”方大軍把自行車停在了路邊。

李玉蘭輕輕滑下了後座,“就是這裏呀,會不會太偏僻了點,你看周圍都沒有房子。”

方大軍笑道:“水泥廠有汙染的,這種地方最合適!”

跟著兩人就走進了這片場地中,也不算太大,不過清理出來修建水泥廠足夠了。這場地靠著的懸崖,起碼超過百丈高,等於是天然的屏障,隻因地下都是碎石,這才沒辦法利用起來當土地,就連雜草都長得不高,屬於是荒地,到也便宜了他用來搞水泥廠。

“快看,那邊有刺梨,已經紅透了呢。”李玉蘭歡快的叫道。

方大軍聞聲一看,果不其然,一大株刺梨兒長在稍微靠上的大石頭邊上,株藤覆蓋著小半石麵,幾十顆果實紅通通的掛在上麵,這是一種川內山地常見的野果,鴨梨模樣,有兩種,圓的不好吃,熟了隻是發黃。橢圓的比較甜,光線足的地方能曬成紅色,要稍小一些,隻有拇指大小,上麵長滿了刺,不僅果實上有,株藤上也一樣,至於味道嘛,紅了後能咀嚼出甜味,有些粗糙,果渣無法下咽,果實內有一半都是種子。

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常日在山坡上割豬草的小夥伴們可不會放過這些零嘴,現在能遇到這麽幾十顆熟透的果實,又豈能放過。

“走,我們去采了。”方大軍興致勃勃的招呼道。

“好啊,不過我們怎麽爬上去呢。”李玉蘭苦著臉,石頭太大了,不好攀爬上去。

“嗬嗬,你踩到我肩膀上不就上去了嗎。”方大軍隨口提議道。

但沒想李玉蘭一聽就滿口答應了,跟著就拉著他到了大石頭下,飛快脫起鞋子來,等他抓上李玉蘭**出的小腳,差點獸性大發,呃!

“大軍,我真的踩你肩膀了啊。”事到臨頭,李玉蘭反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來吧!”方大軍穩好心神,跟著就用手當梯子,把李玉蘭送到了肩膀上,心中暗道:“這妮子,好輕啊,能有九十斤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左邊的肩膀突然一輕,跟著右邊的肩膀也輕鬆了。

“上來了,哇,有好多刺梨啊!”李玉蘭歡快的叫喊著,她很喜歡吃甜食。

“你小心點,別刺到手了。”

很快幾十顆小刺梨就扔了下來,方大軍揀來堆成一攏,本以為李玉蘭下來的時候會費點功夫,但這妮子居然身手靈活,很容易就抓著石壁落了下來,讓他遺憾的錯失了一抱軟玉的機會。

“你怎麽還愣在那裏,快過來吃啊,好甜的。”李玉蘭招呼道,嘴裏已經咬起一小半刺梨了,熟了之後上麵的刺就幹化了,用指甲能刮掉。

“恩,這就來!”

自行車又上路了,再往前行進三公裏就要翻越一個山脈,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讓他意外的話語。

“快張嘴!”聲音一落,李玉蘭就把小手伸到了前麵,手指上捏著一顆剝好的紅刺梨,方大軍本能的頭一動,張嘴就咬了上去,不想用力過猛,把李玉蘭的手指頭也一起咬進了口中……

“咯咯,你怎麽跟小琴一樣,都喜歡咬手指啊!”李玉蘭咯咯笑著,無所謂的把手指從他口中拉出來,隨手在衣服擦了擦,又開始剝剩下的刺梨。

方大軍舔了舔嘴唇,味道真好,也到這時候他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莫非李玉蘭到現在都還不清楚他的心思?是金池沒說,還是沒跟她說清楚?那李正陽知道這事情嗎?

可李玉蘭就算之前不知道,到了現在都還沒發覺嗎?如果一個男人不是對一個女人有意思,又怎麽可能結伴一起去自駕遊?

是這個時代的女人都太單純,還是他太過邪惡了?

“問你話呢!”

“恩恩,好吃,真甜!”

“咯咯,那我剝好了再喂你,不過你可不能再咬到我手指了,怪癢癢的。”

“……!”

山道出現在眼前,兩人都隻能下車了,方大軍推著自行車,看著旁邊大眼靈動的李玉蘭,實在有點不敢相信對方在感情方麵會這麽遲鈍,忍不住問了句:“玉蘭,金池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麽?比如關於我的事情?”

“當然有啊。金池姐姐說你最會騙人了,不過你到是沒有騙過我呢。”一說到這個事情李玉蘭就很鬱悶,她是真的沒發現方大軍是騙子啊。

呃!“其它呢?還說什麽了嗎?”

“沒有了吧!”李玉蘭搖頭道。

方大軍現在到是希望金池說過點什麽了。半個小時後,兩人爬到了山頭,接下來就爽了,下坡路不用費力,能一路滑翔到新場鎮範圍。

“哇,這外麵的山都好矮啊,田也好多!”李玉蘭嚷嚷道。

“恩,你有多久沒到外麵來了?”方大軍隨口問道。

“讀小學後我就沒出過北鬥呢,我們要去的井縣那邊山多嗎?”

“恩,很多,方圓幾百裏範圍都是山。怎麽,你不喜歡山?”

“沒有啊,我隻是想看看外麵沒有山的地方是什麽模樣的,肯定有很多農田吧,可以種好多糧食。還有大海,海裏有好多魚,想吃肉了就去打魚。”李玉蘭憧憬道。

方大軍不由想到那篇課文《在山的那邊》,“小時候,我常伏在窗口癡想,山那邊是什麽呢?媽媽給我說過:海!哦,山那邊是海嗎?於是,懷著一種隱秘的想望,有一天我終於爬上了那個山頂,可是,我卻幾乎是哭著回來了,在山的那邊,依然是山!”

“看,那邊就是新場鎮,規劃得太差了,外麵這麽多寬的平原,居然把鎮子修在山彎裏麵。”方大軍遙指著前方,自行車的速度隻有十碼多點,理論上騎到縣裏要四個小時左右,但他馱著個人啊,速度會大減,這時也有點累了,索性就到新場鎮用過午飯在說。

李玉蘭接話道:“我到是覺得修在山彎裏很好啊,不浪費農田呢。”

方大軍隻能苦笑,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幾年後,這個集鎮就會廢棄,整個鎮子搬遷到了外麵,這種情況在華夏地區並不少見,隨著經濟發展,以前的規劃就跟不上時代了,各地都出現了無數的新建城區。

“大軍,我聽說新場鎮能種西瓜呢,現在還有賣嗎?”

“嗬嗬,已經過季節了,怎麽,你喜歡吃西瓜嗎?”

“喜歡啊,西瓜很甜的,我喜歡吃甜的東西。”李玉蘭不好意思的說道。

甜的東西?方大軍記在心理,加快速度,一路往集鎮飛馳而去,他選擇騎自行車也並非全然為了泡妞,順帶著想先一步進行市場調查。
嚴羊 發表於 2018-7-15 15:09
第八十九章 白菜價

“有好多木頭房子啊!”李玉蘭驚訝的叫喊道,隻因她家就是住的木頭房屋。

川內有五種房屋建築,一是:土牆,是用黃泥巴錘打而成,牆壁能達到一尺厚,冬暖夏涼,這種泥土有一定的黏性,不比粘土差多少,幾十年都不會衰敗,是目前農村房屋首先材料。二是:木材,木頭房屋的缺點超多,優點就是漂亮,修建簡單,已經逐漸被土牆所淘汰。三是:石頭,不規則的石頭用石灰或是粘土壘成牆壁,優點是堅固,但缺點就是舒適度略差,修建麻煩,也漸漸被淘汰,但是在高山上卻依舊在用,以前的土匪山寨多是這種石頭房屋。四是:大條石,長三尺寬一米的大條石,這種條石房屋就比較牛逼了,富裕人家才修得起。

最後才是磚頭房屋,想賣水泥,就得鼓勵大家修建磚頭房,附帶著可以開辦磚頭廠、采沙廠、石籽廠等等。

“恩,這個集鎮比北鬥年代久遠,所以大半都是老木頭房屋。”方大軍笑著解釋道,他在王宏文那裏拿了很多有用的資料,主要是關於仁議縣各集鎮的介紹,涉及到人口、交通、特產等等。

從新場到縣城已經不足二十公路,沒有坡度,運輸方便,這裏將是很好的中轉站,他有心在這裏修建一個大倉庫,用來堆放水泥和蜂窩煤,以及後麵可能會製造的其餘貨物。

自行車未停,從公路分叉往右邊而去,不得不說這個鎮子的規劃太失敗,主公路居然不穿過鎮上的街道,這怎麽能成,如何帶動消費。

笑了笑,這不正好便宜了他,你們自己看不上外麵的地盤,那就讓他來承包下來吧,至於承包費低廉得可怕,相比後世,等於白揀來著。

在2011年,報道了一個97歲老人植樹造林的故事,其產生的正能量,感動了華夏大地。他用20年種下近兩萬棵樹,綠了一座山。1991年,77歲的老人向村裏承包了120畝荒山,那時候荒山上都是亂石頭,找點土都很難,更別說把樹種活,老人的心願就是:“榮譽就像樹影,太陽一落就沒了,不如多種點樹,給後人留點綠陰。”

120畝荒山,每畝的承包價格是6分錢,50年一共360元,這是白菜承包價,但老人的可敬之處在於他沒用這些樹去謀取利益,純粹隻是想綠了那座荒山。

春去秋來,樹上結滿了果子,老人不摘也不賣,任由村民隨意采摘。有人好心提醒他收錢,老人不以為然:“種樹都是為了鄉親們,樹能長好就是成績,讓他們摘吧。”

類似的事情在華夏大地並非個例,這就是正能量,可惜方大軍的境界不夠,他承包山林種植,完全是為了等到以後開發旅遊,或是直接賣樹,想到這裏就頗有點自慚形穢了。

等穿過一座石橋,這就到達街道的範圍了,兩人都下了車,一路閑逛過去,街道兩邊幾乎都是一點五層高的木製房屋。

一樓朝著街道,卸下木條門後就成了鋪麵,上麵半層就是住房,頂上是瓦片,或是因為街道重新鋪設過原因,導致街道的平麵比鋪子裏的地基高出許多。

今日新場趕集,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很多,不輸於北鬥趕集日,看穿著和麵色,整體生活情況到比北鬥好了一些,現在是依賴土地的時代,農業更發達,生活水平自然就更高。

李玉蘭對眼前的一切都很好奇,而方大軍卻是在尋找賣吃的店鋪,準確來說是在尋找蛋糕店,雖然縣裏就有,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買給李玉蘭吃。

可惜在他買煙詢問時,被告知新場鎮目前也沒有蛋糕店。

“大軍,你買兩包過濾嘴的錢都可以買一斤豬肉了,好浪費的。”李玉蘭不是心疼他人,而是為他心疼煙錢。

方大軍笑道:“這是工作煙,金池可沒說錯,我啊,最會騙人了。等後麵我會在水泥廠製定對我有利的規矩,比如出差的高額補助,包括吃飯、住宿、車費、煙錢、招待費、辛苦費等等,因為我以後會經常往外麵跑,嗬嗬。”

“好哇,你真是太壞了。”李玉蘭話是這麽說,但眼中卻羨慕無比。

他就是喜歡這種眼神,若是金池估計就會好生教育他一番了。

“嗬嗬,是嗎?那我現在就公費請你吃喝,好封你的口。”方大軍說著就招呼李玉蘭往旁邊飯館走去,門口掛著個大招牌:羊肉湯。

等一進店裏,李玉蘭臉上就不自然了,扯著他的袖口小聲道:“大軍,我們換一家吧,羊肉湯好貴啊。”

村民不能私自宰殺大型家畜,但不代表沒有辦法開設肉食店,隻是這些肉都要去食品站購買,而食品站出售的肉食不能超過國家的當地計劃,現在是計劃經濟時代嘛。

羊肉可是奢侈品,比牛肉還要略貴,市場價是豬肉的三倍,賣到了兩塊錢一斤,而飯館裏羊肉湯的價格還要翻倍,賣到了四塊錢一斤。

但是羊肉也貴得有道理,老品種的黑山羊,要養上一年才有四十多斤重,宰殺出來可得十五斤左右的肉,以及兩斤左右的內髒,除掉的皮骨太多。

羊肉湯的價格雖然翻倍,但是湯和飯不要錢,味道也好,秋冬食用可緩身補體。

店裏牆上寫著:小碗四毛,大碗八毛;半斤一塊九,一斤三塊七;加飯五分。

四毛錢一兩,多買有優惠,方大軍叫喊道:“師傅,麻煩來一斤肉。”

“好嘞,滿上一斤,飯可以隨便吃!”店家是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剛才一見那輛自行車就知道有賺頭,果不其然,這小夥子張口就叫了一斤,尋常時候,也隻有那些幹部才舍得叫大碗,趕集的鄉親來吃個小碗就是打牙祭了。

方大軍當即就拉著李玉蘭入桌,他身上有兩百多塊錢,別說現在,就是三十年後都可以去趕集嗨皮了,這錢就是男人把妹的膽啊,嗬嗬。

“去年”冬至同事聚會,羊肉湯賣到了九十塊錢一斤,並且還是上百斤個頭的飼料羊肉,現在三塊七就能買到幾十斤重的純正草料山羊肉,賺大發了。

“大軍,我知道你有錢,可有錢也不能這樣亂花啊,我們兩個怎麽吃得了一斤肉。”李玉蘭小聲說道。

“嗬嗬,放心吧,這錢我會掙回來的。”方大軍沒多做解釋。

羊肉湯是快菜,羊肉都是事先煮好了的,客人上門,直接把肉放在鍋裏燙熱就可以。

幾分鍾的功夫,店老板就端著一個大盆子上來,濃濃的湯麵上撒著香菜,彌漫著一股讓人食欲大動的香味,還有兩個辣椒碟子,兩大碗米飯,沒有味精,鹽是自己加。

這跟他後世吃過的羊肉湯有稍許差別,辣椒是幹辣椒粉,也沒有豆腐乳,更不是湯鍋的樣式,煮好的湯裏麵隻有羊肉,沒有其餘的蔬菜。

這時他自己動手,往盆裏加了些鹽,試了一口味道,這湯實在太濃了,僅一口就讓他饑餓的胃暖和了起來,味道也著實霸道,並且還沒有羊肉特有的騷味,這錢花得值。

“玉蘭,快吃吧,都已經點好了,你就別心疼錢了。”說著就動筷子夾了幾片肉放進她的辣椒碟子裏。

“恩,那可就不客氣了。”李玉蘭早就在吞咽口水了,別說羊肉,就連豬肉一個月她都吃不上一回,這還是第一次喝羊肉湯呢。

見李玉蘭歡快的吃著肉扒著米飯,不時喝上幾口熱湯,美眸都樂成了月牙,一種滿足感憑空從心底升騰出來,人活一輩子不就是吃好喝好嗎,特別是看著心上人歡快的吃喝。

羊肉一入口,那種略微帶嚼的勁道全出來了,好吃啊!

不用趕時間,天黑之前絕對能到縣裏,不能厚此薄彼,晚上再去把二姐找出來一起大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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