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小說] 讓煤炭飛 作者：兵家傳人 (已完成)

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章 一路向西


   

    「那是百合花！」旁邊的女幹事興奮的指著懸崖上叫道，這時候車已經上路了，到縣城有四十五公里路程，卻要花兩個小時的時間，只因有一半都是盤山公路。

    方大軍神情一動，順著女幹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兩朵潔白的百合花傲立在懸崖上，是那樣的聖潔，代表著純潔、貞潔、單純，百年好合！

    就算在後世例如「同志」「玻璃」「拉拉」這些詞彙都變了味，就算百合也沒能倖免，被暗指女同的意思，但因為百合花太過聖潔，又被比喻成介於友情和愛情之間的純潔情感！

    川內農村卻把百合稱呼為「老鷹花」，品種比較單一，只有白百合，一般情況下同一株只開兩朵花，多長在懸崖上面，秋季開花，花自然凋謝後會長出同花朵差不多長的果實，形狀類似拉長的楊桃，裡面卻是一片片的圓形銅錢狀，這就是種，等風把乾枯的種吹到有泥土的懸崖峭壁上，經過半年多的生長，才能有最後聖潔百合花的盛開。

    百合的根部果實有點似洋蔥，卻比洋蔥厚，整體有大蒜那麼大，一瓣瓣的包裹在一起，這東西就是百合，具有養陰清熱，滋補精血的功效，可以食用。等空閒下來，到是可以到山上去採百合來吃，或許他也應該到山上去轉轉，這時期的野生小動物可不少啊。

    車飛速行駛而過，懸崖上的百合花越來越遠，一轉彎卻又看見另外一處，秋季的百合就跟春季的映山紅（杜鵑花）一樣，點綴著清山綠水。

    映山紅的花可以生吃，百合的塊莖也可以食用，一個代表喜慶，一個代表聖潔。

    在此時都能沖淡方大軍一路向西的心思，仁義縣正好處在角山公社的西面，吉普車飛馳著追逐太陽降落的方向，一路向西！這又是一個被毒害了的稱謂！

    「曾幹事，現在有人用百合花來裝飾婚禮嗎？」方大軍出聲問道，路途要兩個小時，男幹事專心開著車，徐榮坐在副駕上居然在看書，難怪會得近視眼。

    如此他和曾冷玲就坐在了後排，不找話題來聊，兩個小時會很熬啊，況且他也想多詢問些有用的信息出來。

    「裝飾婚禮？為什麼啊，白色的不吉利。」曾冷玲反問道。

    方大軍笑道：「代表百年好合啊！」

    「也是呢，不過白色的還是不吉利。」曾冷玲堅持道。

    方大軍只能感歎這時期的男人幸福啊，繁瑣的西式婚禮都還只是傳說，女人們也還沒有婚紗夢！

    「那你剛才那麼高興幹嘛呢？」

    曾冷玲回道：「喜歡才高興啊，你不覺得百合花很漂亮嗎？」

    「呵呵，那到是。對了，等會能不能開車送我到勝利學去一趟，我想給我姐送點東西過去。」

    「順路的啦，我們會經過勝利學，你姐在讀高，那你什麼不讀書呢？」曾冷玲這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方大軍笑道：「不想讀了，這世界上最不自由的兩件事，一是當兵，二是讀書，我都不喜歡。」

    結果徐榮突然放下書轉過身道：「大軍你不會是故意考不上高的吧，就為了所謂的自由。」

    「不自由吾寧死！」這話當然說不出口，在說他可是很愛惜自己的生命，自由跟生命比起來就是狗屁。

    改說道：「差不多吧，呵呵。」

    「那你也太消極了吧，就算你喜歡呆在公社，讀完大學也可以直接到公社當正式幹部啊，只要大學不是太沒檔次，最差都能分配到縣裡當幹部。」曾冷玲勸說道。

    方大軍笑了笑，卻沒在接下，當官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但家裡沒有一點關係，就是遠方親戚里面都找不出當官的，一但他進入官場，怕也很難混上去，說不準到頭來連個正科級都撈不到。如此一來，又何必給自己套上枷鎖。

    目前的大環境決定了他暫時什麼也幹不了，以後的事情也都說不準，還是先考慮眼前吧，金錢是迫切需要解決的，這關係到他以及家人的衣食住行。

    「呵呵，我到是覺得大軍不當官未必是壞事。」徐榮頗有深意的點了一句。

    方大軍疑惑的朝徐榮看去，但見徐榮嘴唇輕動，無聲的說了兩個字，居然說的是鄧公！

    這時他心一動，莫非徐榮會是早期下海的那一批人？可他在後世並未聽說過叫徐榮的富豪啊，難道是徐容下海失敗了，又或是其實沒有下海。

    笑了笑，這種無端的猜測其實沒有意義，如果徐榮真要下海他也會勸其繼續混在體制內，當他的臥底，好吧，用臥底招數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

    路途經過了三個以前的小鎮，同北斗公社的情況差不多，分別叫新場、黃石，龍灘鎮。根據後世他對縣編製的瞭解，一般情況下川內一個縣大概有十八個鎮左右。

    仁義縣目前大概有一百個公社，也就是五到個公社最後會合併成一個鎮，約莫兩萬人口，但在之前，大一些的公社會先改製成「鄉」。

    不提剛才和徐榮的一番無聲交流，吉普車終於殺到了縣城，一片廣闊的平原地帶，可惜房屋樓層都不高，更似後世的集鎮。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想到縣裡生活的想法？」曾冷玲突然冒出一句。

    方大軍卻反說道：「我現在到縣城就如一顆石頭扔進了大河裡，可能連水花都沒有。但以後，這條大河會因為我的到來而沸騰。」

    這話一出，不僅旁邊的曾冷玲呆滯了，就連專心的開車的男幹事都差點方向盤失控，好在這時期即便是縣城，車道上也很少見到車輛。

    「好志氣！」徐榮讚歎道，這小伙怕是生對時候了，鄧公一上台，改革的急先鋒說不定真的能拼出一場滔天富貴來。

    方大軍笑了笑，沒有接話，他雖然喜歡忽別人，但對於自己卻不太喜歡空談理想，動手實踐才是唯一真理！

    「勝利學快到了，要不要我送你進去？」徐榮微笑道。

    「不用了，我送完東西就出來，很快的。」方大軍拒絕了，只是不想麻煩別人。

    很快車就在路邊停了下來，他提著竹籃往學校大門飛奔而去。

    等他一走，曾冷玲突然說道：「徐工你真的不去送他進去？」

    「呵呵，放心吧，守門的那個固執老頭難不到他。」徐工淡然的說道。

    男幹事也出聲道：「我看未必啊，他這樣提著東西即沒有幹部相送，又沒有介紹信，肯定進不了學校大門。」

    「紅兵，冷玲，你們兩個要不要跟我打個賭？」徐榮突然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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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大忽悠


   

    方大軍到了學校門口這才發現自己悲劇了，看門這老頭就跟廁所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他好話說盡，香煙都發了三根，可這老頭就是不放他進去。

    「小伙，我勸你打哪兒來，就打哪兒去吧。一、你沒有身份證，二、沒有單位裡的大人送你來，三、你又沒有介紹信，四、你又不是來報名讀書，老我怎麼知道你到底要進去幹什麼。」

    他年歲沒到，根本辦不了身份證啊，如果現在倒回去找徐工幫忙，耽擱時間不說，那豈不是顯得沒有面。

    還有這老頭說話的語氣也讓他意外，只有領導才喜歡把事情專門分成幾點來說明，莫非這是某退休幹部專門跑來看門耍大牌？

    現在也只好這般了，方大軍當即轉口道：「大爺你看怪我沒清楚，我的確是來給我姐送生活費的，但是，這一籃東西卻是周老師他家裡人托我給帶過來的，你能幫我叫周老師出來下嗎。」

    「你說的是哪個周老師？」老頭火眼金睛的問道。

    騙門是個技術活，他在沿海幹過三個月的課外教材推廣，每天就是想辦法到各個名牌學去騙門，當即氣勢不弱的反問道：「你說還能有哪個周老師。」心理卻道，不會這麼倒霉吧，難道這麼大的學校就沒有一個姓周的老師。

    「你等著，要是你敢說謊，老頭就讓你好看。」老頭妥協了，因為他覺得這小伙不像是在說謊。

    看著老頭遠去的背景，方大軍笑了，剛才算是運氣了啊！後世遇到這種情況，先是給保安散煙，二十塊以下的煙就不要散出來了，然後直接說是某某出版社的來給某個老師送教材，然後讓保安打電話叫那個老師出來，這保安一打電話當然就穿幫了，這時候你得火速找借口把電話接過去，然後和那位素未謀面的老師直接通話，這時候就要靠口才了，只要成功說服那位老師點頭，然後在把電話給保安，讓那老師說明，這樣就oK了。

    只要進了學校，那還不等於魚入大河，爭取把所有的教師辦公室都跑一遍，騙到這些老師的電話號碼，如此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說得簡單做起來卻難，銷售高手來了也不敢保證每次都成功，新手十次能成功一次就不錯了，算是一個非常坑爹的工作，但是銷售工作往往也最鍛煉人。

    幾分鐘後老頭帶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老師出現在視線，方大軍心道，肉戲來了，必須在五秒內確保這位周老師不會轉身離開，然後必須在三十秒內成功說服她點頭讓自己進學校，這樣老頭就成了背景，如果沒說服他就悲劇了。

    「周老師，這邊，您還記得我嗎？大軍啊，前面那地兒的。」方大軍先聲奪人，花掉一秒鐘。

    果然，周老師的反應跟他想的差不多，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他兩秒，「你是？」

    「周老師，這一籃東西是你家裡人托我帶來的，還讓我給你哨幾句話，你看，我們到邊上說吧，不好讓其他人聽見了。」方大軍上前不露痕跡的把老頭擠到一邊。

    這老頭馬上就看出了苗頭，可也只是懷疑，火眼金睛盯著他。

    「我媽讓你帶什麼話？」等兩人都了邊上，周娟就低聲問道。

    方大軍突然臨時決定改變主意，決定試一下編造謊言，跟著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媽只是讓我跟你說，那件事她是不會答應的。」

    「唉，我知道了，小弟弟麻煩你把東西帶回去，跟我媽說，月底我會回家跟她說清楚。」

    方大軍稍微怔了一下，這就是溝通的重要性啊，國人往往不喜歡把話說得太直接，如此一來就太容易產生各種誤會了，他現在只知道對方姓周，是個教師，居然就這樣給忽到了。並且原本他打算損失點雞蛋全當騙門費，現在連雞蛋也給省下了。

    「好，我一定給你把話帶回去，反正我只是順路來傳個話的，我另外還要給一個親戚送點生活費，是高二班上的，麻煩周老師你跟那位大爺說一下，我年齡不到沒身份證，他不讓進門。」

    「嗯，我這就跟他說，你送完東西快去趕車吧，晚了你就只有走路回黃石了。」周娟囑咐了一句。

    方大軍心思一動，黃石不就是來的時候路過那地方嗎，跟著道：「晚點回去也沒事，有個送貨的要到龍灘，我都約好時間了，到了龍灘我走路回去就沒多遠了。」

    周娟聽了這話就更加不會生疑了，跟著就去給門房大爺打了聲招呼，說大軍是她同村的，來送點東西。

    那老頭雖然疑惑，可也沒多問了。周娟又說道：「小弟弟，要我送你去高二教室嗎？」

    「不用了，你給我指個方向就可以了，我自己去。」真要送可就穿幫了啊。

    小一會後，他就自行找到了補習班的教室，竹籃已經被外套包裹了起來，學校裡只有這麼一間教室門口寫著補習，現在能補習再次參加高考的人可不多啊，在窗戶外看了一下，講台上一個年人正說得唾沫紛飛，下面的學生還不到三十個人，還有好幾個明顯都二十多歲了，他很快就在教室裡找到了二姐的身影。

    「篤篤！」直接敲響了教室的木門。

    裡面的講課聲戈然而止，年教師打開門，他這邊飛快說道：「老師好，打擾一下，我找方燕，給她送點東西，我是她弟弟。」

    「哦，那你等一會再來，還有十幾分鐘就下課了。」年人臉色好了不少，因為方燕的成績還不錯，這時期的教師性格鮮明，對待學生的好壞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學習成績。

    方大軍馬上說道：「門口的大爺只給了我五分鐘的時間，老師麻煩你能不能現在就叫方燕出來，我把東西一給她就走。」

    「這樣啊，那好吧，你可別耽擱太久了。」年老師點了點頭，然後就回聲叫道：「方燕，你弟弟來給你送東西，你出來一下。」

    方燕已經看見了小弟，只能用震驚來形容，她昨天下午才剛剛寫了封寄回去，怎麼今天就跑學校來了，送信過程至少都要兩天時間啊。

    雖然疑惑，腳下卻飛快的跑了出來，年教師沖方燕微笑著點了點頭，跟著就虛掩著門繼續上課。

    這邊方大軍飛快說道：「姐，這是給你的東西，還有二十塊錢，錢的事你別讓爸媽知道，還有這個籃記得一定要扔了，裡面有一盆肉是公社董大廚偷著送我的，所以籃你一定不能讓同學們看見，找個空隙偷偷給扔了，千萬記住啊。」

    「小弟，你哪來的這麼多錢，董叔又怎麼會送肉給你？」方燕震驚無比，她走的時候粉條還沒做出來呢，方大軍這段時間在公社幹的事情自然就全然不知了。

    「沒時間跟你多解釋了，我今天晚上會住在縣裡，你什麼時候下課？到時候我再來找你。」

    「下晚自習要八點去了，我們宿舍在對面大樓，點就要關宿舍門，只有一個小時能在外面。午是不能出來的，食堂就在這邊學校裡面。」方燕解釋道。

    「那好，如果我要過來，晚上八點就在你們宿舍門口等你。錢你一定要花啊，要是省著不花我就收拾你，打得你屁股開花。」方大軍說完這話，把衣服包裹和錢一塞轉身就跑了。

    「小弟，你等等！」方燕追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小弟已經跑沒影了，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肉香，忍不住打開衣服一看，裡面籃裡放著一大盆肉，看得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還有滿滿的雞蛋，又看了看手上的二十塊錢，不知道怎麼的，心砰砰跳了起來，臉上也有點發燙。

    方大軍這一跑，卻沒急著出學校，好不容易進來一趟，這個機會不能錯過了，展轉了片刻，就看見了食堂，一溜跑了過去……

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二章 這不可能


   

    快馬加鞭，方大軍跟著到了食堂，整個仁義縣幾十萬人口，就只有兩所高，勝利學屬於貧民學，條件比較簡陋，但學生卻是另外一所縣重點的兩倍。

    至於補習班的人比較少，一是現在農村對考大學的意志並沒有那麼堅決，另外就是補習班是不用交學費的，如果有成績比較好的學落榜，多半就直接去讀縣重點的補習班了，補習班可是不卡考分數線的，只看高考那一次的成績，只要連近考大學的分數線，就能選擇其他更好學校的補習班。

    高的學費加上住宿等亂七八糟的，一學期是四塊多錢，小學兩塊多，初三塊錢的樣。重點學校要稍微貴一些。

    而讀專是不用學費的，加之專畢業後會包分配，導致目前的專比高難考，也是大熱門，農村的娃都希望早點參加工作掙錢，也更傾向於一份長期穩定的工作，最好是能幹一輩的那種。

    外緊內松啊，暢通無阻的進了食堂內，直接殺到了後廚，見幾個老媽正在洗白菜切蘿蔔，這不是重點，他是來看煤炭的。

    「你是哪個班的，晚飯還早。」一個老媽嗡聲嗡氣的叫道。

    「沒事，我不是來吃飯的，請問一下你們這裡誰負責採購，我有半車大白菜沒賣完，扔了可惜，就想給免費送到食堂來。」方大軍說謊都不帶眨眼的，白菜只要兩分錢一斤，半車頂天也就三塊錢左右。

    「免費送菜？小伙，你先等等，我這就叫管事的出來。」大媽馬上就熱情了起來，招呼了一聲就往裡面走去。

    等這圓臉大媽一走，方大軍可沒嫌著，連忙抓緊時間和剩餘的幫工套起話來，很快就搞清楚了大概。

    心理這下有底了，不多時，一個戴著白色圍腰的胖男人走出來了，約莫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能在這裡當管事肯定是有關係的，要不然就是能力很強。

    「小伙，你剛說要免費送半車白菜過來？」胖男人張口就問道。

    「是啊，丟了怪可惜的，就打算送到學校來給學生們吃，你放心，我不收錢。」方大軍說著就拿出煙散上，大前門香煙，三塊五一毛，一根差不多就是一斤白菜價。

    「走，我們到前面去說！」胖男人熱情的招呼道，別人是來免費送菜，當然沒有怠慢的道理，不然傳出去名聲可就毀了。

    跟著兩人就到了外面角落裡，哪裡剛好有一張桌，整個大廳也就這一張桌了。

    這時期的學生吃飯不僅要自己帶碗筷，並且還沒有座位，打了飯要麼回寢室坐在床鋪上吃飯，要麼就回教室吃，要不然就是找個地或蹲或站就把飯吃了，要喝一口米湯都得趕早。想想三十年後，學生們坐著舒服的吃著飯喝著湯，吃好後連餐盤都懶得收拾一下，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小伙，你能想到給學校送菜這是好事，但白菜就算賣不完你也可以拉回去餵家畜啊。」

    這話一出，讓方大軍只能感歎現在的大環境太好了，大家都比較淳樸，「沒掙到錢不好意思回去，我也不想賣白菜了，利潤太低，打算改行去賣煤炭。我叫方大軍，北斗那邊的，大哥你怎麼稱呼？」

    「康友良，大家都叫我康師傅。你打算賣煤炭，怎麼賣？」康友良隨口問道。

    康師傅？這名字到是很牛氣啊，方大軍張口就道：「還能怎麼賣，找些兄弟挖出來拉到外面來賣就是了，就是我還不清楚縣裡能賣出煤炭嗎？多少錢一噸？」

    「煤炭到是能賣，但你能找到買家嗎？就拿我們食堂來說，得拿條到郊外正風公社去拉煤炭，別處不知道，學校是買成十塊錢一噸。」康友良閒聊道，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十塊錢一噸？還要你們自己去拉，這也太貴了吧。」方大軍驚訝的說道，這反應並不是裝出來的。

    「大軍，難道你們北斗的煤炭很便宜？」康友良心思一動。

    方大軍點頭道：「不錯，只要塊錢一噸，那不是我拉一噸出來就可以賺四塊錢，能頂我賣十車白菜的錢了。」

    「塊錢一噸？大軍，你能想辦法找你們書記要到條嗎，往這邊學校送煤炭的條，要是能要到，我給你八塊錢一噸，有多少要多少。」康友良壓低聲音說道。

    方大軍大感意外，追問道：「要是沒有條呢？」

    誰想康友良搖頭道：「沒條別說我不敢收，跟政府掛鉤的單位都不敢收，除非你賣給老百姓，或是能賣給一些企業。」

    「你是說，像學校、供銷社、醫院、政府這些地方都要條才收煤炭，但是像白塔瓷磚那樣的企業就沒問題了，老百姓購買也沒問題。」方大軍追問道，現在的學校、醫院都是公立，也就是國家負責工資，由當地財政所報帳，目前自然就算跟政府掛著關係了。

    「不錯，早些時候就是老百姓要用煤炭都需要換煤票才可以，現在到是不用了。但是我們這些單位還是需要條，賣煤炭的要開，我們收煤炭的也要開。你如果把煤炭拉市場上去，老百姓能買多少，一次還不是百十斤的買，賺不到啥錢，還得擔風險。」康友良解釋道。

    方大軍思量了一番，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康師傅，不好意思，白菜我打算拉回北斗了，現在就回去，試試看能不能找我們書記開到條，要是能開到我馬上就來聯繫你，上好的煤炭只賣你八塊一噸，要是你收得多，我還可以少五毛。」

    「成，天色也不早了，你要回北斗可得趕緊啊。」白菜沒了，康友良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更加熱情了，只要煤炭有條，他就能找到途徑倒賣出去，一點白菜也就不算什麼了。

    「那個，康師傅你能不能給我寫個什麼條，我是說送白菜，看門的大爺才讓我進來了，現在白菜又沒送，我下次來可就進不來了。」方大軍撒謊道。

    「呵呵，張老頭就是那德行，老革·命了。你等著，我給你扯幾張票，下次你來，拿著票直接就可以進來。」康友良笑呵呵的說道。

    一小會後，方大軍拿著食堂開的五張票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學校，把那老頭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小伙到底是來幹啥的啊，怎麼轉眼就拿到了食堂的通行票，還一次就拿了五張，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方大軍這時心思量著，煤炭他會賣，但這和粉條還有黃鱔都不同，這是長期販賣，一噸煤炭平白被扣去兩塊多的純利潤，自然是不甘心的，看來要緩一緩，煤炭這事上不能草率了。

    銷售的基礎就是市場調查，正好趁這次到縣裡，就把煤炭的事情摸個透徹，不瞭解這個行業，冒失的衝進去，鐵定要吃虧。好比他之前以為煤炭在外面只賣五塊一噸，結果現在突然才清楚縣裡能賣到十塊一噸了。

    思索間就到了公路邊，他這一進去前後其實沒花多少時間，大概半個小時吧。

    「呵呵，我就說他能把東西送進去吧。」徐榮有些興奮的聲音傳來。

    跟著就接連響起了兩道歎息聲，曾冷玲當即叫道：「大軍，你是怎麼進學校的。」

    「是啊，看門的老頭沒有為難你嗎？」男幹事李紅兵接話道。

    方大軍一走進就摸出幾張票來，「你們是不知道，我剛一到學校門口就碰到一個胖，哭喊著要送票給我，硬拉著我去食堂吃飯，連我的名字都叫錯了，說我是什麼叫周陽的人。我都說了我叫方大軍，可他就是不相信，沒辦法，我實在推脫不掉，就跟著進去大吃了一頓，隨便把東西也送給我二姐了。唉，你說這叫什麼事。對了，你們說看門的那老頭到是有點印象，看我的眼神太奇怪了，估計以為是我把那胖給騙了吧。」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曾冷玲發出了高亢的尖叫聲，旁邊的李紅並卻是一臉呆滯，喃喃念道：「怎麼會有這種認錯人的事情發生，他肯定把你當成哪個大官的親戚了。」

    「怎麼不可能，你們看這五張是不是食堂的票，他還讓我有空就拿著票再去食堂大吃大喝。」方大軍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讓兩人更加呆滯，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這時徐榮卻是笑道：「我看那老頭並沒有看錯，真的是你把人給騙了吧。」

    「徐工，你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就提著一籃雞蛋，身上又沒有錢，拿什麼去騙人啊。」方大軍說著就拉開門上了車，催促道：「李幹事，可以出發了，時間也不早了，到了地方還要開工呢。」

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三章 八十年代


   

    車上路了，展轉到了南邊縣政府區，目前還沒有商品房一說，要麼是原住民，要麼就是和政府相關的，例如事企業單位，要把房搞進城，要麼看戶口，要麼看單位。

    縣城雖然破舊，但是和公社比起來，就是鳥槍換炮了，雖然還是瓦房居多，但已經見不到土牆房屋，街道也還算平整，最關鍵的是人口聚集得多，熱鬧。

    「大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先給你安排下住宿在開工。」徐工樂呵呵的說道。

    「不用，直接開工吧！」方大軍的心思可沒放在這打穀機上面，也已經決定不在這方面搞章，早點忙完也好搞自己的事情。

    「那成，我們就直接到工作間！」

    徐工和兩個幹事都是農業局的，這時期的農業局可是頂呱呱的工作，農業大國嘛。

    一到工作間，方大軍就感覺到了後世那種家族式的棚戶加工車間，穿越前他所在的工廠是給興和移動生產通訊產品，產品賣得賊貴，但是原料卻是從很多散戶手購買。

    有很多次因為原料催得急，庫房忙不過來，他就帶著幾個員工跟車去等著拉貨，見識到那些散戶車間條件簡陋到無法想像。好比一個肥壯的漢，赤著上身，只穿一條短褲，渾身的機油，半夜裡在昏暗的燈泡下，弓著腿操作著鈴鐺大響的破舊鑽孔機，煙灰與廢料齊飛，機器與催促聲齊鳴，頂上是瓦粱，腳下是廢料，身前是連石灰都沒抹的牆壁，彷彿隨時都會倒塌，車間外面是臭水溝，周圍見不到三層樓的房屋，因為這地兒便宜。這種條件下加工出的材料，卻送到了全無塵國際化的高品車間，最後加工成了高檔產品賣給跨國大公司，服務給廣大民眾。

    眼前的工作間情況也差不多，只是少了刺鼻的機油、油漆等，但整體情況卻亂得一塌糊塗，還不如公社的木匠房。

    「怎麼樣，這地方還不錯吧，別看地方不是很大，但工具卻是很齊全，你看那邊的機器，可是從德國進口的，雖然是市裡淘汰下來的三手貨，但還是能用。還有那邊，認不出來是幹什麼的吧，那可是……」徐工有些賣弄的介紹道。

    可他不知道這些東西在方大軍看來都是古董，要麼應該拿去當廢品回爐，要麼就還有那麼點收藏價值。

    「都是好東西啊，縣裡的條件就是好。」方大軍說了句違心話，然後就催促道：「滾筒機的材料在哪邊，我想先見見實物。」

    等一進去後，才發現這裡面的好東西也不算少，雖然破舊，但後世的好東西不正是由這些工具演變而來的，這需要過程，也代表著國家的快速發展。

    一個多小時後，滾筒機居然就解決了，以方大軍的超越這個時代三十年的見識，再加上徐工是這時代的高手，這種雖然方便，但同樣很原始的滾筒打穀機被攻破了。

    這並不值得高興，因為國外早就有了機器收割機，一個人僅一天就能收割幾十上百畝農田，華夏落後的不僅僅是現在，也是未來。

    他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以親戚朋友過得好就行了，其它的感歎一番也就做罷，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好啊，沒想到這麼快就給解決了！」徐榮大喜過望。

    「太好了，這下咱們組可以有獎勵了。」兩個青年幹事也顯得很興奮。

    當即就拉著他要去吃喝，這地方自然就是食堂，但卻可以另外花錢開小灶，入鄉隨俗，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斷然不可能拒絕。

    吃飯時到是發現縣裡食堂的菜色要豐富一些，不似公社裡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樣菜，種的事情應該也是農業局負責，不過現在村民還沒分到地，沒有自主權，此時就算拿著更多蔬菜種回公社，也找不到土地種植啊，不急這一時。

    「徐工，現在縣裡的電費是怎麼算的？」飯桌上方大軍開始了市場調查。

    「生活用電兩毛錢一度，農業用電四分，工業用電八分，你問這個幹什麼。」徐榮說著就散出煙來，是三毛錢一包的飛馬煙。

    方大軍笑著給點上了，雖然香煙這玩意兒不是好東西，但偶爾抽一支到是無所謂，「縣裡的電費居然比公社要便宜呢。」

    徐榮笑道：「這都算貴了，燕京的電費那才叫便宜，生活用電才只要七分。咱們這地兒啊，主要是把電費補貼到農業和工業了。」

    方大軍點了點頭，這種狀況會持續很多年，而且為了保證農業和工業不斷電，每到過年的時候村民們就用不上電，就拿去年來說，他家過年的時候足足停了十幾天的電。

    「那咱們縣都有哪些國企？」

    「呵呵，這事你都不清楚？大一點的除了白塔瓷磚就只有大威鋼鐵廠了，其餘還有些碗廠、鍋爐廠，捲煙廠等，都是周遍產業，小廠不景氣的時候工資都發不出來。」徐榮隨口說道，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有水泥廠嗎？」方大軍問出了關鍵點。

    「水泥廠？隔壁縣有，基本都在虧本經營，加工成預制板到是能賺上一些。我說你難道是打算自己做生意？」徐榮詢問道。

    「是有那麼點想法，不過時機還不成熟。」方大軍雙眸閃爍著智慧之光，因為他心裡已經有了初步的賺錢計劃。

    穿越前他是八零後，也是最悲劇的一代，讀小學的時候，讀大學不要錢；讀大學的時候，讀小學又不要錢了；沒到能工作的時候，工作是包分配的；可以工作的時候，撞得頭破血流才勉強找份餓不死人的工作做；當不能掙錢的時候，房是分配的；當能掙錢的時候，卻發現房已經買不起了；不到結婚的年齡的時候騎單車就能娶媳婦；到了結婚年齡的時候沒有洋房汽車娶不了媳婦；沒找對象的時候，姑娘們是講心的；找對象的時候，姑娘們是講金的；沒找工作的時候，小學生也能當領導的；找工作的時候，大學生也只能洗廁所的……

    對他來說悲劇的八零後已經是過去式，這一輩他是個零後，但他的後代卻是八零後，不想讓自己的後代悲劇，就應該努力拚搏一番，不然對不起這個年代啊。

    但是零後、七零後也並不是想像那麼幸福，好比94年專取消分配，實行擴招，以前的專生就悲劇了，後悔當初沒去考大學；99年大學取消分配，實行擴招，還沒來得及大學畢業的也悲劇了。

    趕在99年前分配出去的一些大學生也悲劇了，因為突然發現好多以前成績差得一塌糊塗沒考上大學的同學都成了大老闆。

    八十年代，這是個激·情燃燒、機遇與悲劇並存的年代，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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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四章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大軍，等會冷玲帶你去招待所，明天上午你還要過來一趟，我找領導把你的獎勵申請下來。」徐榮顯得很熱情，全然沒把他當成半大孩看待。

    既然有獎勵那當然是要的，但如果獎勵只是記事本、茶盅啥的那就沒必要了，但這時他也不好問是什麼獎勵。

    等會還要趕去找二姐，跟著就告辭了，女幹事曾冷玲帶他去開房……

    「芸姐，給開間好點的房間，這位是徐工請來的客人！」不多時曾冷玲就把他帶了旁邊不遠處的招待所。

    「呵呵，好啊，三樓五號房怎麼樣，這是鑰匙。」櫃檯裡的大媽樂呵呵的遞出了一把鑰匙。

    曾冷鈴接過鑰匙，跟著就拉著他上樓去，現在可沒有電梯一說，上樓的時候方大軍這才發現這女幹事雖然相貌一般，但身材卻是頂呱呱，皮膚也很不錯，這要放在他穿越前已經可以出手了。

    瞧瞧這屁股又圓又翹，也不知道最後便宜給了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女人天生就很敏感，正扭著屁股上樓的曾冷玲突然回過身來，小聲說道：「你來走前面！」

    「哦哦！」方大軍頗有些心虛的幾步走到女幹事前面，跟著腳下生風，一小會的功夫就到了三樓。

    建築風格是當下流行的間過道兩邊房間式，走廊兩端各有一個窗戶通風口。

    「這是雙人間，一樓有澡堂，想喝開水就讓前台的芸姐給你送一壺上來。」曾冷玲說著就打開了房門，陳設還不錯，有兩個並排的半大床，床上也收拾得很乾淨，用來睡覺完全足夠了，可惜裡面別說空調，就連二手電視機也沒有。

    「我幫你打開窗戶通下氣，三樓可是招待公社社長書記一類的，今天可是給開後門了呢。」

    曾冷玲面如其名，看似不好接近，到相熟後才發現其實是一個很熱情的人，這不帶他來開房，把方方面面都交代了清楚。

    「曾幹事，謝謝你了啊，有時間我請你吃飯！」方大軍放下換洗衣服說道。

    「就你，還請我，我可不想跟你一樣跑學校去騙吃騙喝。」曾冷玲說著就噗嗤笑出聲來，雖談不上漂亮，但臉蛋卻是這時期少見的嬰兒肥，顯得別有一番姿色。

    「呵呵，那就等你下次來公社我請你。」方大軍並沒有裝大款，他身上雖然還有二十多塊錢，看似不少，可連對方一個月工資都不如，綁上白富美這不是他的追求啊。

    「好啊，我可等著呢。你這邊要是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還要寫今天下鄉的工作報告呢。」曾冷玲提出了告辭。

    看著佳人遠去，他卻沒勇氣提出大被同眠的邪惡想法。剛上樓的時候瞄了下掛鐘，現在差不多快七點了，想了想就跑樓下澡堂去洗了個澡，結果遇到一個年澡友，別誤會，並沒有發生互相揀肥皂的事情。

    兩人「袒誠」交談了一番，這年人叫王國強，是鎮西公社的書記，在西邊方向離縣城有三十公里。

    方大軍對那地方還有點印象，川內有一個特產就是那個鎮出的，好吧，這特產就是某蘿蔔品牌。

    只是洗澡遇到，沒有過多深入交流，聊了一番就散場了，他換上乾爽的衣服跟著就出了招待所，已經問明了情況，凌晨招待所才關大門，因為這地兒不僅僅對公，也對外，因為靠近縣政府，所以偶有散客來住宿。

    一到大街上，根據曾冷玲說的方向，健步往高學校走去，突然一輛怪異的客車行駛了過來，這種車俗稱「大氣包」，在車頂上有一個超級大氣袋，這是因為石油還沒給力起來，汽油嚴重短缺，又沒有氣體壓縮技術和設備，只能在常壓下將煤氣儲於車頂上的大氣袋，充滿煤氣的大氣包鼓鼓的，足有下面身車一半那麼大，當煤氣用掉一部分後，大氣包就越來越癟，在車頂上晃晃，真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一但氣不足了就容易拋錨。

    這種車一直要到八十年代末才會從川內淘汰，穿越前他只在網絡上見過圖片，現在卻能見到實物了，等回公社，他也會乘坐這種大氣包客車到北斗。

    「嘟嘟~！」喇嘛聲響起，這是司機在詢問他是否搭車。

    這時候你如果搖手，那車就要停下來了，現在可沒有到站停車的規矩，隨便什麼地兒都可以上下車載客，方大軍連忙轉過身，往人行道裡面而去。

    喇叭聲停止，大氣包漸漸遠去了，猶如一個勞累的老大爺，但卻是華夏崛起的基石！

    方大軍心情激盪，想吟詩，卻發現找不到恰當的句；想大吼，又怕招來警察；想放聲高歌，又悲劇的發現滿腦都是些沒有營養的情歌。

    坑啊！最後終於想起一首學生時期比較流行的一首《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裡穿行，

    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

    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那時候，媽媽沒有土地，

    全部生活都在兩隻手上，

    汗水流在地主火熱的田野裡，

    媽媽卻吃著野菜和谷糠。

    冬天的風雪狼一樣嚎叫，

    媽媽卻穿著破爛的單衣裳，

    她去給地主縫一件狐皮長袍，

    又冷又餓跌倒在雪地上。

    經過了多少苦難的歲月，

    媽媽才盼到今天的好光景。

    哼唱著小調，安步當車，藉著黑夜前最後一抹亮光，往東面而去，也不知道二姐是自己把肉吃了，還是分給同學們了。

    突然，一道身影閃電般從側面朝他衝來，這把他嚇了一跳，難道這時期的治安也這麼差？

    「小伙，你剛才唱的是不是管老師寫的《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大汗，原來是遇到歌友了，「這位大叔，你是？」

    既然這人知道歌名，那就說明這首歌現在就有了，他唱起來就更沒有負擔了，雖然他不反對剽竊，但卻對唱歌這方面卻不感興趣，因為上輩加這輩都成不了麥霸，天生五音不全啊，一唱歌就跑調。唯一還能期待的就是，這一輩還沒進入變聲期，希望變聲後能稍微正常點吧，最好能來一把刀鋒般的嗓音，到時候拿把吉他就可以到處把妹了。

    「哎，你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趙晗，是縣工團的聲樂老師。小伙，我剛聽你唱的曲調和瞿老師的編曲有很大的差別，能告訴我你是聽誰唱的這個調嗎？」趙晗有些期待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班級大合唱的時候學會的啊。」這話當然不能說，改口道：「我自己胡亂哼的，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啊？」難道這首歌還有其它的版本不成？

    「什麼？是你自己哼唱的，小伙你是哪個學校的，有沒有興趣到工團來報名？」趙晗說這話時候手已經抓到了方大軍的胳膊，生怕他會跑了一般。

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五章 巧遇


   

    方大軍頓時嚇了一跳，前世的記憶飛湧而來，這時期的縣工團可是頂呱呱的，出了很多春晚大佬，比如本山大叔、國際祖英等等，還有機會到人民大會堂去表演，贏取主持人簽名照，呃！

    如果沒記錯，明年才會舉辦第一屆春晚，這時期甭管工團的級別大小，只要有好的作品就能出名，出了名早晚能上春晚。

    貌似現在參加縣工團，即便嗓不行，演個丑角都有機會上春晚啊，成了國家級演員，一輩都能靠國家養了。

    不過這人那，切莫眼睛大肚小，表演這碗飯他吃不了啊，其它不說，光是長得太帥這一點就容易遭到同行嫉妒。

    「趙老師，你先鬆手啊，我就一個考落榜的初生，到縣工團能幹啥？所以還是算了吧。」方大軍委婉的說道，怎麼說這人也很有識人之明，客氣一下是必須的。

    「能幹的事情多了，工團正準備招收兩個學員補充，小伙你要是點頭，我老趙拍著胸脯保證給你爭取到一個名額。」趙晗堅持道。

    這番拉扯了好一會，總算是把事情弄清楚了，問題就出在這歌上面，等方大軍聽完趙晗唱了一遍現在的版本後，這才發現差別其實並不是太大，但他唱的版本旋律更優美，等於是升級版，無論是大合唱還是獨唱都顯得更合適一些。

    最後他又唱了幾遍，讓趙晗學了去，這人也是個高手，當場就把曲譜給寫成了書面，然後硬讓他留下姓名和地址，或是見他實在沒興趣到工團工作，也或許是見識到了他那形如狼嚎的摧殘性嗓音，終於是放他走了。

    「大軍，你放心，我會把作曲人寫你的名字，要是這首歌真的參選了，一定幫你申請獎勵。」趙晗喜氣洋洋的說道，雙手死死拽著曲譜。

    方大軍揮了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瀟灑的閃了，歌詞是別人寫的，只是改編一下曲調，能有多大獎勵，精神上的獎勵他也沒興趣啊。

    安步當車，有錢也叫不到AX，偶爾見到騎自行車的，那表情就跟開上寶馬奔馳一樣，拽得跟二八五似的。

    等他趕到學校的時候，還好，校門還沒開，應該沒錯過時間，找人問了問很快就到了宿舍樓下，這是女生宿舍，他就是說破嘴也混不進去。

    索性就靠在門邊上等了起來，等人是很煩躁的事情，乾脆就摸出煙點上，一副吊毛的造型，無論是姿勢還是動作都酷斃了，誰知這樣的路線在現在卻不吃香，兩根煙都抽完了也不見有過路的小女生來搭訕……

    「鈴~~！」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由一個大餅狀的電鈴顫出，這樣的鈴聲瞬間喚起了他兒時的記憶，也是年代的記憶。

    鈴聲一落，就是嘈雜的腳步交談聲，學生們出教室了，並不是所有人都住校，家在縣城的一般都是走讀生。

    方大軍瀟灑的彈飛了煙屁股，完全不用擔心有環衛來罰款，多好的年代啊！

    學們從學校大門口蜂擁而出，樸素的穿著，距離老遠他都能看見不少學生衣服上的補丁，面帶菜色，但卻依舊朝氣蓬勃，這個時期的高生都是天之驕啊，比後世考大學還要難很多倍，一群群學在昏暗的路燈下形成一幅值得追憶的風景畫，這讓他彷彿走進了電影……

    「弟，這邊！」二姐的聲音傳來，搖晃著手臂，穿了身青布長袖，紮著兩個鞭，臉蛋有些消瘦，瓜臉型，眉宇間稍顯傲氣，小麥的肌膚點綴出一種野性美，眼睛大而有神，在夜晚的路燈下顯得更亮。

    腦海不由想到那個晚上，紅色的肚兜，花格的裹褲，心頭一熱，脫口叫道：「二姐！」

    跟著就迎了上去，二姐並不是一個人，旁邊還有一位圓臉女孩一起，長相一般，但胸脯卻很大，現在的生活雖然差，但女孩都沒有減肥這個概念，整體下來胸部普遍比後世女孩的大啊。

    「弟，你來多久了，這是李楊英，姐的好朋友。」方燕頓了下又道：「楊英，他就是我的弟弟方大軍，你叫他大軍就可以了。」

    「大軍，你好。」李楊英爽朗的打著招呼。

    「英姐，你也好。」方大軍連忙回聲，又道：「姐，英姐，我們到前面去坐坐吧，河邊上逛的人很多呢，也有地方坐。」

    「嗯，弟，你先等我們一下，我先回宿舍把東西放了的。」方燕出聲道，她手裡拿著一個衣服包裹，裡面正是下午時方大軍送來的竹籃，旁邊的李楊英手裡抱著厚厚的一疊課本。

    「好啊！」

    隨後方燕和李楊英就快步往宿舍去了，方大軍也沒嫌著，開始「打望」起來，當然重點是把目光放在女學生上，口哨當然是不敢吹的，要真吹了，很可能就進局裡去了。

    「咦，大軍，真的是你啊！」突然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

    方大軍回頭一看，就笑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來人卻是他初的同學，他們一個班只有四個人繼續求學，兩個女孩考上專高飛了，其一個男生雖然成績一般，但家裡條件不錯，跑去讀職業專，這個檔次比高都差多了。

    剩餘一個男生就是眼前這位何彩建，北斗人，是硬考上高的，別看班上真正考上高線的只有三個人，就這成績班主任已經樂開了花，因為隔壁班的競爭對手只考上兩個。

    至於他的成績，只有回家種大磚去，也戲稱種磚（專）。

    當初二姐放棄讀高，甚至都有初學校領導找上門來，希望二姐繼續讀高為學校爭光，最後敗在了父親的沉默之下。

    可怕的升學率啊，並且要不是農村的孩會優先選擇讀專，外面城裡那些想考大學的人也會悲劇一大片。

    「你咋也來學校了，你復讀了嗎。」何彩建皮膚很黑，頭髮面貌看起來都很慘淡，但成績卻很好。

    「復讀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成績，我來是看我姐的，我姐在讀補習班。」方大軍毫不避諱的說道，兩人的關係其實很不錯，因為當初何彩建被高年級欺負，是他出面搞定的。

    初學校可謂是上下兩級分化，一般到了初二就差不多能確定最後的考成績了，自認考不上的，一般都是混天過日，拿到初畢業證就算完成任務了，成績差但同樣刻苦讀書的自然有，但絕對不是全部。

    「對了，你該讀高二了吧，成績怎麼樣？」方大軍說著就摸出煙來，結果看似老實的何彩建居然提出也來一根。

    如此兩人就跑到旁邊的小巷去了，左右一支煙的功夫，二姐應該不會這麼快下來。

    「咳咳，原來煙是這個味道啊，太嗆人了。」話說這麼說，但何彩建跟著又抽了起來，「大軍，你這是發了啊，都抽上過濾嘴了。」

    「發什麼啊，裝面呢，到是你，以後考上大學發達了，可別忘了老同學啊。」方大軍樂呵呵的說道，這話卻是上輩其他同學對他說過的話，結果他卻悲劇了，讀完大學也沒見發達。

    「呵呵，那是肯定的，當初要不是你幫忙，我的生活費都保不住了。」何彩見感慨著說道。

    初一裝孫，初二可以頂撞老師，到初三就可以敲詐低年級學生了，尤其是在畢業前，其實也就敲詐幾毛錢頂天了，這錢不過是拿去買煙、看電影啥的，但卻關係到被敲詐人的生活問題。

    「說那些破事幹啥，都是同學，看見了哪裡有不幫忙的道理，你在高二哪個班，有空我來找你耍。」

    「好啊，我在二班，一個星期耍兩天。」

    兩人抽著煙閒聊，沒一會就說到了以前的同學上面，現在通訊極度不發達，基本只有靠寫信，一般畢業後，除非家裡相隔不遠，或是在街上碰到，不然根本沒辦法聯繫，就跟古代一樣，他鄉遇故知，大喜啊。

    「大軍，我上個月碰到了唐冬梅，她還跟我打聽你的事情呢。」煙快抽完的時候何彩建突然冒出一句陡的。

    「咳咳~~！沒事提她幹啥啊！」方大軍相當無語，前主人在初的時候追求過一個女孩，正是何彩建口的唐冬梅，但是卻沒追到，因為唐冬梅的成績還不錯，可惜考還是落榜了，之後就再無聯繫了。

    「呵呵，你也別不好意思，我聽她那口氣，說不準看上你了呢。」何彩建擠弄著眼說道，老實只是他的外表，其實本身是一個悶騷男。

    「搞毛啊，真看上了，當初就不會讓我下不了台了。」這是兩輩的恥辱啊，情書被當眾念出的來事情居然發生在了他身上。

    就在這時二姐方燕的呼喊聲傳來，「弟，弟你跑哪去了。」

    方大軍連忙說道：「我姐在叫我了，回頭在聊，這煙給你留著慢慢抽。」說著就把剩餘的小半包煙塞了過去，一是碰到老同學高興，二是怕二姐發生他身上有煙，那可就要挨罵了。

    「唐冬梅在縣裡冷凍廠上工，就在北邊，你要不要去找她出來耍……」何彩建囑咐道，但話還沒說方大軍已經跑了。

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六章 縣城一夜


   

    不得不跑啊，前主人和他的欣賞水平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他偏向於二十歲以上的豐滿類型，前主人卻喜歡骨感的半大丫頭，腦海唐冬梅的印象很清晰，很清秀的一個小丫頭，剛穿越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可惜他總不能為了完成前主人的leduwo而去找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吧。

    大不了等發達了，給唐冬群送點錢財去就行了，至於談戀愛還是算了吧！

    這事很快就拋到了一邊，揮著手叫喊道：「姐，我在這邊呢。」

    「弟，你跑那邊去幹嘛啊，姐還以為你走丟了呢。」方燕說著就上前拍掉了他肩膀上的頭皮屑，這讓他頓時大驚，沒想到剛才耍了半天的帥，結果卻被頭皮屑給毀了，不行，明兒說什麼也得去買瓶洗髮水，沒有海飛絲，來瓶皂角也好啊。

    頭皮屑這是每個農村娃必須經歷的，甚至有一些不經常洗頭髮的孩頭髮裡還長「虱」，甚至還能在頭髮絲裡掐出虱蛋來，想到這裡就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還好家人頭上最多也就是頭皮屑。

    「剛好遇到一個初同學，對了，楊英姐呢？」方大軍轉移著話題。

    「她打水去了，晚了就打不到，走吧，姐陪你到河邊去逛逛。」方燕說著就大大方方的挽上他的胳膊，這是個相當出格的動作，放眼望去，絕對找不到敢在街道上牽手的情侶。

    不過兩人是親姐弟嘛，方大軍樂呵呵的跟二姐往前面而去，一條大河貫穿了整個縣城，就猶如象棋盤上的楚河、漢界，河流的一邊修有寬十幾米的休閒步行道，錯落著很多石桌石凳，供縣裡的居民散步所用，不花錢也能休閒。

    「姐，給你帶的肉吃了沒？」

    「吃了，好香的，也給要好的同學們分了點，還剩了些呢，明天還可以吃一天。」方燕舔著嘴唇，似

    在回味一般，她是帶米來學校蒸飯。

    學校有一個鍋爐房，專門用來燒開水、洗澡水用的，燒水的蒸氣剛好可以用來蒸飯，學生們自己帶糧食，趁著下課時間把米淘洗好放到鍋爐房去，自己加水，米粒少就多加點水，蒸稀一點，也有不少學生帶了玉米粉，大紅薯，能每頓都吃上干米飯的還真不多。午下課後就去鍋爐飯拿飯，然後在到旁邊的食堂去打菜，遇到節約的，連菜也不吃，或是從家裡帶了泡菜來，甚至更牛的直接把泡菜壇給搬到宿舍了。

    當然家庭條件好的，直接就到食堂打米飯了，無論是現在還是後世，都有貧富差距啊。

    一間宿舍不到十個平米，卻住了十二個學生，遇到大間的，能住幾十號人，跟後世那種四人間的學生宿舍完全沒法比。

    一邊走著，方燕就在他的追問下大概說了說學校的情況，這讓方大軍聽得目瞪口呆，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你是說，蒸兩次飯才收一分錢，真便宜啊，不過半分錢怎麼收呢？」

    「學校有換票的地方，你看這就是半分的票。」方燕說著就拿出幾張票來，最大面值是五分，最小的就是半分錢了。

    方大軍接過手端詳了片刻，很是感慨，這個時期還真是一分錢掰成兩半來花啊。

    「姐，你帶的米夠吃嗎？」

    「夠吃了啦，走的時候媽給我裝了十斤米，還有苞谷（玉米）粉呢。」方燕微笑道，說老實話，在學校的生活其實還要比以前在家裡要好一點呢。

    但她不知道現在家裡的情況已經漸漸不同了啊。

    「這點米夠啥啊，過會我就給扛一袋大米回去。」方大軍頗有些激動的說道，不說二姐這邊，家裡也要採購一批大米了，生產隊收割的谷要等過年才會分，因為有逗留的過程，村民又不清楚到底收穫了多少谷，這樣一來幹部們就有了機會偷一些谷走。

    勞動工分制都沒問題，問題是出在執行人上面，沒辦法做到公平，那就只會肥了那麼一丁點人，時間一長不出問題才是怪事，不能拿人品去賭，就如工廠一樣，只要有完善的制度，無論管理人員怎麼換，都出不了大問題，但是制度不完善，換誰來了都玩不轉。

    「弟，你跟我說老實話，你哪裡來的錢，還有，你怎麼跑縣裡來了？老漢會捨得讓你這個么寶一個人跑外面來？不會是你偷了家裡的錢吧？」方燕一驚一乍的說道。

    「胡鬧，我像是會偷東西的人嗎。走，到前面坐著慢慢說吧。」方大軍說著就拉著二姐往前面石桌走去。

    剛好看見旁邊有賣天鵝蛋的，也叫油果，是圈形的糯米團，裡面包著黃糖到油鍋裡炸熟，金黃金黃的，裡面有一半是空心，又糯又甜，還有油水，雞蛋那麼大一個，一串是四個，賣五分錢。

    方大軍直接掏錢買了兩串，沒給二姐拒絕的機會，等牽著二姐坐到石凳上，昏暗的路燈光灑落下來，周圍是稀稀拉拉散步的行人，在旁邊就是幽靜的河流。

    這樣的環境讓他找到了約會的感覺，可惜兩人卻是親姐弟，連忙壓下違背倫常的心思，笑呵呵的說道：「姐，你快吃，涼了就咬不動了。」這種小吃三十年後賣一塊錢一個，現在五分錢卻能買四個，份量還更足呢。

    「唔，真好吃！就是太貴了。」方燕舔著嘴唇，香舌捲走了那一抹油酥。

    「貴什麼，你想吃以後可以天天吃，我不說過嗎，以後我養你。」方大軍豪氣的說道，有什麼比讓家人過得幸福美好來得重要呢。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上輩加這輩，他都朝著錢看齊，但都有自己做事的底線。

    「等等，你還沒說你的錢是哪裡來的呢。」方燕說著就掏出洗得發白的手帕給弟弟擦嘴。

    方大軍直接怔住了，二姐雖然脾氣稍微要強了一些，但卻是很會照顧人那種性，放到三十年後打著燈籠也不找啊，可惜了，唉！

    「姐，我自己擦！」

    「喲喂，還不好意思了啊，你小時候我還給你擦過，不說，不說了，在吃東西呢。」這屁股兩個字方燕卻是不好說出口了。

    方大軍尷尬無比，這是把他釘在了恥辱牆上啊。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你走之前，我就叫上瘦猴和秦大他們把粉條給做了出來，然後……。」不知道怎麼的，除了關於小黑石頭和金池，其餘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甚至連今日到學校裡發生的事情也都說了。

    這人那，要守住秘密並不難，難的是找到一個能幫你保密秘密的人述說，既然兩人是親姐弟，有血緣關係，那就做一對無話不談的親密姐弟吧。

    「什麼？這才多久啊，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居然在公社當上組長了，能分到七個生產隊做粉條的工分，還做出了打魚機，讓全公社的孩們幫你賺錢。而且縣裡的幹部還請你幫他們搞打穀機，這怎麼可能？」方燕接連驚呼，弟弟說的這些就跟天方夜譚一樣，太不可思議了。

    「呵呵，怎麼不可能，你看我身上還有二十三塊錢，給你了二十，除了媽給的一十，剩下的都是我第一天賺到的，今天早晨就又多了四十多塊錢，還有今天晚上也應該有三十多吧，我讓瘦猴幫著過秤了。等把黃鱔打完，我至少可以分到百塊錢，所以啊，姐你可別想著省錢，該花的地方就要花，以後每頓都讓你吃乾飯，嘴讒了就買肉吃，我已經養得起你了。

    不過你可別被跟老漢他們多說，我只上報了兩百塊錢，剩餘的我留著有用。」方大軍樂呵呵的說道，心理的秘密一說出來，整個人就輕鬆很多，這是精神層次上的放鬆。

    「姐不是不相信你，就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弟，你的腦袋瓜是咋長的啊，怎麼能這麼聰明，大家都種紅苕，種了這麼多年也沒人見想到用紅苕賺錢，田里的黃鱔每天也有人抓，可也沒人想到過用黃鱔來掙大錢，現在你卻靠這兩樣東西能掙到上千塊錢，老漢存上一輩也存不了這麼多錢出來啊，咱家以後可有好日過了。」方燕說著眼睛居然就紅了，淚花在眼眶裡打轉，這是高興得啊。

    「好了，你怎麼跟老漢一樣，遇到高興事就抹眼淚！」方大軍板起了臉，把應付父親那一套搬了出來。

    「當然一樣啦，我是老漢的女兒嘛，到是你跟老漢的個性一點都不像。」說到這裡方燕一下就唔住了嘴，剛才一激動差點就給說漏了嘴。

    「我怎麼了，難道我就不是老漢的兒啊，這個玩笑可開不得，要是被老漢聽見了，還不得打死你。」方大軍鄭重的說道。

    「知道啦，姐以後不亂說話了。」方燕連忙補救道。

    跟著兩姐弟就一口口的吃著天鵝蛋，一邊聊著開心的事情，這有了錢，家裡的日能好過了，當然值得開心啊。

    「哎呀，我該回宿舍了，再晚就要關門了。」方燕驚呼出聲。

    「沒事，縣幹部已經給我安排好了一個雙人間，有兩張床呢，要是晚了，姐你也去住招待所吧，那房間可高檔了，你也去享受一盤幹部待遇。要是覺得住一個房不方便，大不了我自己花錢在開一間房就可以了。」這話完全是隨口說的，但他突然心思一動，跟著道：「姐，我請你去看電影怎麼樣，招待所要凌晨才關門，現在去看一場電影時間完全夠了。」

    「看電影，一場要一毛五錢的，北斗才八分，不划算的，弟，你想看電影，等回北斗再看吧。」方燕分析道。

    方大軍只能大叫無語，這興致來了，誰還顧得上這一毛幾分的小錢。

    「姐，咱家現在又不差這點錢，你就別心疼了，難道你不想看電影啊。」方大軍裝著生氣道。

    「好啦，姐跟你去就是了，不過姐要先去宿舍請個假，晚上要查夜的，還有姐拿學生證去買電影票算半價呢。」方燕這性，簡直是持家女人的典範啊。

    方大軍無從反駁，跟著就送二姐回宿舍，看著二姐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他靠在門邊上，突然有給自己一巴掌的衝動，精神上說方燕跟他是沒啥關係，但身體上卻是親姐弟啊，這大半夜的姐弟倆看電影，這不是給自己找糾結嗎。

    看完電影還會一起去住招待所，這簡直是給自己挖坑啊，傍晚的澡算是白洗了，等回去肯定還得沖個澡，用冷水清醒下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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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七章 月亮灣的笑聲


   

    沒等一會就見二姐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手裡還拿著一本書，有點大煞風景啊。

    「姐，往哪邊走，你知道電影院在哪裡嗎？」方大軍出聲問道，電影院在北斗這樣的大集鎮都有，但是三十年後鄉鎮卻很難找到電影院了，且城裡幾十塊錢一張的電影票也並不便宜。現在一張電影票也就兩個雞蛋的錢，三十年後你拿兩個雞蛋去換電影票就是腦殘了。

    「知道，過了前面大橋再走幾分鐘就到了。」方燕甜甜的回道，對於農村孩來說，進了城自然會到處去逛逛，對一切新奇的事物都很好奇。

    姐弟倆有說有笑的走過了大橋，又來了蘭草街，電影院到了，佔地很大，這時期的電影院不僅在華夏很流行，就連魔鬼之國索馬裡都有華夏援助修建的電影院，主席的光輝灑落全球。

    電影院大門口張貼著幾張方大軍想偷去收藏的海報，旁邊有一張木桌，一個大爺坐在後面。

    這時二姐出聲問道：「大爺，給我兩張學生票，現在放什麼電影？」

    「月亮灣的笑聲，要看嗎？上嗨電影製片的，新片，剛送到縣裡。」老大爺一聽是要買票，馬上熱情了起來。

    「看啊，給我來兩張。」方燕說著就摸出一毛五分錢來，還有她的學生證。

    「票你拿著，進門左轉先等一會，還有十幾分鐘才播下一場。」老大爺看了下學生證，估計見是高生，就沒問方大軍的學生證了，現在的高生比後世的大學生牛多了。

    過程方大軍沒有出聲，只是好奇的打量著電影院，只有一層，但樓層很高，而且居然是木製的房屋，農村公社不是沒有木製的房屋，但數量並不多，因為川內是盆地，木製的不防潮，所以用泥土修建牆壁。到是鎮上幾乎見不到土牆房，修不起磚頭房的人就把房修建成了木製，而且還是兩層閣樓，一樓當鋪面，二樓用來住人。

    但是如眼前電影院這般宏大精緻的木頭房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弟，進去啦。」方燕顯得有些緊張，別說縣裡，就是北斗的電影院她也沒進去過一次。

    方大軍笑了笑，拉上了二姐的胳膊，招呼往裡面走，一進門就踩上木地板，刷著青綠色的油漆，或是走的人多了，油漆也快掉光了。

    剛左拐進去，馬上就聽到了小聲的交談聲，入目是一個小廳，放著很多長條高板凳，有二三十號坐在板凳上，看來這些都是等一下場播放的。

    電影院雖然修建得大，但是只有一個播放廳，途入場就只能看後面一點了，不划算，所以大家都寧願買了票等一等，最多也有一個半小時，時間在現在可不代表金錢。

    「姐，我們也找個地方坐著等會吧。」

    「嗯！」方燕的聲音有些嬌弱，無論她脾性要多強硬，但她始終是個女孩，自然就有嬌柔的一面。

    一坐定，方大軍就四處張望起來，很鬱悶，居然沒找到賣零食的地方，怎麼也得來桶爆米花啊。

    「弟，你在看什麼呢？」

    「找賣零食的啊。」方大軍直接說道。

    「不要了啦，剛才不是吃了油果嗎，現在又不餓，花那冤枉錢買零食幹啥。」方燕叮囑道。

    方大軍一聽，就在心理大呼，「情調，情調懂嗎？」

    「你別管那麼多，留在這裡等我一會。」說著他就直接跑了。

    方燕剛想叫喊，但卻馬上止住了，大家雖然都在說話，但都把聲音壓得很低，怕影響到裡面大廳的電影播放，她自然就不好意思高聲叫喊了。

    方大軍一出去，找賣票的老頭打聽了一下，結果不是沒有小賣部，而是關門了，好在售貨大媽就住在電影院，老頭一聽有生意，跟著就去把大媽叫喊了起來。

    到讓方大軍很不好意思，反映下來，就消費一塊來錢，三毛錢買了包飛馬香煙，一毛分錢買了兩瓶汽水，還有很大一包零食，讓他只能大叫忒便宜。

    大媽的表情馬上就好看了，甚至還額外送了他一張《月亮灣的笑聲》的海報，這電影他上輩也沒看過，到是有點期待。

    這一番耽擱，等回去的時候時間剛好差不多，二姐雖然驚訝他手裡的東西，但也沒功夫說道他，因為觀眾已經在掌聲退場了。

    拉著二姐交了票，一進大廳，馬上被驚了一下，只因空間超級大，一排就能坐下三四十號人，不知道有多少排椅，不敢說上千，但容納五百人左右同時觀影應該無壓力。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坐前面，比如他，當即就帶著二姐到了第五排間，現在的人視力都很強悍，能得近視眼的幾乎都是富貴人家。

    時間差不多到了晚上點半，這場電影大概只有三十幾人觀看，空曠的大廳裡顯得非常安靜，很快兩邊昏暗的電燈就熄滅了，只留下門口一盞小燈，好方便途有人要上廁所指路。

    「弟，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方燕這才找到機會埋怨。

    「呵呵，你放心啦，花了多少，我都會加倍掙回來的。來，給你麻花，快吃吧！」方大軍說著就拿出一個麻花遞了過去，大廳裡太黑了，兩人坐在一起都互相看不清楚面容，難怪情侶都喜歡來電影院，可惜兩人只是姐弟。等有機會，就把李玉蘭約出來看電影，嘿嘿！想到這裡就露出一抹邪笑。

    「麻花真香啊，弟，咱們別吃完了，給媽他們留點。」方燕壓低聲說道。

    方大軍無奈的搖了搖頭，要論孝順，怕是很多人拍馬都趕不上二姐，「好了啦，你快吃吧，還有其它零食，吃完了我再買就是了。幫我拿下袋，我把汽水打開。」

    這汽水是一款經典的二氧化炭飲料，在大華流行了n年才退出歷史的舞台。

    就在他想著法弄開汽水瓶蓋的時候電影開始播放了。

    首先映入眼的是兩個男性紅軍戰士，外加一個扛著袋的女同志，下面是「上嗨製片廠」幾個大字。

    畫面一轉，現出「月亮灣的笑聲」幾個大字，背景是一個小山村，跟著就是作曲人、錄音人等介紹，背景山村的畫面輕輕轉動，背景音樂一聽就容易讓人想到八版西遊記的氣氛，感覺全出來了。

    「卡嚓！」汽水瓶蓋終於被他用牙齒咬開了，悄然遞給了二姐，心想瓶口應該沒有他的口水吧，邪惡了。

    電影正式開始了，一群村民扛著鋤頭出現在鏡頭，伴隨著一段旁白介紹和雞鴨的鳴叫聲……

    月亮灣的江冒富是個老實本分熱愛集體的普通農民，工分也是掙得最賣力的一批，屬於公社大隊裡的幹活能手。只因他是種果樹的好把式，靠著賣果，比其他村民要富一些，這就成了「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尖」，害得兒貴根總也找不到對象。

    好不容易托人說上翠屏村慶亮的閨女蘭花，冒富正要帶兒貴根去相親，誰知蘭花的老爹慶亮反倒登門前來退彩禮。冒富只好又去求熱心的余二嬸幫忙。余二嬸給介紹了翠屏村的周嫂。周嫂是個寡婦，還有個孩。冒富顧不得這些，寡婦就寡婦吧，總不能讓兒打光棍吧。第二天就拉著貴根去相親。到那兒一相就了，冒富很是滿意，哪知兒貴根相的卻是那天背個藥箱去為周嫂孩種牛痘的赤腳醫生蘭花。

    不久，貴根和蘭花在路上碰巧相遇，二人通過一番交談，誤會解除了，同時還建立了感情。但是，他們誰都不知道他們各自都剛被自己的父親退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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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裡，方大軍的汽水已經喝了大半，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二姐，這才發現二姐的目光全放在電影上，自找了個沒趣，好在他也被電影吸引住了，就把頭轉了回去。

    劇情進一步拉開，為了批判XX「國富民窮」、「今不如昔」的謬論，某報社記者到月亮灣採訪「富」的典型，公社幹部一推薦，這記者正好就選冒富。記者熱情的為冒富拍了照，這是一張在房間裡的照片，冒富抱著小外孫女，臉上樂開了花，身旁的傢俱都很新潮，並且還放著一台縫紉機。不久他就上了報，一下成為縣裡的先進典型，全縣到處請他作報告。蘭花的父親慶亮見了十分後悔，決心再去求婚，但被冒富當場拒絕。冒富還告訴他，獨生已自由戀愛上了。

    「弟，怎麼辦，冒富叔不知道貴根看上的就是慶亮的女兒蘭花啊。」方燕緊張的聲音傳來。

    方大軍頓時無語，安慰道：「接著往下看，這才剛開始呢。」

    影片繼續，慶亮後來終於知道了女兒已和貴根談上了對象，這不是糊塗帳嗎，過程不談，總算是和冒富商量好讓貴根和蘭花在秋後就成婚。

    但秋季橘豐收的時候，記者為「XX幫」反擊「XXXX風」的需要，再次來到月亮灣為冒富拍照，冒富以為跟上次一樣是好事，顯得更加熱情，抱著孫女站在碩果纍纍的橘樹下，臉都樂開了花，結果這張照片在貴根結婚那天登了報，冒富一下又被打成「資產階級暴發戶」。

    看到這裡方燕更加緊張了，一隻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胳膊，這讓方大軍嘴都疼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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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亮怕女兒蘭花受牽連，大鬧新房，拉走蘭花。第二天，公社也支持慶亮退了婚，又把冒富編入「四類分」的隊伍，冒富的心靈受到極大創傷，從此一蹶不振，不僅去蹲了號被批判教育，還把家裡的值錢的東西給沒收了，冒富想到兒婚事黃了，他也成了資本主義，傷心之下把家裡豐收的橘樹給砍了，從此大門不出，自我封閉起來，堅持過上了一貧如洗的生活。

    電影院大廳突然傳來了微弱的哭泣聲，居然有人看到流淚了，方大軍剛想感慨一下現在人的淳樸，結果旁邊的二姐也跟著哭了起來，眼淚花跟著狂流……

    等到「XX幫」垮臺後，冒富終於被平了反，但他依然心灰意懶，其餘的村民漸漸富裕了，他還是堅持著貧窮的生活，只因當初唉批鬥的時候那人說他不是貧農了。

    到是貴根和蘭花對愛情的堅貞，感動了蘭花媽。慶亮在母女倆的逼迫下，再次登門求婚姻，冒富答應了貴根和蘭花的婚事。

    記者第三次來採訪冒富，這可把他給嚇壞了，趕緊的把家裡的雞鴨綁了起來藏在房間裡，並且把門關了不敢再出去接受採訪。

    好不容易把冒富從房裡請了出來，記者也誠懇的道了歉，事情終於解釋清楚了，現在國家鼓勵村民發家致富。

    冒富說：「我只有一個心，國家可不能再變來變去啦！」他的話，引起大家一陣發自內心的笑聲，影片結尾！

    這是一部超級經典的國產電影，由記者所拍的兩張照片來表現出兩個時期的社會現狀，結尾處也體現出了鼓勵村民創收的概念，也預示著改·革開放的大浪潮就要到來了！

    方大軍更多的帶著感慨心情來看這部電影，另外這部電影裡表現出了很多信息，既然這樣的影片能上映，那就表明現在富裕起來已經沒有問題了，再也不用擔心割資本主義尾巴的事情，就算這邊仁義縣相對外面大城市保守了很多，但等不了多久，也肯定會漸漸開放起來了。

    「弟，冒富叔好可憐啊，還好現在政策好了，冒富叔能過上好日了，貴根和蘭花也終於可以結婚了。」方燕抽著眼淚花，還沒從影片的氛圍走出來。

    這時大廳裡突然響起了掌聲，馬上就迎來了回應，方燕也拍起手來，方大軍也是如此，這部片雖然放在後世很粗糙，但在這個時代就是經典，是部好電影，他這個現代人看起來也忍不住想鼓掌，這是發自內心的！

    PS：煤炭是一本小眾書，喜歡的書友麻煩收藏支持下，拜謝！

  

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八章 強悍的購買力


   

    電影落幕，方大軍沒去後面找放映員，他現在可買不起放映器材，況且這種老式的磁盤，他估計也玩不轉。

    「姐，該走了！」

    「嗯，都很晚了。」

    對於上輩經常熬夜的他，夜裡十一點這個時間反而精神更好，但方燕就不然了，從電影的氣氛脫離出來，瞬間就被困意所侵襲。

    「就在前面，還有十分鐘就到了！」方大軍鼓勵道，二姐這時已經睡眼朦朧了。

    這一夜除了他沒睡好之外，自然什麼也沒發生，等他迷迷糊糊的聽見二姐叫喊時，天已經濛濛亮了。

    「弟，姐去上早自習了，你下午別錯過了回北斗的客車。」

    方大軍連忙坐起身來，見二姐已經穿戴好，旁邊床上的被單也都整理過了，「姐，你什麼時間下早自習，我給你送袋大米過去。」

    仁義縣的初學校可以用大米換成飯票，但高卻不行，只因高已經有了蒸飯的鍋爐房。

    「不用啦，你都給了姐二十塊錢了。」

    「當然要，我就怕你捨不得花。」方大軍堅持道。

    「好了啦，姐點半上早自習，七點一十下課，八點開始上正課，你七點多一點到宿舍樓下等我怎麼樣。」方燕甜甜的說道，小弟真的變了，雖然還是有點小霸道，但卻變得心思細膩了，也會疼人了。

    「嗯，到時候見！」

    等二姐一走，他稍微懶了下床跟著就起身了，本打算一走了之，但最後還是把床整理了一番，不能給角山公社抹黑啊，也不能素質比二姐還低吧。

    快七點時他趕到了學校外，別看時間早，學校周圍的店舖已經開門了，學生們可以在外面吃早飯。

    找到一個比較大的買場，花了兩塊毛錢，買了二十斤大米，一毛三一斤，這購買力真是太強悍了，不過縣裡的大米還是比北斗貴了一分。

    又買了一包熊貓洗衣粉，五百克，八毛錢一包，算是奢侈品了，想了想，又買了一大塊肥皂和一塊香皂，肥皂三毛分錢，香皂要貴點，四毛四分錢一塊。

    這還沒完，又接著給買了一支703型全鋼筆，兩塊四毛五，銀白色很漂亮，質量也是頂刮刮，最便宜的鋼筆只要七毛五分錢，這是塑料的。

    另外店裡還有兩款高檔鋼筆，看得他雙眼放光，燕京405型金筆售價十二塊三毛錢，103型金筆十五塊四毛，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金筆啊，關鍵是收藏價值，他雖然對收藏瞭解不多，但燕京金筆的事情還是聽說過。現在可沒有假貨一說，買了絕對虧不了。

    可惜他現在身上就剩十幾塊錢了，有十塊錢還得還給母親，剩下的幾塊錢回北斗買了大米啥的就花光了。黃鱔的錢要等後天楊春桃才會結算，算了，都穿到八二年了，急個毛啊，等錢多了在來購買這些「奢侈品」。

    東西差不多了，一結算總共算了塊毛，優惠了五分錢。就這五分錢還是他說了幾句好話才省下的，不是捨不得五分錢，而是為了大順這個吉利數字，呵呵。

    看了看口袋裡的錢，還剩十五塊毛三分，對於農村半大孩來說已經是巨款了，就算是十年代，十幾塊錢對農村孩來說也是巨款。

    扛著大米，提著個小麻布袋，跟著就往宿舍而去，結果一到地方卻見二姐已經在等著了，手裡拿著幾個大饅頭。

    「弟，你怎麼買了這麼多米，吃不完的。」方燕口在埋怨，但臉上卻很欣喜，從家裡帶著那十幾斤糧食，算下來每天才半斤，她根本就吃不飽。

    「一天三頓怎麼也要一斤米，吃不完你就拿去倒掉。」方大軍沒好氣的說道，拿他自己來說，如果放開了吃，一頓八兩干飯無壓力，女孩雖然胃口要小點，但也少不了多少，現在大家都特別能吃，但一天一斤米，二姐絕對能吃飽了。

    知道弟弟脾氣上來了，方燕的語氣就軟了下來，「好了啦，姐一定可勁吃。給你饅頭，還是熱的呢。」

    「嗯，你先把米拿回宿舍吧，我等你。」

    等把東西遞過去，方燕又驚叫道：「弟，你怎麼還買了洗衣粉，還有肥皂、香皂。」

    「買了你就拿去用，本來想買瓶洗頭的，結果沒看見有賣。」這才是讓他鬱悶的，居然連瓶最原始的皂角都沒看見，店老闆說要去供銷社才有得賣，大坑啊，供銷社的東西都賊貴。

    「知道啦！」方燕其實心裡說不出歡喜，她早就想要一塊香皂了，沒想到卻是自家弟弟給她買了一塊，還把肥皂、洗衣粉也買了，也不知道弟弟跟誰學的，這麼會疼人。

    等二姐扛著米消失在了樓道口，他趕緊摸出煙來點上，美美的抽了一口，心理念叨，每天最多三支，不能在多了，穿越前他因為長期熬夜，一天能抽兩包煙，是個大煙鬼，這輩可不能繼續犯錯誤了。

    一邊抽著煙，心理卻琢磨起秋節的事情，1982的年秋節很特別，因為和國慶是同一天，19年才有一次這樣的重疊，下一次是2001年，他當時卻在讀高，呵呵，凌亂了。

    今年家裡的秋節一定要過得奢侈一點，還有十七天的準備時間，足夠了。等他瀟灑的把煙屁股彈飛，二姐也下來了。

    「走，去吃麵條，時間還來得及。」不等二姐回話，直接拉著就走，地方他已經看好了，就在前面路口，只管找顧客多的店去準沒錯。

    「不要了吧，都買了饅頭了。」方燕這節省的性怕是改不了了，沒辦法，如果知道她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之前的私房錢總共才四毛多就能理解了，這時期的女孩都是勤儉持家的典範，八零後雖然比較悲劇，但所有八零後的母親都是偉大的！

    「沒事，饅頭放上兩天也不會壞，你要是不去那我就買一碗麵條倒掉了。」方大軍脾氣上來了。

    方燕馬上就保持了沉默，這事弟弟絕對幹得出來，都是被老漢給慣出來的臭脾氣。

    「進了店別說話，不然等你國慶回家我就收拾你。」方大軍事先打著預防針。

    拉著二姐一進店就看見了牆上用毛筆寫的價格，很簡單，素面小碗分，大碗八分；大肉面小碗二毛，大碗三毛。加飯五分，供應燒酒！

    這素面也就是沒有餡料的，燒酒自然就是白酒了，幾分錢一兩，用面下酒，也是當地的習俗，還有一些能吃的，麵條吃不飽，就加一大碗米飯泡在麵湯裡呼哧呼哧就吃了。

    只需四毛錢，一碗半斤份量的大肉面，一碗大米飯，一兩燒酒，這個套餐組合起來足以讓老農都得吃得飽飽的了，而且還能吃得好，如果把肉面換成素面，還不到兩毛錢，三十年後，兩毛錢在超市購買裝東西的食品袋，都只能選小號的，因為大號的要三毛。

    「老闆，來兩碗大肉面，可以另外加肉嗎？」方大軍直接叫喊道，旁邊的方燕張了張嘴，但一想弟弟剛才的交代，馬上就忍住了。

    「可以啊，二毛錢一份。」年老闆熱氣的回道，灶台是開放式的，就在門邊上。

    「那就兩碗都各家一份，要肥點的啊。」

    「好嘞，給你挑最肥的。」年老闆臉上樂開了花，加兩份肉就等於他賣兩碗麵賺了四碗的錢。

    等兩人一入桌，方燕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弟，你有了錢也不能亂花啊，你看這還不到一天，你都花了多少錢了，咱家過年生產隊才給分十幾塊錢呢。」

    生產隊主要還是以分糧食為主，現金都不多，就跟昨晚上看的電影一般，村民想掙錢就得搞副業，拿東西去賣了才能換到錢，比如雞鴨豬等家畜等，雞是一塊三一斤，比豬肉貴了近一半，但沒糧食吃的母雞長到五斤左右就到頭了。

    方大軍同樣壓低聲音說道：「姐，你就放心吧，我昨天在你們學校也談了筆生意，你們食堂的管事找我買煤炭，八塊錢一噸有多少要多少，咱們角山那地方，別的東西不多，但煤炭卻是頂呱呱，你就放一百個心啊，我早晚能掙到大錢的。」

    「你還談了生意？」方燕一臉的鎮靜。

    這事他昨天並沒有說清楚，當即就詳細說了下，等說完方燕又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弟弟也太厲害了吧。

    「小伙，你的面好了。」

    這時面上桌了，兩大缽缽，上面的肉都已經把面給蓋住了，這份量，他穿越前是無論如何也吃不完的，但現在嘛，嘿嘿。

    「開吃了，錢的事情等你國慶回家在慢慢談，反正我給你的二十塊錢你千萬別省著就是了！」話一說完就開動了，好吃，賊好吃，這肉是鹵過的，加上肉的品質好，簡直回味無窮，下面的麵條也好吃，完全可以端著去上「舌尖上的國」了。

    「呼！」方燕也大吃了起來，說來也悲劇，她長這麼大，除了學校食堂，這還是第一次下館，昨天晚上第一次看了電影，第一次住了高檔的招待所，第一次擁有香皂，第一次有了二十塊錢巨款，第一次喝到了汽水，第一次……

    不到一天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第一次，這一切都是眼前的弟弟帶給她的，想到這裡臉頰不由紅潤了起來！

    唔，打了個飽嗝，吃爽了啊，也爽快的摸出一塊錢結了帳！

    二姐趕時間要去上課了，就沒多聊，但在分別的時方大軍突然塞了個東西到二姐懷裡，然後就瀟灑的跑了。

    方燕慌忙的把東西抓到手上，才發現是一支銀白色的高級鋼筆，真正的鋼製鋼筆，她之前在店裡看見過，要二塊多，班裡只有幾個同學有，每次看見她都羨慕得不行，沒想到現在自己卻有了一支嶄新的。心裡一下就滾燙起來，突然發現她所接觸的男生裡面，真找不出比弟弟更好的……

讓煤炭飛正文 第四十九章 有人中槍了


   

    飯後一支煙，快活似神仙啊！

    吃好抽飽的方大軍一路閒的到了城北，不是要去找唐冬梅，而是因為縣裡的大市場就在這邊，他打算去看看楊春桃的店舖怎麼樣了。

    遲早他自己會搞銷售終端，實地調查是很有必要的，至於徐工那邊，等快午的時候在過去，混頓飯吃，也順便問問獎勵的事情。

    八點一到，即便是縣裡的居民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懶惰是可恥的行為！

    每個時期都有游擊隊，區別在於現在還沒有城管。靠近大市場外的半條街都擺滿了貨物，這些都是散戶，附近村民挑東西來販賣，沒有固定攤位，買的都是自產的東西。

    比如蔬菜、水果、雞鴨、編織品，還有如採來的草藥，曬乾的煙等等。

    只要有錢，無論是那個時代都能過得幸福啊，稍微感歎了一番就一路逛進了市場，頓時各種氣味瀰漫在空氣，其最濃的就是松香的味道，這是用來給肉食品脫毛用的。

    八十年代已經算好的了，早些年販賣雞鴨都是禁止的，只能走黑市，也就是黑燈瞎火的一人提著雞，一人拿著錢票，你摸一摸雞，我摸一摸錢，交易的時候連對方啥模樣都看不清楚，也不會說一句話，最後一人拿著錢財跑了，另外一人提著綁起嘴殼的雞也趕緊跑路了。

    一進市場就見到一個穿著制服的老大爺，旁邊有一張木桌，上面放著一個公平秤，一琢磨就明白了，如果誰在市場裡買了東西，覺得份量上有問題，就可以到這裡來過下秤，早些年自然也有整秤的人，幾十年後也沒能完全禁止。

    「大爺，找您打聽個事，這市場裡新開了家賣黃鱔泥鰍的在什麼地方？」方大軍說著就散了支煙，市場太大了，人也太多了，與其浪費時間去找，不如浪費支煙，還能找這管理員套下近乎。

    「呵，還是過濾嘴啊！」老大爺馬上熱情起來，「你是問角山公社那戶吧，看見了嗎，順著這個方向走到底就是了。」

    「謝謝了啊，回頭再來找您老聊！」

    方大軍跟著就往老大爺所指的方向而去，沒多少功夫就到了水產品區，也就是賣魚蝦的地方，楊春桃的黃鱔店也映入了眼。

    一個不到二十個平米的鋪面，門內門外地上全是水，店裡超過一半的空間都修了池，裡面裝著黃鱔泥鰍，門口兩邊也各有一個臨時搭建的池，也是用磚頭圍起來，然後裡面放著隔水的塑料，裡面也裝著黃鱔泥鰍，估計是方便過路的人看見吧。

    而如北斗鎮賣魚的，直接在河邊淺灘用石頭搭一個池，然後把魚放在裡面販賣，魚老闆穿著一雙塑膠桶靴，隨時都站在河水裡吆喝。

    楊春桃正和趕牛車的李師傅在店裡忙活，另外有一個顧客模樣的年人在看黃鱔。

    「阿姨！」方大軍當即就叫喊出聲。

    楊春桃抬眼一看，馬上就熱情的招呼道：「大軍，快進來，李師傅剛還在說你到縣裡來了。」

    「阿姨，昨天收了多少？」昨天早晨是他過的秤，三百多斤，就是不知道下午打了多少。

    「有五百多斤，你看店裡都裝不來，擺門口去了。」楊春桃喜氣洋洋的，無論是黃鱔還是泥鰍，一斤她都能賺兩毛錢左右，五百多斤，可就是一百塊錢了。

    方大軍點了點頭，看來白天打黃鱔還真比不上晚上，跟著蹲下身，抓了條黃鱔看了看，又差點被咬一口，不錯，應該是打魚機電壓低的原因，這些打出來的黃鱔泥鰍其實大半都能養活，另外太小的，他是不收的，讓孩們放到肥水田里了，放到河裡也行，黃鱔泥鰍都能在小河裡成活。

    「賣得怎麼樣？」他又問了句。

    「大軍你就放心吧，昨兒拉的兩百多斤不到午就賣光了，在等一會就有人來批發，別人拉到市裡去，那地方買的人多。」楊春桃臉都樂開花了。

    另外黃鱔泥鰍可以加工保存，也就是裹著紅薯澱粉在油鍋裡炸熟，關鍵還是要看有沒有消費的市場。

    「那就好啊，您賺了錢，大家才好意思跟著沾光，要是您賠了，大家可不好意思收錢了。」方大軍也是樂呵呵的，楊春桃能掙得多，他間接也掙得多，小夥伴們也同樣能賺到錢。

    「你這孩，就是實在，心也好。」楊春桃就是喜歡和大軍閒聊，因為每每大軍的話都能說到她的心坎上。

    又聊了兩句，方大軍就摸出煙來發給趕牛車的李師傅，另外也發了一支給旁邊的顧客，這就是人情世故了，如果他不發煙給那顧客，別人心理肯定會不舒服，但他發了其實也得不到好處，但左右一支煙，真去計較就是小農思想了，過日還好，外面跑生意可就要悲劇了。

    楊春桃可不是小女人，對於方大軍抽煙的情況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到是好事，這不那顧客抽著煙，樂呵呵的說道：「你這兒的黃鱔泥鰍都很不錯，價格也公道，一樣給我來十斤吧，要是我拿回去賣得好，明兒還來。」

    「好嘞，開門生意，等過了秤，我把零頭給你抹了。」楊春桃愛佔便宜，那是對別人，在外面卻能上檯面。但她又是個緊性，不放心把黃鱔交給別人買賣，錢自己不過手不放心，這不，才自各兒跑來看鋪面了，反正她在公社也沒事做。

    不過方大軍不這樣想啊，楊春桃留在公社，遠比在縣裡對他有利，他今天來也是為了這個事，要想辦法把楊春桃勸回去，繼續去吹枕頭風。

    一過秤，給這顧客抹了四毛多的零頭，顧客自然是大喜。

    等這人一走，方大軍就出聲道：「阿姨，我覺得，你到縣裡看鋪不是長久之計啊！」

    「是啊，一天沒個空閒的，身上都是泥腥味，阿姨還怕你們王書記嫌棄呢。可交給別人阿姨又不放心，要是你阿姨那是放一百個心，但你也不是要搞粉條場嗎，也走不開。」楊春桃苦著臉，沒空閒到還好，她是真怕這味道自家男人會說叨。

    方大軍接話道：「嗯，我的建議是您現在就培養一兩個放心的人，你想啊，咱們這生意以後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不說你到時候忙不過來。」說到這裡突然壓低聲道：「還可能有些生意需要別人來頂缸，您的身份畢竟不是太方便，萬一影響到王書記的名聲。」

    「哎呀，是這個理，可這一時半會的阿姨又找不到合適的來培養，老家的親戚隔得太遠，這邊公社阿姨又才剛來，不熟悉。」楊春桃為難了，也有點害怕了，錢掙得太多在這年代也燙手啊。

    「阿姨你要是信得過，我給你推薦一個人，和我一個大隊的，外號叫瘦猴，大名叫黃寶山，他家有八個兄弟姐妹，窮得很。家裡種了果樹，他經常到北斗賣果，又在生產隊養豬，身體雖然瘦了點，但幹活麻利，也能說會道。關鍵是大家知根知底的也放心，我也可以給他當保人，要是他真亂來，有什麼損失我來扛下。」方大軍斟酌著說道，把瘦猴推薦出來，並不是為了安排臥底，而是真的想培養，瘦猴的身體骨太差了，不是幹架的料，但瘦猴的性出來跑生意卻比大多數孩都合適。

    這就跟後世球星租借一樣，瘦猴是他簽下的，當現在沒機會讓他上場，所以就借到楊春桃這邊，不僅省下了工資，還能讓楊春桃把瘦猴培養出來，等出師的時候，他就會把人要回去了，嘿嘿。

    「瘦猴這孩確實很不錯，懂事不偷尖，生產隊的豬照料得也好，我都聽媳婦誇了好幾回了。」李師傅幫腔了一句，或許真實情況也是如此，但也有這一根過濾嘴香煙的功勞吧。

    楊春桃思量了一下，就點頭了，她男人是書記，瘦猴又是角山公社的，加上方大軍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這邊也的確沒合適的人，要是不答應，難免會讓大家鬧得不愉快。

    「成啊，那我今兒下午就回公社一趟，明天一大早帶他出來。不過剛開始只能給他算學徒工，等他能一個人看店的時候，我在給他加工錢。」

    方大軍喜色道：「沒問題，這事對阿姨您的名聲也大有好處，養豬場那些人最會說八卦，瘦猴靠著您發達了，不用一天就能傳遍整個公社。」

    「那感情好！」楊春桃對這話相當滿意，誰不想聽別人誇好話啊。

    事情搞定了，方大軍正想告辭到市場上去轉轉，看看有沒有副業可以搞，誰知楊春桃突然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了一件八卦。

    這八卦一出，當即就把他震翻了，額頭上也見了冷汗，八卦的主角正是這間鋪面的前老闆。

    那人和他還是本家，當然是沒有親戚關係的，名字叫方龍，是個年人，去年國家政策變好了，就跟昨晚上那電影裡的一樣，國家鼓勵民眾創收入，那方龍也是個膽肥的人，居然跑去郵局貸了一萬塊錢的款，買了一輛解放大卡車，然後跑起了運輸，她媳婦就留下來在這邊看店賣魚，這簡直就是當老闆的模版啊。

    可惜好景不長，去年底上頭害怕改革的步邁的太大，出台了一系列經濟緊縮政策，有一條就是不允許個人購買汽車、拖拉機、機動船等大型機動工具從事販運。

    那方龍直接就槍了，成了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典型，原話就是：「很多人連自行車都買不起，你都買汽車了，還是用國家的錢給自己買車掙錢，這比資本家還壞！」

    方龍直接給送進了監獄，服刑八個月，大卡車也被沒收了，她媳婦這鋪自然也就開不下去了，這才讓楊春桃通過縣畜牧局的關係拿下了鋪，不然這市場裡的鋪很難遇到有人轉手的時候。

    方大軍突然想到電影裡冒富叔那句：「我只有一個心，國家可不能再變來變去啦！」

    這不是大坑嗎，這政策太不明朗了，變化也太快，電影還在熱映呢，這邊就有人槍了。

    聽到這消息，他想買輛拖拉機搞運輸賣煤炭的計劃瞬間被打亂了，躁動的心也冷卻了下來，但也沒有受到打擊，那方龍只要志氣不消，只要政策真的變好了，遲早要發達。

    再等等吧，等到年底人民公社解體，鄧爺爺上位，那才是真正的時機，方大軍又琢磨了一會，以後要搞什麼大事，其實可以找王宏參考一下，至少可以確定會不會違反政策。

    但突然他又笑了，想到一個絕招，雖然現在賺不到錢，但是等政策一變好，馬上就能給他帶來樂開花的錢財！

    想到這裡，就對楊春桃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