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狩魔領主（箭皇） 作者：死翼耐薩里奧 (連載中)

第1068章 陌生的城市

    當天夜裡，瓦拉德的部隊終於陸陸續續進城，而這過程中，尤朵拉的騎兵再也沒有出現過。

    四萬人的軍隊，前後一直走到快九點鐘才完全進來。飢腸轆轆的他們發現卡倫王國的炊事班已經將食物準備好，一頓熱乎乎的飽飯，立刻讓他們對這些來自海外的軍隊有了好感——當然，這裡面還有對那兩顆炸彈的敬畏在裡面。

    看著軍姿筆挺、裝備齊全的卡倫王國衛兵在內城門外站崗，瓦拉德心中莫名有些緊張。因為這些傢伙不光帶著刀劍，還有一些式樣奇怪的長管武器，那波動讓瓦拉德感覺就像是微縮版的水晶炮——若是真的，那自己恐怕用護盾都不一定能擋得住。

    身為高階法師，這種在普通人身上體會到的不安全感已經很久沒碰到了。而等他進了內城，這才意識到卡倫王國的軍隊到底強到了什麼地步——埃爾文正好帶著空降兵的幾個士官剛剛匯報完情況，此時正往外走，這些士官等級都在進階十級以上，加上那一身裝備，只是單純走過來，氣勢便比下午遭遇的賓杜騎兵的強悍了不知多少倍。

    「瓦拉德法師，請在這裡稍等。我去通報首相大人。」

    前面的士兵說完停住腳步，衝著離開的埃爾文等人敬禮。下級士兵必須對上級行禮，而上級則需要點頭回應，雙方就這樣默契的相互打了招呼，卻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瓦拉德看著埃爾文他們幾乎統一步調的走路姿勢，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他們是怎麼把士兵訓練成這樣的？

    正捉摸著，前方士兵表示首相和將軍現在有時間，讓他進去。瓦拉德客氣的應了一句，剛走進會客廳，便聽到了正在進行的談話聲：

    「…敵人的組成很雜，圖克族本身人口不算稀缺，甚至這些年已經算是積攢了一定的力量。可現在來攻打拉西曼的，卻都是一群拼湊起來的部隊，問題很大。」

    「偵查機目前還沒有對拉姆河南部的那些城市進行偵查，我會把這一點加入計畫的。」

    索德洛爾說著讓身後的幕僚記下，扭頭看到瓦拉德，隨即沖羅迪使了個眼色，起身行了個軍禮：「瓦拉德指揮官，你好。我是卡倫王國當前的軍事指揮官索德洛爾，這位——是卡倫王國的內閣首相，羅迪。」

    瓦拉德趕緊行禮，上來便是一連串的道歉，表示自己判斷失誤導致了更多損失，給卡倫王國的駐軍添麻煩了云云…

    然而面對如此拉下臉來的瓦拉德，羅迪依舊沒什麼好臉色。他坐在扶手椅上看著對方說完了長篇大論後，直言道：「希望貴國軍隊在接下來的守城過程中表現的能比今天好一些。」

    瓦拉德頓時臉有些發燒——賓杜國騎兵輕而易舉的撕裂了後軍的防線，雖然有客觀原因在裡面，但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在於整個軍隊作戰實力不行。

    被當面揭短換了誰都不舒服，可戰場上的結果讓人無從辯駁，瓦拉德最終只能認下，低頭道：「後面的戰鬥我一定好好配合貴國的軍隊…」

    羅迪依舊面無表情的回答：「希望如此吧。對了，你們的人太多，城內的存糧估計不夠吃太多，一個月之後，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瓦拉德一聽頓時睜大眼睛——這事可比挨罵嚴重多了，他雖然打仗水平一般，但常識是有的：一支軍隊戰鬥力暫且不說，最重要的是必須保證糧食供應…若是飯都吃不上，根本不用敵人，自己就先內訌散掉了。

    早在羅迪來之前，他就打探過城內的糧食儲備，基本上夠他這支軍隊吃上一年都沒問題。卡斯麗一共兩千人，滿打滿算能吃多少？

    羅迪這麼說，意思只有一個：糧食我拿走了，剩下的你們自己想辦法。

    瓦拉德有點慌，趕緊道：「首相大人，城裡的糧食難道就剩這些了麼？您的軍隊只有兩千人不到，難道需要那麼多？」

    「現在是兩千，以後可不一定。拉夏城的糧食我徵用了，這件事當初簽協議的時候我就說過。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是協議外的餽贈了，如果你覺得有問題，歡迎隨時去向議會舉報，我願意就這個問題進行更多協商。」

    這話說得瓦拉德目瞪口呆，一直到後來他離開內城區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離開那些機器人一樣的士兵後，瓦拉德趕緊派人去查看糧倉，結果很快得到了回報：「大人…他們的軍隊攔在了糧倉區域外面，根本不讓進去…要不要我潛入——」

    瓦拉德擺手：「算了，我去給議會寫信吧。」

    他是完全沒辦法，難道現在武力搶奪？不說有沒有這個本事，單論人家卡倫王國軍隊奪取城池的本事，這樣做了之後，議會那群老頭子也不會放過自己！

    瓦拉德休息的區域距離北城門比較近，因為大多數士兵就近被安排在了這邊。不過走到這裡之後，他有些奇怪：「怎麼人都安排散了？那邊不是有個軍營區麼？」

    「大人…那邊、那邊現在沒辦法安排。」

    「什麼意思？不讓住人了？」

    「不是，是整個區域…被法術炸過一樣，沒了。」

    瓦拉德完全無法理解這個「沒了」是什麼意思，但他立刻邁步走了過去，並很快看到了現場。

    經過一天時間，被炸碎的軍營區當然是沒辦法收拾好的，卡倫王國士兵唯一做的，便是發動群眾將這附近的屍體碎塊收斂出來，防止腐敗導致瘟疫——不過即便如此，濃重的血腥味兒還是讓瓦拉德渾身都在抖。

    身旁的下屬已經詢問了四周住戶，低聲講述了爆炸過程後，瓦拉德便徹底沉默下去。

    黑暗的街道上已經戒嚴，因為索德洛爾專門讓幕僚提前安排好了拉西曼士兵的住處，所以並沒有出現天黑之後街上還有士兵驚擾居民的情景。瓦拉德自己站在寬闊空蕩的主幹道上，忽然發現遠處的天空之上有閃爍的燈光在靠近，隨後盤旋著落下…

    這座本應由他攻下的城市，如今讓瓦拉德無比陌生起來。

第1069章 低空巡邏

    同一時刻，望著拉姆河渡口的尤朵拉祭司，怎麼無法相信兩千騎兵會被兩枚從天而降的「炸彈」直接摧毀。

    不過她並沒有憤怒的在那些逃亡的賓杜國騎兵身上發洩什麼，而是面色陰沉的坐在營帳中，親眼看著幕僚們仔細詢問他們戰事經過，並始終保持沉默。

    逃回來的士兵們有的身上還帶著傷，此時剛剛被祭司將插在身上的碎片拔下來，在接受了神術治療後，他們明顯狀態恢復了一些。不過滿屋子的血腥味依舊濃郁異常，讓尤朵拉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到底怎麼回事？」

    看幕僚似乎是總結完畢，她終於開口。

    「大人，之前在頭頂飛行的東西，似乎是拉西曼新研製的武器，而它能夠將某種空中武器投射下來，並通過爆炸來造成殺傷。哪怕是『禁魔領域』也無法抵擋其傷害…」

    幕僚解釋了半天，尤朵拉卻是沒什麼意外：「那群法師終究不是糊塗蛋，如果他們研究不出反制的東西，我才會覺得奇怪。所以——你們覺得應該如何應對？」

    一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位幕僚雙手拿著炸彈內部攜裹的金屬三棱片，遞過來道：「祭司大人…我們看了一下，這種碎片擊穿了騎士的戰甲，根據他們描述的情景，很多人都是當場被擊穿身體，甚至削斷了腦袋——這樣的威力，普通盾牌或護盾，恐怕很難防禦。」

    「那就是說，只能挨打？」

    尤朵拉預測過拉西曼有辦法應付「禁魔領域」，但卻沒想過對方一下搬出了這種級別的「大殺器」：她做了後手準備，可是現在發現這樣的準備顯然沒辦法應付。

    「祭司大人，防禦這種炸彈恐怕難以做到，不過敵人的強大，不一定在那炸彈，而是在於它們能夠自由翱翔於天空…而無所顧忌。」

    幕僚們很敏銳的抓住了問題的核心：「根據回報，騎兵們衝過去的時候，四萬人的部隊已經完全組好了戰陣。這說明它們早就察覺了我們的意圖…大人，如果一舉一動都被敵人監視著，我們恐怕根本沒有辦法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說說對策。那會飛的玩意高度至少上千米，就算低空飛行到五百米的地方，我們的神術或遠程武器也難以準確命中。」

    尤朵拉眉頭緊皺，顯然是對問題感到了棘手。

    幕僚們顯然是有了對策，但說話這位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可能…代價會比較大。」

    「戰爭哪有不付出代價的？」

    尤朵拉看似瘦弱的手指猛地握成拳：「只要能解決問題，多大代價都要嘗試！」

    ***

    翌日，偵察機匯報的新消息傳到了內城區的索德洛爾指揮部，讓他頗為意外：「加速渡河？看來這傢伙還有底牌啊…」

    按道理，知道有接近四萬士兵進入了拉夏城後，正常人帶著數量同樣四萬左右的士兵是絕對不會選擇攻城的。

    冷兵器時代的法則，通常需要七到十倍的數量才會直接圍城。索德洛爾敢憑藉兩千人不到的軍隊攻城，是因為掌握了熱武器和制空權——但眼下敵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有熱武器的樣子，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另有依仗，因此願意行險一搏。

    要知道四萬人大軍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多待一天，人吃馬嚼都是天文數字。索德洛爾有拉夏城作為現成的糧倉，對方的糧食卻是將近八千人的輜重隊伍從附近三座城市運才行。

    「你們怎麼看？」

    回頭問向自己的幕僚們，索德洛爾在地圖上指了指：「情報顯示，他們的機動力量並不算多，那些賓杜國騎兵被炸殘了以後，估計是不會再大規模出擊了。那麼後方機場的安全應該算是不用擔心——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對方到底想怎麼攻城？」

    幕僚們雖然沒辦法未卜先知，不過根據之前卡斯麗手下們的信息，也能大概判斷出這些人的進攻方式。

    可是很顯然的事，憑藉這種原始粗糙的攻擊計畫，拉夏城守十年都不是問題。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的決定只能是「靜觀其變」——一是因為目前的信息沒辦法判斷更多，二是因為卡倫王國的軍隊還在不斷運輸中，現在就算想出城應戰都沒足夠的人手。

    索德洛爾對此並不滿意，問道：「那就把偵查機的頻次和偵查範圍改一改，進行低空偵查！我需要看到更多信息——對了，『通訊法陣』裝在飛機上的事情搞定了麼？」

    幕僚回答正在改進，不過很快就有士兵匯報，說改進後的偵察機剛剛已經開始巡邏了。

    「把頻道調整一下，看看能不能對話。」

    索德洛爾表情頓時興奮起來——之前的「通訊法陣」只是讓空降兵和後方的炮兵進行聯絡，指揮部就挨著炮兵連不遠，只起到了統籌規劃的作用，但如果這東西能放在偵察機上隨時通訊，那麼對於整個戰術體系來說，又是一次巨大的進步。

    這些想法當然是羅迪提出來的，他還提出了「預警機」的概念，表示以後的戰鬥或許根本不用投入數萬數十萬的陸軍去慢慢轉移到目的地：幾支小隊提供坐標，一隊戰鬥機直接根據坐標轟炸，而預警機在空中直接指揮和規劃，實時將一切盡收眼底…

    至於敵人，從頭到尾根本就只能幹挨打！

    這種戰爭方式，根本就是索德洛爾難以拒絕的。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面前的通訊法陣，接過幕僚遞來的頻道刻度，自己親自上手進行了調整——原本只有噪音的聽筒終於傳來了「嗡嗡」的轟鳴，索德洛爾立刻聽出這是偵察機上螺旋槳的聲音，便開口道：「這裡是指揮部，獵鷹，請匯報你的方位，完畢。」

    那邊的駕駛員知道會有人說話，卻沒想到是索德洛爾，不過他心理素質顯然過硬，立刻回報：「這裡是獵鷹一號，目前正在拉夏城南拉姆河上方巡視，完畢。」

    索德洛爾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看到是羅迪帶著麥琳瑟拉和奈菲站在門口，便轉過身想要敬禮，羅迪趕緊擺手表示不用：「軍情要緊，不用管我。」

第1070章 墜機

    羅迪帶兩人來，一是為了讓麥琳瑟拉瞭解一下當前形勢，畢竟她作為能夠在「禁魔領域」內施法的高階法師，完全算是一張強悍底牌。而帶奈菲，則是因為她本身有「元素可視」天賦，加上對傀儡機械造詣頗深，若是能改進一些更好，不能改進，也能讓她對其有所瞭解，為以後加入研究部做些準備。

    索德洛爾知道羅迪是不打算打擾通訊，點頭示意後便回過身繼續和飛行員進行對話。隨著兩人的交流，羅迪等人也算是感受了一下「時事通訊」帶來的便利——因為偵察機在低空飛行時，連敵人穿什麼衣服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加上飛行員本身記憶力超群，幾天下來甚至能夠分清楚每個區域的人大概有什麼特點，因此哪怕只有語言交流，一樣能將大量信息傳遞過來。

    例行偵查持續了二十分鐘，飛機到了準備返航的時候。索德洛爾正準備關閉通訊法陣，結果飛行員卻忽然喊道：「那是什麼？不對…有東西正在朝我飛過來！」

    屋內幾人都露出了驚訝神情，索德洛爾表情嚴肅，一把重新抓起話筒：「描述一下，怎麼回事？」

    他已經顧不上說「完畢」了，而那邊的飛行員也明顯失去了冷靜，雖然努力維持聲線，可焦急卻愈發明顯：「敵人的營地中出現了幾個奇怪的飛行物，它們在跟著我…」

    「那東西速度很快，明顯是在追我——該死，好像有三個！不對！四個！」

    索德洛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他沒駕駛過飛機，但羅迪卻走到旁邊，對著話筒道：「你現在飛行方向是衝著哪裡？」

    「在拉姆河南岸，方向東偏北…」

    「先不要嘗試轉向，轉向會被拉近距離！全力爬升試試！」

    聽筒裡立刻能聽到螺旋槳的噪音變大，但飛行員卻很快喊道：「甩不掉！那些東西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到我身後幾十米的位置了——該死，那是什麼鬼東西？」

    聲音的質量開始變差，這意味著通訊法陣即將抵達極限通訊距離，屋內所有人就這樣聽著飛行員焦急的話語，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因為對方身處數公里外的天上，別說幫忙了，現在去塔樓頂端估計只能看到一個黑影…

    連一向冷靜的麥琳瑟拉都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奈菲小臉緊繃，想和羅迪說話，卻聽話筒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咔！」

    「那東西抓住了尾翼——滋——在失控了…」

    「砰！」

    沒等對方繼續說話，羅迪當即大喊道：「跳傘！立刻跳傘！」

    可是通訊法陣另一頭傳來一陣劇烈的碰撞和雜音，緊接著便是「失去信號」後的平靜。

    羅迪沒有廢話，轉身立刻道：「組織救援，暗影雛龍可以帶我們去失事地點…麥琳瑟拉，娜塔！」

    娜塔迅速從門外出現：「我在這裡。」

    「走！去救人」

    「羅迪！」

    索德洛爾卻是直接喊住他：「誰去你也不能去…現在不知道是什麼狀況，我們不能因為一位飛行員而導致首相出現任何意外！這是對整個軍隊和國家的不負責！」

    雖然這話很殘酷，但卻是事實：飛行員有很多個，能夠統領卡倫王國與龍族保持和諧關係的人類，卻只有羅迪一個。

    哪怕知道羅迪本領高強，一般的龍族來了也不一定佔的便宜，但風險存在的時候，他作為軍隊指揮官必須阻止這種行為。

    羅迪停住腳步，也是反應過來自己衝動了。而旁邊的麥琳瑟拉卻不是沒有主見的人，她大步向外走，直接道：「我和娜塔去就行了。」

    「…帶上通訊法陣。」

    身居高位，羅迪終究沒有像以前那般衝動任性。不過他依舊將自己身上帶著的各種護符和戒指遞給了娜塔和麥琳瑟拉，並低聲叮囑了使用方式。

    麥琳瑟拉離開指揮室的時候，遠遠還能聽到羅迪在衝著通訊台喊話：「現在如果有運輸機沒有起飛的，馬上通知停飛待命！讓埃爾文他們現在過去，如果有任何意外，我需要隨時投入更多兵力進行戰鬥！」

    指尖撫摸著溫熱的戒指，她抿了抿嘴唇，卻是繼續面無表情的開始奔跑——出了塔樓，麥琳瑟拉直接用法術帶著兩人直接飛上塔頂，而受到羅迪召喚而來的暗影雛龍已經揮著翅膀努力懸停在塔樓側面，她們沒有進座艙，直接坐在了巨龍脖子後方的位置，迅速向遠處飛去。

    晴朗天空下，剛剛飛上天空的兩人都是沒辦法尋找到飛機的位置。不過當巨龍迅速接近拉姆河後，麥琳瑟拉第一時間沿著飛行員之前匯報的方向，找到了地面上的一片殘骸。

    「在那邊！」

    不過娜塔卻在強風中大喊道：「飛行員在另一邊！降落傘是白色的！」

    她用手指向地面上一塊白色區域，兩人定睛一看，卻是發現正有四個模樣怪異的傢伙在圍著那飛行員攻擊，而不遠處還有一隊騎兵正飛速朝這裡趕過來——敵軍定然是想活捉這位飛行員，甚至收回飛機的殘骸。

    暗影雛龍當即開始俯衝，咆哮聲讓那些怪物頓時停住了腳步，當看到天空之上的巨龍後，一個個頓時作鳥獸散，明顯是想朝四周飛走！

    然而麥琳瑟拉的施法速度遠比它們的動作要快，抬手之間空氣中便出現了一大片旋轉著的白色霧氣，如龍捲風一般朝著四個怪物席捲而去——「冰霜龍卷」本身是一個高等級法術，施法時間至少十秒鐘，但麥琳瑟拉對元素的掌控遠超普通法師，這個法術在她的操控下接近於瞬發，但卻被取消了其中攜裹的冰棱，只保留了降溫後的強風。

    那四個怪物身上有著巨大如蝙蝠一般的黑色翅膀，明顯不是靠法術飛行的。這白色龍卷吹過之後，當場讓它們七扭八歪的摔向地面。

    麥琳瑟拉曾經是巨龍，因此她對有翼動物飛行時的姿態非常熟悉，只是掃了一眼，便認定這些怪物恐怕對自己的翅膀並不熟悉。

    這有些蹊蹺，但此時沒空琢磨其他。當暗影雛龍俯衝到地面、並展開雙翼準備降落時，麥琳瑟拉已經清晰的看清楚了那些怪物的模樣：它們有著和人近似的頭顱和軀幹，但身上全是細密的藍色鱗片，腦袋上還有近似人類的五官，但尾巴卻輕盈纖長，能夠輕鬆維持身體平衡。

第1071章 這波不虧

    這些怪物的胸前和胯下還保留著一些性徵，更讓麥琳瑟拉感覺不對勁。看它們七扭八歪的想要爬起來，她直接從龍背上躍下，抬手之間便將近處那怪物用冰霜鎖鏈禁錮。

    對方掙扎半天完全無效，另一隻則嘶吼著想要衝過來，結果一張嘴腦袋便被一支長箭擊中，「砰」的一聲，脖子以上的部位當場炸開了花。

    娜塔的弓並不是擺設，她的第二支箭已經架在了箭台上，一邊瞄準一邊喊道：「伊頓！快過來！我們帶你離開！」

    她曾經在情報部門呆過，後來又跟著羅迪前後忙活，別說這些精挑細選、身份資料被篩過無數遍的飛行員了，就是當初研究飛機的法師們，她都能挨個叫上名字來。伊頓聽到聲音，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人，結果看到那凶惡的暗影雛龍，還是一時間有些遲疑。

    不過當看到第二個怪物被娜塔當場炸飛了腦袋，他終於不再有任何懷疑，迅速跑向了巨龍側面，同時喊道：「飛機上的東西必須拿走！絕對不能讓他們找到！」

    這種時候，也就飛行員還能惦記著飛機上的東西了。不過麥琳瑟拉一聽也明白這說的沒錯——卡倫王國能夠輕鬆擊敗敵人，憑藉的便是這些先進技術，所以即便是殘骸，她也絕對不能留給敵人一塊。

    遠處的騎兵已經靠近到了四五百米的位置，馬蹄聲中，飛行員伊頓狼狽的爬上了座艙。他扭頭望向旁邊，麥琳瑟拉已經揮手間將最後一名怪物控制住：冰藍色的鎖鏈一圈圈的幾乎將那怪物裹成了蠶蛹。

    「把它掛在座艙旁邊！」

    麥琳瑟拉喊了一聲，隨後自己一步踏出，整個人如紅光般「嗖」的一聲朝遠處飛去，威勢極其驚人。

    伊頓愣愣的看著這一幕：「這、這是法師？魔導師？」

    想起麥琳瑟拉說要把那蠶蛹一樣的傢伙掛在旁邊，他覺得這怪物包裹著冰鏈，重量肯定不輕，剛轉身想去協助娜塔，結果目光轉過來，便看到娜塔單手舉著超過三百公斤重的怪物，另一隻手正將座艙旁邊的繩索掛上…

    「咕咚…」

    他嚥了口唾沫，立刻意識到自己在這些人面前有多麼弱小。

    「轟！」

    遠處傳來一聲爆鳴，橘色的火球炸開後，升騰起了一股黑色的蘑菇雲，哪怕是距離這麼遠，伊頓依舊感覺到了灼熱的氣浪和衝擊將自己頭髮吹得呼啦啦亂飄。

    遠處的騎兵們見事不可為，紛紛舉起弓進行了一輪拋射，伊頓趕緊躲在座艙後方，卻見那箭矢落在暗影雛龍的身上後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根本連破防都做不到便被彈開。

    娜塔在這個距離上並沒有選擇射擊，因為騎兵們距離兩百米，她射中射不中都沒有太大意義——這位木精靈早就不是見到敵人便瘋狂攻擊的新手了，她打開座艙內的通訊法陣，冷靜道：「這裡是娜塔，飛行員已獲救，那些怪物被剿滅，我們抓了一隻，現在準備返航。」

    裡面立刻傳出了羅迪的聲音：「收到！我注意到有騎兵隊在附近，有沒有影響？」

    羅迪的敏銳視覺足以讓他看到河對岸的騎兵隊伍，娜塔立刻回答：「對方已經後退，完畢。」

    正說著，暗影雛龍扭頭猛地朝遠處吐出了一枚黑色的暗影彈，哪怕它只是雛龍，但這劃著拋物線飛過去的暗影彈，依舊在拉出了一道長煙後落在了撤退的騎兵隊伍中，崩開的衝擊轟然掀飛了幾名敵人。

    「麥琳瑟拉法師已經歸隊，我們準備離開了，完畢。」

    「隨時通報情況，完畢。」

    那邊的羅迪明顯鬆了口氣。麥琳瑟拉聽後神情倒是放鬆了一些，她回來後，暗影雛龍直接震動雙翼起飛——這一次，敵軍的陣營之中沒有再出現那種會飛的怪物，他們安全的飛過了拉姆河，並順利降落在了已經被戒嚴的城市廣場。

    羅迪和索德洛爾已經等在這裡，伊頓走下飛機時，滿臉愧疚的敬禮，正想要承擔錯誤，便聽索德洛爾直接道：「事出有因，這件事不怪你。」

    羅迪則過來扶著麥琳瑟拉和娜塔從龍背上下來——兩人都是猶豫了一下，但最終沒有拒絕。

    飛機沒有被敵人奪去，飛行員也平安無事，羅迪此時情緒便也平緩了許多。他指了一下座艙上掛著的那一坨「蠶蛹」，問道：「這就是那怪物？」

    麥琳瑟拉抬手一點，冰霜鎖鏈便斷開融化，裡面頓時滾落出了一個長著翅膀的乾瘦傢伙來，羅迪正想仔細觀察，結果對方那翅膀竟然迅速開始萎縮，那變形的面容和身體逐漸成為了正常人的模樣，但不到幾秒變化為了乾屍，張大嘴巴躺在了地上。

    「埃爾文碰到的那幾個圖克族祭司，好像死的時候就是這種狀態——她們先是變回人形，隨即馬上成為乾屍。」

    索德洛爾拔出了隨身攜帶的短劍湊近觀察，這也是他一貫謹慎的性子。而羅迪則通過信息框確認眼前的乾屍的確是不會蹦起來，他仔細看去，此時干屍能看出明顯的女性特徵，不過後背那乾癟的翅膀倒是沒有完全縮回去，保留著細弱的骨骼。

    「通過祭司變形成這種怪物，所以才擁有了飛行能力？」

    「應該是這樣，她們對翅膀的掌控並不熟練，遭遇氣流的時候明顯晃得厲害。」

    麥琳瑟拉用手掌做了托舉動作，屍體便浮空而起，隨著她翻動手掌，這位祭司的身體也隨之轉動，麥琳瑟拉本意觀察翅膀根部，結果這一翻，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後背那一片造型詭異的黑色紋身…

    羅迪二話不說，立刻道：「所有人對此事保密，麥琳瑟拉，馬上遮蓋一下這紋身，屍體轉移到後方，空運回研究部進行研究。」

    敵人想要探取卡倫王國的秘密，羅迪又何嘗不想搞清楚這些圖克族人的秘密？對方這一次雖然摧毀了一架飛機，卻也因此暴露了一張底牌…

    對於羅迪來說，這波不算虧。

第1072章 應對

    「怎麼會有龍族參與？！」

    尤朵拉祭司氣的差點咬碎一口銀牙，面前的賓杜騎兵低頭跪著，根本就不敢抬頭。對方身上的鎧甲還有被暗影能量腐蝕的痕跡，不過其實不用這些證據，尤朵拉本人在剛剛的戰鬥中已經親眼看到了那在天空中飛行的雛龍。

    對此，她毫無辦法。

    圖克族的「祭司」數量可不像是陸軍大頭兵那般無窮無盡，也不是所有祭司都有能力變形為飛行狀態——要知道，低等級的祭司每一次變形都是不歸路，雖然她們有著足夠的思想覺悟去當死士，可若是死的沒有價值，士氣跌落是一方面，尤朵拉的心疼卻是實實在在的。

    都說「慈不掌兵」，可尤朵拉身為祭司，對同伴如此犧牲卻沒有留下一個敵人而感到了深深地無力。

    手下的幕僚們大氣都不敢喘，好在外面的士兵終於傳來消息：「祭司大人，碎片收拾完畢…」

    尤朵拉邁步便走到帳篷外，眼前的地面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碎片——飛機在墜毀時就已經撞擊解體，麥琳瑟拉匆忙之間炸燬的，是擁有核心驅動法陣和較為結實的機艙部分，而已經提前碎裂飛散的尾翼、螺旋槳碎片則在墜機點近百米外，她並沒有來得及去一一點燃。

    因此擺在尤朵拉麵前的，大多數都是這些未被燒焦的殘片。

    「木頭的？」

    她彎腰拿起一塊，隨即對材質感到震驚。

    「祭司大人，在場找到的碎片中，除了一些用於法陣製造的石板碎片，那東西的外殼和內部多數構件，似乎都是木質。」

    「看來…這些法師已經開始走另一條路線了。該死的，莫風特學院不是一直被壓制麼，難道現在議會改主意了？」

    圖克族雖然被趕到了這片大陸南邊的沙漠裡，卻並不意味著艾斯卡國隔絕了所有消息。相反的，在停戰之後，圖克族從未放棄過對拉西曼王國的滲透和情報收集。尤朵拉作為大家族的優秀繼承者，對這方面瞭解頗深。

    在她印象裡，拉西曼的法師們一直信奉的是「實力為王」——個體的強大是所有人努力的終極目標。而莫風特學院的「傀儡系」在這種價值觀念中，明顯是處於邊緣的存在，往前三十年，都是給那些沒天賦學法術、卻又一心想和法師牽扯關係的人準備的。

    這些年隨著和平到來，基建和各類工程都需要傀儡參與，莫風特學院的地位才逐漸上升，以至於暮秋之冠還專門搞出了「環城拉力賽」這種項目，來鼓勵傀儡師們對傀儡進行技術改進。

    但越是瞭解這些，尤朵拉越想不明白：去年還體積巨大的傀儡，今年怎麼就上天了呢？

    「至少今天我們能知道這東西本身很脆弱，甚至可以說不堪一擊。」

    她當然不會讓四位祭司白白犧牲，轉頭看向旁邊已經研究了半天的幕僚們，尤朵拉問道：「你們看出什麼來了？」

    「大人，那傀儡的駕駛員在半途跳了下來，利用這東西做了緩衝…如果是很多人借用這種辦法直接空降的話，軍營恐怕防不勝防！」

    一旁的幕僚將白色的降落傘布拿了過來，這東西是被遺落在戰場上的，連飛行員伊頓都沒有想起來要把它銷毀，此時卻讓這群幕僚一下子找到了問題關鍵。

    尤朵拉也不是庸才，當即瞪大眼睛：「拉夏城之前守城的人極少，難道卡斯麗就是被這種方式攻陷了城池？」

    這想法一出現，便讓她意識到事實真相恐怕八九不離十。

    「祭司大人，現在可以確認這傀儡本身極其脆弱，這塊碎片上還有爪印——證明當時的攻擊直接導致了它的『翅膀』折斷，從收集的這些材質和燃燒後的灰燼來看…其墜地時就已經基本解體了。」

    「也就是說，只要能夠打到這東西，哪怕並不需要非常強大的攻擊方式，也能奏效？」

    尤朵拉眯起眼睛，隨後下令道：「把這些消息馬上傳給後方，還有…為了防止這些傀儡的偵查，當對方的飛行傀儡出現時，所有軍營附近的祭司必須馬上集體使用沙蜃之光！你們…現在儘量想辦法，研究對付這傀儡的武器！」

    「是，祭司大人！」

    ****

    隨後的兩天時間內，雙方並未再出現任何大動作。

    拉夏城臨河守城，按道理可以在對方渡河時主動出擊，但無奈此時城中有兩支軍隊，有出擊能力的拉西曼軍隊，在瓦拉德的保守傾向下根本就不敢派出去主動出擊，而卡倫王國的軍隊雖然隨著運輸機運載而不斷增多，但當中並沒有機動性足夠的騎兵隊，因此只能在城牆上和敵人對望，默默等待著開戰的時機。

    這段時間裡，偵察機並沒有停止偵查。不過為了確保安全，飛行高度都是達到了兩千米以上。這種情況下敵人的確沒再出現那種飛行的怪物，但是飛行員想要確認下方的軍隊情況也很難，後來幾次則發現下方總有霧霾似的東西遮蓋，以至於偵查效率越來越低。

    羅迪清楚這肯定是敵人的對策，他現在也在等待，並將情況一併寫進了信件，通過運輸機帶到了卡戴珊的手上。

    雖然有跨洋傳輸信件的法陣，但每一次啟用所耗費的晶石都是不菲，如今卡倫王國的軍事行動一直處於「巨額消耗」狀態，傳輸一次信件的能量，甚至足夠偵察機從這裡飛回霍利爾城…相比之下，靠運輸機「捎帶」回去明顯節省得多。

    因為有專人盯守，羅迪的信件從上拉夏城送到卡戴珊手上時總共只花了十八個小時。

    站在雪地中的卡戴珊法師此時穿著雪狐皮大衣，戴了個黑色鏡片打磨出來的風鏡，模樣酷似另一個時空中的滑雪愛好者。不過手中拿著的卻是一個可伸縮的單筒望遠鏡——這東西其實研究部挺早的時候就做出過樣品，但因為沒搞清楚折射率和棱鏡的問題，使用體驗一直很糟糕。不過在龍族加入到研究部的體系當中後，「鏡片」的科技樹被瞬間點開…那剛剛送到的圖克族祭司「遺體」，此時甚至都被拿到了顯微鏡下去研究觀察，估計用不了多久，便能看到一系列基於微觀層面研究出來的論文出現在期刊當中了。

第1073章 議會的決定

    「這回的敵人終於不像查理二世那麼蠢了。」

    卡戴珊看著信件嘀咕了一句，旁邊的西爾維婭則指著上方道：「來了！」

    正說著，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個黑影——其飛行速度明顯比任何飛機都要快，但並未突破音障，呼嘯聲大老遠便傳了過來。

    黑色塗裝的「馬克十五號」在卡戴珊前方數百米的空中飛過，隨後忽然間改變了之前的水平飛行狀態，猛地向下俯衝，不過一秒便徑直扎向了地面，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

    麥琳瑟拉和西爾維婭是附近山區內唯一的活人，而這片地區，也是「戰略武器研究部」的導彈試驗場。

    作為獨立於「研究部」之外的機構，這個部門的最大領導便是五位曾經是龍族的「榮譽長老」。他們前段時間協助解決了運輸機的軸承問題，順帶著也在「材料」上有所突破，於是便在迅速改良和試驗後，有了如今的「馬克十五號」。

    卡戴珊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積雪走到了導彈擊中的位置，地面上有一處用十米長寬區域作為標靶，而靶子中心是一個由魔晶驅動的「識別法陣」。

    現在他們已經開始嘗試通過這種法陣來吸引導彈攻擊，目前看來，效果不錯。

    兩米多的導彈扎進了這片區域的邊緣位置，順帶還砸出了一個半米多深的坑來——彈頭沒有戰鬥部，所以導彈並沒有爆炸。

    「記錄誤差數據，回收彈頭。」

    卡戴珊一臉平靜的用法術將導彈取出，而西爾維婭一遍檢查一遍忍不住激動道：「終於成功了！」

    想到眼前的導彈是從三十公里外發射的，西爾維婭就覺得這種武器實在是超乎任何人的思維方式——精確命中一個範圍只有十米見方的目標，對於這樣的射程來說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但隨後她發現卡戴珊並沒有多少驚喜的表情，便趕緊閉上嘴巴，開始記錄測量數據。

    一番忙碌結束後，西爾維婭發現卡戴珊一直在盯著上方的天空看，不由問道：「難道還有第二枚測試導彈？」

    「不，我只是思考羅迪提起的一件事，只是現在要做實在是有些難度。」

    卡戴珊看了一會，有些氣餒的收回了視線。

    現在使用的「通訊法陣」並不是無線電之類的地球科技，而是以元素粒子為介質進行傳播的，如果按照地球那一套從頭研究的話，那些法師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恐怕要等上很久才能實現。

    這個星球的引力常量g已經有黑龍通過計算後得出了和地球相同的答案。當然這個答案只能是「近似」的，不過卡戴珊認為在此基礎上，這裡的衛星軌道的高度也可以參考地球。

    在地球上，100公里到400公里高度都算是近地軌道的區域，而160公里，則是可以環繞地球運行的最低高度。

    螺旋槳飛機只能在數千米的高空飛行，想要扎入深空，晶石能源的能量密度應當是沒問題的，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在於…想要組成gPS之類的定位系統，首先要解決超遠距離信息傳送的難題。

    「這些恐怕需要那些長輩來幫忙了。」

    數據記錄結束後，卡戴珊用法術取出了導彈殘骸，隨後收拾了現場痕跡，轉身帶著西爾維婭一同上了停在不遠處皮卡造型的晶石汽車，用法術固定導彈在後鬥上以後，開著車沿著滿是積雪的小路回到了三十公里外的研究所。

    ***

    同樣的時刻，督瑞爾城內的議員們，終於通過了一項議案，允許對「戰爭」類的信息進行緊急討論，而不再是像以前那樣沒有優先「插隊」的資格。

    無數政體都是從這種看似「荒唐」的規矩中一點點進化的，當然有的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有的靠著頑強的生命力維繫著運轉——至少當傑裡米議長宣佈開始今天的戰爭議案討論時，議事廳內的效率終於比以往快了許多。

    不過此時他們卻要面對一個尷尬的議案：該不該同意羅迪對拉夏城糧食的徵用？

    絕大多數議員是根本不同意的，理由自然不用說。可傑裡米卻適時的提醒了一下他們：「各位，目前拉夏城的防守是由瓦拉德法師帶領的，如果沒有卡倫王國進行幫助的話，我不知道單憑瓦拉德法師的隊伍，是否能夠撐住敵人的進攻——當然，我並非懷疑瓦拉德法師的能力，而是因為敵人的武器屏蔽了我們的法師，現在形勢不利應該是公認的狀況。」

    「那麼如果我們反對羅迪首相，他是否會繼續守城我不知道，有一個問題現在擺在我麼你的面前——誰來去和羅迪首相…以及他的軍隊說明這件事？」

    瓦拉德法師已經在匯報的信息中明確說明自己沒有辦法用軍隊脅迫羅迪放棄那些糧食，並非常乾脆的將決定權和執行權丟給了議會，那意思也很明確：你們要是反對，自己派人來說服他。

    果然傑裡米議長一說完，會場頓時安靜下來。

    議員們又不傻，嘴上抗議是一回事，現在拉夏城是王國據守的最重要城市，如果因為自己過去把羅迪趕跑了，最終導致拉夏城再度失陷，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歷史罪人，由此導致整個國土陷入戰火之中？

    「況且…根據當初和羅迪首相簽訂的協議，我們的確有義務為他提供戰爭所需的糧食消耗——當然，我和各位一樣，並沒有料到他來的這麼快，按照三個月以後才抵達的預期，我們現在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始籌措給卡倫王國部隊的糧食。」

    話說到這裡，議員們也就明白自己沒有繼續抗爭的必要了。手握強軍，說話才能硬氣…這場仗因為「禁魔領域」的存在導致拉西曼部隊存在感低微，加上瓦拉德一系列差點玩兒砸的騷操作，如今已經讓他們感覺根本抬不起頭來。

    因此在沉默著通過了「同意拉夏城輜重移交卡倫王國駐守部隊」議案後，這些法師同時將焦點聚集在了一件事上：「關於莫風特學院新型戰爭傀儡的實戰應用」。

    「我們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斃了，將希望押在卡倫王國的軍隊上是非常愚蠢的，但現在…也只有莫風特學院的傀儡，能夠幫助我們在戰爭中扳回一城了。」

    「那麼…倫洛特法師，能否為我們講解一下，你們學院的最新研究成果？」

    傑裡米說著用法術將圖紙投影出來，看到那驚人的造型和比例尺後，現場的這些高階法師們集體發出了驚呼——

    「這麼大？真的可以製造出來麼！」

第1074章 傀儡蜘蛛

    「這麼小？這真的是你的作品？」

    同一時刻，羅迪正在臨時開闢出的實驗室內看著奈菲組裝完畢後的「成品」。

    無怪乎他的驚訝，因為印象中「莫風特學院」的傀儡無一不是以體積驚人而著稱，而眼前奈菲手中這個巴掌大的傢伙，實在和那些「學院派」傀儡風格迥異。

    「怎麼，不相信我？」

    奈菲小臉一揚，驕傲的不行：「這個傀儡的核心機構我可沒有報備給學院呢，他們目前根本不知道我能做出這種尺寸的核心來，所以你們應該是第一批看到成品的人呢。」

    說著她炫耀似的用手點了一下，桌子上只有二十釐米寬的蜘蛛傀儡「咔」的一聲掀開了外殼，羅迪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塊多面體結構的法陣。

    這樣的形狀太過稀奇，讓一旁的麥琳瑟拉都揚起眉毛。羅迪算個半吊子法師，但也好奇她如何做到的，湊近看了一下：「十…正二十面體？你在這樣的法陣上能夠保證一切平穩運行？」

    「它沒有崩潰？」

    麥琳瑟拉也忍不住開口，並且在簡單掃視過後忍不住讚歎一句：「看來你真的是天才…」

    能讓一位龍族如此表態，說明奈菲絕不是「聰明」那麼簡單。羅迪倒是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絕大多數法陣都是單一平面結構的，就像是牆上的壁畫一樣。因為一旦法陣之間出現了折角和多面狀況，那麼整個法陣的元素律動便會發生劇烈變化，想要達到原本的效果，只能自己琢磨和修改，根本就沒有定式可言…對於多數法師而言，這一步就可以勸退無數人了。

    在正二十面體上刻繪一個能夠完美運行的法陣，對於大多數法師而言基本等於「做夢」——當然，大多數法師本身也不會「自虐」似的去研究這種刻繪方式，因為正常施法根本不用顧及法陣面積的問題，就算是大魔導師搞守護城市的結界，也不用想著依靠多面體法陣來節約空間。

    但是在傀儡上，這卻是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大問題——莫風特學院那些大型傀儡，在更換了充能晶石、省卻原本冗餘的冷卻裝置後，依舊沒辦法將體積做到巴掌大小，瓶頸就在於法陣的面積上。

    而奈菲的方案，完美結局了這個問題。

    「不過這麼小的東西，能用來做什麼呢？」

    麥琳瑟拉用魔杖指了指蜘蛛的「嘴巴」位置：「難道用來刺殺敵人？可是我好像並沒有看到能夠進行攻擊的法陣模塊。」

    奈菲也不解釋，將核心裝回去後拿起自己的操控法陣——那小蜘蛛一下子活過來似的，八條腿靈活的邁動，迅速爬到了桌子邊緣，隨後竟是像真蜘蛛一樣，沿著垂直的桌腿爬行起來！

    羅迪驚喜異常，他是真沒想到奈菲能夠把傀儡做到這種地步，看著那小蜘蛛在奈菲操控之下一溜煙爬上了牆，隨後沿著窗戶縫出了屋外，他終於忍不住道：「這東西的操控範圍有多遠？」

    「目前大概一百米吧，不過想要增加距離的話，修改一下法陣就可以了。」

    對於「元素可視」的奈菲而言，修改法陣是最沒有難度的事情。而此時那蜘蛛已經爬到了樓下位置，因為並沒有處於視野中，羅迪也不知道它現在具體在哪裡。

    奈菲點了一下手中「控制器」的邊緣處，激活了其中一個法陣後，羅迪竟是隱約聽到了談話聲——他湊近聽了聽，發現這應該是樓下索德洛爾的幕僚們正在對敵人的兵力和方位進行推演，隨著奈菲的操控，聲音竟是逐漸清晰起來。

    「怎麼來確認它的位置？」

    「只能目視，同時配合法陣感應——喏，如果把手放在這裡，就能大概感知它的位置。」

    奈菲說著把控制器交給了羅迪：「你來試試？」

    羅迪當然感興趣，他將手往控制器上一放，卻是意外的發現面前猛地蹦出來個對話框：「有傀儡可供接管，是否接入控制系統？」

    這是羅迪以前從來沒見過的，畢竟之前他駕駛「火弩箭」參加「環城拉力賽」的時候，操控方式和「開車」沒什麼區別，估計系統並沒有判定那算是「傀儡裝置」。

    因此羅迪十分好奇眼下這「控制系統」是個什麼東西，點了「確認」之後，頓時發現面前竟然多了一個小地圖——細一看，這正是自己所處的塔樓結構圖，雖然並沒有細緻到牆壁紋路都能看到，但樓層、牆壁結構都顯示出來，傀儡蜘蛛目前所在的位置一目瞭然！

    「控制器」沒有前後左右的按鈕，完全靠使用者的調整法陣來進行操控，但羅迪眼前的頁面卻有通俗易懂的方向鍵，他操控一番後，發現這蜘蛛完全可以無視地形，在屋頂無聲無息的爬行並進行監聽…

    「太厲害了！」

    羅迪越用越明白這東西的可怕之處，他想到了許多可能，趕忙問道：「插上小號晶石能用多久？」

    「這麼爬行的話，估計兩三天都不是問題，」奈菲其實一直懸著一顆心，生怕自己做的東西幫不到羅迪，不過現在看他如此感興趣的樣子，便問道：「羅迪哥哥，這東西能在戰爭中起到作用麼？」

    「能！而且是大作用！」

    羅迪斬釘截鐵的回答，倒是旁邊麥琳瑟拉感到奇怪：「是用來當監聽敵人說話的哨兵麼？那它其實很容易被發現的，而且普通的隔音法陣就能隔絕它的拾音能力。」

    「不，它可以用來去做一些…原本需要士兵必須冒著生命才能完成的任務。而且，有很大可能，奈菲研究的法陣，能夠改變未來戰爭的方向。」

    如此評價，讓麥琳瑟拉都忍不住揚起眉毛：「我知道這法陣很了不起，但…除了傀儡應用，還有別的地方需要到它麼？」

    「有，而且很多。」

    羅迪已經操控蜘蛛爬了回來，此時他覺得這小巧的裝置簡直就是無價之寶，興奮之餘將控制器雙手遞換給了奈菲，隨後又指了指旁邊的通訊法陣道：「對了，這個東西的法陣，你能將它優化的小一些麼？」

    「可以啊，我之前看了一下，裡面的構造其實不算複雜。」

第1075章 拒絕出擊

    奈菲痛快點頭，用手比了比：「如果做成多面體法陣的話，體積大概能縮小到這麼大吧。不過晶石插槽什麼的需要重新設計，而且我不太懂這個外殼是怎麼造的…」

    「這個交給別人就好，如果可以的話，把這個法陣盡快做出來，我讓他們交給研究部去改進——這對接下來的戰鬥很重要。」

    羅迪真是沒想到，這位小女巫竟掌握了這麼強悍的技術。他說著又想到了更多，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制導導彈能不能靠這個…不過配合轟炸肯定是沒問題的了…」

    他一邊說一邊自己在屋子裡繞起圈來，然後想起什麼似的，趕緊跑到一旁用紙筆寫下。一旁的奈菲看羅迪這副模樣，輕輕捂嘴，笑的歡快。

    麥琳瑟拉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你哪兒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現在的卡倫王國，其實正處於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

    羅迪不得不解釋兩句：「以往的那些制度和模式正在被淘汰，新技術——不僅僅是戰爭方面的技術——正在迅速改變著所有人的生活。拒絕新鮮事物的人很快便會被淘汰，這是毋庸置疑的歷史規律。願意跟上的人，往往能夠佔得先機…說難聽了，卡倫王國內部那些法師很多都是『守舊派』，他們認為晶石能源並不是一場所謂的『能源革命』，甚至暗中阻撓某些技術的發展。」

    奈菲難以理解：「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很多時候，人做的事不一定對自己有好處，往往只是因為自己的觀念不接受罷了。」

    羅迪聳肩：「可是相比之下，幾乎所有的龍族都迅速投入到了新科技的研究之中，他們願意發展和學習，因為這些龍族知道，很多技術現在或許並沒有多麼出眾的成果，但一條新的路線，往往能夠在累積到達一定地步後引起質變。」

    「我的這些想法，很多都是常識，或許並不一定能成功。不過如果能夠找對路子，那麼節省的不僅僅是戰爭資源，更可能在面對惡魔的戰爭中起到作用…」

    麥琳瑟拉終於意識到，羅迪的佈局和眼光，並不是一國之戰這麼簡單：「所以你的最終目標是——」

    她指了指上方。

    羅迪沒有否認，也沒有給出更多肯定。

    但旁邊的奈菲卻揚起了眉毛，不知在想什麼。

    ***

    「額…索德洛爾將軍，您的意思是，讓我準備軍隊，出城戰鬥？」

    兩天過後，當尤朵拉的軍隊明顯擺出準備攻城的陣勢時，被叫到指揮部的瓦拉德卻接到了一個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的消息：「我想…這不太合適吧？」

    「瓦拉德法師，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出城戰鬥沒錯，但我沒讓你現在就出去，沙盤就在這裡，我剛才也和你說了…等敵人出現混亂時，你的部隊需要將他們從這個位置分割切斷，同時製造混亂，這些事情，對於你的軍隊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索德洛爾對面前這位法師實在是沒什麼好感，因為對方根本就沒有魄力去做任何決定，問什麼都要說「等議會決定」。

    他本來不指望這群人吃白飯的傢伙能幫忙，不過戰場上形勢變幻極快，因為河岸上的敵人已經擺開了準備攻城的架勢，所以索德洛爾已經做好了血戰的準備——而按照當前的反擊能力，想要擴大戰果乃至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瓦拉德法師這些人如果能跟進的話，效果定然不錯。

    但瓦拉德依舊讓他失望：「索德洛爾將軍，我…我的軍隊戰鬥力是可以保證的，不過——戰爭都沒有開打呢，我沒辦法現在就答應您，畢竟議會…」

    「如果我是你，我首先問議會的一個問題就是——能不能派一個能做決定的指揮官過來統領軍隊？」

    這話就是赤裸裸的打臉，瓦拉德一下子面色漲紅，可索德洛爾卻完全不在乎：「雖然這些事貴國內部的事情，但我想說…機會是不等人的，如果錯過，以後再也不會有。」

    說完這些，他便轉過頭去繼續開始在幕僚們制定的方案上籤字。瓦拉德站了幾秒，憤而扭頭離開——有那麼一刻，他很想喊一句「老子有能力做決定！」

    但理智讓他克制了這樣的衝動，和那擔不起的責任相比，被索德洛爾鄙視並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情。

    他已經習慣這種「統軍方式」了。

    城外的敵人已經壓了過來，超過兩萬名士兵鋪展開來雖然不說有多麼壯觀，但那些已經組裝好的投石機和來迴游蕩的騎兵，依舊讓瓦拉德感覺頭皮發麻…

    他的士兵現在有三千人在城市城牆上，其中大部都在南城牆準備面對敵人。而剛剛傳來的消息顯示，卡倫王國總共不到五千的士兵根本沒有幾個上城牆的，此時大多數都在城門後方集結，或者圍繞著八台體積驚人的火炮躲在城牆下方的掩體中，也不知想要做什麼。

    這種行為讓瓦拉德感到很奇怪，畢竟他能看出那「火炮」應該是厲害的遠程打擊武器，按道理，若是將其放在城牆上，射程和精度必然大幅度提升才對…

    但東西是人家的，他又被罵出來，此時就算能管他也不想管。

    走到外面，瓦拉德想著自己負責好城牆防守就是了，站到內城牆上向外望去，這才發現敵人的軍隊已經開始向南城牆逼近。

    「卡倫王國的人呢？他們始終不打算上城牆？」

    瓦拉德看了半天，敵人都從三公里的位置上朝兩公里內接近了，外城牆依舊沒動靜，他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大人，他們好像…並不打算參與城牆防禦。」

    下屬一趟趟的過去詢問和觀察，結果最後得到的答覆都是「無可奉告」，現在面臨這樣的問題，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去回覆。

    倒是瓦拉德沒有發脾氣，他此時所站的位置看不到那八門火炮，甚至也看不到卡倫王國部隊集結的身影，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正在外城牆上來來回回準備守城器械的士兵和遠處服裝各異、但行進隊列卻頗為整齊的敵人。

狩魔領主 第1076章 開戰


    「雖然這隊伍有些雜，但對面的指揮官恐怕不是普通角色啊。」

    瓦拉德感慨一句，隨後目光一凝：「快要進入攻擊區域了，讓他們做好準備，一旦進入攻擊紅線，馬上開始射擊！法師們先不要上，等對方的步兵集群接近後再從遠處拋射火球！」

    城牆上有六十多架弩炮和十多台小型投石機，這是之前城市陷落時剩下的。配合足夠的守城士兵和心理準備時，守住城市沒什麼壓力。

    而瓦拉德也考慮到了法師們被「禁魔領域」克制的問題，因此根本沒讓他們上城牆，而是伺機靠拋射，對沒有受到「禁魔領域」保護的散兵進行殺傷——之前的戰鬥已經證明，敵人的「禁魔領域」並不是完全覆蓋所有軍隊的，只要找到合適的位置，法術依舊有效。

    他甚至覺得自己這種想法足夠寫一篇論文，去議會討點誇獎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號角聲遠遠地傳來，瓦拉德收起了雜亂的想法，望向前方。

    面對越來越近的敵人，他皺眉等待著對方的動作，可是打破戰場寧靜的並非投石機，而是頭頂忽然響起的螺旋槳聲…

    瓦拉德回頭望去，發現拉夏城北部的機場區域，巨大的運輸機剛剛起飛，並在盤旋爬升之後從城市側面爬升飛過——轟隆隆的聲音漸漸變小，他抬頭看著，忽然有了一個驚人的想法：這東西會不會將之前炸飛賓杜騎士的炸彈扔在敵人頭頂？

    不過運輸機明顯讓他失望了，那巨大的影子直接繞過了敵人的頭頂，什麼都沒做便消失在了遠處的雲海中。

    目光轉向眼前的戰場，他這才發現敵人竟然迅速朝隊伍上方釋放了大片煙霧，這霧氣並沒有籠罩部隊，卻在隊伍上方漂浮著，明顯是用來遮蔽來自上空的視野。

    「他們早有準備…」

    瓦拉德喃喃自語，莫名覺得有些緊張——敵人對飛機都做好了應對措施，那麼攻城的時候，會不會有別的方式呢？

    事實上，此時坐鎮指揮的尤朵拉，的確準備了不少「殺手鐧」。

    憑藉兩萬戰兵便進攻擁有高聳城牆與充足兵源防守的拉夏城，依靠慣有的攻城方式完全是自尋死路，她此時眯眼望著遠處接近城牆的軍隊，手中握著一柄權杖，面色緊繃，明顯是有些緊張。

    在此之前，尤朵拉並非沒有打過仗。但指揮這麼多「雜牌軍」對她來說卻是個極具挑戰性的事——圖克族本身的軍隊數量大概三千，雖然都算是精銳之士，但為了能讓這些雜牌軍維持士氣，此時都分散在了整個兩萬人的大軍之中。

    這意味著她的軍隊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遭遇挫折，則必須承擔「士氣極易崩塌」的風險。

    「祭司就位了麼？」

    「大人，已經全部就位，敵人的一切反擊，都不會對我們的士氣造成多少影響。」

    「投石機就位，準備第一波進攻吧。」

    一切按部就班，攻城戰遠非小規模作戰那般說打就打，她的命令聽起來簡單，但幕僚傳達下去的時候，卻要根據不同部隊所在的位置進行更加具體的調整——鋪展開來的隊伍推著雲梯和投石機繼續接近城池，在抵達兩公里位置的時候停頓片刻調整，隨後繼續前進…

    拉夏城的城防武器射程不算遠，即便有著莫風特學院的改進，其依仗城牆高度後的射程依舊只有四百米左右，而下方進攻的投石車射程更近，想要擁有對城牆的威懾力，則必須接近到三百米左右才能辦到。不過通過更換輕一些的石彈，他們可以在四百米處與守軍對峙。

    無論有什麼「殺手鐧」，在接近城池前都是沒辦法使用的。

    六百米，前方部隊在命令之下舉起了盾牌，做好了應戰準備。

    五百米，眼尖的人已經能夠看到城牆上跑動和舉起令旗的身影。

    而沒等他們繼續前進，前方的城池中忽然亮起了一片閃光…

    此時多雲的天氣下，這光不算明顯，但隨後傳來的一連串悶響，則讓前方士兵疑惑的抬起了頭——他們瞪大眼睛，隱約聽到了短促的呼嘯聲。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驟然從身後響起，站在最前排的士兵們只感覺腳下猛地一震，本能回頭望去，便感覺一股衝擊猝然推得所有人踉蹌數步，嘩啦啦跌倒一片…

    火光衝天，黑煙瀰漫，士兵們一時間根本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因為城牆上的投石機並沒有開動，而剛剛也沒有法術飛行的軌跡。

    「怎麼回事？！」

    「有人襲擊？」

    「不要跑！該死！不要亂跑！待在原地！」

    四周的聲音亂糟糟的，圖克族督戰隊第一時間開始彈壓——這些督戰隊的士兵都是男性，並且身強體壯，見四周有人驚叫著想要逃跑，他們毫不猶豫的沖上去將逃兵一刀梟首，噴出來的鮮血頓時震懾了四周，讓這群雜牌軍稍稍鎮定下來。

    「不要動！繼續等命令！」

    話是這麼說，但督戰隊的人心中同樣驚疑不定，在爆鳴聲過去的十幾秒鐘裡，他們的耳朵還在嗡鳴，自己說話都感覺聽不太清楚。回頭望向爆炸的地方，只見那片軍陣之中已經沒有能夠站立的士兵，斷肢殘骸和焦黑的鮮血滿地都是。

    更可怕的是，剛剛還在那裡緩緩移動的兩架投石車，此時上半部分已經消失，下半段裂開，明顯損毀嚴重。

    「哪裡來的火球術？還是炎爆術？為什麼沒有人察覺到？」

    督軍隊伍中有懂得法術的大聲詢問四周，這是因為他的耳朵幾近失聰，而下屬指著拉夏城牆，大聲回覆：「我們沒有看到有法術襲擊的痕跡，但好像有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城內的轟鳴和那掠空而過的黑影再度劃過眾人視野。

    四枚炮彈落點比之前遠了五十米，上百名正處於茫然中的士兵當即被轟飛上了天，火光和衝擊與剛剛如出一轍！

    這些普通人手中可沒有能夠「禁魔」的碎片，將能量釋放的晶石炮彈將地面炸出了直徑五六米的深坑，崩飛的泥土和石塊甚至飛到了數百米外…

狩魔領主 第1077章 崩潰

    「這是…什麼？」

    連續兩次恐怖的打擊，讓原本正在行進的軍隊被當場截斷，死傷超過三百人後，督戰隊的長官終於發現四周已經無法繼續彈壓——人們開始哀嚎著後退，而沒等他們繼續砍幾個逃兵的人頭，第三批、第四批的炮彈便如同犁地一樣，落在了密集的人群中。

    沒辦法，滿腦子冷兵器思維的人，完全不知道面對熱兵器時該怎麼應對：面對箭雨，他們可以用盾牌擋，面對投石機扔的石塊和大型弩炮，挨著了死就死，但終究不會造成太過誇張的傷亡…可是面對會爆炸的炸彈，他們真的慌了。

    其實拉西曼部隊當年橫掃圖克族的守軍，就是因為法術在某種程度上和「熱武器」近似——吃過虧的圖克族人此時當然長了記性：她們的督戰隊混雜著祭司，用有限的碎片將「禁魔領域」籠罩在了隊伍的前方區域，因為拉西曼法師的射程比投石車近多了，不可能扔到更遠的地方，就算襲擊，也只會落在前排。

    但誰也沒想到，晶石火炮的射程最遠可以覆蓋到兩公里的位置上，索德洛爾之所以等到前排接近城牆四百米才開炮，就是為了避開前方「禁魔區域」對晶石炮彈的影響。

    而現在，毫無保留釋放著晶石能量威力的炮彈，肆無忌憚的一次次落在敵人軍陣的中後方，將「戰爭之神」的陰影帶給了這群瑟瑟發抖的舊時代土鱉…

    當第五批炮彈把一千三百米外的投石機炸成漫天碎片時，前方一萬人組成的先頭部隊，已經徹底亂了。

    督戰隊根本無法彈壓這種混亂，因為爆炸的威力遠遠超過了他們能夠承受的極限。戰損數量還在其次，那巨大的聲音和衝擊下，沒有誰能夠依舊保持冷靜——來自各個國家的士兵開始拚命向後方奔跑，結果炮彈的落點彷彿追著這群逃兵般挨個落下，正面戰場從距離城牆八百米到一千八百米的距離上，四門火炮根本不用進行多少調整，只需要炮兵逐次將角度抬升一點，那一朵朵升起的黑色蘑菇雲，便將無數生命迅速收割…

    撤軍的號角很快響起，但已經潰退散亂的部隊根本沒有按照既定的撤退路線走：人們彷彿找到了炮彈落點的規律，知道不能繼續直接往後退，因此一窩蜂的朝兩側湧去——但戰場上各個部隊之間的縫隙極小，跑出沒多遠，便有無數人當場擠在了一起。

    這些來自各個國家的軍隊相互之間並不認識，因此為了盡快逃命，他們抽出武器便開始劈砍起了任何擋在自己面前的士兵…當八輪炮擊停止之後，潰逃和擁擠造成的傷亡，已經超過了落下的這三十二枚炮彈。

    拉夏城的南城牆上，拉西曼士兵們望著眼前的戰場，每個人都在努力確認自己並沒有在做夢——他們並非戰爭小白，看到眼前這一幕，都能確認一點：這原本帶給他們巨大壓力的敵人，已經再也沒有還手之力了！

    但一場仗前後只持續了五分鐘…就結束了？

    想到造成敵人潰退的武器，城牆上的士兵便不由自主回頭望向了放在城市內部的那四門火炮。

    剛剛震耳欲聾的聲音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差點以為這炮準備將城牆一起掀翻，現在才明白這種武器的射程竟然有足足兩公里遠，並且威力比高階法師的炎爆術還要恐怖！

    如今這些火炮在射擊八次之後終於停了下來，此時炮管的溫度極高，冷卻法陣啟動後，能夠扭曲附近空氣的滾燙金屬慢慢開始降溫——炮兵們正在迅速對炮管內部進行檢修和清查，確保沒有裂痕和殘渣，同時旁邊的通訊法陣還在不斷響起來自前方士兵和後方指揮部的話語聲。

    「報告指揮部，炮兵連四門火炮已盡數冷卻完畢！請求執行第二輪炮擊，完畢！」

    「請求批准，完畢。」

    「這裡是瞭望塔，修正坐標…」

    一分鐘後，重新裝填炮彈的火炮開始了第二輪射擊。

    城牆上手持新式雙筒望遠鏡的士兵通過法陣測量了敵人的距離，同時通過通訊法陣來事實調整炮彈的落點，遠處任何想要努力收攏的集群都被跟上的炮彈炸散——當第二輪三十二枚炮彈射擊完畢後，戰場上除了利用戰馬快速跑遠的賓杜國騎士外，已經看不到還保持完整建制的隊伍了。

    而站在內城牆上的瓦拉德張著嘴巴看著這一幕，好半天才「咕咚」嚥了口唾沫，大聲喊道：「去集合士兵！我要看到十分鐘內有兩千人出城！勝敗在此一舉，快！」

    「可是剛才您…」

    「可是什麼可是！立刻！馬上！現在就去！」

    他嗷嗷的下了命令，看那下屬匆忙跑遠，覺得一個人恐怕難以迅速通知分佈在城市裡的其他軍隊，便又叫來兩名下屬，讓他們趕緊去集結士兵。

    此時瓦拉德激動地手都在顫抖，他才明白過來為什麼所的落日剛剛要讓自己出兵：如果早做準備，現在出去五千人便可以橫掃那群已經失去建制的雜牌兵，甚至能一舉端了對方的指揮部！

    只要能夠抓住敵人的指揮官，議會那邊之前對自己的偏見馬上便能一筆勾銷，甚至還能借此陞官發財！

    可是一切的一切，前提是自己能夠帶回足夠多的敵人首級。他現在恨不得用法術催促這群士兵趕緊穿裝備拿武器，但因為提前沒有做過任何出城作戰的準備，足足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第一批千人隊伍才堪堪出城。

    而這個時候，卡倫王國的陸軍已經走出去一公里了。

    這支一千五百人的部隊看起來非常單薄，不過隊伍嚴整，行進速度不快，中間還有兩台「裝甲車」——這車上面同樣有炮管，只是口徑比城裡的小了許多，從遠處看來細細的，長度也短不少。

    整支部隊並沒有急於追擊散亂的逃兵，而是一路開到了炮彈最開始轟炸的陣地，收集了足夠的數據後沒有繼續前進，反倒就地整備，做出了觀望姿態。

    而這個時候，瓦拉德的兩支部隊已經從戰場兩側追逐驅趕起了已經潰散的部隊。總數超過四千人的部隊，從兩個方向朝河岸附近的敵軍指揮部壓了過去——他們這種速度其實根本追不上已經逃竄的士兵，但卻能以「撿漏」的方式殺死上千名之前因為擁擠和潰散導致失去行動能力的傷兵。

    正因如此，尤朵拉收攏戰場上的殘部並未收到阻撓，超過半數潰散的軍隊在退出去一公里後被督戰隊收攏回了本部。